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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紫嫣红,争奇斗妍的山茶花林中,陆沉黄蓉悠然漫步,不时亲昵低语两句,仿佛一对不识此间凶险,误将魔窟当作胜景的天真情侣。
远处一簇花树丛中,一个手持拐杖的婆子冷笑看着二人,低语一句:
“哪里来的公子小姐?胆敢擅闯曼陀山庄,真是不知死活!”
曼陀山庄规矩,任何一个男子不请自来,都须斩断双脚。
至于斩了双脚之后怎么出岛,怎么离开太湖,那就不关曼陀山庄的事了。
死在岛上,正好做花肥。
至于女子,擅闯山庄,也要受罚。
不过刑罚可以稍轻一点,只需砍去右手作花肥即可。
这规矩谁也不能违背。
就连慕容复的婢女阿朱阿碧,前些时日带着一个段姓男子上岛,被王夫人撞到,都将她二人扣了,要将她俩右手砍下。
若不是王语嫣顾忌伤了表哥的心腹婢女,叫表哥对她心生嫌隙,带阿朱阿碧跑了,慕容家两个婢女的右手,已经埋在花树下做花肥了。
老婆子冷眼看着陆沉黄蓉,见黄蓉生得娇俏,姿容不仅不逊小姐,还比小姐更多了几分灵动神韵,心中一时更加厌恶。
当下冷声吩咐身后两个手提长剑的青衣婢女:
“去,把那男的双脚斩了,女的砍下右手,再划花她的脸。”
两个青衣婢女点头应是,提剑走出树丛,向着陆沉黄蓉那边行去。
陆沉黄蓉早已发现了那婆子和两个青衣婢女。
见那两个婢女神情不善,提剑行来,便顿住脚步看着二人。
“曼陀山庄规矩,未经许可,擅闯山庄,男子斩双脚,女子斩右手。劝你二人莫要反抗,还可少吃些苦头。”
一个青衣婢女冷声说着,锵地一声拔出长剑。
黄蓉眨眨眼:
“可我们登岛之时,既未在码头看见警示告牌,亦未遇守卫拦阻,道明规矩……我们即刻离岛还不成吗?”
另一个青衣婢女也拔出剑来,冷笑一声:
“太湖一带,谁不知曼陀山庄规矩?若是不知规矩的外地人……那也只能怨你们命数不好,该当有此一劫!”
黄蓉无奈摇头:
“那就没办法啦!”
其实桃花岛也有规矩。
不过桃花岛的规矩,可远没有曼陀山庄这般霸道。
外人不明就里,擅自登上桃花岛,最多被桃林迷阵阻挡在外,进不了核心庄园,然后被哑仆驱离。
以黄药师的高傲,也不屑对普通人下手。就连制造哑仆,都是专挑穷凶极恶之辈,如此便可毫无负担地上“附骨针”,折磨打骂。
但为免外人打扰桃花岛清静,对外宣传称桃花岛主酷爱制造聋哑人。
东海渔民对桃花岛避之唯恐不及,就是信了这宣传。
却不知不奸不恶的普通渔民,也享受不到黄药师的手段。
这曼陀山庄的规矩,居然比桃花岛的规矩还大,直叫黄蓉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曼陀山庄如此霸道,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心里这般想着,她自荷包里摸出两枚棋子,屈指一弹,两个正持剑逼过来的青衣婢女顿时身形一僵,旋即软倒在地。
却是眉心被棋子射中,额骨只微微凹陷,棋子上附着的内劲却已深达脑髓,瞬间取走了二人性命。
这曼陀山庄的王夫人固是女魔头,手下的婆子婢女也绝非善类。
毕竟王夫人的诸般残忍“规矩”,都是由曼陀山庄会武功的婆子婢女执行。
对上这等女魔头的爪牙鹰犬,黄蓉自不会手软。
见两个武功不弱的婢女,一个照面就给看似柔弱的黄蓉以暗器点杀,那持拐的婆子顿时大吃一惊,转身就要逃跑叫人。
黄蓉岂容她逃走?
又屈指一弹,一枚棋子咻地射出,那婆子刚逃出几步,后脑便给棋子射中,当场扑倒。
轻松射杀这三个恶仆,陆沉黄蓉又继续悠然前行,顺着花树丛中的道路,向着曼陀山庄行去。
途中也碰上了几个正在修剪花树、浇水除草的丫环。
但都是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丫环,瞧见二人,还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似是奇怪这两人如何敢在曼陀山庄走动,且一直走到这里竟还安然无恙。
有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环,还悄悄给他俩打手势,示意他俩快走。
对这种不会武功的普通丫环,二人自不会滥杀,对善心未泯的小丫环,更是还以微笑。
如此一路且行且赏花,不觉穿出花林,来到一座庄园前。
刚刚看到庄园大门,就听一道叱喝传来:
“什么人胆敢擅闯曼陀山庄?”
叱喝声中,又一个手提单刀的婆子,带着四个青衣婢女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冲着陆沉一刀砍下,这次却不是砍腿,而是砍头了。
那四个青衣婢女也是各自出剑,分刺黄蓉眉心、咽喉、心口、小腹。
陆沉冷眼看着那婆子单刀斩下,直至长刀行将临头,方才似缓实疾地抬起右手,屈指一弹,指甲正正弹中刃口。
铛!
脆响声中,那婆子的单刀应声断成两截,半截断刃高速旋转着倒飞回去,噗地一声砍在那婆子脑壳上,深深没入颅中。婆子眼珠一突,满脸不可置信地仰倒在地。
作为桃花岛的女婿,“弹指神通”陆沉自然也是会的。
只是他没时间深研弹指神通,远程打穴不及黄药师、黄蓉那般精准。
但以他功力,加上“丐版麒麟臂”那一成的徒手功夫输出加成,大力出奇迹之下,纯粹的破坏力比起黄药师,已然犹有过之。
陆沉弹指反杀那婆子时。
黄蓉面对身前刺来的四把长剑,脚踏凌波微步,身似幽魅幻影,轻松避过四剑攒刺,欺至一个婢女身前,一招“兰花拂穴手”拂在婢女持剑手腕上,那婢女顿时手腕一麻,长剑脱手。
黄蓉接住长剑,反手一剑刺倒这婢女,跟着又一连三剑,每一剑都直指另三个婢女剑法中的破绽,轻易就洞穿她们剑法守势,刺中她们咽喉。
陆沉既已学会了独孤九剑,以黄蓉贪多喜新奇的性子,自然也跟着学了。
而以黄蓉悟性,又有陆沉贴身指导,独孤九剑的高难度却也难不住她。
只是蓉儿功夫练的太多,又太过贪玩,无论什么功夫都是三分钟热度,连独孤九剑都没怎么深研,只能说学会了而已,连“熟练”都还欠些火候,更别说“精通”了。
不过用来虐菜倒是无往不利。
刺倒这几个拦路的婆子婢女之后,陆沉依旧空着双手,步入山庄大门。
黄蓉手提夺来的长剑,伴行在他身侧。
曼陀山庄人多势众,发现这两个不速之客后,一个个会武功的婆子婢女,纷纷手持兵刃,叱骂着杀了过来。
陆沉黄蓉毫不留手,但凡敢向他们挥舞刀剑的婆子婢女,皆被他二人一一击杀。
至于不会武功的普通丫环,他们倒是没有为难,任凭她们逃离。
很快,这曼陀山庄便给二人杀得处处伏尸,一片大乱。
不少会武功的婆子婢女见二人不可阻挡,纵是畏惧王夫人多年积威,不敢当场弃械奔逃,却也变得踌躇不前,一个个远在几丈开外隔空舞剑,咋咋呼呼。
甚至都不敢大声叫骂,不然立刻就会有一枚棋子飞来,隔空索命。
正自横行无阻时。
前方一座大堂正门蓦地打开。
一个四十来岁的美妇,带着十八个青衣婢女一拥而出。
瞧见满地伏尸时,美妇已是气得两眼大瞪,脸颊通红,又见一干仆妇婢女畏缩不前,身子都气得发起抖来,抬手一指陆沉黄蓉:
“都愣着作甚?还不杀了他们!再敢畏缩不前,统统剁碎了做花肥!”
王夫人多年积威,终是压倒了那些婆子婢女对陆沉黄蓉的畏惧,一个个鼓足勇气,呐喊着冲杀过来,又在黄蓉利剑和陆沉指掌下飞快躺倒。
王夫人见他二人武功如此厉害,手下没有一合之敌,杀人宛若砍瓜切菜,原本气得通红的脸颊,顿时褪去血色,变作苍白,眼神也浮出惊惶畏惧——她对待别人固然凶残,滥杀无辜亦毫无负担,但对自己的性命还是很珍视的。
当下对身边十八个最为忠心的青衣婢女吩咐一声:
“一起上,乱刃斩杀他们!”
说话时,却拉住离她最近的两个婢女,待其他十六个婢女无畏冲上后,低声对那两个青衣婢女说道:
“快,护送我离开!”
那两个婢女低声应是,与王夫人回了大堂,欲从后门逃走。
但刚刚穿过两个院子,越过一个花园,尚未彻底逃出庄园,两枚棋子便激射而来,噗噗两声,打在两个青衣婢女后脑上,令那最后两个青衣婢女一声不吭,扑倒在地。
给她们扶着飞跑的王夫人也被带着一个踉跄,扑跌在地,双手指甲都折断了好几枚,手掌亦被磨破皮肉,渗出血来。
她强忍疼痛,双手一撑地面,刚徒起身,却见两道阴影自后方投射而来,将她笼罩在内。
王夫人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来,坐在地上仰望着陆沉黄蓉,嘴唇颤抖两下,不甘问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曼陀山庄何时得罪过你们?”
陆沉面无表情,不发一语,黄蓉嘴角却浮出一抹谑笑:
“曼陀山庄犯了我的规矩,你还不知道吗?”
“规矩?”王夫人一呆:“什么规矩?”
黄蓉背着双手,一本正经,悠然说道:
“刚才登岛之时,我忽然就立了一个规矩,谁在我面前蓄长发还不戴帽子,我就杀谁。你看,你们曼陀山庄都是长发女子,却没人戴帽子,这不正好犯了我的规矩?”
看着黄蓉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听着她那堪称荒谬的说辞,王夫人只觉一股怒火腾地冲上脑门,脸颊又一下变得通红,两眼怒瞪着尖叫:
“荒唐!太也荒唐!蓄长发不戴帽子便要杀……天下哪有这样的规矩?”
黄蓉笑嘻嘻摆了摆手:
“天下原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我突然立规矩了呀。不过我胆子小,不敢将这规矩推行天下,只敢在这小岛上施行。”
说着,笑意又变得满是戏谑:
“与我这只限此岛的小小规矩相比,还是王夫人的规矩更大。听说王夫人的规矩,乃是曼陀山庄的人去到哪里,便能管到哪里。如此威风霸道,叫人好生羡慕呢。”
听她这一说,王夫人顿时了悟,这少女哪里是立了规矩?
分就是要让她尝尝,被莫明其妙的“规矩”制裁的滋味!
一时间,王夫人心中满是悔恨。
但她并不是后悔自己的规矩太过霸道残忍。
而是后悔年轻时贪图享乐,只顾谈情说爱,没有好好练武,年长后又养尊处优,仗着势力以势压人,觉着根本不需要辛苦练武,也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明明她有那么好的条件,无量山“琅嬛福地”的武功秘藉,都搬到了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可她几乎从来不看……
若是有娘亲一半的武功,不,只需娘亲三成的武功,又哪轮到得这两个小儿在她面前逞凶?早将他们打杀做花肥了!
王夫人心中悔恨交加,口中则是颤声说道:
“我的外甥是南慕容,慕容复……”
“你不是看不起慕容家么?怎么死到临头,又把慕容复搬出来唬人啦?”
“我,我义父是星宿老仙丁春秋……”
“远在西域星宿海,手再长,这会儿也够不到江南来吧?”
王夫人花容惨淡,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连慕容复、丁春秋都不惧的混不吝:
“你们,你们究竟要怎样?”
“不怎样。就是仰慕王夫人的威风,学一学夫人,立一立规矩。”
黄蓉轻笑一声:
“夫人身在此岛,蓄着长发,没戴帽子,便是犯了我的规矩,该当有此一劫。”
话音一落,一指点出,正中王夫人眉心,指劲透骨入髓,王夫人神情一僵,眼神一黯,瞬间暴毙。
陆沉面色平静地看着黄蓉一指点杀王夫人,心里没有丝毫波澜,直至王夫人躺倒在地,他方才转过身,看向后方一座小楼:
“大轮明王既然在此,何不出来一叙?”
话音一落,那小楼侧面,便绕出一个僧人。
那僧人身穿黄色僧袍,不到五十年纪,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宛若明珠宝玉,自然生辉,端地好相貌、好气质。
喜好佛法之人见了,怕是第一眼便会对他大生好感。
这相貌气度皆堪称“宝相庄严”的僧人,俨然正是大轮明王鸠摩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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