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猫找都找不到的逃命高手怎么逃到自己这儿来了?
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慌之后,程实重新冷静了下来,看得出来,对方确实没有恶意,不然在悄无声息的接近后,戳破当下尴尬的就不会是自己。
但是,祂来干什么?
程实的脑门上挂满了问号,在他的立场中,这位【腐朽】令使可不是什么友军啊。
尤格缩在烟雾中并未退却,也没怕这烟雾对他有什么影响,祂似乎并不像是大猫说的那般畏缩,只是转着一双绝似鼠辈的小眼,打量着烟雾中看不到人影的程实。
这略显圆润的身材搭配上一副贼眉鼠眼,倒是跟程实所想象的皇帝形象相差甚远......
一神一雾就这么互相无声打量了许久,直到烟雾慢慢散去,程实再次现出真身,他谨慎的后退一步,看着面前这位“不怀好意”的【腐鹫末王】,沉声道:
“找我何事?”
此时程实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猜测对方大概率是为了自己身上的“权柄”来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这边林稀刚被褪色,一位【腐朽】的令使就追到了这里。
果不其然,尤格在程实恢复真身后的第一眼就看向了他那条隐藏着【腐朽】权柄的左臂,而后又神态颇为客气的后退两步,腾出一些安全距离,对着程实眯眼笑道:
“久仰大名,特来拜会。”
这番姿态怎么看怎么像是从市井中摸爬滚打起来的小人物,与所谓的皇帝形象简直相差甚远,更遑论一位令使之尊。
这让程实更疑惑了,因为“久仰大名”就找上门来,这真的是那个在大猫面前三秒就跑的尤格吗?
可既然对方开了口,那么不管是试探还是陷阱,自己总要先回应才是,程实眼珠微转,感受着对方三番五次不自觉瞥向自己左臂的目光,沉吟片刻后装傻道:
“大名倒不敢说,比起阁下从神的身份,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玩家罢了。
尤格陛下远道而来,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尤格一愣,倒不是意外程实认得祂,而是觉得程实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点意思,于是他皱着眉头再退两步,陷入了沉思。
“?”
看着对方突然又变得谨慎,程实更懵了。
不是哥们儿,你明明用一场悄无声息的靠近试探出了我的水平,怎么这会儿比我还稳健了?
你在怕谁?大猫?可大猫也不在这儿啊,再说了,也不是所有的玩家都叫大猫。
是,我承认我已经标记了你,以防万一,说不得还要把阿夫洛斯的虎皮扯出来用一用,但歌莉丝的标记你应该是感受不到的吧,你到底是预知了什么风险还是本就如此小心?
尤格的矛盾举措让程实越发疑惑,可没多久,这位贼眉鼠目的罗斯纳皇帝居然长“哦”一声,恍然大悟道:
“我懂了,不愧是祂的眷属,在扮演一途上竟如此敬业。
不过这点你放心,你的那位朋......同行者听不到我们说的话。
我就是特地来找你的,愚戏先生。”
谁!?
愚戏?
祂怎么知道愚戏的!?
虽然人还是懵的,但程实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在对方提及愚戏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发动混乱扮演法在尤格面前化作了真正的愚戏,那个曾出现在桑德莱斯欢欣剧场舞台上身形瘦削且极其高挑的假面男子。
同时程实心里也在不断思考,这天这事儿整的真是歪打正着,或许是自己对对方的靠近反应太慢以及一上来没有直接自承“身份”,让这位【腐朽】令使居然脑补成了自己在忠于扮演......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刚刚吃的暗亏在这会儿又补回来了,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平等”了。
当然,程实也不得不提防这是对方为了试探愚戏真假而做出的表演,欺骗大师在令使之间可帮不上程实的忙。
但他还是按照对方的“剧本”演了下去,因为愚戏这个身份的可操作性就太大了。
他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脸上的假面,而后笑容诡异道:
“我很好奇,我的存在甚少有人知晓,更别说是一位将朽之神的令使。
尤格,说出你的来意,留给我中场休息的时间可不多。”
见身前的人突然变化语气,以一种略带俯视的态度跟自己说起了话,尤格刚刚堆满笑容的脸不仅没有一丝僵硬,反而更灿烂了,祂似乎在为自己找对了人而高兴,但愚戏的压迫感又让祂后退了几步,甚至于一只脚撤在身后,眼看这就要随时跑路了。
尤格的一双小眼眼珠乱转,似乎正在酝酿说辞。
祂并不奇怪程实口中的“中场休息”和扮演游戏,因为祂知道每位代替祂们行走在现世的从神总有一些这样那样的怪癖,祂自己也有。
所以,程实表现的越怪,祂反而越信。
见对方终于肯开门见山,尤格自然也就不卖关子了。
祂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的手臂,不断搓着手客气道:
“我来是想专门跟愚戏先生做一笔交易。”
“哦?”程实扬了扬下巴,嗤笑一声,“我一般不太喜欢跟观众做交易。”
观众?
祂果然早就知道我在观察祂?
尤格一愣,但很快祂又听到了下一句,“不过也有例外,说说你的交易吧,趁我还有时间。”
程实这番话自然是在圆刚才的扮演游戏,至于引发了什么新的脑补反应,他并不知道,尤格沉吟片刻,确认周围再无其他人观察后,点了点头,一脸郑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
容器!
【腐朽】的容器!
“???”
当看到这腐木烂根一般的容器时,程实惊呆了,甚至于一时间根本无法掩盖身上震惊的气息,于是他只能装作放肆大笑,将这扭曲且渗人的笑声当作伪装,并在同一时间拿出了自己的容器。
不是【繁荣】那件,而是【欺诈】那件。
还是那句话,他怕这是对方为了验证身份而做出的表演,所以只能跟注,而尤格在见到他手中的容器后,也不出意料的轻呼一口气安心下来。
见此,程实反客为主道:
“怎么?你对乐子神有兴趣?
莫非你也想在这场【虚无】的盛宴中拿到一张入场券?”
“......”尤格脸色一僵,瞬间后撤几步,再撤下去,他跟程实之间说话就要靠喊的了。
这位逃跑皇帝尴尬的笑笑,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不似作假。
“不,不,我早已脱掉了皇帝的外衣,自然也就没有了参加什么宴会的心思。
在愚戏先生面前我就不睁眼说瞎话了,没错,我恐惧于【虚无】的落幕,也知晓自己在诸神面前并没有任何眷顾。
你也知道,我的恩主祂......”
说着,尤格又看了程实的左臂一眼。
程实勾起嘴角,乐道:“放弃了你们?”
“......”尤格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但祂不得不承认愚戏说的是对的。
让寰宇仅剩【腐朽】,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可就不是放弃了【腐朽】之外的一切吗。
但毕竟身为【腐朽】令使,尤格总不能说老板坏话,就算老板发不出钱了,可“社保”还交着呢,为了活命,尤格只能“虔诚”。
“不是放弃,是我等愚笨耽误了恩主的大业......”
听了这话,程实毫不遮掩地笑的更大声了。
我怎么感觉这个尤格有点意思,不像大猫说的那么招人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