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于长闻出现的那一刻起，双方的斗争就已经摆到了台面上，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于长闻是傻的吗？
张黎明是傻的吗？
显然不是。
既然他们不傻，就说明他们已经意识到了靳小川的重要性。
而如果失去靳小川……
他们便会把矛头指向江星野。
终有一天，他们会发现江星野的特殊之处。
就好像当初的周岳利用“花粉”对世界的影响来定位到她一样。
这一瞬间，林序的眼底涌现出了杀意。
而对面的于长闻同样如此。
他的眼里充满着狠厉和阴郁的神色，两人隔空对视，还没有说一句话，但火药味已经浓到几乎要把整个公寓楼掀翻的程度。
“你们来晚了。”
于长闻开口说道：
“我已经对靳小川同学正式发出邀请，邀请他加入我们的团队。”
“我代表14所，你们代表谁？”
“我们代表星野科技。”
林序面不改色地回答。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江星野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摆出了防备的姿态，手也在悄悄伸向门口堆着的杂物中的拖把。
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打算万一两方打起来之后，就用这根拖把干翻于长闻。
我靠。
正常的女生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忙着翻包找防狼喷雾吗？
什么火星女武神？
林序稍稍往右移了一步，挡在了江星野的身前。
整个房间已经变成了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而在火药桶的包围中，只有靳小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
怎么刚一打开门，两方人马就好像要打起来了一样？
现在抢人已经抢得这么夸张了吗？
关键我甚至都还没毕业啊！
别说毕不毕业的事情了，自己在学校里也没有做出什么突出的成绩。
从那一次“离奇”的体验之后，自己整个人都有点魔怔了。
这一点，靳小川其实是有自我感知的。
竞赛不参加，课程学得也一般。
如果不是真的有那么点天赋、每次考试都能轻松应付，恐怕早就已经被学校清退了。
这样一个人……
也值得你们这么抢吗？
想到这里，靳小川咳嗽了一声，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各位。”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对我那么感兴趣，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没有人搭理他。
林序仍然死死盯着于长闻，防备着他的突然袭击。
而于长闻也在审视着林序。
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疑惑。
因为按照他的计划，在这个时间点上，是不应该有任何人来跟他抢靳小川这个人的。
这是巧合，还是……预料之中的敌人？
但不应该啊。
还有谁会是我们的敌人？
于长闻眉头紧皱，当双方对峙的气氛攀升到即将要爆发的临界点时，他终于感觉自己败下阵来。
对面那个年轻人……
他似乎，比自己更疯狂。
如果说自己当下最极端的念头，就是强行带走靳小川，然后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人灭口的话……
那他感觉，对面那个年轻人，甚至有可能为了这个靳小川，引爆核弹把整个世界都毁灭掉。
这已经不仅仅是“疯”那么简单了。
他一定是个有严重自毁倾向的末日狂！
于长闻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们可以聊一聊。”
“但前提是我要知道你们的真实目的。”
“你们不仅仅是想要靳小川，对吧？”
于长闻在试探。
他退让了。
他不得不退让。
因为眼前可能存在的风险，已经超过了他预期中可以接受的极限值。
但反观林序，却没有丝毫地动摇。
“我说了，我们公司的发展需要一个数学领域的人才。”
“成名的我们请不起，靳小川同学很合适。”
“我们看中的是他的天赋和培养潜力，只要愿意加入我们公司，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培养他。”
一边说着，林序一边向房间内走去。
靳小川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两方人从在门内外对峙，转变成了在客厅里对峙。
封闭的环境让气氛显得更加窒息，靳小川悄悄凑近了江星野，想要问问“到底为什么”，但他还没开口，于长闻便突然厉声喝到：
“过来！靳小川！”
“他们在骗你，他们不怀好意！”
“过来！来我这里！”
靳小川浑身一颤。
这一刻，在巨大的惊吓之下，他简直觉得就连困扰了自己两年的那种“偏执”都已经被治好了。
他犹豫着想要走向于长闻，但林序却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之间注定不能善了了。”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搞得大家都没得选了。”
“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派你来的，是不是张黎明？”
话音落下，于长闻的表情瞬间一变。
滚滚杀意翻涌而上，他的手缓缓伸向了身后。
有枪？
林序心里一紧。
不。
不应该。
2027年这个时间点，国内对于私人PMC的管控还没放开，整个社会环境跟自己所在的主世界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搞到“枪”这种受到严格限制的武器。
冷兵器？
林序盯着于长闻，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后腰摸出一根撬棍来。
卧槽。
随身携带这个？？
这一下，靳小川也不用再犹豫了。
他兔子一样窜到了林序身后，而江星野又立刻拉了他一把，将他塞到了沙发后面的墙角里。
手无寸铁的三人面对着手持撬棍的于长闻仍然不占优势，林序夺过江星野手里的拖把，一脚将杆踩断。
“我们没必要搞成这样。”
于长闻缓缓摇头道：
“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你们……应该就是张总预测中的那个变数。
“也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敌人。”
“但，我们并非绝对对立。”
“在很多时候，你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你们。”
“我们可以合作。”
“怎么样，合作吗？”
林序肌肉紧绷。
眼前这个男人是绝对不能被相信的。
因为，他之前、准确地说是“之后”，就已经骗过自己一次了。
但，在真正翻脸之前，他还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你们知道末日，对吧？”
话音落下，于长闻也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们知道。”
他略微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我们不仅知道末日，还知道高维通道，还知道这个世界上将会有一种特殊的干扰因素降临。”
“那种干扰因素，会把整个世界拖向深渊。”
他话里的干扰因素指的应该就是蝴蝶了。
可问题在于……
现在的纠错者、现在的张黎明还没有找到阿雅娜。
那他是从哪里得知蝴蝶的线索的？
高维通道？
“什么样的干扰因素？”
“你不知道？？”
于长闻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在他看来，似乎“干扰因素”本身，应该对自己的影响力非常了解才对。
“我怎么会知道？”
林序摇摇头。
“我甚至不知道你所说的干扰因素是什么。”
“我只知道末日，我只知道要解决末日，需要找到靳小川。”
“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
这话说完，于长闻握着撬棍的手垂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
他不解地问道：
“所以有可能……其实你压根不是我们的敌人，反而是……同
类？？”
“有可能。”
林序稍稍向前了一步。
“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纠错者。”
于长闻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们是想要拯救世界的纠错者。”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你可以先看看。”
一边说着，他一边掏出手机向前递出。
林序“下意识”地向前两步去接手机，但也就在这一瞬间。
“小心！”
江星野突然大喊起来，紧接着，于长闻的撬棍挥起。
林序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他的反应也不过是伪装。
在于长闻开始动作的瞬间，他也反应敏捷地开始了行动。
稍稍侧身，林序躲过了于长闻砸下的撬棍。
紧接着，手里断掉半截的木杆向上挑出，直奔于长闻的喉咙！
尖锐的断口擦过了他的喉结，鲜血瞬间涌出。
但这根木杆还是不够锋利，他也没有在这一击之下失去反击能力。
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仍然在继续，现实中的肉搏与武侠片里绝不相同，甚至连相似都没有一点。
两人只是不断用手抵挡着对方的攻势，林序的额头被撬棍砸出了一个狰狞的伤口，而于长闻的右手大臂也已经被木杆扎穿。
他硬是靠着身体的重量把林序压倒了下面，用左手捡起撬棍，试图砸向林序的眼睛。
而这时候，江星野终于找到了机会。
“砰！ ”
桌上玻璃保温壶在于长闻的脑袋上炸开，林序趁机用木杆顶住于长闻的胸口将他推开。
这一次，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二……二打一……”
他狞笑着说道：
“还是你们会玩……”
“不过没关系……”
“我死在这里……张总会干掉你们的……”
“靳小川……他居然是关键……你知道这一点……你就是那个变数！”
“你们已经暴露了……你们完了……”
“我们确实完了。”
林序直视着于长闻的眼睛。
“但你们也完了。”
“我们本来没想这么干的。”
“是你逼我的。”
说罢，他抓起了于长闻掉落在一旁的撬棍。
“砰！ ”
于长闻的头骨凹下去一块，瞬间陷入了昏迷。
浑身染血的林序站了起来。
而这时候，角落里的靳小川已经是浑身发抖。
“你……你杀人了……”
林序摇摇头。
“没杀，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并且，我也不是主动动手的。”
“这是正当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