“哎，你好。”
片场休息时间，张远从助理手中取过电话，不断回复着。
打来的人太多，全回也回不过来。
所以他有的放矢的，只回重要合作伙伴，或者自己看好的，有潜力，想要拉拢的人。
在看到范氷氷获奖后，破防的女星不少。
但也有心思玲珑，接收到张远所发出的暗号的聪明人。
就比如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孙丽。
每回这女人都会在合适的时机，率先打给他。
不聪明，以她的出身和外貌，怎可能做到如今的地位。
现在的孙丽，基本是年轻一代中的电视剧一姐，并且已经开始像电影转型。
并且她与别人不同。
别人打来都以金马奖为开头。
她则说起了《画皮》的事。
说是之后有时间，约着一起聊聊戏。
一般女演员，找他聊戏，那基本就不是啥正经聊戏了。
这位也不正经，但不是那种不正经。
只是把聊戏当借口，约着出来交朋友，吃个饭。
张远明白，她是想进步了。
的确，孙丽在向电影转型，并且出演的作品都不差。
《霍元甲》，《画皮》都是大投资。
但她在其中的角色，都有点不起眼，重要性也不是那么强。
来这行的，哪个没有野心？
她当然想更上一层楼，成为超一线。
以她的头脑和敏感心思，很快就察觉到了范氷氷获奖背后的动力。
不过她打来前，邓抄曾阻拦。
倒不是吃醋或者嫉妒张远。
而是超哥觉得，张远去了一趟，一个奖没拿，咱们现在打去，会不会太伤他了？
“人家才不像你这般小心眼呢。”孙丽嫌弃的看向自己男友。
“况且我琢磨着，他去这一趟，也不是为了拿奖的。”
“再说了，明明没拿奖，可颁奖礼上受到最多关注的反而是他。”
邓抄点点头，这话没错。
他虽然没拿奖，但和他相关，参与的作品，全都拿了奖！
这就很利害了。
娱乐圈是迷信重灾区，否则也不会开机还得搞一大堆仪式。
很多导演和资方选角时，还会拿着主演的生辰八字去算命，看演员的流年，以及是否克自己。
就这么迷信，一瞧张远这情况就不得了！
一部戏，两部戏，那还好说。
金马奖上他参演或者参与的四部戏都或多或少有所斩获，那就不是巧合了！
老板们一瞧，这人有运！
邓抄也奇了怪了，张远是自带得奖光环还是怎么滴？
和他走的近，就都能拿奖？
超哥最近混的也不赖。
刚和桦宜谈妥，正准备加入。
并且桦宜也送上了好几个新手大礼包。
其中就有标准礼包，大胡子电视剧一部。
就是明年即将开拍的《倚天屠龙记》。
除了这部戏，还有别的“入门奖励”。
这也是孙丽打给张远的另一个缘由。
“你不是和冯导有矛盾嘛。”孙丽又对他说道。
“刚进桦宜，就和大导演不开心，你不得多留几条后路。”
“咱们日后说不准还得指着人家帮忙呢。”
这才给他打来。
“张总，还有件事，我想问你。”
“别这么叫，喊名字就行。”
“我就有话直说了，是关于我男友邓抄的事。”
桦宜还是老套路，招揽知名艺人来公司，除了新手礼包，还有福利。
福利是有选项的。
你要钱，还是股份。
要钱，就给你几部高片酬的戏和高价代言。
周逊就选了钱。
但黄小明是选的股份。
因为这个时候，没人知道桦宜能否上市成功，也不知道以后股份会值多少钱。
小明哥也是咨询了好友赵燕子才做的决定。
邓抄也面临这个问题，所以孙丽就来找他咨询。
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张远深感孙丽还是聪明。
“我推荐选股份。”
“选现金是低风险低收益，选股份是高风险高收益。”
“反正我会选股份。”
孙丽听完，觉得张远和他们关系不错，也没必要坑人。
再说了，人家把把MVP，不听他的听谁的？
早晚也得把她拉进自己公司……张远放下手机，如此想到。
刘晓丽也亲自打来恭贺。
范氷氷都蹭成影后了，哪天给茜茜个好机会，也成影后了呢？
张远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吗？
可刘阿姨不知道，刘茜茜吃亏就吃在她这个老妈身上了。
因为就是她帮女儿改的国籍。
可她自己倒没改。
茜茜日后会面临和李连界一样的问题，国内的奖卡国籍，国外的奖卡人种。
这就很难受了。
程好也给他来了电话，不过语气酸溜溜的。
“范氷氷都成影后了，你什么时候也帮我拿个影后啊？”
张远一脸莫名。
“你不是早影后了？”
“还有视后。”
金鹰视后，魔都电影节影后和大众电视节视后是假的吗？
后来还拿过话剧金狮奖。
除了三金外，程好其实把该拿的都拿遍了。
还是她的性格问题，她就不是那种能拿三金的狠人。
“金马我可没拿过。”
“做人不要那么贪嘛。”
“那你在颁奖礼上还搂她。”
哦……什么拿奖不拿奖的，原来是为了这事找我麻烦。
“我是制片人，她拿奖和剧组的高层都拥抱了。”
“我总不能拒绝，把她晾在原地？”
程好平时挺大方，唯独瞧见范小胖便心里不爽。
可能是觉得对方威胁大。
“你确定你就抱了一下，颁奖礼后，没有和她做其他事？”
“我哪有时间啊，还得赶航班。”
“意思就是有时间，你便会做喽？”
张远：……
“再说了，谁知道你在车上，飞机上，没有和她发生些什么？”
张远：破案了？
果然女人捉奸时，智商都赛福尔摩斯。
“你为什么老是这么想我……”他有些心虚的回道。
“哼，怪我想，你怎么不找找自己的问题。”好姐姐冷哼道。
完蛋！
这时候一旦气势弱了，以她的智商，非得察觉出什么。
必须反客为主！
“找自己问题？”
“你没拿金马奖也找自己问题好不好？”
“你没拿奥斯卡也找自己问题好不好？”
“为什么詹姆斯卡梅隆，斯皮尔伯格不找你拍戏，你也找自己问题好不好！”
“为什么你一天拍十几个小时戏，还没好莱坞演员一天拍六个小时赚的多也找自己问题好不好！”
“什么都找自己问题。”
“人家女演员抱我一下也找自己问题。”
“这不要把人搞疯吗。”
“被说到死，怀疑到死。”
“最后来一句找找你自己的问题。”
好姐姐都被她给喷懵了。
听到手机对面除了呼吸声外，没有传来任何话音。
甚至这呼吸声都格外谨慎和小心。
很好，混过去了！
果然不占理的时候，发癫把水搅浑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也不能欺负好姐姐，还得往回搂一楼。
否则一挂电话，她抑郁半天，自己也不忍。
“那我问你。”
“范氷氷有没有我公司的股份？”
“是不是你才有经纪公司的股份？”
“谁在管着那么多人，每年还拿分红？”
“回答我！”
“TELLMEWHY，BABY，WHY？”
“那我再问你，经纪公司入股她的工作室，谁当管理人？”
“谁去负责监管范氷氷的工作？”
“知道啦，你对我好。”程好的声音软和了不少，撒娇似的回道。
程好想了想，对啊！
我可是“掌握核心科技”，占有公司股份的。
范氷氷的公司还得经纪公司去入股。
这样一比，我是内人，她是外人。
等于范氷氷赚到的钱，我也能分一份。
哼，她就是给我打工的！
这么一想，心气就顺了。
“你最近忙吗？”
“我抽空来探班，看看你。”
心气顺了，态度也好了，便不再阴阳怪气的。
“好啊，不过剧组条件一般，而且接下来就要拍战争戏份，应该挺忙的。”
“那我还是等你回家吧。”
“刚好我也要赶寒假前的论文。”
“行。”
又聊了会才挂断。
“我这老板当得……”
得安抚没得奖的下属，还得安抚程好，早知道干心理医生去了。
不过想到程好再有半年就能毕业，从演员升级成老师。
黑丝，西服，眼镜女教师……啧啧啧啧。
距离课后授业的梦想应该不远了。
今天刚好是三位老爷子在怀柔片场的最后一场戏，张远特意跑去三人的拍摄地观看。
正在拍摄的内容，是陈公与姜公围棋对弈，狄公在旁观棋的戏份。
姜公执黑子，陈公执白子。
在围棋规则中，黑子先落。
这是在暗示战局和朝堂地位上，相较于陈公，姜公占据主动。
可他俩主动与被动，也不过是下棋人。
真正掌局的，则是观棋者狄公。
看似是在下棋，实为几只老狐狸天人交战。
看似执的是黑白子，但其实庞青云三兄弟和那几百兵丁，才是棋子。
而这华夏大陆，则是几人的棋盘。
围棋有大智慧，大哲学。
以世界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
是作为棋子，还是成为棋手，这是个大问题。
更赋哲理的是，有些人以为自己能操纵棋局，却被对方掀了桌子，并且将棋盘楔到了脸上。
真以为汉景帝刘启是好脾气，可以随便来。
他要是好脾气，那汉武帝的炸药脾气是遗传的谁？
因此，更多的交战，并不在棋盘内。
比如你头脑算力再强，我举手举报你棋子没放到盖子里，你又该如何应对？
还不是裁判说了算。
张远想从棋子，成为棋手。
若是有一天，能成为裁判，那就更好了。
三位老戏骨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够他学的。
所以他看的格外仔细。
导演一喊卡，张远便赶紧招手，让助理递来三捧鲜花。
“谢谢。”魏宗万老师抱着花可高兴了。
拍戏那么多年，有这待遇的还真不多。
张远也是想趁着临走，再薅他们几人一波。
“我看到最近报纸的娱乐版都是你。”
“你可够红的。”顾宝明老师闻了闻花香，笑着夸道。
“没什么，大家爱看，捧我。”
“你那么努力，大家当然爱看啦。”三位老爷子都很认可这位后生。
相较于那些鼻孔朝天，拍戏靠替身的年轻演员，他们当然更希望看到尊重前辈有努力的能红。
这三位都是真爱这行的，否则也不会干的那么好。
爱这行，就不希望他完了。
晚上又请这三位喝了顿大酒，并让助理亲自开车送去了火车站和机场，这才完成道别。
“好冷啊！”
从饭馆徒步向着住宿的酒店走去。
张远特意走一走。
搓着双手，哈着白气，此时的怀柔，夜间气温已经来到了零下。
不光为了消化食，还能提前看一眼已经准备就绪的新片场。
月色下，一座仿古城墙耸立在荒原之上。
若非剧组成员，而是路过的，非把这当做是历史遗迹不可。
可见其做工有多精良。
导演和剧组花了大心思。
建了小半座城出来。
仿的是姑苏古城墙。
还不像大胡子和陈诗人，拍一部造一座城，是为了给自己赚钱，入股景区。
陈可欣是真当回事，就为了拍戏。
而姑苏古城墙这东西，也和姑苏机场一般，命运多舛。
早在始皇帝时期，为了加强统治，管束百姓，严防起义。
李斯这哥们就在命人销毁民间兵器的同时，还给全国大部分郡县的城墙给扒了。
其中就有姑苏城墙。
直到汉朝才重铸。
五代十国时期，为了抵御外敌入侵，才将千年土墙升级成了砖墙。
而后到了元朝，蒙古人是游牧民族，不喜城墙，就又给他扒了……
到张士诚起义，占领姑苏后才再次恢复。
现在的姑苏城墙仅剩下不到1.5公里，十不存一。
当年在梁思成的全力建议下，诞生了著名的《梁陈方案》。
意在保护帝都的古建筑群。
如今以天安门广场为主体的帝都内圈设计，其实是苏联专家的意见。
他们想在帝都再造一个红场。
帝都的古建筑，古城墙尚且没有保住，更遑论姑苏的了。
剧组找来帮忙的学究们提到这些老城墙便连连感叹，纷纷可惜。
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无法再造。
但没了这些老城墙老建筑，才有新城区！
才有工业化。
才有高楼大厦。
才有现代化的华夏城市。
张远在寒冬中，望向那古朴的城墙。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影视圈也是这样！
不把那些老城墙推到，新城区何以建立。
要把那些挡路的旧城区全都拆了，才好呢。
吹着口哨，心情愉悦的继续向前走去。
他相信，自己的未来是光明的。
只是他猜到了未来，没有猜到当下。
马上剧组就要开启战争戏的拍摄。
这一系列的力求真实的战争戏份，与往常的古装片完全不同。
所以，从演员到导演，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