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司令……」
「少龙，你真的吓到我了。」
「怎麽会。来。坐。请坐。」
张庸含笑说道。
他的确没想到，会吓到谷正伦。
好歹对方也是堂堂的宪兵司令，怎麽一点胆量都没有？
哦，估计是害怕老蒋吧。
老蒋有些手段，确实……
归根到底，自己只是工具人。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老蒋。
老蒋可以给你权力，给你风光。但是，也能夺走这一切。
果党的历史上，有太多迷案。
比如说宋教仁。
内部有太多人死得不明不白。讳莫如深。
有这样的背景，谷正伦当然会联想丰富。
徐恩曾估计也是。
就连他张庸，不也是小心翼翼的？
时刻都要警惕，千万不要被人套进去陷阱里面了。
「谷司令，说正事。」
「请讲。」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八点，除了委座官邸。其他所有宵禁，全部解除。」
「这……」
「这是我的书面命令。你们执行的是我的命令。」
张庸拿出一张信纸。
这是他亲笔书写的命令。后面有签名。
上面有准确的时间地点。
拿过印泥。
当着谷正伦的面按手印。
谷正伦接过来，确认无误。这才缓缓点头。
「好。」
其实，有些事，就是没有人敢担责。
如果有人敢担责，执行起来还是很快的。
有张庸的书面命令，宪兵执行起来当然是雷厉风行的。
几分钟以后，除了委座官邸，其他地方宵禁全部解除。
所有宪兵全部撤回军营。等待命令。
今晚，是群魔乱舞的时间。但是明早八点以后，宪兵还得收拾残局。
「谷司令。请。」
「请。」
将谷司令送走。
然后警察总署署长李士珍也来了。
「专员……」
「李署长。这是给你的命令。」
「解除宵禁？」
「对。全部解除。包括通往外面的所有交通要道。」
「是。」
李士珍接过书面命令。
既然有书面命令，执行起来当然是很愉快的。
反正如果有什麽事，都是张庸背锅。
但是，好像，也没有谁能拿张庸怎麽样。最多也就是背后骂两句。
还得是小心翼翼的骂。别让外人听到了。
当面去找张庸的麻烦？
开玩笑。
谁敢呢？
日本人都不敢当面找张庸的麻烦。
不对。是日本人已经拿出九牛二虎之力，到处找张庸麻烦，结果张庸安然无事。
汗毛都没有掉一根。反而是日寇自己损失惨重。
「啪！」
「啪！」
远处有枪响传来。
李士珍有些担心。
宪兵解除宵禁。警察总署也解除宵禁。
今晚的重庆，岂不是要群魔乱舞？万一发生大规模的骚乱，惊动委座……
随后意念一闪。张庸就在这里呢。惊动什麽委座。
张庸就在委座官邸发布的命令，委座会不知道？绝对是委座默许的啊！
「请。」
「请。」
将李士珍等人送走。
林主任悄悄过来了。
「少龙啊……」
「委座睡着了？」
「已经睡着。睡得很香。」
「那我出去干活了。」
「好。我就在这里。随时给你支援。」
「谢谢。」
「去吧！」
林主任回去坐镇。
今晚的重庆，注定是不太平的。
但是越不太平，委座睡的越安稳。睡不着的是其他人。
「千钧。」
「在。」
「你也去睡觉吧！今晚没你的事了。」
「是。」
林千钧转身离开。
张庸闭目养神片刻。拿起话筒。
「接军统总部。」
「好的。」
不久，电话接通。
是戴老板亲自接。
今天晚上，无论是中统丶军统还是宪兵，都无人入眠。
「少龙……」
「处座，晚上有空吗？」
「当然有。随时听从吩咐。你说吧。要做什麽？」
「带一百多个人吧。便装。分批。静悄悄的来朝天门码头。我们在那里守株待兔。」
「我立刻带人出发。」
「好。」
张庸放下话筒。
走出委座官邸。
外面有人在等着。隐藏在黑暗中。
看到张庸出来，几个人影立刻走出来。立正。等候吩咐。
他们就是李伯齐安排来的余立成丶杨纯等人。
论个人能力，都很普通。一般般。
但是张庸也不需要特别强力的手下。抓日谍也不需要飞檐走壁，摘叶飞花伤人。
岳神州五人组虽然厉害。但是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七步之外，枪快。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出发。」
「是。」
张庸上车。
车辆当然是李伯齐安排的。
作为重庆站的站长，最早来到重庆布局的，所有装备，一应俱全。
亲自开车。
靠近第一个红点目标。
今晚的七人名单，背后都是一个个的日谍。
没有日谍的收买，傻瓜才会跳出来。所以，日谍的手里，绝对有某些证据。
需要证据吗？
如果有的话，当然最好。
将日寇全部扒拉出来，翻个底朝天，绝对有发现。
一段时间没有来重庆，这边的红点已经很多。日谍的渗透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尤其是大量外来人口的涌入，常规办法是不可能甄别的。
日谍的证件，完全就是真的。口音丶神态也是毫无破绽。
缓缓停车。
前面是一个成衣店。
外面黑灯瞎火的。里面也没有灯光。
雷达地图显示，里面有三个红点。有武器标志。有电台标志。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有黄金标志。
不得了。张庸两眼闪闪发亮。
好久没有在日谍的身上找到金条了。今晚绝对不能错过。
打手势。将人召集过来。
简单说明情况。
行动。
「上！」
「上！」
余立成等人破门而入。
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里面就是一梭子。
「哒哒哒……」
「哒哒哒……」
用的都是花机关。不是汤姆森。
张庸发现，用花机关其实更好。因为有时候可以留活口。
被花机关打中，肯定会丧失战斗能力的。但是可能不会当场死亡。速度快的话，还能留几口气。
一个红点消失。
两个红点消失。
三个……
还好，第三个红点被按住了。
余立成丶杨纯等人，终于又有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
在专员大人的指引下，抓日谍，实在是太愉快。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胜利的喜悦。
张庸进去。
翻箱倒柜。
首先找到金条。
不错。居然有二十根。还都是大金条。
找到武器。
找到电台。
还有……
藏匿的非常好的书信。
写信的人叫做吕尊礼。
果然……
七人名单之一。
随便翻了翻书信。勾连极深。
在书信里面多次提到，对方送来的礼物，已经收下。
礼物？
难道是金条？
玛德……
日寇居然这麽阔绰了？用金条收买？
「全部装起来。」
「是。」
继续翻箱倒柜。
总感觉应该有点其他什麽东西。
果然，在沉甸甸的棉布匹里面，找到了大量的法币。
崭新的。质量挺好。一眼就辨认出来，是日寇盗印的。面值都是20元。足足有二三十万。
好。
全部带走。
来到那个活着的日寇面前。
这个日寇被捆绑得死死的，嘴巴也被破布死死塞住。
因为塞的太紧，甚至日寇呼吸困难。脸色一片暗红。
张庸伸手，将破布扯出来。
「八嘎！」
日谍气急败坏的叫道。
它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也就懒得继续隐藏身份了。
「我的规矩。你的懂吗？」
「什麽？」
「只要十万大洋，我就放你走。」
「不可能！」
「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张庸。听说过吗？」
「是你？」
日谍的脸色终于变化不定。
张庸！
他居然就是张庸！
该死的！
这个家伙居然来重庆了！
难怪会暴露……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不可能！就算我给你钱，你也不可能放我走。」
「你可以去道上打听打听。我张庸的信誉，那是你们众多高层都验证过的。」
「什麽？」
日谍动摇了。
他当然想活命。谁不想活命？
如果只用十万大洋就能买命。神经病才会拒绝。
问题是……
「我没有钱……」
「和你们往来的人，有钱也行。」
张庸循循善诱。
我不是在审问你。我只是要钱。
真的。
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吕尊礼的钱在哪里……」
「很好。」
张庸满意的点点头。
上道啊！
于是带着日谍去找钱。
果然，在一处毫不起眼的民房里，找到大量现钱。
除了日寇盗印的法币，还有五万多大洋。可惜没有金条。估计金条是被吕尊礼随身携带了。
都便宜徐恩曾了。也罢。利益均沾。总得给别人一点好处。
「收队。」
「是。」
雷达地图显示，有红点在移动中。
看来，今晚的局势，让那些日谍感觉到不安。于是，他们静悄悄的想离开。
正好。宵禁解除了。没有人盘查。可以连夜出行。
有没有日谍会觉察到，今晚反常，然后拒绝逃离？
当然有。
但是，只要日谍不跑，有的是时间抓它们。
现在，先抓那些着急跑路的。
「走。」
「是。」
上车。
直接来朝天门码头。
戴老板已经到了。军统的精英也到了。
都是来自总部的人。没有重庆站的。今晚的行动，重庆站不参与。
故意留点好处给军统总部。戴老板现在也很需要钱。
「处座。」
「少龙。」
「毛秘书。」
「不敢。不敢。」
张庸坐下来。
毛人凤在旁边斟茶递水。
不得不说，毛秘书是真的能屈能伸。毫无痕迹。
当然，其他军统的骨干，也都如此。
「啪！」
「啪！」
远处，断断续续的枪响传来。
处座欲言又止。
「中统的活乾的不太漂亮。」张庸缓缓的说道。
「他们……人太少。」戴老板回答。
「是啊。人太少。」张庸顺着附和，「做不了大事。」
他当然知道戴老板想要表达什麽。
想要自己表态支持军统组建忠义救国军。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
因为老蒋眼下也是支持军统扩张的。
随着到处战败，声望不断降低，只能依靠血腥手段维持统治。
除了他张庸是刽子手。军统和中统也是。
军统有忠义救国军。他张庸有督察总队。
凡事先让忠义救国军先去探探雷。督察总队在后面摸着石头过河。
戴老板现在非常热切扩充实力。所以，并不介意冲在最前面趟雷。
「今晚的日谍油水应该不少，还请处座笑纳。」
「少龙，这怎麽好意思……」
「处座，我也是出身军统的嘛！都是自己人！」
「好，好……」
戴老板很高兴。
他现在的确很需要钱。
哪怕是蚊子肉也是肉。
「处座，看到那艘天荣号货轮没有？」
「天荣号？」
戴老板举起望远镜。
码头都是火把照明。光线忽明忽暗的。
江面上，停靠着很多货轮。十分忙碌。
哪怕是晚上，也有大量人员和物资到达。又有大量人员和物资装船。
除了老百姓，还有从后方调往前线的士兵。
一部分是新兵。一部分是刚组建的部队。大部分都是川军。
「仔细看。」
「好。」
戴老板仔细观察。
没发现异常。就是一艘普通的货轮。
应该是从汉口驶过来的。目前，静静的停靠在江边。船上没什麽灯火。
和其他货轮相比，毫不起眼。
「处座，安排得力人手，将天荣号控制起来。」
「现在？」
「船上的好处，足够装备一个团。」
「明白！」
戴老板顿时来劲了。
装备一个团！
嘿！
那岂不是泼天的富贵！
张庸说的一个团，那是正规军的一个团。1500人！
如果将一个正规团的武器拆散，分匀一下，武装三个团都是有可能的。那就是可以武装4000人啊！
「齐五！」
「到！」
「你立刻带人去，将天荣号货轮控制起来。」
「是。」
「动作要快！」
「是！」
「等等！」
最后说话的是张庸。
毛人凤转身。
「船上的人有枪。注意安全。」张庸吩咐。
「明白！」毛人凤答应着。转身带人去了。
张庸端起茶杯。
一边品茶，一边优哉游哉的看着。
今晚……
重庆不太平啊……
「砰！」
「砰！」
果然，枪响传来。
天荣号上面，有人开枪。毛人凤好像挨了一枪。
「有神枪手！」
戴老板的脸色顿时就绷紧了。
毛人凤距离天荣号其实还很远。还有五十多米。
黑暗中，能够在五十米外一枪命中，说明开枪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用的应该不是手枪。而是步枪之类的。
「王世英！」
「到！」
「你带人去增援！」
「是！」
行动处长王世英立刻带人去。
枪一响，白痴都知道，这艘天荣号货轮有问题了。
堂堂军统，出动那麽多大员，如果连一艘货轮都拿不下来，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还是戴老板亲自坐镇呢！简直是打戴老板的脸。
张庸神色古井不波。
拿起茶壶。被戴老板倒茶。
然而，此时此刻的戴老板，哪里有心思喝茶？
那个天荣号，绝对有大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