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元始法则 作者:飞天鱼 简介:星空中的“道城”,修行最初的萌芽之地“祖洲”,浩瀚宇宙水之起源“神仓古泽”,虚暗禁区“战斧座空洞”。还有藏在宏观中的天界,与微观中的地府幽境。地球的微观世界……显微镜下——豆子般大小的佛祖舍利,宛若一颗浅红色星球,高耸的山脉和干枯的古河道密布,荒凉而辽阔,蔚为壮观。研究人员怀着惊叹情绪,细细观察这片微观世界。不久后,有了震撼的发现。一艘形制古老且外观诡奇的青铜船舰,停泊在这颗浅红色星球干枯的海洋中,锈迹斑斑,桅杆帆布清晰可辨,不知已经搁浅在那里多少岁月。调大倍率,只见船上尸骨累累,有身穿铠甲的白骨人类,也有凤尸蟒骸,甲板上还有大片的墓海碑林。它明明只有四百六十纳米长,却如此宏伟神秘。 第一章 龙极号 八月,北极气温最暖的月份。太阳近乎以一种永恒的姿态,趴伏在地平线尽头。北极科考船龙极号在一望无际的冰川上缓慢行进,船艏刺耳的破冰声响个不休。中午时,气温上升到零下7度,不像往日般寒风肆掠,大副赵勐通知所有科考队员到甲板上活动透气。赵勐是李唯一的师兄,早年在师门练过六年拳掌,后来参加海军,一步步升到校官,航海经验丰富。这次随科考船一起出发,负责船上的人员管理、船体维护等事宜。已经闷在船舱中好几天,来到甲板上,大家都很兴奋。有的张开双臂畅快呼吸,有的大声呼喊,有的捡起甲板上未清理干净的冰雪,向远处投掷。随行记者在录制播报材料。气象科研人员投放出探空气球。“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地疑明月夜,山似白云朝。”跟许教授一起走出船舱的七八个学生中,有一个矮个子触景生情,当众大声吟诗,嘴里吐出白雾一团团。没有人嘲笑或尴尬,都感同身受,意气风发。还在大学读书就被选中,前往极地科考,人生履历自是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李唯一独自一人坐在船艉的梯道上,与那边的欢笑打闹和豪情万丈格不相入。他面容清俊,鼻梁高挺,嘴唇冻得微微有些开裂,刚念完大一,年纪比许教授带领的那帮硕土学生小一大截。从厚厚的橘黄色防寒服衣领中,掏出挂在脖颈上的一件古饰,抚摸上面的纹路,思念之情随之涌来,脸上流溢出苦涩和悲痛。这件古饰,名叫“道祖太极鱼”,是阐门的门主信物,据说是从周文王时期传下来。由两条青铜鱼的首尾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太极图印。鱼鳞雕饰很清晰,但鱼眼缺失了一颗。两条鱼的鱼眼,是太极中的少阴和少阳。仅剩的那一颗,微微泛青,豆子大小,材质颇为特殊,似玉、似石、似骨,古韵很浓。老门主说,那是道祖的眉心骨。两个月前,老门主临死时,将道祖太极鱼传给了李唯一,他也就顺理成章成为阐门新一代门主。从小就没了父母,李唯一是和老门主一起长大,亲如爷孙。老门主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当时恰好遇到回山探望师父的赵勐,老门主临终之际将李唯一托付给了他。赵勐见李唯一陷在伤痛情绪中,好几天都走不出来,于是便提议带他出去散心。李唯一登上科考船才知,师兄带他去散心的地方,竟是遥远的北极。“唯一,又想老门主了?”赵勐从甲板上走过来。他一米八六的魁梧身形,方面大耳,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加上身穿本就宽厚的防寒服,双臂粗大若柱,如山似岳般很有男儿气概。李唯一迅速收拾情绪,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师兄你不用担心的,我没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任何事都是可以在时间中淡去和接受。”他内心强大,能够独自面对生命中的风雪,不是一个喜欢将负面情绪传导给身边亲友的人。“那就好。”赵勐一屁股坐到李唯一身旁,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道:“多跟大家交流交流,别一个人闷着。来一口?”李唯一轻轻摇头,问道:“师兄,昨晚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李唯一被赵勐安置在安保组,负责第五层船舱的基本安全秩序。昨晚下面船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响起好一阵奔跑声和呼喊声,就连船体都晃动了几下。当时他想下去查看,但遭到阻拦,心头一直好奇着。赵勐道:“没啥大事!据说是705实验室着火,但很快就被扑灭。”705实验室,位于船舱底层,进行某秘密实验,安保等级很高,不归赵勐负责。李唯一听人谈到过,说实验室外,有荷枪实弹的警卫。“那群人神神秘秘,实验室有没有危险易爆物品也不让我们检查,可干万别闹出么蛾子。”赵勐神情担忧,忍不住吐槽一句。说是着火,但船体明明震动过,显然是在故意隐瞒什么。龙极号可是长达一百多米,近一万五千吨重。要将它撼动,力量得多大?想到来找李唯一的正事,赵勐神色变得严肃:“谢进他们是不是刁难你了?”“没有。”李唯一轻轻摇头。们就越得寸进尺。”赵勐宽大厚实的手掌拍到他肩膀上,道:“在师兄这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越善良宽容,他李唯一想了想:“能进科考船安保组的,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精英。而我一个关系户,才刚上大学,却成为安保组的一员,被安排在最好的舱层,有独立的房间,换我是他们,也肯定心有不满。所以,不怪他们。”赵勐深吸一口,火线逼近烟头才停下,鼻孔中涌出浓呛的烟雾,道:“什么关系户?你的实力,我还不清楚?小时候.?我记得你才这么一点高吧?我在老槐树下练武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哼哼哈哈的一起挥动小拳头,师父可是说,我的天赋最多也就到你膝盖。”李唯一笑道:“师父他老人家那张嘴有多夸张,你又不是不知道?”“少来!两年前我回山跟你切磋,就已经不是你对手。十七岁、十八岁这两年,正是体格和血气猛长的阶段,你看我现在还敢主动提交手吗?”赵勐道。在武术拳脚上,李唯一当然有极大自信,但想到师父曾说过的“武道,武道,只余武,不存道。到这个时代,连武都快没了”,心中那股自信不免有些受挫。唯有萦绕在脑海中的武道追求和超凡梦想,不仅没有消减,反而越发强烈。他定要在这个武道被遗弃的时代练出些名堂来。想了很久,李唯一道:“我进安保组,始终是不合规矩的。师兄,你就别去为难他们了,我自己能解决。”“你….赵勐知道自己这个师弟从小在山上长大,在学校也是好好学生,心地太善良,不懂人心险恶,于是耐心讲道:“你是我特招进来的,就算你不是我师弟,你的实力也完全合规。这就是规矩!”“下次谢进他们再找你麻烦,不用隐忍,直接教训就是。”赵勐又道:“说起来,此事跟我也有一些关系,在竞争大副时,和谢天殊闹了不小的矛盾,这背后多半是他撺掇的。”谢天殊是此艘科考船的二副,负责船上的安保和医疗等。一位科考队员快步跑过来:“勐哥,船长那边有紧急的事,让你赶紧过去一趟。”“你的事,我跟船长提过。你甚至都不用把自己当成安保组的一员,就当是出来旅行散心。”赵勐又叮嘱李唯一几句,才随那位队员去往驾驶室。“知道吗,北冰洋就是神话传说中的北海。上古时,大地一片莽荒,神魔妖类各族征战不休,其中蚩尤部落战败后,九黎遗民便是逃进了北海。”“北海又称北冥,据说是人间通往冥界的入口,也有说法,从北海才能抵达真正的人间。”许教授带领的那群硕士学员,沿船舷边的通道,向李唯一所在的船艉走来。先前吟诗的那位矮个子,是个社牛,滔滔不绝的,跟两位漂亮女学员讲关于北海的神话故事。从出发到现在,已经在海上航行一个多月,大家早就无聊得发慌,听到如此离奇荒诞的故事,加上眼前一望无际的冰川本身就能让人生出无限遐想,因此欢笑声和讨论声不绝。一位皮肤很白,眼睛圆溜溜的女学员道:“北冥,我知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庄子《道遥游》里面写的!”另一位女学员故意调侃:“真有几千里那么大的鱼,就算是在北冰洋也活动不开吧?”许教授和这群学员,负责的科研项目是海洋生物研究,及提取北极菌株和海洋基因标本,任务杂而繁重。“白银千里之苍茫,极昼无尽之永恒。如此壮阔的风景,也就只有在极地才能看到。大家拍一张合照吧?”“好啊,多有纪念意义。”“小哥,能不能帮我们拍一下?”李唯一看向女学员递过来的相机,又抬头迎上她那双圆似明月的眸子,轻轻点头后,将道祖太极鱼收进防寒服,起身走下梯道,为他们拍合照。“请多拍几张哦。”一群男男女女的学员,将许教授簇拥在中间,在船舷栏杆边,摆好各种拍照姿势。“咔嚓!”不断按下快门??突然李唯一察觉到不对劲,发现了什么。将刚才拍的照片翻出来,放大后仔细观察,瞳孔随之猛然收缩。“怎么了小哥?”女学员好奇的问道。李唯一将相机递过去,让他们自己看。而他,则向远处的雪脊望去。无垠的冰雪原野,白银铸就般的平整大地,没有任何草木,震撼而寂寥。数公里外的雪脊上,一道巨大的紫黑色身影,在快速移动。"熊?好怪异的类熊生物..”女学员很惊异,目光看的是相机上的照片。“让我看看,怎么是紫黑色的熊,北极熊不是白色的吗?莫非北极出现了新物种?”“你们不觉得这只熊有些古怪?明明瘦巴巴的样子,但体形却异常巨大。”他们围在一起研究照片之际,远处那只古怪的类熊生物,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冲下雪脊,向科考船而来。太快了!它如汽车般在冰原上奔跑,掌爪每一次落地都掀起许多碎冰,相隔极远也能隐隐听到震雷的奔跑声。“不太对劲,怎么会这么快?”李唯一眼睛眯起,意识到危险。这头古怪的紫黑色类熊生物,体格大得惊人,是成年北极熊的四五倍。绝对是地球上没有的新物种。短短一分钟,奔跑了差不多两公里。目标很明确,就是科考船。“它是冲我们来的。”李唯一如此低语,随即望甲板方向,喊道:“大家快回船舱,有危险!”“好可怕的速度!猎豹全力冲刺,也未必有这么快吧?”许教授和七八位年轻学员就在一旁,有的担忧,有的惊慌。科考船的广播设备中,响起船长的声音:“所有科考队员请注意,请立即返回船舱。安保组成员,请锁好舱门。”“所有科考队员请注意,请立即返回船舱…??”刺耳的鸣笛声,响彻整个科考船。 第二章 九婴 科考船的船舱分布为下三上七,甲板位于船舱第四层。餐厅、登船大厅、作业区都是位于这一层。刚才还在甲板上惬意观景的众人,匆忙间,纷纷挤进登船大厅。李唯一虽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却展现出过人的心理素质,临危而不乱,将所有科考队员都送进舱门,才最后一个离开甲板,将舱门紧锁。就在这短短两分钟时间内,那只紫黑色类熊生物,已跨越三四公里的冰原,抵达龙极号下方。“哗——”纵身一跃。它庞大且健壮的体躯,跃上数米高的船舷,嘭的一声重重落到甲板上。登船大厅的地面,为之震颤。近距离观察,它全身毛发很长,像披着一层紫黑色铁衣,双眼比人的拳头还巨大,呈紫红色。嘴里牙齿尖锐,如锯齿一般。其五官,已经向人类化趋近。隔着厚厚的特制玻璃,都能感受到它的狰怖,便是李唯一心底也是直冒凉气。还好舱窗尺寸很小,不用担心它破窗而入。“轰!”类熊生物猛然冲出,与刚关上的舱门撞击在一起。整个登船大厅噼里啪啦作响,特制玻璃都出现大量裂痕。许多科考队员发出尖叫声。登船大厅混乱一片,有的走楼梯,有的乘电梯,逃往更高层船舱。龙极号极地科考船的舱门,为了防寒保暖和抗风/压,采用的是合金材质和多层设计。纵然紫黑色类熊生物力大无穷,也没能直接撞开。但李唯一发现,舱门周围的船体结构出现了变形。被撞开是迟早的事。“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部搬过来,堵住舱门。”李唯一大喊。登船大厅中吵闹且纷乱,大家都只想尽快逃离这最危险的区域,没有人回应他。科考船上的柜体和器具,都采用防浪设计,是固定式连接。李唯一好不容易拆下登船大厅中的储物柜,准备推移过去,堵住舱门,就听刚赶到的谢进训喝一声:“你在做什么?”谢进与七位安保组成员,取了电击枪、防护盾牌、催泪瓦斯等武器,赶到登船大厅中。他们身形高大健硕,眼神坚定锐利,是层层选拔上来的精英。“他这是要把船给拆了?”有人调侃笑道。“一头熊而已,吓成这样?”“轰!”紫黑色类熊生物第四次撞击上来,舱门周围严重变形,出现撕裂迹象。震耳的声音,就像炮弹轰击船体。包括谢进在内的八位安保组成员,看清窗外的庞然大物后,哪怕他们是精英,也都吓得脸色苍白,感到窒息和恐惧。仿佛遭受血脉压制。这哪是什么熊?简直跟史前怪物一般,巨大且狰狞,完全超出认知。若拍摄下来,报道出去…?“咔嚓!”快门声在登船大厅中不合时宜的响起。那个喜欢吟诗和讲神话故事的矮个子,居然没有逃,在窗边拍照。面对一众目光,他尴尬的收起相机,解释道:“我研究的是生态学和环境生物学,这绝对是地球上从来没有过的新物种,是真正的惊天大发现。有了这一发现,我们此次极地科考,必将轰动全国...全世界.……”“轰!”第五次撞击到来,舱门周围的船体出现破碎撕裂声,最大的裂痕达到巴掌宽。寒气倒灌进来,登船大厅中的众人无不骇然。“我来帮你一起推。”矮个子学员吓得一哆嗦,连忙跑到李唯一身边,跟他一起,将储物柜推到舱门处抵挡。但这显然不够。谢进已经反应过来,连忙吩咐所有安保组成员,都去拆搬柜体和桌椅。这只类熊生物,简直就像是核辐射变异而成,根本不是他们手上这些武器可以对抗。一旦冲进来,科考船上所有人都只是它的血肉口粮。“轰隆隆!”螺旋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在类熊生物撞击舱门时,直升机就被推出机库。此刻直升机悬停在半空,赵勐戴着墨镜,手持步枪,瞄准紫黑色类熊生物。“原来船上有美式抄网,这下稳了,虚惊一场。”矮个子学员心情放松,欢呼一声。甲板上的类熊生物灵性很足,察觉到危险,全身毛发犹如尺长的钢针般炸立,人立而起,冲远处的直升机嘶声咆哮。声音更胜狮虎,高亢似惊雷一般。“嘭!”枪声响起,熊形生物头颅中弹。不等船上众人欢呼,类熊生物更加惯怒的嘶吼声响彻冰原。它扯下科考船上的一件金属器具,掷向半空,要将直升机砸落。幸好直升机先一步拉升,险之又险的避开。类熊生物头部被击中的地方,浸出鲜血,但并无大碍,只受了一些轻伤。“步枪连它头骨都打不穿,它还是碳基生命吗?“矮个子学员头皮发麻,双腿颤个不停,没了刚才那股对美式抄网的信心。李唯一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只类熊生物智慧很高,且有反击能力,一旦直升机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师兄可在直升机上。李唯一环视四周,发现了谢进等人身上的武器,急切道:“为什么还不使用催泪瓦斯?”不由分说,他已从谢进身上夺摘下来一个,打开后,从舱门裂缝处扔了出去。霎时间,外面浓烟滚滚。谢进虽心有不悦,但也知形势危急,不好发作,只是沉着脸下令,让众人将催泪瓦斯全部用上。直升机上,赵勐也怒了,接连不断扣动扳机。“嘭!嘭!嘭..”熊形生物已经吃过亏,知道子弹的厉害,不再使用身体硬扛,快速闪避。它能以猎豹的最快冲刺速度,长途奔袭三四公里,跳跃和闪躲的反应速度自然也十分迅敏。幸好赵勐枪法了得,加上催泪瓦斯的干扰,在两个弹夹打空前,成功将其驱离科考船。李唯一第一时间赶往停机坪,帮助赵勐等人一起,将直升机重新推进机库。“它没有离开,在远处观察,随时可能发动第二次袭击。”赵勐脸色极为难看。龙极号是科考船,携带的弹药相当有限,子弹只剩弹夹内的三颗。“现在只能指望老天爷了!我刚才在天上,看见远处云暗风疾,暴风雪将至。”赵勐提醒李唯一注意安全,便向驾驶室赶去,要和船长商议借枪。705实验室还有一把霰弹枪。但能否对那类熊生物造成伤害,赵勐是一点底都没有。驾驶室位于船舱第十层,也是整个科考船的最高一层。赵勐进入驾驶室时,船长高鑫,二副谢天殊,还有包括许教授在内的五位科研组领导,都已聚在里面。气氛很凝重。所有人目光,都盯着前方的电子海图和海底监测系统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船底下方的海洋生物三维图像。只见一只比龙极号还巨大的海洋生物,在百米之下的海水中,沿科考船行进的方向缓缓伴行。它得有两百米长,有九条粗壮的触手。不可想象这样的巨物在水下活动,能搅动何等强劲的暗流。“刚冒出一只变异类熊生物,海底又来一只。地球上,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生命体?”驾驶室中的众人,皆被震撼住。“会不会是大王乌贼?”“这比大王乌贼都庞大了许多倍!”“已知最大的海洋生物蓝鲸,体格也就三十多米长,近两百吨重。但在它面前,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这深海巨物我看少说也有万吨之重。”许教授是生物学专家,扶正眼镜紧盯屏幕,摇头道:“你们看,它的九条触须上,都有一颗人首状的脑袋。身体躯干,则像巨牛。太不可思议了,绝对又是地球上从未有过的新物种。”“那是九婴。”驾驶室门口,出现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老者。他是705实验室的负责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都叫他杨主任。“九婴?”许教授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生物。杨主任走进驾驶室,站到屏幕前,语气低沉:“九婴是神话传说中的凶兽,记载在《南淮子?本经训》上,传说它活动在北海,叫声似婴儿啼哭,有九首,见人就吃,能喷水吐火。但是没有想到,它会这么巨大。”正有科研组领导欲训斥他“不讲科学,讲神学”的时候。杨主任深深向众人鞠躬,歉意的道:“对不起大家!这些凶兽,很可能是705实验室中的那东西引来的,老夫为将大家带入险境而感到抱歉。”赵勐是直性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你们705实验室到底在研究什么,今天必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船长高鑫显然是知道一些内幕,看向杨主任:“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海陆都被异常凶兽盯上,谁都不知接下来我们将面临的是什么。我认为,得将真相告知他们。”杨主任点了点头:“诸位一起去一趟705实验室吧.…….一看便知。”李唯一回到自己居住的舱室,从床底木匣中,取出一柄四尺上的古剑。入手很沉重,乌木剑鞘。将剑拔出半尺,露出里面黄铜一般材质的剑身。李唯一很清楚,这柄剑绝不是黄铜铸成,它是阐门仅次于道祖太极鱼的宝物。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老门主磨洗过,但它始终锋利,从无锈迹。道祖太极鱼是掌教信物,在他看来,只有象征意义。真正的阐门第一神兵利器,还得是这柄黄龙剑。收剑入鞘。李唯一提剑下楼,来到登船大厅。虽说赵勐让他不必将自己当成安保组一员,但,既然享受了安保组成员的待遇,就不可能在危险来临时,反而躲起来。躲又能躲多久,覆巢无完卵。登船大厅的舱门,已被箱柜和桌椅堵得严严实实。大多数安保组成员都守在这里,手持各式武器,严阵以待。看见李唯一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们眼中皆露出诧异神色。“这个大学生有几分胆量和担当!”一个多月来,他们心中第一次给出正面评价。光线变暗了,天空阴沉沉的。暴风雪将至。破碎的舱窗外,风由低语,渐渐转为怒吼,继而席卷整个冰原大地。 第三章 佛祖舍利 李唯一将黄龙剑紧握手中,透过满是裂痕的舱窗,看向外面。天际与冰雪的界线,已模糊不清。只有偶尔划过的几道闪电,才能将风雪云劣撕开一道道裂痕,短暂照亮这片混沌。雷鸣,风吼。冰刃般的雪片疯狂击打船体,似密集的枪声。那只类熊生物不知所踪,无法寻觅。“大学生,不必这么紧张!那只类熊生物再强,在恶劣的天气面前,也如我们一样脆弱。面对如此狂暴的风雪,肯定已经躲回巢穴。”谢进是二副谢天殊的堂弟,虽然也是半个关系户,但毕竟是通过正规渠道选拔上来,自然认为是自己的实力使然。因此,从来不认为他和李唯一是同一类人,自视极高。当然,哪怕再瞧不上眼这个青涩的大学生,他也不至于这般处处针对,显得毫无风度。主要还是谢天殊早就交代了此事,内中则涉及到大副和二副的明争暗斗。李唯一持相反观点,但不想与谢进争辩,以沉默回应。继续警惕的巡视窗外。“哒!哒!哒.…..”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楼梯方向传来:“那只类熊生物,早已不是正常的地球生命,子弹都打不穿它骨骼,区区暴风雪又如何奈何得了它?”蔡羽彤走下楼梯,出现在一众安保组成员眼前。她是因颜值极高,而在网上意外走红的化学系女博士,就读国内的最高学府首都大学。安保组成员都知道这位大美女在科考船上,但她太宅了,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实验室,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与网上视频中一模一样,没有过度美颜。甚至,真人还要更有气质一些。“蔡博士,我来帮你拿。这些是什么?”谢进快步走上去,行为很绅士,但殷勤讨好的神态却拉低了观感。伸出双手,他欲接过蔡羽彤紧抱的箱子。蔡羽彤没有让他碰,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一些足以化尸的浓酸和刚做的爆炸物,你最好别碰。”谢进伸过去的手,忌惮而又尴尬的收回,僵着脸笑道:“太好了,不愧是化学系博士,知识就是力量。”蔡羽彤抱着箱子,走向李唯一所在的窗边,道:“我知道你,首都大学大一的那个体育特长生。该叫什么?”“李唯一。”李唯一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我问的是,该叫我什么?”蔡羽彤神态语气很高冷,身材也很高,超过一米七,五官精致得怎么看怎么美。李唯一讪讪笑道:“学姐。”“搭把手,轻一点,要稳。”蔡羽彤道。李唯一连忙将黄龙剑靠墻而放,双手小心翼翼的,与蔡羽彤一起托着箱子,将其平稳放到地上。校友之间,哪怕以前从不认识,但在外相遇,也总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和信任。李唯一的文化成绩不算拔尖,但从小习武,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按照教练和体育老师的说法,他在多个项目上,都有冲击世界冠军的潜力。他的体育特招,绝非弄虚作假。谢进回到一众安保组成员中,始终维持脸上的微笑。见一众曾经对他恭维有加的安保组成员,都挤眉弄眼,眼神古怪,谢进心中自是有着几分羞恼,脸上伪装出来的笑意再也挂不住。再看李唯一和蔡羽彤熟络亲近的模样,心中又是另一种滋味。若说以前针对李唯一,是谢天殊的意思。而此刻,他是真有些嫉恨上了!那边。蔡羽彤打开箱子,讲述箱中物品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眸光时时与李唯一近距离碰撞在一起,秀发在寒风中能拂到李唯一脸上,伴随缕缕芳香。“学姐,你这是要将整箱东西全部交给我?”李唯一问道。蔡羽彤不善人情世故,回问一句:“我是科研人员,你是想让我去和那只类熊生物搏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认为,安保组成员都可以学习一下使用方法。”李唯一道。蔡羽彤看向谢进等人。谢进笑道:“蔡博士,你这位学弟,可是修炼武术的高手。看见那柄剑没有?在他心中,那柄剑,恐怕比你这些东西更有用,别人瞧不上。”一位与谢进关系很近的安保组成员附和:“我听说,修炼传统武术,可以修炼出内力和真气。小李是大副的师弟,能够特招进安保组,想来一定是此类人物。”谁都能听出,二人言语中的挑拨。特意点明李唯一是赵勐的师弟,则是在告诉蔡雨彤,她眼前这个大学生靠不住,只是一个关系户。李唯一很平静:“哪有什么内力和真气?修炼传统武术,只是能够强身健体而已,没有那么玄,大家要相信科学。”五岁就开始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李唯一武术造诣自然是极高。但他也只是力量比普通人更大,速度更快,招式和技巧更娴熟,根本没有什么内力和真气。老门主谈武道没落之时,李唯一也曾问过。老门主直叹息,说他生不逢时,肉身体魄已接近临界点,若生在古代,必定可以修炼出一些超凡的名堂。李唯一随后追问,为何在古代就能修炼出超凡的名堂,这个时代却不行了?所谓的古代,又是多远之前的古代?老门主讳莫如深,直道:“神话坠落,幽禁无尽。”李唯一虽听不懂,但在那时坚定的种下了“追求超凡”的武道理想。深耕武道,冲破凡人之躯,哪怕要逆时代而行。年轻人嘛,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冲劲。长辈越说艰难困苦,越说他做不到,他就越要去做到。谢进道:“小李,别谦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藏着掖着,露两手,我不信大副那样刚正不阿的人会特招一个混子进来。对内力和真气,我们可是好奇得很,让我们见识一下?”谢天殊授意谢进针对李唯一,最本质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打击赵勐的威信。李唯一若不堪一击,是个水货,那么特招他进安保组的赵勐,在船员们心中的形象必一落干丈。李唯一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刁难,他又不是泥做的,自也有一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别怪我”的少年意气。他道:“既然进哥一再强求,我们倒是可以切磋一二。”登船大厅中,响起一片起哄声。便是一贯对任何事都冷淡的蔡羽彤,也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谢进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一个多月,而且还是在大美女蔡羽彤面前,自是心情大好,很有风度的笑道:“那行吧,但提前说好,我们点到为止,绝不能伤了和气。”他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一旦交手了,哪有什么点到为止?在大美女面前,谁都不可能认输。只能是一方将另一方打趴下,打服。二人短暂的对峙。谢进拉近距离后,低喝一声,抢攻出去。双手捏爪。他左闪步的同时,右腿挑膝。有安保组成员惊呼一声:“黑龙十八式。”此为一种因太过阴狠,而被军队禁止学习的拳术。谢进起手使用的,正是黑龙十八式中的青龙探爪,而且火候十足,显然是常年苦练。这哪是要点到为止,分明是准备至少卸下李唯一一条胳膊。“嘭”的一声闷响。身形闪移间,在场众人尚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谢进已经直挺挺的侧倒下去。唯有李唯一的右手掌刀还斜劈在半空。李唯一不懂什么黑龙十八式,只知道,只要速度足够快,力量足够大,对方的任何招式都只是花里胡哨。而且谁也不知那只类熊生物什么时候就会再次袭击科考船,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不想因谢进的胡闹而耽搁生死存亡的正事。安保组成员纷纷站起身,面面相觑,心中震动不小。就算谢进是轻敌才惨败,但身体素质摆在那里。被李唯一一道斜劈掌打得站不起来,这一击的速度和力量,着实惊到他们。蔡羽彤就站在李唯一身后数米外靠窗的位置,刚才谢进出手的时候,就连她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危险和压迫感。但,怎么就瞬间躺下了?“中看不中用?”她本只是心里浮现出这道念头,但不自觉间,话却如自言自语般从唇边溜出。谢进脖颈就像抽筋一般疼痛,头昏耳鸣,好不容易恢复听觉,就听到蔡羽彤这话,气得差点当场去世。“咚!咚!咚….”奔跑声从楼梯上传来。那个喜欢吟诗和讲神话故事的矮个子学员,兴奋坏了,冲到登船大厅,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只类熊生物是传说中的鬼熊皇。据说,是北极熊王吸收极光和大量食腐尸,变异而成,通了鬼神般的灵性。”安静。久久的安静。矮个子学员尴尬一笑,看着被搀扶到角落中的谢进,惊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已经遭到袭击了?”又是一阵安静。“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实验室。”“轰!”蔡羽彤刚刚走到楼梯口,舱门外的甲板上,响起一道熟悉的沉重落地声,登船大厅的地面为之巨震。所有人脸色惊变,纷纷抄起武器。它来了!龙极号的领导层,乘坐电梯下到底层船舱。杨主任边走,边讲述:“甘露寺舍利塔地宫,自宋朝封闭后,到千年后的1960年才被打开。考古队把挖出来的长方体石函整体打包,运回了实验室。”“石函内,有一具小小的银棺。银棺打开后,是更小的金棺。”“直到打开金棺,保存在水晶容器中的佛祖舍利,才显现了出来。诸位,请进!”怎么突然提到佛祖舍利?705实验室大门打开,众人带着更深的疑惑鱼贯而入。实验室中,摆放有各种精密仪器。最中心位置的台面上,正是盛放佛祖舍利的水晶容器。容器内,佛祖舍利约黄豆大小,呈浅红色。杨主任站在舍利旁边,微笑问道:“大家都学识渊博,对微观世界怎么看?”见众人眼神困惑,杨主任便先抛砖引玉,道:“在微观的尺度上,许多经典的物理规律不再适用,取而代之的是量子力学规律,如量子纠缠、量子叠加态、隧穿效应等。”“有一种说法,人类想要走出地球,走出太阳系,绝不是从传统的星际空间走出去,而是需要去探索微观世界。就像我们可以用手机,将声音传到千里之外,不是靠更大的声音去喊,而是微观层面的信息传送。”“一直寻找不到的空间虫洞,在微观世界或许并不罕见。”“总之,微观世界的奇特和玄妙,一定会挑战我们的传统认知。”“有人说,人类对海洋的认知只有百分之五,那么人类对微观世界的认知有多少?亿分之一?我看亿万分之一都没有。”在场众人,都以看学术异端的眼神,冷冰冰的盯着他。杨主任明白多讲无益,于是,指向对准佛祖舍利的那台高倍扫描隧道显微镜,道:“大家眼见为实!”“老夫倒要看看,你在神神叨叨一些什么。”许教授已经忍他许久,第一个走上去,凝视显微镜下的佛祖舍利。片刻后。这位快六十岁,但身体依旧日硬朗的老教授,双腿颤抖着,身体滑落,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震撼和迷茫,继而喃喃一些众人听不懂的话。赵勐心中万分好奇,连类熊生物和九婴这样的怪物都能冷静看待的许教授,怎么会被吓成这样?一颗舍利子而已!他看到了什么?将许教授搀扶起来后,赵勐第二个走到显微镜旁。水晶容器内,佛祖舍利只有豆子大小,但在显微镜下。它宛若一颗庞大的浅红色星球,高耸险峻的山脉,干枯的古河道,荒凉而辽阔,蔚为壮观,震撼人的内心。就像站在太空,俯看无尽苍芒的火星。一颗小小的舍利子,竟藏着另一个天地。这太不可思议了!不对…如此微小,显微镜下看到的应该是舍利子的晶体结构才对。为何会这样?突然。赵勐感到窒息,在佛祖舍利上看到更匪夷所思的景象。在一条条古河道尽头,是广阔而深红的枯海,鲜艳的海床像鲜血浸染而成。一艘形制古老且外观诡奇的青铜船舰,静静停在枯海之滨,不知来自于何处,不知将去往何方。它沉寂了太久岁月,就连船体都变得锈迹斑斑,唯有桅杆帆布尚清晰可辨。站在一旁的杨主任,调大显微镜倍率。赵勐立即看得更清,头皮不自觉的发麻。视野中,青铜船舰变得无比巨大,甲板上尸骨累累,有身穿铠甲的白骨人类,也有凤尸蟒骸,还有一望无际的墓海碑林。凤尸和蟒骸尤为庞大。凤尸的一根羽毛,都比那些身穿铠甲的白骨人类大数十倍,它倒在甲板靠舰楼的位置,一只羽翅盖在碑林中,一只羽翅搭在九层高的舰楼上。也不知是不是看花眼了,赵勐分明看见,凤尸的羽毛散发着浅浅光华。显微镜倍率有限,太多东西看不清。但可以想象,若有机会登上这艘宏伟而神秘的巨舰,看到的景象只会更加震撼,或许能因此打开一个奇幻且诡妙的世界的大门。巨舰……不。它分明只有四百六十纳米长,就像落在佛祖舍利上的一粒灰尘。若不使用显微镜,它与地球上亿万记的尘埃一样,不被察觉。新书嫩苗,帮老鱼添加一下收藏,求一下月票。第一天,咋们争取冲一下十万收藏,把气氛造起来,起点有新书活动,收藏了,就能抽奖这些。我自己也做一个活动吧,第一天收藏每增加一万,就赠送一柄订做的“黄龙剑”。大家收藏了,顺手就去《元始法则》封面页的书友圈发一条帖子,我到时候随机从帖子里面抽(五万收藏,就抽五位。十万收藏,抽十位。)。大家就当是免费获得一次抽奖的机会,万一中了呢?打赏盟主的义父,不用抽,直接送。加封面页的祖元始qq群,把盟主截图发给群主。 第四章 金乌和黑蛟 赵勐目光离开显微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再次看向水晶容器中豆子大小的佛祖舍利,它平平无奇,并不夺目。但,刚才显微镜下看到的画面萦绕在脑海,犹如核弹炸在思绪中,哪里还能以平常心视之?见赵勐都被惊骇成这样,其余几位科研组领导,包括谢天,皆带着慎重和疑惑的神色,相继上前观察佛祖舍利,想要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大秘。所有人,相继看完后。705实验室陷入死寂。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科研组领导,胸口上翻,差点直挺挺的昏死过去,幸好发现得及时,被赵勐和谢天殊抬到座位上休息。严重违背常理,完全颠覆认知。过去数十年,在科学框架下构建起来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崩塌。许教授已经恢复过来,眼神敬畏的,看着显微镜下的佛祖舍利,悲呛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微观的世界,怎么是这样的?我所理解的微观,是病菌、细胞、原子、分子.??为什么,为什么微观还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一角?”那位年长的科研组领导,有气无力问道:“在地球上,肉眼无法观察的微观层面,这到底是常态,还是只有这么一处如此?”若地球的微观世界如此恐怖,那么他们到底生存在什么样的一颗星球上?微观世界和宏观世界,又有怎样的关联?杨主任很难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研究了数十年,但他对微观世界的了解依旧少之又少。不过.…?他倒是知道,除了705实验室,前面另有701、702、703、704四个超认识项目,每个项目都是独立推进,保密级别很高。他们相互之间,仅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已。赵勐道:“佛祖舍利本身就很特殊,是佛门至宝。青铜船舰停搁其上,或许是一个必然事件,而非偶然。”“佛门讲,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很可能佛教有高僧,早就洞悉了舍利上的秘密,所以才留下此言。”赵勐双目始终没有离开佛祖舍利,越看越熟悉,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道祖太极鱼上的那颗鱼限,形状和大小,与这颗舍利差不多。只不过,道祖眉心骨是淡青色,佛祖舍利却是浅红色。不会这么巧吧?道祖太极鱼上遗失的鱼眼,难道是佛祖舍利?谢天殊不像这些老学究那样痛苦和迷茫,眼中闪烁奇彩。他是高门子弟,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只要是钱能够买到的几乎都是唾手可得。此次参与北极科考,其实是为了镀一层金,增加一份好看的履历,从而将来更容易获得文化界和科技界的认可。正是如此,竞争大副输给赵勐,他是极不甘心。这样的高门子弟,阈值极高,青铜船舰的出现,神秘之门的打开,无疑是给他带来极大的刺激。他情绪亢奋:“一颗舍利子,与星球一样浩瀚壮观。青铜船舰上,分明有一具与神话中凤凰很像的庞大尸骸。另一具蟒尸,头生角冠,绝对不再算是蟒,而是化为了传说中的蛟。”“诸位,这是否意味着,远古神话并非传说杜撰?长生不老,飞天遁地,也都真实存在过?”“神话中的远古世界,或许比传说中更加辉煌灿烂,只不过,被未知的力量给抹去了痕迹,被遗忘,被颠覆。”“现在这些被抹去的神话时代的痕迹,又找到了!在微观,在微观世界!”“神话从来没有远去!别的神话痕迹又在何方?”没有人能够回答,皆在震撼中沉思。谢天殊激动之情没有消减,又道:“我听说,饮凤凰的血,可以永生不死。若我们可以将这艘青铜船舰打捞到宏观的地球上,或者我们降临到微观中去,是否意味着将获得永生?获得统治地球的超凡力量?”杨主任摇头道:“其实…那不是风凰的尸骸,应该是金乌的尸骸,因为它有三只足。金乌在神话中,代表的是太阳,代表的是毁灭。饮它的血,多半不能永生,反而会灰飞烟灭。”705实验室观察了这颗佛祖舍利和青铜船舰已经数十年,一直在推敲研究,一直在挖掘各种细节,了解到的东西,不是他们短暂的观察可以比拟。赵勐看向杨主任,道:“我很好奇,这真的是佛珠舍利吗?我感觉,更像是一颗宏观世界的星球,被压缩到了微观。”“对啊,若真是佛祖舍利,岂不是说佛祖在体内修炼出了一颗星球,一座世界?”许教授说出这话后,感觉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自己怎么也变得神神叨叨?“佛祖舍利可不止一颗!据说佛祖死后,其弟子在须臾灰烬中找到的舍利子,足足装了八斛四斗。”谢天殊道。船长高鑫道:“杨主任,你还是讲一讲,705实验室为何会来北极?又为何推测,那两只区兽是被佛祖舍利引来的?”想到那只恐怖的类熊生物,以及船底更恐怖的巨怪九婴,众人思绪瞬间被拉回残酷的现实。危机感,反而比先前更加强烈。简直就像一群凡人,卷入进神魔间的争斗,那是一种自我渺小似尘埃的颓丧和无力。杨主任整理思绪,道:“正如二副谢先生所言,有不少知道705实验室存在的高层,想长生不死,想获得超凡的力量,一直催促我们想办法将青铜船舰打捞到宏观的地球上。”“数十年来,我们研究了许多典籍,寻遍与佛祖相关的物品,使用了各种科学仪器,尝试了无数办法,但青铜船舰毫无反应。”“直到今年,在一次长距离的行程中,意外发现,青铜船舰桅杆上的帆布居然发生了转动。”讲到此处,有人忍不住重新去观察显微镜下的青铜船舰。杨主任继续道:“后来,我们经过多次测试,发现船上的帆布随纬度的变化,而变化角度。纬度越高,帆布就转得越正。”“经过测算,若将它带到北极点,也就是北纬90度,桅杆上的帆布就会完全转正。”谢天殊激动道:“完整转正后又如何,难道会扬帆起航?”“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我们才来测试。”杨主任道。“现在....船上的所有帆布不就是正的吗?”观看显微镜的那人说道。“因为,我们离北极点已经很近很近。”杨主任神情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又道:“就在昨晚,帆布几乎完全转正时,青铜船舰发生了轻微的摇晃。船体周围的空间中,出现了一些奇异的山海纹路,就好像..?另一个莫测的世界在展开。”“嘭!”“所以昨晚根本不是什么着火,是青铜船舰震动了龙极号?你们在隐瞒真相!”一位科研组领导重重拍桌,气惯的说道。许教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正是昨晚青铜船舰发生的波动,将类熊生物和九婴引来。现在怎么办,那两只凶兽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直接返航,远离北极点?还是将佛祖舍利扔进大海,舍弃这一祸患?”“不行!”谢天殊眼神游移不定,思考片刻说道:“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一旦返航,船底的九婴说不准会提前发起攻击。以它的力量,科考船瞬间就会被卷入海底,大家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佛祖舍利,这可是我们地球人类的瑰宝,说不定能够重启神话时代,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再说,两只凶兽未必就是它引来的,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这样吧??我来冒这个险。”“我携带佛祖舍利,乘直升机离开,将凶险带离科考船。”赵勐笑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若凶险真是源自佛祖舍利,你乘直升机,根本不惧地面的类熊生物和海里的九婴。若凶险不是源自佛祖舍利,那就更好,你即拿走宝物,还远离了危险。”“赵勐你少血口喷人,我可没有私心,我只想科考船上的队员们都能活命。”谢天殊道。“好!既然如此,佛祖舍利就交给你。”赵勐道。谢天殊微微一怔,不明白赵勐为何突然改口。赵勐听着外面冰雪砸落,子弹般击打船体的密集声音,道:“暴风雪已至,直升机肯定是无法起飞。既然你谢天殊有奉献精神,那就带上佛祖舍利离船,帮我们引开危险。你不是舍不得人类瑰宝遗失,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来守护。”谢天殊听到了外面狂暴且凄厉的风雪声,脸色一沉:“你疯了?这样的暴风雪天气,就算没有类熊生物,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你自己敢出去吗?”赵勐投去一道嘲讽的眼神,继而脸色一正:“谁说我不敢?”他看向船长高鑫和杨主任,道:“二位领导,眼下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佛祖舍利扔进大海,舍弃这一大祸。要么,由我来冒险一试,若我侥幸活了下来,自然是最好。若我死在了暴风雪中,你们可以在佛祖舍利上提前安装定位器,凭定位去寻找。”这一次,谢天殊不和赵勐争了!因为他看得出,赵勐是认真的。杨主任研究佛祖舍利数十年,如今好不容易青铜船舰出现波动,怎么甘心就这么拱手让给一只凶兽?佛祖舍利比他的命都更重要。“那就…杨主任刚刚开口。“轰!”“轰隆!”舰船上方,先是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摧枯拉朽的船体破碎声。紧接看,响起一连串爆炸。船体剧烈晃动,声音一次比一次震耳。705实验室中,众人脸色巨变。“它果然没有离开,又来了!”“怎么会有爆炸声,是谁将爆炸物带上了船?” 第五章 新娘 登船大厅舱门周围的船体,早先就已经被类熊生物撞得裂痕无数,岌岌可危。这次来袭,类熊生物只是一撞,舱门和周围船体彻底破开,形成一个两米高的大窟窿。幸好,那里被各种柜体、桌椅堵得严严实实,还能再阻挡它片刻。趁此时机,李唯一将蔡羽彤制作的各种爆炸物一股脑的,全部扔了过去。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会造成什么后果?“轰!”“轰隆!”爆炸物声势浩大,将类熊生物暂时逼退。堵在舱门处的柜体和桌椅,在爆炸中燃烧起来。登船大厅的舱窗纷纷爆开,寒风和雪片疯涌进来,进一步助长了火势。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将撤退到登船大厅后面餐厅中的安保组成员、蔡羽彤、矮个子学员全部震飞出去,有的直接倒地晕厥。撒退中的李唯一亦被震飞,身体与墙壁撞击在一起,疼痛入骨,全身像散架了一般。火浪铺面,炙热而滚烫。李唯一尚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见,类熊生物庞大的体躯撞散所有阻挡物,从火海中冲出,将投掷浓酸的那位安保组成员一只手臂给撕扯下来,鲜血喷溅。那位安保组成员痛得惨叫,使用手中的电击枪,攻击类熊生物腹部。毫无作用。反将类熊生物进一步激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那位安保组成员的头颅咬下。就像吃人条一般,第二口将其整个胸腔咬下,嚼碎,吞咽进腹中继而,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啸声将同在登船大厅中的李唯一双耳震得流血,脑袋晕沉沉的。与此同时,他发现类熊生物已将那位只剩半截身体的安保组成员扔向一边,双眼化为了血红色,身上长毛燃烧,似妖魔一般,正以愤怒的眼神盯着他。庞大如山的体格,血红色的双眼,满是血肉残渣的锋利牙齿…任何人陷入此等绝望境地,也要腿软胆寒,于惊惧中伏地难起。人的力量,在这样的凶兽面前,显得太微不足道。只短短对视一眼。浑身一个激灵,李唯一咬着牙,矫健的翻身而起,冲往楼梯的方向。其实正常人逃命,都是退回餐厅,拉安保组、蔡羽彤、矮个子学员他们垫背。不需要跑赢类熊生物,只需要跑最他们就行。李唯一自然不屑行如此自私卑劣之事。况且,他另有谋划。他认为,类熊生物并不是没有弱点,自己也并不是没有反击之力。它身形太过庞大,就是它的弱点。科考船上,通道狭窄,类熊生物根本活动不开。楼梯和下层船舱就更狭窄,空间更紧张,或许可以找到反击的机会。餐厅中众人,听到逐渐远去的动静,心中的绝望情绪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矮个子学员躲在角落里,庆幸而又担忧的颤声:“李小哥将那只类熊生物引走了!”蔡羽彤从废墟中爬起来,依旧日还有些耳鸣,长发乱糟糟的,看向一众安保组成员:“你们手持武器,躲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助他一臂之力?”安保组成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言语。他们都是精英,但却从来没有面对过生死。当死亡阴影笼罩过来的时候,只要是人,怎么可能不恐惧?那类熊生物将合金材料的船体都能撞碎,他们顶上去有什么用?只需一个冲击,恐怕所有人就都化为血泥烂肉。谢进自是不肯认怂的,沉声道:“我们本是准备在餐厅中伏击,不成想,李唯一竟然将其引向了别处,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嘭!嘭!嘭.….”类熊生物的力量,超出李唯一预估。尽管科考船上的阻碍物很多,通道狭窄,但在它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一撞而过,就连门和墙都支离破碎。李唯一一手持剑,一手抓住楼梯的栏杆,跳到下一层船舱,灵活得犹如猿猴。下一瞬。“轰!”类熊生物将整个楼道都掀翻,落到下一层船舱,踩得地面凹陷。它低声嘶吼,四处寻觅。藏身在一堆机械装置上方的李唯一,遁身持剑,屏息凝气,敏锐的观察到,类熊生物身上在淌血。显然,先前被步枪多次击中,它受了不轻伤势。这无疑是个好消息!黄龙剑虽锋利,但毕竟是冷兵器,未必能破开类熊生物的皮骨防御。但它那双硕大的眼睛,一定可以被刺穿。力量和速度差距巨大,只有一次机会。李唯一正要出手之际,却见下方那只类熊生物猛然抬头,已是发现了他,先一步挥爪拍来。是气味。熊的嗅觉,是人的两千倍。这只类熊生物,嗅觉恐怕还要更加敏锐。它早就通过嗅觉,锁定了李唯一的位置。类熊生物的熊爪,大如蒲扇,力沉干钧,别说完全拍在身上,就是沾上一点,李唯一都非要掉一大片血肉不可。李唯一分析出来的,除了体形巨大活动不开和双目,类熊生物的第三大弱点,就是智力一定还没有进化到堪比人类的地步。否则,它先前就不会只攻登船大厅那一处舱门,而会另寻别的入口。所以针对它的这第三大弱点,李唯一此刻蹲站的地方,正是科考船泵类设备所在。只有借助机械的力量,借助人类超越一切生物的智慧,他才有与类熊生物一较高下的可能性。类熊生物挥爪而来的瞬间,李唯一双腿发力,向侧面跳落。“嘭!”巨大的熊爪,拍碎泵机管道。顿时,高压的海水化为水柱冲出,击中类熊生物头部。洛到地面的李唯一,双脚一手并用,贴地疾行,在类熊生物后退出去,避开水柱,视线和嗅觉尚未恢复的瞬间,一剑精准无误的刺出。剑如黄龙,快似闪电。“噗嗤!”类熊生物右眼被刺中,鲜血如箭矢般涌出。蕴含疼痛、愤怒、暴躁的吼声,响彻整个科考船,舱壁都在颤动。李唯一一击得手,立即就走。但速度,还是远不及类熊生物快。类熊生物在愤怒中疯狂挥舞爪子,其中一爪,贴着李唯一左手手臂划过。刺啦一声,李唯一左臂的衣服瞬时破开,大臂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涌而出。李唯一疾速移动的身体,失去平衡,被这股力量掀得跌摔在地,滑退至楼梯的方向。左边的半个身体,疼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相比于类熊生物的恐怖力量,人类简直就像麦秆一般,轻轻一折就会断掉。李唯一靠墙蹲坐,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用左肩破碎的衣服布条,将左臂伤口简单的缠绕捆紧,以免失血过多。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黄龙剑。类熊生物捂眼一阵惨吼嘶叫之后,凶怒无比的冲向李唯一,欲要将他撕成碎片。李唯一知道逃肯定是逃不掉,速度不可能有它快,于是单手持剑,撑立起来,眼神睥睨斜视,坚定且冰冷。凶兽也好,妖魔也罢,吓不散他向死一战的勇气。他大吼一声,全力一剑劈出去的瞬间。“哗—”先前从左臂伤口,洒洛到地上的血液,蒸腾了起来,让周围昏暗的舱室通道,化为浅红色的血雾世界。地面、舱壁、管道??一寸寸的腐化和霉变。他身后,茫茫渺渺的血雾中,凭空出现一道身穿古式大红色嫁衣的窈窕身影,身姿高挑,玉颈纤长,腰系玉带。嫁衣隆重而华贵,以金丝银线织龙凤呈祥图案,袖口和裙摆有莲花纹样,裙摆像凤凰羽翼一般铺开。但戴着红绸缎盖头,四角坠以铜钱,看不见新娘的仙颜玉容。整个身影很模糊,似虚似幻,美丽中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她怎么出现的?周围的环境,为何变得阴森似鬼域一般?这新娘诡影,既像是李唯一的血液凝结而成,又像永恒跟随在李唯一身后的新婚妻子,只是无人能够看见。随李唯一一剑劈出,她那只纤纤玉手,亦是优雅抬起呈挥洛之状。“噗嗤!”李唯一本是已经做好战死在类熊生物爪下的心理准备,但这一剑劈出,竟然直接将它劈得倒飞出去数米远。半空中,鲜血如泉般喷涌。类熊生物颈腹处,出现一道一米多长的恐怖剑痕。李唯一就像耗尽了所有力量,踉跄后退,靠墙才勉强立住。骇然看向,轰然坠地的类熊生这一切也太不真实了!“以我凡人之躯的力量,怎么可能一剑将它劈T?刚才发生了什么?”李唯一大喘粗气,左臂伤口又开始大量溢血,眼前有些昏黑。血雾、腐朽、鬼域、戴着红盖头的新婚娘子早已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吼.....嗷吼.…”类熊生物挣扎着爬了起来,吼叫声不再像先前那般高亢,变得有些嘶额。再次向李唯一靠近,它脚步慢了许多,充满警惕。“师弟!”因流血过多和刺骨疼痛,近乎要晕厥的李唯一,耳边响起师兄暴怒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子弹出膛的轰鸣。“嘭!”“嘭!”赵勐是真的暴怒,满目血丝,双手端着霰弹枪,不断扣动扳机,将类熊生物打得惨吼连连,退向黑暗中。“走,先去上面。”赵勐装弹后退的同时,拉上李唯一。二人一前一后,逃向上面甲板所在的第四层船舱。骰弹枪威力巨大,但类熊生物明显不是凡种,防御力和生命体能超出科学认知,依旧在后方低沉嘶吼。二人一路逃到登船大厅,舱门方向先前被类熊生物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洞。肆虐的寒风涌进来,像刀子般割在脸上。太寒冷了!与之前有阳光时,如似两个世界。李唯一左肩伤口上的鲜血和湿透的衣服,几乎要在顷刻间冻成冰晶。赵勐胸口背着一个军绿色的挂包,里面颇为鼓胀,像是装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他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饱含诀别之意,看向李唯一:“师兄今后恐怕没办法照顾你了,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赵勐头也不回,冲出登船大厅。奔过甲板,翻出船舷栏杆,从科考船上跳了下去。除了向李唯一告别之时,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丝毫犹豫。“师兄.…”李唯一追到甲板上。外面,风声犹如厉鬼在咆哮,几乎要将人吹飞。他不知道赵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知道,自己若不追上去,这恐怕就是与师兄的最后一面。看着冰原上逐渐远去的身影,李唯一心中一沉,亦是纵身跳下数米高的船舷,坠落到坚硬的冰面上。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数十米外的赵勐豁然停下,转过身,奔跑了回去。赵勐怒斥:“你追上来做什么?”“师父死后,除了师兄,我就没有别的亲人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李唯一道。赵勐热泪盈眶,无可奈何的仰天悲叹。“嗷!”类熊生物的吼声,从上方科考船的甲板上传来。它跃下科考船,嘭的一声,落到李唯一和赵勐的不远处,一步步向前逼近。昏暗中,类熊生物牙齿雪白且锋利,一只眼睛猩红,一只眼睛淌血不止。连接颈腹的那道一米多长的剑伤中,涌出的血液,将冰面都染红。它并非不死之身,已经伤得极重,但独眼死死盯着赵勐胸前的挂包。“好!要死,我们师兄弟今天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赵勐端起骰弹枪,神情比类熊生物还要凶厉。李唯一将黄龙剑紧握手中,目光与剑锋一样锋锐,如一张拉开的弓,蓄势待发。蓦地。海底响起婴儿的叫声,声音低沉,却传遍整个北极,冰川和雪脊皆在轻颤。既像啼哭,又像欢笑。确切的说,婴儿声不止一个,来自不同方位,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对面的类熊生物,立即露出惊惧之状,颤抖着盯向李唯一和赵勐身后,匍匐了下去,再无先前的凶威。李唯一和赵勐缓缓转过头。只见。一颗房屋大小的婴儿脑袋,悬在半空,披散黑色头发。发出笑声时,嘴巴的嘴角裂开,一直连接到耳朵位置。嘴里暗红的舌头,长达数米。连接婴儿头颅的脖颈,则是柱子般延伸进冰冷的海水中。“嘭!”下一瞬,第二颗婴儿头颅出现,竟是撞穿科考船的甲板,一直升到最高的第十层船舱上面,像是要与天穹比高。“哗哒!”第三颗婴儿头颅,顶穿十米开外的冰盖,出现在李唯一和赵勐的身后方向,发出低沉的哭泣声。第四颗,第五颗?九婴的九颗房屋大小的巨首,全部从海中探出,悬空狰怖,威势骇人。一条条长长的脖颈,犹如长满鳞片的触手将科考船缠绕,挤压得逐渐变形和破碎。藏在海水中的庞大体躯,则将逐渐破碎的科考船掀得侧翻。船上,不断响起尖叫、惨呼、哀嚎,以及重物滚落声。在此之前,李唯一并不知道九婴的存在,见此景象,如陷落到群妖乱舞的鬼荒世界,内心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震撼。见九婴九双骨绿的眼瞳全部盯在自己身上,恐惧填满内心的同时,赵勐苦笑自语:“想要携带佛祖舍利引开祸患,原来从始至终都是痴心妄想,就不该抱有侥幸心理。”九婴的所有脑袋都在诡异厉笑,如九条蟒蛇般,迅疾的冲向赵勐。“哗!”也不知是李唯一的鲜血浸染了道祖太极鱼,还是别的原因,这件戴在脖颈上的阐门门主信物,蓦然间爆发出耀眼的青芒。青芒宛若绚烂瑰丽的北极极光,直冲九宵,瞬间充斥天地间。攻击向赵勐的九婴,九张嘴同时发出尖锐的怪叫,竟被道祖太极鱼爆发出来的青芒惊退。同时。赵勐背在胸前的挂包猛烈震颤,燃烧起来。包中,盛放佛祖舍利的金棺和银棺爆碎,飞出一道红芒,撞向李唯一脖颈上的道祖太极鱼。兄弟们太给力了,老鱼看了一下,开书第一天销售榜第一,热搜第一,收藏八万的样子吧。明天吧,明天把八位获奖的童鞋抽出来,名单会发在明天的章节末尾,到时候记得来认领。另外,很多喜欢看玄幻的书友,不太习惯地球现代的开篇,请放心,要对老鱼的长篇驾驭能力有信心。老鱼说是纯粹的玄幻,就肯定是纯粹的玄幻。 第六章 坠微 道祖太极鱼本是遗失了一颗鱼眼,有着一个豆子大小的孔洞。但,当李唯一再次将它从领口掏出,孔洞消失,两颗鱼眼竟然俱在。一颗鱼眼散发青芒,一颗鱼眼释放赤霞,皆灿烂明耀,似天上的星辰凝缩所化。“华!”“哗华!”青芒和赤像光纱一般交织。若站在远处遥望。就会发现,两种颜色的霞光,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凝化为一个直径数十公里的太极磨盘,缓缓的运转着。“它果然是道祖太极鱼遗失的那只鱼眼,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赵勐早有猜测,但当神迹发生在眼前,还是心神震颤,敬畏且虔诚的跪地叩拜。李唯一仰起头观察青芒和赤霞,瞳孔被映成彩色,不可思议的道:“这两种光华中,似乎飞行着高深的道文和佛经,师兄你看见了吗?”赵勐并未看见什么道文和佛经,而是惊骇的发现,他和李唯一身周的冰面正在碎裂和沉陷,二人急速向数干米深的北冰洋坠落。是先前,九婴击碎了此处的冰盖。随它逃走,冰盖塌陷。海水顷刻间没过李唯一和赵勐头顶,将他们拉扯向寒冷窒息的海底深渊。远处,变形且破碎的科考船,亦在侧翻中缓缓沉入水下。“哗啦!”明明沉入海水,李唯一却惊奇的发现周围水域皆是青芒赤霞,通明似神灯永照。更诡异的是,耳边响起帆布在风中鼓张的震动声,清晰听到桅杆摇晃的低沉木质音。蓦地。一股汹涌滂湃的无形场域力量,作用在李唯一身上。并且,疯狂拉扯周围的一切事物,赵勐、类熊生物、海水、冰盖,以及远处正在沉没的科考船,都被场域之力席卷。“—”李唯一从手臂到躯干,整个身体在一圈圈急速缩小?.那种感觉,像高空坠落,像失重。但比失重更难受百倍。戴在脖子上的道祖太极鱼,徐徐飘浮至与他双目齐平的位置,神秘且充满了不可测。浸在冰冷海水中的李唯一,进入一种宁静而玄妙的诡奇状态,视力远超平时。清晰看见,道祖太极鱼新得来的那只浅红色鱼眼上,竟出现山川河流般的纹路,似一颗星球呈现在眼前。如此画面,他只在高中时,使用天文望远镜观察月球的时候看到过。更让人心神震动的是。一艘米粒大小的青铜船舰,从浅红色星球上飞出,在仙辉和冥雾的笼罩下扬帆起航。“哗!”李唯一身体又一次猛然缩小,失重和眩晕传来。再次恢复视觉。本来米粒大小的青铜船舰,变得巴掌大小,就在眼前。“哗华!”失重和眩晕又至。青铜船舰化为渔舟大小,船上的一些诡异景象,如桅杆帆布、凤尸蟒骸、墓海碑林,就像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般收入李唯一眼帘,烙印进脑海。青铜船舰来自哪里?为何在不断变大?不….不是青铜船舰在变大,是自己在一圈一圈的不断变得微小。李唯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分不清真实和虚幻,科学和神话,难道…?这是坠入海水中,濒死之际产生的幻觉?北冰洋上空的卫星,正记录下一段足可震惊全球的异常画面。以龙极号科考船为中心,方圆数十公里的海水和冰盖,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拉扯和吞噬,快速消失于无形。包括破碎的科考船,以及逃到十数公里外的巨兽九婴,皆被拉扯了进去。它们并不是真的凭空消失。而是,受青铜船舰场域力量的影响,坠落进了微观世界。浸在海水中的那股麻木冰冷和窒息感,似持续了好几天,又似只过去了一瞬间,“嘭”的一声,李唯一重重摔洛在未知的地面。接连不断的失重和眩晕,加上流血过多,再加上这重重的一摔,纵然李唯一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也是七荤八素,眼前昏黑。幸好,下坠时,空气出现明显的缓冲。而且地面并不坚硬。“好松软的泥土,这是什么地方?”李唯一是面朝上摔落下来,砸出一个近尺深的人形凹坑,浑身痛得无法动弹,自然也就不知他是摔洛在一座七八米高的灰白坟堆上。青铜船舰古老而宏伟,不像人间之物,像一座横倒过来的神山大岳。一根根桅杆,似神木天柱般拔地而起。而苍云般的帆布则隐在幽云冥雾之中,迎风满张,很是大气磅礴。甲板上,广阔而诡异,竟立有一座座数万斤重的石碑,以及成片的高耸坟堆,数之不尽,一片苍凉孤寂之感。李唯一就摔落在其中一座坟堆上。堆土呈灰白色,像骨灰,又像石灰,但黏性很足,是土的特性。背部、后脑勺,以及被类熊生物撕裂的左臂,皆疼痛无比,整个人酸软无力,连眼皮都不想动一下。“不对..我还活着。”当李唯一产生出这道意识的时候,双目豁然睁开。只见,这里的天空低矮,且满是浓密的幽云,心中顿感匪夷所思。明明坠入进北冰洋,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记得,临死时自己产生了许多幻觉,看见青芒和赤霞,看见道祖太极鱼的鱼眼化为星球,还看见了一艘起航的青铜船舰?.念头刚刚至此,李唯一就见龙极号科考船从上方黑沉沉的幽云中坠落下来,庞大的船体翻滚着,不断掉下一些碎片和人影,伴随声声尖叫和惨嚎。坠落的速度,越来越缓慢,是包裹青铜船舰的仙辉和冥雾化解了科考船的重力。“轰隆!”科考船坠落在不远处,响起金属变形断折的声音。整个青铜船舰为之震颤,亦震在李唯一心头。李唯一头皮发麻,内心被慌缪感和紧张感填满,努力想要支撑起身体,但以失败告终。婴儿啼哭的高亢叫声,响彻天地,铿锵刺耳。头顶上方的厚厚幽云中,九婴两百多米长的体躯坠落下来,全身长满鳞片,躯干像巨牛,九颗头颅皆在嘶声哭叫。让李唯一浑身冰凉的是,他恰好位于九婴坠落轨迹的正下方。这要是砸落下来,就算有未知的神秘力量缓冲,他也肯定粉身碎骨。坠落中的九婴,看见下方的青铜船舰后,眼神由惊恐变成欣喜,叫声由啼哭变成欢笑,就好像等待这一天已经无数年月。“哗!”一只比九婴体躯都要庞大的金色巨爪,突然破厚厚幽云而出,将其擒住。爪子像黄金铸炼而成,很有金属感和力量感,锋利无比,轻松就穿透九婴的身体。幽云后方,出现一道恐怖绝伦的庞大影子,释放吞天噬地的浩莽气息,像足可遨游宇宙的巨兽。但当它看清下方的青铜船舰后,却忌惮不已的振翅而去,消失在无尽的昏暗混沌之中。“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真的还活着吗?”李唯一在震惊和迷茫中,渐渐的失去意识。他手臂的伤口中,不断渗出鲜血,与灰白色的坟土混合在一起。极不合常理的是,这些血液竟一丝丝的沿着坟土,加速向坟内流淌而去。“唯一!唯一.”赵勐在冥雾浓厚的墓林中急切的大喊,一边奔跑一边寻觅,不久后终于在坟堆顶部发现了李唯一,将他从人形的坑中抱出。坑中的坟土半点血迹都没有,唯有李唯一脸色苍白如纸。赵勐将李唯一背走后。这座坟堆前的墓碑上,一串白骨材质的风铃,迎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为恐怖寂静的暗夜增添了无限意趣。李唯一大梦了数载一般,疲惫的意识似几缕游丝,逐渐回归。耳边响起浪花声,脸上有清风吹拂。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终于醒了,体育生的身体素质就是不一样,还以为你抗不过去呢!”祁珊珊微微含笑,声音中带有几分惊讶,随即便向门外走去。李唯一虽只看见一道曼妙的白色背影,但知道,那是随队出发的祁医生。“他醒了,但还很虚弱.…?”祁医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知在跟谁讲述着什么,听不太清。李唯一观察周围环境,身下的病床,应该是从科考船上拆解下来的。所在的房间,是科考船的碎片搭建而成,像一个宽敞的铁皮棚子,地上还有许多废弃的边角料没来得及收拾。血袋挂在一根木杆上。针头位于他右臂,正在输血。铁皮棚子内,还躺有另外六个人,有的摔断了腿,有的摔得半身瘫痪,有的昏迷不醒。透过简易棚门,可以看到数米外青铜船的舷墙。舷墙的铜锈很厚,既有古老韵味,也有一种遗弃了千百年的荒废感。耳边能听到富有规律的海浪声,能感知到海浪拍打船体的轻微震动。风,就是跃过青铜舷墙,从门外吹进来。“之前经历的那些不是幻觉,全部都是真的?”李唯一低语。“当然是真的,我们应该是坠入了一处完全未知的海域世界,嗯…?很可能是在极微之观。”蔡羽彤人未至,清冷的声音先至。她与身穿白色医师服的祁珊珊,一起走进来,二女身姿皆高挑出众。李唯一心头一怔:“极微之观?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懂,都是那些领导说的。什么佛祖舍利,什么显微镜,什么青铜船舰,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一些内情。”蔡羽彤依旧日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手指搭到李唯一额头上,满意的点头:“烧退了就好,不枉抽了我三天的血输给你。”祁珊珊直接拆台,吟吟侃笑:“哎呀,这就开始表功了?输血的时候,就知道你这棵菜居心不良。”祁珊珊与蔡羽彤大学本科是一个寝室出来的,都是化学系极具风采的天之骄女。关系说好,那是亲如闺蜜。关系说不好,那也是一直暗中较着劲。后来一个考取了医学类研究生,一个继续深耕化学专业,不再有竞争,关系反倒更加亲近。此次北极科考之行,就是祁珊珊从蔡羽彤那里得知了消息,才以闺蜜的身份“命令”她,让她去向领导举荐自己。她很务实,也很擅长抓住时机,主动争取上进的机会。 第七章 玉虚呼吸法 “我们家羽彤一贯冷冰冰的,不善表达,我来替她说。”“李小帅哥,三天前我们大家一起坠落到这艘大得找不到方向的青铜船舰上,你失血严重,危在旦夕,急需输血,只有你师兄与我这位好姐姐愿意抽血给你。”“但你师兄血型不匹配,所以,全落到她身上了!”祁珊珊嘴唇红润晶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很有迷人风情。她这样风采夺目的医者,自身便是一副良药。李唯一这才方知,自己已昏睡三天。“多谢学姐,多谢祁医生。”李唯一想要支撑身体坐起来,但左臂除了火辣辣的疼痛,没了别的任何知觉。正在输血的右臂,同样使不上多少力。伤势比他预估的还要严重。祁珊珊道:“还是好好躺着吧!你左臂的伤口,几乎将肌肉完全撕裂,深可见骨,骨有裂痕,虽然清洗干净缝上了,但医舱的药物几乎全部损毁,没找到几样合适能用的。你能暂时扛过来,不代表不会出现一些后续的问题。”“好好养伤,喝点水。”蔡羽彤话很少,递过去一瓶拧开的水,便与祁珊珊一起走出医棚。青铜船舰的甲板太广阔,仅船身宽度就达到五百米,因雾浓厚,从这头根本看不到另一头。医棚外,是阴森且朦脓的墓海碑林,一座座的,皆笼罩在阴气冥雾之中,很有几分惊悚骇人的鬼域氛围。像冬日大雾的早晨。近在迟尺的几座坟堆还是能够看清,足有七八米高,似小土山,不知葬着何种生灵。有的坟前,立有残破老旧的鬼旗,迎风招展,图纹怪异。那些碑体都很巨大,足有数万斤重,石皮掉落严重,刻在上面的古文已经模糊,正有几位老教授在下方研究和争论。另一边。一百多米长的科考船,钢铁巨兽般侧倒在空旷的甲板上,断成了两截。各种或枝伸或弯曲的钢材结构,暴露在断开的地方,内中形成一条条进入船舱的通道。大批身强力壮的年轻科考队员,正在里面抢救物资,要将能用的,全部转移出来。叫喝声,物资碰撞声,脚步声..在雾中交织。蔡羽彤不像以往一般身穿宽厚的防寒服,而是外披皮质风衣,内搭针织半身裙,胸腰曲线非常流畅,紧身牛仔裤更是展现着双腿长直的线条。不需要精致刻意的打扮,已经让许多路过的科考队员频频偷瞄,或者远远瞩目。也有一些目光,是看向祁珊珊。她医师服下的那双光洁如玉的大长腿,极是吸睛,颜值上仅比蔡羽彤差了一筹而已。“感觉到变化没有?”祁珊珊望着舷墙外的冥雾幽云,不落痕迹的含笑低语。蔡羽彤道:“什么变化?”“你呀,聪明智慧都用在学术上了!”祁珊珊神色凝重了许多,声音也更低:“你没有发现,他们看我们的眼神,相比于以前,变得更加大胆和具有侵略性?”“有吗?”蔡羽彤向那些忙碌中的科考队员、甲板工、安保组成员看去。祁珊珊有些怅然失落:“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地球…宏观的地球?”蔡羽彤想了想:“我们连是怎么坠入这艘青铜船舰的都不清楚,想要回去,怕难如登天,微观和宏观本身就是两个世界。你说,这艘青铜船舰到底在向何方行驶?将会把我们带向怎样的彼岸?”冥雾太浓,看不清船体下方的海面,但能感受到青铜船舰在急速行进。祁珊珊没兴趣跟她探讨自己左右不了的事,道:“如果我们回不去了,你觉得,大家还会像以前那样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蔡羽彤并不愚蠢,反而聪明绝顶,只是做事专注,不像祁珊珊那样心思深沉。她既然提出这个问题,蔡羽彤自然也在心中盘算起来,道:“当人性失去约束,文明和道德就会崩塌,曾经的社会身份将失去意义,取而代之的将是野蛮,或者说是…力量,绝对的力量。”“谁的力量更强,谁就一定不甘于被领导,被号令,而是会选择反抗和夺权,同时伴随着血腥和暴力。”“现在这艘青铜船舰,俨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祁珊珊补充道:“而且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小世界,若青铜船舰一直这般航行不停,不需要太久,权力更替和人性的黑暗面,就会血淋淋的展现出来。你我都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还有乱世最不该拥有的身材美貌,若不提前谋划,下场怕是会很惨。”蔡羽彤道:“你这是多怕被人惦记?”“不是怕被惦记,而是清楚的知道,抛开一切学识和身份,自己真就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你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危机意识?”祁珊珊没好气的纠正了一番,又道:〝船上武力值最强的,无疑是大副赵勐。”蔡羽彤眼中带有笑意:“你这是有想法?不会是想…”祁珊珊不等她说完便摇头:“赵勐个人实力很强,一身正气,有做领袖的气质,但对形势变化的警觉性太低了,现在都还在忙着抢救科考船上的物资。“反观二副谢天殊,我暗中观察过,这三天他一直在与安保组成员联络感情,与科考队的年轻队员也走得很近。这种高门子弟,更懂权力和人性,也更有野心。”紧接着,祁珊珊以半开玩笑的语气:“我看谢天殊那位堂弟谢进,对你很是上心。要不,我们一人一个,各施手段,公平分配,谁也不跟谁争抢,将这兄弟两提前拿下?”蔡羽彤知道祁珊珊并非危言耸听,但对她所说的“提前谋划”半点兴趣都没有,道:“真到文明和道德崩塌的那一天,我又何必苟活于这人间地狱?从这舷墙上跳下去,又不是很难的事。”祁珊珊翻白眼,道:“我还不了解你,你不就看上了里面那位身材健硕的学弟?我得郑重的提醒你,别花痴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帅哥不顶用。”“况且....?.他的情况很糟糕,就算左臂伤口愈合,今后也肯定提不了重物,等同半废。”“另外动物的爪子上,大多都携带有毒,那只类熊生物爪子上的病毒怕是更加厉害,存在极大的潜在威胁。”“所以你真的确定,在物资短缺,动乱随时可能爆发的未来,选择这么一个拖累?”蔡羽彤伸出雪葱般的手指,极为严肃认真的道:“首先,我没有选择任何人。其次,在科考船上,若不是他挺身而出引走类熊生物,我可能早就死了!一码归一码,欠的,我一定会还。还有,你最好别把拖累两个字挂在嘴边,让他听到,得多大心理压力?”祁珊珊笑道:“还说不在意,就没见你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过。我们以前学校流行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学姐多情学弟帅,先教学习再教爱…好好,我以后不说就是了…?真不考虑提前谋划的事?你别后悔!”蔡羽彤不理她,径直向侧翻断裂了的科考船下方,那一片露天搭建的厨棚走去。李唯一没有找到黄龙剑,本该戴在脖颈上的道祖太极鱼也不知所踪,身体虚弱得厉害,喝下小半瓶水,才恢复了一些。但强烈的饥饿感又随之而来。蔡羽彤手捧一碗热腾腾的鱼汤,走了进来。香味瞬间飘满铁皮医棚。将李唯一搀扶坐起,她道:“知道你饿了,提前给你抢了一碗过来。珍惜这样的美味吧,冻库已经坏掉,冷藏失效,肉类和鱼货估计也就这些天还能吃上。蔬菜和水果能够保存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她之所以说出后面那句,显然还是受了祁珊珊先前那番话的影响,对未来的处境感到担忧。李唯一右臂还输着血,无法自己上手。只能由蔡羽彤一勺勺喂食。不得不说,没被防寒服遮盖美貌和身材的蔡羽彤,绝对是顶尖大美女,眼睛冷却明亮,皮肤细腻白净,嘴唇淡雅,隔着鱼汤的寥寥白雾观之,更增了几分朦脓美感。无论处境何等恶劣,若身边有这样一位学姐悉心照顾,那也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李唯一知道蔡羽彤是何等冷漠的性格,心中自然很是触动。于是再次言谢。恰好此时,祁珊珊和两位学员端着鱼汤进来,看望摔断双腿的许教授。“是你师兄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当下伤的伤,死的死,人手紧缺,我也不可能做闲人吧?”蔡羽彤这般说着,很想将鱼汤丢下,让李唯一自己喝,总觉得背后经过的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此刻她和李唯一多少是有些暧昧,容易引起误会。许教授就躺在李唯一旁边的病床上,双眼不像以前那般有光,情绪不太稳定:“我们肯定是回不去了,冻库既然损毁,那么食物最多也就能支撑半个月。不,十天后,就要出大乱子,等需要冷冻保鲜的食物全部坏掉,一定会出大乱子.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我已经看到那一天了..动物都将回归本性.…?.”李唯一听到蔡羽彤和许教授相继表现出来的担忧,口中鲜美的鱼汤,渐渐没了滋味,很想立即走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一番景象。十天。他手臂上的伤势,肯定是无法恢复。李唯一满怀疑惑和迷茫的心情将鱼汤全部喝下,身体逐渐暖和起来,有了力气。待蔡羽彤、祁珊珊,以及两位研究生学员离开,他才向许教授打听“佛祖舍利”和“微观世界”的内情。了解真相后,暗暗思考起来:“佛祖舍利应该就是道祖太极鱼上那颗失而复得的鱼眼!莫非是道祖太极鱼激活了青铜船舰,才让整个科考队都坠入微观,从而踏上这未知的旅程?”“微观?真的是教科书上那个微观吗?”李唯一只感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完全超出认知。再加上重伤在身,极没有安全感,情绪也像旁边的许教授一般不再稳定,逐渐焦躁不安。“不行,不能这样。”“连学姐和祁医生那样的女子,都能在经受巨变的情况下,任然泰然冷静,我心境难道连她们都不如?那也太愧对师父的多年教导。”“心乱则神移,意乱则魂迷。”李唯一脑海中响起师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随即,深吸一口气,按玉虚呼吸法,吞吐天地之气。在地球上,他每日至少行三个小时的玉虚呼吸法,十数年不断。虽没有修炼出什么内劲、真气。但呼吸吐纳时,心神能迅速宁静,杂念尽消。这是他在面对危险时,能够冷静对待,能够不被内心恐惧支配的原因。对上类熊生物时,他就是主动行玉虚呼吸法,去寻找那种宁静无杂念的状态。躺在病床上,呼吸吐纳约半个小时后,李唯一完全平静下来,进入玄之又玄的空明状态。右足足心突然变得滚烫,像燃烧了起来。以前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感谢盟主:1,面向未来_春来花开2,南一北3.太一飞啊飞4.小林河5.书友160605201642819)今天星期一,冲新书榜,求一求月票。 第八章 超凡的名堂 李唯一想要停下,可是右足足心就像化为一座火山,不受控制的,喷涌出滚烫似岩浆般的气流。与此同时,右足足心生长出一根银色痕脉,就像一颗种子发芽后长出的藤条,引导气流随它蔓延而上。沿小腿,至大腿,穿过五脏六腑,过脖颈..“哗!”在李唯一睁开双目的瞬间,银色痕脉和气流汇聚于此,使瞳孔散发淡淡银光。他的整个世界变得清晰起来,色彩更加丰富,细节也更加入微。头顶上方,搭建医棚的铁皮上的锈迹和指痕印记清晰可辨,能由此推衍出搭建的先后顺序和过程。空气中,一粒粒微不可查的灰尘,随他急促呼吸形成的气流而运动着。棚门外的一缕缕幽雾,就像细密且拥有浅淡颜色的纱,不处不在,不孔不入,随风而动。“这是……怎么了?”李唯一惊疑不定,心跳如鼓,此刻看到的世界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双眼,仿佛是被一层模糊的镜片给盖住,以至浑浑噩噩活了十九年。现在有一种跳出樊篱和泥沼的感觉。瞳中银光散去。但双目像是被重新塑造过,视力远胜从前。看向旁边病床上的许教授,李唯一甚至能够从他脸上肌肉、皱纹、毛孔、汗毛的细微变化.感知到他内心的情绪。花费好长时间,恢复平静后,他开始认真思考。“这莫非就是师父说的,超凡的名堂?”“师父说我肉身体魄早已接近临界点,是因为生不逢时,生错了时代,才无法更进一步。现在,坠落进微观世界,环境变了,所以瞬间就突破了临界点?”李唯一脑海中生出多个猜测和念头,不过,觉得眼下体内发生的状况虽然未知,但绝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开始主动摸索。再次施展玉虚呼吸法。随着右足足心那股滚烫气流涌出,他有意识的,引导这股气流,流向被类熊生物重创了的左臂。“哗!”第二条银色痕脉生长出来,引着滚烫气流,走另一条路线,延伸向他左臂,直至掌心。滚烫气流流经伤口处时,那股原本火辣辣的疼痛,立时缓解了许多。继而,变得酸痒,像伤口愈合时长肉的感觉。伤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银色痕脉应该是先气流一步开辟出来的通道,细如发丝,路线曲折,接引气流至身体的一些部位。气流所过之处,就会滋润和改造血肉筋骨、五脏六腑..…还有双目,全身都在脱变。”“或许要不了多久,左臂的伤势,就能在这股滚烫气流的滋养下痊愈。而且,应该也会像双目一般,发生匪夷所思的超凡变化。”李唯一就像打开了一扇可通天接地的神秘之门,欣喜若狂,随后完全沉浸在超凡领域的探索中。“哈哈,唯一,唯一……”赵勐快步疾行,兴高采烈冲进医棚,身上满是尘土和污垢。忙完的他,刚得知李唯一苏醒的消息,立即就赶过来。李唯一暂时停止探索超凡领域,将身体撑起来,背靠床架而坐,整个人全然不像先前那般虚弱无力,精气神饱满了许多。赵勐翻来覆去看他半晌后,更加欣喜:“哈哈,奇了,真的是奇了,你这状态也太好了,脸色红润,眼睛有神,看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祁医生这医术,不佩服都不行。”“祁医生医术固然了得,但蔡博士的鱼汤,药效却更胜一筹。”医棚最深处那张病床上,响起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是那个喜欢讲神话故事的矮个子,他脖子和右手臂上都绑着木板,眼神麻木,直盯棚顶。他叫高欢,是许教授的学生之一。不过他此刻既不高兴,也不欢乐。蔡羽彤给李唯一喂食鱼汤,固然令人羡慕嫉妒。但先前他的两个同学来给许教授送鱼汤,却将他给遗忘,才是雪上加霜。医棚外,响起大片急促的脚步声。赵勐神色微变,连忙伏到李唯一耳边,低声道:“你昏迷后,发生了一些事,道祖太极鱼被我藏了起来,舍利子也在上面。但待会儿,他们若是问起,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船长高鑫、杨主任、谢天殊、谢进……片刻间,十几人挤进医棚中,将李唯一的病床围得水泄不通。“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得好好养伤。快躺下!”赵勐背对众人,托住李唯一的脖颈和背部,将他平放回病床上。谢天殊迫不及待,问道:“小李,既然你醒了,我们这里有一件要紧的事,得向你质询一二。”赵勐转过身,不悦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佛祖舍利是在类熊生物和九婴的袭击下,坠入了海中。后来发生的事,我不知情,我师弟更不知情。”赵勐不善伪装和说谎,言词太过绝对,反而惹人怀疑。谢天殊笑道:“可是,当时有人透过舱窗看见,引得我们坠落青铜船舰的青霞和赤芒,是从小李的身上释放出来。能够产生如此神异现象的宝物,只能是佛祖舍利。”赵勐道:“我离那么近,都没有注意到。你们当时,被九婴掀翻进了北冰洋,形势何等危急,真的有人能看清吗?”“真相如何,大副心中有数。”谢天殊平静回应。在场很多人都对赵勐的话持怀疑态度。杨主任很在意佛祖舍利,道:“赵先生,你先别激动!当时我们的情况危急,你们又何尝不是?你也不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忽略一些重要的细节吧?佛祖舍利关乎我们能不能回到宏观的地球,还是问清楚好些。”李唯一已经听明白,自然是要跟师兄的思路走、于是,虚弱的开口:“关于佛祖舍利,我刚才已经问过许教授,实在太不可思议,我们真的坠落进微观世界了吗?青铜船舰到底有什么来历?这艘船在向何地航行?”在场无人能回答这些疑问。因为很多事他们也无法确定。“找到佛祖舍利,就能回去?可是,佛祖舍利与青铜船舰有什么关联呢?它们会受我们的控制?”李唯一再次问道。谢天殊道:“至少佛祖舍利,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如果在你身上,小李,你还是拿出来,让大家多研究分析,就算无法回到地球,至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能多一份保障。”李唯一听明白了,什么返回地球,不过只是说辞,他们根本是半点信心都没有。夺取佛祖舍利这件宝物,增加自己在陌生世界的本钱才是真。若佛祖舍利没有回归道祖太极鱼,李唯一不介意还回去,物归原主。不是自己的,他不屑侵占。可是,若佛祖舍利本身就是道祖太极鱼的鱼眼之一,岂不现在这般,才算真的物归原主。他怎么可能将阐门的门主信物,拱手交给他人?赵勐被激怒:“我师弟已经昏睡三天,佛祖舍利真在他身上,也早就被你们取走。”“身上是没有,但体内……谁又说得清楚?”谢天殊能够说出这话,自然是因为他早就动过,将佛祖舍利直接吞服的念头。宝物入体,才是真正的占有。赵勐道:“你这是想剖人肚子?”“我只是讲出了一种可能性。”“别吵了!佛祖舍利毕竟是承载青铜船舰的宝物,很可能,真的还在宏观世界中。”高鑫做为船长,虽然上了年纪,但颇有威严,喝止欲要大打出手的赵勐和谢天殊。众人安静下来后。却是李唯一第一个开口:“师兄,别人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佛祖舍利。而是想要以佛祖舍利为由头,引船上的所有人都针对我们,从而孤立我们。”“冻库损坏了,科考船上携带的大部分食物,很快就会腐坏。十天后,谁能掌握剩余食物的分配权,谁就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船长和各位领导都上了年纪,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只有你,自然也就需要找个理由收拾掉你。”高鑫和李唯一先后所言,让在场众人都陷入沉思。显然“食物”这一现实的问题,远比佛祖舍利这种虚无缥缈的宝物更重要,也更迫在眉睫。众人相继退出医棚,离开时,或客套的,或虚情假意,叮嘱李唯一要好好休养。谢进追上谢天殊,低声道:“殊哥,看出端倪没有?”“赵勐这个小师弟,比赵勐要难对付得多,看似单纯良善,实则在不经意间坏了我们大事。幸好他被类熊生物给重创了!”谢天殊道。谢进眼神冷凛:“经那小子这般提醒,赵勐肯定会警觉起来。我们要不要提前动手?”谢天殊摇头:“船上一共有三把枪!步枪还剩三发子弹,掌握在赵勐那里。霰弹枪在705实验室那几个人手中,应该也还剩有子弹。高鑫身上还有一把手枪……三把枪都不在我们手中,此事不能着急,一旦行动,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谢进不屑笑道:“赵勐最大的弱点,就是李唯一那小子。只要将那小子控制,赵勐必然乖乖交起点中文网登录(看到书评,有读者在说,他们是进入到舍利子上了……额,没有哈!舍利子在道祖太极鱼上面,化为了其中一只鱼眼。就是因为道祖太极鱼变得齐全,才发生了后面的事。第六章写了的,青铜船舰从舍利子上飞了出来,是启航了……) 第九章 船上诡闻 接下来两天,李唯一没有下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实际上,完全沉浸在超凡领域的探索中,体内银色痕脉增至十三条。意味着,有了十三条搬气的路线。此后多次尝试,也没能找到再次增加银色痕脉的办法。好在十三条痕脉已经初步涵盖全身,使用它们做滚烫气流的通道,滋养血肉筋骨,短短两天李唯一就已经完全蜕变,耳聪目慧,五感锐敏,身体机能已不知增长到何等地步。体内似有用不完的力量,仿佛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左臂伤势的恢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伤口已初步愈合结痂,可以简单的抬举和抓握。只要不过于用力,就不会有疼痛感。如此自愈速度,完全超乎常理,无法理解。李唯一预估,在滚烫气流的滋养下,再过两三天就能完全恢复。若不是要隐藏实力,免得被人怀疑真的吞了佛祖舍利,李唯一恨不得立即便去外面测试现在的身体素质。他感觉现在的速度和力量,恐怕会将自己都吓一跳。不过这两天他饿得极快,食欲旺盛,怎么都吃不饱。与旁边病床没有食欲的许教授形成鲜明对比,因此,那些学生给许教授送来的饭菜,最后大多都进了他的口腹。“无法再开辟出银色痕脉,超凡探索那就先停一停。去外面看看,青铜船舰上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顺便找些吃的。”这两天,只听大家讲“青铜船舰巨大无比,有时候会迷失在雾中”,“墓林诡异,时有怪声”,“金乌尸骸庞大如山,光华照亮黑暗,热量抵御凄寒”....等等,但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概念。伤势将愈,有超凡力量傍身,李唯一底气足了起来,再无两天前的迷茫和焦虑。人的自信,或源自足够的本钱,或来自超人一等的实力,或拥有坚实的后盾,而绝非空中楼阁一般鼓励他一句自信,他立即就自信了起来。枪打出头鸟,李唯一不想因为太过特殊而被推到风头浪尖,于是依旧如同正常伤患,故作艰难的坐起来,双脚缓缓寻找地面。“李小哥,你下床做什么?需要帮忙吗?”高欢伤得不算太重,脖颈的扭伤已经恢复,断掉的右臂则还绑着木板,裹缠纱布。刚好他也起床,准备去小解。李唯一与高欢一起走出医棚。当看到外面青铜甲板上的景象,纵然有心理准备,李唯一还是大受震撼,一股寒气沿背脊直冲脑门。眼前就像阴曹地府一般,全是墓碑、坟堆、鬼旗、经幡,冥雾荡荡,视野距离严重有限。上方是黑沉沉的幽云,离甲板很近,压在头顶一般,给人一种极度压抑的沉闷感觉。之前他们讲,视野内只能看到三四排坟堆,进入墓林如置迷宫。李唯一双目被滚烫气流滋养过,倒是能看得更远。七八排坟堆尽收眼底,百米之内雾不遮眼。不过,甲板仅宽度就达到五百米,依旧有“就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神秘幽深之感,让人心生敬畏。唯一的光源,是众多科考队员口中所说的那具金乌尸骸。据说,近距离观望极其震撼,已死去无尽岁月,羽毛却依旧温度奇高,光芒绚灿。但李唯一隔着远远的冥雾,只能看见一大片暗红色光芒。像一座暗红色的山,看不清尸身轮廓和细节。“最开始,青铜船舰上,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雾。是扬帆启航之后,冥雾才越来越浓。”“听说发生了很多怪事,有人在墓林中,遇到过阴魂驼队,驼铃铛铛响,最后驼队走进了一座插着鬼旗的墓碑,消失不见。”“还有人说,有一次走在墓林中,听到了地底深处响起铁链声和爪子抓金属的刺耳声音。这船的内部,怕是封载有未知大恐怖,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进得去,根本找不到入口。”“我们绝对是坠落到了传说中的冥界,还记得那只掀翻科考船的巨兽九婴吧?它是被一只金色的利爪给擒走,我告诉你,绝对是鲲鹏的神爪。”“鲲鹏有多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庄子梦游冥界时亲眼所见。”“冥界恐怖而浩阔,在夏商时期入侵过地球,那个时候地球上的神灵们都以为是北海跑出来的妖魔。想破头也没人能想到,冥界竟然藏在微观之中。”小解出来后,高欢便拉着李唯一讲一些乱七八糟的神话传说和自己的臆测。一问他是哪里知晓,他便说出一些冷门的书籍名,都是李唯一没有听过的。去厨棚找了一些吃食,填饱肚子后。二人路过一片矮小的新坟,高欢有些怅然:“出发时,整个龙极号足有一百一十七人,活下来的仅八十二人,其中十几个还被摔成重伤。”甲板上,一共搭建有三个医棚。李唯一和高欢所在的医棚,靠近船舷,只是其中一个。“还活着,未必就是幸事。”李唯一想到不久后的将来,船上众人,可能会因为食物和水的短缺而爆发冲突,继而一步步走向灭亡,心情就十分沉重。微观世界必然和地球不同,若没有陆地靠岸,就靠现在的物资,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李唯一听说,科考队员使用绳子绑着铁桶,想要到昏暗不可视的海中打水,放下去一百多米才找到海面。但却遭遇一股巨大怪力,险些把打水的队员扯了下去。多次尝试,都是如此。能听到海浪声,但无法将水打上来。海中有未知的危险。“你说得太对了!”高欢环视四周后,悄声道:“我听说,为了解决食物和水的问题,高层决定对金乌和黑蛟尸体中的血液进行化验和实验。是蔡博士亲自操刀,昨天就给出了化验结果,也不知能不能直接饮用。”“我还听说,谢天殊提议,用那些重伤者做实验。若成功,重伤者或许能够痊愈。若失败,也能节约下来许多粮食和水。”“但这一提议,遭到高层们的集体反对。依我看,迟早还是要实施,等食物和水所剩不多,生存环境恶化,再假惺惺问那些重伤者自己的意愿。实际上,重伤者根本没有别的选择。”“等重伤者用完,就轮到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在哪都是人吃人,三六九等的阶层分得明明白白。”李唯一道:“或许还有另一种办法。”高欢大为好奇,问道:“什么办法?”李唯一指向前面那片高大的坟堆。只见,蔡羽彤带领十多个科考队员,正在挖掘坟堆上那些灰白色的土,在靠近船舷的甲板上,铺成三块半亩左右的地。地旁边,准备了数袋土豆、红薯,及各类蔬菜的种子。黑蛟和金乌的尸血,打来好几桶准备在一旁。高欢哈哈大笑:“还是蔡博士有办法,对啊,可以先用植物做实验。而且,科考船上的水还是比较充足,完全可以栽种一些蔬菜瓜果,自给自足。蔡羽彤听到笑声,看向二人,旋即,冷沉着脸走了过来:“谁让你离开医棚的?甲板上风这么冷,你身体虚弱,受得了吗?稍微好了一点,就开始瞎折腾?”“说你呢!”李唯一低声道。高欢愕然,迎向蔡羽彤的目光,有些结巴的解释:“也……也没那么虚弱,没瞎折腾,就出来尿了个.…”“没你的事。”走到一两步的近前,蔡羽彤又是一顿训责和警告,恨不能用眼神将李唯一送回医棚。这位学姐性格是强势了一些。但她又是输血,又是照顾,在她面前,李唯一实在没有多少脾气。任她数落够了后,李唯一才尽可能以足够温和的语气道:“学姐,你最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若有压力或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李唯一觉得,蔡羽彤之所以“戾气”这么重,很可能是那些领导给她的压力太大。说不定,有人已经逼她,用活人做实验。高欢明显会错了意,紧跟说道:“多喝热水,注意保暖。”待蔡羽彤反应过来,二人已经快步溜走。“太吓人了!李小哥,听我一句劝,无论多漂亮,身材多好,女博士都不能要。”高欢心有余悸的道。李唯一笑道:“你这误会可大了,我们只是校友,认识也就几天而已。”“校友?单纯的校友能这么关心你?她跟你说的话,比跟别人说的话加起来都还要多,还喂鱼汤了呢。船上我一大群同学,你看谁给我送鱼汤?更别提喂了!”高欢道。“学姐外冷内热,性格如此。”李唯一望向远处雾中那片如山似岳的暗红色光斑,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我想去看看里蛟尸骸和金乌尸骸。”脑海中,回想起坠入北冰洋后,身体不断缩小时,看到的青铜船舰上的异奇景象。最清晰时,青铜船舰如同渔舟大小,就呈现在他眼前。他分明看见,有仙辉和冥雾两种力量笼罩在船上。仙辉位于舰尾的方向,那里有一片独特而华丽的古式建筑,像神仙居住的宫殿。那里到底有什么?“走一起,我也还没有亲眼见过,那可是传说中的两大神兽。你说它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后,还在发光发热?”“太匪夷所思,这艘船肯定来自某个灿烂宏伟的莽荒大世境,也可能正将我们带去那里。”高欢相当亢奋,与李唯一一起向舰尾方向的暗红色光斑走去,又道:“其实,以你和蔡博士的特殊关系,你应该悄悄去打听一下真实消息。若金乌和黑蛟的血,真的可以饮用,我们两先喝它几盅,这跟吃仙丹灵药没有区别吧?说不准手臂第二天就恢复如初。”李唯一道:“我和学姐真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再说,若金乌和黑蛟的血可以直接饮用,学姐何必带人去开荒种植?”高欢另有高见:“女人,你不要听她说什么,也不要看她做什么,你得让她死心塌地爱上你,她才会失去理智的跟你讲实话。谁能证明,蔡博士没有自己偷饮,然后告诉大家金乌血不能喝,黑蛟血不能饮。”“唯一啊,哥比你痴长几岁,太清楚这些女人的真面目。平日里,和你喜笑颜开,同学情深,但当你受伤躺在床上.鱼汤都没有你的。”起点中文网登录高鱼汤仔细一想,勉强接受李唯一的这一猜测。破十万收藏,加更一章。 第十章 九层舰楼之下 青铜船舰的甲板区很长。二人沿舷墙,在冥雾中,走了快一公里,金乌尸骸才渐渐清晰起来。尸骸一只羽翅盖在甲板区的碑林中,一只搭在九层高的舰楼上。九婴那样的巨兽与它相比,都略显娇小了。已经死在此处不知多少年月,但尸体没有冰冷,金灿灿的,有火光流动。站在百米外,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热浪从尸身的方向涌来。金乌尸骸的每一根羽毛,都比成人身体更大数十倍,流光溢彩,甚是瑰美,不敢想象它还活着时是何等璀璨。莫非真如神话传说中一般,能化为巡游天地的太阳?它身上的致命伤,位于头颅,是被未知利器贯穿,形成一个三米长的恐怖血窟窿。种植用的金乌血,是从血窟窿下方一个直径二十多米的血潭中打取。刚打上来的时候,桶中血的温度,接近沸水,需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能冷却。李唯一站在血潭边观察,金乌的血,鲜红中带有淡淡金芒。血味很浓,但并不刺鼻。反而有一股惹人生津的血气之香。若不是金乌有“毁灭之鸟”的不好名声,让人心生敬畏,科考队员们早就无所顾忌的开饮。“难怪他们都想吞饮,喝金乌的血,肯定跟吃烤肉一样鲜香。而且,还有长生不老的可能性,真是让人疯狂。”高欢忍不住吞咽口水,又道:“这要是在地球上,一滴金乌血出世,就能让所有富豪为之豪掷万金,我们这里可是有一整潭。你赶紧施展美男计,去问蔡博士啊,咋们高校不都流传那么一句话,学弟若想学姐爱,要么多金要么帅。”“满嘴顺口溜,你想考……考博吗?”李唯一笑道。或许是刚刚修炼出超凡的名堂,身体急需高等物质补充,他滋生出来的食欲,比高欢还要强烈。甚至,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不受控制的主动涌出,在十三条痕脉中流动,仿佛在催促他赶紧饮金乌血。“诱惑越大,便越危险。”李唯一将体内的滚烫气流压了回去,赶紧离开血潭。……另一边,黑蛟是被利器斩断成两截,尸身甚是粗壮,比李唯一的身体都高出许多。一块块鳞片,犹如蒲扇大小的厚实铁皮,散发冰寒气息。蛟身断切处,鲜血凝结成紫红色冰晶,需要用斧头才能凿下来,然后再加热融化。黑蛟尸骸附近,横七竖八躺着许多身穿铠甲的白骨人类。705实验室的六人,正围在其中一具较为特殊的白骨人类旁边研究,勾画结构图,记录铠甲上的铭文和花纹。这具白骨人类特殊在于,骨头像夜光石般散发淡淡微光,已经金属化,摸上去十分光滑,敲击起来,就像敲铁块。听到脚步声,705实验室的六人齐刷刷看向李唯一和高欢。高欢很自来熟,笑声询问:“杨主任,有什么发现没有?”六人中,那位持霰弹枪的魁梧男子,寸头发型,身高接近两米,双手紧了紧,眼神颇为警惕。见是两个出来散步的伤患,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显然各方都感受到青铜船舰上气氛的不对劲,不再像曾经那般相互信任。杨主任还算和善,笑道:“死在青铜船上的,显然都不是寻常生灵,科学难以解释。地上这些人骨,身上穿的铠甲,至少有千斤重,我们六个合力都挪移不动。”“兵器也很沉重,最轻的那杆长枪,竟需要两个人才能勉强抬起,密度很大,也不知是何种材质。”李唯一很想试试能不能捡起地上那杆丈长的古枪,手指触碰上去后,又放弃这一想法,问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太奇怪了,谁杀了他们?”“莫非这青铜船上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高欢道。杨主任道:“我们用显微镜观察这艘青铜船舰多年,得出的结论是,金乌、黑蛟,还有这些穿铠人类都是闯入者,多半是想寻宝、探索、占有。船上一定存在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危险力量!”高欢好奇道:“我们不也是闯入者?为何没有被击杀?”705实验室的六人皆心情沉重。现在没有被击杀,不代表以后不会。李唯一猜测道:“或许是我们太弱小,又或者我们没有触犯其中禁忌,所以危险才没有降临。”杨主任显然更希望是这种情况,忽然想到什么,指向前方:“你们看见那座九层高的舰楼了吧?从舰楼和舷墙栏杆之间的狭窄通道穿过去,就是舰艉,那里有一片古式园林,分布有楼阁、殿宇、高塔、连廊...应该是船主人居住的地方。”高欢道:“主任认为,它们是被船主人杀死?”“只能说,这是一个可能性极大的猜测。”杨主任道。李唯一向舰楼望去,它甚是宏伟,每一层都高达三、四丈,在金乌尸骸散发出来的光华映照下,通体深红。古怪的是,每一层舰楼外的栏杆边,都摆放有大量人形石俑。一间间舱门禁闭,不知内藏何种乾坤。碑林、墓群、鬼旗、人俑..这哪像是一艘正常的船?高欢道:“它们至少死了一千年,甚至可能更久。就算真是青铜船舰的主人杀了它们,这位主人,也肯定已经逝去。”杨主任笑道:“没错,能斩杀金乌和黑蛟的存在,若还活着,怎么可能让青铜船舰搁浅在佛祖舍利上千年?”“但主任,青铜船舰现在重新起航了!”705实验室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提醒道。李唯一跟705实验室的众人告辞后,行向九层舰楼。没有靠近,隔十数米距离,望向那条通往舰艉的狭窄通道。通道中弥漫冥雾,站满各种表情姿态的石俑,胆小之人看到此等景象,早就已经毛骨悚然,远离而去。通道十分幽暗,看不到舰艉。“我看到的仙辉,应该就是从杨主任所说的那片古式园林中传出。那里到底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李唯一好奇心被勾起来,但又本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高欢跟上来,兴致勃勃道:“青铜船舰主人绝对非同小可,他的居住之地,说不准存在一些仙丹神药。李子,我们两个悄悄去探一探?”李唯一发现了什么,向前两步,然后蹲下身。地上有一滩干黑的血迹。伸出手指,在血迹上抹了抹,放到鼻尖细嗅。李唯一猛然抬头,再看向前方的幽深通道,眼神变得无比警惕和凝重,问道:“我们坠落到青铜船舰上后,可有见到那只类熊生物?”“你说的是鬼熊皇?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高欢道。李唯一道:“整个科考队,包括龙极号全都坠落到青铜船舰上,类熊.….…就是你说的鬼熊皇,它又怎么可能例外?”“这倒也是,有些奇怪.....…不过,它若坠落到了船上,都已经五天,怎么可能还不出来觅食?”高欢道。“它或许就在船上。”李唯一指向地上的干黑血迹:“这就是它的血!它应该是受了重伤,所以才暂时躲藏起来。”“你怎么知道这是它留下的血迹?”高欢即好奇,又疑惑,还有些慌张起来。李唯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他是修炼出超凡的名堂后,嗅觉大增,才能辨别鬼熊皇的血液气味。远远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找死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祁医生,我们散步....嘿嘿。”高欢赶紧赔笑。“这里是散步的地方吗?一个断右臂,一个伤左膀,天残地缺啊你们,赶紧给我滚回医棚。”祁珊珊冷声娇斥。李唯一早就听到祁珊珊的脚步声,因此丝毫不惊,站起身跟着一起赔笑:“听杨主任说,舰艉有一片古式园林,我们正商量那里有没有仙丹神药。说不准吃一颗,伤势就全好了!”祁珊珊是一个极在乎自身美貌的女子,哪怕身在如此环境,脸上依旧带着精致妆容,肌肤雪白通透,粉腮红唇,身上白色医师服一尘不染,甚至还穿高跟鞋,腿上是与皮肤同色的肉白丝袜。她身高超过一米七,腰身纤细,胸臀弧线优越,内搭的浅蓝色衬衣第三、第四颗扣子被撑得很厉害。总之,极有女人味。因此同样是冷声斥责,声音却比蔡羽彤要娇美磁性,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祁珊珊黛眉一拧:“他没告诉你们那里很危险?已经先后有四位科考队员前往探索,但进入舰楼通道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李唯一和高欢对视一眼,目瞪口呆。那杨主任看上去慈眉善目,亲切友善,哪成想竟是一个老阴货?若不是李唯一发现了地上的鬼熊皇血迹,若不是恰好祁珊珊来找他们,说不准他们两个就步了四位科考队员的后尘。祁珊珊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气得捂额:“你们两还真是没出过校门的小孩,也太单纯了!李唯一,你不知道大家都怀疑佛祖舍利在你身上?杨主任更是把舍利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肯定是想借此机会试探。”高欢如避瘟神一般,与李唯一拉开距离:“李子,我险些被你连累,死得不明不白。”祁珊珊盯向他:“你死有余辜!李唯一才上大一,没有社会阅历,上当受骗尚可理解。你都研三了,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真有好事,别人会好心的告诉你?”高欢丝毫都不生气,似乎被祁珊珊骂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忽的,献宝一般笑道:“祁医生,我们有大发现!这滩干枯的血迹,疑是鬼熊皇留下。”祁珊珊翻白眼:“这滩血迹前天就被发现,也化验过了,是那只类熊生物所留。四位进入九层舰楼通道探查的科考队员,应该就是被它吃掉。赶紧离开这里,谁也不知那只类熊生物什么时候就会伤势痊愈,一旦它出来,就凭我们所剩无几的弹药….…哎,一切听天由命吧!”李唯一亦是十分担忧。鬼熊皇极可能也是一只超凡生物,所以才拥有那么恐怖的速度和体魄,自愈能力应该不会比他慢。它可是比李唯一多了三天的疗伤时间,就算伤得更重,如今怕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李唯一和高欢连忙随祁珊珊往回走,只想尽快远离九层舰楼。祁珊珊双腿修长,走路嘀嗒嘀嗒,很有节奏。李唯一问道:“既然确定是它,为何不集结所有枪支弹药和武器,趁它伤势未愈,先将它除掉?”“那类熊生物何等厉害,在明处时,弹药充足尚收拾不了它。现在,它藏在暗处,就更难对付。这是其一!”祁珊珊眼神冷峭,又道:“其二,都知对上它是九死一生,有几人敢去?”“第二船上就三把枪,日弹药有限,大家都将之视为维持自己身份权力的武器,没有了武点中文网登灵“但没了身份和权力,那可比死难受多了。”“一句话,人心不齐,各怀鬼胎,就什么事都做不成。”求月票,求月票。 第十一章 幽云散开,鬼荒世界 他们依旧还在刚才的地方。见到从九层舰楼方向回来的祁珊珊、李唯一、高欢三人,杨主任连忙迎上去,歉意道:“谢天谢地,见到你们回来,太好了,先前忘了告诉你们,舰艉那边有莫测的危险,千万别好奇心作崇跑了过去。”“这很有可能是一艘葬船!”“舰艉的古式园林,未必是船主人的寝居地,也可能是船主人的墓居。”这都能忘?李唯一和高欢对杨主任再无任何好感,以敷衍和客套的话语回应。祁珊珊在杨主任面前则是换了一副面孔,笑吟吟的道:“多谢主任提醒!这两小子,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九层舰楼那边一排排的人俑,只是看过去,就已经让人瘳得慌。诶!这些白骨人类身上的不朽之物,不都被大家取走了吗?主任,你们还在研究什么?”杨主任道:“研究他们的死因!而且我认为,他们身上最重要的宝物,根本不是那些不朽之物,而是这些铠甲和兵器。可惜太沉重了,没有人拿得动。”“他们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吧,这些铠甲和兵器,可都是神兵利器,岂是我等凡人可以使用?”祁珊珊道。李唯一看向地上那杆丈长的古枪,通体漆黑如墨,枪杆虽已锈迹斑斑,但枪尖依旧锋利,寒光毕露。若不是在场人多眼杂,他真的很想将之提起,以测试修炼出超凡名堂后自己到底达到了何种力量层次?应该是可以提起来的。祁珊珊和杨主任寒暄过后,三人回往舰艏方向的医棚。李唯一忍不住问道:“祁医生,你们刚才所说的不朽之物,是什么东西?”祁珊珊双手插兜,没有不回头:“就是那些白骨人类身上的一些配饰、衣物之类的东西,有龙纹扳指、三头蛇手镯、十字项坠、经文腰带、银线手套等等,它们经千年而不腐朽,想来不是寻常之物。”“发现那些白骨人类的第一时间,就被大家争先恐后的全部取走。此后,所有人都藏得严严实实,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掌握着多少好东西。”“我刚才讲的,只是这几天被谈论最多的几样,是很多人都看见过的。”“据说,谢天殊将龙纹扳指摘下来的时候,隐隐有龙吟声响起,十分神异。也有说,孔樊得到两只银线手套后,手臂力量大增,可以拿起三四百斤的重物。”李唯一道:“孔樊?厨师长孔师傅?以他那样的身形,能拿起三四百斤的东西?”祁珊珊轻点螓首,妙目中带有羡慕之色,幽叹:“现在你知道大家为何急切想要找到佛祖舍利,且那么针对你了吧?这些宝物再好,与佛祖舍利相比,也是远远不及的。”“啪!”高欢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我这是都错过了什么?那么多千年不朽的宝物,竟一件没捞到。李子,我们不该受伤!”李唯一波澜不惊,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福是祸,谁说得清?”……鬼熊皇还活着,随时可能卷土重来。青铜船上人心不古,既为不久后短缺的食物和水发愁,又相互觊觎对方手中的宝物,矛盾越来越尖锐。再加上,不少人都觉得李唯一吞了佛祖舍利,对他虎视眈眈。这是坠落到青铜船舰上的第五天!接下来,每过去一天,冲突和危险出现的可能性,就会多增加一分。在生存、贪婪、嫉妒、欲望的驱使下,暗中必定有不少人在蓄力和谋划,李唯一只是出去走了一圈,就明显感受到危险气氛。只差一根导火索,就能将一切引燃。李唯一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的同时,调动滚烫气流,全力以赴滋养左臂伤势。两天后。众人坠落到青铜船舰的第七天。早上九点,医棚外,响起阵阵惊呼,吵闹一片,到处都是奔跑的脚步声。“天亮了,幽云在逐渐消散。”“太好了,我们这是要抵达陆地了吗?”医棚中的众人,皆被惊醒。李唯一心中亦惊喜万分,稍加收拾后,快速下床,来到甲板上。外面早已人满为患。天空浓厚漆黑的幽云,果然变得稀薄,飘动如纱,隐约可以看到上方的星光。“海,我看见海水了!”一位年轻的科考队员趴在舷墙边,指着船底,狂喜欢呼。众人围过去后,果然看见一百多米下方的海面,海浪一层叠着一层。但因幽云还没消散干净,只能模糊看个大概。已经足够让人激动。就像盲人恢复了视觉,又像永夜迎来黎明,带给人无限希望和憧憬。“那是什么?一座立在海中的险峻山峰吗?”有人冲向舰艏的最前端,指向远方。“不是山峰,好像是一根石柱….更像是一座石碑,上面还刻着字。”“我的天爷啊,海中怎么耸立有这么高一座方柱形石碑,只是露在海面的部分,怕就超过两千米。”“这跟一座石峰有什么区别?”李唯一随众人一起走向舰艏。上方的幽云,几乎要完全散开。海洋黑沉沉的。青铜船舰前方,数十公里外,石碑如雄山神峰,笔直拔地而起冲上天穹。哪怕离得还很远,都能感受到它的气势。在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它显得极为孤独和突兀,当然也因此更加雄浑壮丽。上面刻有四个苍劲有力的古怪文字,入石很深,如天刀开凿,极为清晰。“好奇怪的文字,怎么像是某种符号?”“这还是地球吗?地球上从来没听说过哪片海域,立有这样一座石峰柱碑。”许多人本来还抱有幻想,认为幽云散开,就能见到熟悉的大海,继而回到祖国,返回家庭和校园。幻想破灭后。一些极度思念亲人的科考队员,嘶声哭泣了起来。蔡羽彤站在人群外围,抬头凝望完全散开的天空,道:“你们不觉得星空有些太低了吗?而且…怎么不像是银河系,不像我们熟悉的那片星空。”话音刚落,诡异的事发生。“哗!”星空中,竟坠落下亿万道光团,犹如密集的雨,纷纷扬扬落向一望无际的海面。近处的光团能够看清,似乎是….…人形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不明所以,只感毛骨悚然。星空在下人雨!“你们快来看,海里面是什么?”高欢卖力挥手,呼唤众人。幽云散尽后,终于可以看清海面。浓黑似墨的汪洋大海中,一片恐惧景象,密密麻麻的人在里面游动。不仅是眼前,远处也是。数之不尽。他们身体半透明,散发淡淡光华,男女老少皆有,老者居多。有的浮在海面,有的沉在水底。不是有血肉之体的人,更像是亡魂。绝大多数亡魂都目光呆滞,浑浑噩噩。也有一些极其活跃,穿梭在海中掠食。“桀桀!”“吼!”其中一个长发披散、面容干瘪的老者,感受到船上的众多目光,仰头发出凶厉刺耳的叫声,从海水中跃出,跳向一百多米高的甲板。众人哪遭遇过此等怪事?惊骇中,纷纷后退。有人吓得腿软,移不动脚,遭到推搡和踩踏。“哧!”凶魂老者刚刚靠近青铜船舰,离甲板约一丈远,就被一道凭空显现出来的痕纹撕碎后爆开,化为一团光粒。就像空间中出现了一道玻璃裂痕。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别的跃跃欲试的凶魂,皆露出恐惧之色,发出阵阵诡异叫声,远离青铜船舰而去。“有未知的力量,在守护青铜船舰,它们登不上来。”李唯一呼吁众人冷静,与蔡羽彤一起将遭到踩踏的两位老教授搀扶起来。那凶魂老者爆碎成光粒后,洒落向海中,立即引起许多本来浑浑噩噩的亡魂的疯抢吞食,激得水花飞溅。不是谁都能保持冷静,此刻人心惶惶,许多人惊魂难定。陌生、诡异、恐怖,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先前幽云消散的喜悦心情荡然无存。杨主任忍不住仰天长叹:“无边黑海中,浸游亿万苍生的魂。满天繁星下,启航千古成谜的船。哪里是尽头,何处可登陆岸?”有人狠狠拧了手臂一下,感受到疼痛,这才确定眼前景象是真实的。“我们已经不在北极,甚至不在地球,而是来到传说中的地府幽冥,亦或者鬼荒世界。”谢天殊眼中没有半分失落和悲伤,反而流露激动的光芒。他与人群中的一些人眼神碰撞,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无需再顾忌什么,可以动手了!魂海无边,不知所往,亦不知归处在何处。李唯一心情万分复杂,道:“这里是地球亡者的魂归之处吗?可是,海中魂灵何止万亿,地球上哪来这么多亡者?”“浩瀚宇宙,无尽星海,也许所有星球上的亡者都是魂归于此。”有人凝盯头顶星空,如此猜点中文网登录大空星辰紧密,在光团魂雨甲观之,甚是绚烂堆垛。但它们离海面极近,没有宇宙深空那么遥不可及。不像是星辰,更像“光源之门”、“灵魂通道”、“星海虫洞”。因为密密麻麻的光团魂雨,就是从这些“星辰”中飞出,继而洒落到黑沉沉的海面,化为一道道人魂,这一切肉眼是可以看见的。正是如此,才有人,生出“宇宙亡者,皆魂归于此”的大胆猜测。 第十二章 赤县古道 “这片海洋,是宇宙中所有亡者的魂归之地?岂不是说,神话传说中的幽冥地府,并不是不存在,而是存在于微观世界?”惊恐和震撼之后,众人各抒己见,热烈议论。“用科学的方式,找不到人体内的三魂七魄,或许是因为三魂七魄太过微小,以某种特殊状态存在于微观中。人死后,三魂七魄失去载体,自然回归我们眼前的微观魂海。”“没错!人的灵魂,诞生于胎腹中。灵魂必须比胎卵更微小才行,否则何以容纳?”……有人发出疑问:“我们真的在地球的微观层面?地球就是整个宇宙生灵魂归的地府?我觉得,微观到这个地步,地球的物质状态其实已经不存在了,我们可能.....…已经不在地球上。”“或者说,我们是来到了一个完全区别于宏观宇宙的特殊界面。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回不去”三个字,太让人绝望。意味着前途未卜,生死难料,气氛变得压抑。海中一直都有凶魂在嘶吼,远处的深海不时响起惊雷一般的古怪叫声,让人内心难定,暗测魂海是否栖居有妖魔?随着青铜船舰行进,又有凶魂飞蛾扑火一般欲跃上甲板,但都死无葬身之地。守护青铜船舰的力量很强,它们攻不破。这是唯一让人暂时心安的事!沉闷和惊忧中,自然也有乐观派。高欢手缠白色绑带,站在舰艏最前端,兴奋道:“我就说我们肯定是从北冰洋坠落到了冥界,现在你们信了吧?北冰洋就是古时的北海!你们说,数千里大的鲲鹏在北冰洋挪不开身,在眼前这座无边无际的魂海中,应该可以随便翻天覆地吧?”“另外,你们知道为何人死之后,都有头七的说法?因为七天后,灵魂就再也回不去了!从地球到魂海的距离,就是七天。”一个研三的高材生,却极其迷信,满嘴神话传说和臆测,若在以前大家肯定心中暗笑,但现在,每个人的科学信仰都崩塌,只能如他一般凭乱七八糟的猜测去解释眼前的一切。李唯一对他们毫无根据的各种推测一点兴趣都没有,既来之则安之。修炼出超凡名堂后,他再也不像刚醒来时那么彷徨和迷茫。人生有了追逐的目标,有了动力,有了憧憬,有了努力和前进的方向。修炼超凡。更进一步的超凡。他想知道,超凡的尽头,人能强大到何等地步?是否如神话传说一般,飞天遁地,力能搬山,驱赶星辰……就算真的来到了地府幽冥,鬼荒世界…….那又如何?他和蔡羽彤带着那两位在踩踏中受伤的老教授,准备去医棚检查和医治。这时,青铜船舰距离海面那座石峰柱碑已经很近,相距数公里而已。其中一位伤到腿的老教授,擦了擦眼镜,终于看清上面的四个文字符号,惊了一声:“这文字和青铜船上那些碑文完全不一样,很像甲骨文和金文,和汉字同源。”他们两位虽不是专业的,但都是古文字爱好者,这几天一直在研究青铜船上的碑文,在尝试解译。另一位被踩中胸口,面如土色的老教授,被李唯一搀扶着。他凝视石峰柱碑片刻,道:“比甲骨文和金文所在的时期还要早一些,文字的演变都有迹可循,应该可以解译出来。”伤到腿的老教授道:“我觉得,跟《仓圣鸟迹书碑》上那些文字有些像,可能存在于同一时期。”《仓圣鸟迹书碑》上一共有二十八个鸟迹文字,传说是文明之祖“仓颉”造象形文字的本形。李唯一内心震动:“这四个刻文,跟汉字同源?岂不是说,在极其久远的过去,有古华夏的人类抵达过这里?”“恐怕是这样....…先解译出来吧,看到底刻的是哪四个字?”两位老教授对文字的兴趣极浓,也不急着检查伤势,各自从包里掏出文字古籍、钢笔、笔记本,认真的讨论和研究。不多时,他们得出结论。在笔记本上写下四个字——“赤县古道”。“赤县古道!”围在周围的人不少,皆困惑不解。海中的一座石峰柱碑,怎么会刻下如此莫名其妙的四个字?青铜船舰帆布满张,快如奔马,已行到石峰柱碑下方。近距离观之,更清晰感受到峰碑宏伟大气的压迫感。它不知屹立在这浩荡魂海中多少年月,险峻陡峭,猿鹄难渡,是那么高耸和永恒。海中,本不该有这样一座切面平整的石峰,或是某大威能者携来此处。刻在上面的四个字,神斧天刀劈凿而出,每一笔都似大地裂痕。伤到腿那位老教授,一边收起钢笔和棕皮笔记本,一边道:“赤县可不是你们理解的一市一县中的县!”“关于赤县,最早记录在《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上,邹衍称中国古名赤县神州。”“传说上古时,炎帝统辖的土地叫做赤县,黄帝统辖的土地叫神州。古华夏,赤县神州的称呼,便是得名于此。”高欢惊呼:“也就是说,赤县古道的意思是,通往赤县神州的道路?回地球的方向?”李唯一回望后方,刻有“赤县古道”四字的石峰柱碑,正在远去。更远处,铅黑色的幽云笼罩天空和海平面,魂海似在那里断开,所有光亮都照不进去。青铜船舰就是从黑色幽云中行出。李唯一道:“有了这座石峰柱碑,坠落到魂海的游子,将来才能找到回家的路。赤县古道,就是青铜船舰这七天行进的道路吧,幽云中,必然藏着许多我们现今无法知晓的秘密。”他脑海中浮现,当初九婴被一只金灿灿巨爪从幽云中擒走的景象,每每回想,都震撼不已。“可惜青铜船舰不受我们控制,若它调头,或许我们可以返回地球。”杨主任意味深长的说道目光落到李唯一身上。李唯一将两位教授送到医棚,不久后赵勐到来。“跟我来。”赵勐步枪不离手,将李唯一拉到一处僻静的坟堆下方,一路上神色都很凝重。见四下无人,赵勐这才极其严肃认真的道:“幽云散开后,所有人重返地球的幻想都破灭,这意味着,法律这最大的束缚彻底消失,一些蠢蠢欲动的人再也没有顾忌。我料,船上很快就要爆发动乱,唯一,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牢牢记清楚。”“第一,你伤得太重了,动乱中,我恐怕保护不了你。今晚,趁大家熟睡后,多去收集一些食物,然后在墓林深处,找个坟堆把食物和自己都浅埋进去,务必藏严实一些。对了,别去九层舰楼那边,那边很危险。”“第二,道祖太极鱼和黄龙剑,我埋在当初你坠落到青铜船舰上时的那座坟堆中。坟前的墓碑上,挂有一串白骨风铃,你仔细找一找,很好辨认。”“第三,我不知道这场动乱多久会爆发,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谋划,所以,虽然联合了一帮兄弟,也做了一些布置,但……实在没有任何胜算。”赵勐抓住李唯一右肩,眼神热切而复杂:“三天!我们以三天为限,三天之内,无论听到什么声响和动静,你都不要出来,哪怕他们以我的性命威胁。”“三天后,我到墓林中寻你,唤你名字。那便说明,局面已经被我掌控。”“若三天后,没有听到我来唤你,则说明我已经死了!这个时候,你就该知道,处境已经无比恶劣.…...但哪怕处境再艰难,你都要明白,绝不能将道祖阴阳鱼交出去。交出去,你就死定了!’“还有,不要相信任何人。没有了法律和道德的束缚,在生存、利益、欲望的面前,人是没有底线的,什么道德、廉耻、尊严都可能一文不值。在酷刑面前,再坚强的硬汉,也没有把握扛得住。”李唯一能感受到师兄的关心和担忧,道:“这就是师兄提前跟我三天约定的原因?因为,师兄你担心自己落入对方手中,在酷刑下坚持不住?”“没有经历过酷刑,谁敢打包票说自己扛得住?真到那个地步,有这三天之约,我内心至少有缓冲的地方。”赵勐苦笑。李唯一犹豫,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自己伤势已经痊愈,而且修炼出了师父所说的超凡名堂。师兄自然是可以信任。但师兄身边那些人,未必值得信任,否则他也不会说出“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样的话。最终李唯一决定,暂时隐瞒下来,到时候他反而可以成为师兄的一支奇兵。“勐哥,勐哥,备用发电机抢修好了,哈哈!”陈洪手舞足蹈,狂喜不已的快步奔跑过来,身上满是机油污迹。他是科考船上负责设备操作的技术人员,是赵勐亲自面试招进来,换言之,乃赵勐的绝对亲信。李唯一对他不陌生,已经见过好几次。二人停止密议。李唯一露出喜色:“有了电,岂不是说,冻库可以重新启用了?”“那是自然,现在算是暂时将最大的危机给解决。船上的食物,至少够我们再吃几个月。”陈洪喜笑颜开,很是阳光乐观。这几日,赵勐一直都在带人抢修冻库和发电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阻止众人因为食物短缺,而爆发冲突。“走,带我去看看。”赵勐心中阴霾散去不少,心情大好,跟陈洪一起向侧翻断裂的科考船中赶去。李唯一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笑容:“这世间,从不缺乏文明的建设者,哪怕再艰难的处境,也总有人在缝缝补补。”文明和道德,本就是为了束缚人性而诞生,是为了让人类走得更远。而非原始时代那般,自相残杀,奴役弱小,同类相食。面对困境。点中文网登:自利而充满野心的人,则被原始的人性驱动着,大多选择践踏文明,而没想过建造文明凡夫俗子,只能做从随者。李唯一独自走进阴森恐怖的墓海碑林,决定先将黄龙剑和道祖太极鱼取回。 第十三章 红衣仙娥 坟堆皆七八米高,错落分布。一座座石碑,古老而厚重,比从下方走过的李唯一高出一大截。有的碑前插着鬼旗,有的碑前立有阴幡,在风中异声阵阵。这里到底都葬着什么人?为何埋在一艘船上?是要带他们落叶归根?又或者是一种独特的安葬方式?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是谁为他们筑坟立碑?筑坟立碑者去了哪里?青铜船舰处处透着神秘,一定有一个古老而悲壮的故事,不知谁能铸造,不知曾经何等辉煌,不知为何沉寂在地球千年。它现在是要回到出发的地方吗?又或者是要继续踏上古时的征程?李唯一满怀好奇和求知欲,在墓林中寻找了半个小时,终于听到风铃声。“叮叮!”骨质的风铃,就悬挂在三米多高的青石碑上,声音清脆悦耳。说是白骨材质,实际上,跟玉一般晶莹剔透,上面刻有无法辨识的秘文符号。串联铃铛的线,是银丝编织,千年不朽不断。青石碑上,有一幅画像,也不知是用什么颜料绘制而成,丝毫没有褪色,鲜艳夺目,栩栩如生。画像中,祥云五彩斑斓,天女秀丽绝尘。她像站在云端俯看人间的仙娥,红衣鲜丽,云鬓美钿,那双妙目生动至让人觉得她能从石碑上走出来。“难道坟中竟葬着一位昔日的绝色仙姬?”李唯一视线重新落到那串骨质风铃上,想将它摘下来研究。这应该也算不朽之物吧?“哗!”他双腿发力,跳跃而起。突然,右足足心那股滚烫气流涌出,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破风而上,竟一下子跳到三米多高的石碑顶部。摇摇晃晃的站稳。李唯一屏息看向一层楼那么高的下方,只感匪夷所思。修炼出超凡名堂后,自己这是能飞檐走壁了?这种感觉太美妙,任何人都会感到心潮澎湃,意气风发。平复心情后,李唯一伸手去摘风铃。但,手刚刚触碰到铃铛骨片,一股眩晕感便袭来,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位倾城绝代的红衣仙娥。她窈窕惊艳的身形,层层叠叠,不断盖压而来。“嘭!”李唯一从青石碑上摔落,头眩晕得厉害,仿佛在颠簸崎岖的山路上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这东西果然有诡异,碰不得!”若那么好摘,白骨风铃早就被别的科考队员取走,哪等得到现在?只不过,李唯一是一个好奇心和探究欲极重的人,所以才忍不住冒险尝试。行玉虚呼吸法,调动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沿银色脉痕涌向头部,片刻后,眩晕感消失,恢复了过来。李唯一向青石碑上的画像恭敬一拜:“晚辈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莫要怪罪……嗯,晚辈要取回道祖太极鱼和黄龙剑,恐怕还要再冒犯一次。前辈乃天上仙人,当不会与一介凡人一般见识吧?”李唯一慎重三拜后,爬上青石碑后方的巨大坟堆。“师兄应该不会埋得太深..…找到了!”李唯一在灰白色的坟土中一寸寸摸索,最后于坟堆顶部,摸到金属硬块,将土拂去,果然是道祖太极鱼。一颗青色鱼眼,一颗赤色鱼眼,都只有豆子大小。与之前一样,就是一件寻常古饰,不见特殊灵性。“这颗鱼眼,就是他们都想得到的佛祖舍利吧?微观形态真的是一颗星球?”该如何激活呢?不等李唯一将道祖太极鱼重新戴回脖子上,青石碑上突然风铃声大作,一股让他汗毛直立的危险感知袭来,如芒在背,寒气笼罩。不好.…“哧哧!”根本来不及逃。下方坟土中,长出许多黑色头发,将他双腿缠绕。“这是诈尸了?可是我刚才明明已经拜过……这位前辈也太小心眼了吧?”黑色头发长得极快,从双腿缠绕到腰间,蔓延至双手和头部。李唯一调动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涌向全身十三条银色痕脉,爆发最强的力量撕扯和挣扎。只扛住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嘭的一声,他被黑色头发拉得翻倒在地,向坟土底部沉去。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蔡学姐他们挖坟造地,做得更过分,都没有惹来此等厄难。他只是来寻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就惹出这么恐怖的邪物?难道真的一不小心遇上了一个小气鬼?……“勐哥,老刘他们为了抢修发电机,这七天可是累得够呛。你得跟高船长说,给他们安排两顿好的,今天怎么都要庆祝一下吧?”陈洪跟在赵勐身后,为工程技术组成员请功。“那是自然,他们头功。”赵勐一步跨入冻库所在的舱室,脸色瞬即一变。只见,老刘等数位工程技术组成员全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唯有谢进背负双手站在里面。舱室杂乱,且光线昏暗,但依旧可以清晰看到谢进冷峭含笑的眼神。“嘭!”一位身高一米八,体形壮硕的安保组成员,埋伏在门左侧,挥出钢管,狠狠砸在舱室的门框上。但凡赵勐反应慢了一拍,头颅也已经被打碎。“有埋伏,赶紧走。”赵勐向陈洪提醒一句,立即退出冻库舱室,正要举枪还击。另一位埋伏在外的安保组成员跳出,从身后将赵勐上肢躯干和双臂抱住,嘴里发出一声低吼,要将赵勐摔砸到舱壁上。赵勐可是从小练武,又在军队中服役多年,反应何等快速。在被摔砸上去前,双腿先一步蹬到舱壁,猛然发力,连同身后的安保组成员一起,两人重重摔在地面。脱困后,赵勐迅速翻转身体,一拳如锤轰下。“嘭!”拳头落在脸上,将刚才抱住他的那位安保组成员砸晕,那人嘴里鲜血直流。手持钢管的安保组成员冲了出来,又是重重挥出。赵勐来不及寻枪,身体向前翻滚,一脚踹在其裆部。伴随惨叫声,钢管哐当一声坠落在地上,那位安保组成员双腿颤摆着跪了下去。赵勐捡起钢管的同时,肘击在他太阳穴,将其打得侧翻倒地。瞬间解决两个埋伏的好手。不等赵勐完全站起身,暗伏的第三人冲出,使用电击枪,击在他背心。“哧哧!”赵勐浑身颤抖,肌肉麻木,身体难以动弹。而正前方,谢进疾步冲来,跳跃离地,携自身重量膝顶赵勐心口。这是飞膝顶!一旦击中,赵勐必定肋骨断裂,心房破碎。在这九死一生的绝境,赵勐挣脱背后的电击枪,侧身摔滚出去。哪怕此刻全身酸软无力,但在强大的求生意志下,他还是咬破舌尖,强提精神,将手中钢管掷出。“嘭”的一声,钢管砸中第三位埋伏者的手,电击枪顿时坠落在地。赵勐顺势将地上的步枪捡起,子弹上膛,对准刚刚落地的谢进,满脸狠冷,眼中杀机毕露。“嘭!”“咔嚓……”身后阴影中,陈洪手持一根钢筋,双手裏缠黑布,用尽全身力量砸在赵勐右臂靠肩的位置。骨碎声响起。赵勐铁塔般威武刚强的体魄也扛不住,疼痛得低吼惨叫,身体矮了下去,步枪啪嗒的坠落到地上。他努力不让自己倒下,缓缓转过身,嘴唇颤着,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陈洪。没有人比陈洪更清楚赵勐的厉害,因此,出手绝不能手下留情。既要快,也要狠。陈洪此刻脸上再无半分阳光开朗的笑容,只有严肃和冰冷,手中钢筋再次挥出,砸在赵勐支撑身体的双膝。“嘭!”膝盖骨爆开,双腿向后折断。赵勐再也无法站起身,痛得近乎晕厥。陈洪把钢筋扔到地上,转而将步枪捡起,查看里面的子弹数量后,这才彻底安心下来。看向赵勐惨白的脸,以及愤怒、迷茫、不甘的眼神,陈洪心中甚是不悦,责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不是都怨你?”“我有没有建议过你,让你带领兄弟们干掉高鑫,然后自己做科考船的船长,甚至是整个青铜船舰的船长?到时候,船上所有人都要听我们的,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必须做什么。让他们跪下,他们就不敢站着。”“那些没用的老弱病残,就该尽早全部杀了,浪费粮食。”“只要掌握了物资和物资的分配权,我们就能为所欲为,就能活到最后。可是.…”“你太迂腐了!一点枭雄气质和野心都没有,还是被以前那些条条框框束缚着。既然你不主动出击,那就只能我来,我可不想死。”谢进颇为忌惮的,看向陈洪手中的步枪,笑道:“做得好,收拾了赵勐,船上其余人便不足为惧。将枪给我,我向堂兄请你头功。”“这杆枪,还是暂时先保管在我这里好些。”陈洪又不蠢,自是不可能将枪交出去,一边防备谢进,一边解赵勐的外衣。外衣解开后,里面是一件紫色的皮质软甲。心口处,是一道血色的五指手印图案,掌心有一些古怪的经文,像是某个神秘组织的象征。手指触碰软甲,有一股冰凉感。“这应该是他从那些白骨人类身上脱下来的尸衣皮甲,皮甲千年不腐,必是宝物,难怪能够在电击枪下挣脱出去。”陈洪甚是欣喜,将尸衣皮甲从赵勐身上脱下,穿到自己身上。尸衣皮甲像是可以变大变小,他体魄远不及赵勐魁硕,但穿上后,却相当贴身。谢进知道目前拿陈洪没有办法,只得按捺心中怒意,温声道:“赶紧搜一搜,佛祖舍利在他身上没有?” 第十四章 动乱 头发太多太密,到处都是。十万根丝线一般缠绕在李唯一身上,以不可对抗的巨力,将他一寸寸拉进坟土内部。没办法呼吸。口鼻处,不是泥土就是头发。李唯一近乎窒息之际,右足足心的内生气流涌出。顿时,快要炸开的肺部得到缓解,竟奇迹般进入到内息不止的玄妙状态。“这股气流,居然可以代替呼吸。岂不是说,今后我随便闭息多久都行?”仅兴奋了一瞬间,李唯一就又回到危险恐怖的现实。调动全身之力挣扎了一阵,只是弄得自己精疲力竭,根本无法与那些头发对抗。渐渐的。沉得越来越深,背上泥土越来越厚。到达某一刻。李唯一只感身下传来冰凉刺骨的寒气,眼睛透过一缕缕的发丝,看见身下竟是一口散发刺目白光的冰棺。棺中平躺一具身穿红衣的修长骨骸,双手合在小腹处,平静而端详。骨头宛若仙玉,有一根根鲜红的血丝在上面流动……竟然有鲜血保存下来?而且蕴含非凡的活性。所有头发,都是从骨骸的头上生长出来,沿冰棺缝隙蔓延出去。“果然诈尸了!不应该啊,都已经化为白骨,怎么就突然苏醒了?”“这冰……在融化.…”随冰棺融化,李唯一全身变得湿漉漉的。棺盖越来越薄。李唯一危机感更强了,将他拉下来,总不可能是因为她一个人躺在下面太孤独?再无挣脱出去,一旦冰棺完全融化,自己恐怕也要化为白骨。对了,道祖太极鱼。这件阐门至宝,尚握在手中。两只鱼眼来历巨大,肯定可以降服这棺中的红衣仙娥……呸!什么红衣仙娥,就是一具白骨妖魔。当初道祖太极鱼似乎是沾了他的血液,才被激活,逸散出青芒和赤霞。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就在冰棺棺盖融化至透壁的瞬间,李唯一积蓄力量,与缠在手臂上的发丝对抗,将紧握道祖太极鱼的右手奋力往回拉。顿时,手腕与融化后厚薄不一的棺盖边缘抵触在一起。“嘭!”随李唯一整个人坠入棺中,手腕划过锋利的棺盖边缘,鲜血瞬即涌出,沿手臂向掌心流去。这白骨妖魔太硌人,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坠落到她身上,李唯一被硌得全身都疼。关键是,头发缠得太紧,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被动与她接触。李唯一双眼,几乎镶嵌到了她深凹的眼眶中。鼻子,陷进她的鼻窝。嘴唇被她一口雪白的牙齿顶着。头发缠得越来越紧……李唯一身体像是要被挤压得碎掉,被她硌得最厉害的地方,比如嘴唇、脸颊、肩膀、胯部皆已经皮肤破碎,流溢鲜血。诡异的是,这些鲜血竟被她吸收,往白骨中钻。“她这是要将我全身血肉都吞噬?她不会是想活过来吧?”李唯一被头发和身下的白骨挤压得意识模糊,就连体内那股滚烫气流,都退散而去。更可怕的是,一道冰寒力量,从她额头上传来,浸入李唯一眉心,令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哗!”在李唯一近乎要被她玩死之际,道祖太极鱼终于有了反应,爆发出青芒和赤霞。缠绕李唯一的头发,就像稻草遇到火焰,逃一般的退散。李唯一终于脱困,坐了起来,在她长满发丝的骷髅头上拍了一巴掌,打得她转过头去。太欺负人了,必须得出这口恶气。道祖太极鱼只明亮了一瞬间,就又暗淡回去。李唯一吓得立即逃遁,哪还敢继续教训她?在攀爬坟堆时,找到了黄龙剑。提剑刚刚跳下坟堆,就听青石碑上又风铃声大作,黑色头发像一团阴云游蛇,从坟堆顶部的坑洞中冲出,涌向李唯一。刹那间,方圆五丈到处都是飞舞的发丝。李唯一不确定道祖太极鱼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血液激活,一旦再次被缠进冰棺,未必还能逃出来。“唰!唰!唰……”双腿快速躲闪腾挪,黄龙剑接连挥劈。随右足足心涌出的滚烫气流流向右手,黄龙剑的剑锋,竟浮现出一层微毫的黄芒。挥剑横斩。弧光若月,霎是绚烂。那些黑色头发被斩中,立即变成缕缕烟雾,消散在空气中。这剑,俨然化为破魔之刃,妖邪惧避。……靠近医棚的甲板上。男女老少数十人,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坐或者倒伏在舷墙下。因为吃了含有药物的早餐,有的尚处于昏厥状态。清醒的科考队员,脸上无不写满愤怒,斥骂站在不远处的陈洪、孔樊等人。孔樊是厨师长,身材矮胖,四十来岁的模样,身上的白色厨师服既有油污,也有新沾的血痕。后厨团队的另外三人,正在将医棚中的伤残,逐一拖拽出来。许教授双腿皆断,被一位年轻厨子拽着一条手臂,就从医棚中拖出,痛得他嘴角抽搐,嘴里似哭似笑的嚎道:“动物都会回归本性….…感觉到了危险,就会攻击和杀戮。缺乏了食物,就会同类相食。人性不被束缚起来,一切的邪恶就会释放,肆无忌惮……欲望……癫狂……”“老东西,这段时间就你最能吃,嚎得这么厉害,看来力气都长到嘴上去了!”孔樊对许教授成见很大,因为这几天许教授饭量大增,他的那些学生一天要往厨棚跑好几趟,十分折腾人。当然,他和那些学生皆不知道,许教授的饭菜,大多数其实是进入邻床那位腹中。许教授的头,被孔樊狠狠踹了两脚,嘴里鲜血直流,顿时安静下来。“嘭!嘭……嘭……”一连数声枪响。片刻后,谢天殊一脸冷峻的从冥雾中走出来,左手拇指上戴龙纹扳指,右手提着一把手枪。四位安保组成员抬着两具尸体跟在后面,将尸体扔到了众人面前。看到船长“高鑫”和另一位船员的尸体,本是怒骂斥责的声音,变成了尖叫和哭喊。还有一些彻底被吓住,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身体猛烈颤抖着。“你们居然杀人,高船长哪里招惹你们了?你们简直无法无天。”许教授怒道。谢天殊是一个情绪温和稳定的人,耐心解释道:“教授,我们现在是在看不见陆地的鬼荒世界,哪里来的法律,哪里来的天?船长是个好人,但好人注定无法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是第一波被淘汰掉的。”“你是生物学教授,应该比谁都明白,生存是宇宙中的第一法则。”“当生存环境变得恶劣,生物就会变得暴躁和不安,然后,主动去清理竞食者。不主动出击的,注定要被淘汰。”“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不是你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吗?只有清理掉船上消耗粮食和水的劣等人,优等人才更有机会活下来。”“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总不可能等到食物真的耗尽,大家都饿得没有力气,然后,同类相食?那多难看,我们是文明社会的人。”“高船长狠不下心,只能我来做这个坏人。”随即谢天殊又来到赵勐面前,蹲下身,看了看他反折弯曲的双腿,很是不悦的道:“腿怎么被打成这样,你们下手也太狠了!勐哥,痛不痛?应该很痛的,这样吧,你把佛祖舍利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我对天发誓,绝对说到做到。”赵勐面如白纸,睁开眼皮,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谢天殊眼神瞬即冷了许多,沉声问道:“找到李唯一没有?”一位安保组成员道:“还没有。”“甲板区就这么大,他能藏到哪里去?一寸一寸的给我搜,将所有坟堆挖开,也要将他找出来。谢进呢?”谢天殊道。“他带人去种植区那边了,还没有回来。”那位安保组成员道。谢天殊哪不知道谢进的心思,定是冲蔡羽彤去的。“勐哥,你知道为何我断定,佛祖舍利一定在你们师兄弟二人身上?”谢天殊笑了笑,才又道:“因为,龙极号沉没时,是我亲眼看见,李唯一身上爆发出青芒和赤霞。你越掩饰和否认,就越说明佛祖舍利就在船上。现在讲出来,会少很多痛苦。”赵勐依旧一言不发。高欢双手被绑在背后,脸紧贴冰冷的地面,徐徐转醒过来,肩膀和手腕疼痛无比,头颅昏涨,视线和听觉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看清处境后,目光移到那两具尸体上面,瞳孔猛然收缩。他不敢置信的挣扎坐起,眼神死死盯着船长高鑫的尸体,忽的哭吼了一声:“爸!”他站起身,冲过去。重心一个不稳,头先着地的,摔在了尸体旁边。“爸..…....谁杀了我爸.....…你们谁做的,你们….…啊...呜..”高欢声音嘶哑,心脏痛得抽搐,眼泪和尸体身上的鲜血混在一起。陈洪讶然:“原来高船长的儿子也在船上,藏得真好。”“又是一个关系户。”孔樊冷笑,一艘科考船而已,就能塞进来这么多人。一位安保组成员在谢天殊耳边低语:“这小子和李唯一关系很好,最近经常在一起,肯定知道李唯一藏在哪里。”谢天殊走过去安慰:“小欢,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告诉我,李唯一在哪里?”高欢看到了谢天殊手中本属于父亲的手枪,哪还不知刽子手是谁?“我杀了你!”牙齿一咬,他一头狠狠撞了过去。谢天殊迅速退开。高欢撞在空气中,摔在地上,不等他爬起来,已被陈洪踩住脖颈,耳朵被坚硬的鞋底踩得流血。陈洪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不清形势吗?’点中文网登录冥雾中,传来凌乱的脚步、及咒骂声。谢进与另外三人,将种植区的五位学生带了回来。看清甲板上的惨烈景象。 第十五章 提怆 谢天殊扫视那几个硕士学生,眼睛眯起,冷声问道:“蔡羽彤呢?”“暂时没有找到。”谢进道。“是没有找到,还是你将她藏了起来?”谢天殊语气略有几分严厉。他暗中集结了这么多人,却还是连连出差错。先是,705实验室那几人和李唯一不知所踪,现在蔡羽彤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都能消失不见。谢天殊担心谢进过不了美色那一关,故意将蔡羽彤放走。“殊哥,我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蔡羽彤真的不在种植区,不信你问他们几个。”谢进道。许教授的一位硕士学生,名叫司马覃,鼻梁上架着无边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是站在谢进身后的三人之一。三天前,在谢天殊的威逼利诱下,他选择了归顺。他道:“不久前,祁医生来了一趟种植区,是她将蔡博士带走。”谢天殊脸色稍霁,叹道:“阿进,美女固然是稀缺资源,但与生存比起来,顶多只能算一时的玩物。派两个人去墓林中找,找到后,她就是我们共同的使用资源。”谢进脸色一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司马覃看向正在审问高欢的陈洪,提醒道:“你这样问没有用!每个人都有软肋,高欢的软肋,是刘颖。他喜欢刘颖已经三年,为了她,才考的研,后来又托关系进了许教授的实验室。”刘颖是刚刚从种植区带回来的五位学员之一,皮肤很白,眼睛甚是明亮,颜值颇为出众。在科考船上时,就是她请李唯一帮忙拍合照。“你们可是同学,你卖得可真彻底。”陈洪笑道。司马覃道:“彼此彼此,谁也别笑话谁。每个人内心都有黑暗面,只不过,我们终于有机会将之释放出来,无用担心法律的制裁。殊哥,将刘颖交给我半个小时,我保证你问高欢任何问题,他都会老实交代。”周围顿时响起轰笑声。孔樊笑道:“半个小时,年轻人就是自信。但我们的新任谢船长都说了,美女是共同的使用资源,不如加我老孔一个?”笑声再次响成一片。从出发到现在,大家已经在船上待了快两个月,满是枯燥、寂寞、疲累。谁不想寻找刺激?如今来到这个谁都管不了的无法无天之地,再加上,谁都不知道能活到未来的哪一天,胆量自然也就大了起来。心中的邪与恶,如何压得住?历史上一些帝皇成为胜利者后,都免不了强占失败者的女人,更何况他们这群人?如何能免俗?孔樊自从得到银线手套,尝到超凡力量的甜头,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看在场这些人,会生出一种上位者看奴仆的优越心态。奴仆嘛,怎么玩弄都行。高欢骂道:“司马覃,你还真是一个禽兽,刘颖是我同学,难道不是你同学?我不知道李唯一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知不知道,有些时候其实并不重要。刘颖,本身就是谢天殊许诺给司马覃的好处。以美女笼络下属,策反敌对人员,自古以来有之,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刘颖已经吓哭了,往墓林中跑去。但双手被紧紧绑在背后,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司马覃抓住,向不远处的医棚中拖拽而去。孔樊笑呵呵的,也跟进医棚。许教授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以头撞地的吼道:“你们太野蛮了,你们还有没有道德和良知,放了刘颖,有什么冲老头子我来。司马覃,像你这样品德败坏,学术成绩再好,我也不会让你毕业的……”谢进道:“这老家伙话可真多,把他扔进魂海,喂那些亡魂,免得浪费船上的粮食。”两位安保组成员看向哭喊声、哀求声、衣服破碎声不断传出的医棚,又看向断了双腿,不停以头撞地的许教授,很是不忍,内心感到罪恶。他们良心不安,短短七天而已,似乎不只是社会环境变了!人内心的变化,更是触目惊心。谢进沉声:“怎么?你们这是良知发现,想重新做回好人?有的事,一旦开始做了,就没有回头路走。把那老家伙扔下去……”“我说.….…我说.……李唯一去了九层舰楼那边,他要去舰艉,他先前跟我说的,千真万确!”高欢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含泪哀求:“放了刘颖,放过教授吧,求求你们了!我求你们了!”“嘭!嘭!嘭.…”额头很快就磕得乌紫溢血。他自然有骗这群万恶之徒去喂鬼熊皇的想法,但同时,也是真的没有办法,真的寄希望自己的哀求,能够救下刘颖和许教授。赵勐斥责道:“把我师弟的行踪交代出去,你就彻底没有价值了!你跪下来哀求,他们就会改邪归正,放过我们?天真,愚蠢.....人一旦露出獠牙,那就不再是人了!”谢天殊淡漠而冷静的看着这一切,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舰艉那边的情况,小欢,你怎么这么不老实,你太让我失望了!’最后一句,近乎是吼出来。他一挥手。两位安保组成员,直接将抬在半空中的许教授,扔进了魂海。随“噗通”的落水声响起,青铜船舰下方,传来无数凶魂兴奋的嚎叫声,以及血肉的撕扯声。许教授只是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就彻底没了声息。高欢停止磕头,跪伏在那里,完全呆滞般的怔住。不远处的医棚中,声音不再那么混乱和激烈,已是变成另一种更规律的节奏。甲板上却异常安静。被捆住双手的众人,全都戚戚然,无一人敢发出声音,甚至卷缩着身体,避让谢天殊等人的目光。与刘颖姿色相当的另一位女学员,更是惶恐不安,十指紧攥。想哭,却只能努力的憋着。“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谢天殊将高欢的脸拍得啪啪响,道:“下一次说话,想明白了再开口。”下一瞬。他大声道:“再进去两个人!”顿时便有两位安保组成员,以既羞怯惭愧,又火热期待的神色,进入到医棚中。人性总是矛盾的。底线就像女人身上的衣服,一次性全部脱光很难,但只要开始一件一件的脱,怎么可能脱不光?陈洪看不上谢天殊“美女笼络”和“罪恶捆绑”的手段,道:“逼问他,不如逼问大副。我和勐哥亲如兄弟,看不得接下来的残忍场面。我带人,先去把那几个躲起来的找出来。”李唯一手提黄龙剑在墓林中奔逃,终于摆脱那些头发。一具白骨,竟然要死而复生一般,能吞噬他的血液。恐怖且诡异。哪怕李唯一已经修炼出超凡的名堂,也不是她对手,若不是有道祖太极鱼和黄龙剑,非死在那里不可。幸好她一直躺在冰棺中,似乎还没有完全苏醒,而且头发攻击的范围只有五丈。不敢想象这“白骨精”真跑了出来,将是何等骇人的事?“师兄可真能藏东西,没事把道祖太极鱼和黄龙剑藏她坟堆做什么?险些被坑死。”李唯一回想起师兄说过,自己坠落到青铜船舰上,就是坠落在她坟堆上。幸好有她坟堆的缓冲,才没有摔死。这该死的缘分!李唯一望向冥雾中金乌尸骸传来的光亮,有些不明白,明明有指引方向的光,为何还有科考队员在墓林中迷路?墓林中,还有别的神秘和未知?在距离金乌尸骸约两百米的地方,李唯一走出墓林,出现到舷墙边。抬起手臂看了看,划破的手腕,竟已经结痂,几乎愈合。那群穿铠的白骨人类及各种形制的兵刃,横七竖八的静静躺在不远处。根据杨主任所说,那杆丈长的黑色长枪最轻,但也要两个人才能勉强抬起来。四下无人,李唯一再无顾忌,单手抓住黑色长枪靠近枪尖的部分。入手颇沉,但还是提了起来。“一只手,比两个人的力量还大得多?”李唯一虽诧异,但心情并没有太过兴奋,因为刚刚才见识过“白骨精”的厉害。没有黄龙剑,自己只能跟她对抗片刻。有了黄龙剑,也只能落荒而逃。蓦地。金乌尸骸方向,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穿着白色医师服的祁珊珊,从冥雾中快步走出,神色有些慌张和警惕。“李唯一……你怎么在这里?”祁珊珊望向四周,感到不可思议。快两个月了,李唯一还是第一次看见祁珊珊没有穿高跟鞋,而是穿一双粉色运动鞋。目光又望向模糊似蜃景的九层舰楼,心中疑窦丛生,祁医生明明知道鬼熊皇还活着,她怎么敢独自一人来到这附近?李唯一道:“祁医生不怕鬼熊皇吗?”“出大事了!”祁珊珊一脸严肃,一边向李唯一走过去,一边伸手进衣兜,抓住里面湿润的医用棉巾,道:“二副谢天殊联合了很多人,已发起夺权行动,现在青铜船上乱成一团。我也是没办法,才不顾危险逃到这边来,你刚才没有听见枪声吗?“枪声?他们提前动手了?”李唯一没有听到枪声,猜测可能是自己被拖进冰棺时发生的事。虽依旧对祁珊珊保持着怀疑,但师兄那边肯定情况危急,没时间再细虑。“哗!”脚尖勾挑,滚烫气流在腿部的痕脉中狂涌,全部力量在一瞬间爆发。丈长的黑色长枪飞起,稳稳落入他手中,枪尖发出“铮”颤声。一手黄龙剑,一手长枪,李唯一身形挺拔坚毅,准备立即赶向舰艏。已经走到李唯一五步内的祁珊珊看到这一幕,媚俏迷人的脸上,写满震惊:“你的伤痊愈了……是羽彤给你喝了金乌血?”除了金乌血,祁珊珊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性,能让一个手臂近乎废掉的人,数天之内痊愈。并且,力量恐怖得吓人。起点中文网登录祁珊珊没有把握放倒强到如此地步的李唯一,加之对方眼中明显带有警惕,心中顿时有了新的想法。她悄然将医用棉巾放回去,手抽出衣兜,充满关切的轻语:“唯一,珊珊姐能理解你心中对师兄的担忧,但他们有枪,你再强,一颗子弹依旧能要了你的命。我们得仔细计划一番,出手前,至少要先弄清楚眼下的局势,对方的人数。” 第十六章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 谢进向冥雾中喊话:“李唯一,你师兄赵勐在我们手上,可惨了,膝盖骨都被打碎。”“你们不是师兄弟情深吗?将佛祖舍利交出来,我们立即安排医师给他医治。”“为了一颗佛祖舍利,你还真是自私。而且胆小怯弱,贪生怕死,哈哈,缩头乌龟一个……赵勐双腿和右臂被钢筋打断,因血脉不通而肿胀了起来。谢天殊命人将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拔掉,顿时,错位的手臂骨头,和向前折断的小腿,显露在了众人眼前。简直毛骨悚然,看着都疼痛入骨。谢天殊见他如此模样,听他嘴里不断传出的沉闷惨吟,一时间都失去对他用刑的想法。在这样痛苦的状态下,什么样的酷刑都显得有些多余。“老了,不服老不行啊!”孔樊一边穿衣服,一边从医棚中走出来,嘴上说着“老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春风得意,如重回少年时。他才进去十分钟而已。看到满身肥肉的孔樊,高欢目眦欲裂,吼声:“全是他妈的人渣,老子要杀了你!”高欢没能冲过去,被后厨团队的一位成员,一脚踹倒在了地上。“小子,你眼光不错,她真的很白很润。”孔樊讥诮而得意的笑着,像是要把高欢气死才舒坦。走过来后,看向被脱光扔在地上的赵勐,他道:“还没有问出来?小林,去厨棚找一罐辣椒油,炒滚烫后拿过来,给大副加点料。”不多时,被称做“小林”的科考队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辣椒油跑了过来。孔樊指点道:“将辣椒油倒到创伤处,若还不开口,就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一起灌。”那碗里辣椒油的油温,怕是得有两三百度。只是听孔樊的描述,就吓得众多科考队员慑慑发抖,不敢想象他们能够做出如此残忍的事。唯有赵勐显得很平静,只恨现在连自杀速死的力量都没有。太窝囊,丢尽师门的脸。“哗!”刺耳的破风声响起。一道长长的黄芒,从冥雾中飞出,击中小林的右肩胛骨。是一柄剑,黄龙剑。黄龙剑的整个剑体都穿透过去,只余剑柄露在外面。强大的冲击力,将小林带飞出去,斜抛到两米外的地上。随小林的惨叫声响起,碗中滚烫的辣椒油脱手,泼洒在了孔樊脚上。“啊……”孔樊叫声惨烈,跳脚不止,脚背上一个个血泡冒了起来。“哗啦啦!”金石摩擦声与奔步声响起,转瞬由冥雾深处而至众人眼前。李唯一拖枪而行,枪尖与地面摩擦出一条火花光路。速度太快了,不输鬼熊皇多少。就在谢天殊拔枪欲射之际,丈长的黑色长枪,呈泰山压顶之势已抵达他头顶。枪杆挥击的风声,能刺痛耳膜。“噗嗤!”谢天殊险之又险的避过头颅。但右肩却被枪锋劈中,就像切豆腐一般,整条手臂飞了出去。“轰!”长枪劈下谢天殊手臂后,重重落在地面,砸得地面沉陷下去一个凹坑。手枪随谢天殊的断臂一起坠落在地。谢天殊倒在地上后,紧捂鲜血狂涌的断臂之处,痛得痉挛翻滚,眼前昏黑,近乎要晕厥过去。“殊哥!”“是李唯一,他只有一个人,大家一起出手杀了他。”直到这时,众人才从突然发生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虽有人察觉到李唯一所持的长枪乃是那些白骨人类的重兵,显得太匪夷所思,但现在显然不是怯战的时候。在谢进带领下,一共五人从不同的方位冲向李唯一,他们手中电击枪、防护盾牌、钢筋、菜刀,各种武器皆有。李唯一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远处师兄的模样,便已是满腔怒火,眼神扫视过去,杀机毕露。这才过去七天而已!他们怎么就能恶到这个地步?七天前在北冰洋上,大家还谈笑风生,意气风发,其乐融融。“小李,小心……他们人多!”被捆住双手的技术人员组组长老刘,见有人收拾这群恶徒,终于敢开口。其余人跟老刘一样,都有一种于绝望黑夜中,看到一丝光亮的喜悦。但同时又担忧无比。毕竟李唯一只有一个人,太势单力薄。哪怕同时面对五人围攻,李唯一也丝毫不怵,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涌出来,继而,猛然向前连续腾跃两步。一步一丈,长枪横扫。“嘭!”那位持菜刀的后厨成员,哪想到李唯一能够像猿猴一般奔跳,简直像在腾空,避闪不及,稻草人一般被长枪打得飞出去数丈远。丈长的黑枪,也不知有几百斤重。劈在身上,全身骨头都能打碎。那位后厨成员重重抛落在医棚外,口鼻全是鲜血,再也爬不起来,多半是活不成了。持防护盾牌的安保组成员,想要去捡地上的手枪。李唯一眼睛余光第一时间瞥见,岂能让他如愿?“噗嗤!”黑色长枪投掷出去,飞出近十米远,连同防护盾牌和那位安保组成员一起穿透而过,大片鲜血洒落在地。太凶猛了,杀人如割草。谢进等人被吓住,胆寒不已,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来啊!”李唯一吼出这一声后,弹射般的冲向孔樊。孔樊见李唯一力量和速度简直不像人类,不敢与他硬碰硬,于是,果断去擒拿赵勐,要以人质相胁。没了黑色长枪,李唯一速度更快,疾似一阵风。孔樊的手,还没落到赵勐身上,风就已经扑面而来。“这么快?”孔樊吓得魂飞魄散,只能舍赵勐,而全力一拳向前击出。他双手戴着不朽之物“银丝手套”,力量极为了得。李唯一不闪不避,与他硬拼一拳。“嘭”的一声,孔樊只感觉一拳打在了铁墙上面,手指疼痛欲断,整条手臂的骨头都响个不停。这一拳,瞬间将他的超凡梦打碎,重新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他心中惊骇,转身就逃。李唯一追了上去,顺手将插在小林肩胛骨中的黄龙剑抽出,只追出七步,便将孔樊追上,一剑劈在他背上。“噗!”孔樊背上出现一道半米长、半掌深的伤口,从左肩斜拉而下,脊梁骨都被斩断。嘴里短促的嚎叫一声,直直向前倒了下去。恰此时,司马覃和两位衣衫不整的安保组成员,匆忙冲出医棚,看到不远处背上鲜血直冒的孔樊,与手提血剑杀神一般的李唯一,三人皆是吓得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李唯一没有理会他们,转身而回。“刺啦!”黄龙剑随手一挥,割开绑在高欢手腕上的绳子,继而,腾跃起来三米多高,跨越五六米的距离,一剑劈向又想去捡手枪的一道身影。那人手提一根拇指粗的钢筋,是安保组成员之一。他抓住手枪,脸上笑容狂涌。黄龙剑从天而降,劈在他脖子上,头颅就像滚地葫芦般坠落在地,颈部血涌似喷泉。李唯一身上衣服,顿时被鲜血浸红,一脚将手枪踢向高欢。高欢抓起手枪,直接冲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孔樊,“嘭嘭嘭”连开三枪。每开一枪,嘴里都发出嘶声大吼,整个人处于疯狂状态。继而,又冲向衣衫不整的司马覃三人。三人连忙逃窜,跑得比什么时候都快。高欢追着司马覃连续开枪,开出第四枪的时候,终于,将其击中。司马覃大腿中枪,倒在地上,见高欢追上去,连忙跪地磕头求饶道:“高欢,高欢,我们是同学,你不能杀我……杀我你就犯法了...”“嘭!嘭……”高欢咬紧牙齿,眼神凶狠,根本不听,连续不断开枪。也不知开了多少枪,直到将弹夹打空,又继续扣动了数次扳机。没有子弹了,司马覃满头弹孔的倒在地上。高欢浑身哆嗦,颤抖着呼吸。继而又咬紧后槽牙,拿着手枪,就往司马覃脸上砸去,直到将整个头颅都砸得血肉模糊,才失去所有力气一般的瘫坐在地。扭点中文网登录祁珊珊迈着轻缓的脚步,沿舷墙走了过来,美眸中尽是惊叹,不敢想象李唯一竟如此厉害,一个人挑了全部对手。望着他横剑而立的英挺身影,加之沉稳清俊的面容,她心湖不免生出一道道涟漪,有些佩服蔡羽彤的眼光。谢天殊断了手臂,鲜血流了一大滩,脸色越来越苍白。小林伤得轻一些,但根本不敢站起身,只要稍有妄动,李唯一的目光就会向他盯来。那目光,跟死神的凝视没有区别。小林连声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都是孔樊的指使,是他胁迫我们。李……李小哥……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都听你的。”没有理会他,李唯一目光紧紧锁定在谢进和另一位持电击枪的安保组成员身上。与此同时,调动滚烫气流,沿银色痕脉流向双耳,使听觉达到最敏锐的地步。因为老刘刚才告诉他,要小心陈洪。步枪在陈洪手中,师兄就是被他暗算,才会伤得如此严重。 第十七章 杀戮,还是驾驭杀戮 李唯一双耳捕捉细微之声,只听三个缓慢而轻盈的脚步,从墓林中,一步步靠近过来。但有七八米高的巨大坟堆遮挡,双方都看不见对方。三人极其小心谨慎,跟平时走路的脚步声完全不同。因此李唯一无法通过脚步,判断出他们的身份。一旦判断出错,没能第一时间击杀陈洪,陈洪手中的步枪将会对他造成致命威胁。接下来的交锋,不仅要快,更要慎之又慎。谢进所站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见右边墓林中缓缓移动过来的陈洪三人,目光不自觉的向那边看去。心中暗叹,李唯一太谨慎,没有追上来。若他追上来,此刻必已死在陈洪枪下。陈洪冲谢进摇头,比划手势,让他将李唯一引过来。谢进心领神会,随即故作嚣张傲慢之态:“李唯一,今天算你狠,我认栽,但蔡博士可在我手中。走,有人质在手,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谢进与那位持电击枪的安保组成员,逃向陈洪三人所在的方向,以为可以借此将李唯一引向枪口。陈洪紧握步枪。枪托抵在肩部,瞄准前方。李唯一自是不会中计,而是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以最快速度冲上七八米高的坟堆。顿时,坟堆后方的五人,一览无余。听到声响,陈洪连忙调转枪头,望向坟堆顶部。黄龙剑已先一步掷出。剑,破风而至,发出刺耳的铮鸣。“嘭!”剑尖击中陈洪胸口。就像被铁棍狠狠捅了一下,陈洪胸口疼痛欲裂,身体向后倒摔,步枪险些脱手。因为穿有尸衣软甲,黄龙剑没能击穿他胸膛,伤势并不严重。掷剑后,李唯一就从坟堆顶部,跳跃到三米多高的墓碑上,又从墓碑上跳下,脚踏陈洪面门而落去。陈洪连忙翻滚躲闪。李唯一追击上去,手掌如横刀,袖风凌冽,直劈陈洪颈部。太快了,陈洪来不及瞄准李唯一,只得举枪格挡。“嘭!”李唯一手掌劈在步枪的枪杆上,力沉似重锤,打得枪杆反压向陈洪脖颈,几乎将他喉咙砸得粉碎。陈洪喉咙疼痛而腥甜,双目圆睁,刚想反击……嘴里却先发出一声干哑的惨叫。原来,是李唯一已将他握枪的那条手臂拧断,然后整个人就被摔掷出去,头部“嘭”的一声撞在墓碑上。劈砍、擒拿、绞断、摔掷….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李唯一抓起步枪,步法沉稳的走过去,使用枪托,将陈洪双腿膝盖砸得粉碎,使他再也无法站起身。“铛铛!”隐隐约约有骆驼铃铛一样的声音,在墓林深处响起。李唯一瞳中血芒一闪一烁,耳边好像有万千个声音在鼓动和催促,让他将陈洪砸成肉泥。枪托悬在陈洪惊恐的双眼上方,他终是克制了下来,理智战胜情绪。要驾驭杀戮以自保,而不是被杀戮驾驭以自毁。就算要杀,也留给师兄。在陈洪的一声声惨叫中,另外四人,吓得肝胆欲裂,纷纷遁逃。这个大学生太凶残了,下手狠毒,简直就是妖魔。李唯一直接开枪。“嘭!嘭!嘭!”步枪中,仅剩的三个子弹,将跑得最慢的那位持电击枪的安保组成员射杀。扔掉步枪,李唯一没有去追已经消失在冥雾中的三人。青铜船舰的甲板区就这么大,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只要没有枪,根本威胁不到他。反观这边,情况却复杂得多,万一李唯一追击之时,有人趁机迂回回来,后果不堪设想。李唯一一手提着血淋淋且寒光毕露的剑,一手拖着陈洪的腿,从坟堆后方走出。见此,甲板上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都觉李唯一犹如天神下凡,再多的宵小在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先前的枪声,着实让他们为李唯一担忧不已。谢天殊依旧躺在血泊中,被返回的高欢一脚又一脚的踹着,痛得在地上打滚。小林应该是真怕了,觉得李唯一已非凡人,不可战胜。他靠舷墙而坐,鹌鹑般动都不敢动一个。说到底,大家都只是普通人而已。欺负人的时候,一个个凶似猛兽。但当死亡临近自己,却又胆怯如鼷。“要发泄,待会儿再说。先去给大家松绑!”李唯一如此说了一句,便向赵勐走去,想要先查看师兄身上的伤势。蓦地。远处冥雾中,响起推弹上膛的声音。很细微,但瞒不过李唯一耳朵。想也不想,李唯一几乎本能的矮身翻滚,继而向远处的医棚躲避而去。“嘭!”枪声犹如惊雷般炸响。若非李唯一反应够快,这一枪,怕是要在他腰腹位置,留下一个碗口那么大的血窟窿。坐在地上的小林遭受无妄之灾,爆开的头颅,化为一滩血泥洒在舷墙上。甲板上,立即响起混乱的尖叫声。本是在给科考队员们解绳索的高欢,被枪声吓得蹲到地上,不敢动弹,向冥雾中望去。“哒哒!”一大片脚步声,由远而近。冥雾中,705实验室的六人,身形逐渐变得清晰。身高近两米的魁梧男子韩秦,走在最前方,再次推弹上膛,瞄准医棚所在的方向。只要李唯一露头,必要一枪射杀。众人从惊恐中,缓了过来。一位科考队员不解的问道:“杨主任,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是李小哥救了我们!”杨主任身穿中山装,语气平淡:“你们以为他为何如此厉害?数百斤重的枪,随手就能提起。速度之快,浑然不像人类。他必然是吞了佛祖舍利,是佛祖舍利的力量,让他肉身超凡入圣。”被绑住双手的一众科考队员,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705实验室中,那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道:“他一直在欺骗大家,说佛祖舍利没有在他身上,这样的人能信任吗?”杨主任又道:“只有拿回佛祖舍利,我们才有可能让青铜船舰调头,重返地球。难道你们不想回去?”李唯一的声音,从医棚后方传出:“没错,佛祖舍利是在我手中,但它根本无法操控青铜船舰。主任,你不就是想自己吞服舍利,获取超凡之力?我且告诉你们,我的力量,根本不是来自于它。”杨主任不想与李唯一做口舌之争,道:“我数三个数,你若主动将佛祖舍利交出来,老夫以人格保证,就当以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一起想办法在这个陌生的鬼荒世界生存下去。”“你若一意孤行,那就只能后果自负。”祁珊珊有些担心李唯一太年轻,被杨主任给诓骗了,于是笑道:“他若不现身,主任恐怕奈何不了他。”杨主任向不远处独自一人站在舷墙边的祁珊珊瞥了一眼,实在不明白这位祁医生哪来的胆子,敢在如此凶险的处境下,与他们作对?杨主任凝盯祁珊珊,冷冰冰的道:“他们毕竟师兄弟情深,他不现身,可他师兄就在那里躺着。”韩秦将枪口,对准躺在地上的赵勐。“一!”“二!”杨主任不给李唯一太多的思考时间,数字喊得很快:“三……“三”字喊出的瞬间。祁珊珊双眸一凝,果断将戴在脖颈上的十字项坠扯下,扔砸出去。这是从一具白骨人类身上摘取下来的不朽之物!“叮”的一声,十字项坠砸落在韩秦脚下,其内似有某种秘能被激活,项坠爆发出刺目的白色光华,周围冥雾被驱散一空。祁珊珊料定,以李唯一的性格,在杨主任喊出三个数后,要么会出手,要么会现身投降。她绝不允许,李唯一就这么输给705实验室的六人,所以才冒险相助。同时也是因为,祁珊珊刚才见识过李唯一的实力,不仅是武力上的实力,还有李唯一善于抓住机会的敏锐洞察力和判断力。他一定能抓住这个机会!果真如祁珊珊所料,杨主任喊出“三”字的同时,李唯一声音响起:“不就是想要佛祖舍利,我给你。”李唯一鬼魅般跃到医棚顶部,体内滚烫气流涌向手臂。就像掷飞刀一般,将道祖太极鱼甩出,携破风声,直向三十米开外的韩秦而去。韩秦正欲开枪,脚下却爆发出白色光华,双眼根本睁不开。就这短暂的一瞬间,道祖太极鱼击中他头颅。李唯一力量何其之大,哪怕只是扔出一块碎石,也能砸死人。韩秦额前头骨破碎,双眼昏黑,头重脚轻的倒了下去。“哗!”李唯一跃下医棚,双脚快似奔马,欲要抢在705实验室几人重新拿起枪前杀至。除了那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另外四人年纪都不小,但反应速度却极快。其中一人,迅速将霰弹枪捡起来。而这时,李唯一尚还在十米开外。“噗嗤!”李唯一早有预判,黄龙剑离手飞出,从那人胸膛处穿心而过。惨叫声和霰弹枪再次掉落在地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来挡住他!”杨主任很镇定,老脸变得有些幽沉,抬起手臂,显露出手腕上的三头蛇手镯。样式是,一条长有三颗头颅的金属蛇,缠绕在血玉一般的手镯上。起点中文网登录皿液流淌出来后,并未凋洛到地上,而是钻进血玉一般的手镯中。随手镯爆发出血芒,金属蛇竟然“活”了过来。 第十八章 雷电和化蛟 “活”过来的金属蛇,变得柔软,在散发血芒的玉手镯上缠游。三双血玉蛇眼闪烁,继而亮了起来。“哗!”一条六七米长、碗口粗的三头蛇血魂,从金属蛇内部飞出,长有宽大的双翼,直向冲这边的李唯一飞扑过去。太庞大了!血气刺鼻,隐有风劲,很是慑人心魄。但十分虚淡,像是雾状。显然杨主任并不知道三头蛇手镯的真正催动方法,只是在摸索中,误打误撞发现用血祭的方式,可以将其中一缕微弱的蛇魂释放出来。对凡人而言,能掌控一缕蛇魂,已经相当了不得。“怎么还有如此诡异之物?”这血魂简直就是鬼物,庞大且狰狞,李唯一哪敢触碰,立即闪避和奔逃。还好他应变能力和身形步法非凡,速度够快,避开三头蛇血魂的攻击后,扯出插在那位老者心口的黄龙剑。脑海中,闪过“黄龙剑斩白骨妖魔长发,令之瞬间化雾”的画面。此剑绝对是克制妖魔邪异的神兵利器。李唯一调动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涌入黄龙剑。剑锋上,出现一层微毫的黄芒。他急速奔逃中,就像后脑长有眼睛一般,瞬间停步,猛然转身。手中长剑从下而上,拖出一道月牙般的弧形剑痕,精准斩中追击在后、俯冲下来的三头蛇血魂。判断精准到极点,似血魂主动撞在他剑锋上。三头蛇血魂最左边那颗头颅,被黄龙剑斩中之处,燃烧了起来。顷刻间。本就虚淡的头颅,无法维持形态,化为一丝丝雾屡。一击得手,李唯一心中再无半分那股对未知事物的忌惮,眼中战意旺盛,大步向前,竟是反而追着三头蛇血魂劈砍。一时间,地上飞沙走石。它有双翼,但飞不高。那景象,简直就像是一个凡人在追杀妖魔。在场不知多少人,被这一幕震撼。705实验室的一位成员,又想去捡霰弹枪,但被高欢等几个解开了绑缚的科考队员一起按倒在地。那位容貌颇为好看的研究生女学员,捡起霰弹枪,就像捡的是火炭一般,赶忙跑到船舷边,扔进海里。等高欢看见,大吼阻止她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可是枪啊,船上最后一把还有子弹的枪。那位女学员被高欢的大吼声吓到,抱头发抖的蹲在了船舷边的地上。无论怎么说,所有科考队员眼睛是雪亮的,该相信谁,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谢天殊、陈洪、孔樊他们行凶的时候,怎没有看见705实验室的人出来阻止?为了维持三头蛇血魂,杨主任血液大量流失,身体继续干瘪,渐渐虚弱得跪伏在地上。但没有用,三头蛇血魂根本不是李唯一对手。很快就被斩断成数截,烟消云散。在李唯一和三头蛇血魂搏斗时,705实验室那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从容不迫的脱下外套,露出系在身上的经文腰带。腰带是明黄色,两寸宽,上面的经文密密麻麻。705实验室观察青铜船舰多年,坠落到船上后,他们最早赶到那些白骨人类所在的位置。所以,好几件不朽之物都是被他们拿走。中年女士取出一小瓶金乌血,倒在经文腰带上。经文腰带的“血祭”方式,与三头蛇手镯不一样,用死物的血就行。“哗——”金乌血浸入进去,腰带上的部分经文,立即散发出血芒,她全身都像是笼罩在淡淡的血光雾态团中。那些冲上去想要制住她的科考队员,眼看就要扑中,眼前一花,她竟出现到数步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经文腰带的加持下,身法速度竟变得十分妖异。李唯一尚还没有斩杀三头蛇血魂,中年女士已逼近过去。待三头蛇血魂断成数截消散,中年女士已是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黑铁印章,印击在距离李唯一仅六七步的地面。“轰!”雷鸣声响起。黑铁印章底部,飞出一道明亮而蜿蜒的电光流梭,直向李唯一而去。黑铁印章和经文腰带,都是从那具骨骼近乎金玉化的白骨人类身上获得,品质极高,哪怕不懂专门的催动方式,也能爆发出不俗的威力。李唯一感知敏锐,来不及转身,立即向侧面翻滚,险之又险的避过电光。衣服左肩肩头的位置,焦黑了一片,布料碳化,皮肤灼疼。只差一点,被击中的就是脖颈或者头颅。黑铁印章虽然威力不凡,但需要重击才能释放雷电。而且,因为中年女士不懂真正的控制之法,释放电光的同时,也有细密电流涌向她手掌,令她手臂痛麻,很难迅速发动第二次攻击。幸好有经文腰带散发出来的血芒保护,否则手臂就不止是痛麻那么简单。李唯一躲闪雷电后,身似腾猿,立即逼近中年女士。“唰!”她身法速度,就像幻术一样,避开了李唯一的第一剑,只斩落下一缕头发。要知道,李唯一可是从小习武,所以身法招式,在滚烫气流的加持下变得超凡脱俗,有了武道高手的风范。但她只是激活了经文腰带,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太不可思议。二人相互忌惮,时而她逃,时而李唯一退。另一边,高欢等人急于帮科考队员们解开绑缚,谁都没有察觉到,本是被斩断手臂倒在血泊中的谢天殊,身上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戴在拇指上的龙纹扳指,吸收断臂中流淌出来的鲜血后,龙纹变成血红色,闪烁淡淡血芒。他心脏,与龙纹闪烁的频率共振,血液流速越来越慢。断臂处的伤口,停止流血。皮肤上,长出细密而冰寒的鳞片。额头凹凸不平的鼓胀起来,形成珊瑚一般的不规则纹路。…李唯一很快就发现,中年女士并不能一直使用那枚黑铁印章。才用四次而已,她整只手已变成黑色,颤抖不止。经文腰带散发出来的血芒,也在快速变淡。“你们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这些不朽之物,每用一次,身体的伤害,都会更深。”李唯一看出再使用一次,她的整条手臂都要废掉。没必要与她硬拼,等经文腰带的血芒消散,她自然不再是威胁。“嗷!”一声高亢的,似狼似虎似龙的叫声,响彻青铜船舰。李唯一、中年女士,及众多科考队员皆是大惊,看向早已从地上爬起来的谢天殊。一双双眼珠子,似乎要掉到地上。淡淡的冥雾中,谢天殊依旧是独臂,但身躯膨胀到了二米七、八的高度,身上衣服几乎全部都被撑碎。皮肤变成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鳞片。仅剩的那只左手,化为锋利而巨大的爪子。双脚亦出现异化,脚掌宽大了一倍。龙纹扳指戴在爪子上,光芒更将明亮。一条龙纹编织成的血龙,像活物般,在扳指上游走。科考队员们有的尖叫,有的腿软,有的逃跑。他们先前就被谢天殊吓得不轻,现在这个谢天殊,不用想,肯定更加恐怖。“他…他是偷喝了蛟血吗?”“鳞片、爪子、头.….…还真可能是如此,他的身体,分明就是在往黑蛟的方向异变。”“他怎么敢的?”“李唯一,我这断臂,拜你所赐,黑蛟尸血和龙纹扳指都无法让它重新生长出来。”类蛟畸变后的谢天殊,迈着沉重脚步,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冲向李唯一,酒杯大小的双目满是怒火。眨眼间而至,挥爪向李唯一的头颅,掀起强烈风劲。李唯一后退一步,尖锐的爪子从他鼻尖前方划过。最近几天,经历了太多无法解释的怪异之事,哪怕谢天殊此刻近乎妖魔化,李唯一也能冷静看待。避开这一爪后,他向前一步,一剑劈在谢天殊胸口。“叮!叮!叮..”剑锋与他胸口的黑色鳞片,碰撞出无数火花,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印。谢天殊快步后退,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后,嘴里发出畅快的笑声:“我有蛟鳞护体,你奈我何?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李唯一看了看手中的黄龙剑。“不用体内那股滚烫气流催动,黄龙剑果然也就只是比寻常刀剑锋利一些而已,无法做到触之即溃。”不远处,705实验室那位中年女士又取出一瓶金乌血,准备倒到经文腰带上。眼睛余光察觉到这一幕,李唯一一步一丈,急速冲过去。“想逃?”谢天殊大步追赶。脚步沉重,地面都在微震。“噗!”李唯一一剑将中年女士的头颅削斩而下,没有丝毫犹豫,继而将她手中的黑铁印章夺取。转身单膝跪地,抬头看向追来的谢天殊,持印重重击向地面。点中文网登一道明亮的流光电梭,从印章底部飞出,击中谢天殊。谢天殊倒飞出去,身体更黑了..有些焦了,全身都在冒烟。李唯一也不好受,被印章中的雷电反噬,整条手臂麻痛得至少失去一半的知觉。“这枚印章,绝不是这么用的。她是瞎整!” 第十九章 落幕 谢天殊类蛟畸变后,身体防御力极强,很快重新站起身。但身体发麻,肌肉酸软疼痛。“唰!”不给他完全恢复的时间,李唯一身影已至。黄色剑芒划过空气,劈向他腹部。谢天殊本能的挥爪抵挡。“噗嗤!”剑锋以摧枯拉朽之势,斩断他长满鳞片的手爪,并在腹部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止不住流淌出来。“啊.…”谢天殊在疼痛、惊恐、不解中颤抖,快步后退,嘴里发出尖锐的惨叫。这种痛楚,还要胜过先前右臂被斩断,带有绝望。明明自己已经这么强,化身力大无穷的妖魔,却还是惨败。明明先前李唯一手中那柄剑,破不开他身上的黑鳞。为何突然一下,锋利到如此地步?爪子犹如切豆腐一般被斩去。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使用滚烫气流催动的黄龙剑,跟常态下的黄龙剑,完全是两种器物。因为他那颗凹凸不平的怪异头颅,已经被李唯一斩落。“嘭!”头颅坠地,尸躯倒下。一下子,整个天地都像是安静下来了!李唯一看着地上无头巨尸脖颈中不断流淌出来的浓稠鲜血,又看向四周满是死尸的血腥修罗场,只有断了双腿的赵勐和陈洪还躺在那里。其余科考队员,早就在谢天殊类蛟畸变后逃开,躲在远处怯生生观望。也不知是怕他,还是在害怕满地的尸体。这血腥的场景,对从未经历过杀戮的众人而言,太恐怖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所有噩梦加起来,也达不到如此地步。渐渐的,李唯一体内那股因愤恨和怒火而点燃的杀意消散,就像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血淋淋的双手不停发颤,黄龙剑都有些握不住。一股要将胃都给吐出来的难受情绪和生理不适袭来。第一次杀人,而且杀了这么多人。对他内心的冲击,比当初坠入青铜船舰时还要大。李唯一心跳声似急促的鼓点,脑海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一片血红,自顾的坐到了谢天殊尸体的胸腔上。眼睛与地上谢天殊的头颅对视,实际上他瞳孔根本不聚焦。祁珊珊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扯着他衣袖,轻声唤道:“唯一,唯一,你别吓珊珊姐,你怎么了..”“唯一……我是珊珊姐……”李唯一情绪恢复过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继而行玉虚呼吸法,眼睛逐渐有了神采,看着近在眼前祁珊珊那张美丽精致的脸:“我没事,就是一时间……”“别说了!”祁珊珊伸出手指,堵住李唯一的嘴,举至过于亲密,温柔的安慰:“我们知道,他们死有余辜,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李唯一觉得,祁医生行为太反常,甚至有点没有边界感,以前对他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可是称呼他和高欢,为天残地缺。很快,越来越多的科考队员围过来,都很关心李唯一的安危。他们并不是害怕李唯一,只是害怕谢天殊,所以才会躲到远处。杀人又如何?李唯一是因为救他们,才会冒死出手。国难当头敬英雄,人危关头拜神明。李唯一自然不是神明,但却是他们最危险无助之时,带他们走出黑暗的人。实在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尊敬、敬畏、讨好、奉承,李唯一连忙起身,逃一般的离开,前去查看师兄的伤势。祁珊珊穿着医师服如影随形,香气飘飘,紧跟在他身边。像跟定他了一般。赵勐已被抬进医棚,平躺在医床上,但早就疼得昏厥,面若金纸,气息虚无。“师兄,师兄….”李唯一手指轻轻触碰赵勐肿胀紫红的双腿,膝盖处伤口可见裂开的骨头。肩部的伤势同样好不了多少,骨头严重错位,太触目惊心,他连忙看向祁珊珊,恳切道:“祁医生,救救我师兄。”“这里先交给我吧!”想到什么,祁珊珊又道:“唯一,姗姗姐知道,你现在只关心师兄的安危,但你得先去收取那些不朽之物,那是你应得的,别被那些一点力都没有出的家伙拿走。免得将来,他们自持有超凡力量,变成下一个谢天殊,下一个孔樊。”围在病床旁边的老刘等追随赵勐的嫡系成员,都使劲点头,现在他们是唯李唯一马首是瞻。他们觉得,这位祁医生很了不起,总是知道当下最应该做什么,也能看到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这需要极致的理智和冷静才行!而他们现在,尚还没有从先前那场巨变的惊恐中完全走出。留了两位女科研人员在医棚中,做祁珊珊的助手。老刘等人走出医棚,便是对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的陈洪拳打脚踢,以发泄心中的愤恨。陈洪身上,本属于赵勐的尸衣软甲自然被拔下来,交给李唯一保管。李唯一发现,这一战后,所有人对他都极其恭敬,便是以前对待高船长都没有达到这个地步。根本不用他动手,自有人将银丝手套、经文腰带、龙纹扳指从尸体身上取下,送到他面前。甚至有三位科考队员,将那杆丈长的黑色长枪,抬到医棚外,放到他脚边。李唯一真的哭笑不得,自己这是被黄袍加身了?一位科研组领导,甚至吩咐秦珂跟在李唯一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唯一哥哥……弟弟,叫我珂珂就行。”秦珂是许教授的学生,和高欢是同学。在科考队中,除了蔡羽彤和祁珊珊,就她和刘颖最年轻,颜值最高。但胆子很小,拿到霰弹枪都不敢留,直接扔进了海里。李唯一找到了道祖太极鱼,距离韩秦的尸体很近。将道祖太极鱼擦拭干净后,戴回脖子上。随后蹲下身查看韩秦的头部,他头部被道祖太极鱼击中处,骨头断裂,淤血鼓胀。鼻息已无。“隔了三十米,都能将一个人砸死。看来以后,得准备一些石子、金属片、飞刀之类的东西在身上,完全可以比拟手枪。”以他现在的力量,要石子杀人,最关键的其实是准度。而以他滚烫气流蕴养过的双眼,视力非凡,加上以前在师门学习过的飞针术,准度完全不在话下。谢天殊、陈洪、孔樊,包括安保组成员,这些人都太弱了,所以李唯一掷剑远袭能频频得手。遇到真正的高手,随意掷剑、弃剑,那可是大忌。杨主任侧倒卷缩在地上,体内血液大量流失,身体干瘪得像一把骨头。头发全部都白了,眼睛浑浊无神,俨然已是将死之人。看见李唯一走到他面前。他使用最后一口气紧紧抓住李唯一裤管,梗着脖子,努力抬起头,像是想要说什么。李唯一将他扶坐起,看他如此凄惨模样,心中感慨不已。短短七天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杨主任紧抓李唯一的手腕,以哀求的语气,嘶哑道:“回地球…..赶紧回去,一定要尽快带着佛祖舍利……去甘露寺地宫,一定要……一定……不然……”他手指上的力量消失,撒手人寰。“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甘露寺地宫.....…”李唯一手指探其脉搏,已经断气,将杨主任缓缓的重新放到地上。站在一旁的秦珂道:“据说,佛祖舍利就是在甘露寺地宫找到。”李唯一认为杨主任那么执着找回佛祖舍利,执着想要回地球,说不定与此有关,于是便去询问705实验室那两位被制服捆起来的科研人员。但他们二人知道得很少,并不清楚甘露寺地宫的情况。现在要回地球,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左右,李唯一只得暂时先将此事搁置。船上,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船艉的鬼熊皇,坟堆里的白骨妖魔。它们可比谢天殊、孔樊、杨主任等人危险多了!而且这场动乱,还有许多疑点。高欢、老刘带着二十多位年轻力壮的科考队员,持防护盾牌、电击枪、钢筋、菜刀等各式武器,走进冥雾,去搜寻逃走的谢进五人。李唯一走进医棚,正好祁珊珊将赵勐的伤口和骨头,做了简单的消毒、止血、包扎,及矫正固定。但赵勐依旧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没有醒来。李唯一看向祁珊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道:“辛苦了…….”“把衣服脱了。”祁珊珊收拾着各类医用物品。李唯一愕然。祁珊珊转过身,既是责怪而又关心的道:“就只在意你师兄的伤势?自己也受伤了却一声不吭,你们男人都这么大男子主义吗?”“我只是轻伤,不算什么。”李唯一的伤势,位于左肩肩头和右手手腕。左肩肩头是沾上了黑铁印章释放出来的少量雷电,衣服碳化,皮肤严重损伤,的确是十分疼点中文网登录那什枪太沉重,以拿唯一现任的力重使用,还十分勉强,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筋骨。这些伤,对修炼出滚烫气流的李唯一来说,的确不算什么。都不需要一天,就能好得七七八八。但祁珊珊一再坚持,李唯一只得脱下衣服,交给她包扎处理。在祁珊珊帮他包扎手腕时,李唯一观察她的脸和眼神,问道:“听说,动乱爆发前,姗姗姐把蔡学姐带走了,她现在在哪儿?” 第二十章 恨意难平 祁珊珊直到将李唯一手腕完全包扎妥当,才是重新站直,放剪刀的同时,说道:“我把她吃了!”站在她身后的秦珂,被吓了一跳。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她常常听到有科考队员说,食物很快就会耗尽,将来说不定会发生人吃人的恐怖之事。祁珊珊转过身,看向坐在那里平静注视她的李唯一,没好气道:“就知道关心你的蔡学姐,我都要吃醋了!放心吧,她很安全。”她当然知道,李唯一不是随口问的。是在试探她。所以她回答得很认真,又道:“你们啊,一个个都没有洞察力,前几天我就发现谢天殊与孔樊等人频繁接触。今天早上,幽云散开后,你们都在那里研究古文字,他们二人则是鬼鬼祟崇的进了厨棚。”“我不敢跟上去,也不能确定他们要做什么,但知道,肯定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先拉着羽彤藏起来。”“没出事是最好,万一出事还能先躲一躲。”李唯一没有发现祁珊珊眼神和表情有任何破绽,回答也是滴水不漏,连忙起身,笑道:“别回答得这么认真,感觉好像在审问一样。”“你不就是在审问吗?”祁珊珊有些生气的模样,向医棚外走去。李唯一跟上去,想要道歉,毕竟刚坠落青铜船舰时,自己的半条命都是她救的。先前与705实验室的交手,要不是她砸出十字项坠相助,他和韩秦鹿死谁手很不好说。祁珊珊突然转身,与追上来的李唯一撞了个满怀,“哎呦”的娇呼一声,眉头蹙起,拍了他胸口一下道:“你走那么快干嘛,撞疼我了!”“我还有话跟你说呢,你师兄伤势很严重。手臂和膝盖骨都是粉碎性骨折,血管和神经也严重受损,以现在船上的医疗条件……你要有心理准备,就算他扛过去了,怕也只能一辈子都瘫在床上。”温香暖玉入怀,并且对方还不想走的样子,李唯一却丝毫心情都没有,连忙折返回医棚,调动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至手掌,想要尝试注入师兄伤口。但手都按上去,却又停下。滚烫气流只能在银色痕脉中流淌,师兄体内没有痕脉,一旦注入进去,多半会造成二次伤害。就像一道掌力,打在师兄身上。“师兄也学习过玉虚呼吸法,只要他醒来,继续按呼吸法修炼下去,或许可以自己修炼出那股玄妙的滚烫气流。可是……”“师兄双腿断成这样,足心还能诞生出滚烫气流吗?”李唯一胸闷难受,就像有千斤巨石压在那里,转瞬间脑海中浮现出多道念头。甚至包括,给师兄饮黑蛟血,伤势说不定能够痊愈。但想到谢天殊那怪物般的模样,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师兄做决定。这时。医棚外,船艏方向,远远飘来一女子若有若无的歌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谁在唱歌?李唯一和祁珊珊都很茫然之际。秦珂想到什么:“是刘颖!先前我们找了,但没找到她,都以为她躲进了冥雾墓林..…”“不好。”李唯一和祁珊珊一前一后,立即冲出医棚。刘颖身上裹着充满污垢的毯子,坐在船艏的舷墙上,双腿垂在空气中。脸上、腿上,露在毯子外的肩和手臂,全是淤青和伤痕。她眼中是空洞的绝望,是对家、父母、及曾经那个安定法治环境的回忆,脸颊上满是泪痕,海上的风,将长发吹扬了起来,让悲泣的歌变得更加嘶哑低沉,最后,近乎将歌词念出来的一般:“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后面响起奔急的脚步声。她毫无留恋的,跳了下去。李唯一是亲眼看到她跳下去,距离也就还有十几步,但舷墙上已经空无一人。祁珊珊和秦珂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秦珂冲到舷墙边,但不敢往下看,都可以猜到刘颖必然是正被浸游在海水中的亡魂分食。她眼泪不争气的,如雨般下落。祁珊珊走过去安慰她:“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活啊。没事的,不要怕,有唯一在,船上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他会保护我们的。”李唯一心情沉重而激愤,手提长剑,一言不发走向飘荡冥雾的墓林。路过奄奄一息的陈洪,他没了留给师兄亲自报仇的想法,一拳落下,打穿其胸膛。随后,提起就扔进海中,如在扔一件垃圾。他们还算是人?垃圾都不如。除了谢进,逃走的另外四人,皆在墓林中抓到。有人把自己埋进坟土,只留口鼻。但呼吸和心跳还在,只要距离够近,瞒不过李唯一的听觉。当得知刘颖已经跳海,高欢和许教授那几个学生,将欺负过刘颖的两个安保组成员打得半死。最后,群起激愤中,将他们推进魂海。隐约间,李唯一又听到墓林中的驼铃,立即行玉虚呼吸法,让意识恢复清澈澄明,心中生出深深的疑惑。至于另外两人,自然也少不了一顿毒打。但没有扔进魂海。有人提议,可以用他们来做实验。谢天殊类蛟异变后,虽外貌古怪吓人,但却获得实打实的超凡力量,说不准已经可以像传说中的妖魔一样,长生百年,甚至数百年。与超凡力量和长生相比,牺牲正常人类外貌算得了什么?强者,从不外貌焦虑。李唯一没有反对,他与赵勐的观点一样。人一旦露出獠牙,就不再是人了!这不是屠龙者终成恶龙,而是对敌人,就不能有丝毫怜悯和心慈手软。对方不会领情,只会将怨念暗藏心中,等你虚弱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再说李唯一也想通过实验黑蛟尸血,判断救治师兄的可能性。一天内,发生了太多事。将所有人的尸体全部处理,或抛海,或安葬。结束后,大家已精疲力尽。最开始。众人根本睡不着,点燃火堆,聚在一起,生怕再发生类似的动乱。而且谢进始终找不到,如肉中刺没有拔,让他们难以心安。但到后半夜,终究还是太困乏,除了负责守夜的两人,其余人都在火堆旁边就地而睡。李唯一独自来到青铜船舰的另一端,走到黑蛟尸骸下方。左手拇指戴着龙纹扳指,抚摸尸骸断切处凝结成紫红色冰晶的蛟血,顷刻间,寒气就在他手指上冻出一层白霜。龙纹扳指果然有反应,上面的龙鳞纹路,微微亮了起来。谢天殊类蛟畸变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这断臂,拜你所赐,黑蛟尸血和龙纹扳指都无法让它重新生长出来。”当时李唯一就猜测,他能畸变化身妖魔,肯定是得了龙纹扳指的帮助。下午,用那两位科考队员做实验时,也印证了他的猜测。第一位没有戴龙纹扳指,喝下蛟血,很快皮肤就爆裂。最后,失血过多而亡。第二位戴上了龙纹扳指,喝下蛟血,成功活下来。又用他体内的血液浸润扳指,不多时,就开始类蛟畸变。当然,没有人敢让他化身妖魔成功,在快要成功时,就立即摘下龙纹扳指。畸变被打断,他比第一位实验者死得还要惨。血肉几乎全部都爆开。“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种救师兄的办法。”李唯一如此低语。冥雾幽幽。眼前的墓海碑林,在远处金乌尸骸光芒的照耀下,静谧中透着一股诡异。一缕熟悉的香水味,随风而来。李唯一现在的嗅觉,虽没有鬼熊皇那么夸张,但也远超常人。他知道是谁来了!等在这里,就是在等她。李唯一悄无声息的,藏到庞大的黑蛟尸骸后方。渐渐的,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姿高挑的身影,经过黑蛟尸骸后,快步向九层舰楼的方向而去。李唯一从阴影中走出,望过去时。那道熟悉的婉约背影,已走进舰楼和舷墙之间的通道,往船艉而去。丈宽的舰楼通道上,摆放有大量表情各异的人形石俑,冥雾弥漫,更增恐怖。但祁珊珊丝毫不怕,穿梭自如。起点中文网登录冥雾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烟似纱的氤氲仙辉。这艘亡灵鬼舟般的青铜船舰,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像化为仙家的玉殿宫舫,船艉和船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还有一章,书评区答应书友的。) 第二十一章 舰艉之秘 仙辉是从船艉那片古式建筑中,随雾气一起弥漫出来。不过,有十多丈高的院墙阻隔,只能看见那些古式建筑鳞次栉比的顶部,赤金琉璃做瓦,流光神木为梁。有楼阁,有殿宇,有古塔….…似城墙般巍峨的院墙,与九层舰楼之间,是一片百米宽的空旷甲板区。谢进再无之前的狂傲和嚣张,坐在铜铸大门的第一阶石梯上,手持一根钢管,时不时就担惊受怕的向舰楼通道望去。俨然成了惊弓之鸟,杯弓蛇影。他身后的石梯,足有数十阶。石阶顶部,是进入院墙的铜铸大门,门高约三丈,甚是恢弘气派。左扇门浮雕万家灯火,右扇门则是黄泉河流一般的星空图景,不知是宇宙何处。“祁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看见从通道中走出来的祁珊珊,谢进如抓住救命稻草,精神略微振作,连忙上前紧张的询问。祁珊珊带来了好消息:“放心吧,李唯一和705实验室那些人两败俱伤,暂时没有人能分出精力对付你。”“太好了!”谢进思维活络起来,道:“我们谋划一番,你在食物中下毒,我来暗袭。将李唯一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徒,还有705实验室的人一起收拾掉。”“好,我正有此意。”祁珊珊取出一袋食物,递过去:“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吧,我看你都快饿得没力气了,有些冷了,你先对付一口。”谢进的确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的同时,声音含混的道:“李唯一肯定吞服了舍利子,所以才变得那么厉害。但再厉害也还是血肉之躯,用毒,剧毒,绝对可以杀死他…..到时候……啊……你……你给我的食物.…”谢进腹内绞痛,就像胃里装满刀片,身体根本站不直,不可置信的瞪看向祁珊珊。祁珊珊后退了三步,双手插兜,眼神淡漠:“你说的嘛,在食物中下毒,剧毒,用黑蛟尸血配出来的毒。”“贱人!我们会输得这么惨….…肯定是因为你,你跟那小白脸才是一伙的……噗……”谢进冲向祁珊珊,但才冲出三步,便是倒在地上。一边抽搐,嘴里一边吐出血沫子。肉眼可见的,皮肤开始变黑和溃烂。祁珊珊走过去,轻轻踢了谢进一脚,确定已经死透,才轻蔑般的自语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之前和他可不是一伙的,是真在帮你们。现在嘛.…”祁珊珊和谢天殊等人结盟,是当时她能够看到的,唯一有活路的选择。但谢天殊等人的品行和能力,她是看不上眼的。特别是知道刘颖的遭遇后,就更加庆幸李唯一这个完美合作对象的出现。要实力有实力,要颜值有颜值,要情义也讲情义,机敏又有绝断,能同情弱小但对敌人却绝不心慈手软。她可不想只做李唯一的合作对象。她想把合作二字去掉。但她也知道,自己错过了最佳拿下李唯一的时机,要是当初能够预见今日。那碗鱼汤,她说什么也要从蔡羽彤手中抢走。不再沉浸于后悔中,祁珊珊往船舷边拖拽谢进的尸体。只要将这里的痕迹清理干净,不让李唯一发现端倪,她就彻底斩断过去。将来,有的是办法将其拿下。无论他再优秀,始终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男生。“谢进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艘船上,最可怕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刚将谢进尸体艰难拖到船舷边,耳边就响起李唯一的声音,祁珊珊纵然再如何冷静,也都吓得不轻。但,在她站起身,整理好脸上凌乱头发的短暂时间内,已有了应对之法,平静问道:“多久到的?”“谢进倒下的时候。”李唯一语气平静,站在舰楼通道那里,身形挺拔英朗。二人相距二十多米。“所以,你就在那里看着?看着我像一个企鹅一样,笨拙而艰难的拖拽尸体?”祁珊珊娇嗔幽怨,仿佛意识不到李唯一此刻心中的愤怒,也看不到他脸上的失望和痛心。李唯一皱眉,没有要和她“打情骂俏”的想法。这不是几句俏皮话,就能应付过去的事。他走进这片被仙辉笼罩的甲板区域,地上另有四位科考队员的尸体,及各种化学装置和药物。角落处,是类熊生物的庞大尸身,腹部的伤口腐坏,散发刺鼻的恶臭。显然坠落青铜船舰那天,它就因重伤而死。是黄龙剑!黄龙剑破开的伤口,哪怕它是超凡生物,也自愈不了,反而伤口会加速腐烂。四位科考队员的尸体,各有各的惨状。有的皮肤爆裂,只余血肉和骨头;有的半个身体长出鳞片,半个身体溃烂;有的头上长出触角,但头骨破碎。李唯一道:“所以,传说中四位探查舰艉一去不返的科考队员,实际上是被你们拿来做活体实验了!放出这则消息,同时将类熊生物的血液故意弄在舰楼附近,是为了吓人,让所有科考队员都不敢来到这里。”“那天,在舰楼边,你应该是害怕我和高欢来到舰艉发现你们的秘密,才将我们喝退的吧?”“谢天殊敢饮蛟血,也是因为,在你这里已经拿到确切的实验结果。”“大家吃了早餐,之所以会晕厥,也是你将药物提供给孔樊的。”李唯一紧盯祁珊珊的双眼:“你好可怕,伪装得真好,说谎的时候没有任何破绽可寻,我险些都被你骗过了!”祁珊珊眼眶发红,委屈无比,声音呜咽:“我.我没有办法,你也看见了刘颖的下场,我如果不主动做些什么,今天跳下去的就是我。只有一个人有价值,她才能活,才有话语权和地位。”李唯一道:“祁医生,多少人因你而死?如果你不给他们提供药物,他们未必能够成事。”祁珊珊眼中泪水直流,道:“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强大的力量,我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只能选择妥协。当谢进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我要么死,要么帮他。你告诉我,我怎么选择?”李唯一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了!祁珊珊不止一次帮过他,救过他。但她太聪明,太能撒谎,也太能编故事。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看似情绪激动的说出,但必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谢天殊和孔樊等人,很可能都只是她的棋子。因为她一定有办法,像杀死谢进一样,弄死他们。“你救过我,这一次,我不杀你。但你做的事,一定会有人跟你计较。”李唯一说得很清楚了,只是这一次不杀。祁珊珊眼神凄楚:“我只救过你一次吗?”在这一刻,李唯一深刻意识到人情一定欠不得的道理。祁珊珊眼泪婆娑,又道:“对,我是该死,但我救下了羽彤,救了你,哪怕天下人都说我该死的时候,你们也绝对没有资格说出那个死字。你现在去告诉他们,他们立即就会杀了我,结局就像扔进魂海中的那两个安保组成员一样。”“你不杀我,但我却因你而死。”别的人的生死,李唯一可以不追究到底,毕竟他不是什么正义的审判者。但师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祁珊珊多多少少都有一份。李唯一道:“你现在还有用,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助我一起把师兄医好,然后由他决定如何处置你。”“但若师兄过不了这一关,出了什么好歹,谁都要拿命来偿。老天爷,也不给面子的!”李唯一仔细将祁珊珊全身搜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之物,问道:“蔡学姐在哪里?”祁珊珊怎么都想不到,往日在她面前那么阳光、善良、谦逊的李唯一,刚才提到师兄时,眼神会那么可怕,寒气像能传进她骨头。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在原则问题上得罪李唯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若非她之前做对了那么两三件事,此刻必然已经是一个死人。祁珊珊带着李唯一,向九层舰楼的第二层走去:“这上面没有人敢来,很安全。我将她藏在这里,这场动乱,便波及不到她。”舰楼第二层的通道上,依旧摆满石俑。穿过这些石俑,终于看见躺在地上的蔡羽彤。“她只是被我迷晕了,没有大碍……诶,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醒?”祁珊珊意识到不对劲。“学姐……蔡学姐……李唯一蹲下身,查看蔡羽彤的情况。“好烫!”手刚刚触碰到蔡羽彤额头,李唯一就被吓了一跳。她身上,温度滚烫得可怕,根本不像是人类的体温。“让我看看。”祁珊珊探过蔡羽彤脸上的温度后,立即脱她衣服,但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李唯一。李唯一转过身去。但调动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汇聚于双耳。掀开衣服后,祁珊珊看见蔡羽彤胸口位置的皮肤下,出现大量金色痕脉,像从心脏生长出来,延伸向全身,流动一缕缕火焰光丝般的金芒。“你不是说,十分之一浓度的金乌血,人类身体可以承受?为何突然发生这样的厄变?”祁珊珊盯着昏厥不醒的蔡羽彤说道,似自言自语,语气中充满困惑。“学姐喝了金乌血?”李唯一转过身时,蔡羽彤衣服已经重新盖上。祁珊珊点头:“她认为将金乌血稀释,人类的身体可以承受,所以,就拿自己做实验。但她现在身上的温度,已经超过六十度,而且还在急速上升。”想到了什么,祁珊珊立即取出十字项坠,戴到蔡羽彤脖颈上。这枚十字项坠不朽之物,本就是蔡羽彤第一个获得。是祁珊珊将蔡羽彤迷晕后,从其身上拿走。她觉得,十字项坠有可能能够压制金乌血的毁灭之力,因为蔡羽彤佩戴在身上时,没有出现眼前这样的变化。就像类蛟畸变,需要佩戴龙纹扳指一般。拿走十字项坠后,金乌血的力量释放,所以,开始危及蔡羽彤的性命。幸好金乌血稀释了,释放得缓慢。不然等她和李唯一来到这里,蔡羽彤可能已经燃成一团灰烬。戴上十字项坠,蔡羽彤身上温度反而以更快速度攀升。片刻后,她完全被金色火光包裹。李唯一和祁珊珊根本不敢靠近,远远退开。“好诡异!这些金色火焰的温度不低,但她身体竟完好无损。”金色火焰很灼目,但李唯一能够看到火焰内部蔡羽彤身体轮廓很完整,没有损伤,这就太匪夷所思。毕竟她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第二十二章 羽仙子 两扇宏伟铜门上的浮雕图景,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韵味。左扇门上的“万家灯火”,就像在呈现一座真实的、充满人间烟火的古城。只是注视片刻,李唯一就感觉灵魂仿佛被拉了进去。走在夜幕下的街道,周围是吆喝声,是车水马龙的市井之气。右扇门上的“黄泉星河”,则是大气磅礴的气韵,繁密星辰汇聚成的河流。就像夜空中的银河系,不过这条星河不是银色,而是一片昏黄。“这就是青铜船舰主人居住的地方?祂是否真的已经逝去?”李唯一觉得,园林中能够散发出仙辉和水雾,里面或许存在泉水和神秘异宝。船上,水可是十分紧缺。金乌血和黑蛟血显然不能随便饮用,极其危险,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法。“沙沙!”刚走上石阶,便有一股风劲,不知从何处而来。李唯一有超凡力量傍身,胆气十足,继续向上走。来到石阶顶部。他先是透过两扇门的缝隙,向里面窥望。缝隙足有两指宽。视野中,门后十分开阔,黑石堆砌而成的影壁下方,有一座黑白色彩的太极湖泊。湖泊中心,插有一柄慑人心魄的巨剑,剑体是用森黑和猩红两种截然不同的材料铸成。李唯一伸出双手,调动右足足心涌出的滚烫气流,想要尝试推门。“轰!”双手距离铜门还有半尺距离,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狂涌而来,将他震得犹如落叶般倒飞出去,轻飘飘落到石阶下方的地面。“道祖太极鱼的新主人,这扇门,不是现在的你可以进。你是承受因果者,而非因果的缔造者。且去吧..…”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似直接在李唯一脑海响起,又似从眼前的铜门中传出。“你是什么人,你说的因果是什么?”李唯一问道。没有任何回应。“哗!”空气震颤,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沿院墙升起,将整个园林笼罩。持续了很久才消散。下逐客令了!李唯一立即后退,盯向那道巨大的铜门,总觉得刚才的声音不像是存在于这个时空,更像是千年前的古人跟今人的对话。很古怪的感觉。毫无疑问,青铜船舰启航,包括他们坠微,与道祖太极鱼绝对脱不了干系。师父啊,师父,你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成为阐门之主,到底要承受怎样可怕的因果?“李唯一!”蔡羽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学姐…..”李唯一长长吐出一口气,迅速收起脑海中的种种杂念,转过身……脸上刚浮现出来的笑容瞬间僵住,满目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蔡羽彤。这是蔡学姐?蔡羽彤穿着祁珊珊的白色医师服外套,外套也就垂至腰线下半尺,两条笔直而长得过分的玉腿几乎完全暴露在外。更重要的是。她肌肤,比身上医师服还要白,细腻而润泽,犹如仙玉铸成,晶莹剔透,蕴含微光。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与白玉肌肤对比强烈。那双眼睛,像被神泉洗过,远比以前明亮,蕴含灵性。嘴唇不着唇彩,但水润嫣红,像红宝石雕琢。她颜值本已经极高,但现在...已经不是颜值的问题,而是似乎已经仙化。她身上再也没有任何瑕疵,仿佛代表了世间的一切美好,只需站在那里,周围就会化为仙乡,哪怕外面是阴森恐怖的魂海。李唯一自认对女子的美貌,有很强免疫力,更专注于习武。但此刻的蔡羽彤,带给他内心极大震撼。这哪里还是蔡学姐?这是羽仙子!若将坟墓冰棺中那白骨妖魔身上的红衣拔下来给她穿上,不妥妥的仙子临凡?“一直盯着羽彤看,你不会是知道她里面什么都没穿?”有蔡羽彤在,祁珊珊心中那股对李唯一惧意消减了一些。李唯一连忙收回目光,暗暗行玉虚呼吸法,让心跳恢复平稳,随后将外衣脱下,递过去:“先穿我的吧,裤……裤子需要吗?”蔡羽彤道:“我穿你的衣服和裤子回去,你让科考队员们怎么看?”李唯一仔细一想,是这么一个理。于是,目光看向祁珊珊。祁珊珊道:“我再脱,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就只剩……”李唯一道:“我的意思是,祁医生可以先返回船艏那边的船舱,拿一些衣服过来。”“好吧!”祁珊珊不敢有怨言,向舰楼通道走去。她看到蔡羽彤饮金乌血后,脱去凡壳,破茧般获得仙灵一样的无瑕娇躯,一贯爱美的她自然是羡慕。但想到自己也可以饮金乌血,心中那股羡嫉自然也就散去。只要赵勐恢复过来,未来依旧可期。李唯一,别看你现在凶,将来指不定谁在上面。蔡羽彤对自己里面穿没有穿,显得无所谓,没有那种故作羞态的扭捏感:“她刚才将所有一切都告诉我了!她其实.……是提前嗅到生死存亡的危机,没有安全感,想谋一条生路。”“学姐在替她求情?”“是她救了我。”李唯一道:“学姐知道船上都发生了什么吗?听人讲述和亲眼目睹,或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而且我觉得学姐未必有那么了解祁医生!”“她也救过你。”蔡羽彤道。海上有风吹来,掀起白色医师服的大片衣角。李唯一连忙移开目光,叹道:“正是她救过我,所以我刚才比任何时候都更难做决定……学姐,你还是先穿上我的衣服吧?我甚至建议,你戴上帽子和面巾,你这样回科考队,我怕很快又会爆发动乱。”他觉得蔡羽彤现在的美貌,没有几个人抵御得住,太引人犯罪,足可让许多人铤而走险。红颜祸水,无外如是。“行吧,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犯的错负责,你自己做决定。”蔡羽彤抬头望着天空:“天好像亮了,光是从….…舰艏的方向传来。”算一算时间,是该天亮了。但要知道,魂海上是没有黑夜和白昼,只有星空。天空怎么会出现光?不仅出现了光,还出现了云。“天亮了?”李唯一感到不可思议。青铜船舰行进的方向,前方的确出现了光亮。星辰正在迅速稀少和暗淡,黑暗在远去。就像清晨来临。再望向舷墙外的海面,本是漆黑如墨的海水,出现许多碎金波纹。海中不再有亡魂,天空竟出现了云团。只不过,云团巨大而低矮,且是金色。“太好了,那些阴森而恐怖的亡魂群终于消失,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世界肯定有陆岸。”李唯一心情大好,脸上尽是阳光灿烂的笑容。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外在环境,还是内在动乱,都让人太压抑。等了近一个小时,黑暗和星空早已彻底消失。海天皆染上金色霞光。视野开阔,令人神清气爽。但祁珊珊始终没有带着衣服回来。“出事了,不能再等下去。”蔡羽彤将李唯一的衣服系在腰上,先一步向舰楼通道走去。李唯一认为蔡羽彤的判断是正确的,祁珊珊肯定出事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久还不回来。但船上还能有什么危险?李唯一和蔡羽彤一路走到舰艏,也没有遇到祁珊珊。在医棚外,他们遇到秦珂。秦珂欣喜:“唯一哥哥,你去哪儿了,大家都在找你。快去冥雾外的舰艏看看吧,神迹,出现神迹了!”“唯一哥哥?”蔡羽彤看向李唯一。她明明记得许教授的这几个学生都在读研,年龄比李唯一大好几岁。李唯一问道:“秦姐,看到祁医生没有?”听到“秦姐”这个称呼,秦珂微微愣了一下,才道:“没有,大家都以为昨晚她跟你在一起。”李唯一和蔡羽彤对视。祁珊珊总不可能畏罪潜逃了吧,她能逃到哪去?再说,李唯一自认为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不会揭发她,会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秦珂的目光,从李唯一身上移开后,落到蔡羽彤身上就再也移不开。更重要的是,蔡博士腰上,还系着李唯一的衣服。原来昨晚他们两个在一起。“蔡博士……你……”秦珂一个女子,都被蔡羽彤给惊艳到,目瞪口呆。随后低下头,陷入自嘲和自卑,只想立即逃离这里。起点中文网登录特里奖吗?李唯一走出冥雾,来到船艏。终于看到秦珂所说的神迹,头皮瞬时就发麻了,震惊到屏息。(我觉得,孔乐不做凤天,做天姆和血绝似乎更有意思。) 第二十三章 扶桑神树 船艏早已人满为患,气氛热闹。所有人都激动亢奋。“那绝对是神话传说中的扶桑树,金乌栖居的神树。”高欢十分笃定道。他很严肃,没有往日的嘻嘻哈哈,尚未从父亲被杀害的悲痛中走出。但他在神话传说领域的渊博知识,不允许他沉默,得站出来向众人讲解无法理解的现象。李唯一站在人群后方远眺。大海深处,生长有两棵相互依扶的巨大桑树,树干嶙峋,直向天际伸展茂盛的枝叶。青铜船舰与之相距怕是有几百里,甚至几千里。因为两棵桑树的树干很虚淡,就像清晨相隔数十万里看月亮那种感觉。只有距离足够远,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李唯一曾相隔数百里,远眺过雪山,知道那种因遥远而虚淡模糊的感觉。眼前这两个桑树,与他们的距离,绝对远远超过数百里。树的高度,是远眺雪山时,雪山高度的数倍,像与天相接。“树干怕是就比雪山的山体更粗,高度……不知多少万米。”若不是两棵桑树的每一片树叶都颇为明亮,犹如成千上万的叶形月亮,李唯一甚至都要怀疑,自己看到的是海市蜃景。随青铜船舰乘风破浪,急速航行,距离拉近了许多。天边的树干变得清晰,甚至可以看到沟壑般的木质纹路。海面上,出现大雾。雾中开满大大小小的金色花朵,没有叶片,只有浸在水中的细密的白色根须。这些金色的花,散发沁人心脾的异香。大的直径十多米,小的只有拳头大小,皆散发璀璨光华,犹如飘在海中的千盏神灯,让大海变得星海般明耀。高欢暂时忘却悲痛,激动得满脸涨红:“是羲和花!”“羲和花与扶桑树永世伴生,皆生长在汤谷海。”“羲和者,吞金乌火焰而绽放。凡人食则焚,小妖食则化巨妖。”“终于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了!”“是汤谷海。”“汤谷海是人间、冥界、神界,三界的交汇之地,传说海域足有一百五十万里之广阔。”有人不信:“你就可劲吹吧,还一百五十万里。地球和月球的距离,有一百五十万里吗?”“地球和月球的距离,约是三十八万公里。是公里,不是里。”蔡羽彤换好衣服,戴上墨镜和口罩,出现到李唯一身旁,如此插话了一句。高欢觉得没有人可以质疑他在神话传说领域的权威,较真道:“一百五十万里很不可思议吗?知道赤县神州所在的世界有多大?”“《吕氏春秋》上记载,凡四极之内,东西相距五亿又九万七千里,南北亦五亿又九万七千里。你见识短浅,还停留在凡人思维,我不跟你计较。”“我们现在还在地球吗?我们现在在幽冥,在鬼荒地界。”“咕!”“咕噜!”扶桑树方向,海水化为金红色,像有无穷无尽的神焰在海底燃烧。外围海域的海水沸腾起来,冒出一个个水缸大小的气泡。很快,水雾变得更浓,将整个青铜船舰笼罩,白茫茫一片。“哗啦——”浓雾深处,一只三足巨鸟,从两棵神桑所在海域的海底振翅飞出。它身上爆发出来的光华,将科考队员们视野中的白雾,照耀得五彩斑斓。“是金乌.......看到没有,那就是金乌!原来金乌不是栖居在扶桑神树的树上,而是筑巢在扶桑神树下的海底。”高欢兴奋不已,再次证明他是对的。神话典籍上的记载,虽有差错,但绝非无的放矢。“墓林中那具金乌尸骸,感觉只是一只幼鸟,与腾空而去这只相比,小了太多。”李唯一道。从海底飞出的金乌,双翼似垂天之云,怕是宽达数万米。扇动一次,可掀起十丈高的水浪。从它身上爆发出来的热量和光芒,被青铜船舰的防御力量抵挡后,依旧刺灼双目,依旧让人皮肤发烫。一位科研人员十分好奇,将一根拇指粗的钢筋扔出去。钢筋飞出青铜船舰的外层防御屏障,还没有坠落到海面,就被恐怖的热量烤得透红,出现熔化迹象。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此刻外面竟如此可怕?空气中的温度,怕已达到数千度,难怪能焚天煮海。这就是传说中毁灭神鸟金乌能够爆发出来的威能?那只成年金乌飞到半空后,回头向航行在海面的青铜船舰看了一眼,能够看到船上的幼鸟尸体。但它根本不敢靠近过去,船上有让它魂灵颤栗的气息。这股气息,它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生灵身上感知到过。太恐怖了!它振翅向清冥之上的高空,飞向西方。不久后,化为天穹的一轮骄阳。甲板区,那片墓海碑林中。距离金乌幼鸟尸骸不远的地方,一座墓碑下。一具身着红衣宫装的白骨,同样眺望天穹远去的金乌。她长发乌黑似绸,垂至脚下。只是随意那么站立着,却充满气质与气势。哪怕她只是一具白骨,都可想象她活着时的绝代芳华。她双眼深凹的骨眶内,是两团手指头大小的灵焰。她看向自己的白骨手臂,上面流动一缕缕血丝,骨头内部不断诞生出生命之气,低语道:“那小子,必然是传说中那个古氏族的后代,只有那个古氏族子弟的血液,才能滴血醒尸,让白骨生肌,让亡灵起死回生,重返生命法则中的阳界秩序。”“可惜,我和他的嫁阳仪式只完成了一半,就被他逃走。”红衣白骨看向地上被她擒拿,尚昏迷不醒的祁珊珊,自语:“先将骨躯藏入她体内,借她血肉躯壳和生命气息,躲避天地间那股阻止生死逆转的生命法则。”....自从青铜船舰航行经过高欢所说的“汤谷海”,接下来几天,海上有了昼夜。很多科考队员猜测,汤谷海的海底住有许多金乌,是它们化为太阳,从东往西飞行,让这个世界出现昼夜。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哪里是东,哪里是西。都是根据以前太阳东升西落的认知在判断方位,认为青铜船舰航行的方向是北。扶桑树早已不可见,青铜船舰仿佛在持续空间跳跃一般航行到另一片海域,海中不再有恐怖亡魂。海上无风,海面平整如镜。海水呈绯红之色,很不正常。用桶打上来后,跟鲜血一样,哪怕过滤都无法将颜色滤去,根本没有人敢喝。当然只是目前不敢喝……因为,发电机根本修不好,不易储存的食物几乎全部腐坏。从昨天开始,食物和水就实行定额分配制度,从一日三餐瞬间变成一日半餐。又一日过去。海面上零星出现一具具棺椁,不知从何而来。它们与青铜船舰航行方向相同,在平静的海上,拖出一道道长长的尾痕。这个世界,始终给人一种阴气很重的感觉,扶桑树和金乌都无法驱散。最初那片“魂海”,像宇宙中所有星球亡魂的魂归之地。现在这片“血海”,则像宇宙所有生灵血液的归处。下午时。有巨禽从天边飞过,在海中捕食,叫声响亮。又有一群嘴巴像镰刀、海鸥般的怪鸟,啄开飘在海上棺椁,分食棺中的腐肉和骨头。有了生命气象,船上众人心情大好,很快忘记几日前的悲痛和恐惧。纷纷猜测,他们距离陆岸已经不远。太振奋人心,只要靠岸,怎么都能活下来。这几天,除了白骨妖魔坟墓的周围区域,李唯一找遍青铜船舰,却连祁珊珊的痕迹都没有找到。“不会真被白骨妖魔吃了吧?”李唯一早就有这个猜测,因为现在船上最凶险的,就是那鬼物。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探查一番。 第二十四章 阐门十二散手 将道祖太极鱼研究了很久,李唯一觉得这是克制白骨妖魔最重要的法宝,因此使用各种方法去激活。先用几滴他自己的血,又用金乌和黑蛟的血,但都没有反应。将右足足心诞生出来的滚烫气流注入,更是石沉大海。“要激活它,肯定跟我的血液有关,而且每一次都是非常危险的时候。难道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我体内的血液会变得不一样?”除此之外,似乎需要的血液还非常之多。血液越多,它的动静越强烈,越持久。一切都是猜测和分析……李唯一咬了咬牙,决定做一件蠢事。于是,用剑将手腕割破,去浸润道祖太极鱼,放了接近半碗,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算了,算了....…还是等以后遭遇生死危险,再尝试。”李唯一连忙调动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止血疗伤,将手腕裹缠起来。随后,端起桌上的一杯稀释了的金乌血喝下,以补充血气。双手捏“子午太极印”,行玉虚呼吸法,调动右足足心涌出的滚烫气流,在十三条银色痕脉中运转,以炼化金乌血蕴含的灼热秘能。最近几天,他每天都在饮金乌血,肉身力量增长显著。半个小时后,李唯一停下。“肉身好像没什么变化.....…之前喝下金乌血,全身都在发热,心跳和血流速度会加快不少。”“再喝一杯试试。”几天前,喝下第一杯金乌血后,李唯一就对它失去敬畏。因为他体内那股滚烫气流,可以将之炼化,甚至都不用佩戴十字项坠在身。蔡羽彤只是喝下一杯,就差点被焚身而死。幸好有十字项坠,她身体剧烈变化,蜕变如似仙灵。李唯一前前后后喝下已有十杯,但没有出现焚身迹象,也没有脱壳蜕变,只是肉身力量增强了而已。他也不知道该郁闷,还是该庆幸。第十一杯喝下后,只感金乌血淡如水,身体毫无反应。“我肉身应该又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某种突破,才能更进一步。”怎么才能突破呢?稀释的金乌血淡了,没有稀释的呢?能不能带来足够强烈的刺激?只凭外物,有机会冲破临界点吗?说干就干。现在还能拼一把。总不能等白骨妖魔先来收拾他,那样就只能等死。李唯一将一杯没有稀释的金乌血喝下,入腹后,越来越滚烫,就像将岩浆装进了身体。立即行玉虚呼吸法,调动右足足心的滚烫气流炼化。十三条银色痕脉根本炼化不过来,金乌血似要将他五脏六腑烧穿。全身冒烟雾,血液像在沸腾。嘴里像能喷出火。“没那么可怕,还扛得住。”李唯一右足足心的泉眼,喷涌得越来越强烈,与金乌血激烈对抗。蓦地。“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左足足心冒出。随之,第一条银色痕脉从寒气泉眼中诞生出来,沿左腿而上,直向最灼烧难忍的五脏六腑而去。第二条银色痕脉诞生。第三条,第四条….不多时,从左足足心诞生出来的痕脉数量,达到十三条。与以右足足心为根的十三条痕脉加起来,达到二十六条之多。金乌血蕴含的血气和毁灭秘能,瞬间被压了下去。右足泉眼滚烫,左足泉眼冰寒。诞生出来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流。李唯一身体冷热急速变化,前一刻,还全身热汗淋漓,下一刻汗珠就冻结成冰珠。“太难受了!”他不再呼吸吐纳,冲出门去,在甲板上疯狂演练阐门十二散手。“嘭!嘭!嘭……”时而结掌,时而打拳。速度极快,身形变化莫测。“翻天掌印。”他手捏掌印,身影弹跃一丈高,从天而降。掌印前方的掌风,呈凝聚状态,犹如一道翻天大印。手掌没有直接落在坟堆上,但坟土下沉,形成三尺见方的凹陷。就像被一枚三尺大印压盖了一下。“太乙开海。”掌印化掌刀。掌风似一柄无形的刀斩出去,将前方的空气劈开。“黄龙登天。”他像化龙了一般,一连在空气中踩出五步,似有虚空阶梯。第五步踩出,他身体已出现到八九米高的地方。十二散手,李唯一在山上修炼多年。以前只当是强身健体之法,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威力。对上谢天殊等人时,根本都用不上这些招式。虽称“散手”,但并非全是手上功夫,而是将拳掌、步法、腿功、指诀、爪印等等汇聚在一起,开创出来的十二招总纲武学。不是定式。每一招都变化无穷,随心随意。不知演练了多久,待他体内冷热平衡,停下来的时候,四周早已围满闻声而来的科考队员。众人神情各异,有的震惊,有的敬畏,有的倾慕,有的狂热。当然有人猜测李唯一吞服了佛祖舍利,但根本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就刚才练拳的威势,李唯一一旦认真起来,怕是一拳,就能将他们胸膛打穿。他们并不知道李唯一的情况,还以为他在秀肌肉,震慑潜在的不安分之人。秦珂走上前去,为李唯一擦额头上的汗:“唯一哥哥,你好像变得更加厉害了,是因为饮了金乌血吗?”“是。”李唯一没有否认。本来就有打算,让船上众人陆续饮金乌血,去改变体质,从而增加他们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生存能力。蔡羽彤的身体蜕变藏不住,按照她的说法,与其隐瞒,让大家猜来猜去,心生隔阂,不如大大方方的告知。秦珂充满期待,又有一些忐忑,问道:“我也可以饮用吗?”“当然。”李唯一又道:“不过得先等大副醒来。”四天前,赵勐伤势恶化,被逼无奈下,李唯一给他喝了稀释后的金乌血,将十字项坠戴在了他身上。但金乌血的效果太慢,眼看赵勐就要断气。李唯一又给他喝下黑蛟血,将龙纹扳指戴在了他手指上。此后赵勐每一天都在发生剧烈变化。今天早上时,他膝盖和肩部固定好的断骨伤势,已经完全恢复,身躯体魄夸张的增长到快三米高。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出现谢天殊那样狰怖的类蛟畸变。只有双臂和双腿,长出了少量黑色鳞片。头发变成金乌羽毛般的火红色。……左足足心的泉眼打开后,李唯一战力大增,终于有底气再去会一会白骨妖魔。上一次太狼狈了!李唯一身穿尸衣皮甲,脖颈上戴道祖太极鱼,双手戴银丝拳套,手腕上戴三头蛇手镯,系缠经文腰带,怀揣黑铁印章和金乌血,一手持黄龙剑,一手持黑色长枪。发现黑色长枪太沉重,颇为累赘,于是扔至一旁。来到白骨妖魔所在坟墓附近,他取出金乌血,倒在经文腰带上,将之激活。李唯一身法速度迅疾,像一道血色鬼魅,提剑冲上坟堆。站在坟堆顶部那个当初他自己刨出来的洞穴边,向下看去,冰棺早已熔化。里面……竟空空如也。一瞬间,李唯一全身都发麻,心脏像要从体内跳出来。那白骨妖魔已经跑出来了?立即调动冷热两股气流,将各种感知提升到最大限度,环视四方寻找,没有任何发现。就连墓碑上的白骨风铃,也消失不见。“躺在棺中不能动弹,只用头发,她都异常恐怖。如今出来了.…”李唯一很难想象,能够自由行动的白骨妖魔,实力会强到何等地步?“她既然出来了,祁医生的失踪,还真有可能与她有关。”在坟堆周围探查后,李唯一找到白骨妖魔离开的脚印痕迹,抬头向冥雾中望去。是金乌尸骸的方向。“她既然先后袭击了我和祁医生,就一定还会出手。之所以,还没有出现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是因为她身体存在某种问题,就像之前她不能走出坟堆一样。”“不能让她继续复苏下去,到时候,我恐怕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思索片刻后,最终李唯一还是认为,哪怕白骨妖魔再可怕,现在也还有一搏之力。如果因为恐惧,今天退缩了,将来就只能任她宰割。起点中文网登录她盘膝而坐,身上金霞流溢,黑友像长长丝线一般飘在空气中,育上是一对数米长的火焰光翼,跟蔡羽彤蜕变仙灵时出现的金乌火翼很像,皆绚烂明耀。没有任何犹豫,李唯一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抵达她身后一丈处,腾跃而起,一剑劈斩而下。“哗!”这一剑,正是十二散手中的太乙开海。全身力量灌注,剑锋黄芒闪烁,将空气分割。 第二十五章 恶驼铃和护道妻 盘坐在那里的红衣女子,似早有洞察。剑锋落至她头顶时,身体一分为二,在旁边站立起来,继而,轻飘飘的一掌拍出。李唯一全力以赴突袭的一剑,仅将她坐在地上的残影斩灭,于血潭边留下一道深深的豁口。来不及惊骇,脸部生疼,是对方的掌风铺天盖地而来。仓促间,他仅只能调动巅峰状态的七成之力,左手结掌印,与她硬碰一击。“嘭!”李唯一只感左手像打在了金属墙壁上,疼痛从手腕蔓延向肩部。继而倒飞出去,坠落到一丈开外的地面,以剑点地,这才稳住重心,没有落得翻滚在地的狼狈下场。红衣女子亦后退半步,脚下有泥土滚落血潭。她讶然:“短短几日不见,你竟突破境界,打开涌泉境的第二道泉眼。修炼速度这么快?”李唯一左臂酸痛无力,暗暗调动足底气流疗伤恢复,眼神难以置信的,望向站在血潭边的祁珊珊。她身穿白骨妖魔的衣服,白骨风铃系在腰间,头发长到垂至地面,眼神与以前判若两人,清冷中,带有俯视众生的威傲。“你喝了金乌血……不对,你不是祁医生,你是坟中的那具白骨。”李唯一看到红衣祁珊珊身上有金乌火光在流溢,猜测她饮了金乌血,在强化肉身。没有蜕壳化仙灵,但有着另一股妖异的气质。李唯一觉得,祁医生大概率是被她夺舍,或者吞噬。传说中,这些亡灵怪物,是精通这些法门的。“白骨妖魔?”红衣祁珊珊自言自语,随即以极其平静的语气:“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敌意,但我想说的是,我们没必要生死相向,何不先谈谈?或许可以各取所需,互利共赢。”她声音,与以前的祁珊珊有几分不一样,更空灵一些。“阁下实力在我之上,却先提谈判。看来你心中是有某种忌惮,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李唯一觉得红衣祁珊珊害怕的,是道祖太极鱼。但她不知道,其实到现在为止李唯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将之激活。所以李唯一心里也很发虚,只能强装镇定:“不过我倒想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红衣祁珊珊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我要你体内的血液。”“多少?”李唯一不清楚她为何会说出“明知故问”,觉得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很多。”“半碗够不够?”李唯一先前放出来的半碗,还留在那里。“不够,远远不够。除了血液,我还要你的魂。”红衣祁珊珊道。李唯一听明白了,她根本不是要谈判,而是在耍他,于是:“那我要你全身白骨,你给吗?”红衣祁珊珊眼睛眯起,寒光四射,觉得李唯一一点诚意都没有。这个古氏族的子弟太没有礼貌,才刚刚踏上修炼之路而已,对她却丝毫敬意都没有。看来有必要现在就给他一个教训,否则将来,岂不要被他奴役?她缓缓抬起手掌,气势转瞬攀至巅峰:“也罢,还是我亲自来取吧!李氏小辈,唤出你的护道妻,以你现在的低微境界,以一敌二,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李唯一被她越说越迷糊,道:“等一等,你应该误会了什么。”“传说中,你们那个古氏族的子弟,婴儿时期就会由族中长辈遍走名山大川、仙墓祖坟,为你们寻觅一位生前身份恐怖的逝灵做护道妻,藏于血脉中。难道传说有误?”红衣祁珊珊百思不得其解,认为李唯一身份都已经暴露,没必要隐瞒才对。李唯一觉得对方是在用计,故意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想分散他注意力。因此他将黄龙剑横在身前,做防御姿态,眼神越来越凝肃锐利。红衣祁珊珊不再多言。先将他擒拿再说。“唰!”她化为一道红影,闪电般冲出。“好快。”李唯一有经文腰带加持,在身法速度上,依旧有所不如,只得取出黑铁印章,以黄龙剑的剑柄重击印章顶部。又调动冷热两股气流涌入进去。这是他研究出来的用法,威力更大,且不伤己。“轰隆!”雷鸣电闪。红衣祁珊珊被避退,有电芒落在她身上。但她身上的红衣千年不朽,显然非凡,电芒未能真正将她伤到。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李唯一追击上去,调动体内冷热气流注入银丝手套,双手浮现银芒,力量随之大增。一连劈出十数剑,每一剑都全力以赴,力沉千钧。红衣祁珊珊且战且退,双臂皮肤出现裂痕,鲜血不断流溢。说到底,祁珊珊的血肉皮肤只是凡人状态,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对碰。二人激战正酣,难以收手之时。“铛铛!”墓林中,一团浓密的黑色冥雾喷薄鼓胀,狂涌而来。雾中伴随密集且响亮的驼铃声。来得极快。不到一个呼吸时间,就黑雾连天,阴寒刺骨,视野严重受限。李唯一和红衣祁珊珊勃然色变,都感觉到了危险,正要收手分开。驼铃声,却已经到了他们耳边,声震如雷。冥雾中,第一头半虚半实的骆驼鬼影显现出来,高达三四米,上面坐有一道身体佝偻干瘪的人形身影。那人形身影,挥出一杆鬼旗,掀起凛冽的气浪,将尚来不及收手的二人,打得落叶般倒飞出去。“嘭!嘭!”二人坠落在地,皆嘴里吐出鲜血,显然伤到了脏腑。转瞬间。李唯一翻身而起,一手持剑,一手持黑铁印章,呈防御姿态,绝不给对方再补一击的机会。挂在骆驼鬼影身上的铃铛,诡异至极,每一次响动,都让他出现无数负面情绪,戾念不绝,必须行玉虚呼吸法才能抵挡。红衣祁珊珊身体强度,不及李唯一,还要伤得更重一些,脸色极其煞白。慢悠悠的,她才站了起来,嘴里说出一种古怪的语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禅海观雾,我们好久不见,哈哈!”骑在骆驼背上的人影,时虚时实,手提鬼旗朗声大笑。先出了一个白骨妖魔,又来一个更加凶恶的鬼物?李唯一早就听一些科考队员说,在墓林中看到过驼队走进一座墓碑,本以为他们是夸大其词。后来他也多次隐约听到驼铃,但以为是幻觉幻听,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驼铃实在太不对劲。船上发生的很多事,或许都与之有关。李唯一望向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墓海碑林,暗暗生忧。埋在坟中的,都是些什么人,到底还有多少人没有死透?红衣祁珊珊眼神冰寒:“真没想到,你竟有一缕魂念保留在恶驼铃中,苟延残喘了下来。船上发生的事,都是你的手笔吧?以恶驼玲蛊惑心智,制造杀戮,收集恶念,以壮大自己的魂念。”“你错了!恶念源于己身,与驼铃何干?再说,若不收集恶念,让魂念尽快凝实,我连恶驼玲都走不出。”骆驼上的干瘦人影收止笑声,又道:“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件宝物,本王势在必得。看在大家是昔日故人,今日便放你一条生路,你可以离开了!你伤得很重,别自误。”红衣祁珊珊站直身体后,笑了起来:“你在哄骗三岁的孩子吗?你偷袭之下,一击没能杀死我们二人,只能分开击破。我若此刻走了,才真的是必死无疑。”“好,你想找死,本王成全你。”骆驼猛冲出去,快似骏马。铃铛摇鸣,干瘦人影手中的鬼旗,向她挥劈下去。红衣祁珊珊有伤在身,不敢硬接,立即施展身法退闪。诡异的是,明明劈向红衣祁珊珊的鬼旗,还未落下,就以更快的速度改换方向,直往另一边的李唯一而去。他狡诈无比,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李唯一。李唯一一直小心戒备着,见鬼旗狂风怒浪般袭来,立即挥剑。不屑的沉哼声,在骆驼背上响起。“哧哧!”并非硬碰硬,黄龙剑犹如一条蛟龙,从鬼旗上缠绕般的划过,带出一道弧形的火花。所有的力量皆被卸去。李唯一身形早已侧闪至六步之外,只要有了防备,再想伤他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虞驼南,你们逍遥京的人,除了狂妄自大,还有什么?就这点实力,我们二人若联手,你那一缕魂念,怕是得飞散湮灭在这里。”红衣祁珊珊这话,自然是说给李唯一听的,用的是地球语言。相比于白骨妖魔,李唯一现在更想让驼背上那道人影魂飞魄散,以绝恶源,意念无比强烈。骆驼背上的那道人影恼羞成怒,手中鬼旗涌出更加浓烈的冥雾,以旗杆为枪,刺向李唯一心口。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哗——”先前李唯一吐出的那口血液,蒸腾了起来,使周围化为浅红色的血雾世界。地面一寸寸的腐化和霉变。一位身穿红色嫁衣的窈窕身影,头戴坠着铜钱的盖头,站在血雾世界中,立在冲过来的骆驼前方。她玉手抬起,从上而下,向前一挥。让李唯一心神难定的是,此刻他也正举剑挥落。为何有一种二人合为一体了的感觉?“哗!”半虚半实的骆驼被一分为二。起点中文网登录只一瞬间,那新艰就消矢不见了!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什么情况……护道妻?”李唯一脑海中生出这个自己都感觉到荒谬的念头,立即寻找红衣祁珊珊,却发现她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变唯一连忙赶同医棚,担心她去了那边 第二十六章 下船 回到医棚,一切正常。李唯一暗暗松了一口气。蔡羽彤、高欢、老刘等人知道李唯一进入墓林的目的,一直等在外面,见他返回,以为他已经得手,纷纷询问情况。“那白骨妖魔非同小可,已经可以走出坟墓,以我现在的实力,手段尽施,也只能与她分庭抗礼。”李唯一脸上忧色很浓,无法除掉对方,就代表对方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为所欲为。她真要袭击科考队员,绝对是防不胜防。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道有没有魂飞魄散的骑骆驼的鬼影。“你受伤了?”蔡羽彤看到了李唯一身上的血迹。“无妨。”李唯一吩咐道:“通知下去,所有人接下来不得进入墓林,听到驼铃,立即戴上耳塞。另外,小心提防祁医生。”“她怎么了?”蔡羽彤关心祁珊珊的安危。李唯一沉思片刻,不确定的道:“她可能被白骨妖魔夺舍了!”蔡羽彤神色有些沉郁,虽早有预料祁珊珊可能已经出事,但现在这样的结果,似乎更加难以接受。“也未必是被夺舍,我感觉她的状态很古怪。”李唯一安慰道。“唯一哥哥,大副醒了!”1秦珂冲出医棚,欣喜的远远喊道。李唯一精神一振,脑海中的各种忧虑和杂念尽消,快步走进医棚。师兄弟二人一番笑语和讲述。赵勐坐了起来,苦恼道:“我现在这是化为巨人了?我看身高怎么也有三米,双腿都快赶上水桶粗了!”1李唯一道:“我若有别的办法,绝不会轻易给师兄喂蛟血。”赵勐感受到李唯一心中的愧疚,连忙大笑:“我觉得挺好啊,全身都充满力量,或许能徒手擒虎。我们师兄弟比划比划怎么样,你小子敢不敢?”1赵勐没有蜕壳,也没有出现皮肤仙灵化的迹象。似乎每个人饮金乌血和黑蛟血后,变化都不一样。甚至像李唯一,外貌直接就没有变化。5李唯一问道:“比划就不必了,我这有一件要紧的事想问师兄。师兄可还记得大师姐迦南?”7赵勐脑海中瞬即浮现出一道此生都不可能忘记的绝色身影,道:“你突然提大师姐做什么?”“我记得大师姐在师门待过三年,但我那时候太小了,很多东西都记不清。大师姐到底是哪里人,她为什么后来再也没有回过师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唯一问道。“不是三年,是两年半。”真没数字靠小黑子赵勐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大师姐跟你关系最好,可惜啊,你那时太小根本不记事。你要是再大一点,大师姐必定将是你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女子,她太出色了,不似人间该有。”“别回忆你的青春了,我问的是正事。”李唯一道。赵勐道:“你先说你什么事儿?”“我这边三言两语讲不清楚。”李唯一之所以问大师姐的事,是因为先前红衣祁珊珊和骆驼上的鬼影交流使用的语言,与大师姐当初的家乡语一样。李唯一那个时候小,但并不是不记事。他和大师姐学过那种语言,所以才能将二人的对话听懂个大概。赵勐道:“师父说,大师姐来自海外的一个少数族,她离开师门就回家了。后来我多次出海,去过世界各国寻找,但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神秘的少数族。”4“你没有问师父吗?”李唯一道。赵勐道:“问过,怎么没有问。但师父劝我少打听,让我断了念头,还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是山上的土猴子,配不上大师姐。我冤啊,我就只是想再见大师姐一面而已,你不想吗?”“我自然也是想的!但我觉得,我们可能在这个世界能够见到大师姐。”李唯一意味深长,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两天后。李唯一站在船艏,向绯红色的海面望去,心情越来越沉重。红衣祁珊珊和名叫“虞驼南”的鬼影,他已多次进入墓林寻找,但都一无所获。他猜测,二凶是躲进了某座坟堆,在疗养伤势。坟墓太多,根本没办法一一挖开寻找。万一挖出第三凶.…随着青铜船舰的急速航行,海面上的棺椁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都快在前方汇聚成棺海陆岸。黑压压的一片,将航道都堵塞。使船舰的航行速度,变得前所未有的缓慢,几乎要停下来般。棺椁大大小小都有,形制形态各有不同。大的甚至可以达到数百米,棺木漆黑,雕饰妖魔图文,被盆口粗的锁链缠绕,不知里面葬着怎样的尸躯。有的地方,则成千上万具棺材堆积在一起,化为“浮岛”,长出紫红色的藤蔓。藤蔓的根,不知扎根在何处。整个棺海异常安静。也不知这里本来就这么安静,还是青铜船舰航行来了才这么安静。1李唯一对身旁的高欢,道:“你来解释解释,这是神话传说中的什么地方?这些棺椁都是从何而来?”“我们一路航行过来,看到的棺椁数量没有一千万,也有几百万具吧?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它们好像被某种未知力量驱使,都在向此处汇聚。”高欢嘴唇开合,想了想,镇定的道:“或许都是从宏观世界坠落下来的,就像我们一样.…...宇宙中有很多星球,肯定不止地球有生命,那些生命体入葬后,说不定就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掉落到微观世界了!”赵勐醒了后,高欢第一个饮金乌血。他脱去凡壳,蜕变得犹如仙灵,全身皮肤白如温玉。与蔡羽彤一样,身体力量增加了不少,可比拟那些巅峰状态的运动健将。但..他身高缩减了一大截。他本来就只有一米六五,现在连一米五都不到。除了姓高,跟高字完全不沾边。“诶!李爷,下面的海面上,怎么有一道红色身影?”高欢惊道。李唯一视力远比他强,隔着数百米都看清,在一具具浮棺上跳跃远去的身影,乃是“祁珊珊”。她竟然下船了?红衣祁珊珊背上长出一对火焰光翼,手中抱着一个人,顷刻间,已是落身到一片巨大的群棺浮岛上面。她后头看了一眼舰艏的李唯一,用手指,指了指怀中的蔡羽彤。随后。头也不回冲向群棺浮岛深处,消失在阴雾中。“那就是红衣白骨妖魔?”“蔡博士被她抓走了?”“她要干什么?离开青铜船舰,她一具白骨倒是无所谓,蔡博士怎么活?”高欢紧追李唯一,往医棚和断裂科考船的方向而去。“她是故意的,想要引我下船。”李唯一找到绑在舷墙边用来打水的绳索,很显然,红衣祁珊珊就是从这里下去的。她怎么敢的?她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唯一,大事不好,蔡博士被祁医生袭击了…..”赵勐及老刘等一群人,神色冲忙的,快步赶了过来。李唯一道:“我知道,她们已经下船。”“她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李唯一若想知道他自己是谁,我可以给他答案,让他来找我。”赵勐一字不差的复述。“我是谁?”2李唯一眉头皱起,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随着白骨妖魔和所谓的“护道妻”出现,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人,总得有个来处。手紧攥绳索,颇为犹豫。倒不是他不敢下船,而是知道,船上还有一只更可怕的鬼物,很担心下船后,师兄等人遭遇不测。而所有人都下船,又前路未卜。这片棺海太阴森,谁都不知道存在多少危险,一旦青铜船舰开走,他们将失去所有希望。“停了......青铜船舰好像完全停下来了....…”高欢趴到舷墙上,向海面望去。“铛铛!”墓林中,驼铃声和风声大作,急速向舷墙而来。“小心!”李唯一疾步上前,调动体内冷热气流,结出翻天掌印,一掌拍向从墓碑上方飞出的冥雾云团。嘭的一声。冥雾云团中的恐怖力量,将李唯一掀得飞出舷墙。人形鬼影胯骑骆驼,在震耳的驼铃声中,高高越过舷墙,凌空挥出鬼旗劈向李唯一腰腹,欲直接将他打得坠落,摔死于海面。凶险危急到极点,李唯一顾不得此刻正坠在半空,掣出背在背上的黄龙剑,挥剑格挡。“嘭!”两股力量对冲。李唯一体内气血翻涌,以更快速度下坠。更要命的是,驼铃声和鬼旗又至,人形鬼影浑然不怕坠落,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在这近乎必死的境地,李唯一双足足心的泉眼狂涌,气流充塞全身二十六条痕脉,施展出黄龙登天。第一步踩出,如踏风气云团,稳住下坠之势。第二步踩出,身形避开鬼旗,达至与人形鬼影一样的高度。第三步踩出,李唯一已是出现到人形鬼影头顶上方。在人形鬼影震惊的眼神中,攻守易势。“且死。”李唯一双手举剑,剑锋黄芒爆发,一剑重重劈下。 第二十七章 登岸 剑芒割破冥雾,使冥雾燃烧出一条火焰裂痕。剑锋直达人形鬼影头顶。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人形鬼影连同骆驼、鬼旗一起,坠向下方海面。李唯一一把抓住悬在半空的绳索,这才发现,自己距离上方的舷墙,已有二三十米,心中不禁一阵后怕。“噗通!”人形鬼影落到海面,是承载它的恶驼铃先坠水,溅起大片水花。片刻后,它从水中冲出,骑着骆驼,蹄踏密密麻麻的浮棺,向红衣祁珊珊消失的方向而去。一道干哑的声音传回:“船上是困局,幽境已至,生路就在眼前。有胆,何不跟上来看看?”“这鬼物,还真难灭。”李唯一很清楚,对方是在引诱他下船,依旧还在觊觎道祖太极鱼。但人形鬼影说得没错。留在船上,不仅是困局,还是死局。哪怕他们已经很节约使用食物和水,剩余的,也仅够再坚持数天。“白骨妖魔和驼铃鬼物不可能无缘无故下船,肯定有其原因。他们生前,很可能是这片地界的生灵。”“既然青铜船舰暂时停下,我去探路,若有陆地且无危险,到时候大家一起下船。五天之内,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赶回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李唯一不放心船上众人,让师兄留下主持大局,仅与高欢沿绳索下到海面,落到一片紧密挨着的浮棺岛屿上。之所以带上高欢,其一是因为,他饮了金乌血,身体素质很强。其二是,李唯一此行不仅是要寻找陆地,更是要救蔡羽彤。明知白骨妖魔是故意为之,但他又怎能不去?若找到陆地,但又不得不去追踪白骨妖魔,这个时候,就必须得有人先返回青铜船舰报信。李唯一紧追白骨妖魔和驼铃鬼物残留的气息,在海面的浮棺上疾行。虽前路难测,但终于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身后的青铜船舰模糊在阴雾中。不多时,完全消失。...青铜船舰的船艉。那扇浮雕有“万家灯火”和“黄泉星河”的三丈铜门,忽被一阵风吹开。门内那柄巨剑中,飞出密密麻麻的光痕,凝化为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眺望远方,似能望穿茫茫阴雾一般,自语:“到了?”“万一青铜船舰再次启航,我们就被遗弃在这片诡异的血海了,只能与棺中死物作伴。”离开舒适区,高欢心悬坠坠的,很不踏实,很快又道:“算了,留在船上,也没几天好活。如来佛祖,观音娘娘,玉皇大帝…..各路神仙保佑,让我们找到生路。”李唯一发现了什么,蹲下身,用手指触摸棺材上的一滴新鲜血液。高欢问道:“谁的血?”“蔡学姐的。”高欢道:“她杀了蔡博士?”“不!她是故意留下这滴血液,在给我引路。”李唯一道。高欢道:“你身上,一定有她极其需要的东西。我们这样跟上去,会不会落入她的陷阱?”“那就尽快追上去,不给她布置陷阱的机会。”李唯一更担心的是,白骨妖魔和驼铃鬼物联手。毕竟他们二凶需要的东西不一样,完全可以各取所需。驼铃鬼物去追白骨妖魔的原因,或许就在于此。………追了整整一天,脚下的浮棺好像无穷无尽。二人停下来稍作休息,肚子都饿得厉害,但只能忍着,身上带的食物相当有限。李唯一眼神微凝,盯向高欢头顶:“别动。”高欢紧张了起来,全然不敢动弹,颤声问道:“怎么了?”李唯一伸手,从他头发间,将一片刚刚飘落下来的枯叶摘下,随即,抬头望向雾中。“你手里是什么?树叶!”高欢道。忽有强劲的寒风吹过,脚下棺椁随波摇晃。阴雾,被吹散了不少。本是坐在地上的二人,缓缓站起身,瞪大双目望向前方,心绪瞬间振奋到了顶点。一片黑压压的山体显现出来,不断向上蔓延,看不到山顶。因为他们现在的位置,几乎就在山脚下。一棵棵老槐般的古树,生长在不远处的岸边,枝柯扶疏,密不透风。树干粗似磨盘,树根强劲的探入水中,彰显它已有成百上千年的生命斗志。有大腿粗的巨藤缠绕在多棵古树的枝叶间,上面挂满西瓜大小的果实。树下的水边,是成片的灌木及蒲草。“铛铛!”一只绿锈斑斑的铜铃,从二人身后的水中飞出。刹那间,铃声大作。黑色冥雾从铃铛中狂涌而出,内部包裹骆驼和人形鬼影、鬼旗,直向李唯一袭击过去。“还敢偷袭?”李唯一一直戒备着,几乎是铜铃飞出水面的瞬间,已然转身。剑柄重击黑铁印章的同时,冷热两股气流涌入进去。“轰隆!”雷鸣响彻这片海湾。明亮的电芒飞出,正中黑色冥雾中骑着骆驼的人形鬼影,将其胸口打穿出一个透明窟窿。人形鬼影惨叫,从骆驼背上坠飞出去。它接连受伤,战力下滑严重。本以为见到陆地,李唯一会放松警惕,是绝佳的暗袭机会。哪想到此子好像早就料到它会在这里埋伏一般,反应速度太快。高欢忙向岸边逃窜,不想成为李唯一的拖累。另一头,李唯一乘胜追击,根本不给人形鬼影重新逃回驼铃的机会。三剑之后。“嘭!”黄龙剑斩断鬼旗旗杆,将人形鬼影斜切成两半。人形鬼影身上的魂雾快速消散,惊恐万分:“不…...不....我都已经回到幽境....怎么会死在这里,我不甘心…..本王不甘心……”又是一剑斩出,彻底魂飞魄散。李唯一警惕四周,确定白骨妖魔不在附近,才是将那只坠落在浮棺上的驼铃捡起,尝试轻轻摇晃了一下。顿时,狂风大作。“呼——”那只三四米高的半虚半实的骆驼坐骑,被收回铃铛中。“这就收进去了?”李唯一又摇了两下。随着铃铛声响起,只感觉脑海中杂念丛生,负面情绪汹涌。连忙停下。这恶驼铃太邪异,绝对是不祥之物。但它似乎可以将实物也收取进去,这就很不凡了。那杆被斩断的鬼旗,就是一件实物。李唯一将鬼旗扯下来,把恶驼铃紧紧裹缠,不想它继续响动。“高欢......高鱼汤......”唤了两声,不见回应。李唯一连忙登岸,穿过蒲草,进入黑沉沉的树林。不多时,就看见瘫软的坐在地上的高欢。“你在干什么?喊你呢,怎么不吱声?”李唯一握紧剑柄,警惕的走过去。高欢终于回过气来一般,长长舒了一口:“妈的!吓死我了,全是骸骨,而且没有头颅。”李唯一走到他面前,看清林中景象,也有几分毛骨悚然。地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类白骨,全都无首。高欢爬了起来,强装镇定道:“我怎么感觉陆地上比船上更可怕?你说,我们到底是不是来到了冥界?这个世界,不会都是白骨妖魔、驼铃鬼物这样的逝灵吧?”“不是,你看那里。”李唯一在成片的白骨中,找到三具刚死不久的人类尸体。“人类......太好了,是人类尸身.……”高欢从来没有因为见到尸体,而如此兴奋。李唯一观察四周,确定没有动物活动的痕迹,应该不是什么凶兽的巢穴,这才俯看三具无头尸。他们脖颈断口极不规则,不像是利器斩断。蹲下身,在尸体衣服中摸索。第一具尸体的怀里,摸出一根巴掌大小的灰色布袋,里面哗啦作响,倒出来后,是一把类似玉一样的圆形.....钱币。第一感觉,它就是钱币。这布袋,这形制,实在联想不到别处去。“我去!李爷,还是你脑瓜子转得快。”高欢连忙也去摸尸。有钱行走天下,没钱就算来到陆地上,也得饿死。他手脚麻利,很快将剩余两具无头尸的衣服摸干净,立即又去旁边那些穿有衣服的白骨身上摸索,再无先前的恐惧。等他一连摸了十几具白骨回头的时候,发现李唯一竟将一具无头尸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正在系腰带。“李爷,你这是做什么?”高欢诧异。李唯一道:“我打算去这个世界探一探!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你可以先回青铜船舰报信。”“我怎么感觉,你这是一件僧衣?”高欢道。李唯一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只是像我们那个世界的僧衣而已。哪个正经僧人,身上没有念珠,反而全是钱?”2高欢也将一件类似僧衣的棕色衣袍换上,觉得万一遇到此间土著人类,还能蒙混一下。若真是僧衣呢?修佛者在哪都吃得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里怎么这么多无头尸骨?谁将他们弄到这里来的?我们得赶紧离开!”李唯一忽生一股危险感知。这股危险感,越来越强了。像近在咫尺。抬头看了一眼,李唯一脸色骤变,拉着高欢轻手轻脚欲要离开。“怎么了?”高欢压低声音。“别说话...”“不好!”李唯一再次抬头,瞳孔猛缩。随即将高欢扛在肩上,双足足心的泉眼狂涌,将速度提升到极点,慌不择路的逃跑。高欢已经看清是什么东西。是那根大腿粗细的藤蔓!它覆盖极广,笼罩着这片密林。先前他们以为藤上结的都是西瓜大小的果实,此刻这些果实睁开绿油油的眼睛,才发现是一颗颗人头。这些人头,有成百上千颗,完全就是长在藤蔓上。它们嘴巴似碗口一样张大,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发出各种不同的怪叫和怪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飞在后方的枝叶丛林间,紧追不舍,着实是恐怖绝伦。17 第二十八章 朝霞万里 (这两章信息比较密集,建议可以看慢一点。当然记不住各种信息,也不影响,因为不需要刻意记住。)“树上结人头?”“是藤上。”“地上那些无头尸骨的头颅,莫非都化为了藤蔓的一部分?”“我只知道,我们要是不逃快点,待会儿就会多两颗脑袋瓜子挂上去。”李唯一肩扛高欢在密林中狂奔,身后的树上,始终传来迅疾的“簌簌”穿梭之音,还有各种类人的嘶哑笑声。逃到一处峡谷,回头看了一眼。暗青色天空中,一根粗大的藤蔓犹如蛟蟒冲出山崖,上面一棵棵脑瓜子晃荡,直入百米雾穹。“跑!”遇水踏溪,遇壑则跃。哪怕听不到藤蔓声时,他们也根本不敢停下来。实在疲惫不堪,藤蔓也还没有追上来,就换高欢背李唯一。李唯一在其背上行玉虚呼吸法,以最快速度回气和恢复体力。两人接力,或一起逃窜,疲于奔命了整整一夜。冲出昏天黑地的阴雾密林时,再也坚持不住,一前一后坐下,又倒了下去,软瘫的躺在一处山坡的草地上。汗流干了,力用竭了,像灵魂都被抽走。“不跑了,再也跑不动了,李爷,你先走…...别管我......让我挂上去。再多走一步,我都要死掉。”高欢趴在那里,累得够呛,只想在地上睡他个昏天黑地。“那我也挂上去吧!”李唯一何尝不累,只觉得地面真软,天空真暖。深吸一口气.......“咦!”林中那股阴腐霉变的气味没了。李唯一眼皮睁开,继而翻身坐起,猛拍高欢屁股,放声大笑:“高鱼汤,快起来,快起来,那藤蔓怪物没有追上来,我们来到了人间,蓝天,白云,青草,野花……哈哈哈......”朝霞柔和,高山微风。眼前这些在地球上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于此刻李唯一眼中,如梦中才会出现的仙境。最寻常的人间,对经历了黑暗、杀戮、鬼怪、饥饿、焦虑后的二人,比仙境还要珍贵。李唯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泥土、芳草、野花..…甚至蓝天白天,都是那么甘甜迷人。所有疲惫,一瞬间化为乌有。高欢终于坐起来,看清周围环境,也和李唯一一般傻笑。继而,像疯子一般连滚带爬扑向一朵鹅黄色野花,摘下来,放在鼻尖使劲闻,连声:“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个味....”两人奔逃一夜,脸上、手上、腿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荆棘划痕,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模样狼狈到极点。待渐渐平静下来后。疼痛感、疲惫感、饥饿感报复性的袭来。身上带的食物和水,早就不知掉在哪处沟壑,或者哪处溪流。反倒是黄龙剑、恶驼铃、钱袋这些不能吃的,一样没掉。二人再次躺下去。高欢将野花放在嘴里嚼巴,有气无力道:“我们不能这样躺下去,我们可以吃草根,再去找一条溪流饱饮一顿。”“是啊,若能找到人类居住的城镇,洗个热水澡,来碗加了香菜的汤面,神仙也不换。”李唯一道。高欢被李唯一说得眼中又有了光,狂咽干涸的喉咙:“我不加香菜…..我要加酱牛肉...”蓦地。一道粗沉浑厚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本是已经疲惫、困乏、饥饿到极点的二人,触电般瞬间坐起来。缓缓转过头。沿投在地上的影子,向上看去。只见,一个约三十岁出头、体型魁健的男子,伫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他眉浓眼巨,脸盘微宽,头发长而微微卷曲,皮肤粗糙却极有质感。高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对方身上让人生畏的气场。李唯一感受还要更加强烈。此人的能耐,绝对高出他很大一截,否则绝无可能无声无息出现在那里。须知,哪怕他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也始终没有完全放下警觉性。刚才与高欢躺在地上侃谈戏言时,也一直在调动冷热气流调养疲惫巨乏的身躯,以求尽快回复体力。可怕的,不仅是对方的气场修为。更是对方眼中那股漠视生命的狠劲,这种眼神,绝对是杀人无数才能养成。石九斋笑骂:“你们两个是被派出来侦查望风的?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莫不是遇到了煞妖或者逝灵?”李唯一能听懂石九斋话语的大概意思,瞬间明悟。是他和高乐身上的衣服,让对方产生了某种误会。对方身上所穿,也很像僧衣。但不是棕色,而是冬青色。这该怎么解释?这能解释吗?告诉对方,自己二人是扒了死人的衣服穿在身上?对方恐怕更愿意相信,是他们杀了人,还摸走了钱财。李唯一不敢赌对方的心性,于是连忙点头,装作惊吓过度的模样,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煞妖!很多颗头颅......…藤蔓……这么粗...…”他虽学过这个世界的语言,但多年不用,十分生疏。不过,恰好符合此刻的状态。“你们遇到了千首龙藤?”石九斋眼中明显闪过忌惮神色,大步流星走下山坡,隔空一掌拍向李唯一。掌力呼啸。李唯一只感狂风巨浪袭来,身体犹如深海孤舟,以为是哪里出了纰漏,被对方识破。只得咬牙调动足底泉眼中的冷热气流,双掌齐出。那就拼命吧!“轰!”李唯一摔飞出去,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一般,再也爬不起来。“哈哈,难怪你们能够逃出生天,你这小狼崽子是已经打开三座泉眼了吧?以你这个年龄,还可以的。”石九斋走到高欢面前,大手抓住他脸颊,仔细辨识,讶道:“竟然还有一个纯仙体?为啥体内一点法力都没有,刚蜕变的?”李唯一根本听不懂什么“小狼崽子”、“三座泉眼”。他仅打开双足两座泉眼而已,哪来的三座?不过,却也明白对方不是生疑,而是在试探他的实力。怕高欢露馅,他连忙道:“没错.....他刚蜕变成功..”“千首龙藤应该是已经吃饱,否则你们绝对逃不掉。”石九斋松开铁钳般的手指,问道:“你们两个跟谁的?”李唯一猜到,身上这身形头,可能代表某个势力。眼前这人,大概率是这个势力有头有脸的厉害人物。李唯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笑道:“我们两个当然是跟大人你的。”“哈哈,有一股机灵劲,好,今后就跟本王!”石九斋重新走上山坡,虎目凝注,盯向下方两山之间背阳的狭长河谷。河谷两岸,山势雄俊陡峭,拔升超过千米。河边开辟出一条土路,一支规模庞大的抬棺队伍,源源不断从阴雾笼罩的一边走出。李唯一和高欢拖着疲惫身体,爬上矮坡,出现在石九斋身旁。此处地势甚高,视野阔远。放眼望去。朝阳下,一座座古岭大山,皆笼罩在白色晨雾和暖色霞辉之间,宛若大地龙脊延伸天际又逐渐虚淡。天高地广,风吹袍衫如旗,直给人豪情万丈之感。四人抬一棺,千棺齐行,像一条白色长蛇延伸出去。有号子声回荡在两岸群山之间,又有骑兽蹄奔声来回往来。纸钱洒满土路,有的则被风卷起,飘至大河两岸。最前方那口棺椁,白银般的材质,麻绳捆锁,大若连梁房屋,怕是可以装下上百人。它放在车上,由一头比大象还巨大的青牛拉行,车轮声隔千米远的空谷都能清晰听到。李唯一道:“这些都是从血海中打捞上来的?”“不然呢?”石九斋笑道:“九黎族靠在血海棺坞打捞异界棺,卖到整个凌霄二十八州,赚得盆满钵满,这么好的无本生意,却只有他们一家可以做,谁不眼红?”从今日起,这生意,他们地狼王军也要分一杯羹。天下已乱,黎州怎能独安?“走,我们先回大营,去前面的杀龙口等他们。”石九斋嘴里吐出一口灰雾,风劲强烈,灰雾蔓延出去数丈远,将李唯一和高欢包裹其中。随后,他一步十数丈的穿崖过壁,向另一边的山下急奔而去。身在灰雾中的李唯一和高欢,只感被密密麻麻的云团包裹,就像没有重量般,始终飞在石九斋身后。“吐气成云,悬崖峭壁一步而过。他还是人类吗?”二人脑海中,皆浮现这样的念头。李唯一心忧无比,眼前这人在势力中身份必然极高,记不住下面的人很正常。但回到大营,他们二人必然会被识破。到时候,将是怎样的死法?得想办法尽快脱身。这时的李唯一哪还有追踪白骨妖魔,救蔡羽彤的心思,只感他和高欢二人已是死到临头。 第二十九章 葬仙镇 葬仙镇东,两百丈宽的濉河在此处似断开般坠落而下,形成蔚为壮观的悬崖瀑布,犹如巨龙断头,“杀龙口”由此得名。九黎族从血海棺坞将异界棺打捞起来,需得抬棺走过两百里极其凶险的逝灵雾域,后沿小路台阶而上,登上杀龙口。在这里,才能乘坐早已准备好的朦艟巨舰,将异界棺运送到下游的诸部各城。石九斋步入葬仙镇后,笼罩在三人身上的灰雾云团散去。“嘭!嘭!”李唯一和高欢坠落在地。...“恭迎师尊法驾!”“刑万兴”、“方通”、“颜青青”地狼王军中的三尊法武高手快步迎上去,齐齐拜见石九斋。他们三人带领千余军士,比石九斋早一日抵挡葬仙镇,已将九黎族留在镇中负责接应、餐食、补寄、泊船的两百余族人全部斩杀,尸体在集镇中心堆成一座血腥无比的小山。刑万兴是石九斋的十弟子,亦是他的钱袋子之一,身量不高,大腹便便,笑禀:“该审问的都审问清楚,这一次前往血海捞棺的,是九黎之一的苍黎部族。由苍黎部族这个甲子的第一高手黎松林带队,另有号称苍黎部族近千年来的第一人杰苍黎随行。”“我只关心,这一次能赚多少钱。”石九斋道。刑万兴早已算得清清楚楚:“黎松林带了五千人,少说捞棺千具,若全部夺走,卖百万涌泉钱都是保守的。”“都说异界棺贵得吓人,是大修士才玩得起的物事。果真价值连城,无本万利。”石九斋心情大好。刑万兴跟着陪笑:“若其中有特别珍奇的异界棺,一具就能卖百万涌泉钱,兑换成银钱,就是一万万。”“另外,在九黎族只有未来的族长,有资格以部族的名字为名。我们若能擒住苍黎,苍黎部族还不乖乖再奉上百万涌泉钱赎人?”石九斋心情更佳,只觉这趟虽山高路远,但来值了!颜青青二十七八的年纪,身材丰腴曼妙,眼神含波媚俏,是类犬畸人种,双耳毛茸茸的,臀部一条火红色的尾巴从裙中垂落。她娇嗲嗲的提醒:“师尊,我们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又不是为了钱。”“谁说不是为了钱?为师就是为了钱。”上亿银钱,别说他石九斋看了眼红心急,换做是龙门、左丘那种独霸一州之地的千万门庭的门主,也绝对看得上眼。要养偌大的一支军队,没有粮饷怎么能行?李唯一被石九斋抛落在地后,立即站起身,发现其与另外三人去了远处密议着什么。于是,目光快速扫视四方,观察所处环境。四周尽是身穿棕色僧衣的持兵壮汉,也有少量一些身形高巨的半兽半人怪物,占比只有一两成,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但看向他们二人时,都或疑惑,或敬畏。李唯一很快有了主意,故作傲然凶狠之态,向其中一个看上去胆子较小的壮汉招手:“没错。就是你,过来!”高欢虽听不懂李唯一在说什么,但感觉他的神态、举至、语气过于嚣张了,心忐忑得都要跳出来。那胆子较小的壮汉走上来后,立即赔笑脸,心情比高欢还要忐忑。李唯一一边用拇指指远处的石九斋,一边问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知道,知道。”胆小壮汉连声道。李唯一道:“知道你倒是说?”胆小壮汉哪里知道他和高欢是谁,大家都是临时从地狼王军中抽调出来,长途奔袭千里,昨天才抵达葬仙镇。胆小壮汉当然不是真的胆小,而是害怕这两人背后的石九斋,所以,刚才才躲避李唯一的眼神。被九斋王用法力云团带回来的,能是一般人?胆小壮汉自知惹不起,讲实话道:“大家都是昨天才到,又清洗和布置了一夜,还来不及修整,恕小人眼拙,实在不知晓大人的身份。但能与九斋王同行,大人必是我等只能仰望的非凡人物。”李唯一暗松一口气,拍向那胆小壮汉胸口:“知道就好,我们二人乃九斋王亲随。有吃的没有?”“有,有…...”胆小壮汉连忙去取。李唯一拉上高欢顺势跟去。他可不想活跃在那个什么九斋王的眼皮子底下,否则迟早要露馅。好在石九斋正在会见一位绝密贵客,商议抢夺异界棺的各种布置,倒也没有时间理会他们两个“小狼崽子”。这绝密贵客,银袍白褂,戴黑色佛头面具,从他英挺身形和持箫的细腻白净双手可看出,必是相当年轻。但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面对人见人畏的石九斋,却是背负双手,眼神态度不说倨傲,却也是丝毫不惧。他道:“门主那边的意思是,不仅要夺棺,更要全部杀尽。只有做得足够血腥,才能挑起黎州大乱。’石九斋只想赚钱,眉头紧皱:“你们这些千万门庭的贵人,倒是比我们这些做贼的还要狠。之前,你们可没有说要全部杀尽,这里面可是包括苍黎部族甲首黎松林,还有五千黎民...…”佛头面具贵客笑道:“怎么,不敢了?怕惹出九黎山和九黎城的那些老怪物?”石九斋摇头:“本王的意思是,抢棺是抢棺的价格,杀人是杀人的价格。得加钱!”胆小壮汉带领下,李唯一和高欢在地狼王军简陋的火头营中饱餐了一顿,吃得甚是满足。所有力气和精神斗志,瞬时恢复。高欢正狂塞猛装的打包,为跑路做准备,低声窃语:“刚才路过集镇中心,那里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都快吓死人了!这群人绝不是什么修佛,我们得尽快开溜才行。”李唯一道:“他们身上类似僧衣的袍服,全部都是新的,绝对是近期赶制。正是知道这种袍服,只有他们自己人才会穿,所以那九斋王才会将我们错认。”“若所料不差,被千首龙藤吃掉的三人,很可能真是派遣出去侦查的人员之三。”“另外,他们虽自称地狼王军,但我看他们军纪涣散,皆有凶厉之气,实力更是良莠不齐,不像是什么正经军队。”“第三,路上我观察过了,这座荒废了的集镇,各个路口都被封锁,我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万一被发现......到时候,连狐假虎威的本钱都将荡然无存。”高欢惊叹道:“过来的路上,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吃食,没想到你观察了这么多。”“不止如此。”李唯一继续道:“他们藏身这座集镇,必是在打那支抬棺队伍的主意。刚才在半山矮坡上我计算过他们的行进速度,要抵达此处,少说还要两个时辰。”高欢道:“我知道了!两个时辰后,等他们打杀起来,就是我们脱身的机会。”“没错。”想了想,李唯一又道:“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事不明,他们这么多人藏在集镇中,怎么藏得住?那支抬棺队伍中,不可能没有高手,高手的感知可是极其敏锐。”石九斋来到集镇中心的尸山下,双手结印,嘴里一口灰雾法力吐出,笼罩过去。同时,一颗近乎透明的珠子,跟灰雾一起从他体内飞出来,悬浮到集镇上空。“轰!”石九斋的手掌,猛然击向大地。火焰般的法力冲入地底,顷刻间,方圆十数丈的地面燃烧起来,热浪涌向集镇各条街道。尸山中的血气蒸腾,如一缕缕红色的烟雾,冲向半空那枚珠子。将血气全部吸收后,珠子中进射出一个个半透明的经文,不久后,整个葬仙镇都被经文笼罩。“传令下去,等苍黎部族的人上来一半再动手,将抬棺队伍从中截成两节。全部斩杀,一个不留。”石九斋威傲慑人,语气极是沉冷。火头营距离集镇中心不算太远,李唯一和高欢听到石九斋的这道命令,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才知道,那胆小壮汉哪里是胆小,分明是恐惧石九斋的修为和杀性,所以连带也畏惧跟随在石九斋身边的他们二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他们这是要杀多少人?”高欢沮丧道:“我突然觉得,想要生存,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残酷,要么做累死累活的牛马,要么就只能做待宰的猪羊。唯有出人头地,才是真正的活法。”两个时辰后。苍黎部族抬棺队伍的先头,已抵达杀龙口瀑布下方。水流轰鸣,空气潮湿。一位美若夜雾精灵的赤足少女,走在队伍最前方,五根纤长玉指提一盏散发幽蓝萤光的铜质古灯。手腕上,戴九只银镯。她虽赤足,但肌肤像玉做的一般,不惧地上碎石。每一步走出都轻盈无声,但能跨越一丈多远,脚下有蓝雾光痕流转。她是苍黎部族抬棺队伍中的“冥灯指路使”黎菱,乃祭司传人,能通过冥光,找到穿行逝灵雾域的路,从而带领族人抵达和离开血海棺坞。(已写的读者龙套:秦珂、刑万兴、方通、颜青青)飞天鱼·作家说 第三十章 迎战三泉 葬仙镇曾常住上万居民,数千间房屋排布,很具规模。因离逝灵雾域过近,常被诡异袭扰,后渐渐沦为一座无人居住的荒集。房屋大多破旧,门烂瓦缺,土墙一推就倒。只有捞棺时节,九黎各部才会将镇口数十间房屋修缮,已做补给休憩之用。但镇内,他们是绝不敢踏足。概因听过一则传言,这是一座被诅咒的集镇。镇中居民并不是搬走了,而是全部化为逝灵,每到月圆夜就会全部冒出来。时至正午,烈日炎炎。冥灯指路使“黎菱”,苍黎甲首“黎松林”,族长嫡孙“苍黎”,带领抬棺队伍,登上杀龙口坡道小路,陆陆续续向数里外的葬仙镇而去。苍黎十八九岁的年纪,丰神俊朗,跨骑形似巨虎的驺(zou)吾异兽,手提一杆丈长银枪,目望远处安静祥和的葬仙镇。“怎么会这么安静,我们的人呢?四叔,不太对劲啊。”他感知敏锐,察觉到反常处。黎松林站在青牛背上,抬手示意,让所有人都停下。商议片刻后。苍黎骑驺吾异兽,如箭矢般狂奔出去,前往葬仙镇探查。“太他妈警觉了!都怪你们,把人全杀了做什么,为什么不留几个做做样子?”石九斋戴上佛头面具,将身后三大弟子臭骂一顿,随后,惊雷般爆喝一声“动手”。他已先一步,炮弹般飞跃出葬仙镇,迎向骑兽而来苍黎。下一瞬,葬仙镇杀声震天。所有穿僧衣的地狼王军士卒,持各式兵刃,从街口巷道狂涌而出。不少好手开辟出了法力泉眼,速度极快,冲入抬棺队伍,立即挥刀大杀四方。佛头面具贵客翩翩然立于镇口牌坊顶端,吹奏两尺长的骨箫。箫声幽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在法力加持下,音波传遍方圆十数里。群山间,响起密集且如夜枭般难听的怪叫,林中飞出一只只两三米长的食人暮蝠。它们全身漆黑无毛,长有狰狞的类人头颅。肉翼宽大,爪子利若尖刀。那边已是杀得昏天黑地,李唯一和高欢趁机冲出葬仙镇,在濉河的江滩芦草中奔逃。他们本应该回血海,去青铜船舰。但那个方向乃双方人马的战场,只能等他们打完杀休之后,再折返回去。“以后再也不乱捡衣服穿,差点惹来杀身之祸。”高欢心有余悸道。“太他妈警觉了!都怪你们,把人全杀了做什么,为什么不留几个做做样子?”石九斋戴上佛头面具,将身后三大弟子臭骂一顿,随后,惊雷般爆喝一声“动手”。他已先一步,炮弹般飞跃出葬仙镇,迎向骑兽而来苍黎。下一瞬,葬仙镇杀声震天。所有穿僧衣的地狼王军士卒,持各式兵刃,从街口巷道狂涌而出。不少好手开辟出了法力泉眼,速度极快,冲入抬棺队伍,立即挥刀大杀四方。佛头面具贵客翩翩然立于镇口牌坊顶端,吹奏两尺长的骨箫。箫声幽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在法力加持下,音波传遍方圆十数里。群山间,响起密集且如夜枭般难听的怪叫,林中飞出一只只两三米长的食人暮蝠。它们全身漆黑无毛,长有狰狞的类人头颅。肉翼宽大,爪子利若尖刀。那边已是杀得昏天黑地,李唯一和高欢趁机冲出葬仙镇,在濉河的江滩芦草中奔逃。他们本应该回血海,去青铜船舰。但那个方向乃双方人马的战场,只能等他们打完杀休之后,再折返回去。“以后再也不乱捡衣服穿,差点惹来杀身之祸。”高欢心有余悸道。说到衣服,二人正欲脱掉身上僧衣。忽闻身后蹄声大振,惊起水鸟无数,向濉河对岸落去。一声音爆喝,从后方远处传来:“拦住他们,不可让他们逃走搬救兵。”李唯一匆忙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两尊身高近三米,穿棕色僧袍的畸变怪人,正在追杀五位骑健马的苍黎部族族人。离他和高欢仅数十丈,转眼就能奔至。显然又将他们当成自己人。李唯一对地狼王军的残忍深恶痛绝,但从未想过掺和进这场杀戮。因为,根本没有实力掺和进去,像石九斋那样的存在,杀他都不需要抬手。理智告诉他,什么都不要管。与高欢一起,以最快速度逃走,才是最正确的事。苍黎部族的赵知拙五人,各骑一匹健马,看见前方那两道穿僧衣的身影,心沉谷底,满目绝望。是甲首拼得负伤,才杀出一处缺口,让他们前往离此最近的九黎之一兽黎部族求救。他们身上背负的,是五千苍黎族人的性命。出乎意料,前面那两道僧衣身影停下来,看了他们一眼,就以更快的速度逃走。赵知拙目中瞬时重燃希望之火。“唰!”身后破风声响起。箭矢飞过,苍黎部族五人其中一位被射杀。是那个长有猿猴臂膀的畸变怪人,他疾速奔跑,手持两百斤重的脊骨弓,箭长近两米,一箭一个,连射三另一个畸变怪人,像一根筷子。追上第四位苍黎族人,他跳上健马,咬住其文字提取血,嘴里怪笑连连。顷刻间,五位突围者,只剩赵知拙一人还活着。长腿畸变怪人将满颈鲜血的苍黎族人抛扔出去,继而追向赵知拙,目光往更远处的李唯一和高欢盯了一眼,满脸煞气,冷喝:“竟敢临阵逃脱,好大的胆子。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定将你们抓回,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来不想掺和这场杀戮的李唯一,听到这话,就像最后一根稻草落下,让心中天平发生倾斜,萦绕在脑海中的那股念头压过理智。赵知拙打开了两座泉眼,实力不弱,但年岁已高。他手持长刀,与追上来的长腿畸变怪人搏杀数十招后,便逐渐落于下风。“噗!”一支近两米长的铁箭飞来,如长矛一般。赵知拙听声辨位,避开要害,但还是被射中肩头,从健马背上坠落。完了!苍黎部族五千族人,将尽亡于此。赵知拙被铁箭射中的肩头鲜血流涌,骨头受损,手臂再也抬不起来,半个身体都疼痛得麻木。但他,还是艰难站起身,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逃不掉了吧?哈哈!”长腿畸变怪人也是开两泉的法武修,但有畸变加持,战力要胜过赵知拙一大截。他近两米长的右腿临空扫去,空气震荡,周围数丈的草木摇晃不休。这一腿,别说是人,就算是碗口粗的树也要断开。“哗!”李唯一似一道残影,从赵知拙身后跃出。黄龙剑拖出一道黄芒光痕。噗嗤一声。一条半米长的断腿,在血光中飞出去。不等长腿畸变怪人发出惨叫,李唯一已腾跃而起,一膝顶在其胸口,一掌拍在他头顶。顿时,怪人七窍流血,死在水坑泥地上。赵知拙难以置信,本以为天亡苍黎,哪成想敌人竟发生内讧。“赶紧去搬救兵,我来挡住那人。”李唯一双目紧盯远处那位持弓追来的畸变怪人,如此催促一句。赵知拙意识到,这不是敌人内讧。而是,眼前这年轻人在冒死救他,同时也是想要救苍黎部族的五千族人。为什么呢?“那类猿畸人种,是开三泉的法武修。小兄弟,一定要小心!”口赵知拙知晓轻重缓急,如此叮嘱一句,支撑重伤之体翻身上马。但才刚刚上去,就被李唯一飞扑下来。“唰!”一支铁箭,从马背上呼啸而过,险些将其射穿。类猿畸人种搭箭于弓弦,躬身挪步,疾速逼近。他身躯高大壮硕,双臂颀长且肌肉发达,就像一只人形巨猿,目光死死锁定二人坠落的那片茂密芦草。越来越近。锐利的破风声响起。一枚金属片,从芦草中飞出。“唰!”类猿畸人种一箭射向金属片飞出区域的同时,身体灵活向右躲闪。趁类猿畸人种来不及再次弯弓搭箭,李唯一冲出芦草,施展黄龙登天,脚踏虚空五步,向他俯冲过去。“好你个叛徒,找死!”类猿畸人种蒲扇般的大手,一掌拍过去。李唯一结翻天掌印,又调动体内冷热气流涌入银丝手套,掌心银芒大涨,如化三尺方印,与他硬拼一计。在对拼前,李唯一已做好受伤准备。毕竟对方是三泉法武修,境界在他之上。而且像妖魔一般体躯巨大,肉身力量自然不是他可以比拟。“嘭!”类猿畸人种倒退出去六七步,手掌像是要断掉一般疼痛。李唯一诧异,觉得那位苍黎部族老者判断有误,眼前这类猿怪物绝不可能开了三泉,多半只开了一泉。你是挂逼,这谁能比嘛这么弱,那还怕什么? 第三十一章 夜宿姚关 李唯一欲速战速决,因此全力以赴。追上类猿畸人种后,双掌齐出,风声阵阵,竟是要以力压人。才开一泉而已….横推过去,强势镇杀便是。类猿畸人种不敢与李唯一硬拼,挥出脊骨弓抵挡。他觉得眼前这小子,三泉不止,可能都开了四泉。在那双银丝手套法器加持下,怕是都能与开五泉的法武修碰几下。开四泉的境界,就能将法器催动得银光闪烁,多半不是一件低阶法器。涌泉境就能拥有法器?这小子到底什么人?类猿畸人种想破头也想不出所以然,连扛数掌后,脊骨弓寸寸断裂,双手溢血,脏腑疼痛欲裂。他果断转身就逃。李唯一哪能放他逃走?必须灭口。追上后,以手为刀,施展出太乙开海。一道银色掌气刀芒,劈在类猿畸人种背上,将其脊骨斩断。庞大的身体随之轰燃倒地。“嘭!”补了一掌,拍碎其头骨。确定已死,李唯一才快步返回,将黄龙剑捡起,用布包裹起来。赵知拙连忙上前道谢:“敢问小恩公高姓大名,苍黎部族赵知拙必永世铭记。”“老先生,你还是赶紧去搬救兵吧,这才是当务之急。”李唯一道。赵知拙脸色惨白,眼神充满焦急和担忧,忍着伤口的剧烈疼痛:“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小恩公可否帮人帮到底?以老朽现在的身体状态独自上路,怕走出数十里就要坠落马下。”那铁箭破坏力太强,撕裂大片血肉,又创伤骨骼。李唯一很不想掺和此事,害怕将来遭到石九斋的清算。但又想到,青铜船舰上的众人下来后,总需要一处安身立命的栖居之地,否则如何存活?若能借此机会解决此事,倒也是可以冒一冒风险。李唯一骑过马,但谈不上马术。不过,打开足底两座泉眼后,身体超凡脱俗,要驾驭一匹马还是轻而易举。三人共乘一骑。赵知拙趴伏在前,高欢在后紧抱李唯一腰腹。幸好座下健马,饮过驺吾异兽的血,骨骼强韧,肌肉结实,身上长满虎纹,远比寻常马匹高大威猛。哪怕同时载着三人,也依旧风驰电掣,能日行千里。姚关城,距离葬仙镇近三百里,人口二十余万,没有城墙、城门、护城河,更像一座自由出入的大型集镇。整个姚关城像一张大饼,铺开在濉河西岸的肥沃平原上,西连群峰林立的(mang)山。已是入夜。街道两旁的骨灯亮起,散发鬼火般的光华。李唯一和高欢住在城中排名第三的大型酒楼,遥华庭。洗了热水澡,不仅吃了汤面,还吃了十几种美味佳肴。下午进城后,赵知拙便立即去往城主府求救。不久,尨山中传出震耳欲聋的百兽齐吼。有的法武修骑展翼数十米的飞禽,有的骑似虎、似象、似犀牛的神异巨兽,皆向葬仙镇赶赴而去。那场面,甚是宏大。黎州是九黎族的地盘,已安宁数百年,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的恶劣事件。九黎各大部族之间,虽然也有矛盾和竞争,但真发生危难,任何一部都绝对会前往营救。九黎族世代联姻,打断骨头连着筋。赵知拙终于来到遥华庭,再次感激李唯一,激动得想要下跪,但被稳稳搀扶,跪不下去。他穿灰白布衣,看上去已六七十岁的年纪,鬓角染霜,但肌肉强壮,看得出年轻时必然高大雄伟。“若非小恩公仗义出手,今趟我苍黎部族必定死伤惨重,明日少族长肯定会亲自登门道谢。到时候,小恩公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赵知拙的肩部已清理和包扎,并用专门的秘药医治。“已经救下来了?”李唯一很关心葬仙镇的战斗是否已经结束,想尽快赶回青铜船舰。赵知拙点头,道:“少族长他们还没有来到姚关,但有消息传回,佛度贼已经退走。”“佛度贼?”李唯一困惑,石九斋带领的那些人不是地狼王军?赵知拙早已知道眼前二人并非佛度贼,而是逃难来到黎州,误穿与佛度贼一样的僧衣才引发了误会。这是在马背上,李唯一告诉他的。如今天下大乱,流民四起,逃到黎州避祸的难民数不胜数。赵知拙对救过自己性命的李唯一,自然是深信不疑。赵知拙眼神中带有愤恨和怒意,胸口剧烈欺负,牵动旧疾,用有些嗬喘的声音:“南蛮、北狄、东夷、西戎。我们这南境数州,最可恨,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便是三大蛮贼,棺山’徐佛肚’,夜城’宇文严’,地狼王'石那尔’。”“都说黎州是九黎族说了算,所以数百年太平无事。”“但,谁又知道为了这太平安稳,九黎族一直在忍气吞声,每年都要给棺山送去大量贡品和财物。正是如此,徐佛肚座下的十万佛度贼,仅只会在黎州小范围收刮和敲诈,从来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佛度贼这一次如此凶狠血腥,纵观过去数百年,在黎州也是少有之事。”李唯一脑海中,一瞬间想到许多,问道:“那地狼王军呢?”赵知拙道:“地狼王的势力,不在黎州,跟我们扯不上关系。”“赵老听说过石九斋吗?”李唯一问道。赵知拙神色一凝:“石九斋可了不得,他是石那尔的义子,地狼王军十大法王之一,最近二十年才声名鹊起,但已是《甲子册》上的人物。小恩公,你问他做什么?”李唯一总觉得赵知拙很畏惧三大蛮贼,似乎连九黎族都要向蛮贼进贡。他不敢讲出来了!讲出来就一定会被推到风头浪尖,关键苍黎部族还不一定保得住他。甚至,可能最后成为大势力争斗的牺牲品。低调,低调。掺和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危险。“早就听过其大名,如雷贯耳。”李唯一连忙岔开话题,问道:“赵老还是先帮晚辈解答一些修炼上的疑惑吧,一直都是自己瞎练,很多东西都不懂。”“瞎练能够练到开三泉,甚至开四泉?”赵知拙看向李唯一手上的银丝拳套,想到什么,连忙慎重提醒:“小恩公,老朽不敢过问你这法器是从何处得来,但千万不要轻易在人前催动使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唯一能看出赵知拙的真情实意,心中感动的同时,问道:“法器有那么珍贵吗?”赵知拙终于相信眼前这年轻人是一直都在瞎练,对武道领域可能真的了解很少:“这么说吧!老朽若不是上了年纪,心气尽无,看见你这法器,很可能都会眼热心动。这不是恩将仇报,而是诱惑太大,人性使然。”“换句话说,一个天仙般的美人脱光衣服,走到大街上,而且没有自保之力,那么她遭遇任何危险,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明白了!”李唯一将银丝手套脱下,藏起来:“还请赵老帮忙保密。”赵知拙连忙保证,又道:“小恩公别太介意,老朽说话就是这么直。其实这个世界上,绝对的好人不多,绝对的坏人也不多,最多的还是不敢太好又不敢太坏的人。”“你放心便是,就算真是年轻时遇到,我也绝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只不过多吃了几十年的饭,见得太多,忍不住就想多告诫几句。”“多谢了!”随后,李唯一又向赵知拙请教修炼相关的一些问题。外面忽的热闹起来。宁静的夜,被破风声和百兽叫声惊碎。兽黎部族的人马回来了!赵知拙立即告辞离去,要去迎接少族长,临走时,问李唯一要不要一起前去。李唯一自然摇头,今晚苍黎部族的大人物们怕是有得忙,不是见面的时机。而且这种形式的见面,后患无穷。 第三十二章 开第三泉 赵知拙离开后,李唯一独自坐在一盏牛角骨灯下,研究恶驼铃。铃铛古朴,有铜锈的地方极为粗糙,隐约可见被腐蚀了的经文。它太诡异,能影响心智,蛊惑罪孽,放大恶念。似乎……还能收集恶念。当时,李唯一很想将它扔进血海,使之永沉。是因为它可以装放实物,内藏莫测的空间,才保留下来。李唯一打算返回青铜船舰时,购买一批食物带回去。以他和高欢两个人,能带多少?若真是一件收天纳地的宝物,可就方便多了!“它应该也是一件法器,按赵老的说法,使用法力就能催动。催动的程度,取决于境界高低,及法力的强度和多少。”李唯一担心出意外,塞住耳朵。随后调动足心两座泉眼中的法力,徐徐注入铃中。不多时。“哗——”铃铛表面光华闪烁,轻颤了一下,竟变大数倍。李唯一犹豫片刻,戴上银丝手套后,才是伸手探入铃铛内部。整条手臂都伸进去,里面很大,摸不到壁和边缘。也没有摸到那些半虚半实的骆驼。根本无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摸出几罐金乌血,显然是虞驼南在青铜船舰上装进去的。再次调动法力催动,恶驼铃不再变大。以他现在的修为,只能达到这个地步。再说,就算恶驼铃变得足够大,他也不敢轻易走进去。至于“摇晃恶驼铃”,李唯一暂时不敢尝试,担心出现不可应对的危险。“赵老说,开四泉,就能法力初步外溢,然后随意操控。法力强到一定地步,甚至可以隔空取物。”对从小修武的李唯一而言,那样的境界,让他无比痴迷,万分渴望。“开四泉,才能拥有一定地位,可称半个人上人。想补齐另一半,得超脱到涌泉境之上才行。”当时,赵知拙发出这样的感慨。将恶驼铃收起。李唯一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难以入眠。时而想到被白骨妖魔带走的蔡羽彤,时而想到青铜船舰上的师兄,时而又想到在山上跟师父学武的点点滴滴。“武道,武道,只余武,不存道。”这是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但现在,一条恢弘的武道之路已经在眼前展开,无论是法力外溢、隔空取物,还是石九斋那样吐气成云、穿崖过壁,都实在太让人向往。未来的武道路上,必定精彩绝伦,有着无数神能等着他去攀爬和追求。至于人上人......谁甘心永世在底层,不见天日,抬头看到的永远都是一只只踩在头上的脚?李唯一从床上翻身而起,抱起一罐金乌血,猛喝一大口。随后席地而坐,行玉虚呼吸法,调动冷热两股法力炼化。一夜修炼。第二天早上,李唯一身着印有兽纹的暗蓝布袍,腰系紫带,坐在遥华庭二楼平台的栏杆边,凝看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及跟在他们身旁的各类猛兽。有高强修为傍身者,脚踏十多米长的巨蟒而行,人人惧避。寻常百姓,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与数千斤重的野猪一起拉车。大家族的法武修,驱御体形房屋大小的四臂猿背着某种矿石前行,后者力大无穷,却只能被奴役。李唯一很清楚,他和高欢能够住在遥华庭,享受美食,享受人上人的待遇。只是因为,他们帮了苍黎部族大忙,可以短暂被人尊敬,有人为他们的享受买单。但再大的恩情,都有还完的时候。自身拥有实力,才是真正的人上人,不用担心哪天早上起来突然被驱逐。然后,无处可去,流离失所,就像街边乞儿一般。生存,站稳脚跟,是当务之急。如何活好,活得精彩,只能靠修武。耳边是繁华热闹,车水马龙,吆喝叫卖,人生百态。有那么几个瞬间,李唯一只感青铜船舰上发生的一切,甚至地球上生活的十九年,都如一场梦。眼下的世界,好像才是真实。他摊开右手手掌,掌心滚烫炙热,似有一座微型火山在喷发。十一条银色痕脉以掌心泉眼为根,延伸出十一条新的搬气路线。若激发掌心泉眼的同时,施展类似“翻天掌印”这样的手上功夫,威力必然远比以前强大。这第三座泉眼,是他今早打开。体内银色痕脉总数,达到三十七条。李唯一十分困惑,昨晚赵知拙一直说开辟泉眼千难万难,哪怕天赋上等,也要苦修十年,才能开四肢四泉。四泉之上,还会更难。但李唯一觉得,赵知拙这一生应该是受了太多挫折和困苦,所以总是喜欢夸大苦难,已失去面对人生挑战的信心。遇到开一泉的畸人种,觉得是开三泉的,自己不可敌。开泉眼,难度肯定是有的,但也绝没有他形容的那种登天之难。否则自己怎么可能数天就能打开一泉?2对他来说,可能是比李唯一难一些,毕竟每个人的修炼速度不一样,天赋不一样,不能以己度人。但人与人的差距能有多大?考首都大学的,也不比考专科的多一个脑袋。高欢来到李唯一的房间,凑到身旁,神秘兮兮道:“李爷,你说这个世界的九黎族,跟地球神话传说中的九黎族,是不是同一个族群?”“我怎么知道?”李唯一笑道。高欢道:“我觉得可能性很大!传说,涿鹿之战后,九黎遗民逃进北海,去了冥界。我们不也是从北冰洋出发来到这里?路上我们还发现赤县古道石峰柱碑,说明华夏古代有人走过这条路。”“若能进入九黎族核心高层,细查他们的先祖脉络,或可找到答案。”李唯一知道他一贯神神叨叨,思维跳跃性很大,倒也不以为奇:“你到底想表达什么?”高欢道:“他们是黎民,我们也是黎民百姓,说明我们很可能有着共同的祖先。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地球,但我在这里,竟找到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和踏实感。你也不想重回船上,继续那凶险且未知的血海飘荡吧?”“你想留下?”李唯一道。高欢道:“按你的说法,我们现在有恩于苍黎部族,只要安分守己一些,留在其部族中生存,想来不是难事。唯一需要思考的,只是如何将大副他们接过来。”李唯一心中自然也在思考此事。赵知拙驾一辆马车再次到来,停在遥华庭的大门外。将李唯一和高欢接上车后,他一边驾车,一边道:“少族长理解小恩公的担忧,但毕竟欠了这么大的恩情,怎么都要当面感谢。放心,此事不会有太多人知晓。”苍黎部族遇袭,注定会引发轰动。要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两个人救了赵知拙,并且带他来到姚关城求救,这才导致敌人功亏一篑。那么,地狼王军和石九斋也肯定会知道。只要查,就一定可以将这两个坏事的人揪出来。无论事态会不会向这个方向发展,李唯一都必须先往这个方向考虑。所以,昨晚他才拒绝与赵知拙一起去拜见苍黎部族的少族长,毕竟人多眼杂。他现在的实力,还远没有达到可以在台面上蹦跹的地步。至少要成为超脱到涌泉境之上的人上人,在这个可以随意杀人的残酷世界,才算拥有一定底气和本钱。“赵老别再称小恩公了,若不嫌弃,称一声小兄弟,谢兄弟,都可!”李唯一道。赵知拙自是乐意叫得更亲近一些。由赵知拙带领,李唯一和高欢在苍黎部族族人暂时落脚的枣梅庄园内,见到了这位少族长。“少族长,萎姑娘,就是这位谢兄弟,昨天斩杀了那两个佛度贼畸人种高手,救下我后,又带我前来姚关城求救。”赵知拙又补充:“谢兄弟叫谢进!这位高兄弟,叫高欢,有先天性语言障碍…..…只会家乡俚语.....”2李唯一暗暗观察苍黎,心中感慨。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上等人,只看穿着、配饰、气质就给人一种贵不可言之感。任何女子见之,怕都会一见倾心。他与李唯一是差不多的年纪,生得俊美异常,跟高欢和蔡羽彤一样就像脱壳脱变过,身体皮肤仙灵化,没有任何瑕疵。更了不得的,是他身上那股因高绝修为而无形散发出来的气场,直接就跟在场其余人拉开本质差距。李唯一从不自惭形秽,也不妄自菲薄,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尺,量自己也量他人。苍黎努力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向李唯一和高欢表示感谢,温润、礼貌、友好,但距离很远。站的高度太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易。他道:“你们的事,赵知拙跟我讲过了。天下已战乱十年,外有逝灵煞妖、凶虫诅怪,内有贼祸兵乱,各州百姓一年比一年活得艰难。如今,眼看黎州也要乱起来了!”这话不像是在对李唯一说,而像是他自己在感叹。苍黎显然对李唯一和高欢来自哪里不感兴趣,问道:“你是走法武的路子吧,开了几座泉眼?”“三座。”李唯一道。“那还不错的。”都已经这个年纪,才开启三座泉眼,在天资绝顶的苍黎心中,其实只想勉强评价一个“还行”。但老族长一直叮嘱他,要做族长,首先就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别心直口快。礼贤下士,招揽人才,都要做到说话好听,别在言语上先将人得罪。黎萎站在苍黎身后,赤裸双足,十五六岁的模样,手戴九只银镯,身穿五彩斑斓的袍衫,长发编织许多长长的小辫,身上蓝雾光痕弥漫。站在李唯一身旁的高欢,自从看见黎菱,便再也移不开目光。蜕变后的蔡羽彤,虽然也美若天仙,但对这种高冷且脾气大的女博士,高欢一贯是敬而远之。但眼前这少女不同,像雾中精灵,容颜精致甜美又神秘宁静,每一点都长在他心坎上。至于刘颖...他根本是不敢再回想半点,总觉那是一生都绕不过去一道坎。苍黎早就注意到高欢,对其兴趣远超李唯一。这可是一位纯仙体! 第三十三章 何为纯仙 “纯仙体是什么?”高欢的体质似乎很特殊,让石九斋和苍黎这两位修为深不可测的人物先后为之动容,李唯一忍不住问出来。赵知拙向苍黎解释:“他们没有正统的修炼过法武,全靠自己摸索。至于高欢小兄弟,似乎是近期有奇遇,才脱变成纯仙体。”苍黎不疑。如此常识都能问出的人,能有什么问题?他向李唯一解释:“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人有三六九等之分。凡人、畸人种、纯仙体,是三大主流人种。”“畸人种的数量,大约是凡人的十分之一。他们有的是因为上一代的血脉传承,有的是吞饮了古仙巨兽遗种的血液,身上长出了某种类兽特征。比如,有的长出翅膀,有的长出爪子,有的长出尾巴……”“不仅是外貌发生剧烈变化,因受古仙巨兽血液影响,体形也往往变得异常巨大。”“因此在同境界,畸人种往往比凡人要强一大截。”“纯仙体数量,大约是凡人的万分之一,甚至可能更少。整个黎州十五岁到三十岁,年轻一代的纯仙体全部加起来,也到不了一百个。每一个都名声在外,是天之骄子的代名词。”“纯仙体的诞生,有的是血脉传承,有的是吞食宝药异草,或者是饮古仙巨兽血液的另一种结果,还有就是仙壤蕴养......造就纯仙体的原因很多。甚至有的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吃,就突破了一个境界,便化身纯仙体。”“纯仙体,肌肤如美玉,或若琉璃、白银。女的美若仙子,男的俊朗如圣,是天地的宠儿,身体没有瑕疵,肌肤如玉,骨骼惊奇,修炼天赋一定是顶级。”“任何一个纯仙体,都必然被各大宗派争相收徒,也必然是各大门庭争相联姻的对象。不仅是因为其外貌和修炼天赋的出众,更在于其后代,有一定机会诞生出新的纯仙体。”“在同境界......”“纯仙体跨越境界击杀凡人法武修的例子,多不胜数,几乎已是常态。不能跨越境界做到这一壮举,反而会沦为仙林笑柄。”“仙林,是纯仙体法武修或者灵神念师,才能进入的圈子。”“这么说吧!天下间最顶层的强者,纯仙体和畸人种的数量,也就比凡人略少一点。”“换言之,畸人种的修炼天赋,接近凡人的十倍。纯仙体.…...说一万倍或许太夸张,但成为最顶层强者的难度,的确比凡人小千倍、万倍。”葬仙镇一战,苍黎部族损失不小,战死好些有潜力的法武修。但没想到,在这里,竟会有如此的意外收获。苍黎实在是太开心了!若高欢修为很高,苍黎或许还要怀疑一二,但完全没有修炼痕迹,简直不要太好。苍黎对李唯一道:“苍黎部族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我有意带他进入九黎道院修行,备战半年后的尨山大祭。但前提是,他得先加入苍黎部族,成为部族的正式成员。你帮我问一问他的意见?”李唯一明白,对方故意强调最后一个名额,是说给他听的。他相信苍黎不会故意诓骗,但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凡人和纯仙体的差距,就那么大吗?仅一瞬间,李唯一心中失落就散去,又充满迎接人生一切挑战的斗志。苍黎可是说过,最顶层强者凡人的数量依旧比畸人种和纯仙体多一些。路只是更加艰难。路又不是不在了。...二人以“家乡俚语”交流。“加入苍黎部族,那当然可以,求之不得。”高欢甚是兴奋,又道:“那你呢?我们一起去九黎道院修行?修行是不是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厉害?”李唯一笑道:“我这点修为算得了什么,你是纯仙体,将来至少要达到石九斋那个高度,甚至更强。”高欢心头火热,难以压制高涨的情绪。李唯一道:“我暂时去不了!我得先回青铜船舰,将科考队员们接过来。等一切稳定下来,我带大副他们去九黎城看你。”“那我跟你一起,接了科考队员们,再去九黎道院。”高欢道。李唯一摇头:“第一,苍黎少族长他们今天中午就要出发,根本等不了。”“第二,要隐藏青铜船舰的存在,及我们的真实身份,你就必须得跟他们先走。不然,我觉得,他们可能会派遣高手暗中保护你,同时也就跟踪了我们。”“第三,我们这么多人,要想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不是易事。你去九黎道园出人头地了,我们在苍黎部族是不是也能将腰杆挺得更直?我们各有职责,共同努力。”高欢觉得李唯一言之有理,“出人头地”四个字,刺激到他内心最敏感处。他将身上所有摸尸得来的钱袋,全部塞到李唯一手中:“我跟着少族长,肯定用不上这些了,你全部拿着。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再做牛马,亦不为猪羊,将来我们巅峰相见!”离开时,李唯一和赵知拙一左一右,坐在车外。“我们要成为人上人,得苦修数十年才有机会。但纯仙体,天生就是人上人。”赵知拙甩鞭打马,瞥了李唯一一眼,问道:“很失落吧?”“最开始是有的,但现在嘛,我反而更有斗志了!”李唯一笑道。赵知拙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强颜欢笑,帮苍黎解释:“进入九黎道院的条件非常苛刻,九大部族的名额,早就已经定好。”“因为涉及到半年后九月初九的尨山大祭,所以现在进入道院的人,都是各个部族挑选出来,做最后冲刺的。”“这半年,在道院中,好处可就多了!名师指点,典籍随意翻阅,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修炼资源饱和式提供,不设上限。”“可以说,苍黎部族内部也是人人眼红,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都在争。”“葬仙镇一役,有入选者惨死,这才多出一个名额来。”“当然最重要的是,只要是纯仙体,在尨山大祭中就能保底拿到一个结果,帮苍黎部族争取到利益。这样的好事,哪里去遇?”“赵老对九黎道院了解竟如此之深?”李唯一觉得赵知拙仅开二泉,如此修为,不像是能够接触到九黎道院的样子。赵知拙苦涩一笑,像是在追忆什么,有些自得傲然:“年轻时,老头子我也曾入选进入九黎道院修行,在当年的尨山大祭,还帮苍黎部族拿到了极好的结果,也算是部族之光。只不过后来……算了,伤心事提它做什么?嗬….…嗬....”他捂住胸口,嗬喘了几声,才又道:“要不然,你以为老夫为何能跟少族长和菱姑娘说上话?”李唯一恍然,跟自己的猜测一样。赵知拙果然遭受过大挫折和大磨难,所以才会变得现在这般消沉,斗志全无,畏首畏尾,夸大苦难。李唯一再三斟酌,组织语言后道:“赵老,人生很难,但只要一直前进,总能跨过所有的坎。修行其实并不难......至少没你想的那么难,为什么不可以从头再来?”赵知拙将李唯一的话听了进去,但也只是笑着点头。他若不是意志力强大,选择了重走修行路,哪来的体内二泉?李唯一见赵知拙神情落寞痛苦,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太自以为是,想要圆已经圆不过来。连忙岔开话题,问道:“赵老,可听过禅海观雾和虞驼南的名字?”赵知拙露出思索之色。李唯一道:“应该是两个古人,不属于这个时代。”“你说古人的话,倒是对上了!”赵知拙道:“千年前,倒是有一位绝顶叫禅海观雾,乃凌霄宫宫主,我们这片生境的第一强者。她的弟子玉瑶子……算了,这个名字还是不要提为好,很是禁忌,如今的十年大乱都是因她而起。”1李唯一动容,哪想到禅海观雾来头这么吓人,立即又问道:“虞驼南呢?”赵知拙仔细思考,然后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不应该啊!按在青铜船舰上虞驼南的口气,生前不像是弱于禅海观雾的人物。在姚关城购买了一批食物,装在马车上,李唯一与赵知拙在濉河畔分别。赵知拙道:“真不需要老夫同你一起去接人?”“你老既有旧疾,又有新伤,还是留在姚关好好修养,等我接了同班回来跟你汇合,到时候咋们一起去苍黎部族。”李唯一跟苍黎要了两个好处。其一是,自己数十位逃难同伴的黎民身份问题。其二,便是修炼典籍。第一件,对苍黎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他交给了赵知拙处理。第二件,则是在枣梅庄园便交到李唯一手中。 第三十四章 九泉纲要 卡打一个午后,暂住在枣梅庄园的苍黎部族族人忙碌穿行,整装待发。葬仙镇一役,族人死伤近千,异界棺遗失无数。那群佛度贼虽已退走,但其中存在许多蹊跷和反常之处。此事关系重大,苍黎必须尽快赶回部族,向族中长老禀明详细经过,同时也担心再生变故。高欢因为有“先天性语言障碍”,没有与人交流,早早就登车。他很有语言天赋,精通四种外语,所以丝毫不担心独自一人将要面对的交流障碍,有信心短时间内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苍黎与一群部族高手,走出庄园。与他并行的,是两位身姿高挑且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子。其中一位竟是纯仙体,肌肤晶莹如玉,性格高冷,从在逝灵雾域相遇到现在,苍黎就没见她开口说过话。另一女子一袭红衣,腰系白骨风铃,性格爽朗,极其健谈。她们是误闯雾域的“失途者”,分别叫祁珊珊和蔡羽彤。是苍黎救下了她们。苍黎并不是没有见过拥有纯仙体的绝色美人,但哪怕是纯仙体女子之间,美貌亦有差距。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初见蔡羽彤时的惊艳,能让他遇到这样的英雄救美的机会,此次捞棺虽然遇险,但又何尝不是福兮祸兮?“我们姐妹准备先去九黎城,若不顺路,就不劳烦少族长了.…”不等祁珊珊说完,苍黎已笑道:“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我回一趟苍黎部族,也要即刻出发去九黎城。更关键的是,要去九黎城本身就要经过苍黎部族,到时候二位姑娘可先去我族做客。”“少族长既有超凡脱俗的英姿,又有见义勇为的责任胸怀,更是热情好客,待人真诚,小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第一等男儿。”祁珊珊施施然行一礼,拉蔡羽彤登上队伍最前方那辆最大、最华贵的车架。待高欢撩开车帘,望向车队前方时,二女已经登车。苍黎卓立于车旁,整理衣冠,遭遇佛度贼绝顶高手时都没有的紧张,此刻竟出现在了他身上。“即刻就要出发,黎菱那丫头去哪儿了?”他问道。身后一位年长的法武修:“四姑娘说,她临时有事,让我们不用等她。”“有事?在姚关,她能有什么事?”苍黎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修为造诣,也知她一贯极有主见,因此不再多问。尽量让自己显得儒雅温润一些,这才登上车去。李唯一独自持鞭驾车,疾驰在沿河的紧实土路上。兽黎部族每年捞棺数次,走陆道比走水路的时候更多。因此这条土路修建得极为宽敞,两旁栽种有千年古柳和百年巨桑。隔着迅速后退的树干缝隙,可以看见航行在濉河宽阔水面上的一艘艘朦艟巨舰。船上载满异界棺,手持刀兵的苍黎部族族人在甲板上紧密巡逻。很显然,苍黎带着小股人手,是前往兽黎部族表达礼节上的谢意,所以走在了前面。苍黎部族的主体及异界棺,是走水路在后。马车终究是慢了一些,待李唯一可以远眺到葬仙镇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太阳落山,只余天边火红色的晚霞。“赵老说,夜晚的野外极不太平,逝灵和煞妖会变得异常活跃,甚至可能遭遇凶虫和诅怪。距离血海边,至少还有两三百里,不如就先在葬仙镇住一夜。”李唯一并不知道葬仙镇的那些古怪传说,对此没有敬畏。只不过,昨天这里死了太多人,让他内心略微有些不适。早已经历过厮杀,见过恐怖的魂海。因此,哪怕集镇周围到处都是血迹,他也一点都不畏惧。所有尸体都被清理干净。只有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动物,穿梭在草丛中,舔舐泥土中的血液。抵达葬仙镇,李唯一下车,牵着健马前行。天色更加昏暗,晚霞都已变成冷色调。淡淡的雾气,或从山野间缓缓溜出,或从轰鸣流淌的杀龙口瀑布涌起,使李唯一的视野越来越朦脓。李唯一警觉的回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疑神疑鬼了吗?这地方就不像是一处祥和之地,千万别再冒出什么白骨妖魔、驼铃鬼物。”镇口的土路边,立有许多巨石人像,连绵数公里。它们头颅巨大,有的重达数万斤,有的甚至数十万斤,都眺望同一方向。李唯一觉得,有些像地球复活节岛上的那些巨石人像,停了下来,沿它们所望方向看去。遥远处,是一座巍峨山峰,形似金字塔般。那里群鸟盘旋,云层低矮,在暗青色的夜幕中显得异常宏伟壮丽。不仅是土路边,就连远处的濉河岸上,也是巨石人像无数。“葬仙镇......总不可能真的葬着一位仙吧?”李唯一如此自言目语的笑道,牵看马车,走进被鲜血洗成暗红色的荒集。没有深入,找了一处房屋较为完整的院子,径直走进去。不多时,院中燃起火堆。在群山环绕的夜幕中,如一盏突兀的灯。李唯一从马车上,将一袋袋食物转移到恶驼铃中那个空间。自从打开第三道泉眼,他已可将恶驼铃催动得更大。“也不知能不能唤出那只三四米高的骆驼,感觉它可以驼载实物。铃铛里面,说不准装着整支驼队…..”“还是修为境界高一些再尝试。”将食物全部转移后,李唯一拿起恶驼铃,发现重量没有明显变化,越发意识到此物的不凡。能掌握此物,可以想象虞驼南生前,必然是一尊相当了不得的存在。但为何没有禅海观雾那么有名?坐在火堆旁,李唯一将一罐金乌血取出,喝下一口。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能够这么快破境,很可能全是金乌血的功劳。金乌可不是凡鸟,它的血液何其珍贵?这个世界上等天资的法武修,苦修十年,也就能够开四泉。就算赵知拙有夸大难度,应该也不会太离谱。自己只是一个凡人,不是畸人种,更不是纯仙体,凭什么修炼速度这么快?可能是因为金乌血!李唯一终于想通一切,决定这次回青铜船舰,一定多带一些金乌血。最好再试试,能不能切几十斤金乌肉和黑蛟肉下来。取出苍黎赠送的那本修炼典籍《九泉纲要》细细翻阅。涌泉境的修炼法并不珍奇,只要有钱,很多地方都能买到。但《九泉纲要》珍贵之处在于,上面记载有九黎族多位法武强者的独特理解和心得体会,仔细揣摩,可以让年轻修士更加容易开启泉眼。苍黎当然知道,区区一本《九泉纲要》偿还不了大恩,承诺李唯一将来若有需要,能够提供给他涌泉境之上的修炼法。《九泉纲要》只当是朋友赠品,不涉及还恩和人情。“法者—内生法力,离体化气。”“道、果与涅槃为法,无处不在,冲塞宇内。”李唯一边观阅,边揣摩。很快明白了,“法”是天地的能量,遍布天地间的一切事物之中,但低境界的修士看不到,也摸不到。法,就像泥土中的水。修士使用呼吸法,可以将“法”牵引到身边,然后在体内打开泉眼,使“法”从泉眼中灌注体内,成为改造肉身和为己所用的力量。呼吸法越强,在同境界牵引到身边的“法”就越多。剧烈消耗时,持久性更强,甚至可以战一整天而不法力枯竭。打开的泉眼越多,肉身就能改造得更加强韧,能够调动的法力自然更多。“玉虚呼吸法应该很强,哪怕被千首龙藤追杀的那一夜,也只是身体力竭,而法没有枯竭。”李唯一心中如此想着,跳过《九泉纲要》上记载的那篇呼吸法,直接看后面的痕脉导图。导图页,左页为男,右页为女。男女画像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细线,白色、红色、银色、金色皆有,是以人体九大穴位为根延伸出来。“每个人体内的痕脉颜色和数量不一样?”李唯一觉得,自己似乎不需要什么痕脉导图,每次打开泉眼后,随便摸索一二,十几条银色痕脉就自动诞生出来。哪有那么麻烦?他对《九泉纲要》上所说的九座泉眼更感兴趣,很想知道它们都位于何处,该如何打开。目前他打开的三座泉眼,都是误打误撞成功,完全没有章法。要不是,有金乌血这样的珍奇大药相助,凭他凡人庸资,现在能够开一泉,就已经是叨天之幸。 第三十五章 葬仙夜来客 六楼“九泉图”比“痕脉导图”清晰多了,每一泉的位置和开启顺序,皆有详细标注。四肢四泉,自然是最早开启,也最简单。上面写有:“上等之资十年苦修必成。”“中等之资需十年至三十年不等。”…第五泉,位于背心“中枢”。第六泉,位于胸前“檀中”。第七泉位于头顶“百慧”。开七泉,全身贯通,可尝试冲击更高境界。“上等之资二十年苦修,七泉有望。”看到此处,李唯一更觉金乌血珍奇异常,上等之资要开七泉,都要苦修二十年才有机会。自己这是节省了多少年修炼时间?不!这个世界的法武修,三岁或许就开始练武开泉。到他这个年纪,已经练了十五六年。况且他可以饮金乌血,这个世界的尊贵子弟,难道没有珍奇血药?金乌血只是在填补他耽搁的那十五六年光阴,而且还远远没有填补回来。再者,这说的只是上等之资。后面可是写了,天资特别出众,可以尝试冲击第八泉后脑“风府”,和第九泉脐下“祖田”。凡人冲击“风府”成功,可称人杰,同境界可力压畸人种.追赶纯仙体。凡人冲击“祖田”成功,可称至人,是一种极限体质的表现,锋芒可盖过纯仙体。李唯一很激动,原来武道路上还有追赶之法,自己虽然平庸,但并不是没有在同境界挑战纯仙体的机会。此刻,他斗志无比旺盛。凡人在同境界,被畸人种压制。被低境界的纯仙体,跨境界镇压。李唯一不想活得这么憋屈。风府,祖田.…可是凡人可以冲击风府和祖田,畸人种和纯仙体不也能冲击?到时候,岂不还是被压一头?正难受之际,李唯一耳朵动了动,听到异声,连忙将包裹恶驼铃的那面鬼旗展开,盖到火堆上。火焰熄灭,只余浓烟。整个房间,整座葬仙镇,完全被黑暗笼罩。“哒哒!”密集的脚步声,进入镇中。更有一些身影飞掠在屋顶,步履轻快。李唯一将《九泉纲要》扔进恶驼铃,把鬼旗披在身上掩盖气息,化为一团黑色影子,跃过土墙,连续换了数间房屋,最后,躲到一处梁顶上。“在远处明明看见有火光,怎么一下子就没了?”“搜,一间一间的搜。”周围响起踹门声和劈砍杂物的声音。十多个火把点燃。进入葬仙镇的地狼王军士卒,足有数十人,皆是精挑细选的好手,至少开了两泉。其中一半,在石九斋十弟子刑万兴的带领下,迅步向集镇东北角赶去。那里,生长有一棵七八人合围的千年杏树,枝叶茂密,根须繁多。杏树下,有一口直径超过三丈的古井,石栏围砌,立有数十尊巨人石像。在幽幽水雾中,予人一种似虚似幻的古老感觉。火把将古井环绕。在一根根铁链的奋力拖动中,水声哗啦,一具白银材质、大若连梁房屋的棺椁被拉上来。它极重,二十多位力大无穷的畸人种法武修,都拉得十分费劲。昨天,兽黎部族的大批强者前来救援,地狼王军被迫撤走。但这具银棺太沉重,太巨大,根本带不走,只能先藏在井中。刑万兴眼神激动,昨天就看出此棺非比寻常,别说未知的棺中之物,就是这具白银棺椁本身就价值连城。这样的异界棺,那些千万门庭和千万宗派的大人物,必是极感兴趣。卖一万万银钱,都是等闲。跟在刑万兴身旁的一位开四泉法武修,低声:“刑爷,不如我们悄悄将此棺打开,取走棺中之物。然后,再送回去...”“闭嘴!异界棺一旦被打开,可就没那么值钱了。”刑万兴何尝没有动贪念?实在是因为,异界棺有没有被打开过,行家一眼就能看出端倪。石九斋可不是好蒙骗的,刑万兴真没那个胆子。再者,开盲棺要冒极大风险。有可能棺中之物,根本不值钱,甚至空无一物。也有可能棺中封存有恐怖凶物,开棺会死很多人。刑万兴可是听说过,有某巨城的大族花三万万银钱买了一口材质珍奇的异界棺,结果开棺后,释放出不可理解之物,整座城池上百万人被害死,化为一座禁区死城。还有传说,开盲棺后,棺中死尸突然复活,杀尽所有开棺者方才离去。一些棺中有机关暗器,一些有毒物尸虫….要是开盲棺,当真有赚无赔,一点风险都没有,那么异界棺就不可能流通到市面上。要是捞棺、抬棺、开棺,不是凶险至极,九黎族哪能一直霸占这产业链的最上游?风险和利益,永远成正比。“嘭!”白银巨棺刚被拉出古井,它太沉重,绑缚棺椁的麻绳忽的断开。棺椁坠地。哐的一声,棺盖竟被震开,向下滑落一尺有余。所有人都吓得后退。刑万兴快要气炸:“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小心一点….那是.…”棺盖滑落处的缝隙中,银色瑞华喷薄而出,释放浓郁异香。笼罩在周围房屋间的雾气,瞬间化为银色,像仙界云团一般绚烂神秘,并且内部凝结出一朵朵银色的花。刑万兴瞬间呆滞,眼睛都瞪圆。这可不像是一具凶棺,绝对是一具内有无数异界珍品的宝棺。“刑爷,跟我们无关,封棺钉早被撬去,所以坠地后,棺盖才滑落。苍黎部族在血海捞起来的时候,很有可能就将之打开了!”有人检查后,如此禀告。刑万兴身后那位四泉法武修,再次低声:“反正已经打开一角,何不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刑万兴心中暗暗盘算,若里面真有什么稀世珍宝,何不将之取走,然后远走高飞?反正出了现在这样的变故,将棺运回去,也一样会被石九斋猜疑。刑万兴下令后,沉重的白银棺盖,被数位畸人种合力掀开。棺中散发出来的银色光华,更加耀目,将半个葬仙镇都照亮。雾中凝结出来的银花,越来越多。棺中,静静躺有一具十一二米长的白银巨人骨骼,骨头内部像有星河在流动,异常璀璨。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刑万兴长叹一声,大失所望。这具白银骨骼,对一些大修士或许有妙用,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文不值。“或许里面真正的宝物,但已经被苍黎部族取走。”他心中想道。“哗!”黎菱像夜幕下的一缕清风,脚踩蓝雾光痕,纤细柔美的身姿,飘落到距离古井不远的一处三层高的屋顶。她本是跟踪李唯一来到葬仙镇,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这不是昨天那伙佛度贼?她眸中寒气涌出,玉手从腰间取下一只金丝虫袋,向外倾倒。“呜呜!”米粒大小的异虫成群飞出,似密密麻麻的萤火光点,包围向古井边那二十余位贼人。听到密集的振翅声,刑万兴回头,脸色随之一变:“是魑火瓢虫,别被它们沾上,赶紧散开。”迟了!第一位被魑火瓢虫落身的畸人种,嘶声惨叫,背心瞬间被烧穿,继而扩散,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三个呼吸后,他两米多高的庞大体躯,被烧成灰烬。第二位,第三位……地狼王军士卒相继燃烧起来。现场惨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有人向远处逃,有人跳进古井。李唯一隔窗户缝隙,望向远处屋顶那道纤美的少女身影,将她认出。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感应到被注视,黎萎转过头,轻飘飘向李唯一躲藏的荒宅瞥了一眼。“感知能力这么强?”李唯一连忙收回目光,突然意识到黎菱出现在此处,有可能是冲他来的。为什么呢?这一瞬,李唯一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念头。大恩成仇?又或者身怀法器的秘密暴露?否则她暗中跟上来做什么?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三十六章 黎菱 刑万兴回头,发现远处屋檐上的少女身影,认出黎菱。他眼神凛然,调动体内六座泉眼中的滂湃法力,重重一脚跺地,脚掌沉入泥土,圆形气劲震荡出去。地面飞起无数碎石。“唰!唰!唰...”一掌拍出,离地的碎石疾飞出去,锐利的呼啸之音似要将夜幕都撕碎。黎萎离开屋檐,御蓝雾光痕行于虚空,身法妙至豪巅,将碎石尽数避开。她落到街道中心的地面,声音清脆动听:“我怎么觉得,你们不太像是佛度贼?”刑万兴双眼一眯,瞳中杀机立现:“是吗?佛爷待会儿给你念一段风流经,又或者你给佛爷我念。”六泉喷涌,他体内法力旺盛得溢至体表,化为一层护体的灰色气雾。靠近过去魑火瓢虫,被法力尽数震落在地。刑万兴很清楚黎菱不是法武修,而是走灵神路径的念师,不善近战,肉身强度相对脆弱。因此,他脚掌蹬地瞬间激射出去数丈远,拉近距离。“开六泉,就敢与我硬拼,谁给你的胆气?”黎菱徐徐后退的同时,手捏指诀,眉心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亮了起来,额下像藏有一座光的世界。“哗——”七道明亮的光痕,从她眉心飞出,向夜幕中延伸近十丈远。周围空气温度,明显升高。七道光痕在葬仙镇的街道上狂舞,有支撑屋宅的木柱被一划而过,瞬间断开。断开处,是烧焦的痕迹。本是在镇中搜寻的二十多位地狼王军士卒,纷纷汇聚过来,持兵冲杀,但瞬间就倒下四五人,断手、断腰、断头皆有,鲜血满地。“是念师,好可怕的光痕鞭剑。”“退,快退。”……所有士卒皆惊慌远退。武道修行,差一境战力就差距巨大。他们分明看见,就连开了六泉的刑十爷在那少女面前都险象环生,应付得相当艰难。李唯一透过残破窗棂,凝看街道上那两位顶尖高手的交锋,暗暗心惊。黎菱长得弱不禁风,像个乖巧的邻家小妹妹,战力竟如此了得,地狼王军的那头目完全不是对手。杀别的那些开泉法武修,更是如同砍瓜切菜。她才多大?这应该就是超越上等天资的修仙者!悄悄从房梁上跃下,李唯一准备趁机开溜。街道上,异变忽生。古井上方那棵千年杏树枝叶间,出现一道长着尾巴的婀娜身影,她挥手,无数牛毛细针飞了出去。飞针,是用煞妖石猴的毛炼制而成,轻若无物。因此以特殊手法打出后,几乎没有风声,能做到无声无息,让人防不胜防。当然能将这种轻如毛发的飞针掷出,达到杀人的破坏力,施展者法力之强可见一斑。以黎菱念师的感知能力,也是近百根牛毛细针进入她十丈内,才察觉到危险。无法判断危险来自何处,她本能的急速后退,而后撞破一间荒宅大门躲了进去。“哧哧!”飞针撞击在街道、土墙、柱梁上。街道的石板裂开,土墙倒塌,柱梁密孔无数。李唯一刚刚下梁,还来不及走,就听嘭的一声大门破碎,一道少女身影冲了进来。一时间,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言语。李唯一想要从后院溜走。刑万兴那肥胖矮短的身形,竟极为迅速,已先一步跃过土墙,轰的一声落到后院中央,手中提有一柄尺长的短刀。四面八方都传来脚步声。尚还活着的三十余位地狼王军开泉法武修,将荒宅团团包围。因畏惧黎菱眉心的七道光痕鞭剑,没有人敢轻易闯入。这是她杀出来的凶威!“哗!”颜青青从高耸的杏树枝叶间飞了出来,身上法力流转,像一片树叶飘至葬仙镇宽阔而宁静的街道上,步步向前。她身材丰腴饱满,火红色的尾巴,随修长双腿的迈动而摇曳,两只犬耳让她性感妩媚的面容多了些许俏皮可爱。“苍黎的妹妹,九黎族的冥灯指路使.....诶,我的石猴飞针好像打中你了!”颜青青的声音,永远都娇嗲嗲,脸上含着微笑。1她手掌挥出法力气缕,收取地上飞针,发现少了一根。一根也就够了!立于后院的刑万兴,道:“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一起攻进去,将她乱剑砍死,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处。”颜青青是石九斋的八弟子,开七泉的涌泉境巅峰强者。但刑万兴没有称呼师姐,也没有多少尊敬。因为他最出众的,从来不是修为武力,而是石九斋最看重的赚钱能力。颜青青双目中一道不悦之色一闪而逝,笑道:“师弟急什么,飞针有毒,待她身体逐渐石化僵硬,再进去收拾,岂不易如反掌?再说,这么重要的人物,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你怎那么狠心?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杀人灭口?”刑万兴当然明白,颜青青会暗中跟来,必是石九斋示意。幸好白银巨棺中,什么宝物都没有,不然此刻被石猴飞针打中的便是他。刑万兴道:“非是师弟我想辣手摧花,而是这丫头似乎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此事关系何等重大,不用说了吧?一旦消息走漏,引起九黎族怀疑,你我二人在师尊那里怕是没有活路。”颜青青脸上笑容收止。假扮佛度贼袭击苍黎部族,目的是挑起黎州动乱,这背后可是涉及到许多大人物。真要出纰漏,她不敢想象她和刑万兴会是什么下场。...荒宅内。黎菱盯着李唯一,冷声:“听到了吧,所有知情者都要被灭口。你觉得,你能例外吗?”刚才她突然破门冲进来,李唯一都吓了一跳,但她却异常冷静。可见,先前的猜测是对的,黎菱的确是跟踪他才会来到葬仙镇,同时早就知道他藏身何处。李唯一很无语,以最低的声音:“你完全可以逃往别处,逃进这里,故意拉我垫背?我可是救过你们苍黎族,没你这般恩将仇报的。”“我没有别的选择。”黎菱在满是灰尘和蛛网的泥石矮榻上坐下,丝毫不在意脏乱,又道:“外面那女子修为之高,至少开了七泉。她飞针攻击无声无息,难以预判和防范。在外面逃,她只需再打出一波飞针,我必死无疑。”李唯一整个人都麻了,石九斋的这两个弟子,一个六泉,一个更是七泉。他一个初入三泉的凡人,这是闯入了什么高端局?更可怕的是,那开七泉的女子还是畸人种,战力比同境界凡人要高。李唯一道:“外面逃,死一个。躲进来,死一双。”黎菱凝视李唯一双眼,摇头:“我是冥灯指路使,拥有独特的吉凶感知,所以,可以带领抬棺队伍在逝灵雾域找到正确的路穿梭往来。我在你这里,感知到了一线生机。”“我觉得,你这借口太牵强。”李唯一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这些玄学,又道:“你尾随我来葬仙镇,应该没有按好心吧?”黎菱知道现在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索性不再解释:“对,我就是要拉你垫背。但现在,我们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有想办法渡过眼前的危机,你才有机会报复回来,不是吗?”装都不装了?李唯一当然知道外面现在三十余位法武好手正将此处团团围困,所有逃生方位都被堵死,如同绝境。石九斋那两个弟子才不会管他冤不冤枉,任何一个活物今晚都休想走出葬仙镇。黎菱担心李唯一失去理智,与她鱼死网破,终究又解释一句:“你太小看七泉法武高手的感知,我能发现你的位置,她也一定能。再说她是类犬畸人种,嗅觉灵敏,你以为她不知道你藏身在哪里?”“我死了,或者逃了,她接下来第一个要杀的,一定是你。”“我逃来这里,你反而有一线生机。”李唯一暂时不想跟她理论,这丫头人小鬼大,比许多成年人都冷静理智。他道:“你真被她的石猴飞针打中了?”黎菱那张精致乖巧的脸蛋,变得幽沉:“还好,只被打中了一针。”李唯一道:“那就趁现在你身体还没有石化僵硬,我们分头杀出去,争这一线生机。”黎菱直勾勾盯着李唯一。“怎么了?”“狡诈!”“我哪里狡诈?”李唯一道。黎菱道:“现在杀出去,所有贼人肯定都会攻向我,你就可以趁机溜走。”李唯一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但不得不说......她说的,很有道理,考虑得很细。“左右都是死局,现在出手,尚有一搏之力。”李唯一道。黎菱跟他讲实话:“一根石猴飞针蕴含的石毒很轻微,我已服过秘药,可以暂时压制。但外面的人不知道,等他们闯进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岂不胜算更大?”李唯一越发觉得这丫头心计深,今后有必要多加提防。她道:“我一旦全力出手,石毒就会迅速蔓延。在此之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重创或者击杀那两个修为最高的法武修,其余人交给你。逃出去后,我肯定会身体石化僵硬,这个时候就需要你把我送回苍黎部族。”“你觉得我会吗?”李唯一道。黎萎道:“你若送我回去,我就以身相许。”这饼画得...她自己信吗? 第三十七章 灵宝劫拿 面对生死危机,李唯一不敢藏着掖着,将鬼旗披在身上,取出银丝手套戴上,手提黄龙剑。现在哪管得了暴露法器,挺过这一关,才有明天。想了想,他又将脸蒙上。黎菱站起身来,观察外面,低声道:“待会儿街道上和后院的两人,肯定会一起闯进来。我只有在第一招对决的时候,就出其不意创伤他们,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第一招若不奏效,你就自己寻找机会逃吧!只求你逃出生天后,将今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知我哥。他们虽强,但我哥一只手就能随意碾杀。”李唯一突然间生出一种二人性命相依的奇怪感觉,对她的不满散去了一些,可以冷静下来思考她先前那番话语的可信度。人与人的友谊和情感,或许真需要在生死与共的时候,才能迅速建立。思考半晌,李唯一还是觉得她闯来这里拉他垫背的可能性最大。“在窃窃私语什么呢?丫头,原来你夜至葬仙镇,是因为在这里藏着野男人。”颜青青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不愧是类狗畸人种,鼻子就是灵,连男人的味道都闻得出。姨,你这是多了解男人?”黎菱盯了李唯一一眼,像在说“我说得没错吧,你瞒不过她鼻子”。“这丫头不仅心思重,嘴巴还很毒,与她甜美乖巧的长相反差极大。”李唯一心中如此想到。颜青青气得浑身颤抖:“准备动手!”“嘭!嘭!嘭!”她先是将三根火把打入荒宅,照亮黑暗。幸好荒宅几乎被搬空,只余土墙瓦片,没有可燃物,否则一旦烧起来,黎菱出其不意伤敌的计划将变得毫无意义。颜青青和刑万兴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冲入房间。“唰!”七根光痕从黎萎眉心飞出,蜿蜒扭曲,蕴含锋利且火热的力量,将房间中的空气分割。趁机,李唯一嘭的一声破窗而出。“唰!唰……”等在外面的地狼王军法武修,早做好万全准备,不等他落地,已有五六只箭矢飞至。李唯一披在身上的宽大鬼旗一卷,将所有箭矢收进手中,继而抛射出去。黑暗中闷声和惨叫响起,有两人倒地。不等他冲出后院,两位开四泉的高手,同时迎上去。一位是类虎畸人种,身高三米有余,双手化为锋利虎爪,双眉浓密与头发相接,掌力浑厚,掀起冲盈整个后院的风劲。另一人,持罗圈大小的半圆形战斧。斧重三百斤,力劈而下,封死李唯一的去路。他们身经百战,有非凡的战斗意识和技巧。在近距离,哪怕对上黎菱这样的念师,也敢合力一战。李唯一避无可避,先是与类虎畸人种强者对拼一掌,将其打得倒退出去,撞碎后院院墙。又与持战斧的四泉高手硬拼一剑,将其手中沉重战斧打得脱手飞出,双手户口裂开,鲜血直流。“还好,只是两个二泉法武修。”李唯一暗暗庆幸,一脚将那失去战斧的四泉高手踹飞,其胸膛响起肋骨断裂声,嘴里大口喷血。冲出倒塌的后院院墙,李唯一挥剑将开四泉的类虎畸人种,一剑劈飞出去。“二泉的畸人种,防御果然要强一些,居然没能一剑斩成两截。我开二泉的时候不及他!”在此之前,李唯一只在救赵知拙的时候,与两位一泉畸人种交过手。这一次同时对上两位二泉法武修,压力巨大,根本不敢留手。他战斗经验极少,只能根据自己的情况,判断对手修为高低。迎面又有七八位地狼王军法武修攻来,个个凶厉,悍不畏死。李唯一自知自己修为低微,因此以法力催动黄龙剑,全力以赴出手。霎时间,剑光和血光飞酒,惨叫和哀嚎响彻夜幕。身后。“轰!”荒宅承受不住三大强者的恶斗,坍塌倒压,掀起厚厚尘土。黎菱、颜青青、刑万兴飞跃出废墟,看见被李唯一斩杀的七八具法武修尸骸,皆是大为震撼。须知他们至少都是二泉法武修,甚至还有四泉强者。李唯一仓惶瞥了一眼,发现这三人皆有负伤。其中,身材矮胖的刑万兴伤得最重,身上被光痕斩出好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口。黎菱也好不了多少,脸如白石般没有血色,眉心光痕明显暗淡,腰腹被颜青青手中软剑刺中,不断在溢血。念师在近身交锋中十分吃亏。“难怪能做苍黎部族族长孙女的野男人,原来不是一无是处的小白脸。我来试试你的深浅!”刑万兴犹如蛤蟆一般,跳蹬三四丈远,一掌向李唯一拍压而去。手掌前方,形成一道宽阔的气墙。先前那类虎畸人种的掌力与之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李唯一正在往经文腰带上倒金乌血,准备跑路,忽感天地塌陷了一般,一股要将他压碎的恐怖力量,排山倒海般而来。“翻天掌印。”全力调动体内三泉。特别是右手掌心的泉眼,受这招掌法的牵引,竟瞬间疯狂喷薄,达至活跃的巅峰。银丝手套光华暴涨。一掌打出,掌风凝实到极点,仿佛真有一只大印盖过去。“嘭!”根本敌不过,李唯一被震退出去,将一座土墙撞塌。刑万兴很不好受,感觉李唯一的力量钻进了他体内,左臂冰冷麻木,身体落地后,向后连退三步。“唰!”李唯一冲出倒塌的土墙,在经文腰带的血光包裹下,风驰电掣的,向葬仙镇的集东奔逃而去。集东临濉河,也临杀龙口瀑布。实在不行,可以跳瀑布而下,置于死地而后生。“六泉法武修果真可怕,随手一挥,都不是我可抵挡。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受伤呢?是他伤得太重,战力严重下滑?又或者是轻敌,没有用全力?”李唯一觉得,刑万兴刚才那一掌顶多堪比四泉法武修,有银丝拳套这件法器加持,自然能够扛住。“原来你这么厉害,我就说,冥灯指路使的吉凶感知肯定准确。”黎菱飞掠在一间间房屋顶部,紧追李唯一不舍。“你别跟着我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李唯一心中叫苦不已,以他开三泉的修为,打杀那些开一泉、二泉的地狼王军士卒还行。追在后面的,可是石九斋的弟子,一个开六泉,一个开七泉。那两人真要认真起来,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是法器,他好快的速度。”追在房屋顶部的刑万兴,紧盯笼罩在李唯一身上的血芒。他感觉以自己的速度,追不上那人,于是调动全身法力,将手中那柄尺长的短剑掷出。六泉法力赋予短剑极致的速度。“小心!”黎菱惊呼提醒。来不及了,短剑已至李唯一背心。下一刻,惊掉后方三人下巴的一幕发生。只见,本是急速奔逃的李唯一,闪电般转身,手如幻影,竟将飞来的短剑剑柄抓住,收取到手中。在转身继续逃跑之际,反将短剑扔射向刑万兴。刑万兴吓得连忙闪避,从屋顶上掉落下来,大腿处的裤子,被短剑的剑锋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里面凉飕飕的。没有要命,却险些要了命根子。刑万兴哪见过这等出神入化的夺兵手段,额头上冷汗直冒,对方修为得多高?但……他逃什么呀?黎菱也被李唯一这一手惊艳到,埋怨道:“你不该隐藏实力的!先前我们若是联手,或能反杀他们全部。”李唯一施展的,是阐门十二散手中的“灵宝劫拿”。在他看来,是有经文腰带的身法速度上加持,才夺兵成功。否则开三泉的凡人,夺拿开六泉强者的兵器,什么天方夜谭?李唯一觉得法器真的太好用,能让凡人法武修爆发出不属于自己境界的战力,难怪赵知拙谈到法器会那么慎重提醒。经文腰带肯定比银丝手套的品阶还要高。颜青青盯向下方那个身披黑旗、紧裹面容的神秘男子,对方修为深不可测,很可能,比黎菱还要难对付。更关键的是,这神秘男子也知晓了他们的秘密,必须灭口她取出一撮石猴飞针,法力汇聚于指间,香袖挥盈,近百根针毛无声无息射向李唯一。李唯一察觉到危险,来不及躲闪,只得撑起披在身上的鬼旗,法力注入其中。“哗!”浓密的黑色冥雾,从鬼旗中涌出。所有飞来的石猴飞针,全部掉落在地。 第三十八章 仙法星辰 “又一件法器。”颜青青怔住,感到难以置信,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人黎菱都快无语了,她觉得李唯一心机深沉,明明有实力与后方两人抗衡,却让她一个被飞针击中的伤者顶在前面。并且,在她哥哥面前,还冒充三泉法武修。“别让他逃走了,他修为并不高。”刑万兴不仅不恼怒,反而很兴奋。因为那神秘怪人修为并不为高,应该只开了五泉,将其拿下,足可获取多件法器。前方水声轰鸣,眼看就要冲出葬仙镇,抵达杀龙口瀑布。李唯一却突然停了下来。东边出镇的方向,那棵千年杏树下,伫立有一道高瘦的僧衣身影。石九斋七弟子方通背对赶至此处的李唯一和黎菱,目光注视那具白银棺椁中的巨人银骨。在银光照耀下,他投在街道上的影子直抵李唯一和黎菱脚下。石九斋的弟子,不以年纪为论,而以修为高低排序。方通战力,自然还在颜青青之上。“星辰做心,白银为骼,银骼天族的骸骨。这样的异界棺历史上曾出现过一具,闹出过长达二十年的乱战风云,不知多少欲据为己有的修士丧生。’“此棺若不打开,价值三万万。打开后,价值何止十万万。”方通又道:“按理说,银骼在此,位于心脏的那颗仙法星辰,也该在棺内。你们谁将此棺打开的?”他声音很低沉,但镇中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展现出深厚的法力造诣。追上来的刑万兴,被方通的言语吓住,立即解释:“这可与我们无关!它早被苍黎部族打开,你说的仙法星辰,肯定被他们提前取走了。”方通转过身,露出一张长长的驴脸:“最好与你们无关!仙法星辰这样的宝物,别说师尊,就连天王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夺之,整个南境都要震动。此事,我会如实禀告上去。”颜青青道:“反正我到的时候,棺椁已经被打开。”刑万兴暗骂一声贱人,明明可以为他做证,却选择了丝毫不沾。他看向李唯一和黎菱,急中生智道:“这二人比我先到葬仙镇,而且身上有多件法器,很可能是从棺中取得。”方通的目光,终于落向李唯一和黎菱。黎菱状态极差,所有光痕都收回眉心,低声道:“还有什么底牌,赶紧用出来,这驴脸男子怕是比那类狗畸人种姨娘还要难对付。”她没有抱太大希望。谢进这家伙,若实力真的强到可以对付七泉法武修,怎会一直狼狈逃命?但只要他们突围出去,冲向杀龙口瀑布,就有一线生机。瀑布下面的河流,直通逝灵雾域和血海棺坞,这些人肯定不敢追进去。“那就只剩最后一招了,我得召唤....一个帮手!”李唯一用剑割开手腕,洒血于地。他是真没辙了!黎菱也已是强弩之末。若只是刑万兴和颜青青,他们还能拼一拼,但现在冒出了一个更厉害的驴脸男。或许只有那位离了大谱一样存在的护道妻,能够帮他渡过这一难关。“无论召唤谁,都改变不了你们今日必死的结局。”颜青青持三尺软剑,飞驰而去。黎菱哼了一声,右手食指的指尖,浮现出一团亮光,当空一划。顿时,一道数米长的光弧飞出,将颜青青逼退。另一头,刑万兴双掌浮现法力光华,欺近至李唯一身前。李唯一挥剑斩出,黄芒绚烂。刑万兴哪敢用掌接法器,连忙避闪。有经文腰带的身法速度加持,短时间内,两人竟是打得有来有回。李唯一眉头紧皱,首次对自身实力产生怀疑:“难道我可以跨越三个境界,与开六泉的法武修分庭抗礼?但纯仙体,都只能跨越一个境界镇压对手。”李唯一很快斩掉这道念头,做为才修炼不到一个月的凡人,哪敢膨胀?膨胀的人,准没有好下场。方通见颜青青和刑万兴迟迟拿不下二人,正欲亲自动手。却瞳孔一缩。只见,先前李唯一洒血的地面,血气迅速蔓延而开,“啪!”一只被鬼火包裹的手,破土而出,继而是头颅、躯干、双腿....一位披散长发的中年男子,从地底爬出,全身包裹鬼火,额头上有一个血淋淋的古怪文字。方通脸色骤变,在中年男子身上感受到不输自己的力量波动:“他还真召唤出了厉害的诡异!”“啪!”“啪!”....街道上,古井边,荒屋内.....破土伸出一只又一只的手,爬出一位又一位眉心有古怪文字的鬼火身影。老人、小孩、男子、妇女,每一个实力都很强,犹如整个葬仙镇都在复苏。地狼王军的士卒全都惊骇莫名,颜青青和刑万兴亦是脸色煞白,眼前景象太壮观,也太可怕。他们从未听过如此强横的血祭召唤术!“都是你召唤出来的?你不是说一个.…..”黎菱看向李唯一。“赶紧逃吧!”李唯一早就蒙圈,这可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怀疑,葬仙镇自身就不正常,镇的名字,所在地点,镇内的巨石人像......等等,谁知道地底是不是本身就埋着一些不死不活的东西?两人一前一后,冲出镇去。没有选择跳瀑布,他们冲下杀龙口密林陡坡,刚刚抵达瀑布下方,就听到一道破风声呼啸而来,灰色法力云团铺天盖地。“是石九斋。”感受到熟悉气息,李唯一惊骇得天灵盖都要掀开。想也不想,他拉着黎菱跳进湍急的濉河,闭气于河底,随波向下游冲去。片刻后,石九斋卓绝而傲然的身影,出现在瀑布下方的水潭边。他的灰色发力云团内,包裹着方通、颜青青、刑万兴三人。其余被困在葬仙镇中的地狼王军士卒,则根本来不及救。石九斋搔头拍脑,头疼不已,训道:“真的是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取一口棺,都能出岔子。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是不是全军覆没了?”石九斋本是去擒拿苍黎了,但却遭到九黎族三位部族甲首的伏击,只得狼狈而逃。当然这种丢脸的事,他是绝不会在弟子面前提哪怕半个字。颜青青颤声:“与黎菱同行那个神秘男子相当厉害.....”不等她说完,石九斋道:“能有多厉害?真那么厉害,你们能活到现在?”方通道:“他的真实修为,也就五泉左右,但身上法器底牌很多。”“五泉!”石九斋被气笑了,继而吼道:“还不赶紧沿水流去找,找不到,你们就别回去了,一辈子待在这儿。”“是!”“是!”颜青青和刑万兴从未见师尊发过这么大的火,立即赶向滩河下游,寄希望可以赶在那二人逃进逝灵雾域前将之截住。不然,逝灵雾域再凶险,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追进去。方通道:“师尊,并不全是坏消息,那口白银棺椁内,或许有一颗仙法星辰出世。不在那二人手中,就在苍黎部族。弟子倾向于后者!”“仙法星辰!”石九斋动容,若真是这传说中的东西,就连他都没有资格染指,只能立即通知天王。他道:“看来黎州大乱已是定局,苍黎部族虽然获宝,却也是因宝而获灭族之罪。’“我得回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石九斋将一根挂有一颗四寸长狼牙的项链,扔给方通。“带上雪狼王,两个都要活的。拿不下他们,天王那里,为师也不好为你们求情。”这是一道死令!方通脸色一变,低声应是。逝灵雾域仅两百里宽,但却凶名在外,不仅各类逝灵和煞妖活跃,而且常年大雾,修为再高进入其中,都可能迷失。濉河沿高山峡谷流至此处,河道扩宽,水流放缓,渐渐消失在雾中。李唯一拖拽着黎菱,走上岸滩,抬头望去,入眼处全是黑沉沉的阴雾。只有灌木草丛中一些异虫发出的零星光点,才将雾域微微照亮。她已昏死过去。李唯一趴到地上,将三泉法力运至右耳,一里之内,没有听到后方有追击的脚步。刚才那团灰色法力云团,绝对是石九斋亲临,但凡跳河稍慢了一些,后果都不堪设想。“呼!”长长吐出一口,释放紧绷的压力。稍微休息了片刻,李唯一看向一旁仰躺的黎菱。先探了一下鼻息,又查看她腰腹处被颜青青软剑刺中的伤口,确定没有性命之忧,这才将她丢在岸边,他径直一人往血海方向而去。反正地狼王军的人,多半不敢闯入逝灵雾域,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后方,黎菱突然坐起来:“喂,你居然就这么走了,真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女人都这么爱演戏?”李唯一瞬间明白她刚才一直在假装晕厥,又道:“我若不管你的死活,就不会把你拖上岸。甚至换个人,可能在水中就已置你于死地。”黎菱当然知道李唯一如此冷漠无情的原因:“你没有演戏,你没有骗人?你认为我为何会一路跟踪你?根本原因在于,你在我哥哥面前撒谎了,而且没有瞒过我这双慧眼,演戏鬼,撒谎精,还说我,自己不是一样?”此刻的她,才有几分少女的样子了。但反差未免也太大。她体内,似乎住着两个人,李唯一生出这样的感觉。为了去了九黎道院的高欢,为了科考队员们能有一处栖居之地,他道:“我没有恶意,只想为流离失所的同伴,谋一处安身立命之地。”黎菱站起身来,全身湿漉漉的,很是贴身,得意洋洋的走过去,笑道:“你不擅长骗人吧?但我擅长,所以我也擅长识破谁在骗人。灵神念师的感知极其微妙,你在姚关枣梅庄园中,“我没有恶意。”李唯一再次强调。黎菱点头,微微笑道:“我现在可以相信你没有恶意,因为你这人......人品还行。但在姚关的时候,你让本姑娘怎么信你这个陌生人?”“所以刚才你假装晕厥,是在试探我?”李唯一道。 第三十九章 禅海观雾的选择 “难道......不应该试探吗?”黎菱身上没有一丝在葬仙镇时杀地狼王军士卒的寒气和冷冽,又道:“加入苍黎部族,必须身份干净,人品端正。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身上那么多法器,我也没有染指,对不对?先前如果我在装晕厥的时候出手,你应该没有多少防范吧?”“所以,对待同生共死过的朋友,我人品,也还可以的。”“对了,你刚才为什么救我,把我拖上岸。你是不是喜欢我?”李唯一无言,快步而去。他总觉得黎菱身上有问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但她修为太高,没办法探究,只想敬而远之。“你别走,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逝灵雾域只有身具黎民血脉的人带领,才能安全穿行。你深入进去,非常危险。”黎萎道。李唯一听赵知拙讲过,但他有必回血海的理由,再危险也得去。他不回去,青铜船上的众人就只有等死。黎菱小跑追上他:“我得跟你讲实话,中石猴飞针后,冲进你躲避的那座荒宅,的确有想将你也拉上贼船的意思。但我在葬仙镇分析的,也没有错吧?当时那种情况,我们二人,合则一起生,分则一起死。”“已经不重要了!”李唯一故意露出后背给她,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对法器没兴趣。她没有出手偷袭,这让李唯一陷入深深疑惑,完全猜不透她追上来的目的是什么。黎菱赤着一双玉足,脚踩碎石和荆棘,紧跟在李唯一右侧:“在葬仙镇,你要知道任何人落到我那样的险境,都会做出相同选择。更何况,我当时只是将你当成欺骗我哥,欲图谋不轨的小贼。”“现在不一样了,你这人真的还不错。”“我们做朋友好不好?以后在苍黎部族,我罩着你。再遇到相同的情况,我让你先走,我留下来断后。”李唯一停下脚步,盯着她。黎菱眨巴一双灵动的眼眸,睫毛颤颤,道:“你把我拖上了岸,而且还救过苍黎部族.....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以你现在五泉的修为,我可以帮你在九黎城谋一份体面的差事,给你娶一位姿色出众的妻子,我有一位堂妹还差八天满十六岁,成人礼的时候跟我一起去见见,看能不能看对眼。进苍黎族学也行,但九黎道院就有一些难度了!”“黎大小姐,你就别再跟着我了,你的好意我已经感受到。我还是喜欢你清冷的样子,要不你恢复一下?”李唯一实在分不清她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暗暗决定,接到师兄他们,绝不能去苍黎部族。想到黎菱在屋檐上盯他的那一眼,想到她砍瓜切菜杀人的模样,此刻的她,给李唯一很不真实的感觉。至于高欢.……那可是纯仙体,苍黎部族应该不会亏待他。黎萎道:“你这是准备去血海棺坞?你的同伴都在那边?你那些法器,不会都是开盲棺所得吧?”“唰!”李唯一调动法力,急速冲出去。“这就不耐烦了?”黎菱双足蓝雾光痕流转,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去。你追我赶,冲出去数十里。李唯一慢下来,发现周围逐渐变得不对劲。林中出现了许多一动不动的人形身影,就那么立在雾中,都扭头盯向他。他们身上没有生气,有的位于河边,有的站在灌木丛中。太毛骨悚然,李唯一背心有些发凉。“别再乱走了,再往前,我都不一定能够把你带回来。”黎菱伸手,抓住了他。李唯一困惑:“你们前往血海捞棺,难道不是沿濉河出去的?”黎菱见李唯一撞南墙后终于肯心平气和跟她讲话,不禁露出笑容:“哪有那么简单!逝灵雾域别看只有两百里宽度,但却是整个凌霄生境有数的禁区,内部空间很混乱,且一直在变化。”“沿濉河,到不了血海,只会到达更加危险的亡者幽境。”“在九黎族,也只有九位祭司的弟子,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位的冥灯指路使,才能找到穿行逝灵雾域的路。’“你?”李唯一道。“嗯!”黎菱得意的点头:“每年都有许多人迷失在逝灵雾域和亡者幽境,昨天,我们就遇到两个女的失途者,其中一个还是纯仙体。”“她们长什么样子?”李唯一连忙追问。黎菱道:“纯仙体,当然是美若天仙,但跟高欢一样没有修炼痕迹。另一个嘛,一身红衣,腰系白骨风铃。”“她们在哪里?”李唯一道。黎菱一直紧盯李唯一的神态表情,笑道:“我就猜到,那两个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妖女,跟你们是一路人。一试,就试出来了!你们应该是得到了什么异宝吧?不然为何,连续两个人发生纯仙体脱蜕变?”李唯一恍然,有些明白她追上来的目的了,试探性道:“你应该不是纯仙体吧?我能感觉到,你虽然肌肤瑕疵尽无,有仙灵化外壳,但与少族长和高欢有本质区别,但又说不上来区别在哪。”黎菱被李唯一的言语刺痛,犹豫了半晌,才苦涩道:“我只能算半仙体,没能完成全部的脱变。半仙体和纯仙体的根本区别在于骨,空有皮肉,而无仙骨。”李唯一觉得,她若饮金乌血,大概率可以蜕变成纯仙体。但她真的将自己视为同生共死之后的朋友吗?在没有看透她前,李唯一没办法用朋友的方式待她。黎菱十分真诚的道:“我带你去血海边吧,没有我的帮助,你到不了!看见这些逝灵没有,他们只是最弱小,几乎没有攻击性。但若遇到血色凶魂,或者千首龙藤那样的煞妖,你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什么条件?”李唯一问道。黎萎道:“没有条件,只求你心中不要再有怨恨..…...嗯,算本姑娘在葬仙镇欠你的。”李唯一将信将疑:“好!你若带我抵达血海,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谢进说话算数。往哪个方向走?”黎菱突然坐到满是青苔的石头上,手捂小腹的伤口:“我伤得太重,怕是走不动了。”......李唯一背着黎菱在雾域中前行。她身姿很纤瘦,但却异常沉重,而且......“你根本没有中石猴飞针!”李唯一感觉不到她身体的僵硬,只感觉到柔软和弹性。无论是手上传来的,还是背上传来的。黎菱一只手提冥灯,一只手挽李唯一的脖颈,声音清脆悦耳又透着慵懒舒服:“中了!但我携带有秘药,吃下后,石毒就解了。”“你嘴里到底有实话吗?”李唯一道。黎萎道:“师尊说的,女孩子独自在外,得学会保护好自己。逢人只说七分话,动情只动三分心。”冥使指路使的确是有真才实学,走的路非常曲折,有时需要绕行很久。但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遭遇危险,在李唯一几乎快要失去方向感的时候,耳边隐隐听到海浪声。加快脚步,很快走出雾林,眼前视野瞬间开阔。抵达海边,一股血腥且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血色海洋上,飘着密密麻麻的棺椁,大大小小堆积如山。岸边到处都是纸钱、空棺、碎骨,远处则阴雾茫茫,看不到海天分界线,自然也看不到青铜船舰。右侧数十丈外,是一座古老而残破的渡口,青石雕龙的牌坊仍高高耸立。一条长而笔直的石砌栈道,从渡口处延伸向深海,消失在雾中。李唯一将黎菱放了下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喜悦,就要再次见到师兄他们。师兄可以算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但同时也生出一股迫切想要变得更强的念头,否则将科考队员们接下船后,大家该如何生存?若去苍黎部族,他有一种会被黎菱死死拿捏的被动感,那是一种寄人篱下的憋屈。若他现在就有七泉的实力,甚至是冲破风府、祖田,别说黎菱奈何不了他,就是苍黎部族的老人们怕都要招贤纳士,像对待高欢那样对待他。“哗!”李唯一冲向渡口,登上栈道,向深海急速而去。“谢进,你..…..想死不成?”她连忙压低声音,不敢高声语,追到渡口边立即停步。每次跟族人来到血海捞棺,他们都要洒纸钱,点香烛,献贡品,每样仪式都不能少。最重要的是,不可高声喧哗,更不能登上栈道,或者深入血海。族中长辈可是告诫过,能飘来血海棺坞的异界棺,要么凶诡,要么非凡,绝大多数都不正常。稍有不慎就会惊出一些他们招惹不起的东西。她听过太多关于血海棺坞的故事,看着李唯一消失在雾中,不敢追上去,问道:“前辈,追吗?”“哗!”黎菱后背灼热,血雾弥漫,一具近乎玉质化的白骨,从她体内走出。禅海观雾长发在风中飘舞,骨头上已长出了些许血肉,窥望阴森且灰蒙蒙的棺海,叹道:“算了!”黎菱血气流失严重,脸色发白,显得有些虚弱:“晚辈很不解,刚才在他背上,那么好的机会,前辈什么不动手?”“因为犹豫了!”禅海观雾没办法跟她解释太多。强行夺取李唯一的血液和魂灵,去完成嫁阳仪式,今后她就有机会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处于强势地位。就如同,李唯一是入赘于她。这是她最想看到的局面!但这样做,一旦将来李唯一修为超过她,反噬也会非常可怕,而让她放低身段,去求李唯一,让李唯一分出大量血液和魂灵与她完成嫁阳仪式,内心那一关又怎么都过不去。所谓“嫁阳”,是独属那个古氏族的血脉能量,能让逝去的人,通过嫁回阳界的方式,活出第二世,重走修行路。所付出的代价,是成为那个古氏族后代的妻子,或者夫君。仪式完成前,以逝者的意愿为主。所以,禅海观雾可以选择强行完成嫁阳仪式,而李唯一却不行。在青铜船舰上那座坟墓中,她强上,已经将自己的一道魂念注入李唯一眉心,但仪式只完成了一半,就被李唯一挣脱逃走。同理古氏族子弟婴儿时期寻找的护道妻、护道夫君,也只可能是以护道妻、护道夫君的意愿为主。但仪式一旦完成,古氏族子弟就有更强的话语权。比如,古氏族子弟死去,嫁阳者必死。但嫁阳者若陨落,古氏族子弟却影响极小。又比如,嫁阳者必须待在古氏族子弟的一定范围之内,可以离开的距离,随两人修为的提升,才能相应增加。想要逆转生死,付出的代价自然不会小。禅海观雾有逆转生死,再攀修行巅峰的雄心。但,却要受制于李唯一,这又与她内心的骄傲和雄心背离。“或许可以尝试,先交朋友,看他是否真的值得托付。等时机成熟,再推心置腹跟他好好谈一谈。做名义上夫妻,实际上的挚友或盟友,何尝不是一种更好的相助方式?”禅海观雾想到一个择衷的办法。到目前为止,李唯一给她的观感还不错。在李唯一那里,她已被打上白骨妖魔的标签,先入为主后,便再难友好相处。她必须得有一个新的身份,这是她选择黎菱为载体的原因之一。至于祁珊珊那边,禅海观雾留下了一道魂念,打通了她的语慧,应该不会漏破绽。“哒!哒!哒...”林中忽的传来急速的脚步声。片刻后,三道身影出现在血海边,走在最前方的正是颜青青。是她凭借无与伦比的嗅觉,追踪李唯一和黎菱走过的路,找来了这里。石九斋下了死令,他们别无选择,逝灵雾域再危险也得闯。 第四十章 青铜船舰主人的旨意 李唯一担忧的回头看去,确定黎菱没有追来,才微微放松。2青铜船舰、金乌尸骸、黑蛟尸骸,皆是宝物,若被她知晓,说不准会将整个苍黎部族,整个九黎族的高手,全部都搬过来。但也暗暗疑惑和警惕,黎菱为什么不敢追上来?逝灵雾域那样恐怖的地方,都敢穿梭往来,绝不可用正常的十几岁少女衡量她。“只能进,不能退,想那么多干什么?在这片棺海,并没有遇到过危险。”李唯一跳下栈道,冲进一望无尽的浮棺“陆地”。血腥味和腐败气息,更快浓厚。当初登岸的位置,与棺坞渡口不同,他现在只能找到青铜船舰的大概方向。同时他没有黎菱那样的畏惧心理,觉得血海棺坞只是看起来阴森恐怖,实际上十分平静安宁。因此,冲出数十里后,便向雾中大喊“赵勐”的名字,或者老刘“刘兵”。不断变换方向和位置,继续呼喊。半日后。李唯一已经不知道自己离开岸边多远,每一次呼喊都没有回应,心中越来越没有底,很担心青铜船舰已经重新启航,去往更加遥远的地方。真若如此,船上缺食物和水的科考队员们该怎么办?师兄该怎么办?又是半日过去,李唯一离开岸边怕是都快有两百里。浮棺无尽,阴雾浓厚。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死气沉沉,除了自己没有活物,前所未有的慌乱,杂念纷繁,不知所措。青铜船舰有可能..真的已经远航。远处阴雾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唯一,是你吗?”“唯一哥哥,我是秦珂。”.....坐在一具四米长玉棺上暂时休息的李唯一精神大振,以最快速度赶向声音传来的方位。不多时,浮棺在水面剧烈震动晃荡,一道庞大的身影,在雾中显现出来。那身影,体躯得有两层楼那么高,头颅大似水缸,嘴大如盘,腿比李唯一身体都粗,充满爆发性的力量。他满脸络腮胡,仅穿一条拼缝的大裤衩,走起路来,很有气势。左手持一杆白色阴幡,摇晃起来,经文沉浮,光华散发数十丈远。右手掌心托着一个老旧的青花罐子,像骨灰罐。“哈哈!”师兄弟相遇自是欢愉,二人相距一丈停下。赵勐笑声如雷,嗓门极大。李唯一傻眼了,头高高扬起才能看到赵勐的脸,又开心,又难以置信:“师兄.....…什么情况,你怎么长这么高了?”“这才哪到哪,将来说不准还要长。我走的是一条,持续吞服古仙巨兽血液的路径,我体质很不一般哦。”1赵勐身高达到六米,皮肤接近于金色,双臂长有部分黑胶鳞片,身上背有许多瓶瓶罐罐。手中那杆阴幡,足有三米多长,顶部是九颗眼镶红宝石的骷髅头,每颗骷髅头嘴里都吐出一根白色条幅,条幅上满是无法看懂的经文。这杆阴幡,李唯一在青铜船舰的墓海碑林中看到过,插在某座坟堆顶部。师兄是怎么将它催动的?“师兄你修炼出法力.…...就是开出泉眼了?”李唯一在青铜船舰上,将自己开泉的方式告诉了赵勐,赵勐也常年修习玉虚呼吸法,能短时间开出泉眼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开泉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的天赋?师父可是说了,我的天赋,只到你膝盖。”3赵勐瞥了一眼手中阴幡,看出李唯一心中疑惑,解释道:“它发光,可跟我无关。找到陆地了吗?高欢呢?”“当然找到了,但此事说来话长.....”听到动静,李唯一目光投向赵勐身后。双手捧端尺高灵位牌子的秦珂,与抬着一口石棺的老刘和老关,先后从雾中走出。老刘和老关都是工程技术组成员,但李唯一已经完全认不出他们。他们一个喝了金乌血,长出一颗硕大的鸟首。一个喝了黑蛟血,长出满是黑色鳞片的蛟首。两个畸人种!李唯一没有看到再有人走来,疑惑道:“其他人呢?”“都在船上,已经离开。”赵勐神态很放松,丝毫不担忧他们安危一般,一屁股坐了下来,向李唯一详细讲述这两天青铜船上发生的事。李唯一听得如神,心中有许多好奇,中途插话问道:“青铜船舰的主人现身了?”2“不算吧,反正我没有见到祂真身。金乌血液和黑蛟血液经过仙辉能量的洗礼后,人人都可以饮,喝下一滴,几天都不饿,而且肉身力量还会增长。科考队员们不会饿死的,他们追随青铜船舰的主人,将来或许会成为非凡的存在。”祂,代表神秘、敬畏和未知。2赵勐眼神突然严肃起来:“但并不全是好消息!祂降下了一道旨意,让道祖太极鱼的主人….嗯,也就是你,让你尽快达到长生境,有一件事必须你去做,祂的时间已经很紧迫。”李唯一怔住,继而哭笑不得:“什么意思?”赵勐道:“好像是我们师门答应了祂什么事,种下了因果,需要道祖太极鱼的主人去承接和应受。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反正你的修为达到长生境,祂会来找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实在不行,我们师兄弟一起扛。”“我连长生境是什么,都还不知道。”李唯一笑道。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涌泉境、五海境、道种境。接下来的第四个大境界,就是长生境。小儿郎,你就庆幸吧,能与青铜船舰主人产生因果,能为祂做事,并且派遣我们三个来做你的引路人,你这份机缘和待遇,不知会羡慕死多少人。”16赵勐跟随大师姐学过这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比李唯一还要熟悉一些,因此能听懂刚才那个苍老声音表达的意思。拼命点头,就连他都觉得青铜船舰的主人是大威能者,为祂做事,等于是在这异界他乡有了靠山。即便这个靠山才刚苏醒,现在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了,也似乎还看不上眼微不足道的他们,但就是有一种头顶撑着一棵大树的感觉。李唯一找了半晌,发现那苍老声音,竟是从赵勐手中的骨灰罐中传出。看向赵勐,他低声道:“又是一尊邪异?”“受命于青铜船舰的主人,老夫今后乃是你法武这条路的引路人。”骨灰罐的罐盖跳动,声音随之响起。5还有其他路?秦珂手中的灵位牌中,响起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我是你灵神修行路的引路人。”2被老刘和老关抬着的石棺内,是一个低沉克制的声音:“我比较杂,什么都会一点,负责规划你的修行路。两年涌泉,三年五海,五年道种,十年之内必须长生。十年,你只有十年时间!”“你可以将之当成青铜船舰主人的旨意,也可以当成一场交易,但千万不要不予理会。因为,十年后.....或者再稍长一点点时间,将要发生的事,也会波及到你和你身边的人。”2李唯一手指摸向道祖太极鱼,瞬间想到许多,神情逐渐变得认真,意识到师兄、青铜船舰的主人,还有这三尊邪异,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好像没有推卸和拒绝的可能性。他现在的确对修行还懵懂模糊,未知的东西太多。若有名师高人指点,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李唯一抱拳问道:“敢问三位前辈如何称呼?”罐中老者道:“我们三人曾是这片大地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现在老夫只剩一罐骨灰,他们夫妻,一个只剩残魂寄宿灵位牌,一个只剩残尸。要不是青铜船舰的主人,我们连这最后一点残魂意识都保留不下来。所以,都这幅落魄样子了,就不再提曾经。”1灵位牌中的中年女子道:“同意。”“同意。”石棺内,亦是说道。罐中老者又道:“叫我罐前辈就行。“灵位前辈。“棺前辈。”三人都自报名号。这么随和、接地气的吗?跟禅海观雾和虞驼南完全不一样。或许是青铜船舰主人的意志。李唯一目光在骨灰罐、灵位牌、石棺一一扫过,直接问道:“三位前辈可知道阐门和青铜船舰主人的因果是什么?为什么我必须尽快达到长生境?还有为什么只有十年时间?我听说,十年只够上等天资的修士开出四泉。”“那你现在开了几泉?”罐前辈问道。“三泉。”“用了多久?”李唯一道:“不到半个月!”“这不就得了?什么上等天资,下等天资,你不一样,你是青铜船舰主人看中的人。”罐前辈道。石棺中那位棺前辈,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不,我和他的观点不一样。李唯一,你不是青铜船舰主人看中的人,你只能是你自己。修行者只有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什么是自己所求,才能在未来漫长的修行中,逐渐铸就出一颗坚定不移的道心。所以因果是什么,对现在的你其实并不重要。”李唯一深思。棺前辈继续道:“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你现阶段在追求什么?你想要什么?不用急着回答,我们先回凌霄生境。”李唯一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立即作答,想先思考清楚。一行人向陆岸的方向走去。赵勐也在思索这两个问题,但心情很放松:“反正我现阶段,就想找到大师姐,她肯定是这个世界的人。”半个时辰后,李唯一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想到黎菱可能还在棺坞渡口,想到石九斋及他的弟子可能堵在杀龙口。“三位前辈既然知道凌霄生境,想来生前都是这里的人吧?可知道,除了棺坞渡口那片逝灵雾域,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回去?”李唯一道。罐前辈很活跃,笑道:“这你就问对人了!对血海棺坞和逝灵雾域,没有人比你棺前辈更清楚,他可是九黎.…...”7“闭嘴。”石棺中的声音响起:“棺坞渡口那边是有什么危险?”“危险倒是不好说,但想尽量避一避。”李唯一道。石棺内声音:“倒是还有一条路,但要绕一些,接下来我借九皇幡辨方位和指路。拿幡的,走前面!”1九皇幡,就是赵勐手中那杆白色阴幡,九颗骷髅头眼中的红宝石能够为它提供类似法力的秘能。幡中散发出来的经文和光芒,为众人指出行进的方向。离岸太遥远,他们走得已经很快,但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依旧没有到达陆地。找到一处被巨棺挡住寒风,且地面稳定的浮棺区域,他们准备先休息一夜。赵勐按照棺前辈的指点,将手中白色阴幡插在两棺之间的缝隙中。此幡能够镇魂,光华笼罩的区域,逝灵不敢靠近,是棺前辈身前的宝物。李唯一从恶驼铃中,取出食物,分发给众人。刚刚吃完。“嘭!嘭……”青花骨灰罐从角落跳了出来:“修炼的时间到了,该修炼了!全部一起,你李唯一,先别思考老棺那些破问题,净整些高深莫测、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实的东西,才最重要,你必须尽快打开第四道泉眼。我们这些人,现在全靠你保护,别随便冒出一个开五泉,开六泉的,就把我们一锅全端了,还提个屁的长生境。”李唯一道:“前辈,开泉眼应该不是一件说开就能开的事吧,得循序渐进。”“放屁!有金乌血的旺盛血气,有你阐门至高呼吸法,有老夫指点,前四泉又没有什么危险,以你的血脉和天资,随随便便就能冲开。不过到第五泉,就有一定危险性了,得去州府巨城中搞一根开泉针,才能迅速打开。罐前辈是个急脾气,说干就干,直接开始指点李唯一强冲左手手心的第四泉。 第四十一章 四泉 李唯一盘膝而坐,手捏子午太极印,行玉虚呼吸法。青花骨灰罐在他面前蹦来蹦去,道:“法,是天地的力量,存在于每一处角落。一粒尘埃,一缕空气,一条河,一座山,大的地方它在,小的地方它也在。”2“但,法在天地间的分布,并不均匀。”“寻常的泥石尘土中,法稀薄贫瘠。有宝药生长的地方,有法武修聚集的地方,有天法地泉存在的地方.…...法自然也就旺盛,更适合修炼。”一旁的赵勐问道:“法武修聚集的地方,更适合修炼?”“没错!”青花骨灰罐道:“法武圣地,是可以人为制造的。试想一下,一个地方武修众多,都开出了泉眼,都在行呼吸法,天地间的法,自然会汇聚过去,使那一片地域的法变得无比浓厚。’“有些时候,一个顶尖的法武强者,他行呼吸法,或者他的九泉涌动,能将方圆千里的法都拉扯到那片地域。他存在的地方,就是法武圣地。”1“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然,顶尖强者、法武众、天法地泉三者往往会一起出现,谁不想强强叠加,开创出最强修炼之地?”1“所以往往那些州府巨城,就是一州最适合修炼的地方。不仅是因为法武修士汇聚,还因为古人在选址建城的时候,肯定会选择天法地泉的所在之地。”“涌泉境就不说了,在州府巨城中,肯定更容易冲开泉眼。到了五海境,优势还会更加巨大。”“你们两个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你们从小修习的呼吸法。”“你们呼吸法,在同境界,远比别的修士拉扯到的天地法更多、更快,冲破泉眼,自然更加容易。李唯一,你感受到左手手心悸动没有?”李唯一摇头。罐前辈道:“老夫今天教你一招猛的,合泉破壁。”“你左手掌心的劳宫穴,是泉眼之门。但现在有壁障,必须将它击碎,你能够打通泉眼,获取到天地间涌进来的法力。”“原本,每个修士都是一点点的磨,就像滴水穿石。”“但太慢了,”“咱们条件好,有金乌血液的血气养身补体,可以走得激进一些。嗯......反正手心嘛,又不是第五泉背心中枢,第六泉胸口檀中,不会出事的。”他不说还好,越说李唯一心里越慌,总感觉搞不好手要废掉。“罐前辈,要不我们还是稳妥一点?”赵勐有些担心。“很稳妥,信我。这招可是我门庭的绝学,别的人,老夫还不传授呢!”罐前辈很自信,开始指点:“先饮一罐金乌血,让体内血气达到最旺盛。然后调动已开的三泉中涌出的所有法力,在呼吸法吸气的瞬间,涌向左臂….对,涌向左臂就行,法力自然会冲向掌心….”“调整呼吸,再来。”“吸气!法力涌出!”“调整呼吸,再来。”1“轰!”李唯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整条左臂逐渐变得疼痛欲裂,无法捏子午太极印,垂搭了下去。赵勐看出李唯一状态不对劲,立即冲过去,怒道:“你这绝学,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们敬畏和信任的是青铜船舰的主人,而不是你。你若害了我师弟,我把你扔进血海。”罐前辈道:“涌泉境而已,能有多高的技术含量?”“别吵了,我好像感觉到掌心的悸动了!”李唯一左臂恢复过来后,将手掌抬起。“哗!”掌心悸动之后,一股冷寒刺骨的法力汹涌而出。同时,一根根银色痕脉,从泉眼中延伸向全身。李唯一再次捏子午太极印,盘膝而坐。扎根左手掌心的痕脉越来越多,最后一共诞生出十一根,与右手掌心数量一样。至此全身痕脉数量,达到四十八条。骨灰罐、灵位牌、石棺三道残魂,都在关注李唯一的情况。没过多久,李唯一掌心出现一层浅浅的银色法气,初步达到法力外溢。在体为力,离体化气。三道残魂见多识广,见此景象,自然不会特别惊骇震动,但却暗暗有了底气,终于有那么一点点信心十年之内完成青铜船舰主人交代的任务。十年铸长生!在此之前,他们是半点信心都没有。罐前辈自语道:“我本以为,要冲击两三天,来个十几回,才能成功的。”李唯一站起身来,身上血气旺盛,精神饱满得好像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他郑重看向青花骨灰罐,躬身一拜,换了称谓:“多谢罐师父指点!”李唯一当然知道,三道残魂会甘愿做他的引路人,一定有原因。或许是青铜船舰主人的旨意,也或许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但无论怎么说,他的确是学到了东西。合泉破壁,不算多么高深,可是没有人指导,他自己是绝对不敢那么做。今后,这一招在关键时刻,或许还能继续用上。包括石棺中残尸的那番话,同样让李唯一有所收获,有所思考。赵勐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师门的品行,绝对尊师重道。谁若真诚帮我们一分,我们必定回敬十分。”罐前辈道:“这才哪到哪儿,老夫一生所学多着呢,嗯.......反正必定倾囊相授。对了,回到凌霄生境后,咱们得尽快去一座州府巨城落脚,只有巨城才有破泉针卖,修行才能更快。第五、第六、第七泉,要难很多,争取半年之内冲破。对了,你们有这个世界的钱吗,巨城的宅院,租金可不便宜。”李唯一当然有一些钱,是摸尸所得,但却不知道罐师父所说的贵是多贵。他道:“听说这个世界的血海异界棺价格不便宜,要不我们离开的时候捞几具?”石棺中残尸道:“你这是贩私棺,被九黎族的执法卫队抓到,后果可是非常严重。”先前罐师父喊破了石棺残尸的身份,这位,多半与九黎族有大渊源。灵位前辈道:“异界棺就在眼前,加上我们缺钱,为什么不捞?唯一,你可以把捞的异界棺藏进恶驼铃,到时候弄到幽境的逝灵市场悄悄卖。”石棺残尸在妻子面前,选择了妥协:“不一定非要去逝灵市场,每座州府巨城都一定有地下交易的场所。”1“捞棺的事,明天离开的时候再说。”罐师父问道:“唯一,冲破第四泉,除了法力可以外溢,还感觉到别的变化没有?”李唯一体内四泉齐涌,法力从四肢同时爆发出来,随即在浮棺上,演练阐门十二散手。一遍打完,酣畅淋漓。他道:“全身好像被四十八条痕脉打通了!无论是出拳,还是步法,都有一种随心所欲就能爆发十成力量的感觉。战力,比前面三泉,任何一泉都增长得更多。”继而李唯一调动法力,运行于体内痕脉,涌向双目。在雾中,能够看清的距离,竟然提升了一倍。又涌向双耳,听觉迅速蔓延开去。远处,浮棺在水中的摇晃声,风的声音,甚至是雾的飘动声音,还有......轻盈而熟悉的脚步声......李唯一豁然睁开双目,嗖的一声,跳跃到身后六米高巨棺的顶部,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下方众人,包括三道残魂诡异,皆是紧张起来。赵勐站起身,踮起脚,望向巨棺后方的远处,低声问道:“怎么了?”“有人来了!”李唯一知道是谁。赵勐察觉到李唯一眼中的警惕,意识到来者不善,顿时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不多时,一道纤瘦窈窕的少女身影,脚踩蓝雾光痕,出现在了赵勐视野中。他顿时一愣,看着不像什么大凶大恶,柔柔弱弱的,长得还十分乖巧精致,像夜幕下的精灵。“进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可以丢下人家一个人?”黎菱快步上前,眼神既是幽怨,又有一些委屈巴巴。李唯一也是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进哥哥”是在喊他。“咚!”从巨棺上跳下,李唯一拦住欲要靠近向科考队员们的黎菱,担心她来者不善。黎菱望向他身后,欣喜而热情的打招呼:“你们就是进哥哥的同伴吧?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她双眼像月牙,眼神真挚,笑露雪白贝齿,搭配她二八年华的可爱容颜,看上去极其纯真。赵勐大步走过去,出现到李唯一身后,笑道:“你叫他进哥哥?这丫头谁啊?”黎菱装作被他庞大身躯吓到的样子,脸色发白,向李唯一胸口的位置躲去,低声道:“当然是谢进哥哥,难道他不叫这个名字?”赵勐以古怪的眼神看向李唯一。李唯一连忙躲开,不敢让黎萎挨得太近,很是警惕:“你怎么找来这里的?”太怪异了,按理说,他们相隔极远,黎菱怎么都不可能精准找到他。他警惕性很强,可以肯定黎菱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他。自己身上,可能被她动了手脚。看着李唯一冷漠的眼神,黎萎愣住,就像不敢置信。渐渐的,她眼中泛着泪光,但没有哭出来,看向地面,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低声道:“是我把你带出逝灵雾域的,但你却把我一个人丢在了棺坞渡口,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赵勐很感兴趣,问道:“丫头,别怕,别看我巨人一般,但我是你…...进哥哥的师兄,为人很正派和善。”“师兄,你就是师兄?”黎菱瞬间就不怕了,越过李唯一走过去:“太好了,你们师兄弟终于重聚了!”赵勐觉得师弟和这女子有故事,但并不全是吃瓜的心态,看出了疑点,问道:“此地如此阴森危险,你这样的年纪不害怕吗,你怎么一个人?”黎菱看了李唯一一眼,低声道:“进哥哥要回来找你们,必须穿过逝灵雾域,但他自己是做不到的,只有我可以帮他。但出了逝灵雾域,他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了!”赵勐眉头大皱,看了李唯一一眼,觉得师弟有些不厚道。但还有疑点,他又问道:“你们才刚认识不久吧,你为何要这么帮他?”黎菱脸上洋溢热恋少女才有幸福气息:“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但我们已经一起经历过生死.……”“你最好别再说了,也别再作妖。”李唯一又道:“你到底要干嘛?”他觉得黎菱会把故事编得很离谱。黎菱立即闭嘴,豆大的眼泪,一滴滴不受控制的涌出,啪啪砸到地面。在场所有人看了,都感觉到委屈和心疼。最终还是赵勐说道:“师弟,这种事师兄本来也是不好管,也管不了,但让她讲完,也没什么嘛!”黎菱立即哽咽道:“我们在葬仙镇遇敌,一起同生共死,是他救了我,我曾说过以身相许,他也曾说过喜欢我清冷的样子。”“我主动牵过他的手,搂过他的脖子,他当时没有拒绝。他也在我重伤的时候背着我前行,是那么温柔。”“我承诺带他走出逝灵雾域,去找他的同伴...不求任何回报。我说,我会给他娶一位姿色出众的妻子,我有一位堂妹还差八天满十六岁,八天,其实八天后是我的生日。但走出逝灵雾域后……他.…呜呜...”“我以九黎之神立誓,但凡我有一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肠穿肚烂,十死无生。师兄,我知道你只信你师弟,但我真的没有一句假话!”1赵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后方,石棺中的残尸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冷:“孩子,千万不要随意用九黎之神的名义立誓,这可开不得玩笑,一定会应允的。”5“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黎菱含泪拼命的点头。“他不叫谢进,他叫李唯一。”灵位前辈明显有些生气,觉得李唯一人品有问题,一个十几岁的九黎族小女孩被他骗得团团转,利用完了,就扔掉。骗的还是感情。难怪喊他们绕行。黎菱看向李唯一,同时以询问又有些哀怨的眼神念道:“李….唯...一...其实你真正的名字叫这个?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赵勐胸闷得不行,不断深呼吸。李唯一道:“师兄,你信我,还是信她?”1“我最了解你,我当然信你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赵勐转而又道:“但谢进这个名字,不像是她瞎编的。你到底说没有说过那些话,做没有做过那些事?骗名字,其实只是小事。”李唯一是真觉得黎菱太能演戏了,但凡她演技差一点,年纪不这么小,也绝对骗不了在场这几位识人无数的老江湖。就连他自己,都快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赵勐见李唯一迟钝,没有第一时间否定和辩驳,顿时长长的“哎..…呀”了两个字,独自一人走到一边去。13 第四十二章 一剑毙命 李唯一很清楚,黎菱追踪而来一定抱有某种目的,但到目前为止,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恶意。像是来查看他同伴中是否还有刚蜕变的纯仙体。但她演这一出,着实让李唯一始料未及,难以招架。就像……情意绵绵剑,有杀伤力,且出奇制胜……但这样的胜,有什么意义?难道她不知道,爱演戏的人,把情感演得太真,往往会把自己演进去?“东拼西凑的,绝不是真相。黎菱,我们单独聊聊?”李唯一知道待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她会继续认真的演。因此,率先向远处的雾中走去。黎菱温柔有礼的与众人告辞后,跟了上去。李唯一把握距离,不敢走得太远,若完全脱离那边众人的视野,他们恐怕又要自行勾勒出许多画面。“你到底要做什么?演这么大一场,对你有什么好处?”知道那边的人听不见,黎菱才是挨到他身旁,露出得意而俏皮的笑容:“谁叫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棺坞渡口,临走时,一句话都没有。”李唯一不兜兜转转,实话实说:“虽然你几乎没有表现出过恶意,但你太刻意了,给我一种……虚假的感觉,我看不透你目的是什么,所以只能敬而远之。”“那我以后真诚一些?”黎菱睁大眸子,很纯真的模样。“要不你直接一些?”李唯一是真的头疼,立即又道:“我们不是谈好,出了逝灵雾域,以前恩怨就一笔勾销?你不讲出你接近我的目的,我怎么相信你的真诚?”黎菱道:“我就只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蜕变纯仙体的宝药。你能理解,我对纯仙体的渴望,对吧?但我看你的那些同伴,要么都是畸人种,要么就是凡人,心中那股近乎执念的渴望已经淡去。”“最好真是如此。”李唯一道:“跟我回去,和大家把话讲清楚,别再作妖。今后我们至少还有机会,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可以,但我得先跟你谈正事。”黎菱神情变得严肃,再现二人初见时的高贵与清冷,道:“石九斋的三个弟子追进来了!你知道的,那个类犬畸人种女子嗅觉很敏锐,是寻着我们的气味穿过逝灵雾域。”“你去接同伴的这段时间,幸好有我一直带着他们兜圈子,将他们牵制,否则他们率先去追的人一定是你,因为法器都在你身上,你是最有可能拿走仙法星辰的人。”“现在我们汇合一处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追踪而来。”逃的时候,李唯一曾喊出“石九斋”的名字,后来在逝灵雾域二人聊到过此事。石九斋,《甲子册》上的人物,在南境如雷贯耳。所以,黎菱已经知道,袭击苍黎部族的不一定是佛度贼,很可能是地狼王军。“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逃得快。但你的气味,也早被她嗅过,若追踪到你,他们怎么办?”黎菱指向远处的赵勐等人,以恳切的姿态道:“助我一臂之力,斩了他们,至少得杀了那个类犬畸人种。”十万佛渡贼,十方地狼旗。这两股势力都称得上是穷凶极恶,手段残暴,且内部强者如林。关系太重大,可能涉及整个黎州的安危。所以,黎菱得擒一个活的回去。最少,最少,也必须带一颗地狼王军足够有分量的人头回去。李唯一知道黎菱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找过来,显然是料定自己一定会跟她合作。现在也的确如此,必须将隐患解决在追上来前。李唯一道:“可以再合作一次!但你得先告诉我,是怎么精准找到我的。”“大敌当前,别磨磨唧唧了。我不都说过,今后真诚相待,解决敌人后,我一定告诉你。”在远处赵勐等人望过来时,黎菱在他胸口锤了一拳。李唯一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判断不清自己的实力。但想到,以他四泉的修为,加上几件法器,逃命应该问题不大。在三泉时,有经文腰带加持,他速度就比开六泉的刑万兴还快。李唯一道:“以我的修为,可能帮不上太大的忙,我尽量帮你拖住那个开六泉的胖子。”“你血祭召唤的手段,如果在这里用上,我估计比在葬仙镇还要壮观。”黎菱道。李唯一回想葬仙镇那一幕,又看向眼前数之不尽的浮棺,心有余悸,道:“我真不会什么血祭召唤的手段。”“行,反正你尽量别再藏着掖着,这道难关,我们得一起去挺过。我也会展现我真正的底牌,其实我武道修为也挺高,这个秘密目前只有你知道。信任你,才告诉你的。”黎菱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些。实际上,她所说的武道修为,是源自体内的禅海观雾。李唯一露出异样之色,灵神和法武同修,她竟还藏着这样的后手?想到禅海观雾的交代,黎菱问道:“我们这次合作后,算不算是朋友了?”……时间紧迫,李唯一没办法多做解释,对赵勐道:“师兄,我得和她去办一件要紧的事,天亮之前,一定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了!”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赵勐道:“一会儿要死要活,一会儿又双宿双飞,到底什么情况?”“感情,老夫不懂。但能让一个女子要死要活,这两人中,必有一个是高手。”罐师父幽幽说出这一句后,立即嘣嘣的跳蹦起来:“修炼了,修炼了,全部运行呼吸法。”“赵勐,你饮了大量金乌血和黑蛟血,这体格和肉身力量,哪怕不开泉,战力也强过寻常四泉法武修。但你得修炼出法力,将来才能承受第三种古仙巨兽的血。每饮一种,身上就会多一处巨兽特征。那些化龙的古老传说,可是要饮九种血液,这是每一个畸人种的毕生追求!”李唯一和黎菱在无穷无尽且层层堆叠的浮棺上,似两道残影急速前行。一个双腿流溢蓝雾光痕,一个双脚逸散银色法力,一前一后,丝毫都不停歇。“真是奇怪,以前血海棺坞可不是这般安宁,尸鬼嚎啸,棺木震动,各种人形的,异形的邪异随处可见。这段时间怎么了?”她自语念叨一句。李唯一很怀疑,是青铜船舰镇压得整个血海棺坞寂静无声。但现在青铜船舰离开了,只剩余威,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变得危险和恐怖。黎菱的感知极为了得,察觉到离石九斋三大弟子已经很近,立即与李唯一慢了下来,尽量不再发出任何细微声响。她很果断,躲进浑浊而腥臭的血海,以此掩盖身上的所有气息。李唯一暗暗佩服,十五六岁的年纪,且出生高贵,却丝毫都不矫情,这绝对是能做大事的人物。蒙上了脸,李唯一也闭气藏进血色海水中。……渐渐的,三道身影从阴雾中急速而来,个个身上法力浑厚。“追一整天了,那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是逃,也该是往凌霄生境逃才对。传说,血海棺坞可是相当危险。”刑万兴愤愤抱怨,奔掠在最后方。他已经累得不行,十分疲惫,只想赶紧回生境地带。逝灵雾域、血海棺坞、亡者幽境皆不是活人待的地方,时间久了,极其压抑。方通一直在观察四周,道:“或许她是害怕师尊还在葬仙镇那边,所以不敢逃回去。”颜青青停下脚步,察觉到什么,于是,再次调动法力汇聚于鼻子,嗅觉随之大增。在腥臭、腐败的浓烈气息中,寻找只属于黎菱的那一缕人类气味。这是极少数畸人种才有的天赋能力,哪怕人已离开一个时辰,或者远在数十里外,也能嗅到细微气味。片刻后,她道:“奇怪,那个消失了的神秘男子的气味,在这里又重新出现了……”方通瞬间警惕,体内七座泉眼汹涌,法力滂湃得包裹全身。“唰!唰!唰……”七根十丈长的明亮光痕,从水中飞出,犹如七柄蜿蜒且锋利的鞭剑,同时斩向三人。方圆十丈,化为危险之境。除了方通,另外二人都是仓惶迎敌,身上出现血淋淋的剑痕伤口。特别是刑万兴,背上被斩出一道尺长的剑伤,伤口被灼得焦黑且在溢血,差一点就伤到骨骼。他立即施展身法,向十丈外逃。“哗!”李唯一持剑跃出海面,身上水珠飞洒,拦截刑万兴去路的同时,调动体内四泉,催动法力注入黄龙剑。铮的一声,黄芒犹如一条苍龙,迅疾而刺目。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刑万兴牵制住,为黎菱争取时间,所以必须全力以赴。太快了!刑万兴被黄龙剑的光华,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等他睁开的时候,喉咙已经被刺穿。剑尖出现在他厚实且满是肥肉褶皱的后颈。一剑击毙!李唯一微微诧异,将剑抽出,刑万兴尸体嘭的一声倒地,嘴里和脖颈都在涌血。远处正在应对七根光痕的方通和颜青青,注意到那边的情况,虽心惊,却也只是认为那是李唯一偷袭得手,加之刑万兴受伤严重。“黎菱交给我,你去对付他。谨慎一些!”方通搬起一口七八百斤重的铁皮棺椁,全身肌肉骨骼皆在响动,砸向七根光痕飞出的那片血海水域。黎菱先一步冲出水面,修长雪白的双腿蓝雾弥漫,一掌拍击过去,击中迎面而来的铁皮棺椁。“轰!”铁皮棺椁倒飞而回,砸落在浮棺“陆地”上。方通连忙避闪开去,惊讶不已:“你竟也修炼法武?” 第四十三章 客船此去九黎城 颜青青冲出七道光痕覆盖的范围,欲迅速拿下李唯一。三尺软剑划破空气,剑痕走曲折幻妙的路线,给人以防不胜防的诡异杀机。李唯一知道对方开了七泉,哪敢贸然接这一剑?他以最快速度后退,立即摸向怀中装金乌血液的瓶子。颜青青一剑占据上风,自是乘胜追击,不给李唯一任何反击的机会。“哗!”李唯一来不及将金乌血液倒到经文腰带,只感满天剑影袭来,耳边全是锐利之声。每一道剑尖都似真的,要将他刺成血窟窿筛子。想也不想,转身就逃。一道尖锐得可刺穿身体的剑气,落到他背上,发出沉闷声音。但被披在外面的鬼旗,与穿在里面的尸衣软甲挡住,没有伤到他。“想逃?”颜青青知道他有防御法器,心中嫉恨交加,提剑追上去。李唯一时而施展阐门十二散手的“清虚赶蝉步”,人似幻影,步若重叠。时而,又施展“黄龙登天”,临空飞渡,越过那些堆叠如小山的棺椁,如履平地。没有借用经文腰带,速度竟然也与开七泉的颜青青不相上下。“先击杀了一个,又牵制住一个,我应该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吧?若黎菱能尽快拿下驴脸男,今天就有机会彻底解决所有隐患。”李唯一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认知了,至少在速度上,完全不惧颜青青这种所谓的涌泉巅峰法武修。“嗷!”一声沉混的狼嚎于寂静中响起,回荡在棺海,震得周围夜雾为之退散。“轰!轰!轰……”沉重而迅疾的奔跑声,由远而近。李唯一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只五六米长的白毛狼王,追着黎菱,往这个方向急速冲来。白毛狼王身躯半虚半实,身上寒气释放出来后,瞬间在奔跑过的浮棺上冻出一层白霜。方通卓立于狼背上,双手戴有厚厚的黑色金属拳套。拳套重达百斤,是一件法武重兵,是一种珍贵的至密金属铸炼而成。李唯一立即摸出金乌血液,将之倒在经文腰带上。颜青青早已放弃追击他,攻向奔逃而来的黎菱。她倒要看看,那神秘男子到底是继续逃,还是转而来救。转瞬间,黎菱陷入前有犬后有狼的危险境地,但脸色丝毫不变,一掌拍向颜青青刺来的软剑。掌风蕴含法力,像一堵气墙,震得软剑激颤。颜青青连连后退,眸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没想到会在法武领域输给一个灵神领域的冥灯指路使。“吼!”雪狼王追至,挥出锋利的巨爪,要将黎菱整个身体打成烂泥一般。“嘭!”黎菱挥掌迎击,但根本敌不过,身体向一侧抛飞出去,整条手臂鲜血淋漓。没等她落地站稳,方通跃下狼背,一拳迎头而去。黎菱才刚刚狼狈翻滚躲过,颜青青又已持剑夹击而来。“叮!”黄芒一闪,两剑相击。软剑软了下去,从黎菱身前荡开。李唯一持剑与她会合,贴背而立,环视三面强敌。“你这人的人品,比我预估的好太多了,竟然没有丢下我不管。靠得住!”黎菱脸和眼神依旧冰冷,但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些。“我只是明白一个道理,今天不斩了那类犬畸人种女子,逃走了,也没有意义。”刚才那一剑对碰,让李唯一认识到,开七泉的法武修也没那么可怕。畸人种的战力,也就那样。黎菱道:“小心一些,传说中雪狼王是石九斋的坐骑,力量和速度非我们可敌。但它有致命弱点,那便是它并非真实狼身,而是一件法器的魂。我用念力可以对付它,但需要时间施展兽文。”李唯一看向方通和颜青青,以一敌二,心中是半分把握都没有。出乎所有人预料,包括黎菱自己。李唯一将她背起,双手紧搂她的腿,脚踩清虚赶蝉步,身似幻影从颜青青刺来的剑下闪避出去,冲向远处。有经文腰带加持,他速度胜过七泉法武修一大截。“这一次,可是你主动背我的。我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与你这般亲密,要是传出去……”不等黎菱继续说下去,李唯一道:“雪狼王追来了,施展兽文到底需要多久?”黎菱眉心的那一粒亮光,像星辰一般闪烁,早已在被李唯一背在背上的时候,就以念力在印堂灵界勾画兽文。方通和颜青青皆立于雪狼王背上,与前方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不可让她勾画出兽文。”下一瞬,方通抓住颜青青左手手腕,法力涌向手臂,全力将她投掷出去。飞在半空的颜青青,长发飘扬,法力化气涌出身体。软剑如破风之矢,直向下方的黎菱而去。“借剑一用。”黎菱从李唯一手中接过黄龙剑,犹如一道婉约惊鸿翩然飞起,迎向上方袭杀而来的颜青青。半空中,二女接连对招,剑气纵横四方。“噗!噗!噗……”待黎菱落地,黄龙剑上鲜血淋漓。待颜青青落地,身上已有四五个血窟窿。而迎接她的,还有李唯一早已准备好的翻天掌印。这一掌,蕴含银丝手套之威,银芒击中她头颅。“嘭”的一声,伴随密集的骨裂。颜青青那张风姿动容的脸,瞬间变形扭曲,整个头颅就像变成摔碎的罐子,不仅是七窍流血,七窍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直挺挺倒了下去,再无气息。另一头,雪狼王携带冰冷寒气瞬间冲至,身上白光璀璨。而黎菱印堂灵界中的兽文,也已刻画完成,从眉心飞了出去。“找死!”刺目白光中,方通突然杀神一般冲出,待黎菱准备挥剑迎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重拳炮弹般击中黎菱,将她打得犹如一根麦草般飞出去,口吐鲜血,再也站不起来。与此同时,兽文击中雪狼王眉心。雪狼王高亢而痛苦的嘶吼一声,身体缩小,光芒和寒气收聚,化为一根狼牙,啪啦一声坠落到地上。这片棺海安静下来!只余李唯一和方通相距四丈而立。两人眼中皆是寒气慑人,气场相互锁定。不远处,颜青青已经死透。而黎菱身上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生死不知。纵然黎菱有千般不好,但她现在与自己是同生共死的盟友,见她伤到如此地步,李唯一自然战意和杀意都极其旺盛。没有言语。方通缓步向前,继而是疾步。李唯一根本没有要和他较量的意思,直接取出恶驼铃,注入法力,将它摇响。“铛铛!”声音逐渐震耳。“哗!”恶驼铃飞了出去,化为一只半虚半实的巨型骆驼,与冲来的方通轰然撞击在一起。方通哪想到对方还有如此厉害的法器,正被铃铛影响神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骆驼撞得高高抛起,感觉全身骨头都断了一般。下一刻,只听轰然一声雷鸣。李唯一以黑铁印章,打出一道手腕粗细的刺目电芒,蜿蜒蔓延而去,将他身体击穿。“嘭!”等方通坠落在地的时候,已全身焦黑,胸口有着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至死都想不通自己到底败在了什么地方。李唯一走到他面前,确定已经死透,便去查看黎菱的情况。伤得很重,但还有气息。将方通、颜青青、刑万兴的尸身都仔细摸了一遍,收走各种财货,才将他们全部踢进血海。随后,李唯一抱起全身血淋淋的黎菱往回走。……五天后,等黎菱苏醒过来时,已在去往九黎城的船上。船,是一艘长达二十余丈的巨型客旅帆船,从姚关出发,沿濉河逆流而上。甲板上起三层舰楼,舱室多达百余。黎菱躺在舰楼第一层的一间宽敞舱室内的床榻上,身着一件白色蚕丝中衣,胸口和腹部用纱布包裹,早已在姚关请巫医治疗过。守在床边的老嬷,是赵知拙在姚关请的。得知四小姐苏醒,他连忙前来拜见,得到允许后,才走进舱室。随后向她讲述,谢进兄弟如何带她去到姚关,又是如何请兽黎巫医救治,及众人正前往九黎城,即将先抵达苍黎部族。黎菱半坐在塌上,身上盖一层轻薄的凉被,长发自然垂落,凝望门外阔远的江面和虚淡的群山,身上有些一股安宁、病态且清冷的美,徐徐道:“赵知拙,四十年前的尨山大祭,你在九十九杰中排名第一。二十三岁踏入五海境,四十一岁五海尽开,也是那年,被濉宗的姚谦击碎九泉,破了五海。谦谦君子姚谦,现在应该是《甲子册》上有数的人物了吧?”赵知拙先是苦涩愧疚,随后又有一些难以置信,以四姑娘的年纪,居然能够将一个废人的履历记得如此清楚,心中一股感动情绪油然而生。这种重视,对一个被忽视多年、曾经辉煌过的人来说,比任何赞扬和褒奖都更入人心。他羞愧道:“只是九十九杰的第一而已,都未进入九英之列。四姑娘有心了!”“每一个为苍黎部族做出贡献的人,我们都会记得。”顿了顿,黎菱问道:“他们也在船上?”“四姑娘说的是谢兄弟和他的同伴?”赵知拙道:“他们要去九黎城,正好顺路。”黎菱道:“他没有告诉你,他的真名?算了,这不重要。”赵知拙微微一怔,随即道:“我要不去告诉谢兄弟,姑娘你已经醒了……他挺关心四姑娘你的伤势。”黎菱道:“去吧!”走出舱室。赵知拙想到什么,于是转身行礼问道:“我们今天傍晚就会抵达苍黎部族,是下船回族中,还是去九黎城?”“我哥肯定已经去了九黎道院,爹娘也在经营九黎城的产业,就先不回族中了。”黎菱道。 第四十四章 缺钱 门窗紧闭的舱室内,光线昏暗。李唯一将所有钱币,包括从刑万兴、方通、颜青青三人那里摸尸得来的,全部倒在桌案上,哗啦啦堆成一座小山,细细清点了两遍。“涌泉币八十二枚,银钱一百八十七枚,铜钱八十个。”一涌泉币=一百枚银钱=一万枚铜钱。李唯一已经对这个世界的购买力,有一定了解。比如,从姚关到九黎城,九天到十天的航程,一个人的船钱是八枚银钱。赵勐例外,他是六十四枚银钱。托运石棺,则另外收费十六枚银钱。每天的餐饮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幸好赵勐离开青铜船舰的时候,用瓶瓶罐罐装了很多金乌血和黑蛟血可以服用,否则只他一个人,就能吃掉几十个人的食物。但金乌血和黑蛟血李唯一也在服用,要不了多久肯定消耗一空。李唯一问过赵知拙九黎城宅院的价格,吓了一跳,哪怕只是城外郊域,一座能居住五六人的小院,位置好的,离主城近的,也要数万银钱。位置差的,偏远一点的,也要近万银钱。满打满算,他现在所有的钱币加起来,也就够买这样一座小宅。那些大的,甚至是城域内的,是想都不敢想。当然他还有多件法器,有捞的异界棺,都能卖出不菲的价格。这才是他敢去九黎城暂时定居的底气!“私卖异界棺有风险,得再等等。倒是可以先卖一件法器,但我一个没有根基的涌泉境外来修士,会不会太扎眼,惹祸上身?”李唯一自语道。石棺中残尸道:“可以请黎菱嘛,她是冥灯指路使,也是苍黎部族族长的孙女。”李唯一已经将所有的前因后果,详细讲述给众人,自是惹得一阵啼笑皆非。众人一致认为,只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黎菱为什么要接近他?那么多法器,动不了她的心,她还能为了什么?灵位前辈告诉李唯一,黎菱既然是冥灯指路使,有可能开启了“感知明慧”。开启“感知明慧”,也就意味着在指路使的竞争中胜出,成为了祭司继承者。冥灯指路使可以预测一件事大概的吉凶,在逝灵雾域找到正确的路。而开启“感知明慧”的冥灯指路使,还有一个特殊的小能力,那便是一旦真心爱上一个男子,无论千里、万里,都是可以凭借感知将他找到。灵位前辈觉得,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不然黎菱的所有行为就太怪异。李唯一从来不敢自恋和膨胀,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但让人头疼的是,黎菱不释放恶意,不主动出手,反而越来越真诚。他只想尽快划清界限…?请她帮忙卖法器,岂不又产生羁绊?“铛铛!”一阵驼铃的声音,在李唯一脑海中响起。顿时纷繁杂念和负面情绪涌来,欲要择人而食一般。他连忙行玉虚呼吸法,花费一刻钟,思绪才宁静下来,脑海中的铃铛声消散。自从他在血海棺坞摇响恶驼铃,唤出一只巨型驼铃,击杀方通后,驼铃声就时不时出现在脑海,像建立了某种联系。“又响了?”石棺中残尸道。李唯一点头:“越来越频繁,影响更大了…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吗?”石棺残尸道:“虞驼南可不是一般人物,当年在魔国道遥京,也只有虞霸仙能压他一头。恶驼铃更是声威巨大,曾让一座生境为之动乱,闹出莫大的血雨腥风。可以说,你掌握的那些法器加起来,也不及恶驼铃半分。”“对你来说,恶驼铃用好了,它将是你一招极强的底牌。现在,你只能唤出一只三四米高的骆驼,未来可能就是一支驼队,骆驼也可能会变成龙首橐(tuo)驼。”“但若压不住它,被恶意影响了心念神智,后果可就严重了,或会堕入魔道。”“它应该是在你催动法力摇晃的时候,主动认主,但这种厉害的魔器往往也会噬主。随着它不断吸收天地间的恶念,魂能会迅速恢复,越来越强。你必须比它更强,才不会被它驾驭。”“你若能够请到,九黎族祭司级别的念师,倒是可以在现阶段将它的魂能磨灭,斩去隐患。等它强到一定地步,再想磨灭,可就难如登天。现在扔,显然是来不及了。灵位前辈道:“你的呼吸法很厉害,但只是在硬抗。你得尽快修炼出灵光,灵光可以压制法器的魂。到时候,你就可以掌握它,而不是它一直影响你。”“另外开启第五泉背心中枢,武者对魂念,也能产生一定的对抗和驯化能力。”石棺残尸道。罐师父、灵位前辈、棺前辈,他们显然远比禅海观雾和虞驼南虚弱。毕竟后两者,都已经可以显化身形,自由活动。“咚咚。”敲门声响起。“谢兄弟,四姑娘已经醒过来了。”赵知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将所有钱币都装放好,李唯一推门而出,笑道:“赵老,今后别再叫我谢兄弟了,咱们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真名叫李唯一。叫我唯一,或者李兄弟都行。”李唯一听觉何等敏锐,自是早就洞悉黎菱的小动作。他对赵知拙观感很好,后者因为恩情,宁愿隐瞒少族长和黎菱,也没有将法器的事讲出。在这个世界,能做到恩怨分明,已极不容易。赵知拙自是要佯装刚知道的样子,错愕和玩笑了两句,然后道:“行,我就叫你李兄弟,但你别再叫什么赵老了,叫老赵就行。哈哈!”他心中对李唯一更加认可了。他能理解李唯一隐瞒真实姓名,毕竟修为低的时候,就应该万分谨慎才行。若李唯一因为帮过苍黎部族,就上蹦下跳,自以为是了不得的人物了,他反而会尽快还了恩情,然后远离。二人沿舱室外的廊道前行,李唯一问道:“老赵,你之前说,你是重新修炼出来的二泉,难道泉眼碎了,还能重塑?”赵知拙脸上笑容敛去,苦涩道:“碎泉重塑很难,需要莫大的毅力,都多少年了,我也才重塑两泉。除非能寻到那些最顶尖的法器,用法器之能,或可迅速重塑。”“但这样的法器.…“就这么说吧,我们整个九黎族也只有传说中那件遗失了的法器,有此能力。不然,当年部族怎么都会帮我恢复修为的...?哎?…赵知拙胸闷而长叹,从巅峰坠落尘泥,忍受了不知多少屈辱、嘲笑、谩骂,内心本以被磨得平静,今日却被黎菱和李唯一勾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他也曾风光无限,也曾万人追捧。不愿再谈此事,他道:“到了!”李唯一心中暗暗思量,等打开第五泉中枢,或者修炼出灵光,能够驾驭恶驼铃后,要不要试试拉他一把。这道念头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种级别的法器暴露,可不是小事,得三思而后行。黎菱是半仙体,肌肤就像玉蜡一样细腻凝白,长发黑绸般垂在脸颊两旁,在门外夕阳的照耀下,脸上轮廓分明,侧颜无比完美。“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划清界限,救我做什么?这样一来,岂不界限又模糊了?”她道。李唯一找来一张凳子坐下,道:“我想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救一救,本来就是顺手的事。”黎菱道:“是吗?我记得,我重伤失去意识的时候,方通可还活着。要救我,就得先对付他,这可不是顺手的事。如此大恩和情义,我怎么也要报答吧?”李唯一怕她又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赵知拙可还在一旁呢,连忙道:“好,给钱吧!”黎菱眉头皱起:“你很缺钱吗?”“此去九黎城,处处都要花钱。虽有一些积蓄,但总不能坐吃山空?恰好,你要报答。”李唯一自认,黎菱给再多,自己也受之无愧。黎菱不再提报答的事了,问道:“方通逃走了吗?”李唯一想了想:“逃得很快。”“有没有斩下另外两人的首级?”她很在意这一点。“没有,那太残忍了。”李唯一知道她想要什么,将那根雪狼王牙齿项链取出,道:“我想,用这个做证据,就足够了!”黎菱想要去拿。李唯一收了起来,盯着她双眼道:“我很缺钱。”“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黎菱道。李唯一道:“在九黎城购买宅院,是一笔很大的花销,我的钱不够。”“有了这串项链,我可向族中,为你申请一座大宅院。”黎菱道。李唯一摇头:“我不想跟你们苍黎部族或者九黎族,产生太深联系。地狼王军一查,就会查到我头上。这枚狼牙,你对任何人都要说,是你自己夺取到的。你只需给我钱就行!”“好,我答应你。”黎菱露出嫣然笑容:“你的考虑是正确的!九黎城的确是销金窟,再多的钱都花得出去。武道修炼,更是破一境耗万银。”她要去拿狼牙项链,李唯一再次缩手:“我还要见蔡羽彤和祁珊珊,她们是我的同伴。”黎菱眼眸微微眯起:“好,我来安排。”“你要知道,我跟你谈条件,其实是在尝试信任你。机会,只有这一次!”李唯一道。黎菱道:“我知道!若出差错,今后我们别说做朋友,恐怕只能做敌人。” 第四十五章 杨家姐弟 接下来几天,李唯一和赵勐修炼的同时,也在认真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想要尽快完全掌握。随着距离九黎城越来越近,濉河河面更加宽阔,犹如平湖,一艘艘客旅楼船、画舸花船,艨艟大舰..犹如干帆过境一般。入夜后,每艘船都挂上骨灯或者画有仕女图的灯笼,灯光映照在水中,天穹是繁星点点,水面又是载歌载舞,一派繁盛安泰的景象。整条濉河,贯穿凌霄生境南北,主河道流经七州之地。又因支流和湖泊繁多,水类物产丰富,交通便利,影响力可触达十数州之地。于是,庞然大物般的灌宗应运而生,既清理滩河流域水中的煞妖、逝灵、水匪等等危险,使航运更加顺畅发达,又掌控水上各类交通贸易的话语权,赚取大量银钱。数百年过去,濉宗从昔日九黎族旗下负责贸易运输的帮办,一跃成为凌霄生境的巨头大宗,势力和风头甚至隐隐压制九黎族。此刻,李唯一和赵勐站在船艏甲板的栏杆边,放眼望去,许多船只的风旗上都是“濉”字。他们所在这艘客旅楼船,亦不例外。李唯一道:“师兄在想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赵勐豪情万丈道。李唯一笑道:“你这是一首词吗?”“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唯一,做为男人我们必须出人头地,在这个世界,我们得于一番大事业。要不,咋们把阐门壮大,比濉宗都更大,到时候大师姐听到了阐门的名号,说不准会主动来找我们。”赵勐道。李唯一道:“有道理,但咱们得先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轰隆隆!”“哗!”宽广的河面上,剧烈翻腾起来,水浪涌动。一只像巨蟒,又似青蛟的煞妖,在河面急速游动,时而露头,时而掀尾。它身上锁着密密麻麻的铁链,铁链上经文浮动,另一头与一艘灯火通明、装饰华贵的船舰相连。不多时,便追了上来,与李唯一他们所在的客旅楼船并驾齐驱,相距也就两三丈。近距离细观,水中那似蟒似蛟的煞妖,竟长达二十余米,水桶粗细,背有青色宽鳍,气势雄浑。对面的船上,侍从和仆人成群,丫饕穿的衣服都色泽明艳,针绣细致。“这是蛟吗?”赵勐眼中并无惧意,反而很有兴趣的样子。蛟血,他可是很紧缺。“是青螭,体内蛟血很稀薄。”黎菱沿廊道走了过来,身上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换上新袅,头戴玉簪,在船上一众旅客眼中她犹如仙子临尘,都远远望着。三丈外的华贵船舰上,一男一女走到甲板上,向她挥手。“黎菱妹妹...是我,杨云!”“哗!”那年轻男子身上涌出法气,纵身一跃,脚踏虚空,竟是跨越三丈之距,稳稳落到李唯一等人所在的船上。杨云也就比黎菱大一岁而已,穿着一看就贵得吓人的锦衣袍服,但绝非纨绔,就他刚才释放出来的法气,远比颜青青和方通强横。他满目欣喜,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欢愉,激动道:“我和青溪姐在姚关听说你受伤了,便驱赶青螭日夜兼程的来追,可算是追上了。谢天谢地,看你现在这般好的气色,想来伤势已无大碍。”李唯一没有理会那边的寒暄和相遇,目光被对面船上那位纯仙体女子吸引。她比杨云和黎菱年纪要大一些,身高也更高,没有少男少女的稚气,身上衣装绣织精巧,烙印有经文,外披一件水蓝色襦裙,内搭浅青色中衣。当然吸引李唯一的,并不是她的美貌或者气质,而是她高深莫测的修为。只见。她手指一引,一缕缕白色法气云雾,便在两船之间架起了一座云桥。继而,于江风中,轻盈缓慢,优雅动人的过桥而来,不知惊艳了周围船上多少人,想必他们今夜都会有一个好梦。杨青溪步至黎菱面前,那万年冰山般的绝美容颜才融化开来,道:“都受伤了,怎还在外面吹着凉风?你们家的仆人,是怎么照看主人的?”她目光,有些严厉的投向赵勐和李唯一。赵勐体格虽巨,但在这个畸人种遍地的世界,什么样的生灵都有,杨家姐弟并未因此露出丝毫惊讶。就像那只二十多米长的青螭,也只配给他们拉船。李唯一不想多做解释,与赵勐就要离去。但杨云太热情了,听说他们是黎菱的仆人,立即掏出涌泉币,一人发了一个。这可是相当于一万枚铜钱!如此豪气,二人自然不好拒绝,收下后,连声道谢。“这有什么好谢的,两个涌泉币而已。前些时日,我冲破第八泉风府,宗内、家族、州牧府的奖励加起来就有五万银钱。虽然少是少了一些,但白送的,不拿白不拿。”杨云笑道。“是这个道理。”李唯一和赵勐自然连声应是,将手中涌泉币赶紧揣好,然后,快速离开甲板。在廊道上,遇到赵知拙。“你们怎么这么开心?”赵知拙好奇问道。“赶紧去你家四小姐那里拜见一番,保证你也会很开心。”如此说了一句,二人哈哈大笑而去。笑过之后,很快就陷入沉默,再无先前的蒙情。反而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笑的那个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已,竟已开出八泉,修为远在他们之上。这个世界,天才太多,高手也太多,不怪别人把他们当成家仆。或许别人的家仆,都比他们更强。所谓的上等天资,可能只是修炼法武的门槛。赵勐道:“希望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将涌泉币拿来随手打赏下人。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有了地位和尊严。”船艏甲板上,黎菱嘴角含笑:“你们濉宗还真是消息灵通,我在姚关只是短暂出现而已,就被你们知晓了准确行踪。”杨云道:“菱妹妹受伤,这是何等大事,下面的人当然要禀告给我们。”杨青溪知道黎菱话中有话,不想在此事上继续聊下去,问道:“听说你们此次捞棺,遭遇了佛度贼的袭击,你哥可有受伤?”“青溪姐若想做我嫂子,最近可要多费些心神,我哥那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黎菱眨巴眼眸笑道。没有聚多久,杨青溪和杨云便告辞离去,回到青螭船上。杨云本是不想离开,想与黎菱同行,是被杨青溪强行带走。第二天早上。李唯一刚刚起床,赵知拙就来拜访,告诉他最迟今天中午就能抵达九黎城。站在栏杆边眺望,江岸上,一条山脉始终横亘在濉河西岸,群峰林立,云遮雾绕,就像撑起天地的干里墙壁。河道离山脉近的时候,它黑沉沉的,像要倒压过来。河道离山脉远的时候,才能看清里面山峰一层叠着一层,很是险峻和幽深。赵知拙道:“龙山山脉是黎州西面的边界,据说山脉中,每一座山峰都是一位古之帝王的墓。尨山帝王墓群的说法,就是由此而来。”“翻过龙山山脉,就是无穷无尽的亡者幽境,那里乃是生命禁区??至少是人类的禁区。”李唯一对亡者幽境有了解,传说幽境没有边际,广阔到长生境强者都深入不到尽头。“岂不是说,九黎城和亡者幽境就只隔了一条尨山山脉?”李唯一难以理解,为何九黎城要建在如此危险的地方。“以前不是这样的!千年前,九黎族可是统御着九州之地,整个凌霄生境更是广达三百州,凌霄第一人禅海观雾那是可以震慑幽境的存在。是那场毁天灭地的劫乱,才导致凌霄九成的生境大地,都被亡者幽境吞噬,现在只余二十八州。”赵知拙长叹一声,不愿再多讲。回到舱室,李唯一询问石棺残尸和灵位前辈。二者听完,陷入久久的沉默。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初离开时,凌霄生境还是好好的。显然现在的情况,他们也始料未及。客船还未抵达码头,岸边和天空便不时有骑着异兽或者飞禽的武修,前来探查,不断往返。苍黎早已等在码头。陪同他而来的青年才俊,大多都是势族子弟、道院人杰、宗门天之骄女,个个皆驾异兽宝车,以苍黎马首是瞻。苍黎部族干年来的第一天才,绝不是浪得虚名,以纯仙体破九泉,入五海境,这样的天赋,这样的修炼速度,放到那些千万门庭,千万宗派,也绝对是代表门庭宗派行走天下的“第一传承者”或者“第二传承者”。他这样的年轻一代风云人物,在九黎城,自然追随者无数。所谓千万门庭和千万宗派,指的是至少传承千年,至少拥有上万上等天资的法武修,还得拥有千万可以直接施加影响力的民众,三个条件都要满足。 第四十六章 长林来客 李唯一笔直的立于江风猎猎的船艏,眺望远处的九黎城。只见,城墙漆黑而高耸,数十座比城墙更高数倍的观敌塔立于城外广袤的平原上。驾驭飞禽、身穿铠甲的军士不时从塔中飞出,消失于云层中。塔下的大河两岸,各类民房大宅聚集,连绵数十里,乃九黎城的郊域,所住居民数量不输城内。濉河在此处分出四条支流,沿四座城门“苍黎门”、“赤黎门”、“墨黎门”、“青黎门”流进城中,又另外开凿十二丈宽的护城河,引河水环城拱卫。护城河、城墙、观敌塔乃至整个九黎主城,皆被一层层薄纱般的光幕笼罩。这些光纱,深浅不一,飘忽不定,很像地球北极和南极才会出现的极光。它们从地面升起,上接云天,可抵御逝灵和煞妖的大规模侵袭。码头边,泊满大大小小各类船只,桅杆风旗密似丛林。下船后。黎菱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大多都熟识,人人谈笑风生。有的关切询问一路的凶险,有的夸奖和赞美,有的提议今夜前往天阁接风洗尘。这些青年俊杰,是一州之地最顶尖那一小撮人,要么法力浑厚,要么念力超凡,要么就是纯仙体,没有一个是庸俗之辈,身边皆站满仆从和侍女。李唯一观察了一眼,追随在这些人身边的老仆,个个眼神如炬,皮肤毛孔流溢一缕缕法气烟霞,这是修为达到涌泉巅峰第七泉才会出现的法力外溢迹象。能追随在这些天之骄子身边的,绝非寻常仆从,在家族中也有一定地位。寻了一遍,没有看到高欢和蔡羽彤他们。苍黎自然注意到李唯一,远远冲他点头,本是想要接触关怀一二,但被身边友人谈笑推挤,起哄一般向城中而去。他只得吩咐身边一位老仆,前去接待。黎菱早已淹没在热闹非凡的人群中,渐渐消失在去往城门的方向。苍黎派遣来接待的老仆,并不算苍老,仅五十来岁,名叫黎齐,与赵知拙竟是年轻时的旧识,但前者已是第七泉修为。他道:“今晚少族长他们肯定是去天阁为四姑娘接风洗尘,那里是九黎城最奢华、最风花雪月的地方,只有大族子弟、顶尖武修才消费得起,赵兄当年也去过,应该是有了解的。少族长刚才吩咐过了,诸位可一同前往。”黎齐并不知道李唯一曾有恩于苍黎部族,只以为少族长是太过豪爽友善,但有的场合,去了不该去的人,是会闹出许多的尴尬。所以他嘴上说是在邀请,但句句都是在告诉眼前这几人不要去。他一个仆人,只能说得委婉一些,不能太直白。李唯一本就不想与苍黎部族牵扯得太深,更知道那种风花雪月的奢华,不是现在的自己有资格触碰。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硬去融入,丢脸的只会是自己。他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因此在赵知拙愤怒投目望过来的时候,笑着摆手:“去不了,那种大场面的地方,我们这群素衣泥腿子可不敢去,去了岂不给少族长丢脸?”黎齐眼中不为人察的闪过一道满意之色,这种知进退的年轻人就可爱多了。李唯一道:“但既然少族长都邀请了,我们不去,黎老怕是很难交代。这样吧,折成现银,我们自己去找地方先吃宿一晚。老赵,我们这些人,若都去天阁得花费多少银钱?”赵知拙一点就透,道:“我们这么多人若都去?那怎么也要千银!”李唯一含笑看向黎齐。从一脸不高兴的黎齐手中,拿到装有一千枚银币的锦袋,众人心情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先敬罗衣后敬人!我能理解,改明儿我们都弄一身好一些的衣服。”赵勐一直坦露着上半身,以他的体形,衣服只能专门订做。赵知拙想到许多曾经的往事,长叹一声:“哪是一件衣服的事啊。”在船上,李唯一与棺前辈商议过,对方给的建议是:先不要住进城域。在资金不够雄厚前,也先不要购买宅院,可以在靠近城域的郊域繁华地带先租一座大宅。这里的天地法浓厚程度,不会输给城域内多少,价格却便宜得多。李唯一讲出租宅院的想法后,赵知拙十分认同。他道:“城域内,不会遭受逝灵和煞妖的袭击,看似更加安全,但也更容易被我们招惹不起的人町上。”“郊域虽然稍微危险一些,且鱼龙混杂,但真正厉害的人物,谁住郊域?所以,就算被盯上,我们也有一定的应对能力。”“退一万步讲,哪怕遭遇逝灵大规模袭击,我们只要住得离城域足够近,也是可以第一时间逃进城中。”赵知拙知道,李唯一不敢与苍黎和黎菱牵扯得太深,不愿借苍黎部族的势,所以都是基于他们自身的实力,在思考最优解。接下来两天,赵勐和赵知拙跑遍郊域南区,终于将宅院定下来。前院后院加起来,占地三亩,房间多达十余个,距离护城河仅数百丈,处于郊域繁华地带,可以说方方面面众人都很满意,除了价格。一个月租金,高达一千三百枚银钱。李唯一身上所有钱币加起来,只够租不到一年。没办法,以老勐六米高的体格,还有两个畸人种老刘和老关,院子小了,练武的时候,大家根本都活动不开。李唯一自然没有闲着,两天内,先后跑了三趟城域,分三个地方,花费三干枚银钱,买了三根破泉针。简直贵得离谱。要不是为了压制恶驼铃,迫切冲击第五泉,他是真的不愿花这冤枉钱。赵知拙带老刘和老关,采买各种家居用品和食物回来的时候,李唯一正搭一把椅子,坐在前院那棵两人合围的老杨树下数钱,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一动不动的沉思。“咚咚!”院外敲门声响起。老刘连忙放下各类物品,前去开门。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三道身影,老刘面露愕然之色,因语言不通,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门外为首的那人,四五十岁的模样,白面无须,像是文士。哪怕岁月蹉跎,依|日能看出他年轻时必然英俊不凡。“长林帮旗主,石川雨,前来拜见此间主人。”文士很是彬彬有礼,面带和善微笑,对老刘也是拱手行礼。李唯一收起钱币,快步来到门口,笑道:“此间主人,乃是我师兄,不知阁下有何指教?”石川雨再次行礼,笑道:“我们也是住这一片的,从今往后大家就是邻居了,既是乔迁新居,自是要来恭贺。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石川雨使了一个眼神。其身后两位手提红绳礼物的帮众,径直走进院门。老杨树下,做为宅院主人的老勐,与石川雨交流了起来。两人相谈甚欢。见时机成熟,石川雨才神色严肃道:“诸位初来乍到,或许有所不知。这城外不比城内,常被逝灵煞妖袭击,闹得凶的时候,一夜可能死成百上干的居民。幸好咱们有一批强大的法武修,迅速团结了起来,组成一个个帮派,才能抵御这些外来的危险。”“这片城域的安全,就是归我们长林帮负责。”“但帮派运作要花钱,对付逝灵煞妖,更是有不少帮众会死伤,治疗费和安家费都是少不了的。”“所以住在这片城域的,商贩也好,居民也好,每月都会帮衬我们一些钱粮,让得我们可以经营下去,更好的保护大家。”赵勐听明白了,这是来收保护费的,道:“我们租宅院的时候,可是交过城防银。逝灵煞妖的袭击,应该是城防营负责吧?”石川雨哈哈一笑:“城防营主要负责的是城域内,他们如果真的尽心竭力,郊域怎会像现在这般乱?其实,我们这些帮派能够应运而生,背后都有城防营或者大家族的支持。对了,赵兄你们准备租多久?”“先租一个月吧!”赵勐道。“既然是短租,逝灵银和煞妖银就免了吧,大家都不容易。明天来长林帮喝茶,我请客。”石川雨与两位帮众告辞离去,挥手道别,连声让赵勐不要再送。送走他们,关上大门后。赵勐感觉到不可思议,心中有些不安,询问赵知拙:“本地的帮派,都这么讲礼貌吗?”赵知拙脸色相当难看:“他不是来收保护费的,或许是来踩点,探我们的虚实。”“老赵的意思是,长林帮觉得我们是外地人,没有靠山,准备将我们一锅端了?”李唯一道。赵知拙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收了保护费,今晚我们可以安心睡觉。不收,我今晚真睡不着。”长林帮三人,走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石川雨身后,一位开四泉的帮众忍不住问道:“旗主,真不收他们逝灵银和煞妖银?那些礼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我们长林帮又不是做善事的斋院。”石川雨自言自语念道:“那两人都有很重的口音,应该是别的州逃难过来的,在黎州不会有什么根基。能付得起一个月上千的租银,绝对是有一些家底。好一只肥羊!”另一位开四泉的帮众道:“那姓赵的,体格高达六米,战力怕是非同小可。”石川雨嗤之以鼻:“徒有其表罢了,我搭过他手心了,没有修炼出法力,体格再大也只能做苦力。今晚,好好送一送他们,伪装成被凶虫袭击,与我们长林帮可没有关系。”“从现在起,任何从那座宅院出来的人,都要给我控制起来,决不能发生意外。”一位开六泉的老者,迎面而来,躬身向石川雨行礼:“旗主,杨家大小姐来了,帮主让你赶紧过去一趟,好像有很重要的事。” 第四十七章 过界者死 李唯一凭借远超同境界武修的视觉和听觉,将宅院外各条街道暗暗观察了一遍,果真发现数道可疑身影。很明显他们已经被监视起来。“我们也没招惹谁,才刚刚入住,就摊上这么大的麻烦,原来九黎城也不是什么安身立命的好地方。我们只是想要生存,想要好好活着而已,怎就这么难?”秦珂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她没有饮金乌血,因为饮了的科考队员,绝大多数都跟老刘一样,长出硕大的鸟头。蔡博士和高欢的纯仙体蜕变,只是小概率事件。她还是很在乎人类外貌。“生存,哪里都一样,各有各的难法。”赵知拙向初来乍到的众人讲道:“能在九黎城郊域站稳脚跟的帮派,必有五海境强者坐镇,我们招惹不起。以前不这样的,这长林帮也不知背靠哪一家,胆子也太大。不如,趁天色还早,先进城躲一晚?或者直接放弃这座宅院,反正是租的。”“那可是两干六百枚银钱,押一付一。”李唯一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又道:“再说,对方已经盯上我们,怎会给我们逃进城的机会?现在逃,反而露了虚实,对方肯定觉得我们好欺负,更会肆无忌惮出手。”赵知拙又想到一策:“我可装作采买物品,实则进城求见少族长。他若出面,长林帮必然知难而退。”“就怕这长林帮做事滴水不漏,不给我们这个机会。”为了宅中所有人的安全,李唯一哪怕再不愿意和苍黎部族粘连上,也必须做出妥协。但很担心,赵知拙走出这座宅院后会遭遇不测。赵知拙笑了笑:“我这条命,在葬仙镇就该没了,是李兄弟相救,才能活到现在。现在大家有难,必须得去拼一条生路,我自然当仁不让。再说长林帮做事,也未必那么谨慎。”人命关天,李唯一不再矫情,但在送赵知拙离开的时候,郑重道:“若大家挺过这一关,将来必有厚报。”“罐师父,你这破泉针,到底怎么用?”李唯一不知道长林帮什么时候动手,也不知道敌人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但读水浒告诉他,投降是没有用的,投降只会更惨。只有打!打才能打出立锥之地。打才能打出一片安宁。他现在,迫切需要更强的力量,若能破境开出第五泉,就能一定程度上控制恶驼铃,将更有把握去面对今晚可能到来的惊涛骇浪。刚清扫完毕的房间内。李唯一脱去上衣,盘膝而坐,将装破泉针的玉匣打开。破泉针,纤细如发丝,但冰晶透明,散发一缕缕寒气,像是某种药泉凝练而成。“你先调整状态,达至最佳。这破泉针一旦打入你中枢窍穴,就会迅速融化,以内蕴的药力,软化壁障,从而让你更容易打开泉眼。”“一根破泉针的药力,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嗯,现在距离你开第四泉的时间,也才过去十几天,想要冲开第五泉难度不小,你要有心理准备。”“哗华!”青花骨灰罐中,一缕魂雾幽幽飘出,凝化成一只半虚半实的手,将破泉针捻起。李唯一行呼吸法后,明显感觉到和以前不一样。天地间的法,似乎异常浓厚和活跃,法力在体内四十八条痕脉中的运行速度都略微快了一些。这就是州府巨城的好处,修炼环境非别处可比。在这里长期居住,破境速度必然更快。他很快进入人与自然相和谐的宁静状态,所有意识感知,尽数汇聚向背心的中枢穴。去感受自身,感受天地间的法力能量,及中间那层壁障。“哧一—”破泉针飞出,精准击在中枢穴,沉入壁障。一股寒气,瞬间以中枢为中心向全身发散。李唯一全身颤抖了一下,如坠冰窟,四肢皆变得麻木,像失去感知。唯有四十八条痕脉中,法力依旧在源源不断流淌。难怪罐师父说,开五、六、七泉有一定危险性,的确与前四泉不太一样。好在罐师父手法高超,破泉针用得恰到好处。换做别的武者这般急于求成,风险绝对小不了。随时间推移,在呼吸法调动的天地法力能量,加上体内血气、法力、破泉针,四重力量的消磨下,那层壁障明显薄了许多。但直到破泉针药力耗尽,也没有冲开。“用第二根。”李唯一道。“现在就用?没有连续用的说法。”罐师父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李唯一道:“我没感觉到不适,应该问题不大。”“还真是怪了!用破泉针后,穴位可是会疼痛许久,需要恢复数日才能缓过来,纯仙体都没你身体扛造。”罐师父一边这般念叨,一边捻起第二根破泉针打了进去。半个时辰后。第二根破泉针药力耗尽,李唯一终于感觉到中枢穴的疼痛,但那层壁障依旧还有薄薄一层。正常修为,只需再有数日,就能自然冲开。但李唯一不知道今晚是什么情况,必须将第五泉冲开,道:“用第三根吧,我扛得住。”“这不是扛不扛住的问题……罐师父很犹豫,用第三根破泉针,心头是一点底都没有。“放心,我最不喜欢拿性命开玩笑,绝不是逞强,是真觉得中枢穴的疼痛尚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李唯一道。另一房间。赵勐亦在运行呼吸法,或许是九黎城的天地法浓厚,或许是外在压力太大,也或许是积累已经足够。他竟一举冲破足底泉眼,打开第一泉。随法力沿痕脉流经全身,他本就微微偏金色的皮肤,泛出黄金般的光泽。头上赤金色的长发,犹如火焰在燃烧。这等体格,这等景象。不知虚实的修士,怕是会认为他至少有五海境的战力。天色逐渐暗下来,秦珂做好了饭菜。但等在院中的老刘和老关焦虑难安,丝毫食欲都没有,目光时而望向大门,时而望向屋内。这么久过去,赵知拙居然都没有返回,大概率是出事了。正在修炼的两人,也一直闭门不出。等到天边夕阳彻底坠下灰蒙蒙的尨山山脉,偌大的宅院,便完全被黑暗吞噬。没有人敢掌灯,本就十分胆小的秦珂,蹲缩在角落中一言不发,仿佛任何声响都能吓得她胆颤。“吱呀!”赵勐从三层楼高的主厅大门中爬出,身体不再发光,已恢复自然,抱怨了一句:“这门也太小,等赚了钱,必须盖一间大房子,做一张八米长的大床。你们在那儿干嘛,把灯点上,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怕了!”这时。李唯一也推门而出:“没错!就算要死,咱们也要死在亮堂的地方。都饿了吧,秦姐,你去把菜热一热。刘叔、关叔,你们把桌子搬到杨树下,灯也移过去,我们就在院中吃。”见到李唯一如此平静和坦然,秦珂他们似被这份豪气所感染,心中惧意去了大半,各自忙碌起来。赵勐像一尊巨佛般,坐在树下:“赵知拙肯定遭遇了不测,今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桌上菜肴热腾腾的,香味弥漫。四人各坐一方。李唯一胃口很好,忍着背心中枢穴的剧痛,端着碗,不断夹菜。听到赵勐这话,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就让玉皇大帝保佑,今晚长林帮千万别让我活下来。不然,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最惨烈的代价!”“待会儿动手,大家都躲进屋内。师兄,你保护他们!”夜,渐渐深了。外面繁华热闹的声音消退,只有宅院斜对面百步外的那座大型青楼,还有丝竹管弦、车轮马蹄、娇笑喝骂等等声音随风而来。护城河和城墙方向升起的一层层守护光纱,远比白天绚烂明亮。李唯一独自一人坐在老杨树下,头顶枝头挂有一盏骨灯,黄龙剑靠树而立。远处青楼的第三层,两位中年男子立于窗边,远眺昏暗宅院中的那盏孤灯和孤影。其中一位眉心长有黑痣的高瘦中年男子道:“竟如此心平气和,好胆魄。他旁边桌上摆放的是什么.….灵位牌吗?”“这是给我们摆的?好狂!”另一位中年男子,胡须浓密,鬓角有着丝丝白发:“让齐大师动手吧,先试试他是什么成色。”李唯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停止与灵位前辈学习灵神修炼法,目光投向数丈外敞开的大门:“我这人不喜欢滥杀无辜,今晚就以这门槛为界,过界者死。”“唰!唰!”回应他的,是黑暗中飞来的两道箭矢。几乎没有破风声,且速度极快,显然不是寻常弓箭,若不是他冲破了第五泉,感知大增,未必能够提前洞悉。李唯一离坐而起,身形闪跃的同时,探手抓住飞来的两根黑箭。節长一尺,细如铁丝。但十分坚硬,且诡异的重达一斤有余。他学过飞针术,两根黑箭转瞬离手飞出,“嘭嘭”两声穿透半尺厚的院墙。外面的黑暗中,立即响起两道低沉的惨哼,随之便是倒地声。蓦地。“簌簌!”地底响起诡异的动静,变得凹凸不平,泥土中涌起一缕绫黑烟。汗,今天定时弄错了,把第四十六章定时到别的时间了。 第四十八章 御虫士 地底传出密集且奇异的声音,像一把把剪刀在剪石头。涌出的黑烟越来越浓,李唯一不敢大意,连忙屏息。“小心地底!是异类凶虫,附近有御虫士。”提醒声,从桌上的灵位牌中传来。李唯一听灵位前辈讲述过“异类凶虫”和“御虫士”,哪想到长林帮竟有这等人物?于是他快速后退,提剑飞跃而起。沿老杨树的树干而上,离地数丈才停下。御虫士——也是灵神路径的修行者,是念师的一个小分类。幽境暂且不提,在生境内,地上是人族强者和煞妖妖王说了算,但地底却是虫族的世界。御虫士常行走于荒山大泽、地河深渊,寻觅各种珍奇异虫,加以驯化和驾驭。有时候一位御虫士,堪比一支州府大军,能独自一人攻城略地,甚至以一人之力席卷天下。战乱年代,常有传说级御虫士出世。“唰!”一根头发粗细的白色蛛丝,像箭矢般从泥土中飞出,缠绕到李唯一左腿的脚踝处。蛛丝韧性十足,越来越紧,往下拉扯。李唯一调动五泉法力,才嘭的一声将之挣断。这股爆发力,将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从地底拉扯出来。它生有八足,但背部似龟长有硬壳,牙齿尖锐锋利跟不断开合的剪刀一样。被它咬一口,绝对要掉很大一块血肉。挥剑斩去,顿时劈成两半。“是兵级凶虫,鳌蛛。小心它们腹部吐出的蛛丝,五海境之下任何层次的法武修,都有被捆杀的可能。一只鳖蛛不难对付,可怕的是一群。”灵位前辈道。“唰唰!”一只又一只鳖蛛,在院中破士而出,密密麻麻,皆向杨树上的李唯一射出蛛丝。若被数根、或者数十根一起缠中,后果不堪设想。李唯一以法力催动黄龙剑,剑锋浮现出一道亮芒,挥剑疾舞,绝不让蛛丝近身。地面的鏊蛛就像一支军队,突然分离出去十数只,冲向赵勐等人藏身的房间。与此同时,院墙上出现七八道快速移动的暗影。其中有两道暗影,手持弩状兵器,瞄准向他。李唯一立即施展黃龙登天,脚踏虚空,飞向六七丈外的院墙。弩状兵器发射飞针般的无风重箭,但叮叮两声,被早有准备的李唯一挥剑劈飞出去。两位发射无风重箭的长林帮帮众大惊失色,他们手中的重弩,乃神兵利器,杀四泉、五泉只是等闲。出其不意下,六泉、七泉强者都可能死于非命。这小子到底什么人?踩点的人,踩对了没有?没有机会再发射第二次,李唯一似鬼魅般,已到达他们头顶。他们骇然胆颤,正欲跳墙逃走,黄色剑锋却已划破夜幕至他们眼前。“噗嗤!”第一剑枭首。第二剑穿心。两位四泉帮众连同手中重弩一起,坠下丈高的院墙。李唯一身形在院墙上快速移动,从南杀到北,一剑一个,夜幕中尽是惨叫声。数个呼吸的时间后,七八道黑影全部坠落下去。下一刻,他飞身落到赵勐等人躲藏的房屋前方石阶上,挥剑向地面,拦截那些鳌蛛。“哧味!”地底爬出的鳖蛛,数量越来越多,不断有蛛丝落到他身上。缠在手腕,哪怕能挣断,挥剑的速度也会变慢。缠在双腿,移动闪避就变得迟缓。甚至有七八只鳖蛛联合起来,正在织网。在这一刻,李唯一终于明白灵位前辈所说的,五海境之下任何层次的法武修都可能被捆杀。他若没有黄龙剑,处境将比此刻更艰难。灵位前辈的声音传来:“鳌蛛惧寒!用鬼旗吧,冻结它们。”“鬼旗?”李唯一疑惑。虞驼南那面鬼旗,李唯一催动过,只能释放出冥雾,最多还有部分防御作用。“法武修开四泉和开五泉催动法器,威力是不一样的。体内法力,已有本质的提升。”灵位前辈显然对那面鬼旗,有一定了解。李唯一将鬼旗取出,体内五座泉眼涌出的法力在六十条痕脉中运行,尽皆注入进去。顿时,冥雾和寒气爆发性的逸散出来,像黑色云团一般,笼罩大半个宅院。不久后。“我的鳌蛛!我的鍪蛛....”一道嘶哑的声音,伴随急促的脚步,冲进院中。御虫士齐大师怎能不急?他花费数十年时间,才苦心培养出近百只鳖蛛,从而可以与五海境强者平起平坐,享受人上人待遇,长林帮帮主都要敬他三分。但此刻冥雾中。地上所有鳌蛛都被冻僵,无法动弹,身上皆覆盖有一层薄薄的寒霜。“唰!”黄龙剑的剑尖,指在了他喉咙。齐大师身形高瘦,穿白色的宽大长袍,眼眶深凹,哪怕李唯一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眼中也是丝毫惧意都没有。“哗!”他咬牙切齿,恨意滔天。眉心的印堂灵界,像一盏灯般亮了起来,发动念力攻击。念力无形无影,但却像是一柄剑,可以直接攻击敌人的魂灵。但他的念力攻击洛到李唯一身上,不仅没能杀敌,反而有看一道道铃铛声出现到他自己脑海,震得他意识出现短暂的混乱和狂躁。就像遭到五海境法武修的战法意念反击。“五海境..你是五海.…”齐大师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表情痛苦,脸色白得像纸一般。李唯一正思考,这老头儿为何喊他五海境的时候,耳边传来两道强劲的风声。于是一掌挥出,先将齐大师拍晕过去。“唰!唰!”先前站在青楼第三层窗边的两位中年男子飞速而至,他们乃长林帮客卿,都是开七泉的人物。今晚的行动,他们根本没有打算出手,只想消遣一番,顺便帮忙照看一二,防止有人脱逃出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小活,凭齐大师的手段,完全可以做得无声无息,不到一刻钟就能收工。不会惊动城防营,甚至都不会惊动周边住户。第二天,大家只会认为这群外来客,是被凶虫袭击,才死于非命。不会有人追查,也不会闹出任何风波。齐大师喂养了虫子,他们也拿到钱财,大家皆大欢喜。但现在,闹出的动静太大。仅仅只是这座青楼中,就已经有许多人看热闹般的望过去。再不解决,城防营的人怕是就到了。只听二人急速移动的破风声,李唯一就判断出他们的修为高低,心中暗凛,打起十二分精神。两位开七泉的涌泉境巅峰?以一敌二?上一次能单杀开七泉的方通,是借用了威力巨大的恶驼铃和黑铁印章。但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关注这边,他可不敢太招摇。至于鬼旗和黄龙剑….这两件的威能,看上去只是低阶法器的样子,就算暴露,造成的影响也有限。毕竟踏入五海境的存在,谁没有一两件低阶法器?眉心长黑痣的中年男子从正门冲入,速度快似残影,一拳打出,空气向前凹陷,继而轰然爆响。拳劲霸道,像炮弹一般。李唯一硬抗下这一拳,身体顺势向后倒飞出去,挥剑斩向另一位翻墙而过,准备袭击赵勐等人的浓密胡须七泉强者。这两人皆有战斗智慧,并非只知蛮干的莽夫。一人正面牵至他,一人想要擒拿他的同伴,从而让他首尾不得兼顾,这样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李唯一既然识破,自然是将计就计,准备借此机会,先重创其中一人,免得以一敌二,腹背受敌。因此,斩向浓密胡须七泉强者这一剑,他用尽了全身力量,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形的剑痕。浓密胡须七泉强者哪想到李唯一来得这么快,心中大惊。但毕竟是浸淫武道近甲子的人物,心态极稳,哪怕是在这生死危机关头,也能冷静应对。手中弯月般的短刀挥出,与黄龙剑剑锋相交。“哧哧!”火花飞溅,摩擦刺耳。两人转瞬分开。李唯一溶到赵勐等人所在房屋的门前,看向手中黄龙剑剑锋上滑溶的血液,又看向翻滚到台阶下方的那位浓密胡须七泉强者,眼中浮现出一道失望之色。只差一点点。眉心长黑痣的中年男子追了上来,李唯一已失去再补一剑的机会。以他现在的修为,哪怕有法器相助,哪怕是在出其不意之下,想要一剑速杀七泉武修,依旧日是难如登天。浓密胡须七泉强者快速站起身,摸向脖颈,满手是血。又看向手中的弯月短刀,刀锋竟出现一道深深的缺痕。须知,他这可不是凡兵,而是一件至密重兵。哪怕是法器想要损伤至密重兵,也绝非易事。点子有些扎手!二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同时攻杀上去。袭击的并不是李唯一,而是他身后那栋建筑。对手越是要守护的,就是他们越要攻击的。 第四十九章 五海境? “来的好!”李唯一豪情万丈,大喝一声,继而施展清虚赶蝉步,率先拦截向已经对他产生惧意的浓密胡须七泉强者。一剑开海而去,黄芒长达丈许,将其迫退。并不追击,李唯一反身冲向眉心长黑痣的中年男子,赶在对方一拳轰开建筑大门前,剑尖抵达其背心。眉心黑痣男被逼无奈,只得矮身向右翻滚出去。李唯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旦对方狼狈避闪,那么视觉就会出现盲点。所有战法、心智、勇气,都会因乱了阵脚而一泻千里。“唰!唰!唰!….”李唯一狂风骤雨般攻击过去,一剑更比一剑快,剑影宛若瀑布倾泻。待浓密胡须七泉强者冲上来救援时,眉心黑痣男两条手臂皆被斩去,双肩血淋淋的,犹如化为一根人棍。他嘴里嘶声惨叫,无法接受如此凄惨的自己。浓密胡须七泉强者胆寒无比,所有战意尽无,转身就逃。而人棍般的眉心黑痣男,比他更有求生欲,已先一步迈腿冲向大门方向。“跨过了那道门,还想走?”李唯一追击上去。开七泉的法武修如果战斗意志坚韧,有决死一战的勇气,有沉稳理智的头脑,有舍我其谁的精气神,那么在正面交手中,李唯一收拾任何一个,都不是容易的事。二人联手,更是能给李唯一造成生死威胁。但一旦精气神垮掉,开始逃,李唯一收拾起来就容易多了。“那座宅院中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打得这么厉害,听着像是都死人了,怪吓人的。”远处,斜对面那座青楼中,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站在栏杆边,或好奇,或惊吓,或兴奋,与身边的豪客们谈论交流。“好浓的黑雾,不会是逝灵和煞妖吧?”“别怕,我们这里肯定不会被波及。是长林帮那些人想劫掠新搬来的,结果好像踢到铁板上了!”有隐隐知道内幕的法武高手,如此笑道。“这新搬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敢和长林帮打擂台。他们不知道我们这片城区,是长林帮说了算?”“看,城防营的人到了。”“这么迟才到,肯定和长林帮有勾结。”“轰!”院墙被浓密胡须七泉强者撞开一个人高的大窟窿,身体飞出去一丈多远,仰躺坠溶在街道上,像是被人一拳崩出来的。院的碎石酒满长街。青楼的方向,传来一道道尖叫。“哗!”几乎是前后一瞬,李唯一跃出院墙,飞膝落下击中其胸口,继而一拳打得他面目全非,地上街道的石板都裂开。“住手!”“反了,敢在九黎城当街杀人。”一队跨骑健马的城防卫,足有二十余人,个个披甲持戈,还在远处便大声制止。“轰隆隆!”铁蹄声由远而近,很快将李唯一包围。他们身穿白色铠甲,坐下健马吞服过异兽血,出现异变,比寻常马匹强壮近倍。李唯一缓缓站起身,双拳尽是鲜血,目光扫视铜墙铁壁般的城防卫大军,并未被他们肃杀的气场慑住,拱手行了一礼:“苍黎部族黎民谢进,见过诸位军爷。这些歹人私闯民宅,欲行不轨,我已将他们制服,”这队城防卫的队长,名叫陈川,开七泉畸人种,已有六十来岁的年纪,长有一颗虎首,身躯三米高,极是孔武有力的模样。“连呼吸和心跳都没了,你这叫制服?”陈川冷哼。以他的修为,隔着数丈,都能听到躺在地上那人体内的细微状态。李唯一道:“下手可能是稍微重了一些!但小人也是没有办法,歹人修为太强,也太凶恶,不拼命不行。”陈川认识那位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也知道他的实力,因此十分清楚眼前这小子修为深不可测,一时犯难,不确定要不要为了长林帮得罪这么一个厉害人物。毕竟长林帮每个月也就送他一千枚银钱而已。“你说,你是苍黎部族的黎民,可有黎民册?”陈川问道。“有!”李唯一从怀中摸出赵知拙在姚关城帮他办理的黎民册。整个黎州的民众,八成以上都是出生九大部族,统称黎民。黎民册在黎州每座城池都可办理,有少族长苍黎发话,许多考核都省去,也就走个形式。当然办理起来容易的东西,造假也就容易。近些年,随着九黎各大部族式微,加上外面各州连年战乱,许多外部势力涌入黎州,或躲避战火,或抢夺利益和地盘。不少歪魔邪道拿着造假得来的黎民册,在黎州大行其道。陈川出生赤黎部族,自然看出李唯一这张黎民册不简单,上面竟然有一座村落封地,有准确的地理位置。别的说明不了,但至少可以说明这小子的黎民册不会是造假的。因为造假这种黎民册,容易被拆穿,且被拆穿后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哗嗒一声,陈川跳下同样身披白色金属甲片的健马,将黎民册扔回给李唯一,随后从院墙上的大窟窿,脚踏碎石,走进宅院。看清里面的景象,陈川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再次看向李唯一顿时多了几分忌惮。街道尽头,两位负责望风的长林帮帮众仓惶而去,消失在黑暗中。长林帮帮主所在的宅府,占地近百亩,高墙大院,门宽三丈。门前骨灯高挂,左右各站四尊畸人种法武高手,皆佩兵刃。杨青溪戴着面纱,坐在主楼中本属于帮主“蛋长林”的位置上,翻看最近三个月的账目。身为纯仙体,她发丝和肌肤有异于常人的光泽,哪怕只是五根雪葱玉指都有令人心悸的美。没有被面纱遮挡的那双妙目,灵性而专注。站在一旁的胥长林,副帮主汤延,旗主石川雨,本是这片城域人见人畏的狠角色,但此刻皆努力管束自己目光,不敢有任何僭越行为。只因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大小姐不仅有纯仙体的美貌,更有五海境的修为和谈笑杀人的铁血手腕。杨青溪翻看完毕,将账本合上。纤长的手指,捻起笔简中一支竹制毛笔把玩,她秀目平静的扫视向三人:“你们长林帮越来越会赚钱了,今年一季的收入,顶得上去年半年。是该夸你们,还是该奖励你们?”副帮主汤延谄媚笑道:“为大小姐赚钱,是我们分内之事...啊…”“唰—”毛笔流光一般从杨青溪指间飞出,擦着汤延脸颊而过,击中六七丈开外的一座假山。假山承受不住毛笔中内蕴的滂湃法力,轰然坍塌,坍塌后的碎石,在池中溅起层层水花。可以想象这一击若是落在人身上,那人会是什么下场。汤延脸颊出现一道血痕,吓得双腿抖若筛糠,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死定了,头颅要炸开,根本无法躲闪。同样是五海境,纯仙体比他强大太多,杀他只需一支普普通通的毛笔。杨青溪冷冰冰的看向已被吓得跪在地上的汤延,道:“你们长林帮最近几个月做的事,赚的钱的具体数目,以为瞒得过杨族?”胥长林连忙解释:“大小姐,是汤副帮主为长林帮招揽到一位厉害的御虫士,那位御虫士养有一窝鍪蛛,必须以人类法武修为食。每次都是他出手杀人,喂养蛛虫,我们只需善后就行。长此以往,收获的意外之财倒是颇丰。”足,手段狠一些,是可以的。但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黎州必然大乱,就怕你们图小利而坏大事。”“最近几日,杨族有几个重要的朋友将从外地来到九黎城,他们身份特殊,不宜进城,暂时就由你们接待。这段时间,都给我安分一些,别因为你们让他们的行踪暴露了出去。”一位老者疾步来到主楼外,神色急切。碍长林向石川雨使了一个眼色,石川雨向杨青溪行了一礼,这才快步而出,询问老者发生了什么事。一番耳语后,石川雨脸色瞬变:“确定是五海境?”老者点头:“非常强!望风的兄弟说,仅一人出手,就杀了我们十几个高手,其中包括两位七泉客卿,就连御虫士齐大师都被擒拿。而且对方执掌有法器,还在院中摆灵位牌,底气十足。这不是五海境是什么?”“更可怕的是,那宅院的主人,那尊身躯六米高的巨型畸人种,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显然更加高深莫测。”石川雨心脏狂跳,意识到白天自己搭别人手心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察觉到法力,很可能是因为对方修为太高。老者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石川雨努力平复心中的震撼,目光望向楼中的杨青溪,心绪这才稍定。他道:“说!”“城防卫的陈川已经赶了过去,对方自称苍黎部族的黎民。”紧接着,老者向远处招了招手。两位身强力壮的帮众,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赵知拙抬了过来。赵知拙躺在地上满身血痕,面目全非,双臂被打得脱臼,因淤血而肿胀的眼睛努力睁开一丝,虚弱道:“他们真的是苍黎部族少族长的客人,你们长林帮.??最好不要起歹念,少族长不会放过你们…被擒拿后,赵知拙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报少族长的名号,寄希望能够吓退长林帮。但却遭到那群帮众的嘲笑,和更蛮横的殴打。有人问他为何不报苍黎部族族长的名号,有人告诉他报徐佛肚的名号更好使。石川雨看向老者,带着质问的眼神。老者也很苦恼:“当时谁能想到苍黎的客人,会在郊域租宅居住?况且他一个开二泉的老仆,说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每个人报个名号,我就去查验,那就谁都可以把我们唬住。但如果里面住的人,真是五海境.….可就不好说了!”坐在屋内的杨青溪,自然将外面众人的话语尽数收入耳中,瞥向长林,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说的,厉害的御虫士?谁惹的麻烦,自己去解决。”“属下一定处理妥当。”汤延连忙起身,向外走去,只想尽快离开这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房间。想到什么,杨青溪唤住他,细细斟酌后道:“苍黎一贯豪爽大方,出手阔绰,若真是他结交的厉害人物,不太可能安排在郊域。除非另有目的…查,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五十章 谈判 陈川在城防营待了四十多年,经历过不少血雨腥风,办过的大案小案无数,但眼前院中的惨烈景象依旧让他遍体生寒。眉心长有黑痣的长林帮客卿,是一位开七泉的高手,此刻倒在血泊中,是被拦腰斩断,双臂不知所踪。院墙下,死尸约莫十具,横七竖八,皆是一剑毙命。另有满地的鳖蛛凶虫和牵东连西的结实蛛网,它们被冻在寒霜冰晶下,显然是有人催动了大规模杀伤的法器。这已经称得上大场面了!而眼前这惨烈大场面的缔造者,竟只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若对方真是出生苍黎部族,那就绝对是部族的潜力新星。这等人物,他现在招惹不起,将来更招惹不起。向上报的话…那挖出来的东西可就多了,更涉及到九黎城高层的博弈。李唯一将骨灯点亮,重新挂到老杨树上。在灯光照耀下,院中的血迹显得异常鲜艳,加之尸骸满地,顿增一股妖异慑人的恐怖感。陈川脸色已是变得柔和,问道:“谁是这座宅院的主人?”“是我。”赵勐大步走出来,六米高的身躯,让地面都轻微震动。他体内法力运转,全身皮肤化为金色,头发像火焰在燃烧,声音像雷鸣般震耳。是棺前辈让他以这样的姿态现身,尽量装得强势一些。“师兄,这位乃是城防营的陈队长…”李唯一是第一次见赵勐这般神异的模样,心头甚是惊讶。赵勐很不客气,龙行虎步的走向陈川,质问:“我们租宅院的时候,可是交过城防银。我们遭受歹人袭击,险些全部被杀死,城防营为何来得这么慢?”在陈川眼中,赵的压迫感太强,更胜铁血手腕的谢进。血肉修炼得犹如黄金铸炼而成,这在涌泉境,简直闻所未闻。他感觉,赵勐只凭肉身,就能轻松将他撕成两半。这可是谢进的师兄,此间主人,绝对是更可怕的人物。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赵勐只开了一泉。面对强者,陈川连忙拱手,以示敬意,甚至都不敢向赵勐索要黎民册,解释道:“我们也没想到,有人胆大包天,竟敢在距离城域如此近的地方私闯民宅,打家劫舍。阁下切莫动怒,城防营不会不管的,今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李唯一没想到师兄的威慑力这么大,自觉退至一旁,犹如以师兄马首是瞻的小师弟,以衬托出赵勐更强的威势。一刻钟后,二人交流结束。陈川走出宅院大门,拍胸脯保证会尽快查出幕后主使。随后,命外面的二十余位城防卫将院中尸首尽数带走,将地面都打扫干净。赵勐笑道:“我就觉得,我们现在所谓的强大有点虚,别人估计是将我当成五海境的厉害人物了。万一暴露虚实,城防营和长林帮会有无数种办法,让我们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五海境!”李唯一念出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在此刻的他心中,完全可以代表尊严、地位、安全感,必须要去登临。“你这五海境还得继续演下去,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李唯一不认为陈川会为了他们得罪长林帮,所谓的“查出幕后主使”,绝对只是一句场面话。要真正解決长林帮这个大麻烦,还得靠他们自己。夜已深,空气微凉。李唯一独自一人坐在大门的门槛上,用一块灰布,反复擦拭黄龙剑上的血液。旁边盆中洗布的水,逐渐变得深红。赵勐坐在院中的老杨树下,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实际上心中毫无底气。老刘和老关清扫院中血迹。众人没有趁此机会逃走,到了这个地步,逃只会死得更快。他们必须摆出与长林帮决一死战的架势,才有可能逼对方权衡利弊,从而换来一线生机。“哗嗒!”“哗嗒!”密集脚步声,从四丈宽的长街尽头快速而来。以副帮主汤延和旗主石川雨为首,数十位长林帮帮众浩浩荡荡走出建筑阴影,皆着黑衣,吓得街道两旁的商贩和居民寂静无声。整条街道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都变得粘稠起来。李唯一瞥眼望过去,见长林帮众人没有携带刀兵,心中顿时有了底。洗然如此…就要摆出更强势的姿态。不多时,长林帮帮众尽数在宅院门前停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李唯一身上。却见他依旧日自顾的擦拭长剑,视他们如无物。这份胆气、冷静、自信,让长林帮帮众皆大气都不敢出。石川雨上前向李唯一行礼,同时向坐在院中的赵勐瞥了一眼,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小弟石川雨,有眼却未能识得真神。今晚长林帮认栽了,两位所受惊吓,本帮已备厚礼聊表心意,只求化干戈为玉帛。”李唯一一言不发,目光落向石川雨身后的汤延。在这老者身上,感受到极度危险的气息,显然他才是长林帮真正能一锤定音的大人物。汤延早在打量李唯一,比他预想中年轻得多。但就是这个年轻人,今夜战绩恐怖,让长林帮损失惨重,明天必是要沦为郊域诸多帮派中的笑柄。对方底气十足,看来是真的有恃无恐。汤延老脸挤出友善的笑容,走到石川雨右侧,拱手自报名号:“老朽长林帮副帮主汤延,下面的人没有眼力劲,给帮派惹来大祸,他们栽在小友手中是死有余辜。这是这座宅院的地契,刚才命人加急去办的,还请小友务必收下。”汤延掏出地契后,由石川雨呈送上去。李唯一瞥了一眼,心中自然是大为震动。要知道,这片地界哪怕一座小宅,也要数万银钱。他们这座三亩大宅,没有二十万银钱,根本拿不下来。好大的手笔!李唯一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淡淡道:“我的人呢?”汤延抬手示意。四位黑衣帮众用轿子将赵知拙抬了过来,并搀扶到李唯一面前。赵知拙身上的伤,已经治疗过,脱臼的双臂接了回去,但依旧能看出遭受过非人待遇。李唯一挥了挥手,让老刘和老关将人搀扶下去。将赵知拙抬过来的四位帮众,全部跪在地上,磕头哀求,神情恐惧。是然就是他们将赵知拙弄成这副模样。李唯一抬头盯向汤延,眼神锐利似剑。汤延挥了挥手:“犯了错,的确是该付出代价。全部打断双手双腿,让他们自生自灭。”四人被拖下去后,凄厉的惨叫声和骨碎声相继传来。李唯一没有怜悯和同情,以长林帮的做派,帮中怕是没有几个好人,落得什么样的结局都是活该。“副帮主如此有诚意,这地契,我谢进可就收下了。“李唯一又道:“但我很怕,某天深夜又发生类似的事..”赵勐虎啸龙吟般的声音,从院中传来:“那就打上长林帮,扳扳手腕,看谁更硬。”汤延眼神微沉,若不是此事已经闹大,若不是大小姐那边让他们息事宁人,若不是这二人可能有苍黎做靠山,长林帮怎肯受这样的窝囊气?汤延含笑承诺:“二位放心,今后再不可能发生类似之事。敢问,齐大师可还好?”李唯一一直留着那个白袍怪人,就是觉得他是御虫士,价值不小,可以作为与长林帮谈判的筹码。本是打算用来换赵知拙。现在嘛,李唯一有了新想法:“那老头儿还活着,副帮主打算用多少银钱来换?”汤延暗骂李唯一贪婪,但想到对方在郊域都只敢租宅住,想来是真穷。能用银钱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这次就先忍了!一番讨价还价后,汤延最终以十万银钱将齐大师赎回。当汤延知道,赎回的只有齐大师,而没有那些鳌蛛后,脸都气绿了。李唯一站起身来,望向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而去的长林帮众人,摆出自己很不好惹的架势,高声道:“提醒副帮主一句,最好不要派人监视我们。若被我发现,我亲自把尸体送回长林帮。”已经走到百步外的汤延,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机毕露。石川雨道:“副帮主,看出院中那人的深浅没有?”汤延道:“可以确定,必是五海境无疑。他吞服了两种古仙巨兽的血,你昨天没有看出来吗?”石川雨连忙解释:“昨天他刻意隐藏了修为,身上神华内敛,以我的境界.?.哎,属下道行不够.…知错了……汤延神色凝重:“畸人种只有达到五海境,才能饮第二种古仙巨兽的血。当然体质特殊的除外,只不过那种人物比纯仙体还少,没有参考价值。”“难道真的就这么忍了,今晚我们付出的代价也太大。”石川雨很不甘心。汤延道:“先查清楚,他们和苍黎到底是什么关系。若关系远,那这口气,今夜不出,将来也必让他们付出惨烈代价。就算关系近,明的不行,难道还不能来暗的?”“对了,谢进那小子应该不是五海境,大概率是开八泉的法武修。”石川雨有相同的感觉,谢进带给他的压迫感比赵勐差了一大截。他道:“要不要把他的名字,挂到五葬庙,让佛度贼帮我们再试探一二?若能杀掉,何尝不是出了一口恶气?”五葬庙,是九黎城地下冥市最大的杀手组织,传闻背靠南境三大蛮贼之一的棺山徐佛肚。 第五十一章 再见蔡羽彤和高欢 第二天。早饭后,李唯一独自一人躲在房间,清点摸尸和长林帮送的银钱,装了满满一箱。赵勐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在行呼吸法修炼。每一次都是师弟顶在前面,被迫杀人斗狠,自己做师兄的,却只能躲在后面。本来是师父让他照顾师弟,现在变成师弟照顾他。他自然是要加倍努力。更重要的是,眼下只是暂时安宁,而非安稳。他必须修炼得更强,暴露真才实学的风险才小一些。“原来十万银钱这么多,看来有必要全部换成涌泉币。一千个涌泉币,携带和藏匿都要容易得多。”李唯一心中正如此想着,外面传来老刘的声音:“李小哥,你快出来,有人拜访…?我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李唯一合上钱箱,收进恶驼铃,开门步至前院。老刘和老关正在修补院墙,大门外,站着一位五十来岁打扮得体的贵妇人,及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三个女子年纪皆只有十六七岁,襦裙素雅,或清秀恬适,或眼神灵动,或持扇遮颜,略显羞涩。一番询问,李唯一才知,她们竟是隔壁抱月楼的“妈妈”,及三个最当红的“女儿”。前来拜访他们,是来送乔迁礼物,希望今后能够关照一二。至于这“关照”,是指关照她们生意,还是在抱月楼遇到麻烦的时候帮忙一二,李唯一并没有追问。他本是想要推拒,但三位“女儿”放下礼物后,便与“妈妈”离开了,没有多做停留。她们走出数十步后,放下了矜持,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昨晚远远看他当街杀人,今天来拜访,我本有些怕的,没想到他刚才脸红了,好窘迫的样子,呵呵。”“别人那是本领高,而且打杀的是长林帮的坏家伙,这么年轻我是没有想到的,还挺英俊,惜不是纯仙体。”“你们说,他会不会都没和女人睡过?看起来像个雏儿。”李唯一自是将她们的议论声,尽数收于耳中,面露苦笑,心中一阵无奈。若是有选择,他也不想杀人,那种感觉并不好。老刘和老关望向抱月楼女子离开的婀娜背影,凑到李唯一身旁,双眼皆是放光。老刘感叹:“这个世界青楼的质量真高,一点都没有庸脂俗粉的感觉。李哥儿,你昨晚大显神威,算得上在这片城域扬名了,她们有没有说,你去光顾可以免费之类的话?”“你们两若要去消遣,可向我申请银钱。千万别报我的名字,然后赊账,甚至是吃霸王餐之类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李唯一笑侃。是人都有欲望,他能理解。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根基,对敌人,他不得不冷酷一些。但对身边的朋友和同伴,他却是十二分的真诚,老刘和老关既然一直都在帮忙干着苦活累活,那就绝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哈哈,李哥儿高义!”远处在清洗血迹的秦珂,冷哼了一声,对那边哈哈大笑的三人意见很大。有车马声传来,停在了宅院的大门外。三人立即收止笑容,望过去。驾车的,竟是一位熟人,乃追随在苍黎身边的老仆黎齐。黎齐将马鞭放下,率先下车,目光落在李唯一身上,眼中再无之前的轻视,反而带有一丝敬意。一袭白裳蚕纱裙的黎菱,像一朵绽放的海棠花,撩开车帘。她有着不输纯仙体女子的倾城姿容,肌肤白的发光,纤腰玉带,佩饰华美,红唇像宝石般晶莹润泽,下车后,笑吟吟走来:“我在城内都听说了,有人昨晚以一己之力,压服了长林帮,杀得街道上都在冒血水。我本想连夜赶过来的,但城门关闭.美人救英雄的戏码终是没能演成。”走到李唯一对面,近得相距仅一步才停下。她杏眸上下打量,温柔而关切:“怎么样,莽夫,受伤没有?”李唯一嗅着她身上淡雅的芳香,实在难以对这样的她设防,笑着摇头:“一点轻伤。”黎菱有些不信,捏了他手臂,又锤了锤他胸口,确定很结实,真的伤得不重才放下心来,眼眸布满好奇的光华:“怎么做到的?听说对面七泉法武修和御虫士都出动了,还有长林帮的帮主和副帮主可都是五海境。”“你听到的,肯定被夸大了!”李唯一又道:“是老赵报了少族长的名字,长林帮才偃旗息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城防卫的康少敏,昨晚的确是连夜找过我哥。”黎菱将信将疑,又道:“算了,你这人太能藏事了,本小姐不问便是。诶,这地上的礼物,好重的脂粉味,而且来自不止一位女子。哪里来的妖精送的?”李唯一目光望向斜对面的抱月楼。黎菱顿时目露恼色:“黎齐,派人把那青楼给我铲了。”黎齐面露苦色:“那是杨族的产业。”“不正好?杨青溪今天早上就去找我哥赔罪,为长林帮求情,这青楼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黎萎道。李唯一连忙道:“黎四小姐,你就别去为难几个女子了,她们也都是苦命人。要不,你去把长林帮铲除了?”呢,以前他也这样?”黎菱连忙呼喊:“高欢,羽彤,快来看看你们的同伴,他现在可是与一群青楼女子关系亲密着停在外面的马车,不止一辆,是一支车队。高欢和察羽彤相继走进宅院大门,身后跟有不少苍黎部族的仆从和待女。见到二人,李唯一心情大好,与高欢抱在一起。秦珂也围过来,不断抹泪,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深切触动情绪。蔡羽彤脸上戴白色面纱,身着这个世界的繁复裙装,即便看不见她纯仙体的绝色容颜,只凭高挑出众的身影和清冷的气质,都让人感觉她似仙子下凡。她本是对一切事物都冷漠的性格,但此刻双目也泛着水光,与秦珂执手交流分享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你们似乎已经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李唯一有些惊讶,不明白他们二人为何能够与黎菱交流,而且关系还很亲近的样子。高欢道:“是四小姐点了我们的语慧,只需一两天,交流就再无障碍。”李唯一看向黎菱,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顿时很想请她帮老刘、老关、秦珂点语慧。换做以前,他绝不会自然而然往这个方向想。这个念头太危险了!意味着他潜意识中,已经开始接纳黎菱的善意,甚至习惯了黎菱的善意。黎菱道:“对冥灯指路使来说,点语慧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知道为什么,本小姐今天才来找你吗,因为前两天都在忙着破境。我现在,可是地火境的念师,对上弱一些的五海境武修都能一较高下。”赵勐闻声爬出主楼,见到高欢和蔡羽彤自是兴奋无比。“大副...?你这也太高了….要不分我一点.…”高欢走了过去,头只到赵勐膝盖。赵勐道:“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缺陷,都是没办法的事。蔡博士,怎么就你和高欢,祁医生呢?”李唯一也早就想问出这个问题,禅海观雾在哪儿?蔡羽彤道:“她….现在有正事要忙,怕是没时间来见你们这些旧友。”李唯一并不关心禅海观雾到底在忙什么正事,只要自己修为能够一直迅猛精进,就不怕她再找上门。反正,蔡学姐已经安全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黎菱道:“我哥听说昨晚发生的事后,本是要亲自赶来的,但临时被杨青溪拦下,有更重要的事处理,可能要稍迟一些才会见你们。不过,有四叔随我一同前来。”李唯一耳中忽的响起黎菱的提醒声:“我四叔,乃是苍黎部族这个甲子的第一高手,也称苍黎甲首,够重视你了吧?别失了礼数。”黎菱明明站在数步外,但刚才的声音,却像近身耳语,其他人根本没有听到,甚是怪异。“四丫头,说什么悄悄话呢?”苍黎甲首黎松林,今年五十二岁,但也许是法力雄厚的原因,看上去就像三十来岁的年纪。他一袭青衫,脚穿灰面布鞋,似一个落魄书生般,身上没有任何威势。给人一种极其自然的松弛感。李唯一知道苍黎部族会有所反应,但真没想到来的是这等大人物,连忙上前行礼:“拜见苍黎甲首。”院中其余人,也都躬身行礼。“别行礼了,大家都轻松一点。”黎松林目光落在李唯一身上,仔细打量后:“年轻人,我们单独聊聊?”并未进屋,黎松林就坐在老杨树下的石凳上,释放出法气云团包裹二人,以此防止接下来的对话被人偷听。见李唯一还站着,便吩咐他赶紧坐下。“四丫头跟我讲过了,葬仙镇一战,苍黎部族欠了你天大的人情。后来,又是在葬仙镇,是你救了她,并且助她一起揭破地狼王军的阴谋。”“你害怕地狼王军的报复,不敢和我们扯上关系,我理解,本不该来打搅你的安宁。”“但昨晚,你们报了苍黎名字,用了苍黎部族的身份,我想我们可以正常的接触你了。因为,就算你再不想沾麻烦,现在也绑在了一起。”“接下来怎么想的,要不要进九黎道院修炼?” 第五十二章 苍黎甲首 三月温暖和煦的阳光,从杨树嫩绿的叶片间洒落,在地面透出斑驳的光阴。李唯一在与黎松林相对的一只石凳上坐下,不敢托大,很谦逊道:“前辈,九黎道院的名额不是已经满了?”黎松林笑了笑,不疾不徐讲述道:“九黎道院,是九黎族最高武学殿堂,只招收各部天资最顶尖的年轻小辈,进院时的年龄最高只可放宽到二十岁。年龄越大,进去的门槛越高。”“高欢年龄虽然超了,但他个子小,又刚刚纯仙体蜕变,死皮脱落,一扫陈旧日,根本没人看得出来,苍黎给他报的年龄是十六岁。”“往年各部是二十个名额,总数一百八十人,半数以上都是从九大部族的族学中早早挑选出来。”“今年,是每四年一次的尨山大祭,每个部族额外多了十个名额。换言之,今年苍黎部族有三十个名额,各大家族都在抢。”他眯起那双神华内敛的眼睛盯着李唯一:“我可以帮你争取一次挑战的机会,只要你实力够强,抢他一个名额又如何?谁都得服气。”“凭一己之力,收拾两位七泉武修和御虫士,我觉得你进九黎道院问题不大。”“实话跟你说吧,老夫此来,一是表达谢意。二是你的实力不弱,已经足以引起苍黎部族的重视。开几泉了?”“七泉。“李唯一觉得黎松林既然问了,就不会动手探查。以他现在开五泉的修为,在不使用法器的情况下,的确拥有不输七泉武修的战力。黎松林脸色微凝,眼中闪过冷意:“昨晚看来是万分凶险啊,幸好你有法器。十九岁的七泉和五十岁的七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按你的年龄和现今的修为来算,在今年的三十人中,天赋有机会挤进中等。”“进道院修行吧,在那里,你才有希望冲第八泉风府。将来冲击五海境,也容易一些。”“你要知道,在九黎城,郊域、城域、道域,是三个不同的修炼环境。九黎道院就位于道域核心地带,凡能进院修行的,将来必是部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李唯一能感受到黎松林的诚意,但他身上秘密太多,一旦进了九黎道院,就等于完全暴露于人前,是福是祸未可知。毕竟,九黎道院是九大部族的道院,而非苍黎部族的道院。他打算先和棺前辈商议一二。“多谢甲首前辈的提携,但我想再想想。”李唯一道。黎松林知道眼前这年轻人是谨慎的性格,倒也不强求,道:“不急,什么时候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找四丫头,她能找到我。你加油修炼,五年内破五海境,你和她的事,我到时候去和二哥说,我没有门第观念,再说我也还欠你救命的天大人情。”以黎松林的身份地位,绝不会轻易承诺一件事,一旦承诺了,那就肯定是一口吐沫一颗钉。李唯一尴尬笑道:“她到底怎么跟前辈你说的?”“别叫前辈了,叫四叔就行。”黎松林道。没办法聊了!黎松林将法气云团收回体内,起身又道:“长林帮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待会儿会亲自去走一趟。但杨族和苍黎部族世代交好,杨青溪又已经登门赔罪,我这边不好再下狠手,只能警告一二1。“多谢四叔。”李唯一领下这份情,毕竟长林帮昨夜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就等于是一柄剑始终悬在他头顶。黎松林亲自去溜达一圈,哪怕什么狠话都不说,长林帮今后至少明面上,是绝对不敢再乱来。“你怎么也叫上四叔了?”黎菱笑道。李唯一懒得回应她。黎松林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是准备继续住在这里,还是搬去城域?城域内虽然天地法更浓厚,但苍黎部族内部家族众多,又家大业大,破事一大堆。”“另外,还有外部的一些对头.…最近十几年,因外面战乱,涌进黎州的各路豪强太多了,九黎城已经不再是九黎族的九黎城。搬进城,而不入道院,风浪可是大得很。自己权衡利弊!”“四丫头,此事就交给你了,把他们安排好。”“我先去长林帮转一圈!”黎松林走出宅院大门,对驾车而来的车夫摆摆手,独自一人缓步而去,就像懒懒散散在逛街一般。黎菱目送黎松林离去后,道:“我四叔这人,就是这样,除了修武,什么事都嫌麻烦。其实城里住着挺好,就算进不了九黎道院,也能进苍黎族学。齐叔,我给师兄准备的礼物呢?”黎齐双手抱一个巨大的木箱,走进院中。身后跟有一男一女两位手持量衣尺的中年仆人。木箱打开,里面是折叠好的巨型袍衫。黎菱热情张罗:“知道师兄体格异于常人,一直没有合适的衣裳,这两天命人连夜赶制的,肯定不会很合身。但我将制衣的匠人也带来了,让他们好好量一量,回头多做几套,算到我账上。”赵勐看向李唯一。李唯一头疼,又来了,关键还没办法拒绝。就怕黎菱莫名其妙的热情,没有理由的对他和他身边的人太好。有些他都来不及考虑的细节,黎菱却能记在心头。“四小姐一片心意,我们师兄弟感激不尽。”李唯一道。黎菱喜滋滋笑道:“总算说了句暖心话,回头也给你做两套。”蔡羽彤回忆第一次在逝灵雾域见到的黎菱,那时的她,是神秘且冰冷的冥灯指路使,哪有现在这般热情洋溢的少女心性?蔡羽彤问道:“你们和四小姐是怎么建立起如此深的交情?”“一言难尽。”李唯一苦笑连连,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问道:“祁珊珊?.那白骨妖魔,到底在忙什么正事?”“不好说!”蔡羽彤道:“我感觉,她对那位少族长极为上心,估计是想做少族长夫人。”李唯一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可是禅海观雾,千年前这片大地的最强者,竟然对一个年轻男子动心了?似乎还在采取主动攻势。他承认苍黎很杰出,高贵的出身,纯仙体的外貌,千年一出的天资,仗义疏财的性格,身上几乎挑不出瑕疵。天下任何女子见到他,为之心动都不稀奇。但那可是禅海观嚣……蔡羽彤道:“祁珊珊应该不是被夺舍,我试探过,她有自己的独立意识。目前阶段,白骨妖魔似乎不能离开她身体,陷入了沉睡。现在主导那具身体的,是祁珊珊本人。”“这就合理多了!”李唯一心中一动,禅海观雾既然沉睡,自己是否可以趁此机会,去把她除掉,以绝后患?他总觉得,禅海观雾还会来找他。他的血液和魂灵,对其应该是有某种特殊作用。同时,他很想从禅海观雾那里,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问题。此事李唯一问过三位残魂前辈,他们并没听过禅海观雾所说的那个古氏族,更没听过护道妻的说法。黎菱含笑走过来:“你们两在说什么悄悄话?李唯一,我正要跟你谈羽彤的事。”“她是纯仙体,按理说是可以进九黎道院修行,但高欢已经进去,再塞一个没有修行过的纯仙体,一定会惹得另外八大部族的人去挖掘背后的秘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和她谈过,建议她进苍黎族学,但她好像更想与你们待在一起。你要不劝劝她?”李唯一笑道:“我当然是尊重她的意愿。”黎菱道:“你确定,自己保护得了一位纯仙体女子?你也算是见过了九黎城的凶险残酷,她待在你身边,得惹来多少人的觊觎?拥有纯仙体是好事,但没有强大的实力,便是天大的祸事。”李唯一看向蔡羽彤那即便被面纱掩盖依旧日让人难易移目的绝世姿容,认真思考起来,道:“学姐,我觉得黎菱所言不无道理。你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有什么顾虑?”蔡羽彤说话一贯很直,就像一个固执的老学究:“我信不过一群陌生人,只信任你。”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实话,但对任何男子而言,都有无与伦比的杀伤力。黎菱听到后,立即侧目望去,看蔡羽彤的眼神瞬间就不像先前那般亲近,仿佛在说:“原来你们两个还有这一层关系?”李唯一回想躺在青铜船舰的病床上,蔡羽彤喂他鱼汤的模样,一股莫名的热血冲上头顶,道:“好,那学姐留下吧,无论遭遇何种境遇,我拼尽一切也护你周全。”这话掷地有声,字字都透着一股坚定不移。李唯一之所以决定将蔡羽彤留下,当然不止是热血上头。他很清楚,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是非。先前黎松林都说得很明白了,苍黎部族内部也有着复杂的势力结构,蔡学姐没有任何修炼基础,孤身进入苍黎族学真的就安全?纯仙体会受到重视,同样也会惹来觊觎和嫉妒。黎菱手指在袖中搓揉:“要不你们一起进苍黎族学?”要进也是进九黎道院,一个部族的族学,李唯一兴趣不大。 第五十三章 传承者和神隐人 “你们是不知道,城内还分城域和道域,道域位于天法地泉之内,天地法的能量比这里不知浓厚多少倍。不仅有九黎道院,还有濉宗、天一门、棺海阁,陈族族学三陈宫。”“我高欢,纯仙体,这才修炼十几天吧?已经开了第一泉。”高欢与老刘、老关、秦珂大谈特谈,兴致极高,又低声道:“不怕告诉你们,九黎道院的那些五海境前辈们,都争着收我为徒。而且一个接一个的介绍族中最貌美的什么孙女、侄女,想要与我联姻,甚至还说可以娶多个,他们这里不是一夫一妻制。你们说烦不烦?”“凡,凡得很。”众人齐声道。午饭后,黎菱与高欢离去。临走时黎菱点了秦珂三人的语慧,言称将进九黎道院修行一段时间。让李唯一有事,去那里找她。蔡羽彤留了下来。她对人似乎没有兴趣,反而发现满屋子的鳌蛛后,兴趣十分浓厚。昏暗的房间内。李唯一将黎松林的话,原原本本告知棺前辈和灵位前辈,想听取他们的意见。毕竟他们二人对修行和对九黎族的了解,不是李唯一可比。石棺残尸沉思片刻,道:“若换做以前,进九黎道院,自然是一条很好的路。但我听你那位同伴讲,道域内现在竟然有那么多的宗门势力,这说明九黎族没落得厉害。”“你要知道,九黎城的道域,是九黎族核心利益中的核心,里面以前只有九黎道院。核心利益,竟然都被分割走了几大块。”李唯一在棺前辈身上感受到了失落和气愤。“九黎族这几代的部族族长简直混账。”灵位前辈怒道。棺前辈道:“唯一,你的体质和修炼速度异于常人,身上秘密太多,进九黎道院若没有足够强的势力力挺于你,锋芒太显,必会惹来大祸。”“这样的力挺,必须是建立在血缘上的。就像那苍黎,他背后恐怕不止是苍黎部族,而是整个九黎。”“他显然是被当成九黎道院新一代的第一传承者在培养,可以代表九黎族行走天下,肩负振兴九黎族的重任。”“他这样的特殊存在,谁动他,都要仔细掂量。杀他的代价,将是迎接整个九黎族的愤怒。”“你觉得,若有人杀了你,九黎族会同仇敌忾为你复仇吗?哪怕只是苍黎部族,又能为你做到哪一步?会拼上整个部族,为你撑腰?”“别的不说,若让人知道,仅仅一个月你就开了五泉,也足够惹来五海境杀你了!”李唯一心中情绪复杂,道:“进九黎道院,看来的确是弊大于利。”“我这里有一条路,风险是大了一些,但对你来说,可能是更好的选择。”棺前辈继续道:“在凌宵生境,最顶尖的势力,都会培养每一代的传承者,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几人。无一例外,这些传承者都是纯仙体,且开九泉,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资和外貌。”“他们行走天下,看红尘百态,观各行各业的险恶,历练的同时,也是宗派和门庭的活招牌,能吸引无数人才追随和加入。宗派和门庭,自然随之发展壮大。”“所以这些传承者,未来一般都是宗派之主,门庭之主。”李唯一笑道:“偶像的魅力,的确能让许多人狂热。”棺前辈道:“但一个超级势力,想要传承干年,甚至万年,只靠明面上的力量,会被人一眼看穿。因此除了培养面子,更要培养里子。”“传承者是面子,而里子则被称为神隐人。”“神隐人获得的资源,甚至比传承者更好,但争夺这个位置也更加残酷。”“你应该能猜到,我生前与九黎族有渊源。我承认,让你走这条路有一定私心。”“但神隐人这条路,能获取到九黎族修炼资源的同时,还能得到他们的庇护,对你的束缚也极小。我想,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二。”李唯一问道:“前辈说的残酷,指的是什么?”“竞争非常残酷。”棺前辈道:“每年九大部族都会挑选一位,或者数位少年,送去九黎隐门,而每年只有一人可以活下来。这一人,能不能成为神隐人尚是未知数,很可能只能做神隐人的隐仆。”“神隐人数十年才会挑选出一个。”李唯一笑道:“前辈……你这不是坑我嘛?”棺前辈道:“听我说完,我既然给你准备了这条路,自然是有万全之策。去九黎隐门前,你得先冲开第九泉。凭你第九泉时的战力,根本不需要竞争,就可以征服九黎隐门那些…怎么说呢,暂且称它们为人吧!到时,再服用隐门的五海丹,可直入五海境。”“除了破九泉,要争神隐人,还有第二个办法,但有一定危险性,得去一趟苍王墓。目前我们时间还算充裕,你的修炼速度也够快,倒也不用冒那个险。”这个时候,灵位前辈开口:“现在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九黎族的外部和内部,似乎都出了问题,我觉得他应该尽快去隐门。隐门的修炼环境比道域都更好,可以让你走得更快。修行这条路,哪有不冒险的?”李唯一道:“二位等一等.…要做九黎族的神隐人,怕是不仅需要实力,更需要他们的绝对信任吧?”“这你不用担心,你棺前辈敢给你安排这条路,他自然可以解决这一点。”灵位前辈道。“没错,你先安心修炼。两种办法怎么选,我和你灵位前辈再商量商量。”棺前辈想到了什么,又道:“我们现在这群人,都太弱了,得培养一个实力够强的守护者起来。你觉得赵知拙怎么样?”李唯一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但暴露顶尖法器的后果,目前我还承受不起。“你小子会不会谨慎过头了?就算赵知拙修为恢复,也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你一个涌泉境身上。”棺前辈道:“这样吧,将他交给我,我来帮他恢复修为,同时也能伪装强者,稍微震慑于他。当然,还要看你舍不舍得花钱?这钱,肯定少不了!李唯一肉疼了一下,哭丧着脸:“我好不容易才发了两笔横财,这得花多少钱?”除了长林帮那十万枚银钱,今天黎菱也带来苍黎部族送的买宅钱。“想象一下那些宗门,培养一个五海境得花多少钱,这样可能会好受一些。”棺前辈罕见的笑了一声。李唯一走出房间,望着眼前的一大家子人,心中安全感严重不足,决定将赵知拙的修为恢复计划提上日程。只有真正拥有五海境强者坐镇,接下来,他无论是去往苍王墓,还是闭关冲击第六泉,都能更加安心。翌日。李唯一和赵知拙架着一辆刚买的马车,向城门而去。赵知拙身上依旧还有很多伤痕,但已无大碍,完全可以做到行动自如。进城后,一座座恢弘大气的建筑映入眼帘,到处都行驶着华贵的车架,随时都能看到气息慑人的异兽,及身着统一服饰的宗门弟子。“去西市。”李唯一道。赵知拙驾车很娴熟,拉扯缰绳,甩鞭打马,转弯向西而去。李唯一道:“我听说,要破泉重塑,需要购买泉液。这东西,价格应该很贵吧?”赵知拙太了解泉液了,道:“泉液,乃是种道境强者泉眼中凝聚出来的精华,他们若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绝不会卖这东西。市面上,一滴泉液,价值干银。”李唯一抚了抚胸口,再次问道:“重塑一泉,需要几滴?”“我重塑第一泉,用了三滴。重塑第二泉,用了五滴。”赵知拙道。李唯一道:“老赵,你当年开了几泉?”“八泉。”赵知拙想到昔日种种,脸上颇有得意神采,又道:“你要知道,武修破八泉,被称为人杰,比冲五海境还难。这么跟你说吧,二十个七泉武修,可能只有一个能破八泉。但十个七泉武修,就有一个能入五海境。当然这个数据不准,就举个例子。”“老赵,信我吗?”李唯一道。赵知拙又不是傻子,瞬间紧张起来:“李兄弟,你这是想给我买泉液?没必要浪费这个钱,我当年不知浪费了多少钱,根本没有用,所有办法都试尽了,多年努力,也就重塑二泉,内心早已归于平静。”“认命了?甘心吗?我可是听说,你曾经五海境的五座气海尽开,修为高得很。”李唯一道:“你若信我,就什么都不要问。我们购买了泉液,我带你去见一位前辈,他能帮你。”赵知拙知道李唯一是什么性格,绝不会无的放矢,整个人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死死盯着李唯一,双手克制不住的颤抖。“驾车,驾车,看路.坐回去….你能不能心性沉稳一点?”李唯一道。赵知拙哪沉稳得下来,都快老泪纵横,急切问道:“到底是哪位前辈,能帮助重塑泉眼的法器,整个凌宵生境不到十件.?黎州好像没有??“我都说了,别问。你再问,我们现在就回去,那位前辈最讨厌话多的人。”李唯一道。“不问,不问….我不问了。”赵知拙说完这话后,又道:“那位前辈真的在九黎城.好,好,我不问了??我驾车,我好好驾车… 第五十四章 百强武者 九黎城西市极尽繁华,不仅黎州各大势力将商号总店开在此处,街道两旁的招牌上更时常可以看到南境另外六州一些百万势族和宗派的名号。像苍黎部族,就是百万势族的层次。势力能够直接施加影响力的民众数量,可以触达百万之数。当然九黎九部,不是每一个都能拿到百万势族的头衔。九黎九部其实早已没落,但因百年来鲜少参与天下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虚实,所以可以勉强维持住凌霄生境唯一一个千万古族的体面。可以与左丘、龙门那些千万门庭一样,被天下修士敬畏。南境黎州,接血海而临幽境,始终有着神秘色彩。十四年前,天下动乱初见苗头,外部各州势力相继涌入黎州避祸,随之爆发了许多武道冲突。在那半年的激烈冲突中,九黎族年轻一代没有一个能打的,九黎九部的甲首全部败北,就连九黎各部的族长也在尨山山脉的约战中被濉宗第一高手杨神镜连败六人。另外三人,则败与百万势族陈族的三位太上长老。老中青三代,一代比一代更垮,颜面尽失尚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尨山一战彻底暴露九黎族的虚弱本质,先祖争来的千万古族名号轰然崩塌。九黎族的核心利益“九黎城道域”,被割走数块,建立起滩宗、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其中最为强大的濉宗,千年前只是帮九黎族运送异界棺的小跟班而已。赵知拙的泉眼和五海,就是在十四年前的激烈武道冲突中,被如今的濉宗甲首姚谦废掉。在马车上,赵知拙向李唯一讲述当年种种,长吁短叹,心头像压着一座巨山,道:“其实,九黎各部若能足够团结,整体实力绝对在濉宗之上,外来者没那么容易将我们打垮的。濉宗也就靠杨神境和姚谦,压服了九黎族的老中两代人。”“千年前,象征九黎魁首的那件顶级法器失踪,后面无论谁做魁首,各部都不服气,明争暗斗不断,久而久之,九黎族就没有魁首了,各自为政。能维持千年体面,都已经算是底蕴深厚,经得起败。”李唯一对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兴趣很浓,问道:“真有人可以凭一己之力压服黎州一代人?”赵知拙点头,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不好的回忆,特别是那道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的身影,道:“现在你明白,少族长的影响力为何这么大了吧?因为九黎各部的老人,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当年九黎族年轻一代若是足够争气,就算老中两代都败了,外界至少也会赞叹一句千万古族未来可期,只是前两代人不够强而已。”二人皆没有在西市闲逛的心情和情调,花费重金购买了泉液后,便离开人声鼎沸的市场区,沿十数丈宽横贯九黎城南北的神龙大街而行。李唯一准备找一处,符合前辈高人居住的客栈,就可以着手让放在恶驼铃中的棺前辈,帮赵知拙重塑泉眼。此事他很谨慎,包括购买泉液,都是蒙面而去。“好像被人盯上了!”李唯一一直在防备被人跟踪,有所察觉后,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架,以五米高的异兽银角麋鹿拉车,车轮和厢体不知是鎏金还是纯金铸造,甚是富贵华美。车帘是白色轻纱,能隐隐看到里面端坐的英挺身影。李唯一刚刚让赵知拙靠边停下,后面的银角麋鹿便拉车哒哒的走了上来。它极其高大神骏,衬托得他们的拉车健马,犹如一只小毛驴。释放出来的气息,让“小毛驴”焦躁不安,都要慑慑发抖的趴伏到地上。金灿灿的车厢,携带淡淡香味,停在李唯一侧面。白色轻纱后的那道身影,隔纱看向他,口吻戏谑的笑道:“那天在船上,竟然看走眼了,还以为只是苍黎部族的一个下等仆人,没想到,竟是一个法武高手,连长林帮的两位七泉武修都死在你手中。”杨青溪的弟弟,那个十七岁就开八泉的濉宗人杰。李唯一听出是他,波澜不惊的道:“我也看走眼了!那天在船上,还以为杨公子是一位纯情男孩,今天看你这姿态,不太像啊!”杨云很讨厌对方明明身份修为都低,却浑然不畏他的样子,道:“听说你拥有不止一件法器,我都还没有。那天在船上,我送了你一枚涌泉币,要不你今天送我一件法器?”李唯一道:“我这人穷惯了,做不到杨公子那般豪爽。你在黎四小姐面前,不是一派富可敌国的模样,自己买一件嘛。”杨云语气中,带着失望:“人啊,不能太贪婪,得明白破财免灾的道理。你才在长林帮发了十万银钱的横财,却舍不得一件法器,看来今日注定会有血光之灾…..哈哈….…我们走.…”“哒哒!”银角麋鹿拉车,径直先行而去。李唯一望着那辆阳光下金灿灿的车架,心中警觉起来。杨云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不可能只是为了说那番话,必定有所表示。李唯一问道:“老赵,杨族敢在城内当街杀人吗?”赵知拙有些担忧:“不好说!自从这两年凌霄宫战局失利,各路义军节节胜利,黎州这边,势族宗派是越来越不将州牧府和城防营放在眼里。当然,昨天甲首才去接见了你,以杨族和苍黎部族的交情,杨云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不然,就是在打甲首的脸!”凌霄宫是凌霄生境二十八州的主宰,是至高政权,各州州牧都是由玉瑶子亲笔勾画派遣。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如此。“小心!”李唯一耳朵微微一动,脸色勃然而变,抓住赵知拙左肩。二人向神龙大街中央摔滚出去。几乎是前后一瞬,右侧楼顶,一位近四米高,形似巨猿,背长银色毛发的畸人种高手,持一根两米多长、近碗口粗的铁棍跳下,将李唯一和赵知拙刚才所坐位置砸得粉碎。“轰隆!”车辕断裂,健马受惊奔逃而去。后面的车厢厢体,被震得支离破碎。铁棍也不知多么沉重,竟深深嵌进破碎的石板下面。可以想象,刚才李唯一但凡反应迟了一息,此刻和赵知拙必是已经化为一团烂泥。李唯一只是想带着地球而来的大家,在这个陌生世界安稳立足,然后静心修炼武道,从来没有主动去招惹是非,更不想打打杀杀。但,刚才太惊险了,几乎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掣出背在背上的黄龙剑,目光向已行至远处的那辆银角麋鹿车架盯了一眼。只见,那车架在百步外,转了一个弯,正面朝向李唯一,车中人一副准备看戏的姿态。“吼!”那巨猿般的畸人种一击不中,立即提棍,一步跨出已是抵达李唯一身前,泰山压顶般挥出第二棍。李唯一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可怕的对手。那根铁棍明明极其笨重,但在他手中,却灵巧无比。这一棍更是巧妙至豪巅,挥舞间掀起剧烈风劲,要将他直接吹飞出去一般。换做以前的对手,李唯一就算力量有所不及,也会想办法避开。但头顶压来的棍子,却给他怎么都躲不过去的感觉。攻不知往何处攻,避不知往何处避。“他的战斗技巧,比我高明。在棍法上的造诣,近乎于道。”这道念头,在李唯一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不再有任何杂念,一剑挥出,与铁棍硬撼在一起。就像山岳压身。排山倒海的力量,从黄龙剑传递到他身上。“轰!”李唯一倒退出去数丈外,虎口裂开,手指难以抓稳剑柄。“老赵,你先走!”李唯一自知力量比不过对方,立即调动体内五泉,滂湃的法力灌注全身六十条痕脉,又涌向右臂。虎口和手指的疼痛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旺盛且源源不绝的力量。战意随之沸腾。终于在巨猿畸人种再次攻来前,黄龙剑的剑锋上,出现一层光华。“太乙开海!”根本不敢有丝毫保留,一剑挥斩而出。剑气破风劲,剑痕一去不复返,就像真的可以一剑将大海都劈开。至少李唯一心中,此刻是这么想的。以前从未攀至这样的精神状态!恐怖的力量再次传导而来,李唯一被震退出去三步。但这一剑的威力,却震撼所有观战者。竟将巨猿畸人种手中那根近碗口粗的铁棍斩成两截,剑风余韵在他胸口留下一道尺长的血痕,成功将其震慑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远处,银角麋鹿车架内。“这就是他的那件法器?好漂亮的一剑,好锋利的法器,若是我的就好了。”杨云一袭云缎袍衫,坐在铺有白色狐皮的座位上,正用一块尺长的青色磨刀石,磨一柄三寸长的小刀。刀身已经被他磨得犹如镜面,能够照人。但这柄他一直最为珍视的小刀,此刻却越看越觉得普通。好像没那么喜欢了!驾车的类虎畸人种,道:“少爷,城防营快到了。”“那就走吧!也就一个七泉武修,但掌握有法器,这战力加成可不小。我们已经帮忙试探出来,五葬庙的杀手应该心中有数了。”杨云将那柄小刀插回靴中暗鞘,问道:“你说,我们很给苍黎部族面子了吧?”那驾车的类虎畸人种道:“出手的银背猿姚正昇,是在七泉堂找的。动手杀人的,是五葬庙。跟我们哪有任何关系?少年多虑了!”“你和姚正昇谁更强?”杨云问道。类虎畸人种道:“在七泉堂,我排七十二,他八十二,都是黎州的百强武者,半斤八两吧!”“你的第二枚五海丹,已经在申请。这一次,可不要再让我姐失望了!”杨云道。类虎畸人种目露大喜之色,本来第一次服五海丹破境失败,他已认命。哪成想,竟还有第二次机会?“陆参此生定为大小姐和少爷效死命。” 第五十五章 天道法合 城防营赶到时,那身高近四米的巨猿畸人种跳河而去,消失不见。李唯一没有追,担心赵知拙在这个关键档口出事。将其追上时,赵知拙正在前往苍黎部族求救的路上。赵知拙怒道:“出手之人,是银背猿姚正昇,黎州七泉堂的百强武者,跟我一个时代的人物。肯定是杨云和杨青溪许诺了五海丹,他才敢这般当街杀人。简直太无法无天,我们这就去找甲首,他们这是在辱甲首的颜面,甲首不会不管的。”李唯一拉住了他:“你有证据吗?谁能证明,姚正昇是杨云请来的?就算甲首相信我们的判断,也相信是杨云请的人,但没有证据他能怎么办?一个前辈去打小辈?”赵知拙迅速冷静下来,道:“杨云既然下了这样的狠手,就一定还有后续。要不,我们去找少族长,少族长是这九黎城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他去警告杨云,不会惹来闲言碎语。”李唯一心中自也有一股傲气:“一个杨云而已,又不是杨青溪。再说,少族长压得住明面上的杨云,哪里阻止得了杨云背地里的暗手?我们别遇到事,就只想到求救,这世间事最终还得靠自己。老赵你曾经的英雄气概呢,这十几年全部磨没了?”赵知拙苦笑连连:“人老了,哪还有曾经的锐气。早被人打跪下了,再谈英雄气概,就是徒惹笑话。你说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先去见那位前辈,帮你破泉重塑才是当务之急。”李唯一迈步行出去,脑海中想到了什么,道:“杨云欠我一辆马车,可不少钱,我给他记下了!”赵知拙追上去,看着李唯一的背影,暗暗佩服这年轻人的冷静和始终不灭的锐气。换做别人,此刻要么躲去苍黎部族,要么已经灰溜溜出城。二人沿河而行。李唯一边走,边问道:“老赵,你先前说的七泉堂和百强武者是什么意思?”赵知拙道:“七泉堂,是州牧府开设的一处擂台,七泉武修皆可前去扬名。”“你要知道,法武修打开第七泉头顶百慧后,就可以选择冲击五海境。一旦破入五海境,那对任何势力来说,可都是香馍馍。”“但这一关,十个中,八、九个都过不去。整个黎州困死在五海境之下的七泉武修,数不胜数,一些甚至只能做大族家仆。”李唯一想到《九泉纲要》上那句话:“上等之资二十年苦修,七泉有望。”换言之,上等之资的武修,二十多岁,就有希望开出七泉。而上等之资,在那些百万势族和宗门眼中,仅仅只是修武的门槛。更别提,数量更加庞大的中等之资。这些人熬个几十年,能入七泉的,也是大把。赵知拙道:“州牧府开设七泉堂的初衷是,挑选出七泉武修中战力最强的,然后由凌霄宫赐予五海丹。这自然让天下间的七泉武修为之疯狂.找到了晋升五海境的机会。”“最繁盛的时候,只要进入一州七泉堂的前一百位,都能获得五海丹。百强武者的说法,就是那个时候兴起,既代表荣耀,也代表晋升五海境的机会。”“十年前......确切的说,还要更早三年,凌霄宫颁布小田令后,五海丹就没那么容易拿到了!”“战乱爆发,天下共反凌霄宫后,五海丹更是直接就停了。”“但七泉堂依旧有它存在的意义,在那里,可以小小的满足一下那些无法晋升五海境的武道修士的成就感。另外各大势力,也会从百强武者中选人,赐予五海丹,收服为己用。”“上升通道依旧还在,只是变窄了。但五海丹何其珍贵,大势力自己都不够用,能漏出来的,你得付出多大代价,才能获取?”赵知拙继续道:“这些老七泉,虽然境界突破不了,但却可以花费数十年时间磨砺技法,几乎达到极致的地步。能成百强武者的,个个都不简单。同境界,那些年轻的纯仙体,也不见得是他们对手。”“我听说,有百强武者中排名极靠前的人物,击败过五海境。”“当然那肯定不是七泉修为,八泉可能性最大。毕竟开八泉而无法破五海的,各个州都有一些,服五海丹都没用。”“那银背猿姚正昇,天生神力,体躯远比别的畸人种巨大,十年前就将开山棍法修炼到了法合之境,但也只是排在百强武者靠后的位置。”“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再不拼命,便彻底没机会了。”李唯一道:“这法合之境,是什么境界呢?”“天道法合!”赵知拙解释道:“就是将一种技法,修炼到可以契合天地间一些奇妙法则的地步,当然这种契合,只能算稍微沾了一点。但也相当了不得,需要日复一日去磨,数十年苦修一招技法,能成的也是少之又少。许多五海境法武修,都达不到这一步。”“幸好你有法器,可以用法器之利破他开山棍法,不然今天就危险了!”李唯一每每回想姚正昇那无法躲避的一棍,便感到惊艳,看来自己接下来有必要多了解天道法合,争取也修炼出这么一招。先前临危之时施展“太乙开海”,他就很有感觉。可惜那种感觉,无法持续。李唯一带着赵知拙绕了很久,甚至将衣服都换掉,确定没有被跟踪,才是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前辈高人未必就住在奢华之地。寻常一点的客栈,可能更适合。最主要的是...开房便宜。离客栈还有百丈之距,李唯一停下脚步,道:“老赵,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们虽然是外地人,但身份不简单。”赵知拙早有这样的猜测,毕竟身份简单的人,哪里能拥有法器?哪里能让两位同伴纯仙体蜕变?他甚至猜测,李唯一他们不是凌霄生境的人,或许是一些奇异秘境中的少数族。李唯一开始讲早就准备好的故事:“那位前辈,也是我们那边的人,但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暂时在九黎城养伤,我也是最近才与他取得联系。按理说,我是不该带你来的,万一走漏风声……”赵知拙连忙道:“规矩我懂!我以九黎之神立誓,但凡我向外吐露半个字,便让我失去此生所有在意的东西,包括生命。”“那我先去禀告一声,你在这里等我。”李唯一为了安全起见,咬咬牙花费两百银,给了一个月的长住房钱。将石棺从恶驼铃中取出,又把房间布置妥当,才去接赵知拙。“咚咚!”李唯一敲门,问道:“前辈,我朋友到了,我们可以进来了吗?”棺前辈声音响起:“进来吧!”二人推门而入,里面冥雾浓厚,漆黑不见任何事物。是棺前辈将鬼旗催动,显然不想让赵知拙知晓,他是一具残尸。赵知拙紧张得手足无措,这一刻终于来临,心中依旧是没有底的,毕竟破泉重塑难如登天。万一对方掌握的法器品阶不够?万一自己泉眼破损太久?万一……有太多万一。“姓赵的小辈,过来吧!”棺前辈道。李唯一感知敏锐,虽然看不见,但一下就意识到此刻棺前辈坐在床上,头皮有些发麻,脑海中想象着一具残尸坐在那里的画面。棺前辈帮赵知拙炼化泉液,重塑泉眼,并没有使用恶驼铃,而是使用他自己的那件九皇幡。他自己的那件九皇幡。这让李唯一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想。神龙大街袭杀事件,仅仅半个时辰后,便传到苍黎部族开设在九黎城的族学。族学掌门因雪狼王牙齿的事件,已是赶回祖山。现在族学由黎松林坐镇。族学中,苍黎甲首黎松林得知这一消息,整个人身上的懒散之气一扫而去,犹如出鞘利剑:“太放肆了!人怎么样?’来禀之人,将袭杀的详细经过讲述一遍。“银背猿姚正昇还是有点东西的,能扛住他的袭杀,虽借助了法器,但依旧很亮眼了。”黎松林道。来禀之人道:“有目击者称,他那断棍一剑,已经有天道法合的影子。”“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才多大年纪?”黎松林来了兴趣,心中谋生一个想法,因为他也修炼剑法,问道:“他们两个去苍黎族府没有?”来禀之人摇头:“没有去少族长那边,也没有去九黎道院找四小姐,似乎是想自己扛。”“倒是很有骨气。”黎松林笑了笑,但很快脸色又冷下来:“年轻一代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你去告诉苍黎,此事他负责,若连一个杨青溪都压不住,他这九黎族第一传承者的名号怕是打不响,也没人真的将他当回事。”“另外你去杨族传一句话,那座宅院中的人,一个月内若有任何差池,我会扫遍杨族在九黎城的所有帮派。到时候,别怪我不给面子。”来禀之人道:“那一个月后呢?”黎松林笑道:“我让那小子进九黎道院,进了道院,绝对安全得多,但他偏偏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犹豫不决.....就当逼他一把。一个月时间,够他考虑清楚了!”之前直播,答应某盟主大哥给大家送的黄龙剑要签名的,但最近码字压力太大了,实在没有时间,鱼嫂那边也刚生小孩忙得很。非常抱歉,以后再送周边的时候补上。 第五十六章 仁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唯一每天只修炼“太乙开海”这一招,寻找对战姚正昇时那股仿佛能一剑劈开大海的豪迈气势。罐师父说,那就是“天道法合”。李唯一每天演练数百剑。每一剑都是全力以赴,体能和法力皆消耗到极致才停下。一遍遍尝试,一点点感悟。数千剑后,虽依旧无法随心所欲的天道法合。但后面几天,总算是每天都有一两剑,能契合进去。“只这样练,是没有用的。要去战,要去磨砺,要去和高手生与死的交锋。不然,你得耗费数年之功才能成。”这是罐师父的原话。罐师父说出这话时,内心五味成杂。因为,他师父当年说相同这番话时,后面时间说的是“不然,你得耗费数十年之功才能成”。毕竟谁能相信,李唯一就这么练了半个月,居然就能主动捕捉到法合之境的奥妙,只是成功率还很低而已。早晨和傍晚,昼夜交替之际,李唯一、蔡羽彤、秦珂,则跟随灵位前辈修习灵神念力,感知灵光。与此同时,每隔一两天,李唯一都会带赵知拙去往客栈,找那位前辈高人帮忙重塑泉眼。………………时间飞逝,距离神龙大街遇袭,已过去二十二天。赵知拙头戴斗笠,走出客栈,看见等在街道对面树荫下的李唯一,快步穿街走过去。“怎么样,第八泉重塑成功了?”李唯一含笑问道。赵知拙拉李唯一沿河而行,到一处僻静之地,才是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红光满面,精气神饱满的古拙面容,眼中是压不住的兴奋。他双手作揖,躬身拜了下去。李唯一道:“别搞这一套!既然八泉重塑,重回涌泉巅峰,记得还我购买泉液的钱。一共是九十三滴,九万三千枚银钱,零头给你抹了,就九万枚吧。”“泉液是泉液,但那位前辈肯帮我重塑泉眼,是看李兄弟的脸面,这再造之恩,怕是一辈子都还不完。”赵知拙固执的拜了后,才是道:“别抹零头了,我凑整,十万枚银钱。我写欠条!”“十万枚,可是你说的。我不和你客气!”李唯一道。赵知拙心情极佳,笑道:“哈哈,千万别客气,以我老赵现在的修为,赚十万枚银钱,应该要不了几年。”相视大笑后。李唯一让赵知拙在此稍等,声称要去和前辈告别,短暂返回客栈将石棺放进恶驼铃,二人往城门方向赶。赵知拙身上那股兴奋劲渐渐过去,严肃道:“一个月时间就快到了,李兄弟怎么想的?其实,进道院真的是一条很不错的路,九黎族高手几乎都曾在里面修行过一段时间。”半个月前,少族长苍黎去过李唯一他们的宅院,告知一个月内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同时邀请他、蔡羽彤、赵勐进苍黎族学,或者去争九黎道院的名额。李唯一心中早有决定:“放心,这几天我会亲自去一趟族学,拜见和感谢甲首前辈,到时候自会做出决定。对了,我听说要修复气海,远比重塑泉眼要难,似乎需要血晶才行。”赵知拙根本不敢想重回五海境,能拥有八泉修为,已经很满足,所以心态极其放松,侃侃谈道:“这五海境的五海,指的是人体内的五片肺叶。要开辟一座气海,得使用法力将一片肺叶反复洗练,从而在达到临界点后,诞生出内世界海洋。”“当年,我五片肺叶皆被打穿,五座内世界海洋全部枯竭萎缩。你说的血晶,只能修复肺叶,想重新撑起内世界海洋,要么服五海丹碰运气,要么只有传说中的空间法器才能办到。”李唯一也不清楚恶驼铃算不算空间法器,只能听赵知拙继续讲下去。“五海丹现在太难获取了,苍黎部族内部都严重不足,每一粒都是用大量异界棺换来的。我的情况,又机会渺茫,吃了很可能只是浪费。”“能恢复到八泉,我已经很知足,就不去让少族长和族长他们难办了。”“我是只能这样了,但李兄弟你不一样,你要是把四小姐娶过门,今后肯定前途无量。老赵我八泉修为,给你们看门驾车,应该是够资格的吧?”李唯一笑道:“我不娶她,难道就前途暗淡?”赵知拙也就玩笑一句,不再提此事:“咱们要不要去寻姚正昇,将其擒拿,带去见少族长或者甲首?”显然恢复八泉后,赵知拙信心也是随之恢复不少。李唯一收起笑容:“姚正昇不过是一把刀而已,拿下他,难道就能扳倒杨云?别忘了,苍黎部族和杨族的交情。杨云是杨族的嫡系子弟,八泉人杰,我们在苍黎部族算什么?”赵知拙沉默半晌,幽幽道:“杨云既惦记四小姐,又惦记李兄弟手中的法器,还险些致我们于死地。我来计划一二,暗刺试试。”李唯一吓了一跳,没想到老赵一下子变得这么硬,连忙道:“你别乱来,杨族背后乃是濉宗,就别说那些老家伙了,仅仅惹出杨青溪,就够我们喝一壶。”已是四月天,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街道上的行人穿着清凉了许多。二人走出城门,过了十数丈长的木质门桥,沿护城河边的石板路回家。石板路宽五丈,另一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郊域。屋檐下的长长石阶,坐满一个个穿着草鞋,衣衫褴褛的孩童。他们约莫都只有五六岁,面黄机瘦,像是走了很远的路,脚都磨破,脸上有一层厚厚的尘垢。大概有近百人,像是坐在那里暂时休息。李唯一一路前行,打量着这些孩童。对面屋檐下,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也盯着他和赵知拙。“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李唯一觉得不正常。赵知拙则见怪不怪,平静道:“你仔细观察,他们几乎都是双胞胎。”李唯一的确发现了这一点,总有两个孩童的模样极为相像,只有极少数落单。双胞胎的比例,为何会这么高。也太怪异!赵知拙道:“他们是稻人,水稻的稻。”“什么意思?”李唯一很是不解。赵知拙道:“听说过仁稻没有?”李唯一摇头。“仁稻,也被称为人稻。”“仁,既是仁慈的仁,也是果仁的仁。”“仁稻,最初来自亡者幽境深处,是亡者世界一些神秘存在的口粮,是后来才传入生境。”“一根稻穗,可以长出几个,甚至十几个胎儿,都是双数。长在稻穗左右两边的,就如双胞胎般模样极其相像。”“我听说外面那些州,各个势力早开始大规模种植仁稻。”“一是,从中挑选天赋异禀的人才,培养成死士。二是,可以短时间实现劳动力大爆发。三是……人就是一种资源和商品,买卖稻人,不会有太多纠纷,也没有人给他们撑腰。”“我听说,一些残暴的义军,甚至用稻人喂养异兽坐骑。”“黎州这边,当时九黎族的几位老族长强烈反对种植仁稻,觉得有伤人伦。更认为,时间一久,稻人比例上升,会造成不可控的动荡。”“但据我所知,族中依旧有人暗地里在尨山山脉中种植。”李唯一啧啧称奇的同时,心情很是沉重,稻人的存在,一定会引发许多人性问题。再看向街边坐着的那些孩童,心中不禁有些同情和怜悯。他们没有父母。连父母都没有,世间有谁会真的在意他们?别说在意快乐与否,怕是都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阿音,你这鞋子得穿好,不然脚会磨破。再忍一忍,我们很快就到了……”一位身穿白色居士佛衣的女子,蹲坐在地上,为一位稻人小女孩系草绳鞋带。她声音既悦耳又温柔,像夏日的一缕清风,让人听一遍,便无法忘记。系好后,她站起身。身姿很高挑。居士服宽大,只能看出她手长,腿也长。右手手腕是一串红色念珠,红得像鲜血凝化而成。白衣居士察觉到李唯一的目光,转过脸,冲他含笑点了点头,低声念出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李唯一自然听清了这句佛号,先是一怔,继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可不是在地球!这个世界竟也有阿弥陀佛?阿弥陀,又称“无量佛”,乃神话传说中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正经的修佛者,李唯一正思考要不要上前请教一二,对方先走了过来。白衣居士二十多岁的年纪,皮肤蜡黄,中等面貌,颧骨略高。她恭恭敬敬作揖后,用那动听而温柔的语调:“施主一看就是有一颗慈悲心肠,眼中有悲天悯人的柔光,贫尼能否斗胆讨一碗斋饭?”李唯一虽将银钱看得很重,但一碗斋饭又值当什么,回揖后道:“别一碗斋饭了!把孩子们都带上,我感觉他们饿坏了。” 第五十七章 阿弥陀佛 就近包下一座足有三层的酒楼。李唯一本想多点一些餐食,但被白衣居士婉拒,言称一人一碗素面就行。近百位孩童坐满三层楼,哪怕吃的只是素面,也都极其开心。他们虽是稻人,却也有喜怒哀乐。李唯一和赵知拙早就饥肠辘辘,大家都吃素,他们怎好大鱼大肉?于是,各点一碗素面,坐在二楼靠窗的桌边,与白衣居士一起三人共餐。李唯一喝下一口热腾腾的面汤后,虚心请教道:“居士,你所念的阿弥陀佛,到底是什么样的佛?”白衣居士放下碗筷,直身而坐,庄重道:“阿弥陀,既是无量光佛,也是无量寿佛,代表光明、寿命、空间,乃是无尽遥远之外的净土佛国的教主。”“他的光芒,能照亮幽境。”“他的寿命,无穷无尽。”“他掌心所化的净土世界,是世间最辽阔的生境。法力无量,神通无量。”这个世界的阿弥陀,与地球神话传说中的那位,竟有许多相似之处。随后白衣居士安静的吃着素面。吃面时,所有人的吃相一般都不好看。但她,既没有细嚼慢咽的做作,也没有狼吞虎咽般的彪悍,明明容貌普普通通,可吃东西的样子,就是有一种赏心悦目的宁静感。李唯一看了半晌,竟忘了要继续询问什么。将面汤全部都喝完后,她将嘴角擦拭干净,向一直盯着她的李唯一微微一笑,道了一声感谢。片刻后,白衣居士将所有稻人孩童都集中到酒楼外,离开之际,抬头盯向二楼上正看着她的李唯一,语调依旧那么温柔:“本来想顺手做一单生意,赚钱养孩子们,但你既然请我吃了面,今天就不杀你了!改日吧!”李唯一原本还沉浸在对方极具感染力的温柔微笑中,突然听到这话,就像瞬间从阳光明媚的山巅,坠至黑暗阴冷的冰窟,寒气几乎将他冻僵。感情别人先前在护城河边,是专门在等他,又或者是准备去他住的那座宅院杀他。赵知拙比他好不了多少,脸色发白,一拍额头:“我早该警觉的,黎州除了棺山,哪有什么佛修?她肯定是五葬庙的……杀手……”“杀手”二字,以极低的声音从嘴里吐出。南境三大蛮贼之一的棺山徐佛肚,是九黎族都要年年进贡的巨无霸。十万佛度贼,南境七州谁人不惧?赵知拙盯着渐行渐远的那道白衣身影,又低声道:“五葬庙是九黎城地下冥市最可怕的杀手组织,据说背后的势力,就是棺山。我竟然没能在她身上察觉到任何法力波动,她的修为,怕是远远胜过我们。”“幸好咱们今天足够慷慨大方,不然就危险了!”李唯一脸色变了又变,连忙起身,远远唤道:“下次化缘,继续找我,改日我再请你吃面……管够……”已经走到门桥边的白衣居士,回头向二楼上看了一眼,只是笑了笑,便带着那群孩子向城中而去。在城门口,不出意外的,她被城防营的四位军士拦下。“噗!”“噗嗤!”下一刻,四位城防营军士被一件红色袈裟,全部斩断成两截。狂涌的鲜血,从木质门桥的缝隙不断渗落到护城河中。一位近两米高的虬须大和尚,将红色袈裟重新穿上,恭恭敬敬向白衣居士行了一礼:“师叔,师侄有事耽搁,本该半个时辰前来城门口接你的。”“无妨,也没等多久,也就多等了一碗面的时间。”白衣居士和红色袈裟大和尚带着近百位稻人孩童,大摇大摆走进九黎城。“师叔,葬仙镇那边出大事了,昨夜消息小规模传播,今天上午彻底压不住,很多厉害人物都离城赶了过去。”大和尚低声禀告。“轰隆隆!”大批城防营军士赶了过来,但看清红色袈裟大和尚的容貌,并迎上对方的冷沉目光时,为首那位骑火狐异兽的军官反倒是先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最后,城防营军士也就去收了个尸。……李唯一哪还有半点吃面的心情:“一定有人在五葬庙下单了,不是杨云,就是长林帮。”“一个月时间还没到呢,他们怎么敢?”赵知拙快速思考,继而起身:“我现在就进城,无论如何得先把情况弄明白,天黑之前一定回来。”李唯一与赵知拙分开后,便返回宅院。前院的老杨树下,蔡羽彤戴着面纱,身上衣裙穿得清爽了许多,眉心一粒光点闪烁,正用念力与一只鳌蛛沟通,就像训狗一般,用一根食指指挥它站起来和坐下。她在灵神路径的天赋极高,三天悟出灵光,十天开辟出印堂灵界,二十二天学会虫文,收服了第一只鳌蛛,正式成为一位御虫士。而李唯一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第一缕灵光。按照灵位前辈的说法,他不静,思考的事太多,心中杂念纷繁,所以“灵光一闪”始终没有到来。“师兄,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天黑城门关闭之前,随我一起进城。”李唯一不清楚长林帮或者杨云到底买了多少人的命,更不清楚那些杀手会不会滥杀无辜,现在只能带众人先去苍黎族学避祸。但他又担心,在路上就遭到伏击。像姚正昇那样的百强武者,随便杀出一个,后果都极其严重。赵知拙肯定会去找黎松林或者苍黎,若苍黎部族能派遣一批高手过来护送,那就安全多了!众人自然意识到大事不好,立即前去收拾行李。时间一刻刻过去,行礼皆被打包送到马车上。李唯一坐在院墙上,调动体内法力,搬运向双目、双耳、鼻子,感知达到最巅峰。很快就在风中,嗅到长林帮旗主石川雨的气味。看不见,听不到,但他一定在附近。片刻后。在斜对面抱月楼的二楼上,瞥到了姚正昇一闪而过的身影。另有数道非比寻常的轻盈脚步,混杂在街上的人群中。好在坐在院中的赵勐,依旧有震慑力。直到太阳西斜,赵知拙终于带着一支白衣骑兵赶回,是少族长苍黎的亲卫,足有二十骑。他们修为不算高,但有象征意义,不是任何人都敢动。赵知拙神色冷沉,忧心忡忡:“进城后,我先去了一趟族学,但扑了一个空。然后又去族府,拜见少族长才知,昨晚发生了一件惊动九黎城所有高层的大事,甲首大人早已出城而去。”“五葬庙的杀人帖,是今天早上发布,然后迅速传向黎州各城,报酬是一枚五海丹。这多半是杨云的手笔,只有他消息才那么快。”李唯一道:“没有悬赏其他人?”赵知拙摇头:“以我看,相比于长林帮的损失,杨云更在意的是四小姐对你的态度。”有了确切消息,李唯一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报酬只是一枚五海丹。将那白衣居士都惊动,我还以为杨族颁布了必杀令。你说,那白衣居士真的是厉害人物?”赵知拙神色一肃:“李兄弟,你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力,我曾经也算到达过五海境巅峰。能让我都看走眼,那白衣居士绝对不是一般人。”“你也别疑神疑鬼,在杨云眼中你只是七泉修为,能拿出五海丹悬赏,已经是极高待遇。”“那白衣居士的出现,纯粹是意外。她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一会儿慈悲心肠,一会儿又要杀人。请她吃碗面,她又不杀了,这人多少有点问题!”赵勐道:“那我们到底进不进城?”赵知拙道:“大家还是都进族学先避一避吧,葬仙镇那边出了大事,少族长都要立即赶过去。甲首和少族长都不在,我们待在郊域太危险。”“葬仙镇出了什么大事?”李唯一一瞬间想到许多,毕竟一个月前在那遭遇的怪事,尚历历在目。赵知拙摇头,表示少族长没有告知详情。李唯一将众人送出宅院,突然抓住赵知拙的手,肃然道:“老赵,我把所有同伴都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他们。”赵知拙眉头一紧:“你不和我们一起?”李唯一目光向抱月楼和后院等等方向瞥了瞥,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感觉他们不会让我进城,去了族学,他们哪里还有动手机会?”“唯一,你自己说的,师兄弟两个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赵勐道。蔡羽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与赵勐一起,折返而回。李唯一狠下心来,道:“五海丹对他们吸引力太大!这段进城的路,我若与你们同行,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会将杀戮带给你们,而你们也会成为我的拖累,让我逃都没办法逃。”“师兄,学姐,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将不再惧怕任何人。”李唯一丢下这句话后,以最快速度,闪身逃向他在脑海中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像一道残影,冲向濉河。几乎是一瞬间,周围几条街上,便有许多道身影似离弦之箭追了上去。有的穿梭于人群,有的飞驰于屋顶。更有一辆银角麋鹿拉动的金灿灿车架,狂奔于街道上,截杀而去。李唯一早就和棺前辈商量好,等赵知拙恢复八泉修为,便送赵勐、蔡羽彤等人去九黎族学。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安心前往苍王墓,走另一条更快成为神隐人的路。今天的突发情况,逼得他只能将所有计划都提前。此刻,残阳似血。此刻,夜幕和杀机都在无限的接近。 第五十八章 满城尽是杀人者 李唯一所住宅院,距离濉河仅数里,中间是有着三条街道的繁华闹市及一片房屋低矮的青瓦渔民区。只要抵达河边,他就可以投河逃生。凭借体内生生不息的法力,在河底潜行一天一夜也不会窒息而死。别的武修,可没他这样的持久法力。鬼旗像黑色披风般系在身上,李唯一似一道疾速移动的黑线,数个呼吸便穿过三条繁华街道。远处,已可看见停在濉河边的无数船只的桅杆帆布,隐隐听到渔民们收工后的笑侃嬉骂。蓦地。一股未知的危险感知袭来,李唯一全身汗毛炸立。没有任何思考,双腿发力,清虚赶蝉步转瞬爆发,改变奔跑轨迹。“嘭!”一支拇指粗的四羽长箭,从上空斜落而下。箭头深深沉入石板。露在石板外不断颤动的箭身,依旧有一人高。它的飞行速度远超音速,下一瞬,刺耳的鸣镝声才迟迟到来,钻入继续奔逃的李唯一耳中。如此威力巨大的一箭,可以想象,刚才若没有躲过去,就算他穿有尸衣软甲,身披鬼旗,也绝对被重创。一位身高三米、背生黑色羽翼的女性畸人种,飞在离地三百米的半空,手持一柄同样三米长的巨弓,背上箭筒内还剩九支箭。她深蓝的眼中,闪过一道诧异。地上那小子,明明看不见刚才那一箭,怎么能提前感应到?不仅修武,他还是一位念师?将第二支箭搭在弓弦上,随着巨弓被拉开,细似发丝的银色弓弦亮了起来。此弓,乃是法器。五葬庙的那枚五海丹,她势在必得。“嗖!”悠长的鸣镝声再次响起。李唯一险之又险避开第二箭,右耳被擦中,流淌出鲜血。是黎州百强武者排名第二十一位的慕容筱。她凭借飞行优势,及一柄低阶法器巨弓,杀过的七品武修超过十位。更伏击过一位五海境,虽未能袭杀成功,但却从容逃走。最近这些时日,带赵知拙去重塑泉眼的间隙,李唯一去过七泉堂,对黎州的百强武者有详细了解。为了躲这两箭,李唯一速度受阻,被一位急速追在右侧房顶的蒙面高手赶上。这蒙面高手亦是畸人种,双腿双臂颀长,身法速度相当了得。“哗!”他脚掌在房檐上一蹬,房檐瞬时垮塌,碎瓦掉落一地。下一瞬,他已抵达至李唯一头顶上方,手中凤字形钺,划出一道撕裂空气的轨痕。眼看李唯一的头颅就要被斩洛。李唯一双肩一晃,身形竟变得模糊,出现到一步之外,避开凤字形钺的同时,反手一剑劈了出去。“噗嗤!”这位蒙面的七泉武修,哪怕用另一只手中的凤字形钺挡了一下,依旧横飞出去,身体撞破街道右侧一位渔民的房屋,腹部血流潺潺。他以身法速度傲视天下涌泉武者,但却败给身法更诡妙的李唯一。“是谢进,还是李唯一,阁下今天还是讲清楚再走好些。”长林帮旗主石川雨追上来,声音尖细阴柔,手中银光点点,打出密集的飞针。能够陪同帮主和副帮主见到杨青溪的人物,石川雨自然不简单。他是开八泉的武修人杰,在杨族那里得到过一枚五海丹,但冲境失败。当然,开八泉人杰、百强武者这些战力或者潜力巨大的涌泉境武修,一般来说,都有机会得到第二枚五海丹。至于纯仙体,得到第三枚,第四枚五海丹都不是什么怪事。只不过,每个武者每年只能服用一次五海丹。冲击失败,就要养肺一年,才能再次尝试。石川雨因为判断失误,导致长林帮损失惨重,自然是要亲自前来弥补过失。何况杀了李唯一,还有一枚五海丹赏金。他有十足信心,这一次服下五海丹后,一定可以踏入五海境。凭他八泉破五海的天资和实力,长林帮今后得改名为“石帮。“叮!叮!叮.…李唯一向后急退的同时,手中长剑挥舞,剑影似雨瀑,将所有飞针全部打落。就这短暂间隙,又有三道身影追上来。三人中百强武者姚正昇最有压迫感,他四米高的巨猿身躯,肩扛一根新铸造的千斤铁棍,在街道上,每一步踏出大地都有震动感。另两位七泉武修皆是蒙面,一人持剑,一人持枪,从屋顶绕向李唯一前方,阻拦他逃向濉河。他们不像百强武者那么胆大包天,很害怕将来遭到苍黎部族的报复,不敢暴露真面目。转瞬间,李唯一陷入天罗地网般的生死绝境。无论天空,还是各个方位的地面,无一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更要命的是,还有源源不断的,对五海丹和法器感兴趣的涌泉境武修在赶来。也有一些藏于暗处,只等李唯一受伤虚弱,就跳出来杀人捡漏。“不能再等下去,否则今天就真的走不掉了!”“杀!”李唯一长啸一声,将绑在经文腰带上的第二个血袋捏碎,继而,冲向拦截在前方的两位蒙面七泉武修,战意瞬间攀至巅峰。持剑七泉武修全身法力外溢,犹如烟霞绕身,俯身一剑横劈,斩向李唯一双腿。持枪七泉武修身化满弓,继而调动全身骨骼肌肉之力,一枪刺出,数十道枪影齐显,像一面密不透风的枪林墙。“嗖!”飞在半空的慕容筱,预判李唯一的行动轨迹,一箭射出。三方袭杀!明明在此之前,三人并不相识,但却能在一瞬间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是他们丰富战斗经验的完美体现。李唯一一直最警觉的,就是上空的慕容筱,身体冲出去的瞬间,以超乎物理定律的方式强行改换方位,一剑劈向那位俯身的持剑七泉武修。有经文腰带加持,加上清虚赶蝉步的玄妙,李唯一可以将身法发挥到鬼魅般的层次,进退自如,左右变换,没有人可以预判。“嘭!”天穹落下的人高长箭,砸在李唯一身影右侧三尺之处。那持剑七泉武修,看着那道跃至头顶的年轻身影,及他挥斩而下的黄芒,面露惊色,根本来不及起身抵挡。“噗!”黄芒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线,从眉心连到下颌。一剑分尸!不等他两半身躯分开,李唯一已经逃到他身后的数丈之外,以最快速度冲向濉河。天色暗下来,残霞越来越冷。李唯一心中大呼天助我也。只要夜幕降临,就算这些追杀者修为高绝,视力也必然受影响。逃生机会将大幅增加。后方传来石川雨的阴柔声音:“李唯一,你真觉得那院中的人,能活着进城?得罪长林帮,是一定要付出慘烈代价的,那两个女子正好送进抱月楼,听说还有一个纯仙体。”李唯一的心冷沉到极点。但迅速冷静,认为石川雨是故意这般说,是在用计,是要让他顾彼失此,乱他心念。毕竟按照赵知拙的说法,苍黎还没有离开九黎城。有他的二十骑亲卫护送,长林帮怎么可能在没有绝对利益的情况下,对付赵勐和蔡羽彤他们?而那些无名无姓的死士宵小就算出手,赵知拙也绝对挡得住。赵知拙的战力,不会输给百强武者排名前十的那些顶尖人物,甚至可能更强。石川雨又道:“你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这么大的动静,你没发现,到现在城防营都还没有赶过来。这是长林帮能有的能量?”李唯一转过头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口紧咬着的雪白牙齿。杨青溪坐在一艘停在濉河中心的艨艟巨舰舰楼主厅内,身前的桌案上,扑浅青色的刺绣桌布,绣以百鸟和云纹。摆放银质精美酒具,珍奇异果,及一盏法器骨灯。一缕缕法气,从她右手纤细雪白的指尖逸散而出,催动骨灯法器。氤氲的灯光,使周围变得朦脓,无人能看清她的身影,无人可听到灯光照耀范围内的声音,一切都变得虚幻。灯光将她纯仙体的肌肤,映照得更加细腻雪白,任何男子恐怕都会忍不住想要触摸上去,或者是抓揉一把,去感受她肌体的柔润和弹性。杨青溪望向百步开外的岸边。因夜幕降临,无论是岸上的民宅区,还是河上的一排排渔家宿船,皆出现明黄色灯火。一条狭窄的街巷内,法力光华在激烈碰撞,黄色剑芒闪耀。民宅的墙壁不时垮塌,时有血液在夜幕中飞溅。战斗不可谓不惨烈。“居然能一路闯到濉河边,还真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杨青溪戴着面纱,双眸像两湾清泉,没有任何波动。薛正守在主厅门口,身体像白银铸成,皮肤是十成十的金属感。他以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大小姐,我去结束这一切!”“结束做什么?看戏不好吗,一场群猫捉鼠的游戏,我觉得挺有意思。”她道。之前,杨云策划神龙大街的袭杀,被杨青溪狠狠数落。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太把一个普普通通的七泉武修当回事,更不该亲自出现在袭杀现场,落了口实。但随着事后黎松林和苍黎二人的激烈反应,让杨青溪琢磨出不对劲的味道。细查后,又发现许多古怪之处。所以今天早上,她才让杨云放手去做。就是想看看,黎松林、苍黎、黎菱为何会看重李唯一和那座宅院中的人,欲挖出其中秘密。特别是纯仙体蜕变的秘密。“沙沙!”清风拂大江。一道银袍白褂的俊美身影,无声无息从夜幕中,落到两百米长的艨艟巨舰船艏的甲板上。一道银袍白褂的俊美身影,无声无息从夜幕中,洛到两百米长的朦艟巨舰船艏的甲板上。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处而来。甚至,没有人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落在地面。直到他主动开口:“杨大小姐将船停在此处,真是胆魄过人,就不怕我们密谋之事,被城中的一些老家伙洞悉?”这俊美贵气的身影,手持一支两尺长的骨箫,声音充满醉人的男子磁性。若李唯一在此,定能将他认出。正是当初在葬仙镇,与石九斋一起伏击苍黎部族抬棺队伍的那位戴佛头面具的贵客。穿着配饰、骨箫、声音??唯一不同的是,这位神秘贵客此刻没有戴佛头面具。 第五十九章 一针檀中 听到外面传来的磁性声音,杨青溪也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平静的眼眸中浮出少女春情般的喜色,笑道:“老家伙们昨晚都已离城,龙少爷乃千万门庭的传承者,敢孤身来黎州谋划大事,胆魄又岂是青溪可以相比?”在千万门庭面前,杨青溪哪怕已是杨族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哪怕再高冷自负,依旧是只能谄媚讨好。龙姓男子站在甲板上,身后的舰楼飞檐下挂有一盏仕女图灯笼。灯笼散发出来的光线,皆被他身周无形的场域扭曲,无法照到他身上,使他看上去像一直站在阴影中。那是神秘而强大的气场力量。他目光,也正眺望岸边的激烈追杀。濉河靠近龙山山脉的另一边,树茂林密,没有灯火,只有高接云天般的山势轮廓。石九斋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胖子走出密林,眺望大河中心那艘挂有“濉”字旗的艨艟巨舰。“杨青溪真的是有病,把船停在这,这是全然不把州牧府和九黎族放在眼里?杨族和濉宗这些年,是真把自己当成黎州的主人了,比我们地狼王军还狂。”石九斋忍不住骂了一句。小胖子笑道:“九哥,杨青溪可是纯仙体,听说绝美。如果她愿意让你睡一晚,我保证,你绝不会再骂她。”“边骂边睡,岂不更加有情趣?”石九斋笑道。“边打吗?”“哈哈!你才多大,别跟六色他们学坏了!”石九斋笑了一声,眼睛眯起。远远看见,一艘乌篷小船出城而来,正向河心的艨艟巨舰靠近过去,划船的是一个身穿红色袈裟、体躯魁梧的虬须和尚。“他们到了!走,我们也去。”石九斋脚下出现灰色法气云团,脚踏河面,一步数丈。小胖子紧跟在他身后。石九斋和小胖子飞身登上艨艟巨舰,瞥了一眼站在船艏甲板上的那道贵气身影,随后,直入主厅。杨青溪脸上笑意全无,冷哼道:“石九斋,你们地狼王军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夺棺杀人失败也就罢了,居然还暴露了身份。导致我们挑起佛度贼和九黎族矛盾的计划功亏一篑,你居然还有脸来黎州?”杨青溪自然是计划的参与者。当初她和杨云出现在姚关,本就是在等待消息,以及处理善后事宜。否则哪有那么巧遇到黎菱?雪狼王牙齿暴露的罪责的确不小,幸好石九斋带回仙法星辰的消息,才将功补过。石九斋自然不会在杨青溪面前提此糗事,一脸不以为然的笑道:“这破计划,本身就很有问题。你们也不看看九黎族现在都怂成什么样子了,就算一个月前在葬仙镇,将苍黎部族那些抬棺人全部宰了,他们也绝对不敢向徐佛肚开战。除非…将整个苍黎部族都灭了,或许能激发出他们的血性.….“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已经没办法故技重施,你们地狼王军得给一个说法。”杨青溪道。石九斋坐到杨青溪身旁,可以直视波光粼《粼的河面,和远处岸边的激烈厮杀,道:“当然有说法,给大家介绍一位想要入局的新朋友。”杨青溪感应到什么,目光向对面的舱壁望去,透过窗户缝隙可以看见,数道身影不知何时登船,正沿廊道前行,走向正门。她眼神彻底冷沉:“你怎么能随便带人来这里?”穿红色袈裟的虬须和尚,已步至门口,沉厚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挑起矛盾的做法,只能算不入流的阴谋诡计,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想夺天下,最终还是得真刀真枪的打。黎州的天下,棺山也要分一杯羹。师叔,你里面请!”“不了,我就在这外面吹吹风,透透气。”李唯一一路冲杀至濉河边,身上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有自己的,敌人的更多。其中最重的伤势,是被慕容筱射出的长箭擦肩胛而过,骨头好像都错位,疼痛难忍。若非里面穿有尸衣软甲,恐怕就不是擦过去那么简单,而是被穿透。刚刚跳起,想要投向濉河。“哗!”一根近十丈长的金属鞭,犹如游蛇,从一只漆黑无灯的渔船中飞出,将他左腿缠绕。继而将他拉扯,身体不受控制的坠向渔船。渔船中,冲出两道手持鱼叉的身影。当然不是渔民。乃混迹濉河码头上的帮派头目,二人皆是七泉武修,早等在此处准备捡漏。李唯一拼尽全力控制身形,一剑斩断缠在腿上的金属鞭,与此同时,身形在虚空翻滚,躲避袭来的两支鱼叉。“唰!”在这生死关头,他临空一剑劈下,犹如真神劈山开岳。“太乙开海”进入天道法合的境地,将二人手中的金属鱼叉斩断,更将其中一人的手臂斩落。这一剑,直是将船上二人吓得魂飞魄散,僵直在那里。李唯一坠落在船下的浅水区,已感精疲力尽。刚刚起身,身后风声大作。姚正昇持千斤铁棍劈来,身体像跳跃在半空的银背巨猿。“轰!”这一棍将渔船的船头砸得粉碎,木屑飞溅,水浪翻滚。李唯一刚刚避闪过去。同样是百强武者,排名比姚正昇更高的陆参,从银角麋鹿车架上跳跃而起,跨越数丈距离,蒲扇大小的虎爪拍向李唯一头顶。他是类虎畸人种。古仙巨兽的种类就那么多,畸人种的类别,因地域相同,会出现集中趋势。比如,黎州的畸人种,类虎和类猿比例很高。陆参的“降魔虎爪”,已练至天道法合,李唯一便是全盛时期也休想避开。再不愿,此刻也只能硬拼。“嘭!”硬碰一掌。李唯一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穿身后木船的船身,身体几乎镶嵌进去。“唰!”坐在银角麋鹿车架中的杨云,抓住机会,手中那柄明亮的三寸小刀飞出,从李唯一劲边穿透过去,竟是将七八米长的木舶全部贯穿。其锋利,实在惊人。他这一刀,本是瞄准李唯一喉咙,但被避开。李唯一右侧脖颈,鲜血不断流淌,根本没有时间理会,目光死死盯向直扑而来的陆参那三米高的类虎体躯,整个视野似乎都被占据。“哗!”他一把扯下披在身上的鬼旗,旋转舞动,顿时黑色冥雾升腾。陆参视野受阻,更觉冥雾寒气刺骨,心生极度危险的感觉。但此刻跃在半空,进退不由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一爪向鬼旗压了下去。鬼旗下方,黄龙剑闪电般刺出。他虎爪防御再强,又怎么可能挡得住法器?虎爪被刺穿。陆参吃痛闷哼一声,紧咬牙关,狼狈后退。李唯一忍看遍体伤势,跃上木船,提剑冲向船群之外的濉河深水区。石川雨早已先一步等在前方,背对濉河,长须飘扬,一派以逸待劳的悠闲模样,笑道:“跳河就能求生吗?若有厉害的念师在,你哪怕身在河底,也能锁定你的大概位置。”李唯一停在石川雨对面的三丈外,脚踩一艘渔船的棚顶,目光快速扫视。很快就发现,藏在一艘渔船中的御虫士齐大师。除此之外,另有数位七泉武修,手持兵刃暗伏不同位置的舱内。先前李唯一爆发出来的战力太凶悍凌厉,连斩七泉武修,吓住了他们,他们此刻才没有轻举妄动,在等更好的时机。身后,姚正昇和陆参一左一右而来。慕容筱从天而降,收起黑色羽翼,落到一根桅杆顶部,还剩最后一支箭。“五海丹,是我的。”姚正昇大步向前,施展出天道法合的开山棍法,千斤铁棍像化为一根山峰神柱,不给李唯一任何闪避空间压来。李唯一只能挥剑硬接。“嘭!”剑棍相击,巨力排山倒海而至。李唯一右手根本抓不住黄龙剑,长剑被震得脱手飞了出去,身体更是被千斤铁棍蕴含的法力气劲震飞数丈,嘴里再次大口吐血。“轰”的一声,李唯一重重坠溶,将一艘渔船的棚顶砸得粉碎。身体仰躺,疼痛得像全身骨头都断了一般。“好!”“既然你不现身,那我只能靠自己.……”李唯一一直在等那位所谓的护道妻现身,既然等不到,也就不在犹豫。哪怕再危险,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在数位百强武者冲来之际,躺在船上的李唯一眼神变得无比锐利,闪电一般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破泉针,夹在两指之间,刺入胸口檀中。继而体内五泉一起喷薄,法力流向六十条痕脉,尽皆涌向胸口。罐师父的那招野蛮秘法—合泉破壁。不到万不得已,李唯一是绝不敢使用这一招的,因为檀中乃是人体命门,正常冲这第六泉都很危险。既用破泉针,又合泉破壁,绝对与作死没有区别。“唰!”“唰!”“唰!”姚正昇、陆参、石川雨三位百强武者冲得最快,领先身后所有人,齐齐扑向渔船,欲抢李唯一人头。“轰隆!”下一刻,银色光华短暂照亮夜幕。扑过去的三位百强武者,被躺在船上的李唯一击出的三道掌印,打得倒飞而回,犹如三个稻草人坠向三个不同的方向。一人坠落在船,一人落水,一人撞断桅杆。刚刚捡到黄龙剑的杨云,目光诧异,望了过去。只见。本已被打得失去还手之力的李唯一,此刻竟翻身而起,立于满是碎木、濒临沉没的渔船上,戴在他左右手上的两只银丝手套,散发出灿烂银芒。插在他胸口檀中的破泉针,已全部融化,浩荡汹涌的法力不断从胸口第六泉火山爆发般喷薄出来。“站在那里干什么?来啊,看谁的血今天先染红滩河!”李唯一死盯杨云及一众追杀者,身体站得越来越直挺,所有疲惫和伤痛皆被体内旺盛的战意替代。 第六十章 四分黎州 竟是棺山的人。杨青溪那双动人心魄的明眸,闪过一道惊异,继而视线完全定格在立于正门门外的那位穿红色袈裟的虬须和尚身上。这和尚身高近两米,壮实黝黑,脸圆如盘,双目凌厉似电,没有任何慈悲像。能代替杨族,与各大势力接触,杨青溪无论是修为还是智慧、手腕,显然都得到了老一辈的肯定。她又怎会不认识眼前这和尚?五葬庙的住持,愚真大禅师。《甲子册》上名号极响的人物。这身份,的确已是有资格代表棺山。让杨青溪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明明一个月前,他们还在算计棺山,嫁祸佛度贼。但今夜,对方却不是来兴师问罪,反而是谈合作。石九斋道:“天王的意思是,有棺山加入进来,凭我们四家的力量,哪怕是硬打,也能将黎州打下来。”四家。一是杨青溪背后的“濉宗”。二是,千万门庭“龙门”。然后便是,南境三大蛮贼之二“地狼王军”和“棺山佛度贼”。杨青溪瞬间明白了一切,显然嫁祸之事暴露后,棺山的高层已经去地狼王军兴师问罪,最后两大蛮贼化干戈为玉帛,准备联起手来共分黎州。站在濉宗和杨族的角度,当然不愿意棺山参与进来。因为濉宗之所以想拿下黎州,是想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目前濉宗势力是沿濉河分布,散落河道两岸。虽说濉河横贯凌霄生境南北,流经七州,支流更是触达十数州之地。但自家事自家知,河道不是他们濉宗的,各州的百万势族、百万宗门时有盘剥,更要在巨无霸般的千万门庭面前低头做人,一直如履薄冰。濉河是一根藤。濉宗需要的,是让这根滕拥有一片可以扎根的土地,否则他们就永远都是无根浮萍。只有拿下黎州,成为黎州主人,濉宗才真正有了自己的地盘。也只有先占据一州之地,濉宗将来才有机会,发展成为千万宗门,甚至是北上逐鹿天下。地狼王军和龙门,距离黎州皆有距离,他们要的无非是资源和征战天下的粮饱。但棺山近在咫尺,他们参与进来,怎么可能不要地盘?怎么可能不要血海异界棺这座老天爷赏的资源巨矿?杨青溪目光从石九斋、愚真大禅师等人身上扫视而过,道:“龙少爷,你们龙门怎么说?”站在船艏的,那位年轻贵气的龙姓男子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强攻硬打,灭了九黎。多一方势力参与进来,我们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就小一些。毕竟龙门和地狼王军正与凌霄宫军队多线开战,能抽调到黎州的力量实在有限。”“我的建议是,尽快动手,得将九黎各部存储数干年的修炼资源、钱粮、兵器、异兽、丹药?等等底蕴夺取,送去前线。我们不取,难道留给凌霄宫?”连龙门都支持棺山加入,杨青溪自知此事已无回旋余地,正思量如何争取更多利益之际。门外,棺山那群人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冷笑声:“诸位这是全然将九黎九部当做了九座任凭索取的粮仓?钱仓?你们太小看九黎族数千年的底蕴!”所有目光都望过去,包括龙姓男子和石九斋。这人似乎不是棺山的人!棺山带了外人前来。苍老声音,源自一位全身包裹在宽大黑袍中的老者。他站在五葬庙住持愚真大禅师身后,与那位白衣居士并肩而立,头戴连帽,全身黑雾罩体,无人能看清他的帽内容貌。黑雾连帽老者,继续道:“杨神境在十四年前的龙山大战中,的确是气吞山河,连败九黎族六位族长。但六位族长若是联手,他还是对手吗?”“再说,九黎族最强的,从来不是你们明面上能看到的这些力量。可有听过九黎隐门?”濉宗追随九黎族多年,自然对九黎族有深刻认知。杨青溪道:“九黎隐门一直只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真正现世过。十四年前那样激烈的争斗,都不见他们出现,我不认为这个传说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想来也是徒有其名,被过分夸大。否则怎会眼睁睁看着九黎族衰落?看着九黎族核心利益被划出去?”黑雾连帽老者咯咯笑道:“你们濉宗若是这样的看法,必将为你们的狂妄自大付出惨烈代价。你且看…?岸边那场你所认为的群猫捉鼠的游戏,正如这天下局势的缩影一般,须臾之间逆转,又起诡谲般的新变化。”杨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三位百强武者其中包括一位开八泉的石川雨,竟然被一个重伤之人,顷刻间全部击飞。从始至终他都是戏谑心态,从未将这个不知名的七泉武修放在眼里。但此刻,再迎向对方的目光,杨云心中竟失去了那股一切都在掌控中的踏实感,就像在丛林中被猛兽盯上。李唯一第六泉打开了,但扎根泉眼的银色痕脉,仅诞生出两条。需要时间,才能全部打通。坠落在李唯一右侧一条渔船上的石川雨,最先站起身,胸口疼痛难忍。刚才的对击,明显感觉到对方掌力雄厚无比,哪怕没有那双银丝手套法器加持,自己也未必能在力量上占到半分优势。坠落到水中的姚正昇,爬了起来,水深两米,却只至他腰腹。在涌泉境,他何曾在力量上输过?陆参飞出去后,撞断桅杆,再次爬起来时嘴角挂着血痕,加上先前虎爪被黄龙剑刺穿了一只,可以说战力大损。杨云定住心神,把玩手中的黄龙剑,笑道:“他破境了!但,不可能是破境五海,最多也就是打开了第八泉,全凭身上法器才能逞威。我等这般人物,五海境之下何曾畏惧过任何人?杀了他,他身上的法器,谁抢到归谁。当然大家也可以抢到法器后,到杨族换取五海丹。”李唯一刚才那一瞬的爆发力的确很吓人,但同样的,众人也看见他身上的伤势。一个人再强,也一定有倒下的时候。一定有力竭的时候。先前李唯一用破泉针刺膻中穴的速度极快,有夜色掩盖,在场这些涌泉武修皆没有看清,根本不知他破的是第六泉。“轰!”李唯一抬脚塌向渔船,身体顺势腾空跃起,渔船瞬时四分五裂。脚踏虚空,如履地面,直向杨云而去。杨云面无惧色,调动体内的八泉法力涌向黄龙剑,随之眉头深深皱起,手中这剑.?.竟毫无反应,无法催动出剑芒。掌风拂面而来,李唯一已至他身前。杨云暂将黄龙剑收于左手,右手捏拳。拳头上,法力光华暴涨,像一轮璀璨星辰般打穿掌风,与李唯一银色的手掌碰撞在一起。“轰!”杨云这一刻,深彻理解先前三位百强武者为何会被打飞出去,对方掌力太雄劲,力量大得像能开山移岳。这还只是对方腾跌过来,没有蓄力的情况下打出的一掌。杨云脚下船体出现裂痕,身体“蹬蹬”倒退出去,每退一步,脚下木船都随之咯吱。最后,身体撞在厚实的舱壁上,才止住退势。那只硬接李唯一掌印的拳头,五指疼痛欲裂。膻中泉眼的第三根痕脉,随刚才那一掌酣畅淋漓的打出,在体内瞬间延伸出来。远处,五丈高的桅杆顶端,嘣的一声舷响。慕容筱射出最后一支箭。疾速飞行的箭,在夜幕下,离弓就消失不见。下一瞬,惊得慕容筱脸色巨变的一幕发生,只见李唯一不闪不避,双腿开弓,双臂掀起一缕缕法力波纹,携明亮银芒,一拳重击迎面飞来的长箭。他已受够这一支又一支的暗箭,不想再避,就想一拳打穿所有。“轰!”两股力量冲撞。拇指粗、两米长的箭矢,被一拳打落。木质的箭身,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直接断碎而开。体内第四道痕脉诞生!“唰!唰!唰.…..”以石川雨、姚正昇、陆参为首,十多道身影从各个方向一起杀至,皆全身法力外溢,烟霞绕体,无一弱者。李唯一自知自己再强,也只是开六泉而已,一个人不可能打一群?除非是同境界的公平较量。一旦这群修为皆高于他至少一个境界的强敌合围,每人只出一招,就能将他分尸。“哗!”他一边寻找敌人包围圈的薄弱区域,一边调动法力注入鬼旗。顿时,寒气和冥雾从旗中狂涌而出,笼單周围十数艘渔船。鬼旗爆发出来的寒气,比开五泉时催动出来的更加冰冷刺骨,迅速在渔船表面凝出白霜。对这些实力强劲的涌泉境武修来说,鬼旗的威能伤害性不大,但却能让他们心中滋生出对未知事物恐惧的心理。“这法器绝对不简单,得小心一些。”他们低头看向地上的冰晶,心中齐齐生出这道念头。冥雾浓厚得周围所有灯光都消失不见。视线受阻,众人只能听声辨位,心中更加忌惮。李唯一盯上有伤在身的陆参,脚步移动,身形闪至其面前,早已蓄力准备好的翻天手印打出。 第六十一章 慈航开光 手掌尚未至,李唯一凝在掌心前方的印劲,已是压凹空气,落了下去。“嘭!”陆参感知和战斗经验了得至极,哪怕眼前黑暗,迅疾打出的虎爪,依旧精准与李唯一手掌碰撞在一起。对方那股恐怖的力量,又一次压来。陆参只感虎爪和手臂皆不属于自己了一般,失去知觉,下一瞬沉重的掌力,重重击在他胸口。“噗!”陆参三米高的类虎体躯,向后倒飞。不等他洛地稳身,李唯一脚踩银色法力能雾追上去,一指如剑,击穿其眉心,头骨随之破碎。这是阐门十二散手中的慈航开光,是一种指诀。刚才施展这一招的时候,李唯一隐隐感觉,右手食指和中指有法力要交缠凝聚成一缕劲气离体飞出。但因后继无力,指劲未能凝聚成形。他暗暗猜测,等到开七泉,或者开八泉,体内法力更加雄厚之后,这一招很可能会发生一些神异变化。膻中第六泉延伸出来的痕脉,增至六道。李唯一耳听风声,转身双掌齐出,击向凌空挥剑而来的两位七泉武修。身后“轰”的一声,陆参坠落到三丈开外,眉心血浆和脑浆涌出,再也站不起来。“嘭!嘭!”两位七泉武修手中战剑被拍得断折,李唯一身形闪移之间,双手已是抓住其中一人的头颅,紧接着,颈骨脆碎声响起。尸体被扔出去,砸向另一位手中仅剩断剑的七泉武修。那七泉武修,接住嘴里不断涌血的同伴的尸体,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等残酷的杀戮,竟是失声尖叫。随后抱着尸体,逃一般的冲向岸边,隐隐带有抽泣和哭腔。听叫声,看身形,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这二人多半是宗门弟子!李唯一懒得追杀,很清楚今夜的情况很不对劲,城防营龟缩不出,这不是长林帮和杨云能有的能量。因此从缺口冲出包围圈后,并不恋战,直向杨云而去。夺回黄龙剑,立即就走。别的法器可以不要,黄龙剑不行。杨云看出李唯一的目的,笑了笑,身轻如燕,迅步冲向岸边那辆银角麋鹿车架,道:“想要夺剑,追上我就给你。替我拦住他十息,明天到杨族取十万枚银钱。”他的第二句,是说给桅杆顶端的慕容筱。“好划算的生意。”慕容筱背上黑色羽翼展开,手持三米长弓,俯冲向在一条条渔船上追击杨云的李唯一。“挡我十息,你有那个实力吗?”李唯一冷眼斜瞥飞来的黑影,施展出清虚赶蝉步,脚踩法力银雾,身形向右飘移三尺之后,又冲天而起,出现到慕容筱上方。慕容筱之前在高空,距离太远,一直看不清李唯一是如何连连避开她射出的长箭。这一次距离够近,她终于看清。对方身法太诡妙,看得清,却避不开。李唯一迎头一掌拍下,慕容筱拼尽全力才及时扭转身形,一掌迎击上去。“嘭!”雄劲的掌力,将慕容筱拍得坠落下去,身体砸穿木船。船舱中,随即响起锅碗杂物坠地的呼嘭之声。说到底,慕容筱是凭借独特的飞行优势,及法器巨弓,在七泉堂排名才那么高。失去这两大优势,她战力,比姚正昇和陆参还稍逊一筹。杨云登岸,纵身落到银角麋鹿车架上,对尚在十丈开外的李唯一挥手,笑道:“想要夺回这柄法器战剑,随我回九黎城?”“啪!”他甩鞭。银角麋鹿吃痛后,迈蹄狂冲出去。这些异兽,能直接呼吸吐纳天地之法,将法的能量溶于血液,不断进化洗练肉身。“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李唯一调动法力,离体化气。先前杨云打出的那柄三寸小刀,割破李唯一脖颈,穿透七八米木船,钉在一根粗壮的桅杆上。此刻,被法气拉扯到李唯一手中。转瞬从小修习的飞针法施展出来,的一声,三寸小刀像一粒明亮的光点,划过水面和黑夜。二十丈外,银角麋鹿高亢的惨吟一声,头颅被击穿,连带后面的鎏金车架冲下堤岸,连续翻滚的摔落下去。“这怎么可能?”杨青溪秀目凝视岸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名不经传,一眼看去仆从般的小子,竟然将三位百强武者都击飞。哪怕是借助了法器,这样的战力依I日相当了得。关键是,他一个涌泉境武修,既不是纯仙体,也没有了得的身世,怎会拥有数件法器?黎菱、杨云那样尊贵的身份,尚且没有。太多不合理,也难怪杨青溪会失态。虽然李唯一表现惊艳,但在场这些人哪一个年轻时不惊艳?也只是亮眼了一下,他们就回到正事上来。愚真大禅师笑道:“杨大小姐,这点小事,就足以让你失态?我们要干的,可是惊天动地、改天换地的大事,贫僧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否有代表濉宗的能力。”“失态不可怕,可怕的是失禁.啊.….”一个混不吝的稚嫩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石九斋立即一巴掌,将那乱说话、且正在狂炫猛吃的小胖子,整张脸拍进餐盘中,冲怒目而来的杨青溪尴尬一笑。这些话是能当面说的?杨青溪迅速恢复理智,不想在一众鞋魔歪道的面前失了仪态,被人小瞧,道:“说吧,你们带来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愚真大禅师语不惊人死不休,笑道:“黎老乃九黎族排名前十的厉害存在,你一个小辈,竟敢质疑他?”杨青溪、石九斋,包括龙姓男子,皆目露惊色,齐齐望向那全身包裹在宽大黑袍中的神秘老者。愚真大禅师道:“棺山能拉黎老入局,试问诸位,我们是否有资格共谋大事?”九黎族前十,必是九大族长或九大祭司之中的存在。这就太不简单了!石九斋惊叹得拍案叫绝,大笑:“棺山真是大手笔,没想到九黎族的高层都被渗透。”那黑袍神秘老者语气平稳,淡淡道:“老夫是知晓九黎族内部早已腐朽不堪,断然挺不过这一劫。与其被诸位灭族,落得男奴女娼的下场,不如采取曲线救族的策略,这一劫后,至少九黎族不会被彻底抹去。如此,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子孙后代。”石九斋不知道这九黎族老者是真心这么想的,还是被棺山强行压服,已经不重要了,心中暗道两声佩服。杨青溪和龙姓男子同样是如此想法。不认为黎姓老者可笑,只认为棺山可怕。黑袍神秘老者道:“对于九黎隐门到底还有多少实力,老夫也不太清楚。但老夫认为,不将此事弄明白就贸然开战,诸位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是你们无法承受的。”“黎老有办法找出九黎隐门,并且弄清楚他们的实力?”杨青溪问道。黑袍神秘老者道:“每年九大部族都会挑选一位或几位少年,送去九黎隐门,距离今年送人的时间已经很近。诸位若是信任老夫,便推迟进攻计划,等将隐门探查清楚后再出手,岂不是更有把握?”杨青溪和石九斋觉得这老者未必可信,或是九黎族的缓兵之计,目光盯向愚真大禅师。愚真大禅师也不确定这九黎族老者是否可信,看向白衣居士。白衣居士的容貌与昨天吃面时相比,又有一些变化,唯有手中那串血红色的念珠不变。她目光一定盯着岸边那场厮杀,清淡闲适的道:“黎老,把你准备派往九黎隐门的人带出来,让大家都瞧瞧。”“黎青!”黑袍神秘老者低沉唤了一声。其身后,一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高瘦少年走出来,身穿黑衣劲装,剑眉星目,面对在场这些巨头人物,也是丝毫都不局促。黑袍神秘老者道:“黎青体内已开九泉,送他去往九黎隐门,有极大机会成为这一代的神隐人,将隐门的秘密探查出来,自然不在话下。”“开九泉,真的假的?”石九斋既好奇,又惊讶。九泉武修可称至人,罕见至极,无论修为多强的人物都会高看两眼。这时,岸边的战局又有新变化,那被围猎的神秘少年竟杀出重围,并且将杨云的坐骑都射杀,凶威滔天。船上这些巨头人物,尽数被那边的战场吸引,一时间忘了继续议事。长林帮帮主青长林,副帮主汤延,来到正厅门口,请战道:“大小姐,情况有变,云少爷危险,胥长林请战!”“汤延必斩那小辈。”杨青溪脸上挂不住,本是一场自认为有趣的好戏,又能展示濉宗在九黎城不惧一切的影响力,现在却弄巧成拙,在各方势力面前丢尽颜面。她正欲派遣这两位五海境强者,前去收拾残局。白衣居士的清淡声音,在门外响起:“这么一场好戏,五海境参与进去,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泉。她比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那个请她吃面的小子,破的不是第八泉或第九泉,而是膻中第六这就有些超出她的理解了!《万古神帝》入围了起点神作活动,请新老兄弟们帮忙投票冲一冲。 第六十二章 唯一生机 挂“濉”字旗的艨艟巨舰离岸边,仅百步之距。石九斋坐在正对窗户的位置,以他修为,自然能清楚看到李唯一容貌,生出熟悉感后细细回忆,记起是那个在葬仙镇遇到的“小狼崽子”。当日竟然看走了眼。他到底是谁?“也太有趣了吧!”石九斋如此念出一句,琢磨片刻后:“石某认为安前辈言之有理,好好一场涌泉境的百强武者战,闯进两位五海境,简直大煞风景。不如开一场赌局,看他是否能杀出重围逃走?”开赌局?杨青溪心中冷笑,哪里听不出白衣居士和石九斋是想保那小子,在故意给他创造生路。或许是惜才,或许是看中了那几件法器,也或许他们是看出了一些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端倪。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一旦那小子脱困逃走,棺山和地狼王军必然会去寻他。她若继续坚持派遣胥长林和汤延出手,就是不给白衣居士和石九斋脸面。若这二人继续坚持,甚至亲自下场……那就闹得太难堪!本来哪怕李唯一展现出了此等非凡战力,在杨青溪看来,任然微不足道,随便派遣一位五海境就能斩之。但现在,不仅苍黎部族重视他。就连白衣居士和石九斋都隐有所图,那她杨青溪自然是要提起十二分重视。“二位既然想看戏,青溪自是不好扫兴。一个涌泉境而已,在黎州,濉宗根本不需要出动五海境,就能让其灰飞烟灭。”杨青溪挥手,让胥长林和汤延退下去,随后唤道:“薛正!”守在正厅门口,全身肌肉皮肤充满白银金属质感的薛正,扶刀而立,正以跃跃欲试的眼神,盯着那位九泉至人黎青。听到屋内传唤,薛正收回目光,迈出两步,朝正厅单膝跪地:“大小姐放心便是,属下这便去取那人首级,定不会让他伤到云少爷。”薛正起身望向岸边,运转法力,化为氤氲霞气溢出体外,继而似一发炮弹般冲出巨舰甲板,落到十数丈外的水面。“轰!”脚下法气云霞太浓厚,如此冲击之下,竟没有沉入水底。他脚踏河面,提刀疾行,快似追风赶月。……李唯一冲向银角麋鹿车架翻坠的那处河堤,法力注入银丝手套,务求速战速决,绝不给追在后方的几人合围上来的机会。“哗!”暗藏车后阴影中的杨云,抓准时机,飞跃而起。一剑刺出!李唯一正跃在离地丈许的半空,手臂化为幻影,与杨云正面交锋。“嘭!嘭!嘭……”一连数招对碰,二人身形变换游移。转瞬后,李唯一落到侧翻的车架上,已是使用“灵宝劫拿”将黄龙剑夺回手中,心中生出一股挚爱之人失而复得的欢愉。反观杨云,狼狈的坠落至堤坝浅水区,身体将一条渔船的棚顶砸得坍塌。哐当一声,船灯坠落,渔船立即燃起熊熊火焰。蓦地。火光中,李唯一心有所感,望向大河中央那艘一直静停不行的艨艟巨舰。只见一道银色光华,从甲板上冲出,直向他所在的岸边激射而来。隔着遥远距离,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凌厉的刀意和杀气,更感知到自己被对方眼神锁定。“黎州七泉堂第四人,白银半仙体,不败刀客薛正。”被薛正眼神锁定,虽让李唯一感觉到很不舒服,但真正让他产生危机感的源头,却是那艘艨艟巨舰。脑海中万千念头一闪而过,李唯一法力催动黄龙剑,身形腾跃起来,一剑直向杨云而去。或许只有赶在薛正到来前,将杨云擒下为质,今夜才有一线生机。杨云自然发现薛正来了,而且离此更近的石川雨、慕容筱等人转瞬即至,自己只需扛住李唯一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形势就会彻底逆转。“来得好!”杨云站在水中,背后火光通红,大笑一声:“第八泉风府内有一座小气海,因此开八泉者,又称小五海。今日,便让你见识,开八泉者真正的实力。”杨云知道自己先前最愚蠢的行为乃是,明明无法催动那柄法器战剑,还偏要强行用剑。这个错误,以后绝不再犯。体内八泉法力,皆向手臂汇聚,施展修炼多年的破空拳。拳头上的法力,明亮似星辰。“轰!”一拳打出。风府小气海中的法气瞬间消耗一空,涌向手臂,形成实质化的拳劲冲击波,让空气都发生震耳的爆响。这就是开八泉武修的底牌!耗尽风府中的法气,施展出接近五海境的一招最强攻击。只有一招,但却足以在涌泉境称王。纵然李唯一早有心理准备,但,仍被这道拳劲震得倒飞出去,身体好像被隔空打了一拳,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幸好用法力催动了贴身所穿的尸衣软甲,将拳劲冲击力大幅度化解。开六泉后,法力层次更高,再催动尸衣软甲,能明显感觉到它散发着一股冰凉感。软甲释放一缕缕气流,绕身急速流动。当然现在这种局势,李唯一可没有时间脱掉外衣查看。杨云脸上笑容很快僵住,因为他发现,被一拳打飞出去的李唯一,竟然在没有坠地的情况下,脚踩虚空,又折返而来。这……这是什么身法?李唯一挥剑快似切菜,一连三剑,第一剑斩落杨云发髻,第二剑刺穿其锁骨,第三剑划过大腿。最后。五指钳扣他后颈,彻底制住。只要稍微发力,就能将他头颅给拧下来。“你不能杀我,我姐就在船上,你走不掉……”杨云脸朝水面,如一只被擒住脖子的猫儿,脸色煞白,动都不敢动一下,再无半点往日乖张邪性的气焰。“李唯一,放了云少爷,我让你离开。”追上来的石川雨,如此大喝一声。李唯一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目光望向踏过河面,进入渔船区的那尊如似白银铸就的迅疾身影。“我需要你放我离开?你有说这话的资格吗?”李唯一捏碎经文腰带上最后一只血袋,一手提杨云,一手持剑,向石川雨、慕容筱等一道道身影冲杀过去。数息后。李唯一杀出重围,登上堤岸,身上又多了数道伤痕,脸颊和手臂皆在淌血。而堤坝中,则又多了两具七泉武修的尸体。脚下法力银雾爆发,他化为夜幕下的一道残影,沿河堤冲向下游,手中杨云像一点重量都没有。既然杨青溪在船上,再跳濉河,便是自投罗网。“拧着一个人,都能有这样的速度,身上法器倒是不少。”薛正提刀追上堤岸,李唯一已在十丈之外,可以想象他若不将杨云提在手中,速度绝不会输给那些九泉至人,甚至可比拟一些五海境。“好快,不愧是整个黎州涌泉境的前五。能到这个排名的人物,身上绝对是有超乎寻常的神异之处。”李唯一正头疼如何摆脱追在身后的薛正,忽见正前方,姚正昇那四米高的巨猿身影如一堵墙般立在道路中央,手持千斤铁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势。李唯一此刻遍体鳞伤,身心俱疲,再面对姚正昇这天生神力又将棍法修炼到法合之境的人物,实是有种天亡我也的末路之感。更何况,姚正昇哪怕只是能缠住他一两个回合,追在身后的薛正也是顷刻就至。到时候还怎么走?姚正昇的开山棍法,天道法合,一旦施展出来,根本避不开。眼下,犹如陷入死局。可不闯过这一关,又何谈生路?李唯一深吸一口气,速度不减,直冲向站在道路中央的姚正昇,手中黄龙剑的光芒明耀到极点,眼神越发坚定。关关难过关关过。山在前,劈山。天阻我,开天。八丈,七丈,六丈……距离越来越近,李唯一体内血液沸腾,全身毛孔舒张,战意旺盛至顶点。四丈,三丈。最后两丈,李唯一嘴里发出一声响彻濉河两岸的长啸,脚掌蹬地跃起,眼神如刀锋一般死死注视姚正昇每一个细微动作,包括呼吸、毛孔、肌肉……姚正昇以逸待劳,但深知眼前这少年厉害,同样全神贯注。身上法气外溢,手中千斤铁棍抡起,顷刻进入天道法合的状态。铁棍挥出,如山峰倾倒。八面来风,声势浩大。“哗!”腾在半空的李唯一,眼前再无姚正昇,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进入天下唯我的法合之境。挥剑直劈而下,剑芒撕开大海,连向天际。“噗!”后方,离战场仅剩四丈之距的薛正,清晰看到两位法合之境强者的绝境交锋。终究是李唯一更快一线,但就这一线,决定了胜负生死,一剑将姚正昇大半个脑袋都劈去。李唯一手提杨云,伴随姚正昇头顶冲起的血泉,从尸身上方跃过。薛正立身四丈之外,风府法气尽数涌向双臂,全身肌肉皮肤皆爆发出明亮银光,一圈圈劲气外溢,地上尘土被震得鼓扬出去,脚下石板尽碎。刀举头顶,隔空一斩。一道霸气绝伦的刀光,撕裂黑布般的夜幕。“哗啪啪!”刀光所过,地上石板出现一道深深的槽痕,直连向四丈外的李唯一。李唯一落地后,似乎丝毫都不受影响,急速投向夜幕。薛正露出困惑眼神,难以相信涌泉境有人可以硬抗他最强一刀,还能继续速度不减的遁逃。哪怕这一刀飞出四丈后,劲气已经衰减了大半。……“你一直在流血,赶紧把我放下,这样你或许还能逃走。”杨云感觉自己头发,都被李唯一嘴里不断流出的鲜血粘湿。“你越来越慢了,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不仅是薛正,还有五海境的……”李唯一一掌将聒噪的杨云拍晕。冲出去十数里,郊域的房屋逐渐变得稀疏,黑暗中是大片农田。另一边,则是变得湍急的水流声。濉河上那艘艨艟巨舰早已不可见。李唯一眼前有些昏黑,借尸衣软甲防御硬抗薛正那一刀,受了严重内伤,加上遍体外伤和连番厮杀对体力的极限消耗,可以说全是靠求生意志和不屈的战意,才支撑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倒下。不再犹豫,取出恶驼铃,以法力催动将其摇响。“铛铛!”“哗!”一只三四米高、半虚半实的巨大骆驼,在阴风中显现出来。李唯一骑了上去,如骑在一团棉花上面,将昏厥的杨云横着摆放在驼背上,继而在鬼旗冥雾的遮掩下急速奔腾出去。追上来的薛正,只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在黑暗中远去。 第六十三章 龙争虎斗 艨艟巨舰上,关注岸边厮杀的各方巨头人物,皆在猜测那身上有着数件法器的涌泉小辈,到底是何种境界,到底是什么来历。“一夜毙掉这么多七泉武修和百强武者,于重重包围的绝境杀穿濉河,我自问在涌泉境,绝对做不到。这小子今夜算是一战成名了!”石九斋赞叹道。龙姓男子依旧站在船艏,像是在那里生根了一般,淡淡道:“这世间从不缺天才,但有这等战斗意志和战斗智慧的天才,却少之又少。一旦破入五海……”石九斋看向杨青溪那张冷似冰霜的脸,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九斋法王何不问大禅师?”杨青溪自然对石九斋没有好脸色,若不是他和白衣居士阻止,那涌泉境小子怎么可能在她眼前将杨云擒走,并逃之夭夭?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脸。杀人帖,可是在你五葬庙挂的单。愚真大禅师不以为意的笑道:“哈哈,杀人失手,是常有的事,区区一个涌泉,杨大小姐别太在意。长林帮的两位五海境已经去追,肯定可以将令弟救回来。”别人亲弟弟都被擒走,白衣居士和石九斋当然不好再阻止,并且还各自派遣了一人前去营救。杨青溪心境已从最初的气怒中恢复过来,冷静道:“杨云身为八泉人杰,杨族嫡子,带着那么多高手围追堵截,却反被一个无名之辈擒拿,就算死了,也只怪他眼高手低,怨不得任何人,对吧,安前辈,九斋法王?”杨云被擒,生死不明,但此刻却反而成为她用来争取更多利益的筹码。四方利益分割的第一次谈判正式开始。他们只能敲定一个大概,真正决定如何瓜分黎州的,乃是他们身后那些真正的老辈巨头。当然,那种层次的碰面,也就意味着大战已经到来。最终,他们决定稳妥一些,先依黎姓老者的计划,探查清楚九黎隐门的虚实。当然之所以暂缓开战,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葬仙镇的巨变。都已经来了黎州,他们怎么可能不去一探究竟?能引得九黎城所有老一辈人物都赶过去,这机缘绝对小不了!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吼!”伴随一声震动整个夜幕的虎啸,骑巨虎一般的驺吾异兽的苍黎,身形挺拔,手持丈长银枪,冲出九黎城的城门,直抵远处凸拱出来的濉河岸边。巨虎仰头咆哮,震得水浪翻滚。艨艟巨舰上,门窗摇晃,濉旗猎猎,所有器物皆在颤动。愚真大禅师道:“城里面的战斗,看来是结束了!杨大小姐,今次你们杨族和苍黎部族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吧?”“怎么可能?”杨青溪笑了笑:“我们两家可是世代联姻,血脉亲情浓厚,一次小小的冲突,哪就撕破脸?”“是吗?我怎么看他有些杀气腾腾。”石九斋紧盯远处的岸边,只见苍黎骑着驺吾异兽蹄踏江河而来,法气外溢凝化数十丈高的虎影,掀起滔天水浪,那气势仿佛是要将整艘艨艟巨舰都掀翻。“这个节骨眼上,你们不宜暴露。我去会一会这位所谓的九黎族传承者,看他是否真够传承者的斤两。”“唰!”龙姓男子身形一晃,消失在甲板上。下一刻,他已出现到数十丈外的水面,踏濉河逆流而上,身周升起法气云霞,飘飘然似俊美仙君一般,迎面撞击向跨骑驺吾异兽而来的苍黎。所有法气云霞凝化成一条巨大的龙影,发出高亢的龙吟声,在水中蜿蜒翻滚前行。“轰隆隆!”龙争虎斗,法气滂湃,濉河都要被二人打得断流一般。棺山和地狼王军的人,顺势离开艨艟巨舰,无声消失于永恒的夜幕之中。杨青溪坐在法器骨灯旁,明眸凝望远处河面上交手的二人,眼中又变得最初时的平静无波,再无半分情绪可见,无人知她此刻心中所想。这世间的人和事真真假假,被人看不透,不如假装被人看透。石川雨拖着伤体,登上艨艟巨舰,嘭的一声跪伏在杨青溪脚下,哭天呛地道:“大小姐,属下无能,让云少爷被李贼擒走,甘受一切责罚。”杨青溪将一枚五海丹取出,犹如从指间滑落般扔于地上,翩然起身,拖着长长轻纱裙摆,白瓷般的肌体玉躯向舰楼二楼走去,淡淡道:“你开八泉,是个人才。但服下这枚五海丹后,无论破不破得了五海境,你都得将杨云和李唯一给我带回来……死活都可。”石川雨喜极欲狂,连忙将五海丹“狼吞虎咽”般的塞进嘴里,继而“嘭嘭”磕头:“誓杀李贼,救回云少爷。”……杨云是在自己的惨叫声中清醒过来的,发现右臂被李唯一拧断,环视四周再不见任何己方人马,顿时意识到今日要命毙在这杀星手中。他追悔莫及,悲从中来。自己杨族嫡子,年仅十七就破八泉,有冲九泉至人的希望。就算破不了九泉,服下五海丹,立即就能成为五海境强者,未来何等风光?死在这里,他不甘心。“啊……”左臂也被拧断。杨云惨叫后,急中生智道:“李哥……你听我讲……杀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做……啊……”他右腿被折断。杨云疼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恐慌到极点,头昏脑涨之间胡言乱语般的囔声道:“我有钱……我给钱买命……”“多少?”黑暗中,一直一言不发的李唯一忽然问道。杨云精神一震,这招竟然有效,忙道:“很多……我很有钱……”“说个数。”李唯一道。杨云道:“一百……不,一千万枚银钱……”一千万枚银钱,就是十亿铜钱。李唯一绝不相信他拿得出来这么多钱,于是冷笑一声。杨云生怕李唯一不信,急道:“我没有,但我姐有。李哥……你信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欠你一千万枚银钱,我若拿不出来,我用……我用所有一切能抵押的东西偿还……我杨云说话一贯算话……”“好!我记住了,你欠我一千万枚银钱和一辆马车。”李唯一道。杨云正觉李唯一好骗,心头喜悦之际,嘴里又发出一声惨叫,左腿被李唯一折断。“这样就安全多了,否则还真有些担心你将绳子挣断逃走。”李唯一将杨云四肢绑在一条小船上,又将自己的血衣脱下,扔到他身上。继而,割开他手腕,让血液缓慢流进河水中。做完这一切,李唯一才将小船推出去,将杨云放生。随湍急的水流,小船急速飘向下游。“杨族和濉宗的人,若在你血液流尽之前找到你,便说明你命不该绝。改日,我定去杨族收账。”李唯一浑然不理小船上杨云嘟囔的咒骂,一头扎进水中,向濉河对岸游去。有杨云的气味,将追杀者引去下游,李唯一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进尨山山脉,希望可以赶在他们追踪上来之前,将伤势疗愈。游到对岸,李唯一立即从恶驼铃中取出一件全新的衣服穿上,冲向夜幕中的群山。尨山山脉群峰林立,沿黎州的东边州界横贯南北,南接逝灵雾域和血海,向北千里延伸进枝州。传说,这条庞大幽深的山脉中,每一座山峰都是一座帝王墓。苍王墓就是其中一座。奔逃一夜,李唯一早已是进入尨山山脉深处。待到天边鱼肚白,他终于坚持不住,身体一软,躺倒在一片密林的厚厚落叶上,无论是伤势之重,还是体力的透支,都到了极点。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先睡一觉,无论还能不能醒来。太阳升起。第一缕洒向密林,穿过枝叶,斑斑点点的落在他脸上。就是这一瞬。一缕光束竟是穿过他身体,出现到脑海中,将脑颅内的黑暗点亮。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李唯一,嘴里喃喃念道:“昼夜交替,灵光乍现,灵神之路开启。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越是想要修炼出来的时候,灵光越是不现。反倒是此刻最不想修炼的时候,灵光出现。”“或许灵位前辈说得对,往日修炼时,我心中杂念太多了!”……李唯一强撑疲惫疼痛无比的身体,坐了起来,按照灵位前辈所教的冥想,吸收太阳释放出来的光华……姑且,称它为太阳吧!阳光不是一缕缕的,而是一粒粒的。不多时,无数光点微粒将他身体包裹,在体内钻进钻出,霞辉莹莹,使盘坐在枯枝败叶中的他,生命力显得无比旺盛,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昼夜交替,枯荣转变。与此同时,挂在他脖颈上,一直不知该如何激活催动的道祖太极鱼,吸收那些光点微粒后,竟然运转了起来。周围景象,包括李唯一身下地面,顿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六十四章 少阳星 这片无比原始茂密的丛林,参天古树、荆棘老藤、灌木野草……包括李唯一身下厚厚的枯枝落叶,就像一幅画般被渐渐撕碎和涂抹,消失在血芒芒的雾中。身下的地面,光秃秃的,只剩一片褐红色的泥土大地。泥土并不坚硬干燥,像干枯的海底,被鲜血浸染过千古岁月。……李唯一盘膝而坐,紧闭双眼,静心冥想,并不知道外界的变化。灵位前辈教授灵神路径冥想法时,是这样讲解的:“光,能穿透坚不可摧的金属,能煮海焚天,能照亮宇宙。它是天地间最不可思议的东西,是一切能量之源,是意识诞生的根本。”“念力,是用灵魂意识修炼出来的力量。与肉身修炼出来的法力,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径。”“灵魂意识,是光粒子的异化现象。”“修炼念力,便是吸收天地间的光粒子,将之在体内转换为灵光粒子。当灵光粒子足够多,就能汇聚成一团灵火,继而冲开位于眉心的印堂灵界。”……李唯一能够理解自然界中光的伟大和神秘,就像地球上的一切能量,最初源头几乎都是来自太阳。那颗悬浮在虚空中的庞大恒星,可以说,是地球上能够见到的最震撼人心的景象,有着霸道且超越一切神灵的能量。只不过它一直都在那里,才会让人感觉到寻常普通,只当是天上的一道光斑。灵位前辈教的冥想法,叫“一棵草冥想法”。想象自己,是一棵小小的植物,拥有源源不断吸收光粒子的能力。李唯一很想想象自己是一棵草,但脑海中,总是出现那日在青铜船舰上远眺扶桑神树的宏伟景象。于是,索性随心而行。想象自己是两棵扶桑神树,能够将天地间的光粒子全部拉扯进身体,铸炼出属于自己的金乌或者太阳。……烈日下,薛正手持长刀,站在尨山山脉中的一座山丘顶部。他是寻着李唯一的逃生痕迹一路追至此地。因为杨云血液气息的误导,的确让他走了一段冤枉路。折返回来后,才在濉河对岸,发现李唯一真正的逃生痕迹,耽搁了不少时间。追到这里,已是中午。他视野中,群山高耸,山峰之间林海浩阔,云雾蒸腾。许多体形巨大的异禽成群飞在云雾中。又有震耳的未知兽吼,从大山深处传来,让人生出敬畏之心,不敢造次。关于尨山山脉的各种灵异、凶险、诡异的传说太多,便是心念坚定且自信的薛正,深入进来后,心里也是压力巨大。远处数十里外,很大一片区域,突然变得阴暗。明明上方没有云遮或者山挡,怎会出现这样的怪事?“哗!”慕容筱追了上来,收起黑色羽翼,落到薛正身旁,背上箭筒中的箭矢已经补满:“长林帮帮主胥长林为了邀功,已亲自将杨云送回九黎城。副帮主汤延最多再有一刻钟,就会赶到此处。”薛正以金属碰撞般的铿锵声音,道:“李唯一受了极重伤势,逃不远。我们必须赶在他伤愈之前,将他找到,不然杀他又将变成一件极其头疼的事。”慕容筱深知薛正这个七泉堂第四的厉害,号称“不败刀客”,那是真正没有败过。虽然他前面,还有三个老家伙,但即便是那三人也休想破得了他白银半仙体的防御。只不过,他们战绩更加耀眼,活得更久,所以排名更高。薛正远比他们要年轻,之所以还没有达到五海境,乃是想要冲击九泉至人。慕容筱虽然排在第二十一,但她知道,若在地面一对一交锋。薛正只需一刀,就能斩杀她。她道:“杨家大小姐将赏金额度提高了数倍,更将李唯一拥有多件法器的消息也加在了杀人帖上,这必将引发一场动静不小的地震。我料,一些五海境,说不准都会被引过来。我们得快些!”“唰!唰!”二人追踪李唯一的残留痕迹,消失在山丘顶部。……天地间无数的光点微粒,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向李唯一眉心的印堂穴。越来越多。凝聚成更大更亮的光点,将整个窍穴填满,继而传来一股撑胀的疼痛感。“轰!”窍穴震动。眉心被猛然撕裂开一个小小的空间,只有方寸大小,内部悬浮一粒米粒大的灵光火苗。无数灵光微粒,在火苗周围游走,融入进去。“眉心内生世界,人的身体,果真是神秘莫测的宝库。”“我才刚刚灵光乍现,就能积累够足够多的灵光微粒,将印堂灵界开辟出来?这吸收光点微粒的速度,会不会太过离谱?”李唯一可是记得,蔡羽彤灵光乍现后,花费七天时间积累,才开辟出印堂灵界。即便如此,也让灵位前辈那样的人物赞叹连连,多次称呼她为灵神路径的天纵之才。李唯一明明闭着双眼,但能清晰看到眉心下方那个小小世界,及悬浮在世界中心的灵光火苗。世界之壁,流光溢彩,甚是神异。这便是念师三境的第一层境界——“方寸火苗”。方寸,指的是印堂灵界的大小。火苗,指的是灵光火焰的大小和强度。念师第二个境界和第三个境界是:方寸焰火、方寸明火。至于黎菱达到的地火境,则属于大念师方尺三境的第一境。大念师的战力,与法武修行的五海境相对应。再往上,便是灵念师的方丈三境,对应法武修行的种道境。方寸,方尺,方丈……念师,大念师,灵念师……据说,达到灵念师的层次,才算真正开始了灵神修炼和念力脱变。前面两境,仅仅只是在吞光养火。李唯一睁开双目,长长吐出一口气。正觉身体的疲惫、疼痛、虚弱,似乎缓解了许多,转瞬就被眼前巨变的景象惊住,环顾四周,立即起身。“这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血红色的雾,一缕缕,如纱似烟。脚下的泥地,一踩一个脚印,脚印中渗出血水。他毛骨悚然,清晰记得冥想前分明坐在一片原始密林中,三步外有一棵树皮坚硬似铁的大树,地上落叶极厚,散发草木腐败的气息。总不可能……遭遇诡异了吧?尨山山脉本身就是帝王墓群,阴气极重,流传出来的逝灵鬼怪等异事多不胜数。更何况,山脉另一边,还与无边无际、无尽黑暗的亡者幽境相连。李唯一因为知道苍王墓在尨山山脉中,所以专门打听了解过,正是知道得太多,心里才越是没底。“哗!哗!哗!”连忙取出恶驼铃,将铃铛里面的石棺、灵位、骨灰罐取出。他们三位肯定了解尨山山脉,若真不小心闯入了什么禁忌之地,或许能有办法助他逃离出去。青花骨灰罐刚一落地就嗅到什么气息了一般,兴奋异常,在血泥地上蹦来蹦去:“怎么是这里?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的……哈哈,我以为,你修为得达到长生境,才能带我们来到此处。这也太突然,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李唯一见罐师父这般兴奋,且了解此地,顿时将悬着的心放下,问道:“罐师父,你还是别蹦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灵位前辈困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李唯一将先前灵光乍现,且一口气开辟出印堂灵界的事讲述了出来。三人早已对他逆天的修行天赋见怪不怪,但还是郁闷沉默了半晌。石棺前辈率先开口:“看来道祖太极鱼的主人,要进入少阳星,并不是太难的难事,只需修炼出灵光就行。”灵位前辈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你们两有什么好感叹的?道祖太极鱼这样的至宝,岂是我们可以揣度?再说,他能够成为道祖太极鱼的主人,说明本身就与之有某种联系。”罐师父道。李唯一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手指摸向脖颈,将道祖太极鱼从领口中取出。两条青铜阴阳鱼的鱼眼,只剩那颗淡青色的道祖眉心骨还在。另一颗浅红色的佛祖舍利,竟然又遗失,鱼眼处是一个豆子大小的孔洞。他不敢置信,试探性的道:“我们现在……在佛祖舍利上面?佛祖舍利就是你们所说的少阳星?”李唯一可是听赵勐详细讲述过,用显微镜观察,佛祖舍利乃是一颗火星一般的浅红色星球,有高耸的山脉和干枯的古河道,还有一片广阔且深红的枯海。青铜船舰当初就是停在枯海之滨。灵位前辈给予肯定的回答:“少阳星就是那颗鱼眼!我们脚下这片血泥地,应该就是星辰的一角。我们三人之所以了解,乃是千年前那场大战前夕,所有参战者都在这颗星球上集结。它的玄妙,或者说道祖太极鱼的玄妙,远超你的想象。”石棺前辈道:“你可以试试向外走,看能不能走出血雾。”若此刻他们真的在一颗豆子大小的佛祖舍利上,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李唯一努力让自己平静,向前一连走了七步,抵达血雾下方,伸手向前触摸。 第六十五章 因果 血雾下,一层由松软到紧实的屏障,将他手指挡住,无法再深入。李唯一用手将血雾一层层剥开,可隐隐看到外面。发现,高大且巍峨的扶桑神树及无边无际的汤谷海在眼前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褐红色的荒芜。刚才……应该是看花眼了吧!走向另外几个方向,同样出不去,被血雾阻挡在狭小的空间区域。仅数丈方圆。灵位前辈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分析道:“应该是你的念力还不够强,要走到更远的地方,要完全掌控少阳星的神秘力量,需要更多灵光,更高的境界。”李唯一问道:“三位师父,你们当年是怎么登上少阳星的,为何要在这里集结,千年前的大战又是怎么回事?”沉默了许久。依旧是石棺前辈先开口:“现在的你了解太多,其实不是什么好事,踏踏实实修炼就行。”罐师父更直接了当:“其实我们了解得也不多。”灵位前辈道:“没错,我们三人虽然了解一些东西,但都半知半解,说出来反而可能会误导你。你将它当成一颗星球也好,当成佛祖舍利也罢,都需要你在灵神路径上走得更远,才能揭开它的秘密。”“这是你的路,你得自己慢慢摸索。”石棺前辈想到了什么,又道:“倒是有两点,可以跟你讲一讲。第一点便是,当年那一战的参战者,皆可以回到少阳星养伤或者养魂。前提是,得你亲自接引。”“没错!”罐师父亦如最初时般激动:“把我的骨灰埋在这血泥中蕴养,然后捏成人形,将来我有可能能长出骨头和血肉,获得另类新生。虽然机会很渺茫!”灵位前辈道:“我就不行了!我肉身灰飞烟灭,只余一点点残魂。”石棺前辈道:“你本身走的就是灵神路径,修的是念力,肉身没有那么重要。残魂也是可以在少阳星滋养壮大,走逝灵的修行路。这千年,若不是青铜船舰出了问题,与外界隔绝,我们或许早就不是现在这番凄惨的模样。”……听着他们对话,李唯一目瞪口呆,越来越无法理解这颗星球……或者说道祖太极鱼,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这背后的因果,感觉超乎想象。李唯一问道:“青铜船舰上,到底有多少没有死透的人,为何不全部葬到少阳星?岂不全部都有异类新生的机会。”罐前辈长叹:“没死透的,就我们三个,加上禅海观雾和虞驼南。要不然,青铜船舰的主人为何派遣我们三个来做你的引路人?因为,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虽然机会十分微小。”“千年前,我们就该葬在少阳星,但青铜船舰出了问题。它的主人,似乎状态也不对劲。”石棺前辈道。灵位前辈道:“千年前那场大战,参与者众多。青铜船舰上所载,也就其中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幸存者不少,像我们这样苟延残喘的也不少……所有参战者,都是你的因果。现在你肯定是理解不了的,将来你自会知晓。说不定有当年的幸存者,会主动找上你……福祸难料。”石棺前辈道:“关于少阳星我所了解的第二点乃是,它有非同小可的空间特性。”“你在极短时间内吸收的光点微粒,能堪比灵神路径绝顶天才七天吸收的数量,并且将印堂灵界冲开,应该有很大部分原因都是少阳星空间力量的帮助。”“是这股空间力量,将周围空间中的光粒子,疯狂拉扯到你身边。”灵位前辈道:“简单的说,借助少阳星的空间力量,你的念力修行速度,将是那些所谓天才的十倍以上。当然,到灵念师的层次后,速度肯定会慢下来,到时候就不止是吸收光粒子那么简单了。”“十倍以上……岂不要追上别人十年苦修,得一年时间?要追别人百年苦修,得十年时间?任重而道远啊!”李唯一看不见三位师父咬牙切齿的样子,当然是真的看不见。他暗暗猜测着,自己的扶桑神树冥想法应该也有加成,心中又喜又惊又忧。忧是因为,他有理智存在,不会得意忘形。空间力量固然可以让灵神之路,走得更加轻松,但大量吸收光粒子,必定造成环境的剧烈变化。比如,周围地域光线昏暗。这太容易被盯上!除非,一直在人烟罕至的地方修炼。“对了,三位前辈,少阳星如果是一颗星球,为何挂在我脖子上,并没有什么重量?还有……我该怎么回……去……”话音未落,李唯一只感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眼前变得昏暗。就像一瞬间,被拉扯到太空或者地心。……密林中。薛正已经嗅到李唯一的气味,手提长刀,体内法力运转,让身体重量尽可能的轻,小心翼翼前行。远远望去,不禁一怔。痕迹气味的尽头,根本没有李唯一。只有一颗浅红色珠子般的东西,悬浮在离地三尺的地方。无数光点微粒,将它笼罩。“这是?”薛正好奇无比,难道先前这片区域的光线变得暗淡,就是它造成的?渐渐的,珠子周围的光点微粒越来越少……“哗——”数丈内的空间,出现一圈圈涟漪。李唯一身体凭空显现出来,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立即查看道祖太极鱼,发现佛祖舍利已经重回青铜鱼的鱼眼。难道刚才真的是在这颗小小的舍利子上?不容李唯一多作思考,已察觉到危险,抬眼望去,只见薛正飞身劈斩而来。刀光明亮,法力雄厚。捡起地上的黄龙剑,李唯一挥剑迎击上去。他深知薛正的力量比天生神力的姚正昇都更可怕,因此并不硬拼,而是使用剑法的灵巧缠劲,一沾既缠,继而翻滚逃走。“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李唯一向前奔逃的同时,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是清晨,过了正午,已是下午时分。同时他发现,也就大半天时间而已,身上伤势竟恢复五六成。特别是内伤,五脏六腑已没有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欲裂感。只凭印堂灵界中那粒灵光火苗,显然没有这样的疗伤能力。薛正紧追在李唯一身后,眼神锋锐。他自然是意识到,前面那少年掌握有一件非凡的空间宝物。这样的空间宝物,绝不是储物类法器,更像是传说中的珍奇至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武修开辟气海,帮助念师破境时扩展印堂灵界。这将是什么样的价值?别说杨青溪,就算是濉宗甲首姚谦,怕是都要为之疯狂。这样的机缘,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嘣!”弓弦声在密林深处响起。两米长的四羽箭,以比声音更快的速度飞出,穿过一棵棵古树,气流将落叶都带得旋飞起来。李唯一感知到凶险的时候,这支暗箭已近在咫尺,只得侧身翻滚,狼狈躲避。肩头被划伤。“轰!”前方一棵水桶粗的大树,被箭矢击中,树干轰然断开。慕容筱箭法超绝,又有法器巨弓加持。隐藏在暗处的她,比身在天空时,更加危险。灵位前辈的声音,在佛祖舍利中响起:“试试念力,用印堂灵界中的灵光火焰,去感知身后和外界。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不存在了。”李唯一天资极高,哪怕是在现在这样的危机环境下,也能将灵位前辈所讲的理论,迅速变成现实。与薛正刀剑碰撞十数招后,李唯一感知变得更加清晰。眉心就像燃着一盏灯,脑颅变得透明,眼睛再无死角,四面八方皆可看见。确切的说,不是眼睛看到的,是念力看到的。慕容筱射出的第二支箭,跨越数十丈之距,从背后暗袭而来。李唯一根本不转身,只闪移了一下,便躲避过去。这就是同修法武和念力的优势,换做纯武修,或纯念师,要躲避这一箭都不会是易事。“你现在灵光火焰很微弱稀少,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尽快结束战斗。若解决不了他们,便将他们引去苍王墓,接下来我会给你指路。但我念力有限,不能一直感知到外面,每一个时辰,给你指一次路。你先往南!”灵位前辈道。“那就先结束战斗!”李唯一再一次将薛正击退后,丝毫都不犹豫的,摸出黑铁印章。体内法力疯狂注入,以剑柄敲击印章。李唯一早就想给薛正来一下狠的,觉得他那充满金属感的白银半仙体,应该很引雷。在濉河追杀中没有用,是因为黑铁印章声势浩大,一看就不是低阶法器,肯定会引得杨青溪亲自出手。“轰!”雷鸣声响起。一道明亮的电光飞出去,足有手腕粗细。“怎么还有法器……”薛正怒目咬牙,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吓得立即闪身躲避,但他竟然真的引雷,电光转弯后追上了他。哪怕他及时横刀抵挡,依旧被劈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落叶中,身上衣服化为灰烬,白银色泽的双臂变得焦黑。 第六十六章 九黎之神 战力能进七泉堂前十的人物,除了自身天赋异禀,实力强劲,更必定是有法器傍身。法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薛正自然不例外,手中那柄四尺环手刀,便是杨族招揽他时赐予的低阶法器。正是有这件法器的抵御,哪怕被黑铁印章释放的雷电击中,他也没有完全失去战力。他躺在地上,持刀提防,眼神死盯提剑而至李唯一,有着以死相拼的绝境斗志。李唯一想要上前,给他致命一击。但远处慕容筱射出的箭矢飞来。“小辈,你欠长林帮的帐,老夫亲自来收。”长林帮副帮主汤延悠长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五海境强者的恐怖气劲,让林中落叶纷纷飞起,如水浪般跟随他身形向前疾涌。落叶沾染法力似飞刀,撞击进树皮中。“你的实力不弱,待我再破一境,拿你试剑。”李唯一冲薛正丢下这话,立即收剑,向南逃遁。片刻后。化作一团漆黑的冥雾,伴随铃铛声急速远去。薛正心中一松,长长吐出一口气,刚才太凶险,他都已经做好施展最后绝学同归于尽的心理准备。在涌泉境遭遇的所有对手中,李唯一不是最强的那个,但却是将他逼到最危险境地的那个。再破一境?“他要冲九泉至人?”薛正当然会认为李唯一现在处于开八泉的层次。毕竟李唯一既不是特殊畸人种,也不是纯仙体,一个凡人而已,在八泉境界能有如此战力,已经相当了得。长林帮副帮主汤延赶至。慕容筱也汇聚过来。汤延瞥了一眼双臂焦黑的薛正,冷声质问:“怎么回事,以你们二人的实力,联手都收拾不了他?”慕容筱道:“他很有可能,不仅修炼法武,还是一位念师。”薛正活动痛麻的双臂,并不畏惧汤延,淡淡道:“他很可能是雷霄宗的传承者种子,执掌有一件厉害的雷电法器,还有一种未知的能发出铃铛声的逃命法器。”他没有将那件空间至宝讲出。“雷霄宗?”汤延脸色变了变。雷霄宗位于东境,乃凌霄生境的千万宗派之一,甚至可能是之首。薛正点头道:“除了千万门庭和千万宗派培养的传承者种子,谁能在涌泉境拥有这么多法器?当年苍黎在涌泉境,也是掌握着多件法器护身。”慕容筱越想越觉得薛正分析得有道理,道:“难怪苍黎部族那么重视他,难怪他年纪轻轻,战力却如此强横。苍黎部族应该早就知道他身份了!”汤延斟酌片刻后,眼神变得幽冷:“雷霄宗的传承者种子又如何?那些千万门庭和千万宗派,会培养多位种子,犹如养蛊,最终活下来的才能成为真正的传承者。再说,他死在这尨山山脉中,谁知道是死于异兽之腹,还是煞妖之爪?”薛正就怕汤延不敢惹雷霄宗,立即附和:“反正他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身份,谁知道他是不是雷霄宗的传承者种子?当前最重要的,是执行大小姐的命令。不过他身上的法器……”汤延瞬懂,笑道:“他身上那几件只有我们知道的法器,自然是秘密分掉,谁都不得泄露半个字。带一具尸体回去,大小姐那里足以交差。”………………恶驼铃释放出来的那只巨型骆驼,速度快是快,就是太耗法力。李唯一开六泉后,也就能骑一刻钟,最后还是得靠两条腿。或许得进入五海境,打开气海,或者冲破八泉“风府”,九泉“祖田”,拥有储存法力的能力后,才能持久。接下来的五天,李唯一一边疗伤,一边在丛山峻岭中奔逃。每隔一个时辰,灵位前辈就会给他指一次路。汤延、薛正、慕容筱三人时有追上来,李唯一没有与他们硬拼,每一次都逃得十分惊险,身上伤势就没有痊愈过。其中一次,险些被汤延重创,是借恶驼铃和黑铁印章才逃脱。从始至终,护道妻都没有现身,也不知是不是觉得他这段时间和黎菱、蔡羽彤走得太近。总之,李唯一觉得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到她身上,很不靠谱。五天后。李唯一拖着伤痕累累的疲惫身体,昼夜兼程,每天睡觉不超过两个时辰,终于跨越数百里,抵达九黎族祖境的边缘地带。站在一座半山腰的瀑布上方,远远眺望。一座宏伟到极点的雪山,坐落在远处,被无数陡峭险要的山峰和连绵起伏的山丘环绕,只能看到山腰,山腰以上皆被云层笼罩。周围的十几座山峰,已经非常壮观,但却被最中心的雪山压制得气势全无。李唯一身后,本是平放在地的石棺,突然立了起来。棺中的声音传出:“看见那座最宏伟壮丽的雪山了吧,它形似王冠,山上积雪终年不化。”李唯一道:“难道那里就是苍王墓?”“不!”石棺前辈道:“那是九黎神山,祖传雪山下葬着九黎之神蚩游。是不是真葬在那里不好说,但九黎神山绝对称得上是整个南境最凶险神秘之地的前三,便是我生前修为最巅峰时去闯,都险些葬送在里面。”李唯一早就听过九黎之神的名字,最初是真被惊了一跳,与古华夏神话传说中那位名字太接近,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听石棺前辈这般说法,李唯一心头自然再次掀起波澜。棺中这位的身份,他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生前之强,现今黎州的那些族长、宗主、老祖绝对是看不到他的背影。闯自家先祖的墓地,竟险些有去无回?石棺前辈继续道:“祖传,九黎之神一共生了八十一个子,全部都葬在九黎神山周围,化为了你眼前这些山峰和山丘。八十一个孩子的其中九个,便是现在九黎族九大部族的祖先。”“那剩下七十二个呢?”李唯一问道。这显然问到石棺前辈的知识盲区!停顿半晌,石棺前辈才继续道:“苍王是九黎之神的长子,也是苍黎部族的祖先,葬在离九黎神山最近的地方。就是雪山右边的第一座山峰!”李唯一看到了那座山峰,很有气势,峰顶快接近云层。石棺前辈道:“不过,祖境占据的这片广袤林区凶险至极,存在许多先贤留下的守护力量,甚至有九黎之神的力量。若是不按为数不多的几条生路走,长生境闯进去,怕也得掉一层皮。”“所以只要进入这片祖境,我们就安全多了,追在后面那些人,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闯。”“接下来,我和你一起前行。”“你将九皇幡撑起,它可以悄无声息打开守护祖境的光纱屏障。”一个时辰后,李唯一来到瀑布下方,肩扛石棺,手持三米多长的白色九皇幡,像一个送葬之人,打开结界光纱后,正式走进九黎族的祖境。太诡异!走进祖境,天空瞬间暗下来,就像进入黑夜。四周寂静无声,连鸟叫都听不到。天穹,出现繁密的星辰……竟然很像银河系……李唯一呆怔了片刻,立即询问石棺前辈,被告知,祖境能被称为祖境,肯定和外界不一样,是被九黎之神布置过的小天地。至于天穹的星辰,自古如此,石棺前辈表示自己也无法理解。“从这里,不会是能够走回地球吧?”李唯一心里正这般嘀咕,前方一座百米高的山丘,突然蠕动起来,抬起一颗殿宇大小的牛头,双眼释放出慑人心魄的威势。无数山石,从它背上哗啦啦滚落。夜色浓厚,看不清楚。但李唯一头皮发麻,只想掉头就走,这里也太凶险,不是他现在的修为该来的地方。石棺前辈道:“别慌,是守墓兽泥牛。用九皇幡开路,它不会伤你。”怎么能不慌?李唯一屏住呼吸,冲山丘般的泥牛僵笑,轻手轻脚从下方走过,总感觉那颗牛头一直盯着他。还好,绕过去后,那颗庞大的头颅便伏了回去,不再有任何动静。“哗啦啦!”他沿一条散发夜光的溪流前行,水似发光的绸带。也就走了半个时辰,地底突然冒出一个个绿油油的光团,内部包裹一只只脸盆大小的甲壳生物。它们有着螳螂一般的锋利爪臂,头颅类人,显得极其阴森恐怖。李唯一狂咽唾沫,捏九皇幡的手不停渗汗。“别慌,是守墓的虫族阎髁一族,用九皇幡扫一扫,它们自会让路。”石棺前辈很冷静。“这么大……你说它们是虫?”李唯一能感觉到这些阎髁很不简单,每一只都比薛正带给他的危险感更强烈,于是按照吩咐,轻轻挥出九皇幡。地上的阎髁,果然变得温顺,自动让出一条路。走过阎髁盘踞的区域,李唯一忍不住问道:“棺师父,我们这到底是要去苍王墓取什么,以此地的危险程度,我感觉我可以再练两年再来。”石棺前辈笑道:“放心,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不会让你来冒险。再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五泉,而是六泉,并且将最后的不足念力都修炼了出来。我觉得,危险已经微乎其微……”“有人!”李唯一听到了什么,立即将九皇幡倒放在地上,蹲下后,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第六十七章 苍王墓 是车马声,数量很多。九黎祖境这样危险的地方,怎会出现大量车马?夜幕下,由八杆阴幡开道,纸钱纷飞。一支长长的车队由远而近,从距离李唯一约五十步外的一条纸钱道路上行驶过去。车上坐满许多童男童女。驾车之人,皆身穿灰白色布袍。李唯一仔细数了数,车架的数量竟多达八十三辆。押后的那辆车中,一位中年男子将车帘拉开,露出挺拔身形,威严面容,低沉着声音向前方喊道:“速度快一些,尽快离开祖境。”中年男子看起来五十岁上下,容貌与苍黎甲首黎松林有四五分相像。等到车队走远,渐渐没了声音,李唯一才将笼罩在身上的鬼旗掀开,若有所思:“看穿着,像是苍黎部族的人。”“走这条纸钱阴路进出祖境的,应该是苍黎部族的人。”石棺前辈道。李唯一皱眉,道:“真是奇怪,这些孩童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是从里面运出去?”“继续前行,应该可以找到答案。”石棺前辈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往九黎神山的方向,继续行进了数个时辰,李唯一眼前出现一片浅蓝色的,由念师布置的光纱屏障。从地底升起,连接向天穹,有神秘的经文在上面沉浮。李唯一用九皇幡扫过去,光纱变得稀薄,里面的景象显现出来。是一片笼罩在霞雾中的稻田,每一株稻子都有十多米高,顶端的稻穗饱满晶莹,隐隐可以看见里面蕴育着的胎儿。只看了一眼,李唯一立即收回九皇幡,一屁股坐在地上,消化心中的震撼。这种震撼,来自心底深处,像人性的某个点受到冲击。人,竟然真的可以被种出来。石棺前辈也陷入沉默,半晌后道:“仁稻自古存在,被一些禁忌妖王和逝灵,当成口粮在种植。人类世界其实一直是抵制种植的,千年前,我们几个,包括禅海观雾都是这样的态度。所以,凌霄生境一直没有人敢种植此物。”“若我还执掌九黎族和苍黎部族,一定将偷种之人揪出家法处置。”石棺中的声音,于平静中表达愤怒。李唯一苦笑:“若整个凌霄生境都已经如此,九黎族不种,便要落回于别的势力。一旦内卷起来,人的上限会越来越高,但下限也会越来越低。”“稻人的大量出现,必然严重冲击人们心中的价值观,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不战乱?”“若我有足够强大的修为,必不让混乱一直这般持续下去。”继而,他又自嘲般的笑道:”哈哈,算了,以我现在的修为,连在这个世界立足都做不到,谈何改变这个世界?”石棺前辈道:“唯一,我感觉你已经快要找到自己想要什么了!”李唯一站起身来,不再看光纱另一边的稻田,扛起石棺,举着九皇幡,继续向九黎神山的方向走去:“尽快成为神隐人,破境五海,才是立足之本。否则在这浩浩荡荡的天下风云中,只能随波逐流,做一个命比草贱的无名之辈,休想能参与进去。”三天后。李唯一抵达苍王墓。苍王墓距离九黎神山也就十几里地,乃是一座千米高的险峻山峰,山中云遮雾绕,随处可见石碑和石刻。陵前广场上,摆满各种珍奇的异界棺。苍黎部族捞棺后,并不是全部都会拿出去卖。其中足够珍奇的棺椁,会被送到苍王墓储存,现在他们看不懂不敢打开,但后世族中一定能诞生出看得懂的绝顶雄杰。通往墓门的神道两旁,矗立石马、石猴、石象等等各种镇墓兽,另有石灯、石鼎等祭祀器具。石棺前辈问道:“你携带的食物,还能吃几天?”“之前灵位前辈提醒我了,我准备很充分,精打细算一些,吃一个月不在话下。”说着李唯一摸出一块肉干,放进嘴里。石棺前辈:“很好,先别进墓门。我教你几个虫文,以你的天赋,应该很快就能掌握。”虫文,与兽文、经文、咒文、丹文、器文……等等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字,是绝顶念师创造出来。不是用手书写,而是用念力,操控灵光火焰勾画凝聚。虫文自然是用来收服和驾驭虫类的手段。李唯一道:“棺师父让我来取的,莫非是某种凶虫?又或者,墓中存在某种凶虫,必须修习御虫法?”石棺前辈讲述道:“千年前,我生前修为巅峰时期,曾闯过一处仙落之境,得到了一团虫巢。里面有七枚虫卵,保守估计都是君侯级,就存放在苍王墓中蕴养,现在便宜你小子了!”李唯一倒吸凉气。要知道,在凌霄生境,地面是人族强者和列位妖王说了算,但地底却是虫族说了算。长林帮那位齐大师掌握的鳌蛛,仅仅只是兵级凶虫。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拥有让帮主都礼遇的资格。不是每一个御虫士都很强,毕竟要看他掌握的虫群是什么层次。但同境界战力最强念师的身份,御虫士绝对是最强劲有力的争夺者。特别是在这个战乱的时代,拥有群攻能力的御虫士,比任何念师的地位都更高。君侯级的虫,已可列入《奇虫榜》。因为,它们只要成年,就拥有长生境武修的实力。七只,那就是七位长生境。若他真能成为掌握着七只君侯级奇虫的御虫士,那么他不做九黎族的神隐人,谁有资格做?要知道,成年的君侯级奇虫,有的甚至可以化为人形,拥有召集号令地底虫族的能力。人族修士见到,都得参拜,敬称一声“君侯大人”。而且石棺前辈说的是……保守估计都是君侯级。李唯一迅速从震惊中恢复冷静,道:“都已经千年过去,虫卵怕是早就已经孵化了出来。”石棺前辈道:“这种层次的虫卵,孵化没有那么简单。当时,我请过凌霄生境一位极其厉害的御虫士帮忙研究分析过,使用苍王墓中那座小型天法地泉蕴养,也要一两千年时间才有机会自然孵化出来。”“本是想留给九黎后人,做族中底蕴。但千年前那场大战来得太突然,都来不及告知此事,就被少阳星的空间力量接引走了。”李唯一道:“若它们没有孵化出来,我岂不还要等个几百年?”石棺前辈笑道:“自然孵化,时间的确不好估算。但已经蕴养千年,那也就有一些非自然手段,可以将它们催熟破壳。让你买的那几件东西,都买了吧?”“火云石,九叶蒲草,血晶……,买完这些东西,我基本上又成穷光蛋了!郊域的那座宅院,多半被杨族和长林帮收了回去。”李唯一将前些时日,按照灵位前辈吩咐买的六件物品一一取出,心中有些压抑,暗暗祈祷杨云别死,那才是自己最大的一笔资产。对了,还有老赵的十万枚银钱。石棺又立了起来,以棺材为笔,在地上书写虫文。一共七个!每一个字都很复杂,笔画超过三十画,根本不像是字,更像是一幅画,而且是没有规律的符画。石棺前辈道:“按理说,该由你灵位师父教你虫文,她是凌霄生境极其厉害的御虫士。但刻在虫卵上的这七个虫文,是出自我的手笔,只能我来教。”“对了!虫文,按理说应该使用灵光勾画成文字印记传授给你,但我现在的状态,只能靠书写的方式,你参悟起来,可能会吃力很多。但我相信你的天赋……没问题的!”李唯一苦笑不已,知道自己现在在三位师父心中,早已是远超纯仙体的修炼奇才。他一边观察和记忆地上的虫文,一边道:“棺师父,我要是没有修炼出灵光,来到苍王墓岂不一场空?”石棺前辈道:“不,你还可以使用血液,直接在虫卵上勾画虫文,浸入进去后,它们自然认你为主。只不过,这样一来,风险便大增。比如,万一它们已经孵化出来了呢?你修炼出虫文,就有了制服它们的手段,风险可降至最低。”李唯一不再多言,盘膝坐下,在印堂灵界中调动一丝丝灵光火焰,以每一根火焰光丝为笔画,勾画虫文。难度的确很大,灵光几乎耗尽,都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必须蕴养灵光后再尝试。在蕴养灵光的同时,李唯一没有将武道放下,想尽快冲开第七泉头顶天灵。免得出去后,又被汤延、薛正等人追杀得只能奔命。第七泉,代表涌泉境巅峰,大多数五海境武修都只有七泉。现在这样安宁的修炼环境,实在太珍贵。……时间飞逝,二十天转瞬过去。李唯一将七个虫文全部掌握,第七泉的壁障也出现松动迹象,正想一鼓作气,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将之冲开。“沙沙!”一股寒风从林中吹出,发丝和衣袂随之飘动。李唯一豁然睁开双目,鼻子嗅了嗅,在风中嗅到一缕极淡的熟悉香味:“是黎菱!她怎么也来了苍王墓?”他五感灵敏,虽不至于像熊一般可以隔着数十公里嗅到一些特殊气味,但也绝不会差太多。石棺中的声音响起:“她应该是真的有办法找到你,或许是冥灯指路使的感知明慧,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既然是不确定因素,那就别让她参与进来。走,现在就进墓!”李唯一赞同棺师父的观点,所有一切都准备好,切不可在这关键时刻出纰漏。肩扛石棺,手持九皇幡,奔向神道尽头那两扇十数丈高的巨石墓门。随着离墓门越来越近,李唯一眼睛眯起,发现门上是两幅星空图,镶嵌大量银色和黄色的宝石做星辰。左边那幅,很像银河系。右边那幅,也有熟悉感,像青铜船舰上见到的黄泉星河。 上架感言! 新书上架感言,照例还是要写的,跟兄弟们稍微唠嗑几句。咱们是明晚凌晨,也就是元旦节上架,算是大家一起跨年了吧?没有存稿!我知道大家肯定要提上架爆发的问题,但老鱼只能委屈巴巴告诉大家,真没存稿。开书前,倒是存了几万字,但中途因为觉得存稿节奏太慢,几乎都删了,哈哈,现在每天更新的,都是现货。看过老鱼直播码字的兄弟们,都知道我码字有多慢,全靠二指禅,每天写七八个小时,能写七八千字,但删删减减,只有六千能用。明天咱们写多少更新多少吧,看能不能多写一章出来。就这么说吧,上架第一个月,任何作者都想尽可能的多更,没有一个想少更。反正就一句,老鱼爆更很难,但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写好每一章,认真的对待每一章,哪怕后面是一千章,两千章……唠了更新,还是得求求订阅。我先卖个惨,写新书压力真大,我现在能理解别的那些作者为啥每次开书都那么痛苦了,以前我只觉得他们矫情……好吧,现在该我矫情了,那是真的痛苦,每天任何时候几乎都在思考剧情,思考人物,心情随追读波澜起伏……感谢一直追读的兄弟们。我知道有很多老兄弟们,都是为了老鱼专门下载的起点,包括万古时期就下载了起点,新书能有现在的成绩离不开你们的支持。人在压力大的时候,最是容易感动……这话就更矫情了,但这真的就是心里面最他么真实的想法。除了万古追过来的老兄弟,还有很多是第一次看老鱼书的新朋友,《元始法则》不会让你们失望,请大家放心,玄幻一定是越写越精彩,一定会对得起大家的追读。感谢一路追读过来的大家。上架前,没有刻意去卡什么大悬念、大高潮的剧情,因为我觉得正常推动好一些,毕竟玄幻是大长篇。上架除了起点,也有老鱼自己弄的新书月票抽奖活动,大家可以参加一下,奖品还是很不错。再求一遍,首订很重要,希望大家能够帮忙支持一下。感言就不多写了……写正文! 第六十八章 方丈道域(求首订!) 李唯一仔细端详巨石墓门上的两幅星空图,银色和黄色的宝石内蕴神华,不知是何材质,大大小小,密集点缀,数量极多,是真正有星空的浩瀚感。他观察门上的“银河系”、与记忆中的星空作对比,寻找猎户座、北斗七星.....等等比较简单熟悉的夜空景象,借此寻找心中渴望的答案。但没能看出所以然。反而越看越头昏眼花,眼皮越来越沉重。很显然,星空图蕴含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念力,并非简单的镶嵌装饰。石棺前辈发现他状态不对劲,连忙提醒:“别长时间看,这两幅星空图大有来头,与九黎之神有关,涉及到九黎族最初始的隐秘。”李唯一惊醒过来,连忙收回目光。不愧是九黎族的祖境,没有一物是简单寻常的,以他现在的修为闯进来,要不是有棺师父和九皇幡,早死十几回了!按照石棺前辈的指点,李唯一有规律的,一一将法力注入墓门上的一些宝石。“小心一些,千万别出错。苍王墓墓门上的两幅星空图,蕴含上万个灵光阵法文字,一旦触动,我们两个将尸骨无存。”石棺前辈语气十分严肃。李唯一立即屏息,尽量让手稳一些。要知道,灵光阵文的数量越多,阵法的威力也就越强。百文护镇,千文守城。一篇阵法千字文,就能守一座城。布阵不是简单的阵文堆砌,每一篇阵文都是固定的,很可能是阵法师一生心血的结晶。上万个灵光阵文守一座墓….盗墓贼来多少,就得死多少。李唯一一边小心翼翼注入法力,一边忍不住问道:“我很好奇,按理说苍王既然是苍黎部族的老祖宗,那么应该是不希望后世子孙打搅他的安宁,这墓门上的阵文没有人知道怎么破解才对….”不等李唯一说完,石棺前辈道:“我破解的,花了百年时间。”李唯一道:“..”石棺前辈知道李唯一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恐怕是在夸他“真他么孝顺”,于是,解释道:“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幽境世界爆发过多次毁天灭地的战乱,不仅是千年前那一次。九黎族传承久远,在战乱中修行法典损毁了一部分,特别是长生境后面的修炼内容,十分残缺。”“做为千年前九黎族的魁首,我想将之补齐,同时也想寻找自己的仙路,所以打开了祖境中多座祖坟,寻找法典初始章。可惜数百年苦寻,一无所获!”“最后想要闯九黎神山,动一动九黎之神的墓,却险些折在里面。”石棺前辈知道,李唯一肯定已经猜出他身份,因此不再隐瞒。李唯一暗暗震惊棺师父生前的强大,寿命居然可以那么悠久,灵位师父和罐师父多半也不差。难怪他们三人死到这个地步都没死透。也难怪他们之前一直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生前的强大和辉煌,与现在风中残烛般的一缕魂相比落差太大,心中自是难以接受。根本不想让故人和后世子孙知晓。而且身份一旦暴露,他们和李唯一都将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好了!”催动最后一颗银色宝石,李唯一连忙后退两步。地面震动,轰鸣声响起。一个个复杂似符的阵文,被震得从石门表面浮现出来,散发淡淡微光。两扇沉重的石门,徐徐打开。“呜呜!”门内漆黑,涌出冰凉刺骨的风,像冰刀割皮肤。隐隐可以听到黑暗深处,传来古怪叫声,甚是凄惨刺耳,像来自地狱的声音。李唯一脸色变了变,咽唾沫道:“棺师父.....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石棺前辈很自信:“别害怕!墓穴封闭千年,突然有了通风口,在风吹过一些器物的时候,自然会发出一些怪声。苍王墓中的危险,千年前就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你就当回家一样。”李唯一半信半疑,将九皇幡捏紧了几分,走进墓门。“轰隆隆!”近五尺厚,十数丈高的墓门瞬即关闭。九皇幡顶部的九颗骷髅头蕴含能量,使九根白色条幅和经文,散发莹莹光华,将漆黑不见五指的宽阔墓道照亮。地面铺平整的玉石,墙体是带有金属颗粒的硬岩。墓道顶部与石门持平,一样是十数丈高,很有恢弘感。地球上那些帝皇墓与此相比,显得太寒碜,像平民窟。石棺前辈语气十分轻松自然:“现在你相信,这里没有任何危险了吧?一切都宁静祥和,我曾经在这里住过…数年.….”话音未毕。一道古怪的女子笑声,在墓道深处的黑暗中响起,既妖媚,又阴气森森。加上层层叠叠的回声,简直能将人的三魂七魄都吓出来。李唯一全身肌肉紧绷,死死盯向前方的黑暗墓道,深吸吸气,看向扛在肩上的石棺:“这笑声......很清晰.....应该不是风的声音吧?”石棺前辈沉默片刻,道:“或许是某种幻听。’“哒哒!”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随后,墓道深处涌出粉红色的雾,雾中飘着一缕缕白色光纱。一道高挑动人的绝美身姿,从雾中一步步走出,看不清容颜,但能看清双腿修长玉白,长发飘飞,无数花雨伴随她前行。换做在别的地方见到如此景象,李唯一自是觉得赏心悦目,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她在此处出现,李唯一只觉得毛骨悚然。转身欲逃,却发现墓门早已关闭。石棺中的声音,突然不自信了:“好像是出了一点问题…..用九皇幡、它能辟邪......还是收吧,看能不能把她收进去….”前方那绝美身姿嘴里发出的妖媚笑声,忽然,变成刺耳的怪叫,像厉鬼,像妖魔。血雾、光纱、花瓣,还有她变得狰狞恐怖的身影,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飞向墓门下方的李唯一,双臂展开。李唯一调动体内法力,尽数注入九皇幡。“哗!”九根白色条幅散发出来的光华暴涨,将墓道照得犹如白昼、冲散血雾和光纱,与那道绝美身影碰撞在一起。轰然间,强劲的气浪和光波,在墓道中激荡。绝美身影似乎被九皇幡克制,惨叫一声,飞速向黑暗的墓道深处逃窜。李唯一长长吐出一口气,还好九皇幡真的能辟邪,心有余悸道:“棺师父,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我感觉我真的可以再练两年再来。”“你先往前走五十步。”石棺前辈想通了什么,如此说道。五十步,李唯一还是敢走的。小心翼翼走了五十步后,李唯一停下脚步,不需要石棺前辈提醒,目光已经注视在墓道左边石壁上的一幅壁画上面。画的是,一片花海和一座湖泊,湖边站有一位容貌倾城绝代的年轻女子,青纱羽衣,身姿线条婀娜,双腿长而笔直,栩栩如生。石棺前辈道:“这幅壁画,是我当年住在这里的时候所绘,颜料中加了一点点属于她的妖血。刚才我们遭遇的,应该是这幅画的画灵。千年前的无心之举,险些酿成大祸.....还好,她目前还很弱小...道祖太极鱼中,响起灵位前辈冷沉的声音:“难怪那些年你经常一走就是数年,竟是在这里画一只妖精。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栖霞湖花妖,最美人夏瑾。”罐师父声音响起,不嫌事大的起哄:“夏瑾我熟,配得上最美人的称号,要是还活着,现在肯定是凌霄生境的妖王之一。唯一,你出去后帮罐师父打听打听,我要和她再续前缘。”石棺前辈连忙解释:“一幅壁画而已!当年发生的妖祸,你们又不是没有参与,那一战收集了不少妖血,住在这里,闲来之作罢了!”“老棺,你怎么有些语无伦次?”罐师父笑道。石棺前辈道:“我在墓道中所绘,又不止这一幅?所有我收集到血液的煞妖,都一一绘过...它们不会也诞生出画灵了吧?”李唯一道:“......”灵位前辈道:“唯一,不用惧怕这些画灵,用剑将壁画铲掉,画灵自然灰飞烟灭。”“好!”李唯一心头很慌,因此十分果决,立即取出黄龙剑。黑暗墓道深处。那道绝美身姿似乎意识到危险,再次驾驭红雾光纱冲了出来。与她同行的,还有一尊身高数丈、长有四臂的剑齿巨猿妖魔,二灵皆很凶厉,要阻止李唯一损毁壁画。“哗!哗!”两剑挥出。一道深深的十字剑痕落在壁画上,碎石和粉尘飞溅而出。那绝美身姿在惨叫声中,很快灰飞烟灭。“嗷!”剑齿巨猿妖魔怒吼,声音震得墓道颤动,捏拳挥臂攻击向李唯一。来势汹汹,但只是气息强大而已,力量不及五海境的汤延。李唯一不与它硬碰,施展清虚赶蝉步,从它身下溜了过去。以最快速度,冲向墓道深处。数十步后,果然看见绘有四臂剑齿猿的壁画。“哗!哗!”两剑斩出,壁画损毁。追上来的剑齿巨猿妖魔发出不甘的咆哮,继而,如烟似尘的散去。李唯一一路前行,遇到妖魔壁画无论有没有诞生出画灵,都是“哗哗”两剑,足足摧毁十七幅,才抵达墓道尽头。扛棺走出墓道,来到一片空间开阔的区域。九皇幡散发出来的光华,无法将此处照透,空气极冷,像进入冰窖。抬头望去,上方一片漆黑,看不到顶。在这片开阔区域走了一刻钟,前方出现一座巨石堆砌成的圆形阵法,直径达百米,每一块巨石都比李唯一高数倍,很是宏伟壮观。但损毁严重,有不少巨石倒在地上,破坏了最初的阵法结构。“棺师父,这也是你的手笔?”李唯一惊叹,觉得眼前这座巨石阵很不简单,就是不知用途是什么。石棺前辈道:“这座阵法,一直存在于苍王墓中,与我无关。”“搭建阵法的石材颇为特殊,在凌霄生境没有见过这种石料。我研究过一段时间,但没有太多头绪。不用理会,我们先去天法地泉取虫卵,从右边绕过去,那里有隐藏的通道。”“天法地泉”是天地的泉眼,类似武者体内的泉眼,抽周围天地间的法,化为法气,源源不断的涌出。大型的天法地泉,可以使周围区域化为道域,比如九黎城中那一座。苍王墓中的这座天法地泉,自然无法和九黎城那座相比,只是一座小型泉眼。李唯一走过隐藏通道,就看见了远处的天法地泉。天法地泉悬浮在离地数米的半空,泉眼仅碗口大小,但极其神异,不仅在喷薄肉眼可见的浓厚法气,还有光点微粒涌出,将黑暗照亮,使这片广阔的空间茫茫渺渺,犹如仙境。而且,能够听见泉水声。泉眼下方的方丈之地,法气浓烈的凝聚成雾状,堪称一片小小道域。隔着数十丈距离,李唯一施展呼吸法。顿时,头顶天灵微微震动,第七泉的坚固壁障就像一层薄膜,似乎轻轻一碰就能破开。“法气也太浓厚,难怪都在争进九黎道院修行的名额。在道域中修行,修炼速度绝对倍增。”李唯一感叹了一句。石棺前辈道:“这座天法地泉似乎变大了一些.已经形成方丈道域。那团虫巢,就放在泉眼下方的石台上。 第六十九章 虫杀慕容筱(两章8000多字,尽力了!) 李唯一将石棺和九皇幡放于地上,谨慎起见带上了黄龙剑,一步步走到泉眼下方。前方法气太浓厚,犹如氤氲云团,不断逸散出烟瀑。肉眼无法看到里面的石台。“哧哧!”异声响起。法气氤氲云团内部,传出翅膀震颤声,像蝉,又像蛾,声音响亮刺耳。李唯一眼神微凝,脚掌一蹬,飘退至两丈开外。“哗!”法气云团被羽翅震散,里面缓缓爬出一只巨大的类似飞蛾的奇虫,足有三尺长,浑身散发五彩琉璃之光。六根利爪就像金属锻造而成,爪钩极其尖锐。它双目蕴含危险凶厉的气息,向前爬行,双翼展开震颤。外面是五光十色的羽翼,内部则是昆虫一般的纤薄膜翅。石棺前辈道:“不好!它们提前孵化了出来,应该是天法地泉变大了的原因。赶紧使用虫文,将其收服。”“使用哪一个虫文?”李唯一感受到了危险,一边后退,一边问道。石棺前辈道:“当年我把七个虫文分别刻画在七个虫卵上,哪怕它们已经破卵而出,虫文也会烙印在它们身上。但现在虫文为什么看不见了?”灵位前辈对天下奇虫的了解,显然更深,道:“是因为它们的级别,超出了我们的预估。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凤翅蛾皇,不是君侯级,是帝皇级。你当年刻的虫文,被它藏到了体内。”“什么?帝皇级?”罐师父震惊的声音响起。灵位前辈道:“看它现在的体形,已经长到三尺,显然已经不是幼虫,我估计战力不会弱于长生境武修。’听到这话,李唯一眼前有些发黑,腿肚子开始抽筋。这到底是来收虫,还是来喂虫?石棺前辈极其理智,很快分析:“不对!苍王墓中没有食物,它不可能从幼虫成长到长生境。而且,它若真拥有长生境实力,智慧也一定极高了。早就破墓逃了出去。唯一,它在虚张声势!”李唯一能清晰感受到那只不断逼近过来的凤翅蛾皇身上的可怕气息,哪敢赌它在虚张声势?突然灵光一闪,他道:“或许,还有一个好办法!”他立即施展扶桑神树冥想法,同时调动印堂灵界中的灵光火苗,催动道祖太极鱼。两条青铜鱼运转一圈,空间力量爆发出来。“哗!”一圈细微的空间涟漪蔓延出去,顿时逼近过来的那只凤翅蛾皇,被拉扯进佛祖舍利上的那片血泥大地,根本无法挣脱。片刻后。灵位前辈的声音,从佛祖舍利中传来:“果然是在虚张声势,它恢复了真实体形,只有一寸长,属于幼虫。”“哗哧!”天法地泉下方那团法气云雾中,飞出六只一寸长的凤翅蛾皇,只有飞蛾大小,身上五光十色,极其绚烂。它们飞行速度极快,像箭矢般,齐齐攻向李唯一。李唯一想也不想,立即进入佛祖舍利所在的微观世界,决定先将第一只收服。经历强烈的失重后,李唯一坠落到仅有数丈空间的血泥地上,望向停在青花骨灰罐上的那只凤翅蛾皇,虫体果然变得只有一寸左右的长度。李唯一心情放松,笑道:“才幼虫而已,竟已经有很强的智慧,险些被你吓住。’“哗!”第一个虫文凝聚出来,从眉心飞出。最近这段时间,李唯一可没有将念力修炼丢下,印堂灵界中的灵光火焰壮大了两倍,已经有豆子大小。凤翅蛾皇冲飞而起,犹如离弦之箭,直接撞穿虫文,激射向李唯一眉心。第一个虫文对它没用!李唯一横剑抵挡。“嘭!”铿锵似铁块猛撞的声音响起。它这一撞爆发出来的力量,比慕容筱射出的长箭还可怕,震得李唯一连连后退,险些抓握不住黄龙剑。羽翅声响起。它爆发急速,转了一个弯,撞响李唯一心口。李唯一不敢与它硬碰,立即侧身闪避。与此同时,眉心第二个虫文勾画完成,飞了过去。灵光虫文才刚刚飞出,就与那只凤翅蛾皇体内的虫文发生共振。它体内文字闪烁,飞行速度变得缓慢,遭受了某种压制。“哗!”下一瞬,被虫文击中,坠落在地。李唯一看向腋下被它羽翅划破的地方,血口极深,快触达骨头,并不动怒,反而忍着疼痛笑道:“小小的身体,竟蕴含如此可怕的力量,这还只是幼虫而已。片刻后,又有一些后怕。幸好第二个虫文就对上了,不然今天还真有些危险。“快使用你的血液,勾画第二道虫文,文字是一样的。只有这样才算真正将它收服,今后只听命于你一人。”灵位前辈提醒道。以李唯一现在的念力强度,只能短暂待在佛祖舍利上,很快就会被拉扯回原来的世界空间。时间宝贵,他取出早就买好的六宝之一虫文针,立即行动。总算是赶在失重感出现的前一刻,将血液虫文,刻刺在凤翅蛾皇的腹部。随后,立即抱起灵位牌和骨灰罐,经历失重感后,一起回到苍王墓所在的地底空间。李唯一很清楚以他现在的修为,不可能是六只凤翅蛾皇的对手。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先将它们全部收进微观中的血泥空间。然后,再一一收服。带走灵位前辈和棺师父,是担心他们遭到凤翅蛾皇的攻击。此刻,六只凤翅蛾皇正在疯狂撞击石棺,发出拳打脚踢般的嘭嘭巨声。幸好石棺材质特殊,不然棺前辈的残躯怕是已经被撕碎。“哗哧!”感应到李唯一的气息重新出现,六只凤翅蛾皇围攻上去。李唯一巍然不惧,笔直站在那里,在六只凤翅蛾皇进入到三丈之内,才是捏出指诀,以灵光火苗催动道祖太极鱼。“哗!”一圈空间涟漪激荡过后,六只凤翅蛾皇被一网打尽,全部收进佛祖舍利。连续三次开启道祖太极鱼,李唯一印堂发黑,灵光火焰险些因为支撑不住消耗而熄灭。他稳住身形后,一步步走向天法地泉,进入方丈道域。确定没有危险后,盘膝坐下,吸收头顶泉眼涌出的光点微粒,呼吸吐纳法气。念力和法武,同时修炼。半日后。他眉心印堂重新亮了起来。头顶响起“啵”的一声,一道浅淡而笔直的光束,从天灵冲起。光束一指粗,延伸九丈高。一切都水到渠成,李唯一打开第七泉天灵,正式踏入涌泉巅峰。远处三道残魂,密切关注他身上的各种变化,被天灵九丈光震惊,但不再如以前那般像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已经有些麻木。罐师父道:“老棺,你最开始计划的,是涌泉两年?我看只需要一年,他就能入五海。“快一点,自然更好。但接下来,每一步得走实了,风府和祖田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开,纯仙体不也有一些止步于七泉?天资这东西有些虚无缥缈,惊艳之人更需要加倍努力和自我鞭策,稍微懈怠,便一泻千里。起步艰难的拙才,有些时候反而越走越强。石棺中的残尸在李唯一身上寄托了极大期望、当成血亲子侄一般,希望他能一直高歌猛进,但又患得患失。做为道祖太极鱼主人修行初期的引路人,他压力巨大。五日后。苍王墓那两扇十数丈高的石门缓缓打开,李唯一走出来,细细查看和感知周围,没有发现黎菱或者苍黎部族的武修,这才稍微心安了一些。来到陵前广场,他转身,向苍王墓深深三拜。无论怎么说,在这里拿到了了不得的机缘,凤翅蛾皇是天法地泉蕴养孵化,人得有感恩之心。陵前广场上堆放的异界棺,他没有动,也动不了,每一具都布置有阵文。走出祖境。外面已是五月,天气炎热,阳刚炽盛。原始密林中蝉鸣鸟啼,乌飞兔走,不像祖境中一片死气沉沉。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加上破境七泉,收服七只凤翅蛾皇,身上伤势尽愈,李唯一精气神饱满,心情大好,急速在山间小道上奔跑。遇到一处瀑布下的水潭。“噗通!”他跳了进去,清洗身上积攒了一个月的丰厚污垢。潭水冰寒刺骨,但心中就是有一种舒爽感。上岸后,换上放在恶驼铃中的最后一件干净衣袍,便大步流星向山外走去。一路上,看什么都感觉生机勃勃,一草一木皆想亲吻,心中连连感叹世间的美好。直到两天后,他走出龙山山脉的密林,看见一道飞在半空的人形黑影,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是慕容筱!她背上背有法器巨弓和箭筒。“都已经过去这么久,还阴魂不散。这是料定我迟早会走出尨山山脉?李唯一退回林中,隐藏起来。思索片刻后,手捏指诀,他眉心亮了起来,飞出一缕缕光点微粒,涌入挂在脖子上的道祖太极鱼。“哗!”七只凤翅蛾皇被召唤出来,身上散发七团拳头大小的五彩光华,围绕李唯一飞行,像在翩翩起舞。李唯一以念力沟通,吩咐它们去对付半空中的慕容筱。七只凤翅蛾皇并不是那么听话,它们血脉强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对抗虫文。当然最重要的是,李唯一现在念力太弱。无可奈何,李唯一只得取出那株三百年年份的宝药九叶蒲草,摘下七片晶莹芬芳的叶子,喂给它们。各自吃下一片蒲草叶子,七只凤翅蛾皇变得异常欢跃,嘴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李唯一连忙将剩下蒲草的收起,以念力道:“不出力,想都别想再吃。这九叶蒲草,价值三万枚银钱,你们这哪里吃的是食物,吃的是金,吃的是银,吃的是我的血。赶紧去!”“不好,她要走。”李唯一带着七只凤翅蛾皇,健步冲出密林追上去。慕容筱飞在离地两百米高的半空,心中怨气浓厚:“已经这么久过去,还让我每天到附近区域寻觅,真把我当成长林帮的人了?那小子误闯九黎族祖境,多半已经死在里面。先回姚关吧!”“慕容筱!”....一道熟悉的呼唤声,隐隐约约从地面传来。慕容筱扭头看向身后的地面,站在濉河边冲她挥手的身影不是李唯一是谁?她眼中先是惊诧,继而溢出喜色。真是够狂!慕容筱知道自己杀不了李唯一,因此立即振翅,准备飞向姚关报信。姚关城可是聚集了不少摩拳擦掌欲要取李唯一性命的高手,其中就包括她的盟友,长林帮副帮主汤延,七泉堂第四薛正。“哗哧!”密集的振翅声将她包围,她眼前昏花,只感到处都是五彩色的光斑。“噗!”“噗嗤!七只凤翅蛾皇从她身上和身旁,不断穿梭飞过。很快这位七泉堂排名第二十一位的涌泉境高手,便化为一具死尸,从半空坠落下来。李唯一赶到死尸坠落的地方,看到千疮百孔的慕容筱,不禁感叹:“真是凶残!七只凤翅蛾皇向他飞了过去,叽叽喳喳讨要九叶蒲草。李唯一将残剩下的蒲草,丢给它们,立即蹲下摸尸。摘下钱袋,里面沉甸甸的。打开后,全是白花花的涌泉币,少说有五六十个。相当于,五六十万枚铜钱。对百强武者来说,不算太多。慕容筱身上真正值钱的,还是那把三米长的法器巨弓。李唯一捡起来后,奋力拉动,弓骨太长了,很不协调。身躯高大的畸人种武修,倒是刚好合适。将慕容筱尸体沉河后,李唯一将法器巨弓丢进恶驼铃内,准备卖掉换钱。站在烈日下,他沿濉河,眺望南方。整个天边都被仙辉笼罩,特别是地面升起的一道光柱,极其明亮,仿佛能够冲到宇空之外。李唯一观察四周,发现此处自己曾路径过,位于姚关城和葬仙镇之间。换言之,被仙辉笼罩的那片地域,就是葬仙镇所在。“葬仙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已经一个月,怎么还没有平息?”李唯一心中极为好奇,但不敢掺和那边的大动静,准备先去兽黎部族执掌的姚关城。吃了一个月的干粮,早就想美美的吃一碗热汤面,然后找一张舒服的大床睡一觉。明天再出发去九黎隐门。七只凤翅蛾皇将蒲草全部吃掉后,又围上来,在他脸前飞个不停,眼睛都要晃瞎了!“没了,没了,身上之前买的药材,全部都喂给你们了!”李唯一连忙催动道祖太极鱼,将它们收进佛祖舍利,这才清净下来。灵位前辈告诉过他,凤翅蛾皇是素食奇虫,只吃各种名贵药材。要将它们喂到成年,需要海量宝药。“哎!造孽啊,感觉是养了七个小祖宗,还是去姚关买一些药材吧,毕竟是帝皇级奇虫,别在幼年就饿死了!”李唯一乔装打扮了一番,在脸上弄出尘垢,又让头发披散下来,显得极为落魄狼狈的模样。虽然已经一个月,风声肯定过去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一路上,他都能看见濉河上有巨舰开赴葬仙镇的方向,也有骑异兽从他身旁疾行而过的法武强者。还有一些更厉害的人物,以百米长的巨禽为坐骑,驮着金碧辉煌的殿宇,从天穹飞过。如今的姚关城,热闹非凡,宗门弟子随处可见,法武高手成群结队。整个黎州,甚至南境另外六州,皆有武修和念师闻风而来。李唯一才刚刚进城,就嗅到熟悉的香味。黎菱从人群中跃出,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继而又闪身到他身前,明眸皓齿的笑道:“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来姚关。难道不知道有很多人想杀你,换取酬金?”李唯一怔住半晌:“你怎么......”“就你这么粗糙的乔装,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别害怕,来了姚关,就是九黎族的地盘,有我罩着你,跟我走吧!”黎菱道。李唯一终于可以肯定,黎菱的确是有办法精准锁定他的位置,问道:“去哪?”“见我爹!”黎菱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娘,我哥,四叔.....对了,还有我那位十六岁的堂妹,这次是真的。李唯一停下脚步,以异样的眼神盯着她。 第七十章 姚关繁华(二合一7000字) (实在不好分章。)“不去。”李唯一直接就拒绝。如果是苍黎甲首黎松林,或者说苍黎的单独邀请,李唯一自是不好推辞。毕竟这二人,在九黎城对他多有照顾。特别是黎松林,既帮他争取九黎道院名额的挑战资格,又亲自前去震慑长林帮,更是不惜得罪杨族也要护他一个月的安全。这份人情,李唯一一直记在心中。但跟黎菱去见父母,见一大家子人,这算什么?“别走啊,我们两的事,我爹,我娘,我哥都已经知道了!”黎菱追上前去,紧跟不舍。李唯一强调道:“我们两什么事也没有!你要是再对外乱讲,污我名声,或者用家势来压我,我们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我可没有乱讲。”黎菱继续道:“是一个月前,你遭到针对和追杀,我得知消息后,立即离开九黎道院到处1/1993.5%10:06第七十章姚关繁华(二合一7000·…40点币热评1寻你。我娘觉得我过于关心你了,心生怀疑,所以找我谈话。我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多次救过我性命。我就说了这么多,绝没有乱讲一句,我可以用九黎之神立誓。”李唯一以沉默回应。他可以想象,黎菱母亲听到黎菱的回答后,是什么样的想法。黎菱道:“难道我连关心你的资格都没有?或者说,我连自以为是的,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都不行?”姚关城没有城墙,更像一座数十万人口的超大型集镇。城中房屋,大多采用夯土垒石结构铸建,颇为低矮原始。少数一些大族庄园、酒楼客栈稍显气派,圆木建楼,达三四层之高。葬仙镇爆发的仙辉异变,动静太大,整片地域都被笼罩,一个月时间内,震动整个南境七州,各种传言都有。有说,葬仙镇是古时的仙落之境,一仙落万物生,许多瑰宝将要出世。也有说,葬仙镇地底是仙界的一角,即将开启。那道从地底飞出的粗壮光柱,乃是通往仙界的路,有黎州老一辈的强者沿光柱沉落到地底,看到了不属于人间的景象。但不敢深入,因为感受到了恐怖气息,匆匆一瞥便返回真真假假,各种传言满天飞,将无数修士吸引而来。自然也就让距离葬仙镇最近的这座小城,短时间内,出现本不属于它的热闹繁华。酒楼客栈早已爆满,房价菜价翻了数倍。做为此间主人的兽黎部族,趁机拿出各类稀奇资源贩卖,包括异界棺、宝药、异兽、兽卵、虫卵、至密金属矿石、古仙巨兽血液......只要有钱,在现在的姚关城,可以买到许多平时买不到的资源秘宝。李唯一对姚关城颇为熟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就是与高欢夜宿此城。没有去城中那片最繁华的街区,而是去往城西的药材市场。城西临近龙山山脉,采药人从山中采药后,会第一时间将最新鲜的药材送到此处摆摊售卖,价格比那些势族、宗门开设的店铺便宜得多。当然这里的药材品质不高..七只幼虫而已,吃品质那么高的药材做什么?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李唯一囊中羞涩,而品级高的药材又贵得离谱。走进城西药市,各种药材的异香扑鼻而来。所有人的摊位都很简朴,有的甚至直接展开一块麻布,一块草席,便开始贩卖。整个市场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吆喝和谈价争执声。黎菱一直跟在他后面,走进药市,忍不住道:“你买药材,得去商会,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市场上三教九流汇聚,人多眼杂,他们就算采到宝药,也是第一时间秘密卖到商会。天一商会在姚关有分店,用苍黎部族的身份采购,有不小的折扣。”“没钱。”李唯一道。黎菱根本不信:“苍黎部族给你买宅院的钱呢?足有二十万银钱呢!”李唯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以沉默回应。他来到一家药材品类较多的摊铺前,指向地上一米多长的肉苁蓉,问价:“这一根怎么卖?”那摊主见李唯一一身落魄狼狈样,本是不想搭理,但看见他身后衣着光鲜、容颜似小仙女般的黎萎后,立即挤出笑容:“小兄弟,好眼力!这可是一株老药,重达六十三斤,五十枚银钱一斤,你切几斤?”药,十年成材,百年为宝,千年成精。年份超过十年,才能称为“药材”。药材的价格,已经不便宜,最次的都是五枚银钱起步。能被称为“老药”的,年份至少得五十年以上。生长百年以上,则被称为“宝药”。生长千年以上的,几乎就有了意识,拥有法力,甚至有化形能力,每一株都珍贵无比,被称为“千年精药”,或者“千年妖药”。李唯一之所以看中这株肉苁蓉,不是它多么名贵,而是量大,绝对够那七只小家伙吃很久。“五十枚银钱一斤,太贵了吧?少一点。”李唯一眉头紧皱,那株九叶蒲草乃是三百年年份的宝药,贵也就罢了。一株药材级别的老药而已,竟也贵得吓人。这要全部买下,得三千一百五十枚银钱。他现在身上的各种钱币加起来,也就能兑换一万两千多枚银钱。够那七只凤翅蛾皇吃多久?摊主脸色难看了许多:“才五十枚银钱,哪里贵了,采药人很难的。你知道龙山山脉有多危险?你知道,采一株老药,有多不容易?”黎菱走到那根肉苁蓉旁边,用手指摘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放在鼻尖轻嗅,察觉到了什么,继而笑道:“你这不是老药吧?我看年份也就三十年出头。”摊主道:“小姑娘,你损坏了我家老药的品相,可得赔钱。”“好啊,赔多少?”黎菱将一块黑色的金属牌子取出,随手丢给摊主。摊主接过后,只是看了一眼,立即手中的牌子就变得烫手,根本拿不住的样子,连忙恭恭敬敬还回去,忐忑不安的道歉:“原来是神殿的冥灯指路使大人,难怪眼力这么毒辣,这天底下的药材,哪里瞒得过大人你?”“那你这是老药吗?”“不是,不是......”摊主尴尬笑道。黎菱拿回冥灯指路使的牌子后,又道:“那价格怎么说?”“三十枚银钱一斤,不,二十五枚银钱一斤。”摊主满脸堆笑。黎菱得意的瞥了李唯一,又道:“行吧!你是兽黎部族的族人吧?我们现在就去兽黎部族设在城中的宗祠,你亲自跟族中掌管家法、刑法的老人们讲一讲,你是如何欺骗我朋友,扰乱市场秩序,损毁兽黎部族名声的。”在药市,药材的年份,本来就是摊主随口喊,骗到一个是一个。遇到识货的,大家只要价格谈拢,也不会有什么纠纷。但谁让今天惹到不该惹的人?毕竟九黎神殿专门管理各族和各城镇的宗祠。摊主道:“要不大人你给定个价?”最终李唯一花费六百三十枚银钱,买下那株六十三斤重的肉苁蓉。能低价买到药材,李唯一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又在同一摊铺,挑选了六种别的老药,抹去零头后,总共花费两千四百枚银钱。李唯一没有什么愧疚心理,毕竟要不是黎萎,就凭他对药材的了解,肯定会被坑一大笔。摊主若不是欺骗在先,他绝不会允许黎菱以势压人。又在药市逛了一圈,果然一株宝药都没看到。花费五枚银钱,买下一个尺长的虫筒后,李唯一离开药市。若是资金充足,他当然更愿意购买宝药喂养凤翅蛾皇,毕竟吃得越珍贵,它们成长速度越快。他何尝不想尽快将七只凤翅蛾皇喂到战力堪比七位五海境的级别?“看来还是得卖法器。”李唯一心中如此想着,手上则把玩着新买的虫筒,是一节赤金竹做成,极其坚硬,有透气孔和背带。凤翅蛾皇是帝皇级奇虫,连石棺师父和罐师父都没能认出来,灵位前辈说,哪怕在他们那个时代整个凌霄生境能将之认出的御虫士,也不超过十人。因此,她让李唯一不用太过担心暴露。将凤翅蛾皇养在佛祖舍利上的那片血泥空间,当然没有问题。但万一遇到强敌,需要释放出它们帮忙的时候,肯定要暴露身怀空间异宝的秘密。李唯一突然停步,看向始终跟在身旁的黎菱:“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买这些东西?”“好奇你也不会说,你这人,从来都不会领我的情。总觉得,我要害你。”黎菱道。李唯一想了想:“我请你吃面?”黎菱眸中闪过一道诧异之色。“今天你帮我省下了一大笔钱,总要感谢的。”李唯一带着黎菱,来到一家路边的摊棚面馆,在一张临路的四方桌旁边率先坐下:“店家,两碗汤面,加牛肉。”黎菱身穿华美衣裙,腰带、袖、领,皆是洁白得没有一丝杂质,加上她半仙体的无瑕肌肤和精致绝伦的五官,实在是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随着她坐到李唯一右侧的座位上,摊棚中和街道上,顿时投过去无数双诧异且好奇的目光,自然也有羡嫉的眼神。黎菱递过去一根丝巾:“把你脸上的尘垢擦一擦吧,在姚关没有人敢动你,城中有很多苍黎部族的强者。”李唯一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黎菱的关系,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反而无比珍视每一份情感。就像蔡羽彤的那碗鱼汤,他能记一辈子。犹豫了很久,最终他接过丝巾擦拭,问道:“我这颗脑袋在五葬庙的价格,应该涨了吧?”就刚才,从药市走到面摊,短短数百米的路,李唯一就发现了至少三位跟踪者,眼神皆含有敌意和杀气。没办法,姚关太小,黎菱又太引人瞩目。他和黎菱走在一起,不被盯上和认出才是怪事。当然也正是因为他与黎菱走在一起,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敢出手。“涨了,涨了好几倍。一些五海境的修士,都在四处找你。”黎菱又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必须带你去见我爹娘了吧?因为你待在他们那边,才真正安全。等回到九黎城,你可以直接进道院修行,不用再怕五葬庙的杀手,或者外面的接单客。”“哦!进道院的名额不是要争?”李唯一笑道。黎菱笑道:“一个月前那一战,你杀红了一条街,又染红了濉河水,现在谁还敢小瞧你?百强武者姚正昇和陆参,都死于你手中。进道院,已经没有任何阻碍,四叔甚至有收你做传人的打算。”“人的名,树的影。你现在在年轻一代中,多多少少有些名气。”“才有些名气?”李唯一道。黎菱道:“不破第九泉祖田,不是纯仙体,不入五海境,你想要多大的名气?我哥三者占全,尚且还没有名满天下。”两碗汤面被端上来,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牛肉用料很足,每碗都有十几片。李唯一刚刚开吃。一个十五六岁的小胖子,风风火火冲进摊棚,气喘吁吁的坐到李唯一和黎菱所在的方桌旁,大喊道:“饿死我了!店主,十碗汤面。”灶台边的店主,怔了一瞬:“几个人?”“没长眼睛吗?一个,就我一个。”小胖子拍着桌子,又道:“别废话了,少不了你钱。”黎菱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空置的桌子,倒也不好驱逐他。小胖子盯上她面前那碗还没有吃的面,搓了搓手,自来熟的笑道:“我看这位神女下凡般的纯仙体姐姐不像是会在这种地方吃饭的人,要不你这碗面先让给我?”半仙体和纯仙体,只看外表,是很难看出来的。“嘴倒是挺甜,你先吃吧,我不饿。”黎菱道。“太感谢了!”小胖子连忙将碗端过去,问道:“我叫十食,你们两位怎么称呼?”黎菱道:“苍黎部族,黎菱。“苍黎部族,谢天殊。”李唯一暗暗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小胖子,感应不到法力和念力波动,也没有危险气息,像一个普通人。但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出现在现在的姚关城,何尝不是一件怪异的事?小胖子在狼吞虎咽吃面的同时,竟然可以说话,点评街道上路过的人群:“天殊哥,看见那辆由火蜥蜴拉动的车辇没有,那是枝州郦城少城主的座驾。郦家可风光了,出了一位大人物,再过几十年,怕是有机会成为南境的第二个千万门庭。这位少城主,年仅十七岁,已经九泉破五海。可惜是凡人体质,要是纯仙体,那就了不得了!”“菱姐姐,看见那十几个穿青色武袍的年轻人没有,领头的那位,是三陈学宫年轻一代的第一人,陈文武。黎州三十岁以下,排名前十的人物..…..可能前五....”“黎州七泉堂排名第四的薛正也来了!他也不简单,以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在五海境之下能有如此战力,足可与纯仙体平起平坐。一旦破境五海,便是游鱼化蛟龙。直到这时,李唯一和黎菱才终于望向街道上。果然薛正背着法器长刀的挺拔身影,由远而近行来,目光始终盯着卖面的摊棚。阳光下,他银色的皮肤,显得异常明亮灼目。与薛正一起前来的,另有长林帮的两位五海境强者胥长林和汤延。但在气度和精神状态上,两位五海境竟都弱了一筹。整条街道上的行人,皆察觉到非同寻常的危险气息。除了对自身实力自信的武修,其余人尽皆远远退开。黎菱当然知道来者不善,豁然站起身,走出摊棚:“你们长林帮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本小姐还没有去寻你们晦气,你们竟主动送上门来。想要在姚关城杀人,你们过得了我这一关吗?”薛正抱拳道:“四姑娘误会了!薛某此来,是关心李兄弟身上的伤势,特地前来慰问。若伤势已经痊愈,则想讨教一二,毕竟现在所有人都说,李唯一才是黎州涌泉境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薛正没有败过,却平白被压一头,心中怎么都是有些不舒服。”胥长林道:“年轻人之间就该多切磋交流,他们又都是涌泉境的顶尖天才。很公平!”黎菱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他是黎州涌泉境年轻一代第一人的说法?年轻一代的第一人是我哥,要不你们濉宗也找个人去挑战他?”薛正目光落向李唯一:“薛某只是想切磋而已,阁下都不敢吗?躲在一个女子身后苟且的男人,注定不会有大的成就。”李唯一将碗中最后一口汤喝完:“店主,结账!他的十碗面,我也一并给了。”李唯一已经因为请客吃面,逃过一次杀劫。眼前这小胖子,让他有些看不透,因此觉得结一个善缘,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十碗面也不贵。走出摊棚,李唯一眯起眼睛看向背对夕阳而立的薛正,道:“刚吃完饭,不宜激烈战斗,改日再约。另外我不是躲在她身后,是她主动要保护我。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找一位大念师保护你!”“神女下凡一般的美丽大念师。”摊棚内,响起小胖子纠正的声音。李唯一当然不想与薛正交手,将其击败或击杀,敌人和杀手就会重新评估他的实力,到时候面对的压力必将倍增。不交手,反而可以让敌人更加轻视。薛正认真打量李唯一,像是要重新将他认识一遍。那个在濉河边大杀四方的狠角色,竟然一点都不受激。“哗啦啦!”一辆牛车,缓缓行来。拉车的青牛,比大象的体躯还要庞大,双瞳是金色,皮肤闪闪发光,四蹄和牛角跟青铜一般,一看就不是凡种。见青牛,而晓其人。在场众人皆知是苍黎甲首到了,纷纷行礼,或者退走。牛车停在李唯一和黎菱身旁,车中传来黎松林的声音:“你们两个,上车!”李唯一自然知道,这位苍黎甲首是担心他有危险,特意赶来给他撑腰,心中自是有一股触动。黎菱先一步登车后,李唯一看向对面的薛正和汤延,道:“先前在城外,我看见慕容筱了!”丢下这话,也不管薛正三人是什么神情,李唯一径直登上牛车,进入车厢。黎松林坐在正对厢门的主位上,脸色颇为沉冷,继而苦涩道:“抱歉,我本以为能护住你一个月的,结果别人根本不卖我面子。这一次,脸丢大了,关键还找不回来。黎松林没有提为什么找不回来,李唯一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去追问。他道:“晚辈已经十分感激,若不是前辈庇护了二十几天,我那天晚上一点生机都不会有。”黎松林终于露出笑容:“破境第八泉风府了?”此前李唯一告诉他,自己是开七泉的修为。既然一个月前那晚活了下来,并且连斩百强武者,显然是境界突破,才争到一线生机。李唯一心中挣扎,考虑要不要骗黎松林。他是真不想欺骗眼前这位值得尊敬的长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幸好破境风府,不然现在已经尸骨无存。”黎松林早有猜测,因此并不惊讶,而是笑道:“你没有一时冲动答应薛正,是对的,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你性格过于刚直。过刚易折!刚柔并济,才是真正的剑道。”“薛正已经是白银纯仙体了,以他的武学造诣,整个黎州五海境之下,已经无人是他对手。就算是各个势力隐藏的那些九泉武者,也不见得能赢他。”“你刚才若答应了他,恐怕一刀就会被他劈杀。而且没人能为你报仇,因为是你自己答应的,连一招都接不住,怨不得任何人。”黎松林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唯一的神情。纯仙体并不是只有肌肤无瑕玉化一种,还有一些身躯是化白银、黄金、琉璃......,体质战力没有高下之分。李唯一脸上没有丝毫失落和落寞,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败给从半仙体蜕变成纯仙体的薛正,只是好奇的问道:“各个势力有隐藏九泉武者?所以所谓的七泉堂排名,也就大家图个乐子?”黎松林摇头道:“七泉堂排名,还是很有分量。能开九泉的年轻武者少之又少,而且开九泉后,立即就会破境五海,将这一秘密隐藏。”“纯仙体开九泉后,几乎都是天下皆知,因为这种级别的天才,皆被大势力笼络,会被当成招牌来宣传和打造,没有人敢轻易杀他们。千万门庭和千万宗派,称之为传承者。“但纯仙体才多少人?”“凡人的基数比纯仙体大千倍万倍,就算修炼难度更大,能开九泉的,还是有一些的。但他们几乎都名不见经传,被刻意隐藏了起来。”“据我了解,最近十年,九黎族开九泉的年轻武者足有六人,苍黎只是最强的那一个。另外五个,四个凡人,一个畸人种。”李唯一道:“九黎族人口何止千万,十年下来,仅六人开九泉。祖田这一关,的确难如登天。”“苍黎部族作为百万势族,最近三十年,除了苍黎,没有出过一个开九泉天才。”黎松林苦笑后:“跟你讲了这么多,老夫是想告诉你,你得去冲击第九泉,只有打开祖田,你才有机会战胜薛正,弥补体质上的差距。你若真做到了,无论修为多高的人,都会高看你一眼,在九黎族的地位会大不一样。”黎松林虽今年已经五十二岁,还自称老夫,但他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很有几分慵懒洒脱的味道。李唯一道:“晚辈自是要去试一试的,不会急着破五海境。”黎松林满意的点头,终于进入正题的讲道:“知道薛正为何可以在短时间内,蜕变成纯仙体?”“为何?”这一句,是黎菱问出。黎松林道:“是薛家那位甲首,在葬仙镇附近采到了一株沾染仙霞的异药,交给了他服用。”濉宗是七个家族组建而成。杨族为首,薛族居末。“那老匹夫能够培养出一位纯仙体,老夫自然是要培养一位开九泉的天才去压他一头。”黎松林笑眯眯的看着李唯一:“恰好,老夫前几天也采到了一株沾染仙霞的异药。”李唯一动容,本以为黎松林大谈九泉祖田只是想要鼓励他一二,哪想到对方竟会拿出如此奇宝?黎菱撒娇道:“四叔,我还是半仙体呢!有这样的异药,你怎么先想着外人?”黎松林道:“同样是沾染仙霞,但药与药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我采的这株,更适合帮助武者开辟风府和祖田。族中,有谁有希望开辟祖田?”黎松林之所以决定将这株异药交给李唯一,其一是李唯一在八泉境界展现出来的战力足够强大,完全有资格列入百强武者前十,冲击祖田成功的机会很大。其二,他听苍黎讲述了一个月前九黎城那晚的经过,李唯一竟然能够为了同伴,独自一人去引开众多敌人。这份绝境中展现出来的胆魄和品格,太难能可贵,他很想收为传人。... 第七十一章 四大千万门庭 “多谢前辈抬爱,但如此珍贵的宝物,晚辈实在受之有愧。”李唯一斟酌片刻后,如此说道。他心中是真的有几分羞愧,对方以诚相待,自己却多有隐瞒。有道是,“以诚待人者,人亦诚而应”。但若不隐瞒,自己又如何前往隐门,成为神隐人?黎松林一直在观察李唯一的心境状态,微微笑道:“怎么又叫前辈了?”“四叔。”李唯一很乐意这般称呼。从小没有任何亲人,师父、师兄、大师姐就是他认知中的全世界。亲人的称呼,对他来说弥足珍贵。这声四叔,比在九黎城时叫得更郑重。“那株沾染仙霞的异药,放在枣梅庄园,我们现在便去取。没有什么受之有愧的,别有心理负担。你忘了,苍黎部族在葬仙镇还欠着你的人情?”顿了顿,黎松林露出古怪的笑意:“二哥和二嫂已经听过你的名字,并且向我打听过。放心,不要有压力,待会儿精气神足一点,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嘛。”李唯一看向坐在对面那张明眸皓齿的少女容颜,对方也正盯着他,心中暗叹,或许四叔待他如此真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黎菱。摆明是将他当成了四小姐的上门女婿。短暂的尴尬气氛后,黎菱问道:“四叔,葬仙镇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听一些人说,那里是一处仙落之境仙宝无数?更有说,下面连接仙界的一角,是一步登仙的地方。我们真能以凡人之躯,前往仙界?”黎松林身上懒散味道消失,双眼变得剑一般锋利,挺直脊背道:“这些谣言,必是意图不轨者传出,欲要将各州强者引来,从而动乱黎州,从中获利。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进入地底且能活着回来,倒是有道种境修者欲强闯下去,但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竟在仙霞中化为一片血雨,骨头都变成齑粉。”李唯一大惊,道种境强者都死得不明不白?他顿时对葬仙镇那边的所谓大机缘死心,反而更关心黎州是否安全稳定,于是问道:“谣言是否是地狼王军传出?”黎松林点头:“据说,地狼王军派遣了三大法王前来黎州,野心勃勃,必是要有一番作为。但只凭他们一家,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吞下整个黎州,必定另有多方势力参与其中。东境的千万门庭龙门,便是其中之一。”李唯一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地球少年,对天下局势已有了解,自然知道千万门庭的分量,那是在整个凌霄生境都屈指可数的庞然大物。东境“龙门”,南境“左丘”,西境“朱门”,还有北境的“雪剑唐庭”。这些千万门庭,至少都是独霸一州的雄主,势力、产业、族人遍布凌霄生境,丹药、法器、异兽、盐货、钱庄、香料、矿区、瓷茶、客栈、青楼、丝绸......几乎各个行业皆有他们的身影,在二十八州盘根错节,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千年根基,甚至数千、上万年的根基。这根得多密集?这地基得多厚实?十年前,反凌霄宫的第一声号角,就是在东境,由龙门和雷霄宗一起吹响,继而迅速蔓延天下,形成今日战乱不休,群雄割据的局面。大大小小的义军,多达上百个,狼烟四起,龙蛇争锋。除了黎州还算稳定,天下再无一处安土。黎松林见李唯一和黎菱都心情沉重,道:“放心吧!龙门虽然强大,但他们的根基在东境,不可能大规模进军南境。否则,以左丘门庭为首的本土势力必有回应。”“再说天下之争,自有老一辈的顶在前面,还轮不到你们操心。”黎菱更关心葬仙镇的情况,问道:“既然没有人进入地底,那么四叔采的沾染了仙霞的异药,应该是来自葬仙镇周围地带吧?这样的异药,到底是怎么形成,采药危险吗?”显然她对蜕变纯仙体有着执念。黎松林道:“葬仙镇周围数十里,皆是仙霞笼罩的区域,而且内部像是正在不断展开。这些异药,都是生长在山野之间,品阶不算高,很多都只是数十年的药材或者老药。”“只不过,其中一些竟能够吸收一缕仙霞自养,这才出现神异变化。”“这些异药,有的能帮助纯仙体蜕变,有的可以帮助开辟风府和祖田,还有一些能够帮助扩展气海。现在你们知道,为何那么多年轻一代的天之骄子会汇聚过来了吧?”“你们两个最好别去冒险,那片区域厉害的人物可不少,就算运气好采到,也带不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逝灵煞妖出没,相当危险。”黎菱露出失落之色,长长幽叹。李唯一问道:“四叔说的,葬仙镇内部不断展开是什么意思?”“葬仙镇被仙霞笼罩的那片区域,正在不断变得广阔,就像空间在一点点的拉扯开。近日有老一辈的强者,深入进去两百里,都没有找到曾经那个古镇。”“莫非真的连接着仙界?”李唯一动容,这也太不可思议。黎松林笑着摇头,他也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下去,现在九大部族的族长都头疼无比。牛车在枣梅庄园门前停下。此处是苍黎部族在姚关城的产业,初到这个世界时,李唯一和高欢来过一次。不需要有人驾车,黎松林带着二人下车后,青牛自动拉车绕去后院,灵性和智慧极高。夕阳尚未落山,斜光昏黄,枝影投墙。等在门口的黎晴儿,正是黎菱口中那位十六岁的堂妹,不是纯仙体或半仙体,但依旧有着出色的容颜和身姿,法武修为不低,已经打开七泉。“听说你们和长林帮起了冲突,可担心坏我了,他们胆子也太大。”黎晴儿抓住黎菱的手,忧心忡忡的说道。随后向黎松林行礼,唤了一声“四叔”。黎菱道:“消息这么快就传回来了?”“姚关就这么大的地方!刚才名哥哥来的时候讲的,说薛正已经是纯仙体,五海境之下无敌,你们险些要吃大亏。”说出这话时,黎晴儿才是稍微盯了李唯一一眼,观感不是很好。因为她听青成名说,眼前这位当时一直躲在黎菱身后,话都不敢说一句。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黎菱和黎晴儿携手进门后,李唯一才是跟在黎松林身后,走进枣梅庄园。穿过照壁。里面的庭院中,声音渐渐喧嚣。一群黎州年轻一代的修士正在聚会,华衣与美酒,名利与青春,他们指点江山,豪情万丈,颇为热闹。其中自然以苍黎为首。此外主厅中另有四道气息强横的年轻身影,能够列席而坐。四人个个英姿不凡,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令人心折的气度。他们乃是九黎族九大部族其中四族的年轻一代第一人,年纪都不超过三十岁。数十位年轻身影,不乏纯仙体和姿容绝丽的天之骄女,但只有五人列坐。这便是一族领军人物的待遇,自身强横的实力,让他们成为别人只能仰望的阶级。李唯一耳边响起“仙霞区域采药”,“三陈学宫陈文武到了”,“濉宗越来越狂妄”......,等等断断续续的话语。黎松林问道:“他们是九黎族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一群人,数十年后便是黎州各行各业的巨头,要不要去结识一番?年轻人和年轻人待在一起,激情碰撞,青春如歌,肯定有许多共同语言。”李唯一轻轻摇头,兴趣不大,但双眼却在打量里面的几位纯仙体和坐着的四人。因为黎松林说过,九黎族除了苍黎,最近十年另有五位破九泉的人物,应该有人就在会场中。黎晴儿已是拉着黎菱,进入主厅。片刻后。苍黎率先走出来,浑身皮肤都散发光泽,俊美的英姿贵气且凌厉,身上有一种让天下女子都为之倾倒的完美气质。他目光落到李唯一身上,眼神复杂,不像曾经那般柔和纯粹,凌厉的审视。“哥,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黎菱如此提醒一句。那群跟随苍黎一起走出来的黎州俊杰骄女,听到这话后,才是认真打量起李唯一。黎菱天资可不低,年仅十六岁,已经是大念师。如此维护一个外男,以“最好的朋友”称呼,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苍黎眼神稍微收敛了一些,问道:“对上薛正,有几成把握?”哪怕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李唯一也丝毫都不局促:“十成.....九成吧!”他不想说得太满,显得自己太狂。人群中,不知是谁低笑了一声。苍黎眉头皱起:“能一剑斩杀姚正昇,说明剑道达到了天道法合,在你这个年纪算是不错的。但,想要与现在的薛正交手,你必须破第九泉祖田,否则你一点机会都没有。自己丢掉的脸面,必须自己去争回来,只有这样今后才挺得直脊梁。”紧接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这是自古以来苍黎部族所有破九泉的武修写的经验和心得,也包括我的,你多翻一翻,应该有帮助。”“争,必须要争。这是凡人追赶纯仙体的唯一机会!”“你的实力不弱,是有一线希望的。” 第七十二章 来自昆仑的异界棺 随后苍黎向所有人介绍李唯一,讲述一个月前濉河边那惨烈的一战。但很快,众人的议论点就换成,苍黎与龙门传承者在濉河的巅绝一战。听了半晌,李唯一这才知道,那一夜自己逃走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彻底被边缘化后,黎松林带着李唯一离开。他笑道:“你别介意!你要知道,任何一位兄长看自己妹妹的心上人,都不会顺眼的,总是想尽办法尝试在你身上挑出毛病。但他能将开九泉的心得册子带在身上,可见还是用心了的。”“只不过,先前薛正在街上闹的那一出,应该是被人扭曲瞎传,所以他对你很有意见。”“年轻人嘛,特别是天资高到他那个地步的年轻人,是非常傲气的,说话自然也就锐利了一些。”“但有一句,我很认可。争,你必须得去争,祖田不破,何以战胜薛正?”“苍黎横空出世后,九黎族现在是很在乎年轻一代的输赢。要在他这一代,重新崛起,将濉宗、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尽数压下去。”“四叔放心,我会拼尽一切去冲击第九泉。”李唯一很平静,将苍黎给的那本册子收起来。本来他是不需要的,毕竟有三位老古董师父存在,但在那种场合拒绝苍黎。这位黎州年轻一代的第一人,怎么下得来台?黎菱追上来:“我会跟我哥讲清楚的!都是他们瞎传,一个薛正而已,你怎么可能惧他?”李唯一显得无所谓,并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只在乎,薛正和汤延等人的追杀之仇。前方石桥上,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走来,外穿云纹长袍,内搭白色丝绸中衣,袖口宽大,绣织枝叶图案。“娘!”黎菱如活泼的羚鹿瞬间变成一动不动的鹌鹑,低下头微微躲到黎松林身后。“嫂嫂。”黎松林抱拳行礼。李唯一自是有分寸,跟着行了一礼,没有直视对面那年轻妇人。但只匆匆一瞥,也是看出对方乃是纯仙体,脸上没有多少岁月痕迹,眼神甚是凌厉。没有任何铺垫和寒暄,那年轻妇人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在场三人,显然这话不可能是问黎松林和黎菱。李唯一如实回答:“暂时只想苦修一段时间,冲击第九泉祖田。”“暂且在枣梅庄园住下吧。....李唯一再抬起头来时,黎菱的娘亲秦澹已经远去,从始至终也就说了两句话。他道:“四叔,我怎么感觉被你给坑了,不该来枣梅庄园的。”黎松林笑道:“感觉到压力了吧?实话告诉你,咱们黎家这位主母,平时可是很少露面的。别说你,我也有压力。”苍黎部族嫡系一脉的家主,乃是苍黎和黎菱的父亲——黎松谷。当然家主不是族长。家主坐镇九黎城的族府,族长坐镇祖山。“开异界棺了,家主要开异界棺。“我就是听说今晚要开异界棺,才专门过来凑热闹。”“这是有什么喜事?”“别管了,苍黎家主的开棺技艺,足可在黎州排进前十,老一辈也没有几个比他更强。今天,必定可以大开眼界。”不仅是那些年轻修者,一些闻风而来的中生代人物,全都向后院涌去。黎菱有些诧异:“我爹这是怎么了?他应该有些时日,没有亲自开过棺了吧?”黎松林笑道:“我猜,你爹多半是想在未来女婿面前露一手,展示自己的实力,免得女婿误听谣言,觉得黎家真的是主母说了算。”李唯一哪会相信这话?但心中对异界棺是真有几分好奇。据说最普通的异界棺,也价值千万枚铜钱,可以在九黎城买一座宅院,是大修士才玩得起的珍宝。九黎族就是靠打捞异界棺,从而富甲天下。好巧不巧,他在恶驼铃中就藏了十五具棺师父在血海棺坞精挑细选的异界棺,早就打算拿出去卖。“你们先去看看吧,今天要开的异界棺颇为珍奇,或可开出了不得的东西。”黎松林意味深长的笑道。李唯一和黎菱赶到后院时,早已人满为患。中间那片摆有异界棺的区域,被围得水泄不通。二人没有往中间挤,找到一处较高的位置,远远望着。被团团围住的那具异界棺,是正常棺椁大小,黑木材质。做为外行,在场没有修者看出它的珍奇之处。但异界棺都是在血海打捞,早已不知浸泡了多少年,若真是寻常木料材质,怎么可能保存得这么完好?站在异界棺旁边的黎松谷,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颇为清瘦,一身简素青衣,头戴方巾,两鬓垂肩,很是精神抖擞且有儒雅气质。他目光淡淡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继而手捏指诀。“哗!”眉心的灵光天眼打开,犹如极光般的灵光雾纱从身上爆发出来,接向云天,强大的气场笼罩异界棺周围数丈的区域。“洒赤明朱砂,以防万一。”他轻喝一声。两位年长的助手,向异界棺抛洒一种赤红色的土。赤明朱砂飞落到黎松谷撑起的灵光雾纱上后,自动滑落,在地上形成一个直径三丈左右的圆圈。黎菱低声道:“这是防止棺中存在逝灵!一旦有逝灵冲出,会被赤明朱砂阻挡在圆圈内。”“嘭!嘭!嘭…..”黎松谷手捏指诀,在异界棺的各个方向敲击。特别是底部,敲击了十二次。每一次敲击,都有一圈圈灵光波纹激荡而开。片刻后,他锁眉道:“根据老夫多年开棺经验,这是一具来自昆仑的异界棺。这木料,或是神木材质,仅仅只是棺材本身就有非凡的入药价值,堪称千年精药。“轰!”整个院中的修者无不震惊。棺材板都是千年精药?哪怕一两的千年精药,都可卖出天价。这具棺材得有多少斤?得值多少钱?李唯一自然眼热,若能弄到一斤棺材板,给七只凤翅蛾皇做食物,或许能够把它们喂到战力堪比五海境武修的层次。当然前提是,这具异界棺,真的堪比千年精药。黎松谷看出众人不信,于是,从一位年长的助手手中,接过一柄法器级别的匕首,在棺椁顶部一划。法器竟只能划出一道浅浅的痕印。而那被划开的痕印中,逸散出淡淡瑞华。有感知敏锐者发现,周围的草木明显受到影响,变得更加葱翠。院中传出阵阵惊呼,许多人都眼红心热。黎松谷脸色变得凝肃:“果然跟传说中一样,这口异界棺不能再开了!”摆出这么大的架势,敲敲打打了一阵,竟然不开了!几个意思?黎松谷很有修养的抱拳道歉:“不是黎某不想开,而是以我现在的念力,驾驭不了它。这种来自昆仑的神木棺椁,曾有九黎先贤开过......”话讲一半,他又顿住,道:“算了,此事关系重大,你们还是少知道为妙。收起来,赶紧收起来,尽快运回祖山。’别说在场的一众修者,就连李唯一都快忍不了,想破口大骂。他对这口堪比千年精药的异界棺兴趣很大,但对“昆仑”兴趣更大。因为,这是地球神话传说中最神秘之地,是众神之山。名字为何会这么巧?等到所有人散去,李唯一主动走上前去拜见,行晚辈礼。黎松谷性格很好,十分和善:“你就是李唯一吧?我听老四说起过你,挺好的,嗯,是挺好的。”李唯一实在有些受不了今晚这一双双打量的目光,迫不及待问道:“敢问家主,你是怎么判断出,一具异界棺来自哪里?”黎松谷很健谈,细细道:“世人都觉得,异界棺中最珍贵的是那些秘宝冥器,是逝者的尸骸。但我却认为,棺中最珍贵的,是那些书籍和典册。你要知道,这些典册上的文字虽然不一样,但使用念力是可以解析的。”“棺中各类书籍典册上所记载,所描绘的,是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些世界都在哪里。”“真想在有生之年走出去,去寻找异界棺中记载的那些世界。可惜,幽境广阔,血海无边.....好吧,越说越远了,是这样的,只要经验足够丰富,观阅的资料足够多,要判断异界棺的来历不是难事。”李唯一问道:“昆仑二字,是不是曾经在某些异界棺的典籍中出现?”“昆仑应该是某座大界,异界棺数量不少。只不过,眼前这具太过特殊,木料非凡,不能妄动。”黎松谷道。李唯一追问:“来自昆仑的异界棺中,可有典籍上记载有与西王母相关的字眼?”黎松谷眉头紧皱,细细回忆后摇头。李唯一思考着与昆仑相关的神话传说,又问:“天庸城呢?悬圃宫?”黎松谷再次摇头。李唯一放弃了,看来这个世界虽然与地球神话传说有部分重叠,但根本对不上。黎菱赶了过来,急切道:“爹,大伯和伯娘来了,是来索取四叔采到的那株沾染仙霞的异药,已经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真是不省心!老四采的药,关他们什么事?家丑啊!唯一,你暂且先住下,待会儿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异界棺。”黎松谷叹了一声后,快步行向连廊。李唯一看了一眼那口被抬走的异界棺,又望向黎松谷的背影,渐渐回过味来,回想先前种种,暗道:“这位家主不会是故意在钓鱼吧?这口异界棺,可不是一般的鱼饵。”李唯一当然不会认为是在钓他,或者试探他。他这样的小虾米,还没有资格让一位家主如此用心的算计。 第七十三章 十食法王 前院的争执声,断断续续传来,颇为混乱。那些年轻一代的人杰骄女尚未离开,皆看热闹般围过去,真就如黎松谷说的那般,闹成了一场家丑。但,黎松林采到沾染仙霞异药的消息,也是迅速在姚关城中传开。那株异药,李唯一扪心自问是想得到的,但远远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九泉祖田,有没有那株异药相助,他也必是要拼尽一切去冲。而他之所以跟随黎松林来到枣梅庄园,其一是珍惜这位苍黎甲首的关爱之情,其二是来到姚关城身份已经暴露,的确是得借助苍黎部族的实力和影响力才能更好脱身。因此,庄园前院因为那株异药而传来的争吵声,他并不是太过在意。在一位老仆带领下,李唯一来到一间专门为他打扫准备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很整洁。向老仆道了一声谢后,他关上门。“四叔说得没错,这苍黎部族虽家大业大,但内部也是破事一大堆。人人都在争利益,个个都想占好处。”李唯一将檀木桌上的一盏骨灯点亮,笑了笑,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待在这熙熙攘攘的枣梅庄园,更不想坠入黎家大族的利益争斗中。那样只会身心俱疲,哪能安心修行?他追求的,是长生大道。目光投向桌案上的纸笔墨砚,坐了过去。就算要离开,也不能不辞而别,那样太没有礼貌。“四叔,唯一先离开姚关城了,我得去寻找我自己的路。那株异药,就当我已经收下,这份情我会记一辈子....”写完辞别信后,他折叠起来,用印章压住。时间尚早,天色才刚刚暗下来,街上人多眼杂。得再等等。李唯一将七只凤翅蛾皇从佛祖舍利中取出,一一放进虫筒,又切下一斤肉苁蓉喂食。心中暗暗思考未来的路,除了前往隐门,还得尽快出手法器、异界棺,购买高品级宝药。若七只小家伙成长到五海境的地步,自己一人就能横扫长林帮。“先卖慕容筱的法器巨弓!三头蛇手镯需要用自己的血液血祭,太邪恶伤身,也可以掉。不过,按照灵位前辈的分析,这是一件高阶法器,价值过亿...…出的时候,得谨慎一些。”“姚关高手虽多,但老一辈的人物,肯定不会自降身份出手。有苍黎在城中,年轻一代的五海境强者,多半也不敢轻举妄动。”李唯一算来算去,在姚关城自己竟然极其安全,只有涌泉境出手才不会触怒苍黎部族。外面的争吵声,渐渐传到后院。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尖锐:“老四,你是铁了心,要将冲击九泉的机会,交给一个外人?长丰可是你亲侄子,他也开八泉,凭什么不可以是他?”“长丰开不了九泉,一点希望都没有。”黎松林很不客气的声音响起。“那个外人就一定可以?据说他只是一个凡人,且已经二十岁。就算不给长丰,为什么不可以将异药留给族中的纯仙体?”另一个颇为沉厚苍老的男子声音传出。黎松林平静且强硬的道:“大哥!我采的药,交给谁服用,不需要别人来帮我做决定。'好不容易送走二人,枣梅庄园又陆续迎来十几波求药的人,皆是九黎各部的老者,为族中天赋异禀的子孙求取。整整一个时辰的焦头烂额,黎松林实在疲于应付,脸色越来越冷沉,看向黎菱:“四丫头,去把唯一叫过来,让他现在就服下,免得所有人都眼巴巴望着。”他原本是打算,让李唯一在八泉境界沉淀几个月,再服下异药冲击祖田。但现在这种情况,继续将异药留着,不说他会被烦死,恐怕李唯一也会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片刻后,黎菱手持一封信,双腿流绕蓝雾光痕飞速返回,急切而又担心的道:“不好了...四叔,他走了,就留下一封信。我去追他!”将信交给黎松林后,她便冲向门外。“你回来!”坐在主位上的黎松谷右手食指一引,一缕长长的灵光气锁飞出去,将已冲出厅门的黎菱禁锢。继而,他站起身,语重心长道:“那小子走得无声无息,连我都没有洞悉,可见藏匿逃命的本事不小。你能找得到他?”黎菱身体被灵光气锁缠绕了七圈,挣脱不开,很想告诉父亲,自己找得到。但体内的禅海观雾,是她最大的秘密。正是有这份无与伦比的大机缘,她才能以极快的速度,破境成为大念师。她现在与禅海观雾,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足可轰动整个凌霄生境的秘密,自然是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对于亲近李唯一这件事,最初当然是禅海观雾的任务。但多次相处下来,她是真觉得李唯一这人很不错,有自己的原则底线,也有感性的一面,至少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她是真有些担心,李唯一这般独自离开会出事。于是,以求助的眼神,望向苍黎和黎松林。苍黎径直出门,道:“向全城五海境武修传话,李唯一的命,我保了!所有杀手也好,杨族、濉宗的武修也罢,谁听不进去这句话,我一定会杀他,一定会!”道种境以上,他管不了。五海境以下,他不想管。黎松林看完信,长叹一声,继而看向黎松谷道:“他让我帮忙照顾在族学中修行的那几个小辈,说没有异药,他也能开辟出祖田,让我不要担心。二哥,现在你看得出这孩子的品行了吧?”“我亲自派人去找吧,都是老大他们闹的事。”黎松谷道。…李唯一是借助鬼旗,才悄无声息离开枣梅庄园。当然,黎松谷和黎松林这两位在武道和念师领域走得极远的两大高手没有提前察觉,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要疲于应付那些求药者,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已是深夜,姚关的街道上行人渐少。李唯一于房屋建筑的阴影中快步疾行,准备连夜出城,直接去往九黎隐门。在九黎族,哪怕是九大部族的族长,也不知道隐门的具体位置。他们只负责每年挑选出一位或者数位天资绝顶的少年,在特定的时间,送去特定的地点。但做为九黎族曾经的魁首,棺师父自然知道九黎隐门在何处。李唯一速度很快,像夜色下的一道残影。前方灯火尽灭,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已经来到姚关城的边缘,再往前便是原始莽荒的尨山山脉。蓦地。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总感觉一直在被人跟踪。“怎么回事,疑神疑鬼了吗?”李唯一刚刚转身,就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胖子,正站在三步之外对着他傻笑。这小胖子长得白白嫩嫩,眉毛粗黑,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头顶扎着一个长长的辫子,用五颜六色的细绳缠编。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裤管宽大,小腿大部分都露在外面。正是白天在面摊遇到的那位。就一转身的短暂时间,对方就凭空出现,这不仅仅只是速度可怕,无声无息的敛气功夫更是吓人。李唯一深刻意识到,今晚遇到了了不得的高手。“天殊哥,怎么这么巧?你这是要去哪儿?带上我可好?”小胖子笑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李唯一道:“你怎么找到我的?白天在面摊,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是气!我有一缕法气,白天的时候,不小心附着在了你身上。”小胖子摊开小小的一只嫩手,顿时李唯一衣袖中,一缕发丝那么微毫的无色之气飞出,回到了他掌心。李唯一心中震撼的同时,亦知来者不善,手缓缓抓向背在背上的黄龙剑。“你在找这柄剑吗?”小胖子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将黄龙剑拿出,调动体内法力催动,剑却毫无反应。他那两条浓黑的眉毛,顿时皱起:“奇怪,我怎么催动不了?”李唯一苦笑连连,已是意识到与对方巨大的修为差距。对方能无声无息做那么多的事,自然也就能无声无息取他性命。李唯一道:“说吧,你到底是谁?”“我白天不是说了嘛,我叫十食。”小胖子将黄龙剑丢了过去,还给李唯一:“跟我走吧!我们两关系这么好,你还请我吃面了,就没必要动手了吧?”他率先背着一双小胖手,向尨山山脉所在的夜幕走去。但此刻前方的黑暗,宛若妖魔张开的深渊巨口,只要走进去,仿佛就会粉身碎骨。李唯一接过黄龙剑,暗暗思考释放出巨型骆驼逃走的可能性,或者催动道祖太极鱼将对方拉扯进血泥空间的成功几率。但对方速度太快了,而他催动法器又需要时间。一旦失败,暴露了这两样东西,今天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李唯一道:“你不是来杀我的?”“我杀你做什么?我们无冤无仇,难道为了五葬庙那点可怜的赏金?那多掉价,被人知道,肯定会耻笑的。”小胖子见李唯一还在原地,转身看向他:“别那么紧张,我找你是有好事。你看我,我像坏人吗?”李唯一道:“不妨先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好事。”小胖子长叹:“最初是我九哥要找你,你应该认识他呀,他说你们在葬仙镇见过。”李唯一心中一动,眼神随之而变,难怪对方不怕苍黎部族,惊道:“你说的是石九斋?你是地狼王军的人?”“对啊,我十食,全名石十食。”小胖子道。李唯一彻底傻眼,心中最后的逃生幻想也被碾灭。因为,对方能够以石为姓,以十排序,必然是地狼王军十大法王之列的人物。修为之高,绝不可能是五海境第一境、第二境那么简单。今天的生路在何处?对方到底意欲何为?李唯一凝视小胖子那双纯真含笑的小眼睛,最终认命了一般,跟了上去,但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这就对嘛!真让我动手擒你,被外人知道,又要说我十食不讲究,那样今后再也不会有人请我吃饭了!”石十食道。李唯一想多了解一些信息,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问道:“九斋法王找我做什么?”“一个月前,看了濉河血战将你认出后,是九哥想找你。但今天,其实是我想找你,找你帮我们做一件大事,我感觉你这人实力和脑子还不错,应该可以胜任。”石十食又道:“对了!九哥说,你在葬仙镇说过要跟他,但一溜烟就跑不见了,说话不算数。”走出姚关城,四周皆是漆黑一片的密林。李唯一突然停步:“不好,一股肚腹之患突然袭来,要不让我先解决一下?”石十食笑道:“你不会是想逃吧?你别看我胖,我速度很快的。”“我一个涌泉境,哪能从一位法王面前逃走?这点自知我是有的。”李唯一道。石十食道:“行吧,别走太远。”李唯一快步进入密林,走了数十步后,来到一棵水桶粗的柏木下方。他当然不是真的有肚腹之患,而是准备将身上一些重要法器,收进血泥空间。石十食对法器似乎不感兴趣,也或许是觉得他身上的法器不会有什么高级货。但恶驼铃、鬼旗、经文腰带这些法器,若被石九斋触碰,随便用法力催动一二,就能判断出它们的价值。命需保住,法器更要保住。将所有重要法器收进血泥空间后,李唯一才从树后走出,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你看,没逃吧,我还是很讲诚信的。”二人继续向密林深处走去。山谷中的溪流边,亮着一个火堆,柴木噼啪爆燃。石九斋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的青石上,长发微微卷曲,黄色火焰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上,使他犹如雕塑一般极具男性的阳刚魅力。他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向黑暗中走来的石十食和李唯一,笑道:“你找的,居然是他。”石十食坐到火堆旁的地上:“一个月前,你不也想找他?诶,六哥居然还没有回来?”“他?指不定又被哪位绝色美人勾走了魂!”石九斋眼神落到李唯一身上,冰冷中,溢着一缕笑意:“知道我是谁吧?知道骗我的代价是什么?十食,他的实力虽然还算可以,但与九泉武者比起来,还有不小差距。”李唯一一直在聆听和分析,地狼王军似乎是在找人帮他们做一件事。换言之,只要自己有用,今天就能活命。无论石九斋此刻表现得多么慑人,多么想教训他,都改变不了这一点。李唯一道:“九斋法王的名号在南境如雷贯耳,我怎能不知?我认为,像你这样的大人物,若被一位涌泉境的小辈给骗了,那绝对怨不得对方,只能怪阁下识人看人的眼力太差。”石九斋眼皮下压,瞳中寒风闪烁,像是有刀光剑影不断飞出。一个阶下囚,怎能狂到这个地步?难道“九斋法王”四个字,在南境已经没有震慑力?“九哥,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有一点道理。我要是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给骗了,我肯定会先扇自己两巴掌。”石十食道。 第七十四章 剑斩薛正 石九斋此刻身上逸散出来的杀意与“战法意念”,足可将任何涌泉境武修吓得胆寒跪伏。李唯一全力对抗这股压力,几乎无法呼吸,咬牙,艰难的又道:“就像此刻,你又如何知道,我的实力不足以帮你们成事?我觉得,十食法王的眼光都比你更好。”李唯一的抗压能力和精神意念,让石九斋暗暗称奇。他眼神阴晴不定:“在开九泉武修手中,你觉得,你能撑几招,能逃命吗?”李唯一收集到更加有用的信息,道:“看来法王是想让我对付一位九泉武修?这倒是有些奇了,你们自己为何不能亲自出手?莫非那位九泉武者,在某个你们去不了的地方?”石九斋觉得眼前这小子的脑子是真的有点东西,或许真能成事,于是道:“不是对付,你还没有那么强,只需监视他就行。”李唯一该硬就硬,该软就软,躬身行了一礼:“二位法王不妨讲清楚一些,现在我性命就在你们手中。你们交代的事,我肯定会全力以赴去办成。”无论怎么说,先保住性命才是当务之急。石九斋见他又恢复当初那副“小狼崽子”的模样,顿时心中怒意尽去,笑道:“我就说嘛,这才是你。你刚才那么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我还以为十食找错了人。”石十食道:“听说过九黎隐门吗?”李唯一差一点没有绷住...什么情况,他们居然知道九黎隐门?“没听说过。”李唯一故作茫然,思考片刻后轻轻摇头。石九斋道:“你不需要听说过,替我们去九黎隐门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旧账一笔勾销。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然后我会一掌把你拍死在这里,毕竟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探查九黎隐门这件事,关系重大,地狼王军怎么可能完全信任那位九黎族的神秘老者?所以,当然是想安插一位自己人,跟着一起进九黎隐门。神秘老者准备派遣去隐门的黎青,是开九泉的修为。那么地狼王军找的人,就不能太弱,否则可能刚进隐门,就被黎青除掉。石九斋自然不会告诉李唯一太多,道:“你只需做一件事!活下来,并且找到九黎隐门的位置,然后逃出来告诉我们。够简单了吧?”李唯一问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九黎隐门。”“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自有安排。”石九斋笑道:“你若能完成这一任务,好处少不了你的。”“哈哈!”黑暗的林中,一道低沉而悠远的笑声响起,阴测测的,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嘭!”一件人形重物,从半空摔落下来,在地面砸出浅浅凹坑。是一只麻袋,袋中传来吃痛的闷声。石十食笑道:“六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迟?”“唰!”李唯一只感一阵寒风袭来,火堆旁,已是凭空出现一个干瘦如柴的身影。石六欲瘦得像一把骨头,双目是绿色,头上的寸头短发也是绿色,给人一种妖异森寒的感觉。他瞥了李唯一一眼,低沉笑道:“十食,你找的这人,感觉不怎么滴啊。看看我找的人,此人号称黎州五海境之下的战力第一,可是一位纯仙体。”李唯一看向砸在地面那个一直在蠕动的麻袋,心中生出古怪的情绪。莫非今晚的倒霉蛋,不止自己一个?石十食将麻袋解开,里面装着的,果然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白银纯仙体薛正。薛正的见识自然不是李唯一可比,很快就认出眼前三人的身份,脸色变得煞白,最后目光才是望向李唯一。石十食道:“六哥,你回来迟了,我们刚才已经跟天殊哥谈好,由他去九黎隐门,帮我们办事。”石六欲显得无所谓,轻飘飘道:“直接杀了灭口就行,不是什么麻烦事。难道你们认为,他是开九泉的黎青的对手?要派,就要派一个实力强的。”李唯一可是知道南境蛮贼的心狠手辣,生怕石六欲突然就出手将他击毙,连忙道:“法王此言差矣,薛正在黎州名气极大,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濉宗弟子。派遣他去隐门,身份瞬间就会暴露。”薛正亦不是愚蠢之辈,很快看清局势,知道面对这些蛮贼法王,必须得有利用价值才能活命。他道:“涌泉境而已,算什么名气极大?别说老一辈的人物,就是那些《甲子册》上的存在,恐怕也是根本不知薛正是谁。”石六欲点头:“你们看,这股聪明劲,才是我们地狼王军该用的人。”薛正又道:“只要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我必誓死效忠地狼王军。我乃薛家年轻一代最有潜力的新星,今后能为三位法王在黎州做很多事。”李唯一哪想到薛正平时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为了活命,竟然可以这么拼?这么没有下限?石六欲笑道:“不错,不错,这态度就对了!九弟、十弟,你们怎么看?薛正若能完成这一单任务,今后或许可以成为我们埋在濉宗内部的重要棋子。’李唯一见石九斋露出意动之色,连忙道:“薛正只是开八泉而已,哪怕是纯仙体,也未必是开九泉武修的对手。甚至,他可能都不是我的对手!”蜕变纯仙体后,薛正哪会将李唯一放在眼里,道:“李唯一,你这是想与我一战?”“我只是想要告诉三位法王,我比你更有资格。”李唯一道。石六欲绿色的眼睛溢出笑意:“一下子好像变得有趣了起来!”“天殊哥,你可是我找来的人,可不能输给了他。”石十食哪怕知道李唯一的真名,依旧如此称呼。薛正知道李唯一有一枚能够释放雷电的黑铁印章,暗暗考虑,要不要将此事讲出来,但又担心地狼王军三大法王在得知李唯一可能是雷霄宗传承者种子后,反而杀他灭口。薛正觉得李唯一应该也不敢轻易暴露这一点,只要数招之内解决他,他根本就没有使用黑铁印章的机会。为了争取一个资格,为了争命。二人在溪流边,摆好架势,眼神皆锐利碰撞。毫无疑问,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石九斋道:“要不我们三个开一场赌局?赔率就一赔九,我压薛正。”石六欲道:“九弟,你是庄家,就算押注也是我和老十对赌才对。老十,来吗?”石十食哪里不知道开八泉纯仙体的厉害,绝对是能够与开九泉至人一较高下。更何况,薛正名声在外,战法非凡,李唯一胜率实在是渺茫。石六欲道:“要不赌你找的那小子,能在薛正手中坚持几招?”“唰!唰!”赌局尚未开始,持刀和持剑的二人已是疾速对冲过去。薛正欲要速战速决,第一刀便是调动风府中的法气,施展八泉武修才能施展的最强一击。李唯一不敢展现出太强战力,因此面对薛正这排山倒海的一刀,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闪避。但要闪过天道法合已经是难如登天,更何况,这一刀有风府小气海的加持,便是五海境的武修也只能硬接。“哗!”眼看李唯一就要成为薛正刀下亡魂,却见他在与刀锋只差毫厘之时,身形犹如一缕青烟,从刀气势韵中横向逃逸出去。轰的一声,薛正劈出的强悍无比的刀芒,像一道光波,飞出去五丈远,林中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的树干随之爆开。战力果然比一个月前更强了,李唯一心中暗凛。石十食豁然起身叫好:“好身法,原来你不仅剑法天道法合,连身法也天道法合了!”在濉河边,他见过李唯一施展天道法合的一招剑法。此刻李唯一施展的身法,自然是清虚赶蝉步,是在苍王墓中练到天道法合。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阐门十二散手,他本身就练了十数年。石九斋点头道:“在他这个年纪,且在涌泉境,能够修炼出两招天道法合,的确有些了不得。六色,你当年修炼出了几招?”“是六欲。”石六欲如此纠正了一句后,冷哼道:“我当年只想冲击风府、祖田,破境五海。招式技法练得再好,高出一个境界,直接就能碾得稀碎。”石九斋道:“无论怎么说,薛正耗尽风府法气后,那小狼崽子总算是有了一丝取胜的机会。十食,赌不赌?赔率还是一比九?”石十食有些犹豫了,这赔率太好。“轰!”“轰!”….薛正和李唯一人影交错穿梭,从岸上战至溪中,已是交手十数招。李唯一控制着自己的实力,完全落于下风,不断后退,极为狼狈,时而头发被斩落一缕,时而衣角被劈落。石九斋观察二人的战斗,发现进入溪水中后,薛正行动明显变得迟缓。而李唯一凭借巧妙的身法,竟可以踏波掠行,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薛正察觉到这一点后,立即就想将战场拉回岸上。他不这么想还好,毕竟区区溪流,不至于让他战力下滑太多。但他这么想了,刚向岸边跨出一步,李唯一立即便抓住机会,施展出天道法合级别的太乙开海。“唰!”空气被分割,剑芒似能劈开整条溪流。气劲锋利,剑声刺耳。薛正那条欲要登岸的腿,没有被剑锋斩中,但却被气劲击中,裤管瞬间撕裂,响起嘭的一声金属碰撞之音。若不是他拥有白银纯仙体,防御力强横,这条腿已经挂伤。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到腿部的疼痛,重心有些不稳。李唯一一旦占据上风,那自然是摧枯拉朽,剑如雨瀑一般一剑比一剑更快的罩过去。与此同时,也暗暗加了一股力量,营造出薛正是因为判断失误,落入下风后再无还手机会而落败。石十食哪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立即道:“我赌!六哥,我跟你赌,我押一千枚涌泉币!九哥,一比九的赔率对吧?”石九斋盯着溪中决斗的二人,道:“不,现在赔率是三比七....四比六,五比五……”下一瞬,石九斋和石六欲几乎是同一时间猛然站起身,眼中皆是不可置信。只见溪水中,李唯一打得薛正节节败退,双腿都站立不稳,脚步越来越混乱,完全没了章法。薛正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落入下风,所以被李唯一打得难有还手之力。但渐渐就察觉不妙,真切感受到李唯一的力量在增强。“不好,这小子肯定破境到了第九泉.....”薛正自知今日怕是难有活路,于是想要拉李唯一同归于尽,大喊一声:“他其实是.....”“风府一剑,最强一击。”李唯一故意这般高喊一声,压过薛正的声音,再次施展天道法合级别的太乙开海,一剑从上而下,落在薛正头顶。下一瞬,黄龙剑出现薛正裤裆下面。一滴血液从剑尖滑落下去,滴落在溪流中,荡漾出一朵艳丽的血花,又迅速被冲散。李唯一提剑往回走,身后薛正的尸体从中裂成两半,倒在了溪流之中,脏器抛洒,倒也并不是全身都是白银般的质地。“十比零!老十,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一点赌博的魄力都没有。”石九斋叹道。石十食毁得肠子都青了,冲到溪中薛正的两半尸体旁边,仿佛是想将他缝起来,修复修复,让他重新和李唯一再战一次。李唯一刚刚登岸,眼前人影晃至。石六欲那干瘦似鬼一般的脸抵在面前,继而手指按向他肚脐下方祖田的位置,轻咦了一声:“果真没有打开祖田。”下一刻,石六欲的手掌按向李唯一胸口肺部:“也没有打开气海,真是怪了,难道将招式技法修炼到一定地步,凡人在同境界也能斩纯仙体?”石六欲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之门,欣喜若狂。毕竟他是较为特殊的畸人种,对同境界的纯仙体一直都很忌惮,心头自然很不甘心。李唯一忐忑得心跳都快压不住,很怕石六欲探查他的风府,幸好石六欲根本就没有去怀疑他八泉修为的真实性。见石六欲转身,李唯一正暗暗松了一口。突然。毫无征兆的,石六欲闪电般转身,掌心出现一个绿色的复杂符文,一掌拍在他胸口。李唯一倒飞出去数丈远,重重摔在地上。李唯一短暂窒息了一瞬,继而剧烈喘气。胸口不仅疼痛,更有一股酥麻难忍的力量,一丝丝钻进体内。他缓过气来后,连忙扯开衣领,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冷声道:“六欲法王,你.....这是什么意思?”石六欲背负双手,咯咯笑道:“首先得恭喜你,击杀了薛正,争到为地狼王军办事的资格。但你应该明白,我们不会信任你,你也绝不是心甘情愿。所以就得用一些手段,让你变得心甘情愿。”“打入你体内的是一道六欲符。”“你千万不要以为,有人可以帮你解除符咒。每一道六欲符笔画都是不一样的,只有施符者,才知道正确的解法。放心,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会帮你解除的。”李唯一缓缓站起身,道:“你这话还不如不说。”石十食提着薛正那柄法器战刀走了回来,道:“我来作保!若你真能完成任务回来,我不仅让六哥帮你解除符咒,更介绍你加入地狼王军。因为你那时在苍黎部族,在黎州,必然已经没有容身之地,整个九黎族的修者都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石九斋道:“你若破境祖田,我把你介绍给天王,让你做老十一。”石九斋这话半真半假。假,是想要稳住李唯一,让他乖乖办事。真,是李唯一如果真能破境祖田,还完成任务回来,的确是有做第十一位法王的机会。四人离开后不久,苍黎部族的两位五海境老者,追踪李唯一留下的脚印来到溪边。不多时,他们在下游一些的溪潭中,找到了被劈成两半的薛正残尸。其中一位老者大惊:“这.....这难道是他所为?”“我们是追着他的脚印和气息找来这里的,薛正有可能真是被他一剑斩杀。”另一位老者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所有人都看走眼了,李唯一肯定破境到了祖田,是一位开九泉至人。”“不好说,先把薛正的尸体带回去吧,伤口还有残留气息,甲首和少族长应该可以判断是不是李唯一那柄法器战剑所斩。”“若真是九泉至人......除了少族长,苍黎部族已经三十年没有出过九泉至人....” 第七十五章 溪流潺潺 姚关城,枣梅庄园。临近清晨,天色尚还昏暗,许多人都一夜未眠。庄园内,灯烛已经换过一次,蜡迹堆叠。近百道人影汇聚在前院,将刚刚带回来的,被劈成两半的白银残尸围在中央。在场九黎族年轻一代的武修占了半数,都久经历练,不畏死尸,反而啧啧称奇。“这可是薛正啊!”“薛正还没有蜕变纯仙体时,就能在七泉堂排到第四。”“这几天,薛族和濉宗一直在造势,声称薛正必破九泉祖田。九泉纯仙体,在任何一州都罕见至极,可做千万门庭的传承者,摆明是要培养起来,与我九黎族打擂台。”“如果是老一辈的出手,或者是五海境下的毒手,这事儿可就闹大了!薛族和濉宗绝不会善罢甘休!”苍黎蹲下身,用手指细细触碰一剑分尸而过的地方,用战法意念感知。脑海中,勾勒出两道身影,浮现李唯一施展最后那一剑时的隐约画面,仿佛亲眼目睹。他深邃的双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采,起身道:“是他的那柄剑所为!而且使用的,正是他修炼出来的那招天道法合绝技,与姚正昇头颅被劈开处的气息一模一样。”黎菱眉心印堂灵界的光华,似星辰一般闪烁:“本来就是他的气息,我能感应得到。我就说,他不可能惧怕薛正,你们偏不信。”周围九黎族年轻一代的修者,皆感到不可思议,议论纷纷。“难道他破境到五海了?”黎晴儿道。苍黎摇头:“五海境和涌泉境施展同一招剑法,韵味和气息是绝对不一样的。他若已经破境五海,这一剑,一定更加霸道。”黎松林脸色很沉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唯一破境到了九泉祖海,是一位至人。”“轰!”这话如惊雷般,在众人心中炸开。九泉至人,可是比纯仙体还要罕见。在黎州的明面上,那就更加稀少,哪怕是土皇帝般的百万势族往往也得十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位九泉至人。黎晴儿脸上神色滞住,回想昨天种种,难以将那个看上去极其落魄且内向的身影,与九泉至人联想到一起。九泉至人何等光芒万丈,在任何势力都是可以当成招牌和甲首种子来培养。“好好一位不到二十岁的至人,却被一群蝇营狗苟之辈逼走,难怪九黎族会没落,都是活该。”黎松林如此发泄心中的闷火。难得一位品格和天赋俱佳的传人,现在该去哪里找回来?.….…天亮了,晨曦微露。四人在山间赶路。石六欲身体枯瘦如柴,将正常大小的衣袍都穿得松松垮垮。他对走在身旁的石九斋道:“老九,我昨天听到了一则消息,苍黎部族那位嫡系一脉的家主,在枣梅庄园开异界棺,开出了了不得的东西。”“什么东西?”石九斋犹如穷鬼投胎,对宝物和钱财异常上心,顿时就被吸引。石六欲道:“棺材没有打开.....你看,又急,听我把话说完。那具异界棺,传说来自昆仑,仅仅只是棺材本身就堪比千年精药。不是一株精药,而是一斤棺材一斤千年精药。”石九斋瞳孔猛缩,微微屏息,立即停下脚步:“消息保真吗?嗯.......你不会是看上了黎松谷的老婆,想要忽悠我去卖命,然后自己另行好事?我可是听说,黎松谷老婆是纯仙体,看上去年轻而绝色,很有别样风韵。”“呸!呸......咱们自家兄弟,我坑你干嘛?昨天开棺发生的事,已经传遍姚关城,你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证实。”石六欲道。石九斋呼吸急促了起来,是真克制不住的心动,转头望向李唯一:“你昨天就在枣梅庄园,异界棺的事,应该很清楚吧?”李唯一心思百转,瞬悟黎松谷要钓的是谁了,除了出了名视财如命的九斋法王,还能有谁?但又很担心,石六欲真的在打什么歪主意。须知,这位六欲法王可是视色如命,在南境名声极差,几乎是人人喊打。李唯一道:“异界棺的事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得劝六欲法王一句,最好别动枣梅庄园的人,否则我就算拿到了九黎隐门的消息,到时候也绝不会交给你们。”“你都自身难保,还敢威胁老子?”石六欲露牙冷笑,调动法力,撩起衣袖,欲要教训李唯一。石十食将他拦住:“六哥,人家是担心你动他心上人,这谁忍得了?他肯定跟你玩命。要不你还是对杨青溪下手吧,你不是说,早就想让她溪流潺潺?我可是一直等着看呢!”“滚蛋吧你,你才多大,别跟七情那骚娘们学坏了。什么溪流潺潺,我从来没说过这话。”石六欲见李唯一眼中毫无惧色,只有冷意,于是将法力收回去,安抚道:“放心,我石六欲盗亦有道,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人身上,不然必定是众叛亲离,活不到现在。只要你全心全意为我们办事,别说你那心上人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算是你那心上人....”石九斋知道他又要说一些百无禁忌的浑话,或会弄巧成拙,连忙干咳一声。石六欲眯眼笑道:“就算是你想亲手试试溪流潺潺,溪水流长,溪水甘甜,也帮你安排。”“我只求心安,不求其它。”李唯一暗思,黎松谷既然知道地狼王军有三大法王来到黎州,还敢钓鱼,显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心中担忧稍减。石六欲取出三枚豆子大小的药丸,递过去:“你体内的六欲符,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每次发作,你可服下一枚药丸压制。所以,此去九黎隐门,你最多只有四个月时间。”“听说你和杨青溪有仇,你若能在第一个月完成任务,我就给你安排溪流潺潺。”“那第二月完成任务呢?”石十食兴趣浓厚,眼睛很亮。石六欲道:“那就只能排到我后面去了,做杨青溪的第二个男人。”“那第三个月呢?”石十食道。石六欲道:“那就只能做杨青溪的第三个男人。”“那第四个月呢?”石十食道。石六欲笑道:“我们这里四个人,你觉得呢?六哥我会亏待你?”“算了,算了,我对吃的喝的更感兴趣。”石十食连连摇头。石六欲道:“也行,到时候让你吃,让你喝。”李唯一哪会相信石六欲画的饼,而且对这饼也没有什么兴趣,心中早被忧虑填满,收下三枚药丸后,问道:“若四个月后,我依旧无法离开隐门,药丸也已吃完,六欲符发作,我该怎么办?”“六欲发作,每天你需要六个女人,才能将欲火压下去。怕了吧?”石六欲道。李唯一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会直接毙命。”“看,年轻人对事态的严重性,一点认知都没有。”石六欲指向自己:“我曾经,比老十还要胖,也就被六欲符折磨了两个月而已,对身体的损伤就再也补不回去。”石六欲拍李唯一肩膀:“最好在四个月内完成任务,然后到九黎城地下冥市的情花画舫,找一个叫白淑的女人,她会带你来找我。”石六欲继续在前面带路。石十食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惊道:“六哥那两个月,岂不是要了几百个女子?我的天哪!”石九斋嘴角扯出一道笑意,似故意说给李唯一听:“你六哥是因为,没有完成天王布置的任务,所以遭受六欲符惩罚。那两个月,都被关在狼窟。”“老九你给我闭嘴。石六欲杀石九斋的心都有了,不仅眼睛和头发绿,脸都绿似菜色。石十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么炸裂的秘密,心有余悸道:“唯一,地狼王军不会吝啬对有功之人的奖赏,但对完不成任务的人的惩罚,也极其残忍。”这一刻,李唯一真切感受到背脊发凉,对六欲符的副作用产生了恐慌情绪。黎姓黑袍神秘老者坐在一辆马车车厢内,看向迎面走来的四人,目光从石六欲、石九斋、石十食身上一一扫视而过。他语调嘶哑,掩盖真正声音:“你们应该如棺山一般相信老夫的,另外安排人进去,只会增加隐门怀疑的风险。”“不用担心,这小子与你们九黎族关系好得很,隐门绝不会怀疑。”石九斋笑道。“既然你们非要坚持,那老夫只能带上他。”紧接着,黑袍神秘老者又道:“但每年九部都会至少送去一位少年,最终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人。他若在隐门,死在黎青手中,那也只是隐门的规矩使然。石六欲嘿嘿笑道:“他死在隐门,我们无话可说。不过......我在他体内种下了六欲符,他一旦身死,我这边就会有微妙的感知。他若死在去隐门的路上,那我们可就有很多话要说了。”“还是在质疑老夫!地狼王军如此不信任盟友,怕是难成大气候。”黑袍神秘老者道。石九斋混不在乎,看向李唯一:“去吧!放心,这位老前辈,乃是九黎族的九位族长之一,他会安全带你去隐门的接引地。”刚才几人的对话,在李唯一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无法平静。棺山怎么会参与进来?地狼王军不是嫁祸过棺山吗?而且为何还有族长级别的人物,与蛮贼勾结?他们打探隐门,意欲何为?这背后到底是有何等恐怖的大风暴?不敢深想,越想心中越不安。不仅是担心苍黎部族的安危,更担心的是在苍黎族学修行的赵勐、蔡羽彤他们。李唯一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走向那辆马车,目光暗暗观察车中那位神秘老者。但,车厢就像一个黑洞,吞吸一切的光芒和热量,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苍老影子。且那道影子,在他望过去时,释放出可怕的威势。李唯一心神巨震,险些栽倒在地。这老者远比石九斋、黎松林可怕,绝对是黎州最顶尖那一小撮人之一。黑袍神秘老者冷笑一声后,车中扔出一根黑色布袋:“上后面那辆车,将念力布袋套在头上,它会将你的所有感知都封闭。这是隐门的规矩!”李唯一来到后车,登上去后,里面已是坐有一道高瘦的黑衣身影,整颗脑袋都被黑色布袋罩住,背脊挺拔笔直。这应该就是那位九泉至人,黎青!李唯一在车内坐下,细细打量,记住了黎青的身形和气息。前车传来催促的声音:“还不快戴上。”不敢违逆,他只得将布袋往头上套去。“哗!”黑色布袋的下缘,灵光闪烁,瞬间收紧。李唯一微微慌乱,发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光芒,嗅不到气味,只能感受到身下的车架在前行。还好,布袋的透气性很好。他对去隐门的路线不感兴趣,因此没有轻举妄动,反而躺在车厢中睡去。反正棺师父知道隐门在哪里,肯定也知道怎么进和怎么出。另外,现在生死不由己,担心也是白担心,不如趁此机会养精蓄锐。坐在前车中的黎姓神秘老者,感知到后车中睡过去的李唯一,嘴角动了动:“地狼王军三大法王一起出动,就找来这么一个人?果然是一群草莽,难成气候。’李唯一太困了,最近一段时间实在疲惫不堪,本是想在姚关城美美的睡一觉。结果接连遇事,非但没有睡成,还一场恶战,弄得更加疲惫。被这样一根黑色布袋套住,睡得自然很香,似要将过去一个月的觉都补回来。甚至还梦回地球,与同学好友一起打棒球。棒球棍很长很光滑,但总有人来抢,幸好他力气够大,手抓得很稳,没有人能够从他手中抢走。待他醒来,感觉到胸口被顶得慌,迷迷糊糊间,用手快速摸捏,感知其质地和材料特性,却发现是一条细长无比的腿。最后捏的那一下,摸到了别人大腿根部,拇指轻触到小腹。不是黎青。因为没有..... 第七十六章 隐二十四 李唯一吓得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摸向旁边,又摸到一些身体和手脚。顿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车上,很可能已经在去隐门的路上。但看不见,听不见,根本不知道此刻身处什么环境。这一觉睡了多久?突然,有人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黑色布袋下缘,唰的一下松开。听觉恢复,耳边响起划船的水浪声。李唯一立即摘下布袋,眼前是一片金茫茫的烟雾,身下是一只十数米长的扁舟,身周是二三十位年轻男女,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他们绝大多数都被摘下布袋,还有一些正在摘。众人心理素质很强,能来这里的,皆不是一般人。短暂的骚乱后,他们迅速坐直身体,打量身处的环境。只有一双宝石般的青色眼眸在怒视李唯一,贝齿紧咬,红唇颤抖,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拽成拳。是刚才顶得李唯一胸口发疼的那条腿的主人,她的位置在李唯一旁边,船太狭小,无法挪移。先前刚刚上船,她就被这无赖抓住了腿,并且死死压在身下,根本挣脱不掉。对方修为极高,每一次她想挣脱,都反遭更加猛烈的拉扯,扯得她大腿痛麻,小腿抽筋,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一般。绝对是故意的。到底是哪个部族挑选的人,怎么可以下流到这个地步?李唯一看向她后,有些诧异。居然是一位纯仙体,哪个部族居然下如此血本?难道不知,每年送到隐门的人,只有一人可以活下来?尧音是九黎中药黎部族挑选送来,年仅十五岁,开七泉的修为,更是纯仙体,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她有着绝大多数纯仙体都有的无瑕肌肤,每一寸身体都似晶莹剔透的仙玉雕琢而成,浑身散发白色的淡淡微光。要知道,纯仙体的颜值是凡人望尘莫及,尧音身上也有那股仙韵,哪怕是头发都极具光泽。李唯一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寒意,想到先前刚醒时的乱捏,哪还不知捏的是谁?一时窘迫得想要跳船,太丢脸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先前刚醒,感知又被蒙蔽......总之,很抱歉!”道完歉后,李唯一自是无颜继续面对她,连忙转过身去,摸向自己的黄龙剑和虫筒。都还背在身上。虫筒打开过,但里面的七只凤翅蛾皇显然没有被认出,所以全部都在里面待得好好的。李唯一望向船头,只见一位体形高大健硕的男子盘膝坐在那里,面朝前方,背影雄伟如山,肩头挂着的暗红色披风随风摇动,很有一股威严霸道的气场。金色的烟雾,是从那男子身旁的一只铜灯中溢出。灯中金芒十分明亮,照亮了地下河的黑暗。李唯一看到了黎青。黎青那双平静的双眼,亦是落在他身上,瞳中一道锐芒一闪而逝。然后,快速转头,看向别处。就这一眼,李唯一判断出很多东西:“他知道地狼王军派遣的人是我!”“但我上车时,他明明已经戴上黑色布袋。这说明,我睡着后,他的布袋被神秘老者解开过,故意让他记住我。”“我之所以睡的那么死,或许另有原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记住我呢?是要让他在隐门中杀了我?”李唯一不想去理会地狼王军、九黎族、棺山高层之间的博弈,那也不是他能左右。当下还是谨慎一些,必须得提防黎青。扁舟行在一条宽阔的地下河上。盘坐在船头的男子,身上逸散出一缕缕法气,隔空控制船桨划动摘众人头上黑布袋子的,是一位黑衣少女。她身形长枪一般挺拔,年纪并不大,也就十六七岁。将最后一位少年头上的黑色布袋解开,黑衣少女背剑立于船艉,以清脆的声音:“我们现在行驶在去往九黎隐门的地下暗河中,诸位心志都很不错,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胆怯恐惧。”“但还是得跟你们讲清楚,地下是虫族统治的世界,我们得尽量安静。”“咕咕!”地下河的岸边,恰时响起大量虫鸣。黑暗中,无数双红色眼睛亮起。黑衣少女道:“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忧,船上那盏灯中,燃烧的是统帅级奇虫虎斑金蝉的蛹壳,寻常虫群是不会攻击我们的。兵级、将级、统帅级..兵级和将级,被称为凶虫。统帅级,才能称奇虫。成年统帅级奇虫,单只便能威胁到道种境武修。“自我介绍一下,我比你们早来两年,是两年前的隐人。是这个甲子第二十四个年头进入隐门,所以大家称呼我为隐二十四就行。”黑衣少女道。船上一众少男少女,再看黑衣少女,眼神中顿时多了许多敬畏。这可是能够在一批备选者中活到最后的人物!而且,她年纪比船上不少人甚至还小一些。这可不是一般人!黑衣少女又道:“你们今年这批备选者,比去年强了一倍不止。有开九泉者,有纯仙体,开八泉者竟都有四位。看来,九黎族的继承者定下来后,各个部族都知道神隐人也将紧随其后选拔,都想争一争。”“你们敢来隐门,应该都知道其中的残酷吧?每年只有一人可以活下来,成为当年的隐人。只有隐人,有资格参加神隐人的角逐,所有失败者都将沦为这个甲子神隐人的隐仆。”“残酷,是极度残酷。但隐门的修炼资源和修炼环境,是别处给不了的。”“两年前,我十四岁开七泉进入隐门。两年后的现在,我开九泉,八天前又入五海。以我的天赋,在外面修行绝对开不了九泉,也不可能这么快破境五海。”“这就是隐门的实力!”十六岁的九泉五海境?这么变态?黎族明面上的那些天之骄子,有几人能比?黎青自认天资绝顶,整个九黎族只将苍黎放在眼里,但此刻,受了不小打击。他问道:“敢问隐二十四,你是隐人中最快破九泉和五海境的吗?”黑衣少女隐二十四,眸中溢出一道讥诮:“我只能告诉你,凡是成为隐人者,必须去冲击九泉。所有资源都会提供给你,所有相关典籍随便翻阅,更有晋升为长老的上一个甲子的隐人助你。船上一片哗然。必须冲击九泉?尧音问道:“万一破不了呢?”“那就一直待在涌泉境,直到打开第九泉,才能入五海。”隐二十四道。尧音道:“冲击第九泉很危险,强行为之会死人的。”“你以为没有因此而死人吗?我叫隐二十四,但这个甲子我前面现在还活着的隐人,仅有十七个。”紧接着,隐二十四又道:“没有强大的内心,没有必死或者必赢的信念,我想你们不可能出现在这条船上。残酷,是因为隐门乃是九黎族最后一道防线,现在不残酷,未来敌人就会对我们的族人残酷。”“很期待你们中到底谁会成为最后活下来的隐二十六?”“一定是我。”一位开八泉的少年道。黎青笑道:“等你破九泉,再说这话吧!”隐二十四道:“并不是修为强,就一定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在场,有半数都是开四泉五泉的孩童,他们可塑性更强,在隐门的调教下,成长会更快,更扎实,未来说不准就有人比你更强。”李唯一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让九大部族送这些开四泉五泉、又已经有独立意识的半大孩子,才是隐门最初的目的。反而是他们这些境界高,年纪大的,是各大部族刻意为之,以为修为更高,更有机会成为隐人,甚至神隐人。“哗啦!”地下河的水流,忽然变得湍急,船速猛增。大片水花溅起,落到李唯一身上。李唯一摸了一把,满手鲜红,放到鼻尖嗅了嗅:“这地下河中的河水,竟与血海之水一样。”坐在他旁边,刚才险些因水流瞬急栽到他怀中的尧音,低哼一声:“孤陋寡闻!凌霄生境的地下,有无数血河,四通八达,更有许多广阔的河谷地带、矿区、虫境、妖窟。地上是一片世界,地下也是一片世界。”“南境威名赫赫的三大蛮贼之一地狼王军,曾经就一直躲在地下世界,不然早就被凌霄宫剿灭。”借着铜灯的金色光芒,一路上,李唯一看到许多血河的支流。地下真的是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也不知船头那位是如何找到正确的路?接下来的几天,扁舟一直在飞速前行,且不断向下,行向地底更深处。途中,路过了一片地下血海,足有两百多里广阔。船上没有准备食物,但隐二十四给每人都发了一株一百年年份的宝药,吃下后,可以数日不饥。李唯一暗暗盘算,仅仅只是这数十株宝药,便价值千万枚铜钱,隐门简直豪横得厉害。也不知是九大部族每年都会供养,还是隐门自己的修炼资源。到第六天,扁舟的行驶速度终于放缓,进入一条狭窄的地下河支流。刚刚进去,众人就听到刺耳的蝉鸣,像刀子一般进入脑海。“哗!哗!”漆黑的洞壁上,绽放出两道金色光华,光华凝成虎影,像两只金色巨虎趴在石壁上。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虎影内部是两只巴掌大小的金蝉。船头盘坐的那人,终于站起身来,戴着金属面具:“不必惊慌,是看守九黎虫谷通道的两只虎斑金蝉。鄙人,乃上一个甲子的神隐人,诸位现在称呼我为隐君即可。”两只统帅级奇虫,看守通道入口?这位隐君看上去,也极不好惹的样子。李唯一对隐门的实力一下就有认知了,地狼王军敢打九黎隐门的主意,绝对是要吃大亏。数千年传承的古族,果真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扁舟继续航行,地底渐渐出现了光。各种色彩的光华。过了一道古老的石门后,视野开始变得开阔,传来草木芳香,红色带子一般的河边出现一片广袤的地下河谷。河谷中,雾蒙蒙的。不是真正的雾,而是类似道域那样的雾化法气。“这里绝对是有一座超大的天法地泉!”李唯一暗凛,向河谷中望去,地面生长有许多发光植物,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远处更是长出高似丛林般的发光树木。地下血河边,则是立有许多石碑,有的刻字,刻经文,有的刻人形招式图案。远处,模模糊糊的高耸崖壁上,刻有四个古老而巨大的文字,彰显无与伦比的神性,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扁舟停下。隐君率先登岸,隐二十四紧跟其后。二十六位少年、少女、孩童下船后,全部被带到那座摩崖石刻下方。隐君以沉厚的声音说道:“崖壁上的九黎虫谷四个字,乃九黎之神亲手刻下,进谷者,都必须叩拜。谁能悟出刻字上属于九黎之神的一缕战法意念,可直接成为神隐人。” 第七十七章 隐九 直接成为神隐人?听到这话,李唯一情不自禁望向头顶的摩崖石刻,那可是传说中的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天下任何武修都想悟出吧?这字体……竟然很像,魂海那根石柱上刻“赤县古道”所用的鸟迹文字。但他对古文字没有太多了解,自是无法解译。在场一众少年少女无不眼神热切,叩拜过后,一眼不眨的凝视崖壁上的四个古文,每一道笔画沟壑都细细体会,渴望自己是天纵之才,能迅速从字中悟出一些东西。修为达到五海境后,武修最迫切需要做的事,就是修炼属于自己的战法意念。否则,面对大念师的念力攻击,只能逃跑保命。是否修炼出战法意念,战法意念强大与否,在五海境的重要性,仅次于修为境界。隐二十四静静站在一旁,见怪不怪。两年前,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等了半个时辰,她终于开口:“大家别执念于此了,自古以来,能够从这四个字中悟出九黎之神战法意念的,仅苍王一人。”“进谷后,你们的时间会非常珍贵,每一天都在与死神赛跑,莫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现在给你们讲这句话,你们多半听不进去,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但将来你们会后悔的,后悔将时间浪费。李唯一问道:“我听说,五海境武修的战法意念,都是从天道法合的招式中参悟出来。这崖壁上的四个字,可有相对应的招式,供我们修炼?”“没有!”隐二十四道:“但,谷中有九王亲手留下的九种根本武学,比你们在族学学到的更加初始,更加精准详尽,更具天道神蕴,当然也更加容易修炼出天道法合。九王,乃是九大部族的九位初祖,皆是九黎之神之子。众人相互对视,眼中皆是喜色。“隐门有苍王的根本武学?”尧音问道。既然苍王曾悟出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修炼他的根本武学,或许就是最好的捷径。隐二十四道:“苍王留下的根本武学,乃是天魔三十六斧,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修炼。你们在族中,已经修行数年,十数年,突然改换修炼别的武学,等于自废武功。”“要知道你们的生命已经只剩一个月,或者数个月。”“你们有把握,在一个月内,或者数个月内,将天魔三十六斧修炼到炉火纯青?”一位开八泉的类虎畸人种少年欣喜若狂:“我从小修炼的就是斧法,其中天魔三十六斧的前九招各个部族的族学都有,我早已炼得出神入化。第一招开天辟地,我已修炼到无限接近天道法合的地步。”在场不少人都露出羡慕之色,这样的斧法基础,谁人能追得上?黎青不屑道:“连天道法合都没有修炼出来,有什么好吹嘘?自古以来,多少天骄豪杰进入隐门,也不见有第二人悟出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那类虎畸人种少年眼中露出寒光,战意浓烈:“那就看一年后,谁才是最后的那个胜利者?”隐君早在他们观悟崖壁四字时,便无声离去。隐二十四带着众人,走在雾蒙蒙的河谷中,穿过那片散发紫芒的未知树木丛林,来到一片石壁下方。石壁像红色玉石矿般晶莹闪烁,仔细凝视,又会发现里面竟有灵光在流动,有经文在上下沉浮。因雾气笼罩,看不到石壁有多高。但石壁下方的场地,相当平整广阔,像是一处演武广场。隐二十四道:“想要跳过生死试练和隐人角逐,直接成为神隐人,其实还有两条路。”“你们眼前的石壁,乃是一片念力壁画。”“所有进入隐门,达到九泉祖田的武修,都会将自己的战法画像烙印在这里。同时,隐门还会购买凌霄生境别的一些顶尖武修的战法画像,烙印在此。”“你们只需战胜画像中的三个人,就能直接成为这个甲子的神隐人。包括我在内,所有隐人,都将成为你的隐仆,无条件听命于你。”周围一片哗然。“这可比参悟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简单多了!只需战胜三个人,而不是去追赶传说中的神。”尧音立即问道:“我现在能挑战吗?”作为纯仙体,她对自己很有信心。隐二十四摇头:“至少也得是九泉武修,才有挑战资格。”尧音沉默了下去,要她一年之内修炼到九泉的地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看来,无论如何都要成为隐二十六才行。“岂不是说,在场只有我有挑战资格?我怎能不替大家先尝试一二?”黎青自信的站出来,目光如炬的,凝视前方的石壁。隐二十四早就料到一般,淡淡道:“将你手掌按到石壁上,注入法气,第一个人的战法画像,自然会现身与你一战。”黎青照做后。“哗!”红色的玉矿石壁中,灵光、法气、经文快速汇聚,凝成一幅活灵活现的壁画。壁画中,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其貌不扬,但有着一双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眼睛,手持一柄与他单薄身体相比极不协调的巨斧。少年从笔画中走出,是一团半虚半实的发光体:“准备好了吗?”“开始吧!”黎青掣出法器长剑,不敢小觑对手,体内九泉尽数喷薄,毛孔中溢出的法气将全身包裹,状态瞬间攀至巅峰。“哗!”他率先一剑攻过去,剑似流星,快到极点。“好快,速度胜过薛正不少。”李唯一认真观看这一战,以更好判断黎青的实力层次,不得不说九泉至人的确很强。比薛正那个纯仙体都强。“叮!”黎青全力刺出的一剑,被灵光体少年随手挥斧挡下。“怎么可能?”黎青眼中尽是惊色,绝不敢相信对方只有九泉修为。灵光体少年将黎青手中的法器长剑荡开后,豁然举斧,开天辟地般一斧挥劈出去,气势荡漾,霸道绝伦。观战的所有人,皆被慑得后退。黎青脸色惊变,心中压力巨大,顾不得其他,立即催动祖田内的法气,施展出天道法合级别的最强一剑。一剑挥斩而出!风府,是一座小型气海,所以开八泉者被称为小五海。而祖田,气海的大小,可直追许多五海境武修第一座气海的大小。黎青这一剑,汇聚了祖田中的巨量法气,是真正的底牌一剑,斩杀开八泉、开七泉者如屠猪狗。“祖田中的法气如此浑厚吗?”不使用那几件厉害法器,李唯一觉得以自己现在开七泉的修为,与黎青对上,取胜的机会不超过五成。这简直强得可怕,就低两个境界而已,居然难以战胜。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风府和祖田竟然可以如气海一般储存法气,这也就让黎青爆发时的战力变得极其逆天。李唯一目前,没有这样的可以发挥出至强一击的手段。“嘭!”黎青挥出的所有法气和剑气,皆被灵光体少年一斧劈散。斧剑相击。黎青犹如被一拳打在胸口,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连连向后倒退,虎口鲜血淋漓。手中长剑,早已脱手飞出去。灵光体少年追击上去,劈出第二斧。“赶紧认输。”隐二十四道。黎青如蒙大赦,立即大喊“认输”。那巨大而锋利的斧头,悬停在了他头顶。斧锋散发出来的灵光,将他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映照得清晰无比。“哗!”巨斧消失。灵光体少年似烟雾般散去。黎青浑身颤抖,长长吐出一口气,苍白的脸色久久恢复不过来,问道:“他是谁,是纯仙体吗?”黎青不认为畸人种九泉武修能有这么强的战力,凡人更加不可能。隐二十四道:“他是隐九!八岁开四泉进入隐门,十一岁开八泉,又花费两年苦修,十三岁开九泉。你遇到的,就是十三岁时的他。’“他不是纯仙体,只是一个凡人。”黎青所有的自信和骄傲都被冲垮,苦笑:“居然败给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九泉凡人中,你已经很强了,扛住隐九一斧,仅受了一些轻伤。”隐二十四道:“隐九代表的是,我们这个甲子所有隐人,在九泉时的战力第一。”在场那些皆被严重打击的少年少女,顿时释然,感觉好受了一些。一些八岁、九岁的孩童,顿时有了信心。隐九能够成为那一年最后的赢家,他们也可以。年纪越小,在隐门修炼,获得的好处显然更多,未来会更加强大。李唯一问道:“我们需要挑战三个人,才能直接成为神隐人。那么除了隐人九泉第一的隐九,另外两个人是谁?”隐二十四道:“第二个人,是百脉全银的九泉纯仙体。”“第三个人,是九泉境界时的凌霄甲首。”“除了这条路径,还有一条,但与你们无关,五海境隐人才能去争。”听完,在场众人对直接冲击神隐人,瞬间死心。凡人和畸人种在同境界,想战胜纯仙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即便如此,身为纯仙体的尧音,还是有机会的。但,想要战胜九泉境界时的凌霄甲首,这....九黎隐门的神隐人,是冲着天下第一去的?凌霄甲首,可不是什么九黎甲首、黎州甲首、南境甲首,代表的是六十岁以下武修的天下第一。尧音问道:“百脉全银,指的是不是体内的痕脉超过一百条,且全部都要提升到银色痕脉以上的地步?”隐二十四道:“正是如此。’“这个要求,是那些千万门庭传承者的标准啊!”尧音道。隐二十四傲然道:“九黎族是凌霄生境唯一的千万古族,哪怕外面没落了,但隐门必须以千万古族的标准,要求自己培养出来的神隐人。”“神隐人就应该比传承者更强!”武者体内痕脉的颜色,从低到高,分别是白色、红色、银色、金色。几乎所有武修,最基础的痕脉都是白色。到了开七泉,便是一个分水岭。有的人,会选择直接破境,进入五海境,去追求更高的境界。而有的则会停下来,沉淀和锤炼自己的根基。锤炼的红色痕脉越多,冲击八泉风府的机会就越大。想冲击九泉祖田,则需要尽可能的,锤炼出更多银色痕脉。黎青露出笑容:“我明白了!我知道我与隐九之间的差距了!我锤炼出二十七条银色痕脉,冲破第九泉,现在体内银色痕脉的数量也才四十六条。我必须将体内九十条痕脉全部都锤炼成银色,才有机会与他一较高下。”李唯一也在暗暗计算:“我现在体内的痕脉数量是八十四条,好像不需要锤炼,本身就是银色痕脉。难怪我现在很难战胜黎青,他体内痕脉比我还多,而且半数以上都是银色。”李唯一猜测,自己之所以能跨境界战胜别的武修,一定与体内痕脉的品级和数量有关。尧音苦笑:“纯仙体的确是上天的宠儿,是万里挑一的修行天才。但,只有百脉全银的纯仙体,才是真正的纯仙体。”“倒也可以这么说。”隐二十四道:“除了体质、痕脉,影响同境界的战力。还有招式技法、肉身强度、呼吸法、法力运用、念力叠加、法器....等等,都能让你们变得更强。所以大家不必因为天资体质上的差距而灰心,纯仙体并不是不可战胜。”“黎青,你要是修炼出了一种天道法合级别的身法,刚才隐九的第二斧,你绝对躲得过去。只要你修炼出来的天道法合招式数量足够多,同境界战力也会更强。”讲完后,隐二十四带众人前往居住地。“你们目前不是隐人,不能入隐门,只能住在沿河谷开凿出来的洞府中。”“开四泉者,住第一层。开五泉者,住第二层。开第六泉者,住第三层。“第一个月是保护期,谁敢残杀同批武修。杀无赦!” 第七十八章 念力突破 “月末,将会开启第一次试练。”“每个境界的武修,试练难度都不一样。”“提醒一句,第一次试练,死亡率都很高。所以无论你处于什么境界,都尽可能更快的去提升你的战力,一个月时间是很快的。”“七泉以上的,跟我来。”七泉以上,仅有七人。分别是两位七泉,李唯一和尧音。四位八泉,一位九泉。隐二十四将他们带去河谷对岸,走在散发蓝光的草坪上,草叶露水湿透鞋面。远处,有许多高高耸起的矮丘...在地底空间,矮丘自然也显得高耸。“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无疑是锤炼体内的痕脉。血树林崖,最适合帮助锤炼红色痕脉,你们两个开七泉的就住这里吧!”显然上船时,隐二十四就探查过他们的修为,指向尧音和李唯一。黎青露出诧异之色,看向李唯一。他亲眼见过濉河边那一战,一直以为李唯一是开八泉的修为。他无法想象一个七泉凡人,能够有那样恐怖的战绩,暗暗怀疑是地狼王军的高手封了他的第八泉,从而增强在隐门的生存能力。无所谓了,七泉和八泉没有什么区别,找机会除掉便是。尧音眉头蹙起:“我可以拒绝与他住在同一个地方吗?”“可以,那你就和开八泉者和开九泉者住在一起。”隐二十四道。“算了!”尧音选择妥协。不许自相残杀的保护期只有一个月,谁知道,一个月后是什么规则?李唯一问道:“有帮助锤炼金色痕脉的地方吗?”尧音看傻子般的盯了李唯一一眼,率先走进血树林。隐二十四一直没有多少表情,此刻也是翻出一计白眼,丢下一句“你先开九泉再说吧”,随后,带剩余五人,前往能够帮助锤炼出银色痕脉的银滩河谷。李唯一觉得自己明明求教得很诚恳,怎么惹来这么多白眼?他必须要去锤炼金色痕脉。不然今后遇到全银脉的武修,自己有什么优势?像苍黎那种黎州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几乎肯定是百脉全银。叹了一声,他走进血树林。这是一片小树林,也就比人高出数尺,但显然是异化植物,叶片能够散发出淡淡血芒。树干和树枝也坚硬无比,跟生铁一般。洞府开凿在血树林深处的崖壁上,一共五处洞口,皆配有石门和阵文。尧音站在一座洞府门外,防贼般的盯着他。李唯一当然不会自讨没趣,故意挑了一座离她最远的居住。只需关上石门,门上的十个阵文自动就亮了起来。将洞府整理收拾了一番,李唯一便进入佛祖舍利的血泥空间:“棺师父,我已经进入隐门。”随即他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听罢。灵位师父先道:“显然棺山、地狼王军已经联手,九黎族高层还出了叛徒,这背后大概率还有别的势力参与进来。他们最担心的,无疑是九黎隐门,所以在动手之前想先弄清楚隐门的实力。”李唯一道:“我看九黎隐门实力超乎想象,棺山和地狼王军若是误判,怕是要吃大亏。但前提是,黎青千万别把消息传了出去,让他们提前有了防备。因为我听说千万门庭中的龙门,也有参与,这可不容小觑。”“那就除掉他。”棺师父的声音响起。李唯一问道:“我们现在要不要采取最初方案,直接去找隐君?”最初方案,当然就是借棺师父的身份做文章,获取九黎隐门的绝对信任。然后,凭借掌握七只凤翅蛾皇的御虫士的身份,直接成为这个甲子的神隐人。李唯一这么着急,当然不是想要一个月内完成任务,去领取石六欲准备的溪流潺潺奖励。而是,这样最简单直接,可以借隐门之手除掉黎青,揪出叛徒。棺师父思虑良久后,道:“唯一,你对自己有信心吗?就是,凭自己的实力,去争神隐人的位置。”李唯一笑道:“老实说,先前听隐二十四那般讲述,我是真想拼一拼,冲一冲。”“信,我已经写好了,蕴含我和九皇幡的气息,字迹也是我的字迹,有魁首暗标!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现在交给隐门。”石棺的棺盖打开一道缝隙,一封信递了出来。纸和笔,李唯一早就送进石棺。李唯一取走信后,问道:“棺师父是在担忧什么?”棺师父道:“是凤翅蛾皇的品级,超出我预估太多,我担心过早暴露,会出问题。如果是七只君侯级,那你随便暴露,随便告诉他们,隐门不会有任何人会惦记,会大大方方册封你为这一代的神隐人。”“但这是七只帝皇级啊!”罐师父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别说他们,就算是巅峰时期的我,都心动得想杀人夺取,不.....不是杀人那么简单,是屠城,是掀起血雨腥风,都在所不惜。”罐师父的骨灰,早就被埋进血泥。棺师父又道:“你也别太过害怕,毕竟有我的信在。我在信上说了,十年后,我会归来,你是我的传人。这句话,足可震慑他们,风险其实并不大。”李唯一仔细斟酌,道:“不如这样,我先自己冲一冲,如果真遇到生命危险,这封信也足可成为我的保命符。”“葬仙镇发生巨变,出现了了不得的机缘,肯定可以将棺山、地狼王军他们拖住,数个月内应该不会出大问题。隐门的消息,没有传出去,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四个月,如果四个月内,我无法成为神隐人,我们就采用初始方案。”地底罐师父道:“这么急?为什么必须是四个月?”李唯一苦笑:“因为石六欲在我身上种下了六欲符,四个月内,我若不去见他,我就......完了!”“让我看看。”灵位师父道。李唯一走到灵位牌前,将衣领拉开,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灵位牌上溢出一缕缕灵光,凝成一只光手,按到他胸膛上。自从来到少阳星,吸收这里的力量后,灵位师父的残魂已经明显增强了一些。“哗!哗...”一连点了七下。一道绿色的复杂符文,在李唯一胸口正中心浮现出来。灵位师父收回了手:“果然是六欲符,这下有些麻烦了!”“能解吗?”李唯一问道。“能解。”灵位师父道:“但....每一道六欲符的符文虽然都一样,但笔画顺序不一样,只有找到正确的顺序,才能解开。”李唯一苦涩一笑,就知道还是得找石六欲。这笔画太多了,各种不同的排列组合,何止万种。“我们可以一次一次的试,以我在符法上的造诣,最多百次就能试出来。”灵位师父道。不等李唯一欣喜,她又道:“但你得先找两三位红颜知己在身边,因为每错一次,你都会遭到六欲符的严重反噬。”“算了,我还是找石六欲靠谱一些。”李唯一果断拒绝。他可不想像石六欲那样,被反噬得枯瘦如柴。只要成为神隐人,就能借助隐门的力量将石六欲给擒住,不怕他不就范。再说,两三位红颜知己,哪里去找?他现在一位都没有。就算真有,别人愿意才是怪事。走出血泥空间。李唯一捏了捏手中的信,立即用油纸包裹,贴身妥善藏起来。四个月冲击神隐人,那就必须在四个月内,开出第九泉,去战胜念力壁画上的三个人。至于,参悟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那太缥缈,他没有考虑过。至少成为神隐人前不考虑,浪费不起那个时间。“我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不用花费大把时间锤炼痕脉,突破肯定比别的七泉武修更快。”“而且,这里的法气浓厚,堪比道域。”“阐门十二散手也得尽快再多练几招天道法合,这样同境界,战力会更强。第三招,就练翻天手印吧!”虫筒中,七只凤翅蛾皇又开始造反。李唯一只得将它们放出来,切下一斤肉苁蓉喂给它们。虽然很嫌弃这种普通药材,但饿疯了的七只蛾皇,还是迅速飞扑上去啃食。“隐门肯定有很多宝药,这里一看就资源丰富。”李唯一眼睛亮了起来,打开阵法后,冲出洞府。刚刚走出血树林,就看见从银滩河谷返回的隐二十四。李唯一快步上去,再三斟酌,对方比他还小,总不能喊姐姐吧?“二十四姑娘,你还有宝药吗,我......好像饿了!”李唯一道。“套近乎没有用,叫我隐二十四就行。”隐二十四背对血河而立,虽只有十六岁,但十分英姿飒爽,板着脸道:“宝药哪有那么多,饿了,可以去念力石壁那边的药膳房,每天都有兽血药膳提供。兽血药膳可以淬炼你们的肉身,让你们身体变得更加强大,但材料大多都是药材和老药,一锅也就加一两株宝药。”李唯一微微有些失望,旋即又问:“我是御虫士,我能带我养的虫一起吃药膳吗?”“你还是御虫士?”隐二十四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道:“法武和念力同修可不多见,你念力是什么境界?”“还在蕴养方寸火苗,但应该很快就能达到方寸焰火的地步。”李唯一道。隐二十四感觉自己被耍了,本来她还有些期待的,觉得李唯一有望成为隐二十六。毕竟这里叫九黎虫谷,御虫士有天然优势。结果念力如此之弱。或者说,等于没有。“可以带你的虫去吃药膳。”隐二十四丢下这话,就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停步道:“想要宝药,就争取通过一个月后的第一次试炼吧,试炼的时候有机会采到。通过试炼者,也有宝药药膳奖励。”“怎么又对我翻白眼?”李唯一觉得自己真的很真诚,而且很有礼貌,很谦逊。但,想到可以带七只凤翅蛾皇免费蹭饭,顿时所有不开心都抛于脑后。“嗯.......灵光看来也得加紧修炼起来,尽快达到方寸焰火之境,不然,都很难号令那七只小家伙。而且地下是虫族的天下,念力越强,肯定优势越大。”李唯一紧拽手指,兴高采烈返回洞府,带上虫筒,直奔药膳房而去。一个月时间,飞速过去。平静、祥和、无忧无虑、世外桃源一般,这是李唯一对来到隐门的这一个月的评价。他盘坐在血树林中,偷偷使用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将树叶中散发出来的血色光华,源源不断拉扯进眉心。十天前,他就突破。印堂灵界中的灵光火苗,壮大成灵光焰火。而念力境界突破后,他对佛祖舍利空间力量的掌控力更强了,三丈之内可以控制得很精细。所以,敢于大胆吸收血树林中的血光。短短十天而已,印堂灵界中的灵光焰火,壮大得犹如一棵熟透的红色枣子。或许是吸收了血光的原因,他的灵光焰火有些发红。察觉到尧音走出洞府,李唯一立即停止催动佛祖舍利,将道祖太极鱼收进衣领,整理好衣服袍衫,连忙离开血树林。最开始时,他没有像现在这般迅速离开,而是依旧坐在密林中...引发了不小的误会。“又是他!”尧音很无语,那家伙总是躲在血树林中鬼鬼祟祟的,天知道他想干什么?以前还要装模作样的盘坐在地,假装修炼念力。现在倒好,只要自己走出洞府,他马上就慌慌张张的离开。当然,站在李唯一的角度,并不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鬼鬼祟祟和慌慌张张,每一次都表现得很从容淡定。“不行,我必须得尽快破境到八泉,不能再和他单独住在血树林崖。一个月的保护期,马上过去,万一他在谋划一些什么......”尧音知道李唯一很古怪,明明七泉修为,但实力极其强大。最关键是,对方早就盯上了她。这段时间,尧音都穿得保守了许多,甚至戴上面纱,尽量深居简出。李唯一比尧音先一步到达药膳房。尧音挑了一处离李唯一最远的位置坐下,眼神不仅冰冷,还有一股嫌弃,仿佛与李唯一待在同一屋檐下都浑身难受。其余同批少年少女,相继到来。他们很少聚得这么齐。第一次试炼即将开始,接下来的这一餐,将是许多人的最后一餐。 第七十九章 七泉试炼地 药膳房位于紫树林东侧,颇为宽敞,整齐摆放有十多套石桌石椅。药膳!是用异兽的血,与数十种名贵药材熬炼而成,自然是不能追求口感,只能说能够下咽。但仅仅吃了一个月而已,众人肉身力量和强度提升明显,精力饱满旺盛,体内力量像用之不尽。一个月来,尧音天天都在洞府中,修炼她挑选的药王根本武学“天风掌法”,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掌法气劲打得崖壁震响,李唯一根本没法睡觉,只能被动陪她一起卷。修炼武学招式和行呼吸法的过程,同样在锤炼体内痕脉。正是有药膳的辅助,尧音才能这样极限的折腾身体,开发肉身潜能,不怕身体垮掉。只要有一个人在争拼,所有人的节奏,便都被带动起来。黎青与那四位开八泉武修,亦是在银滩河谷拼命修炼他们挑选的九王根本武学。河谷对岸,那些年纪小一些的低境界武修同样如此。努力,只是成功最不值一提的基本条件。大家在拼命,更是在争命。今天的药膳,颇为特殊,熬制过程中,不断散发出扑鼻浓香。熬膳的铜鼎中,沸腾不休,溢出五彩色烟雾般的药气,宝光照亮石屋。哪怕还没有品尝,众人都知,今日鼎中肯定加了不少宝药。那位修炼天魔三十六斧的开八泉类虎畸人种少年,见众人目光都望着铜鼎,笑道:“你们这是在期待吗?隐门还是太人性化的,知道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餐,所以熬制了品质更好的药膳送你们上路。”仅仅一个月而已,他已将天魔三十六斧的第一斧,修炼到天道法合,体内银色痕脉淬炼出数道,自然意气风发。一年后,他不敢想象自己能成长到何等高度。一位开五泉的畸人种孩童,声音稚嫩:“修为越高,试炼的危险性越大。这到底是谁的最后一餐,现在还很难说。”坐在这里的,每一个都是生死之敌。大家自然争锋相对,根本不需要假客套,假和气。……待鼎中溢出的宝光,达到极盛之时,熬膳老人吩咐众人前去打取。药膳并非定额。只要不带走,不浪费,能吃多少全看个人饭量。体躯巨大的畸人种自然更占优势,没办法,在同境界畸人种的战力也比凡人更强。李唯一按照惯例,先给七只凤翅蛾皇打了一盆,所用的盆,不比畸人种武修的小。七只凤翅蛾皇这段时间,一直敞开肚皮吃,几乎是住在了药膳房,身体明显长了一些。但按照灵位师父的说法,它们得长到两寸长,战力才能堪比五海境武修。现在顶多一寸半。三道黑衣身影走在念力石壁下方的青石小路上,来到药膳房外的演武广场中央,望向还在吃最后一餐的众人。“二十四,听说这一批质量很高,你觉得谁能活到最后?”隐二十三是一尊类熊畸人种,体躯与姚正昇一样,远比寻常畸人种更高大,天生神力。隐二十四淡淡道:“有两个还不错!一个是九泉九十脉的凡人,黎青,刚来到隐门,就能扛住隐九一斧。”“另一个是药黎部族族长的孙女,尧音,乃纯仙体。两人都很有竞争力!”隐门的隐人,并不是全部都避世不出,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有不少都会被派遣出去。或是游历天下,争拼出一个新的身份。或是潜伏到敌对势力,潜伏在族中,潜伏到凌霄宫….虽然绝大多数隐人都处于静默状态,但依旧有专门负责收集信息的隐人。所以,九黎隐门对外界信息的了解,并不比九黎道院少。隐二十三惊讶:“纯仙体,而且是族长的孙女,居然送来隐门?”“听说是身体有问题,只能来隐门谋求一线生机。”隐二十四道。隐二十五是一个比隐二十四还要年幼一些的少年,道:“据说隐五传回了一些消息,与这一批人有关,除了那个黎青,还重点提到李唯一。你们听说没?”隐二十三摇头。隐二十四眼中浮现出疑惑之色,隐五静默多年,突然传回消息提到的人,必有非凡之处,看来之前是小觑他了。七泉?御虫士?吃完药膳,二十六位少年少女汇聚到广场中。隐二十三声音如雷:“我叫隐二十三,只比你们早来三年。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从现在开始,保护期结束。“你们可以各凭手段,清除竞争者,让自己可以更加轻松的活到最后。”“但有一条铁律,不得以任何方式,对付比自己修为弱的竞争者。”那位类虎畸人种八泉武修道:“那就是说,只能同境界与同境界厮杀,低境界去杀高境界。可是,如果低境界武修敢来挑衅,我能否杀他?”“当然可以。”隐二十三道。黎青扫视众人,以威胁的语气:“那我可就要先奉劝诸位,千万别来送死。我的剑,比一个月前更快了,正欲噬血。”隐二十三道:“再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试炼从现在正式开始。开九泉者和开八泉者,跟我走。”隐二十五道:“七泉以下者,跟我走。”所有人都离开后,隐二十四看向仅剩的李唯一和尧音:“走吧!”三批人都是在血河边登船,前往不同的试炼地。乘坐一条十多米长的扁舟,顺流而下。三人都是极闷的性格,隐二十四立于船头,背脊挺拔笔直,但略显纤瘦单薄,看不出是一位五海境强者。尧音坐在船艉,垂首凝思,全身都白得发光,美得自成一幅画卷。李唯一则是坐在船中心。他发现,这条扁舟,是用两条更小的船拼接在一起组成,用锁链连接。行出去数十里后,尧音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要与他一起试炼?”“相同的境界,自然是在同一个地方试炼。七泉武修的试炼地,乃是兵级凶虫飞翅白蛛的聚集区。”隐二十四道。尧音小脸凝重了起来,保护期可是已经结束,这场试炼,飞翅白蛛或许并不是最可怕的危险。扁舟行入一条只有数米宽的地下河支流,因为没有了发光植物,光线变得昏暗。李唯一眉心亮了起来,溢出灵光粒子,将黑暗微微照亮。“快到了!”隐二十四瞥了李唯一一眼:“提醒一句,进洞后,尽量别使用灵光,用感知。若将大批飞翅白蛛惊醒,你们两个怕是要葬身在里面。”李唯一是一个听劝的人,眉心暗了下去。哪怕没有光,以他现在的修为,依旧能看到近在数米内的二女的身影。特别是尧音,她肌肤,在黑暗中都有些醒目。李唯一问道:“我们需要怎样做,才算通过试炼?”“第一次试练而已,什么都不需要做,乘坐这条船安全穿过蛛洞就行。一般来说,船顺流而下,三天后就能出洞,我会在出口处等你们。”隐二十四道。有这么简单?去了凶虫的地盘,却寄希望不将其惊动,怎么可能?隐二十四走到李唯一身旁,将连接两船的锁链解开,又道:“对了!洞中的蛛丝是宝物,你们可以顺便收集一些,如果数量足够多,可以兑换宝药。”“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祝你们好运。”隐二十四体内释放出法气,笼罩身下的小船,逆流返回而去。李唯一和尧音乘坐小了一半,只有数米长的扁舟,继续顺血河水流而下。周围漆黑一片,安静异常,只余水流声。地下河通道变得更加低矮,二人得平躺下去才能通过。李唯一能听到尧音不断加快的心跳声,于是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我建议,这次试练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自相残杀,万一把船弄碎了,大家都得死在这里。”尧音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无论你有什么心思,都比不过性命更重要。我们是竞争对手,但为什么不可以先把其余人熬走?”“另外,别贪图小便宜,惹来大祸。收集蛛丝,肯定更加容易惊动飞翅白蛛,我们安全通过蛛洞就行。”“好!”李唯一刚刚答应下来,察觉到了什么,鼻子猛嗅:“好香.....这味道真是惹人想要冒险.....”尧音牙痒不已,将他恨得要死。觉得李唯一是故意以言语调戏。她身上的确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特殊体香,在这黑暗而枯寂的洞穴中,香味无疑是会被放大。“是药香,附近有宝药。”李唯一猛然坐起来,原本低矮的洞穴变得广阔,头顶上方,约十丈高的地方,生长有一株赤红色的宝药。“都长成了赤红色,换言之,这是一株五百年年份的肉苁蓉。”李唯一调动法力,涌向双耳、双眼、双鼻,将感知提升至最强状态,没有在附近发现凶虫的气息,才是纵身跃起。尧音从平躺中坐起来后,雪白如玉的脸颊不禁有些滚烫,自知误会了对方。但很快,她的愧疚之心就烟消云散,被震惊取代。十丈高的地方,以他们涌泉境的修为,是绝不可能直上抵达。可眼前那男子,脚下法气涌动,竟能踏空而行,就像踩在无形的阶梯上,身法高明得根本不像涌泉境武修。最近一个月,李唯一新练成了三招天道法合,其中就包括“黄龙登天”。一连在虚空踩出九步,终于是抓住那株赤红色的肉苁蓉,入手微微发烫。从崖壁缝隙中扯下来后,李唯一身体急速坠落。黄龙登天哪怕达到天道法合,能纵身十丈,也已是极限。脚下法气已经散去,李唯一难以控制下坠之势。尧音大惊,连忙施展天风掌法,一掌轻推而出,掀起一道风劲将坠落下来的李唯一席卷。“哗!”李唯一顺势借力,飘落回船上,手提近百斤重的赤红色肉苁蓉,笑道:“多谢!”“我只是在自救!谁知道你坠落下来后造成的动静,会不会惊动大批飞翅白蛛?”尧音俏脸十分冰冷,满是怨色:“最开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不要贪小便宜,安全通过蛛洞最重要。“这不是小便宜!”李唯一纠正道:“这可是一百斤,五百年年份的肉苁蓉,价值近亿。肉苁蓉,补阳且益血,若全部吃下,足可将肉身提升一大截。”价值近亿,哪怕尧音是族长孙女,也是微微被震了一下。李唯一当然要冒险拼一把,采到这株肉苁蓉,将七只凤翅蛾皇喂到两寸长也就指日可待。“你刚才也算帮了一点小忙,到时候,切你两斤。”李唯一很豪爽,不想欠人情。“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尧音坐回船上,神色有些忧虑,道:“宝药散发出来的药香,或会惊动飞翅白蛛,我建议你还是扔掉。贪婪是会送命的,我可不想跟你一起遭殃。” 第八十章 四翅蛛王 李唯一怎么可能扔掉,道:“宝药会散发出药香,那你身上的香味,又该如何处理?你应该在试炼前,就考虑到这一点的。”尧音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却见李唯一取出一块巨大的黑布,将赤红色的肉苁蓉包裹进去,顿时,所有光芒和气味都掩盖。是鬼旗。李唯一自己也钻进去,准备凭借鬼旗直接用躲的方式,通过这次试炼。想了想,他伸出一颗脑袋,望向目瞪口呆坐在船头的那个小丫头,问道:“你要不要躲进来?”尧音哏哏一声,别过脸去。“行吧,你尽可能收敛气息,别把飞翅白蛛引来了!”李唯一重新钻进鬼旗,心中暗暗盘算。先前他是故意从半空坠落下来,卖出破绽,试探尧音会不会趁机出手杀他。若她动手,李唯一会毫不犹豫先将她除掉。此刻亦然。李唯一看似裹在鬼旗中,没有防备的样子,实则一直在等尧音出掌。“年仅十五岁,而且一看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伪装得再如何冰冷,始终还是心慈手软。如此心性,就算她是纯仙体,也未必能活到最后。”“算了,我就不出手了,留给那些开八泉、九泉的吧,他们应该会将纯仙体视为头号大敌。”李唯一咬下一口肉苁蓉,吃了起来。五百年年份的宝药,果然不一样,入口即化,如吞琼浆玉液,满口生霞。药性暖流从唇舌一直蔓延到腹中,继而扩散开。李唯一全身都暖洋洋的,像泡在温泉中。一个月苦修,第八泉的壁障已经磨得很薄,随时可能将之冲破。对开八泉武修来说,除了锤炼痕脉,最难的其实是开辟风府。风府是类似印堂灵界一般的内生世界,或者说小气海。李唯一拥有佛祖舍利这件空间至宝,可以辅助开辟体内的内生世界,所以最后的难度,也等于是没有难度。等开了八泉,就可着手先解决黎青,再去试试念力壁画的难度。反正有棺师父的信,犹如怀揣尚方宝剑,李唯一觉得自己可以大胆一些。他可是千年前九黎族魁首的传人,惊艳一点,也很合理。尧音独坐船头,一双青宝石般的仙眸望向河道两边,全神贯注的戒备,当然也在戒备李唯一。渐渐的。河道上出现密集的蛛丝,其中一些结成网状,将船阻拦,无法继续前行。尧音瞥了一眼黑布中的那家伙,终究是不打算指望他,取出一柄藏在袖中的法器匕首,小心翼翼不断将蛛网割开。这些蛛丝韧性很强,超过鳌蛛的蛛丝,可以用来织武衣战袍,也可炼制低阶法器绳索。但在这里,它却很危险。一旦被裹缠进去,根本不可能逃得掉。扁舟的行进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她看见,蛛丝中竟然缠着许多人形骸骨,倒吊在水面上。不用猜也知,必是以前的七泉试炼者。而近在数米之外的河岸上,有些一团团拳头大小的白色全球,皆长有膜翅,显然是正在沉睡的飞翅白蛛。眼前的一幕幕,让尧音紧张到极点,不敢想象将它们全部惊醒是何等恐怖的景象。另一头,李唯一躺在船上行玉虚呼吸法,完全沉浸在修炼中。约半天后。船完全停下来,不再前行。外界的异常变化,将修炼中的李唯一惊醒,好奇尧音为何把船停下?忽的。鬼旗外,传来细微且努力在憋忍的嘤吟声,渐渐变得痛苦,呼吸急促,声音也更大了一些。“你在做什么?”李唯一从鬼旗中钻出,盯向蜷缩在船头,不停颤抖的尧音。光线太暗,看不清她在搞什么鬼。李唯一观察四周,发现头顶是密集的蛛网,沉睡的白蛛凶虫,以及数具倒吊的枯骨,暗吸一口凉气:“你别弄出太大声音了,惊醒它们,你我二人今天也得被吊上去,血肉会被吃得干干净净。”半晌也不见回应。察觉到尧音状态很不对劲,李唯一小心翼翼爬出鬼旗。她蜷缩得像冬天路边的一只小猫,也不知正经受何等痛苦,嘤吟难以克制。“怎会如此冰冷?”李唯一刚刚靠近她,就感受到刺骨的寒气,手指轻轻探向她的额头和脸颊,又探向手臂,全身皮肤都像冰块一般。更可怕的是,皮肤上有密集的冰裂纹。李唯一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但她声音越来越大,周围飞翅白蛛已经开始轻轻动了起来。按理说,趁此机会一剑结果了她,可以一劳永逸。但她先前没有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李唯一自然更加做不出来。“算了,就当她是那根棒球棍吧!亲手折断,终究是不忍。”李唯一提起尧音,将其整个人塞进鬼旗,让她抱紧散发滚烫热量的肉苁蓉,当然在她嘴里也是喂了一口。能不能熬过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将鬼旗裹严实,里面那道含着东西的混闷嘤吟声,顿时变得极其低微。掣出黄龙剑,李唯一坐到船头,正欲切割阻拦河道的蛛丝。背后传来一道奇异的叫声。想也不想,转身,反手便是一剑挥出,将飞射过来的白色蛛丝斩断。“咕咕!”一只拳头大小的飞翅白蛛,从数丈外的一根蛛丝上,飞速爬行消失。但它嘴里的叫声,却将河道两岸沉睡的白色圆球全部惊醒,一只只抬起头来,露出暗红色的眼睛,密密麻麻像红色的星海。“该死。”李唯一不再小心翼翼,只想立即逃离,以法气催动黄龙剑,猛然向前挥斩开路。沾上黄色剑芒,所有蛛丝都瞬间熔化。“唰!唰!唰..…..”无数蛛丝飞射向他,从四面八方而来。“如意乾坤剑。”李唯一施展出阐门十二散手中的第二招剑法,爆发天道法合的境界。剑招一出,一剑化百剑。剑影犹如雨瀑,防得密不透风。所有蛛丝,皆被斩断。但更多的蛛丝又袭来,其中一些白蛛直接振翅飞袭到船上。霎时间,整个蛛洞都是密集的叫声,白蛛满天飞,膜翅似刀片般锋利。李唯一仅顶住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立即将背上虫筒中的七只凤翅蛾皇释放出来,与飞来的白蛛蛛群斗杀在一起。缓过一口气,连忙将沾在身上的蛛丝全部斩断,前往船头,一边挥剑开路,一边持桨快速划船。他只是七泉修为,可做不到隐二十四那样释放法气催动木船。那是五海境才有的手段。还好,船是顺流而下,速度极快。“你们不是帝皇级吗?面对这些兵级凶虫,不是释放出一缕气息,就能震慑?”李唯一对七只凤翅蛾皇的表现,不是很满意。顿时就有三只凤翅蛾皇罢工,李唯一连忙道:“我那有百斤五百年年份的肉苁蓉,谁杀的凶虫越多,就能分到更多。我可给你们数着的....罢工的三只凤翅蛾皇,立即再次飞起,身上爆发五彩霞光,战斗状态攀至巅峰,在白蛛蛛群中来回冲杀。虫尸如雨一般坠落下来。“咕咕!”一道极为沉混响亮的叫声,在右边洞窟深处响起。李唯一立即警觉,发现洞窟深处,竟生长有一株散发紫芒的肉苁蓉,距离河道足有数十丈远。这代表它的年份,达到了八九百年的地步,距离千年精药都已不远。“在这试炼地生长了八九百年,竟然都没有被采走?”李唯一心中正疑惑时,只见紫色的宝药光芒中,爬出一只脸庞大小的白蛛,背上生有四只血翅。那沉混响亮的叫声,就是从它嘴里传出。“哗嗒!”脸盆大小的白蛛,八足齐动,速度快似一道光影,冲向河中扁舟。“这只蛛王绝不是兵级!”李唯一毫不犹豫的唤出黑铁印章,以剑柄重击。“轰隆!”雷霆声震动整个洞窟,电芒似一条光蛇爆发出去。震动四翅飞来的蛛王不闪不避,嘴里吐出一道血光,与电芒光蛇碰撞在一起,竟是抵挡了住。四翅掀起剧烈风劲,且越来越近。李唯一脸色骤变,何曾对上过如此可怕的凶物?恶驼铃取出,催动法气。根本不管自己会不会被恶念影响,只是疯狂摇动。“哗!”一只半虚半实的巨型骆驼,在船上显现出来,撞向飞至面前的四翅蛛王。这一击,总算是将蛛王撞得倒飞出去。可转瞬之间,四翅蛛王又卷土重来,叫声更加凶厉。“别杀了!赶紧推船,逃离此地。”李唯一以念力给七只凤翅蛾皇下令,它们身体虽小,但力量很大,速度也是极快。或许是受了恶驼铃的影响,其中五只杀疯了,只有两只听命前去推船。“铛铛!”再次摇动恶驼铃,以巨型骆驼第二次将四翅蛛王击退。体内法气消耗巨大,李唯一很清楚,自己支撑不了多久。当然他还有一招底牌,便是道祖太极鱼上的佛祖舍利。但四翅蛛王的速度太快,而他只有在三丈内,才能将其收进血泥空间。窗口时间太短暂,稍微慢一拍,他身体就会被撕碎。稍微快一拍,又无法将其收取。同时三位师父尚在血泥空间内,将一只蛛王收进去,对他们也是危险。“别逼我合泉破壁。”李唯一很不想以这种危险的方式,去冲击第八泉。扁舟虽在飞速航行,但四翅蛛王却紧追不舍,第三次将其击退后。李唯一身体出了大问题,不仅脑海中出现铃铛声,胸口的六欲符也跟着闪烁,全身迅速变得滚烫。简直雪上加霜,六欲符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发作。“咕咕!”四翅蛛王带领大批白蛛极速飞行,追击上来。哪有半点时间去寻找药丸。李唯一眼中血丝密布,在恶驼铃、六欲符,以及眼前生死危机的困境中,整个人的情绪被点燃,大吼一声:“杀!”恶念化为战意,欲火点燃热血,盖过一切理智。他骑着半虚半实的骆驼,挥舞黄龙剑,竟是冲出扁舟,踏在血河上,向后方蛛群发起反冲锋。七只凤翅蛾皇惊呆了,随后也是化为七团五彩色的光痕追上去。血河上,乱战爆发,杀得昏天黑地。“嘭!嘭...”李唯一双手挥剑,与四翅蛛王激烈碰撞,身上伤口不断增多,是被锋利的蛛翅割破。但他越战越精神,理智和意识逐渐变得清晰。“我怎么在和蛛王拼杀?幸好有七只凤翅蛾皇助我,不然我肯定坚持不了这么久。所谓的护道妻,果然靠不住,如此危险之境都不现身。”“后脑好疼,是风府......”李唯一发现,后脑风府穴剧烈疼痛,像有一根针在扎刺,心头不惊反喜。这是即将开泉的征兆!他连忙稳住精神意识,施展呼吸法,渐渐的,一丝丝法力从风府穴溢出。毫无犹豫的,以灵光催动佛祖舍利,引柔和的空间力量作用到风府穴。“轰!”片刻后,随着李唯一一剑劈向四翅蛛王,风府穴下方的内生空间打开,狂暴的法力涌出,使他这一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双倍月票最后一天,大家还有月票的别浪费了,帮忙投一下。 第八十一章 十泉传说 法力离体后,化为法气,顿时剑锋黄芒暴涨。四翅蛛王已经拥有一定的智慧,眼瞳中浮现出人性化的惊色,随即腹内通红,似有火焰燃烧,口中吐出一道血色光华。“嘭!”血色光华被力大势沉的剑锋劈得爆开。剑尖落下,四翅蛛王抬起一条金属长矛般的银白色蛛腿抵挡。蛛腿被斩落。四翅蛛王被掀得倒飞出去,嘴里发出“咕咕”惨叫,继而振翅退入蛛群。李唯一想要追击,但恢复理智后,全身伤痛袭来,胸口六欲符又开始闪烁,意识变得昏沉。想到被关在狼窟中两个月的石六欲,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翻找随身携带的药丸。取出一枚,赶紧服下。再向前方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飞翅白蛛,哪还有四翅蛛王的影子?那株八九百年年份的紫色肉苁蓉,则在数里之远的后方,想要杀穿蛛群回去采摘,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现实。“算了,改日再来。我们走!”李唯一挥手,骑着半虚半实的巨型骆驼,追向已飘到里许外的扁舟。七只凤翅蛾皇且战且退,始终抵挡住追击在后方的飞翅白蛛蛛群,在地下河中,留下无数蛛尸。返回扁舟。李唯一将巨型骆驼收进恶驼铃,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船上。这才发现,大腿处,被四翅蛛王撕开一道指长的伤□。幸好上身穿有尸衣软甲,护住了各大要害。“那只四翅蛛王战力绝对堪比五海境武修,这场恶战,能够活下来,简直侥幸。涌泉境想要跨越大境界逆伐,果真难如登天。”李唯一支撑身体坐下,连忙调动体内法气沿银色痕脉流动,疗养全身伤势。七只凤翅蛾皇这一战,勇猛得犹如七只凤凰,在他疗伤之际,一直在断后,最后,竟是杀得蛛群不敢追击。回来后,它们甚是嚣张,将包裹尧音的鬼旗掀开,齐齐扑上去啃食散发赤红色光华的肉苁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不吃,谁有资格吃”的气势。一天后。隐二十四盘坐在蛛洞出口的岸边石台上,行呼吸法修炼,身旁放有一枚血光宝石,如灵灯照亮血河四方的石壁。扁舟系在下方的一根钟乳石石柱上。听到水声异常,她豁然睁开双眼:“怎么会这么快?”隐二十四没有经历过七泉试炼,不清楚蛛洞中的具体情况。但却知道,凡是能够通过试炼出来的,至少都要花费三天时间。“哗啦!”一只六七米长的扁舟,随水流徐徐行出。李唯一背脊笔直的独坐船头,闭目疗伤。风府涌泉穴的银色痕脉,已是逐一诞生出来,将境界稳定住。体内痕脉数量,增至九十六条。虽依旧比不过百脉全银,但总算是差距越来越小。“嘭!”两只扁舟碰撞在一起,船体震动。李唯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望向立在岸边石台上的那道纤瘦高挑的身影:“三天这么快,我以为只过去了两天。”“两天尚且不到,怎么做到的?”隐二十四飘飞落到船上,看清李唯一和尧音那条扁舟上的杂乱景象后,微微一惊:“你们遭遇了蛛群攻击?”她可是知道,七泉试练考验的是心理素质和承压能力,三天内不惊动蛛群,就能活着出来。一旦惊动蛛群,便全部都会死在里面。扁舟上,堆满飞翅白蛛尸骸,及大量蛛丝。当然鬼旗、恶驼铃、肉苁蓉、凤翅蛾皇皆早就被他收了起来。“的确是一场恶战,异常凶险。”李唯一心有余悸的道。隐二十四重新审视李唯一,难怪隐五会重点提到他,此人果然不简单,身上必有大秘。将两只扁舟绑好,回程而去。李唯一问道:“这些蛛尸和蛛丝,应该可以兑换宝药吧?”“可以。”立于船艉的隐二十四,看向依旧冻得似一团冰块的尧音,好奇道:“你竟然没有借此机会,将最大的竞争对手击杀?心软或贪图美色的人,活不到最后。”现在的李唯一,已经不再将这一批的任何人当成对手,懒得回应这个问题,反而压低声音道:“要不要做一笔生意?”隐二十四怔了一下。只听对方继续道:“蛛洞内,有一株接近千年年份的宝药,你我联手,必可将之采到。”飞翅白蛛的数量庞大,李唯一自认凭一己之力极难应对。而且,他不确定里面是不是只有一只蛛王,万一还有别的凶险呢?还有别的蛛王?拉一个五海境合作准没错。隐二十四略微心动,但很快又冷着脸:“试炼地的宝药,是对试炼者的奖励,隐人不能采摘。再说,你一个七泉武修,有什么资格与五海境武修合作?”“我是御虫士,否则你以为我是如何杀出蛛群?”李唯一想要说服隐二十四,又道:“试炼地的宝药,隐人不能采摘,但没有规定隐人不能进入试炼地吧?你出力就行,我采!”她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如何从蛛群围攻中活下来的,但知道,飞翅白蛛数量庞大,真陷在蛛洞内,哪怕以她的修为,多半也是要死在里面。再说,她堂堂五海境,堂堂隐人,与一个七泉武修合作?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见她不为之所动,李唯一只得放弃劝说,决定修为达到九泉,或者五海境才去采摘。扁舟返回九黎虫谷入口所在的那片河谷。登岸后,李唯一带着蛛尸和蛛丝,前去九黎隐门的山门兑换宝药,将尧音丢给了隐二十四。临走时,还是有些不甘心,李唯一再次劝说隐二十四:“那是一株肉苁蓉,保守有百斤,量大好分,价值至少堪比十株别的同年份宝药。它能补阳溢血,你不是才破境到五海境一个多月,正好可以助你补养血气,熬炼肉身。”“当然你也千万别自己去采摘,很危险的,里面有一只四翅蛛王。”李唯一看出隐二十四真的心动了,顿时又开始担心自己会被踢出局,于是道:“我肯定会再去,要是那株肉苁蓉被采走了,那必然是你所为。我会找隐君告发你.....你先考虑考虑吧...1隐二十四盯着扛船而去的李唯一的背影,额头上全是黑线。反了,反了,一个尚不知道能否活到下个月的试炼者,竟然敢威胁隐人。隐门的山门,位于念力石壁和药膳房所在方向的更深处,由一位黑衣老人把守。他与熬膳老人一样,都是上一个甲子的隐人。李唯一见到后,自是尊称了一声“长老”。“嘭!”将扛在肩上的船,放了下来。守门老人看见满船蛛尸和蛛丝,眼中也是闪过一道讶色,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将三株宝药兑换给了他。是三株两百年年份的银翘草,能够帮助锤炼银色痕脉。李唯一眉头皱了皱,问道:“有帮助锤炼金色痕脉的宝药吗?”守门老人的涵养,非隐二十四那种小丫头可比,笑道:“野心可真是不小,这金色痕脉,被称为武修体内的龙脉。哪怕只锤炼出一条,对今后五海境和道种境的修行,都有极大好处。”“隐门倒是有金脉锤炼法,但对肉身强度要求极高,涌泉境武修难以达到。”李唯一问道:“肉身强度要达到什么地步?”守门老人指向立在山门外不远处的一根铁柱:“那是至密重兵五海柱,重五千五百斤,只有五海境武修能够凭借肉身力量将之拿起。你要是在涌泉境能拿起来,就有资格锤炼金色痕脉。”姚正昇那种天生神力者,能够以千斤铁棍为兵器,其实是在法力加持下才能挥动。只凭肉身力量,他扛千斤铁棍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已经是涌泉境肉身力量的顶尖存在!李唯一走向那根黑色的五海柱。它也就小臂粗细,露在地面的部分,约七尺长。“这些年来,也就隐九,在九泉境能够将它撼动。隐二十三那种块头巨大的天生神力者,也都差点意思。你看,都快生锈了.....你刚才...是撼动了吗?”守门老人正自顾说着,突然,声音变得高亢,因为他分明看见五海柱被拔出来了一点点。他疾步过去:“没有使用法力吧?”李唯一摇了摇头,看向手掌上的铁锈:“以我现在的肉身力量拿不起来,等我再吃药膳,熬炼一两个月。”他有些失落的离开。守门老人失神了片刻,伸手抓住五海柱,提起来试了试重量。是五千五百斤,没有问题的啊。“诶,不是…..”守门老人盯向李唯一背影,额头皱纹堆叠,低语道:“不是撼动了吗,失落个什么?”...…回到血树林崖洞府,李唯一取出赤红色肉苁蓉,吃了半斤,心中失落迅速散去,恢复旺盛的斗志。“优势越来越小了!隐九在九泉境界就能将五海柱撼动,而我却需要开八泉才能做到。”“还好,肉苁蓉可以增强血气,熬炼肉身。五百年年份的,会不会补得不够快?”李唯一很清楚自己修炼的时间太短,对肉身的熬炼起步太晚。沉思片刻,他进入佛祖舍利,询问罐师父锤炼金色痕脉的事宜。“你想冲击第十泉神阙?”罐师父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李唯一愣住:“还有第十泉?”罐师父道:“第十泉属于传说,我反正没听说有人真的将之冲破。但那些天资纵横者,锤炼金色痕脉,大多都抱有这个幻想。最后的结果却是,浪费了大好光阴,白白错过最佳开海年龄,得不偿失。”随即罐师父向李唯一详细讲述:“越年轻,开五海越容易,人一旦过了三十岁,其实身体状态是在逐步下滑。只有达到道种境,才能稳住这种下滑趋势。修成长生境,才能逆转生命状态。”“换言之,最顶尖天赋的武修.....也就是传承者级别的武修,必须赶在三十岁前开辟出五海,冲击道种,未来才能一直迅猛精进,去追求更高更远。”“唯一,你起步虽然比所有人都晚,但进境极快,倒是可以去冲一冲,但千万不要因此产生执念,让自己陷了进去。”李唯一能理解罐师父的担忧,笑道:“既然第十泉如此虚无缥缈,那就先不去考虑。但我听说,金色痕脉被称为武修的龙脉,锤炼出来后,有莫大好处。”罐师父哈哈笑道:“那是自然!你罐师父我当年,能够成为凌霄生境排名前十的法武强者,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体内锤炼出来了十八条金色痕脉,打下十八道坚不可摧的根基,扛过了好几次断脉的险劫。”三位师父所在的时代,凌霄生境足有三百州,比现在不知强盛多少倍。能在那个时候,进入法武前十的存在,含金量比现在那些千万门庭的最强者都要高得多。“你要锤炼金色痕脉,我可传你古仙巨兽毕方的锤炼法,此乃我族绝学。”罐师父道。棺师父的声音响起:“毕方锤炼法,需要大量古仙巨兽血液辅助。我建议,还是修习九黎族的苍王锤炼法,引天地自然光华锤炼痕脉。恰好,唯一可以借用佛祖舍利,大量吸收自然之光,这足可加快金色痕脉的锤炼速度。”“这个.....还不错,这个花不了多少钱。”李唯一赞同棺师父的方法,但立即又道:“可是地底光线很暗,只靠那些发光植物的光华怕是不够。看来得尽快成为神隐人,返回地面,找一处光线充足的无人之境闭关。”灵位师父道:“唯一,你若尽快将印堂灵界中的方寸焰火,修炼成方寸明火。说不准,少阳星才是你最佳闭关锤炼金色痕脉的地方。”方寸明火,是念师的第三个境界,当初的黎菱就是这个境界,战力堪比七泉武修。李唯一连忙问道:“灵位师父的意思是?”“我也说不好,不能确定。但你念力修为从方寸火苗,突破到现在的方寸焰火后,血泥空间足足大了一倍。境界再突破,这里必然有进一步的变化。”灵位师父道。棺师父道:“不急,两条路一起走便是,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很多人想看什么一槌定音,尧音绕梁.....你们疯了吗? 第八十二章 尧音袭杀 离开血泥空间,李唯一脑海中始终回荡灵位师父刚才的话。“念力再突破,少阳星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接下来的三天,李唯一不敢剧烈活动,除了吃药膳,便在养伤,或者进入血树林修炼念力,吞光养火。试炼者相继回来。李唯一不清楚这第一次试练到底死伤了多少人,但药膳房变得比以前冷清许多。看见尧音从石门中走出,李唯一连忙起身,准备离开。“你….…你先等一下!”尧音故作镇定和淡然,背着一双小手,走进血树林,相隔丈许:“在蛛洞中,为什么没有杀我?”三天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李唯一道:“进洞时,我们不是说好,先把其余竞争者熬走?所以,我只是在兑现承诺。”丢下这话,李唯一快步离开。前往药膳房。这个答案,尧音显然不信,快步跟上去,但至少保持一丈的距离:“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欠你的人情,我一定还。”“还人情?”李唯一道。尧音身上流露出纯仙体武修皆有的那股傲气:“肉苁蓉宝药,是你给我喂的吧?我因祸得福,这三天,已是破境到八泉。所有竞争者中,也就那个九泉至人略微麻烦。这样吧,我会将所有竞争者都清理掉,把你留到最后。”“最后一个杀?”李唯一道。尧音脸色一肃:“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李唯一点了点头,暗暗决定,也给她公平决斗的机会。“对了!在蛛洞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全身都出现冰裂纹?”李唯一如此随口的问了一句。谁知尧音听到这话,脑袋中只有“全身”二字不断回荡,顿时想到一些不好的画面,刚才的好脸色瞬间消失,眼神冷沉下去。“无耻,看来隐二十四说得一点都没错。”尧音哼了一声,调动法力,先一步疾步而去,不愿再与他同行。李唯一愣在原地,困惑无比,完全不知道刚才是哪句话说错了,自语道:“是她的问题,肯定不是我的问题。嗯......隐二十四到底胡说八道了一些什么,一个隐人,怎么这么嘴碎?”来到药膳房,李唯一和尧音又相隔最远的距离而坐。活下来的试炼者相继赶来,仅有十八人,全部到齐。之所以来得这么整齐。是因为,今天的药膳丰厚,乃是对所有通过试炼的人的奖励。“第一次试练,就死了八个,看来就算不自相残杀,想活到最后一个月也绝非易事。”一位开八泉的凡人武修以提醒的语气说道。那四个八泉武修,死了一个,还剩三人。类虎畸人种八泉武修添了添嘴唇,笑道:“将所有竞争者都提前剪除,就不用去试练了,可以直接获胜。”那位八泉凡人武修脸色难看,自知不是他对手。一旦败了,便是死。吃完药膳后。尧音突然闪电般冲出,速度迅疾到极点,手中法器匕首直刺黎青而去。毫无征兆。就连李唯一都被惊住,怎么都想不到,一直放狠话的类虎畸人种八泉武修没有动手,反倒是柔柔弱弱的尧音成为第一个当众袭杀竞争者的人。显然也出乎黎青预料,只能匆忙应对。“哧!”匕首从黎青脖颈边险之又险的划过,在下巴处,留下一道血痕。只差一点点,黎青就被一击送走。“好!既然你主动找死,便提前送你这个纯仙体出局。”黎青摸向下巴,满手血液,惊骇过后,眼中杀机毕露,掣剑挥斩而出。尧音本是想要凭借身法上的优势,加上对方不知自己已经破境的秘密,出其不意送走黎青这个最强对手。因为一个月前黎青和隐九交手,她看出黎青身法速度是弱点。但没想到,仅仅一个月,黎青就将弱点弥补。刚才躲她刺杀时的身法,分明达到天道法合层次。“唰!唰.…..”二人身法皆精妙绝伦,冲出药膳房,出现到念力石壁下方的广场上。霎时间,身影无数,法器连连碰撞。纯仙体拥有跨一境交锋的变态战力,这是天下公认的常识。那位开八泉类虎畸人种,凝视战场:“太可惜了!只差一点,就刺杀成功。”虽然他嘴上在说可惜,但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李唯一道:“你去助她一臂之力,或可将那九泉至人送走。”“然后呢?她接下来第一个杀的就是我。”开八泉类虎畸人种武修可不愚蠢,很清楚现阶段,谁才是最大敌人。“噗!”黎青施展出天道法合级别的剑法,刺耳剑鸣声响起,一剑破去尧音打出的天风掌法。剑锋刺穿她手掌,透手背而出。尧音贝齿紧咬,苦忍疼痛,立即抽出血淋淋的手掌,施展身法转瞬消失在紫竹林中。“刚破八泉,就敢袭杀我,会不会太急了一些?”黎青怒喝一声,没有去追,反而提着染血长剑,杀气腾腾的看向身后众人。特别是,目光紧凝在李唯一身上。因为他刚才欲要乘胜追击,将尧音斩杀时,身后出现李唯一的法气波动。他知道李唯一不简单,是地狼王军专门找来监视他的,但现在的情况,二人显然只有一个可以活。刚才李唯一肯定是想学尧音,暗袭刺杀于他。尧音这个纯仙体受伤后,必遭到所有开八泉武修的追杀。但在此之前,黎青很担心所有开八泉武修联合起来,先将他干掉。所以思虑再三后,黎青没有立即去追杀跑不掉的“穷寇”,而是准备先震慑蠢蠢欲动的“群寇”。“隐二十四,隐二十五,那纯仙体自不量力,已经对我出手,我现在是不是随时都可去杀她?”黎青向站在广场边的两位隐人高声喊话。隐二十五道:“低境界者只要先出手了,也就失去被保护的资格。你想杀她,我们当然不会再阻止。”黎青目光盯向包括李唯一在内的所有开八泉武修:“听清楚了吗?命只有一条,出手前,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实力。”李唯一刚才是真想出手,但想到心中尚有一些疑惑,必须私下与黎青接触印证,才克制下来。“我若挑战念力壁画,他们能出手偷袭吗?”黎青准备加一层震慑,如此问了一句。隐二十四道:“当然不行。”“那就好!”黎青大步走向念力石壁,将手按了上去。“哗!”隐九半虚半实的光影,从石壁中走出,手持巨斧,向挑战者黎青攻杀上去。轰鸣一声,巨斧与黎青手中长剑碰撞在一起。黎青身体倒滑出去四丈远,脸色瞬即苍白,持剑的手颤抖不停。面对隐九劈来的第二斧,他立即施展天道法合身法,避闪过去。“轰!”“轰隆!”……李唯一看着一人一影的战场,轻轻点头。黎青这一个月,进步太大了!一个月前,仅一击对碰,就被隐九打得长剑抛飞,毫无抵抗之力。黎青扛住七招,终于长剑坠落,立即认输。隐二十五震惊:“他怎么会进步如此之大?我现在在隐九手中,也只能扛住四招。”隐二十四眼中也浮现惊叹之色:“能够在外面就成为九泉至人的人物,自然不简单。”隐二十三到来,庞大的身躯出现到他们身旁,道:“他在九泉试炼中,拿到了机缘,体内的痕脉,恐怕已经接近全银脉。最多再有一个月,等他达到全银脉,就真的是在这批人中立于不败之境。”“但也不可能是隐九的对手!隐九可是凡人极致,拥有一百条银色痕脉。”隐二十五道。新人如此之强,隐二十四感觉到了压力,目光不自觉瞥了李唯一一眼。黎青将地上的长剑捡起,目光扫视一众被吓住的八泉武修,随即,追着尧音的残留气息,消失在紫竹林中。有人失魂落魄,苦涩道:“我们这一批人,还有继续试练的意义吗?我感觉,隐二十六的名额,已经不可能再是其他人了!”类虎畸人种八泉武修道:“要不我们所有人联手先除掉他?”“联手,就凭我们?那纯仙体没有损伤一只手,与她联手,我们倒是有机会。但现在,一只手的她,战力怕是不比你强多少。”李唯一走过广场,瞥了一眼远处红色的念力石壁,不想再打击那群可怜巴巴的家伙,决定先去找黎青。黎青施展身法,沿血河,向下游追去。“想逃,能往哪里逃?过了这片河谷,到处都有凶虫盘踞。”黎青追出去二十多里,突然放缓脚步,眼前出现三条地下河支流岔道。他目光锁定最右边那条狭窄的地下河洞口,嘴角微微上扬:“你身上那股香味,一直在暴露你的行踪,你怎么逃?你不敢深入进去的,你一定就藏在洞口。里面凶虫盘踞,你的血肉会被一口一口的啃噬,那痛苦就像凌迟一般,生不如死。”“出来吧,死在我剑下,比死在凶虫手中要爽快得多。”藏在洞口阴影中的尧音,扯下一块衣服布条,咬紧牙齿,颤抖着包扎不断渗血的手掌,痛得脸上不断冒出汗珠。黎青的法器长剑刺穿她手掌时,剑锋蕴含法气,伤口短时间内无法愈合。“尧音你别怕....迟早都是要死的.....别怕,输了,是输了,但来隐门之前不就已经做好输的准备,你不会害怕的....不会的,战吧!”她背靠石壁坐在地上,胸口起伏,努力让自己克服对黎青的恐惧,尽快恢复战意和状态,鼓足勇气刚刚欲要冲出去,外面忽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黎青,我们之间的事,该好好聊一聊了吧?”求月票! 第八十三章 身份暴露 黎青看向沿河漫步般走来的李唯一,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刚才他在念力石壁下展现出来的战力,竟没有将对方震慑住,反而还主动找上门来。更关键的是,对方身上竟透着一股淡然和随意。哪里来的自信?黎青警惕,笑道:“好啊,等我先忙完,八泉纯仙体还是不容小觑的。”李唯一停在两丈外,道:“我建议,还是先聊。”“你果然是来英雄救美的!李唯一,纯仙体女子的美貌,的确惹人心生怜惜,但这里是隐门,她如果活下来,你我就得死。”黎青眼中闪过一道狡黠,故意笑了笑:“既然你怜香惜玉,这样吧,我让你进洞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她必须死。然后,我们再慢慢聊。”他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只要李唯一上当,他自是会进去,抓准机会将二人一起收拾掉。李唯一摇头:“你也太小看我,另外最好收起你的小聪明。已经过去一个月,找到出去的路没有?”黎青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们从进入地下河到抵达此处,走了好几天,路过的岔道数之不尽。想返回地面,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成为隐人。想要成为隐人,就必须......”“唰!”他手中法器长剑,转瞬爆发出刺目光华,像一道闪电刺向李唯一心口。法气十分凝聚,剑尖吐出尺长的明亮锐芒。“杀尽所有竞争者。”黎青没有小觑李唯一,九泉法力全部调动。他和李唯一相互都知道对方的秘密,所以必须赶在隐门的人到来前,让对方永远闭嘴。至于高境界不能杀低境界的规定,他早已想好如何向隐门解释。那便是六欲符。只需告诉隐门,他发现李唯一身上被种下了六欲符,是别的势力派来的卧底。反正死无对证,自是能够交代过去。李唯一站在原地,单手背于身后,根本没有去拔剑。右臂抬起,体内八泉齐涌,法力在银色痕脉中流动,汇聚向掌心。翻天掌印结成,手掌周围空气都在扭曲。一掌拍出。掌心前方,法气凝成一道三尺见方的神印虚像,在与黎青刺来的战剑碰撞,丝毫不担心落得尧音那样的下场。“轰!”神印虚像一闪而逝,强劲的掌力激荡开来。李唯一依旧立在原地,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反观黎青,连连后退,在地面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才将雄劲霸道的掌力卸去。他持剑的手颤痛难忍,眼中写满惊异,刚才对方打出的掌印太神异。这哪里还是涌泉境武修的手段?听到声响,察觉到外面二人已经交手。尧音立即持法器匕首冲出支流河道的洞口,脚踩法气,蜻蜓点水般踩过水面,窈窕身形似天女般飞起:“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联手战他,或还有机会。”黎青实力太强,有可能已经是全银脉,她知道那个前来逞强的家伙肯定不是对手。但,出乎尧音预料的是,黎青分明法力强劲,完全有能力以一敌二,却突然奔逃而去。“想走?”清虚赶蝉步施展出来。李唯一身体好像没有了重量,脚不沾地,踩在草叶上,化为一连串残影,转瞬将黎青的去路拦截。黄龙剑早已掣出,霸气绝伦的一剑开海而去。“哧啦!”明黄色的剑气划破空气,形成一道丈长的光痕。黎青深知这一剑的厉害,勃然色变,哪敢有丝毫保留,催动风府中的法气,施展天道法合级别的绝学剑法抵挡。“嘭!”一击即溃,黎青向后抛飞出去,身上衣袍随之炸开。李唯一追击而上,腾跃到数丈高的半空,一剑刺出,剑影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爆发出来。一剑化百剑!黎青大吼,完全拿出搏命的气势,祖田法气汹涌滂湃的在体内流动。双手握剑,拼尽全力挥斩出去。“噗!”“噗!”没有完全防住,李唯一这一招如意乾坤剑,在他身上留下了两个血窟窿,有骨碎声响起。“你不可能是涌泉境.....你是五海....”黎青自知绝不是李唯一对手,全力施展身法逃遁的同时,喊出了这么一句,欲将隐门的人吸引过来。要死,大家一起死。李唯一速度比黎青快一截,仅三个呼吸的时间就追上,第三剑劈出。第四剑接上。黎青哪怕调动祖田中的巨量法气,也抵挡得极其艰难,比对上隐九都更吃力。说到底,祖田虽如同气海,能够储存法气,但法气只有达到五海境才能发生本质性的蜕变。李唯一每一剑落下,都似一座大山压来,让他喘息都不能。“噗!”终于破其防御,第五剑刺穿黎青握剑那只手的小臂。黎青低沉的惨叫一声,法器战剑坠地。捂住伤口,他狼狈后退,在河边草叶上洒落一滴滴鲜血。“嘭!”李唯一追上去,一掌结结实实击中他背心,将其打得口吐鲜血,彻底失去战力和逃跑能力,翻滚坠落在地。等黎青想要再次站起身,黄龙剑的剑尖,经抵在他喉咙上。“居然用了六招才彻底将你击败,在九泉至人中,你应该算比较强的了。”李唯一刚才已经算是全力以赴,因此对这个战绩很不满意。虽说比隐九快了一招。但,隐九毕竟只是一幅壁画,只有战斗技巧,战斗意识和战斗智慧肯定不及其本人。另外黎青刚才只顾着逃命,战斗意志薄弱,状态不及对战隐九的时候。远处的尧音,早已是惊呆,手中匕首不知该如何安放。七泉?八泉?他到底是什么境界?尧音一直知道李唯一很强,但怎么都不可能比黎青更强才对。九泉纯仙体也未必有这样的战力吧?“说吧,你来自哪个部族?”李唯一以审问的语气。黎青眼中惊恐渐渐散去,继而笑了起来:“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我若不告诉你这个秘密,是不是意味着,反而能够活命?”“自作聪明。”“哧!”李唯一手臂一抬,斩断黎青左手手腕:“两个选择,要么死得慢一些,要么死得痛快一些。”黎青紧咬牙齿怒视,终于感受到李唯一的可怕,左手手腕鲜血不断涌出,整条手臂都变得越来越冰凉。察觉到什么,李唯一抬起头,望向赶到此处的隐二十四。此外,一贯沉默寡言,一身黑衣的熬膳老人,脚踩一缕缕灵光,以每步跨越十数丈的惊人速度,出现到二人面前。“你这样问,是问不出来的,得使用念力让他开口。”熬膳老人眉心浮现出一团光斑,强横的念力爆发出来,印堂灵界中,释放出九道光痕般的念力丝线,飞射向黎青头颅的各大窍穴。他念力极强,身上光芒像一轮灼目的小太阳。李唯一连忙后退,心神震动,忌惮的盯向熬膳老人。毫无疑问,隐门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黎青自知已经暴露,今日必死无疑,于是欲要拉李唯一垫背:“他......他是地狼王军派来的,他身上被石六欲种下了六欲符.....啊......”“嘭!”凄厉的惨叫声中,黎青眉心爆开。一团温度极高的灵光火焰,从眉心下方释放出来,转瞬将他整颗头颅烧成灰烬。死得说不出的凄惨。熬膳老人眼神凛然,将九根念力丝线收回,眉头紧紧皱起,自语道:“果然被种下了死亡灵火,一旦使用念力去操控他的意识,引他开口,灵火就会爆发出来。”熬膳老人深深盯了李唯一一眼,极其不悦:“你坏了我们大事!小二十四,带上尸体,随我去见隐君。”隐二十四单手拧起黎青的无头尸骸,看向李唯一,有些困惑,又有些好奇。显然李唯一展现出来的战力,将她也惊住,陷入自我怀疑。毕竟登船时,她亲自探查过,这家伙的修为就是七泉不假。李唯一心中更困惑,更好奇,看着二人越走越远,忍不住问道:“我怎么办?我不用跟你们一起去吗?”没有回应,二人根本不搭理他。“隐门肯定早就知道黎青有问题,之所以不动他,是想揪出他背后那条大鱼。但隐门既然对黎青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也有问题?”“就算之前不知道,刚才黎青也已经讲出来。他们竟然都不探查一下?”李唯一忐忑不安,正思考要不要立即拿出棺师父的信。淡淡香风袭来。尧音出现到他身旁,那双杏眸满是复杂之色,以轻柔动听的语调,问道:“你真是地狼王军派遣来的?”“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被种下了六欲符吧?”李唯一道。尧音对六欲符了解不多,但一听名字就能猜出个大概,顿时能够理解李唯一之前的种种行为。她再三斟酌,道:“你肯定是被逼无奈的,我相信隐门之所以没有处置你,也是知道这一点。其实,只要你表现得足够惊艳,依旧有机会成为隐人。”尧音并不傻,很清楚李唯一在刚才那个结点追上来,就是想要救她。所以才说出这话宽慰。无论李唯一到底是什么身份,至少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李唯一以异样的眼神看过去,觉得尧音说的,竟有些道理。但有棺师父的信在,他并不需要刻意去证明自己。现在就去送信。进入山门,才是真正的九黎隐门。隐君的修炼洞府外,修建有一座十七层高的石塔,依崖而建。每一层塔中,都绽放着一团耀目的灵光火焰,将这片昏暗的地下空间照出绚烂的色彩。隐君戴着面具,检查地上黎青的无头尸体,摇头道:“那老家伙很谨慎,没有留下痕迹,这下线索是彻底断了!九位族长会是哪一位呢?”熬膳老人道:“隐五也不知道?”“隐五说,那位族长与棺山走得很近,一直隐藏着身份,大概率只有徐佛肚和安娴静知道他是谁。”隐君又道:“应该是被棺山那尊禁忌收服了,不然族长级别的存在,怎么可能变节?”熬膳老人眼中尽是惊色:“连那样古老的存在,都要入局了?”隐君道:“凌霄宫战局不利,正节节败退,逐渐失去震慑天下的威势。之前不敢轻举妄动的各方妖魔鬼怪,心中自然就有了想法。幸好葬仙镇出现巨变,给了我们充足的准备时间,不然席卷整个黎州的战乱早已爆发。”熬膳老人道:“这一战注定无法避免,但在此之前,必须肃清内部。将消息告诉道院和神殿吧,让他们去查。”“不,这样太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可能导致隐五暴露。他们想弄清九黎隐门的情况,不是还有一枚棋子吗?”隐君突然问道:“那小子,真能六招击败黎青?莫非破境到了五海?”“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明明不是五海境,战力却似乎已经不输隐九。”熬膳老人道。“若真是了不起的天才,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这一局,还是得从他身上破。隐五说了,他帮过九黎族大忙,与苍黎部族关系交好,是误打误撞卷入进来的受害者。”沉思片刻,隐君又道:“既然实力这么强,那就立即给他安排第二次试练。同时试一试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隐二十四,此事就交给你了!”李唯一来到山门外,将拜见隐君的意愿,告诉守门老人。“隐君,哪是说见就能见得到?老夫想见,都不是一件易事。”守门老人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劳烦长老帮忙通禀。”李唯一不敢将魁首即将归来的秘密,闹得满隐门皆知。知道的人越多,关注他的眼睛就会越多,他身上的各种秘密就越是容易暴露。让隐门少数几位高层知道就行。熬膳老人和隐二十四一前一后,下山而来。熬膳老人道:“小家伙,别那么惊慌失措,你的来历,我们了如指掌。六欲符也好,地狼军王军也罢,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你的选择和你的才能。老十二,走,跟我下盘棋。熬膳老人将守门老人拉走。李唯一目光落到英姿挺立的隐二十四身上:“我要见隐君!”隐二十四道:“隐君给你安排了第二次试练,只要完成,自然也就有资格见到他。”“我的事很重要。”李唯一道。隐二十四道:“隐君处理的事,没有一件不重要。另外,你知道的,隐门都知道。你不知道的,隐门也知道。懂了吗,你在我们眼中,是完全透明的。”李唯一忍了又忍:“跟你说话怎么就说不通,算了....你们不急,我也不急。第二次试练是什么,也太快了吧?”试练危险,谁都不想多参与。尧音之所以迫不及待对黎青出手,就是想尽快成为隐人,少参与几次试练。隐二十四道:“灭长林帮七泉以上所有高层。”李唯一怔住。隐二十四很满意他此刻的表情:“现在你相信,我们对你了如指掌了吧?”“我以为,所有试练都在地底,长林帮可是远在九黎城。”李唯一道。“远?”隐二十四笑了笑:“你已经入了隐君的眼,这是他专门为你准备的一道考验,只要通过,隐二十六大概率就是你了!” 第八十四章 败隐九,对决杨神境 “其余人呢?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为一个注定无法拿到的名额,继续拿命争拼?”李唯一道。“入隐门,如进地狱。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他们便没有资格出现到这里。”隐二十四突然脑海中,浮出一道念头,笑道:“你要是如此悲天悯人,那就去参悟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去战胜念力壁画上的三个人。你直接成为神隐人,隐二十六的名额,自然就空缺出来。”直接成为神隐人,谈何容易。九黎隐门已经十几个甲子没有出过此等人物。她觉得李唯一之所以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是因为尧音。蛛洞中不杀,又出手拦截黎青相救,其心昭然若揭。纯仙体有此魅力,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哪个英雄不爱美人?“好,那我便试一试。”李唯一大步走向念力石壁,早就想与那三人过过招。隐二十四快步跟上去,心中很好奇,这个深不可测的怪人和隐九到底谁更强?李唯一一直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心气,面对一切挑战都充满斗志。来到念力石壁下,手掌缓缓按上去。“哗!”石壁轻微震动,内部灵光、法气、经文快速汇聚,凝化成一幅人形壁画。十三岁的隐九,从壁画中走出,手持巨斧问道:“准备好了吗?”李唯一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远比黎青强大的气场,跟面对四翅蛛王时很像:“还是我先来吧!”“轰!”一脚踏地,法气从脚下狂涌而出。李唯一腾飞数丈,脚踩虚空,第一剑便是全力以赴,施展天道法合级别的乾坤如意剑,欲要称一称隐九的斤两。隐九微微抬起头,半虚半实的瞳孔中,出现上百道剑影。“开天辟地!”天魔三十六斧的第一斧。“嘭嘭。”剑斧碰撞,犹如金石一次又一次的猛烈相击,激荡出大片火花。周围十数丈,皆出现强烈的气劲。隐九被逼得后退一步,才将李唯一咄咄逼人的剑势化解。下一瞬,二人又猛然碰撞在一起。“隐九居然后退了!”隐二十四难以置信。他们这一批隐人,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九泉祖田之境,让隐九哪怕后退半步。药膳房内,本是准备下棋的两位老人,暂时停了下来,都望向远处广场上激烈交锋的两道身影。熬膳老人道:“莫非又冒出了一个凡人极致?”“不好说,不好说.....至少肉身力量,他不弱于隐九。”守门老人道。同样是开九泉的至人,有的体内痕脉数量只有八十多条,有的却能达到九十多条。凡人和畸人种在痕脉数量上相差不大,都在八十一到九十九的区间内。一百条痕脉,几乎就是有记载的极限。但纯仙体,却比凡人和畸人种优势大不少,开九泉后,几乎都能达到九十条痕脉以上。其中特别惊艳的,能够超过一百条。每多一条,就多一分优势。熬膳老人道:“好像有些势均力敌,看来还得看谁修炼的天道法合招式更多,呼吸法谁更强,谁对法气的运用更精妙.....隐九的情况,有些不妙.…..”“轰!”“轰隆!……李唯一最喜欢在占据上风后,以快打快,不断扩大自己的优势,最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对手击溃。隐九后退那一步后,就再也没有进过一步。蓦地!隐九身上光华大涨,身体变得凝实了许多,挥出法气浑厚的一斧。很显然,念力石壁是在模拟,隐九调动祖田中巨量法气时的战力层次。李唯一开辟出了风府,但风府只是小气海,只能发挥出至强一击。这一击,自然是不能轻易动用,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试一试你开启祖田的战力,能强到什么地步。”李唯一越战越兴奋,顿时豪情万丈,不闪不避,去硬接隐九劈来的战斧。“轰隆!”剑斧相击。二人脚下的石板尽数炸开,一圈法气波浪,猛然扩散出去。远处紫树林的枝叶被吹得哗啦作响。李唯一终是承受不住,向后倒飞出去两丈远。脚尖刚刚沾地,立即又激射出去,挥剑开海,硬拼隐九的祖田法力,凌厉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我才是天下第一”的不败气概。隐二十四早就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他..他似乎没有调动祖田法气去增强战力,这样还能与隐九硬拼?他也太藐视隐九!”换做是真人对决,这妥妥就是藐视。她怎么都不敢想象,李唯一实际上,目前只有八泉修为,根本没有祖田法气可以调动。熬膳老人紧张问道:“斗多少个回合了?”守门老人没有数,道:“隐九祖田法气要耗空了,五招之内必败。”熬膳老人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这小子尚没有动用祖田法气呢,莫不是真要成为十多个甲子以来,第一个破格神隐人?”“斩!”“再斩!”“第三斩!”李唯一一连劈出三剑天道法合级别的太乙开海,气势一剑比一剑更强,第三剑时,竟是凭借单纯的气势和战意,将剑招的威力带动得提升了一两成。“嘭!”隐九的光影爆碎而开,化为一粒粒光点,飞回念力石壁。快要憋得窒息的隐二十四,直到这时,才长长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隐二十三和隐二十五被巨大的声势惊动赶来,眼睛瞪大的望向广场上那道身影。“我们这是错过了什么?”隐二十三道。隐二十四沉默许久后,道:“错过了屠神。”在他们这些隐人眼中,九泉境界的隐九,真就像神一般,带给他们永远无法战胜的颓丧感。隐二十五道:“隐九在涌泉境,是凡人极致的体质。以他凡人之躯将之战胜,的确等于是屠神。他若成为隐二十六,必是神隐人的大热门。”隐二十四笑道:“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他不是要争隐二十六,而是要直接成为神隐人,成为我们的领袖。”隐二十三和隐二十五皆是一惊。“不,他没有机会。隐九是凡人极限,是百脉全银,单从体质上讲,能叫板百脉全银的纯仙体。但他那个时候只有十三岁,身体尚没有完全发育,战法技巧和修炼出来的天道法合招式数量有限,战斗力与百脉全银的纯仙体有明显差距。”隐二十三如此分析。李唯一双臂疼痛欲裂,体内气血翻腾,连忙盘膝坐下,行呼吸法恢复状态。他还要再战!“我虽没有修炼出祖田,不能借大量法气增强战力。但我的玉虚呼吸法,调动法力的速度更快,连绵不绝,能够一定程度上弥补一些差距。”半个时辰后。李唯一状态恢复到巅峰,再次将手掌按向念力石壁。“哗!”石壁内,更加明亮的灵光、法气、经文,如无数丝线一般汇聚。一幅全新的壁画显现出来,身体俊伟,远比十三岁的隐九高大,手持一杆丈许的长枪,一步跨出石壁。手中长枪一抖,枪尖上爆发出一圈圈法气波纹。远处药膳房内,熬膳老人提醒道:“是百脉全银纯仙体,杨神境。”李唯一讶然:“黎州第一强者,濉宗宗主杨神境?”“是他,这幅念力壁画,是多年前就买回来的。杨神境刚好修炼出一百条痕脉,在涌泉境,算是百脉全银纯仙体的门槛。战胜他,你便过了第二关。”熬膳老人道。守门老人道:“别误导那小子!痕脉的数量,的确影响武修的战力,但多几条和少几条,绝不会成为输赢的决定性因素。杨神境年轻时,曾横推整个南境,无一敌手,在涌泉境时战法就已经很老练。”杨神境能连败九黎族六位族长,战绩辉煌,李唯一哪敢小觑于他?一剑抢先而去!杨神境稳如神山,手中长枪一抖。枪尖所指,封死李唯一所有攻击角度,将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下一瞬,长枪似铁棍一般挥出,满天棍影将李唯一笼罩。“轰!”李唯一硬拼一击,试他力量。剑锋刚刚沾上棍影,李唯一立即感受到百脉全银纯仙体与百脉全银凡人的本质区别。杨神境力量太强,胜过隐九一截。他在涌泉境,绝对能够拿起五海柱。“不能硬拼。”李唯一手臂疼痛发麻,连忙施展身法避退,拉开距离。而距离拉开后,却又更适合长枪的攻伐。杨神境顺势追击,手中丈长的兵器似活过来的游龙,卷起法气漩涡,将前方的李唯一死死笼罩。李唯一自知逃不掉,立即调动风府中的法气,转身一剑刺出。与此同时,脚下踩出清虚赶蝉步。“哧哧!”破去法气漩涡后,剑锋划过枪杆,灵光火花直冒。李唯一这一剑,目的极其明确,直刺杨神境眉心。但他的所有算计,似乎都被对方看穿。杨神境身体忽然变得无比明亮,调动祖田法气,一掌打出一道法气大手印,掌力磅礴如天地盖压。“嘭!”黄龙剑被打得失去方向,几乎要脱手飞出去。李唯一只得咬牙,调动痕脉中的法气,仓促结出掌印与杨神境硬拼一掌。身体倒滑出去五丈远,整条手臂失去知觉,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在长枪再次刺来时,只得喊出“认输”二字。杨神境转身走进念力石壁。熬膳老人比谁都更激愤,重重一拍栏杆:“哎呀......为什么不使用祖田法气迎敌?杨神境是很强,但还没有强到不可战胜,隐九在祖田法气耗尽前,都能与他打得有来有回。”守门老人幽幽说道:“或许,他还没有修炼出祖田。”熬膳老人转头盯了他一眼,继而跳出药膳房,几个起落后出现到李唯一身旁,一指点向他祖田位置。噔噔噔连退三步,他见鬼了一般看着李唯一。“小二十四,试练的时候保护好他。”丢下这话,熬膳老人和守门老人走向山门,再无下棋的心思。三位隐人皆在消化心中的震惊,难道他才八泉修为?另一边,李唯一失魂落魄的离开,心情极为压抑,胸口就像压着一座山一般难受。等在血树林边的尧音,见他安全归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上前道:“怎么样?”“输了....一败涂地,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对方好像没有任何弱点和破绽....”李唯一如此自言自语,就好像完全看不见尧音,从她身边经过,独自走向洞府。尧音还从来没有见到他如此苦楚的样子,心头也有一些不好受,见隐二十四追在其身后来到血树林,于是问道:“他怎么了,似乎受了严重打击。”“他受打击?”隐二十四气得牙痒,到底是谁受打击,道:“你是没有看到,他先前如何大发神威击败隐九。”尧音月牙般的秀目中,尽是讶然的光华,须知寻常九泉至人在隐九手中一招都走不过。“那他还说输了?”尧音难以理解。隐二十四道:“输给了百脉全银纯仙体,杨神境。”尧音更难理解了,道:“凡人在同境界,输给纯仙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那可是百脉全银的纯仙体,是纯仙体中的顶尖,是黎州第一人杨神境。这有什么好难受的?”隐二十四深深盯了尧音一眼,纯仙体果然个个骄傲,但.....你这次可就想浅了!懒得多做解释,隐二十四来到李唯一洞府外,敲了敲石门:“我可以进来吗?”门是打开的。隐二十四刚刚一步走进去。李唯一从里面冲出,出现在她面前,眼中已是恢复旺盛的斗志:“我才刚刚破境,还可以修炼更多的天道法合招式,可以吃肉苁蓉和药膳锤炼肉身。我觉得,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可以战胜他。对了,我还可以锤炼金色痕脉!”“你还可以破境到第九泉!”隐二十四黑着脸说道。李唯一道:“还有传说中的第十泉。”还蹬鼻子上脸了,隐二十四道:“我是奉命来教你易容诀!一旦进入隐门,就不能再轻易以曾经的面容和身份示人,不再是曾经的你,不再拥有曾经的名字。”李唯一问道:“神隐人也不行吗?”“神隐人当然有更高的自由度。”隐二十四道。李唯一道:“那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隐二十四若不是知道对方有可能真能破格成为神隐人,就已经怼了回去,但现在自是只能忍了又忍,咬着牙以平静语气道:“你这不是...…还不是神隐人,咱们就得按规矩办事。”李唯一问道:“试练有时间规定?”“一个月内完成就行。”隐二十四道。“我现在尚且还不是九泉百脉全银纯仙体的对手,而长林帮却有两位五海境,大量七泉高手,这是一场恶仗。”李唯一道。隐二十四道:“我会随你一起去九黎城,两个七泉五海境而已。”“我的意思是,我要先闭关修炼一段时间,至少得先把五海柱拿起来,再练几招天道法合,还有念力修行......”李唯一沉浸在规划和思考中,十分专注,想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九黎城可是危险重重,长林帮的背后乃是杨族和濉宗。隐二十四飘然离去,把石门也带上:“我明天再来传你易容诀!” 第八十五章 惹出事了 破境八泉后,尧音搬去了银滩河谷。在那里更容易锤炼出银色痕脉,做为纯仙体,谁不想追求百脉全银?追求传承者级数的天资底蕴?李唯一本身就是全银脉,自然没有这个必要,因此留在了血树林崖。一个人居住,不受打搅,反而可以更加静心修炼。使用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吞光养火,可更加肆无忌惮,不用怕秘密暴露。同时,他修习了苍王锤炼法,吸收天地自然中的光点微粒炼入九十六条银色痕脉,欲锤炼出金色痕脉。无论第十泉到底有多虚无缥缈,总要去试一试。可惜二十几日过去,九十六条痕脉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一日,李唯一盘坐在树林中,手捏指诀,调动风府中的法气,疾涌向右臂痕脉,整条手臂旋即变得滚烫。“哗!”身体周围,无数血色落叶被手臂逸散出的法气带动旋转飞舞。一指向前击出!指尖飞出一道雄劲明亮的法气光束。嘭的一声。五丈外的崖壁,被这道法气光束打得碎石滚落。李唯一起身走过去,发现崖壁上,出现一个酒杯大小、三寸深的凹坑,像被长枪狠狠刺了一下。这九黎虫谷的石壁大多都是金属矿物岩,极其坚硬。隔五丈能有如此效果,可见这一指,法气是何等凝练。“终于将慈航开光这一招指法,修炼到天道法合,足可成为出其不意的杀招。敌人怎么可能料到,涌泉境武修能有这样的手段?”“现在七招法合武学在手,与杨神境还有多少差距呢?”李唯一离开血树林崖,准备去试一试五海柱。二十多天来,他不仅每日药膳吃到撑,还和七只凤翅蛾皇将百斤重的五百年年份的肉从蓉霍霍干净,肉身力量自然大增。虽是凡人之躯,但皮肤散发极有质感的光泽,整个人龙精虎猛,很有一股精神英朗的卓绝魅力。武道强者的气质初成。行至永恒流淌的血河边,借着河道两岸发光植物的光华,李唯一意外看见有着“九黎虫谷’四个古文的摩崖石刻下方,一道唯美如画的清丽身影,正在下方打坐。身下草地似绵绵光毯,她身着鹅黄色长衫,乌黑长发束以玉簪,脸蛋则比玉簪还要润白,很有仙气飘飘之感。可惜太年轻,只有十五岁,身材还很单薄,酥胸处只有微微的弧度。李唯一可是知道,这丫头人不可貌相,看起来好像人畜无害,像仙鹤羚羊。实则是个狠角色,搬去银滩河谷后,几天内,就将所有八泉武修都给清除。突然向黎青刺出的那一击,李唯一至今难忘。第一次试练时,没有对他出手,可能真是因为担心惊动蛛群。李唯一若有所思,想了想,漫步走过去:“怎么?没有对手了,准备参悟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直接成为神隐人?”尧音睫毛颤了颤,睁开令人心悸的一双绝美眼眸,抬起天鹅般的纤长玉颈,凝视崖壁上充满道蕴的四个古文,红唇轻启:“这一批竞争者中,除了你,哪还有什么对手?但,想要在一年内破境九泉太难了,不破九泉,又绝不是你的对手。那么我唯一的机会,就只剩这里。”李唯一安慰道:“别这么悲观,万一我死在试练中了呢?而且,你还可以刺杀嘛,用毒,用计,杀一个人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是最吃力的。”尧音那双明亮似宝石的青色眼睛看过去,以天籁般的柔和语调:“男人都是这般口是心非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隐二十四全都告诉我了,一切我都明白。我只是年纪小了一点,又不是白痴蠢货。”李唯一微微怔住:“她又胡说八道了什么?”尧音垂目看向草地上一簇簇姹紫嫣红的野花,眼里透着一股感动情绪,低语道:“她说,你会拼尽一切去战胜念力石壁上的三个人,去争神隐人。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活。”“不是,我争神隐人....”李唯一怕越解释误会越大,想了想,换了一个思路:“任何人走到我这一步,都想直接破格成为神隐人吧?所以,我争神隐人,只为我自己,不为任何人。你别被隐二十四误导,她对我一直有成见,或许是嫉妒吧,谁知道呢!”尧音低声念道:“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为一个注定无法拿到的名额,继续拿命争拼?这话,是你说的吧?”“是...."李唯一自是没办法否认。“你刚才不是说,只为自己?这何尝不是自相矛盾?”尧音逻辑很清晰,向李唯一投过去一道坚定且充满斗志的眼神,犹如生长在飓风峡谷上的幽兰:“我知道,参悟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非常渺茫,渺茫得就像我的生命注定没有几年活头。但你在努力拼搏,我怎能理所当然的坐享其成?一起携手,跟这残酷的命运争一争,只要有一方开花结果.....我们就赢了!”她此刻的眼神,李唯一实在接不住。她伸出的,那只冰晶仙玉雕琢般的纤长玉手,李唯一更是不敢去携。“你继续悟,我找隐二十四算账去。”李唯一逃一般的转身离开,深深吸气,误传误信,嘴碎害人。太好和太坏的人,他都做不了,只是想做一个还算有些人情味的普通人而已。怎么就惹出事来了呢?来到隐门的山门,李唯一向守门老人作揖行礼:“劳烦长老帮忙通传一声,我要见隐二十四。”守门老人胸腔浮现出明亮的法气光华,继而从嘴里吐出,以法气驾驭声音,向山门内大喊:“小二十四,有人要见你。”声音洪亮,怕是数十里外都能听到,在虫谷中久久回荡。李唯一倒没想到,守门老人的通传方式如此朴实无华,就不怕打搅到别的隐人?走到五海柱旁边。李唯一开始活动身体,演练拳掌,努力让自己亢奋起来。“哗!”隐二十四脚踩法气,来得极快,不多时便是化为一股清风,落到守门老人身旁,目光自是第一时间投向不远处的李唯一。真要以涌泉境肉身,追赶五海境肉身?“起!”爆喝一声。双腿扎马步,李唯一双手一上一下抓住五海柱,猛然向上发力。双脚下沉,双臂则在缓缓上升,体内肌肉骨骼皆在轻轻响动。渐渐的,五海柱被提了起来。足足一尺高。稳住片刻后,李唯一才是松手,轰然间五千五百斤的铁柱坠落回去,地面巨颤。守门老人早已站起身,伸长脖子窥望,此刻与隐二十四皆面面相觑,皆感到不可思议。不到一个月时间,肉身力量竟增长了这么多?这要是再练一两年,还不轻轻松松就将五海柱拿起?李唯一不掩眼中喜色,转身道:“我现在有资格锤炼金色痕脉了吧?”“当然!苍王锤炼法你已经翻阅过,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老夫。一定要锤炼出金色痕脉,哪怕是一条,那也完全不一样。”守门老人心中不可谓不激动,这个甲子总算冒出一个真正的神隐人苗子。毕竟在隐门中人看来,神隐人必须比传承者更强,才真正算九黎族的里子和最后防线。隐九虽然已经很惊艳,但与苍黎比起来,还是略有差距。这小子,倒是有机会与苍黎一明一暗,在百年后,成为九黎族的两道脊梁。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不是真正的黎民......得想想办法拴住他。“隐二十四,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讲。”李唯一语气不善。隐二十四柳眉微皱,眼神困惑,还从来没有见过在隐人面前如此嚣张的试炼者。守门老人自认为看出了一些门道,催促道:“赶紧去啊,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悄悄话,肯定不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知道。”离开山门,走远后。李唯一开门见山道:“你是隐人,是五海境,你有你言语上的自由。我就说一句,以后在尧音面前,不要再信口开河,已经要出问题了!”尧音的名字,是她自己主动告诉李唯一。隐二十四感到莫名其妙,不满道:“我几时信口开河了?”李唯一道:“这一次,是我自己的问题居多,便不将责任算到你身上。但上一次蛛洞试练结束,你到底跟她讲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隐二十四道。李唯一一直盯着她双眼,确定没有说谎,心中困惑:“这就奇怪了,她当时明明情绪很不对劲,好像我对她有企图一般。”隐二十四想到了什么,道:“第一次试练结束,从蛛洞回来,是我将她送回洞府。她醒来后,问了我一句,你为什么没有在蛛洞中杀她,反而还给她喂了宝药。”“我当时,倒是随口回了一句,可能是你长得足够漂亮。”“这话没有问题吧?”“有一点....…但也算不上大问题。”李唯一仔细思考,觉得隐二十四似乎没有故意坑他的理由,于是也就不再多想:“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对了,蛛洞中的生意,想好没有?”隐二十四快速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现在已经被重点盯上,一旦离开河谷,很难瞒过两位长老。特别是熬膳那位,他念力极强。我建议….…再等等!”终于松口了!李唯一一直以为隐二十四原则性极强,不可能说动她,都决定自己找机会单独行动。结果她原则穿得也没那么紧,这才第三次诱惑,就脱了下来,虽然依旧还遮遮掩掩,犹犹豫豫,瞻前顾后。隐二十四见李唯一眼神异样,连忙正了正神态,冷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那就先去试练,时间已经不多,前往九黎城尚需要好些天路途。”李唯一道。花费一个时辰收拾行礼后。隐二十四领着李唯一向隐门内走去,沿开凿在崖壁上的石道,一步步向上攀登。隐门中,法的力量更加浓厚,雾气浩渺如石壁上,刻有各种武学招式。“原来出去的路,在隐门内部,而不是走地下河。地下河的路,应该只是掩人耳目,防止每次接试炼者的时候被跟踪。隐门如此小心谨慎,难怪连族长级的自己人都不知道内部的具体情况。”李唯一心中暗暗佩服。走了上千阶,终于来到崖壁顶部。眼前是一片空旷的石台,四周皆是悬崖,犹如一座石山被削去山巅。上方完全被雾气笼罩,看不见顶部在何处。隐二十四一掌轻轻挥出,顿时掌心涌出浑厚的法气,注入向地面。“哗!”地面亮起一个个青色阵文,连接成直径四丈的圆形阵图。李唯一带着困惑之色,走了进去:“凭借这座阵图,能够离开九黎虫谷?”隐二十四笑而不语。阵图中,上百个阵文急速运转,光华越来越明亮,凝结成一团白色法气云。一股强烈的失重感随之传来。李唯一发现,在阵图的承载下,同时也在法气云团的包裹中,二人向上方飞去,有一种直冲云霄的感觉。这是一座飞行阵法?借“法气云飞行阵法”不知向上飞了多少丈,微微震动,阵图在虚空停下。“走吧,到了!”隐二十四率先走出阵图,踏上一座石桥。李唯一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问道:“到哪了?”“九黎城。”隐二十四道。 第八十八章 斩五海 李唯一只感对方拳头犹如重达万斤的金属战锤,力量大似能够击穿城墙。刚一碰撞,便整条手臂都疼痛无比,身体向后倒飞出去。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被隐二十四坑了,五海境哪怕只是第一境,力量也非同小可,比百脉全银的杨神境都高出一筹。这汤延,非我现在的修为可敌,不可能有任何胜算。”汤延比李唯一狼狈得多,嘭嘭嘭,脚下踩碎一地砖石,脸色瞬即变得苍白,原本捏拳的五指疼得抓握不住。这是招惹到了何方神圣?对方绝对是五海境无疑。隐二十四进入长林帮总坛后,便是飞跃到三层高的议事主厅的殿顶,脚踩琉璃瓦,占据最佳视野,俯看整个宅府,寻找阵法枢纽所在。见李唯一与五海境的第一击对碰,竟占据上风,她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虽然一个是暗袭,一个是仓促迎敌。但这可是跨越一个大境界!她可是知道,隐君对李唯一真正的试炼根本不是长林帮,也没有想过李唯一能够灭得掉长林帮。虽汤延力量比杨神境更强,李唯一与他对上必败无疑。但李唯一还有法器可以使用,比如双手所戴的银丝拳套,催动后,能够将掌力提升两三成之多。刚才那一掌,就是凭借银丝拳套的加持,他才能力压汤延。法力运转,手臂的疼痛感瞬间消失。李唯一掣出藏在隐身衣内的黄龙剑,脚踩清虚赶蝉步,向汤延袭杀而去。汤延手臂没有李唯一恢复得快,见满天剑芒袭来。不知对方深浅,他自是不敢硬接,立即后退闪避。李唯一就怕他战意旺盛,战斗意志坚韧。只要他内心有恐惧和胆怯,那么五海境的修为,怕是也只能发挥出七八成实力。一连躲避六七招后,汤延察觉到这柄法器战剑有些熟悉。但李唯一根本不给他思考时间,一剑比一剑更快。“刺啦!”黄芒划过,剑尖在汤延胸口的衣服上,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只差一点,就将其创伤。“好厉害的修为和速度,看来我境界还是太低,这样都伤不到他。”李唯一眼神凝重,心中压力越来越大,很担心胥长林下一刻就赶到。汤延看向胸口衣袍的裂痕,吓得心颤,逃得更加慌乱:“你到底是什么何方神圣?我们长林帮可是有靠山的,杨族和濉宗在黎州威名赫赫,阁下最好先掂量能不能得罪得起?”“副帮主记性也太差,这才两个月,就忘了你们长林帮夺我宅院的丑恶行径?”李唯一先前去了曾经居住的那座宅院,发现已经换了主人,成为长林帮的一处据点。汤延干过不少巧取豪夺的事,一时竟记不起,眼前这尊对头到底是谁。稍微分神。李唯一一剑刺在他锁骨下方,剑尖沉入进去足足一寸深。剑气法力侵入身体,疼痛蔓延汤延全身。汤延惨呼后退,吼道:“别人都杀进总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全部一起上。”“寄希望一群涌泉境的帮众救你,你此等心性,怎可能是我对手?”李唯一心中再无对五海境武修的忌惮和敬畏,抓准机会,施展出天道法合级别的太乙开海。一剑划出一道丈长的明亮黄芒。汤延嘴里长啸,全力以赴调动气海中的法气,双拳齐出,打出两道拳劲光波。是天道法合级别的拳法。“轰隆!”剑气划破拳劲光波,但依旧有余劲冲击在李唯一身上,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飞去。五海境武修的法气强度,绝不是涌泉境可比。这一击全力以赴的对碰,将二人头顶的一座小楼轰碎,梁柱倒塌,瓦片砖石坠落一地。声势之霸道,七泉以下的武修纷纷远逃,吓得快魂飞魄散。两位五海境斗法,余波就能镇杀寻常涌泉境武修,他们可不敢掺和。汤延认出刚才那一剑,双眼死死盯着那道半透明的身影,惊道:“是你,你破境到了五海?”李唯一刚刚落到地面。七位举着重弩的长林帮帮众,射出没有破风声的飞针细箭。“叮叮!”李唯一今非昔比,哪还会将这种程度的攻击放在眼里?长剑挥舞,浑厚的法气和剑影,形成一个球形气罩。所有飞来的弩箭,全部坠地。“哗!”手臂画圆,袖中涌出的一缕缕法气,将地上的弩箭卷了起来,继而如同雨瀑一般飞出去。惨叫声中,七位持弩帮众全部倒地,身上血孔无数。汤延认出李唯一后,心中惧意尽去,就算他真突破到了五海境,也只是境界初成,而自己已经在五海境苦修二十多年。取出一根银尺法器,注入法力催动,顿时灼目的银芒映照整个前院。银尺挥出,一条光束流瀑,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李唯一,所过之处,地上石板寸寸开裂。“以五海境催动法器,竟有如此威能?”李唯一立即取出鬼旗,以手臂为旗杆将之挥动,八泉法力全力注入。鬼旗的飘扬声中,大量黑色冥雾涌出,将前院化为阴森恐怖的鬼域。一尊丈许高的穿铠鬼影,从旗中走出,手持战戈,爆发出逆夏日为冬季的可怕寒气。十数丈内的地面,皆是冰霜。李唯一每突破一个境界,催动鬼旗,爆发出来的威力都不一样。这道十分虚淡的穿铠鬼影,还是第一次被激发出来,李唯一自己都有些吃惊。汤延挥出的光束流瀑,与穿铠鬼影碰撞在一起后,如石沉大海,一点浪花都没有激起。就在他被鬼影身上威势镇住之际,李唯一剑芒抵达他身前。“噗嗤!”汤延拼尽全力也没能躲过去,被一剑穿透胸膛。“嗷....要死一起死!”汤延惨嚎一声,竟忍着胸口疼痛,挥尺劈向李唯一头颅。距离太近,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临死之际,汤延反而爆发出可怕的战斗意志。李唯一只得弃剑,向左侧翻滚避闪。不等他起身,一股凌厉霸道的力量波动,伴随胥长林的怒吼声,劈斩而来。“轰隆!”是一柄玄黑幽沉的法器战刀,劈得李唯一刚才翻滚过去的地面,出现一道数米长的沟槽。仅仅只是沾上刀气,李唯一身上半透明的夜行衣就承受不住,出现数道裂痕。长林帮帮主胥长林,虽然也是五海境第一境的修为,但战力明显在汤延之上。他手中那柄战刀,不仅是法器,更是至密重兵,重量何止千斤。一旦落在身上,金刚铁骨也要粉身碎骨。除了胥长林,还有十多位七泉层次的帮派高手一起冲出,个个法气外溢,精气神旺盛,显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厉害人物。汤延瘫坐在地上,胸口不断流血,嘴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嗬声:“他.....他是李唯一,他刺穿了我的肺叶气海,废了我五海境的修为.....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李唯一比胥长林先一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剑柄,扯出后,又挥出一道剑弧。“噗!”汤延的头颅离开脖颈,向胥长林飞了过去,后者避闪不及顺手接住,端在了手中。坐在地上的汤延,脖子里,喷出三尺高的血泉。一位五海境竟然就这么被斩了!胥长林怒火冲天,眼中杀机毕露,随手将汤延头颅如西瓜般扔在了地上:“李唯一,石帮已找你多日,你既然自己赶来送死,胥某定当成全你。'被团团包围,李唯一却丝毫不慌,反而冷笑:“长林帮怎么还换名字了?”“刚才换的!胥长林已经将帮主之位,传给了石某。”大片脚步声响起,石川雨带着另一队人马,一身文士着装,四五十岁的儒雅模样,出现到了李唯一身后。李唯一当然认得他,长林帮那位八泉修为的旗主,濉河追杀就有他的一份。“看样子石帮主竟是破境到了五海,帮会还真是一个实力为王的地方,只需破一境,便是属下和帮主的差距,连帮派名字都要因你而改。”李唯一道。“都是大小姐的栽培。石川雨身上阴柔气息很浓,也是一位阉人,脸上挂着运筹帷幄的笑容:“八泉破五海,就算胥长林和汤延在五海境修炼了二三十年,依旧无法比拟。你呢?看样子,不像是破境到了五海,更像还在九泉之境。两个月前,李唯一剑斩八泉纯仙体薛正,在姚关闹得沸沸扬扬,皆称他是九泉至人。石川雨当然不相信李唯一已经九泉破五海,否则杀一个汤延,怎会那么吃力?他更相信,李唯一是借用了身上了不得的法器战宝。历史上,那些千万门庭培养的传承者种子,在九泉至人之境,借厉害法器斩五海境的例子并不少。远的不说,黎州第一人杨神境在九泉之境,就曾重创过五海境,险些将之击杀。“薛族悬赏五千涌泉币买他人头,你我合力斩他,赏金四六分如何?”胥长林提议。石川雨笑道:“杨族和薛族的赏金全部归你,他身上的法器归我。”李唯一环视四周,所有逃跑路线皆被七泉武修封死,两位五海境强者更是以一缕缕法气雾痕将他锁定,只要他一动,立即就会引来前后两股至强的攻杀力量。“八泉破五海很强吗?”隐二十四清脆的声音,从三层高的琉璃瓦屋顶传来。她坐在上面,没有隐身,穿的是一袭黑衣。李唯一向她喊话:“长林帮已经没了,我任务是不是结束了?或者,你将这位石帮主斩了,让胥长林重新做帮主?”以一敌二,对战两位五海境?李唯一疯了才独自一人硬拼。石川雨注意力被屋顶的隐二十四吸引,爽朗笑道:“八泉破五海,当然很强。”说话间,石川雨嘴里吐出一道法气凝聚而成的飞剑,飞剑明亮如一道光痕,既威力强大又出奇制胜。“嘭!”隐二十四一掌拍出,掌心一团法气云,将飞剑打得爆碎。她站起身,身形纤瘦高挑,却有一股与天地比高的慑人势韵,语调冰冷:“刚才我去后院探查,发现关押了许多少女和童男。听那些帮众的对话,少女会被送去九黎城的各大青楼妓馆,童男则会送去献给一位大妖,成为大妖的点心。”“所以长林帮也好,石帮也罢,简直十恶不赦。咱们无需心慈手软,今日联手将之剿灭!”石川雨意识到那黑衣少女很不好惹,立即派遣出两位七泉武修,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去滩宗和杨族求救。龙门将数十箱重要物品送来石帮,这边出现危险,濉宗和杨族的五海境高手必然会第一时间赶来。 第八十七章 阉人送货 隐二十四道:“这件血炼高阶法器,价值最大的地方,在于它内部血魂的强弱。若内部血魂战力,只有五海第三境,那么价格最多也就一万涌泉币出头。“你有一万涌泉币?”李唯一上下打量她,不相信一个破境五海不久的隐人,能够富有到如此地步。一万涌泉币,可是相当于一百万枚银钱,或一亿枚铜钱。她才十六岁而已,能有这么厚的家底?隐二十四脸色略微有些尴尬,犹犹豫豫道:“我现阶段,当然没有这么多钱。但我们不是要去采蛛洞中的宝药?它的价值可不低,我到时候一斤不要便是。“那也远远不够。”李唯一摆手:“你别捣乱了!我真的很需要用钱,很需要光焰丹。光焰丹,是高品质的灵光火焰凝聚而成,只有灵念师才能炼制,是帮助念师迅速提升修为的至宝。任何一枚丹药,都是珍奇之物。成丹,在药物领域,相当于超凡一般的蜕变。“面好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了上来。……卖,那是绝对不可能卖的。隐二十四怀疑李唯一根本不清楚这件战宝的价值,问道:“血炼法器大多来自亡者幽境、妖族、魔国,如此宝物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流落到你一个涌泉境手中。你从何得来?”三头蛇手镯自然是从青铜船舰上获得。之所以拿出来卖,是因为它必须使用自身的血液血祭催动。就像当初的杨主任,为了催动三头蛇手镯,释放出里面的三头蛇血魂,直接耗尽了体内血液,变得犹如干尸一般。这种自损伤身的宝物,威力再强,李唯一也没有兴趣。李唯一笑道:“你不是说,在隐门眼中,我是透明的吗?”他并不怕暴露一些法器,毕竟怀里揣着尚方宝剑。到时候,全部推到棺师父身上便是。隐二十四知道李唯一已经入了隐君和长老们的眼,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但还是先将三头蛇手镯,戴到了手腕上,继而品尝汤面。的确比药膳好吃。“涌泉币不会少你的!光焰丹,你要多少,我倒是有办法帮你弄到一些。”她认真道。李唯一神色严肃起来,提醒道:“这东西,必须使用自己的血液血祭,才能催动。我曾亲眼看到,有人因为催动它,体内血液枯竭而亡,极其凄惨。”隐二十四显然清楚血祭法器的危害,道:“那说明他修为太低,血气品质不够。你要知道,这种血炼法器,修为越高的人消耗的血液越少。再说,我又不是将它当成随时使用的战宝,只有生死存亡时才会使用。它有可能,就是我的第二条命。”李唯一见她坚持,又想到短时间内,自己似乎只需要光焰丹,于是问道:“你能弄到多少光焰丹?”“三五枚,应该问题不大。”隐二十四道。李唯一顿时对她另眼相看:“你不会是九黎神殿某位祭司的私生女吧?”在黎州,要论能够炼制丹药的厉害念师,绝对是绕不开九黎神殿的九位祭司。那九位,绝对是在灵神修炼上,走得极远的人物。光焰丹何其珍贵,随便一枚,价格都是千万铜钱。便是黎菱那种身份,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有服用过。吃一枚,等于吃了一座九黎城的宅院。隐二十四淡淡道:“别小瞧人,我可是十六岁的九泉五海境,在整个黎州也是排得上号。你有二十岁了吧?”“吃面。”半晌后,李唯一抬起头来,又道:“回隐门,找长老鉴定一下三头蛇血魂的战力强弱,我感觉它不止五海第三境那么简单。钱,必须算清楚。”二人出城,进入郊域南区。李唯一先是回到之前居住的那座宅院转了一圈,才是与隐二十四前往长林帮。长林帮总坛,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宅府,墙高两丈有余,里面建筑密集,假山水池造景,生长有数十棵枝繁叶茂的百年古树。如此豪奢的宅府,若在城域内,只有顶尖大族才有资格配享。二人在距离长林帮不远的一座客栈,开了一间房,迅速换上低阶法器夜行衣。李唯一调动法气注入夜行衣,顿时身体渐渐隐去。品级太低,不能做到完全无影无形。如果是在黑夜,加上速度足够快,倒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瞒天过海。但想以此近身武道强者,行暗杀之事,那便是痴人说梦。隐二十四立于窗边,一双秀目丝毫都不眨动,观察长林帮总坛周围各色人员的往来动向:“这座总坛宅府的大小,远超寻常郊域帮派该有的规模。就连看守大门的八位畸人种武修,应该也有五泉、六泉的修为。”李唯一来到窗边,身形英姿挺拔,五官立体俊逸,旁边的夜行衣女比他矮了一个头。细细观望后,他感受到眼前这一大片宅府,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幽深感。“做为一座帮派的总坛,会不会太安静了?”李唯一道。“是阵法!这座总坛,被一套百文阵法笼罩,我们看到的并非是真正内景。”隐二十四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投向下方宽阔的街道尽头。一支青衣车队徐徐行来。她小手迅疾的拉住李唯一手臂,快速后退两步,离开窗边。“怎么了?”李唯一道。隐二十四脸色凝重:“那支车队里面,有厉害的五海境武修,刚才他在观察四周,眼神极其锐利。在他观察的时候,身上的强者气场不自觉泄露,否则我也无法提前感应到。”李唯一一直觉得自己的感知非常敏锐,但与五海境武修相比,似乎还是有差距。他问道:“你感知如此了得,是已经修炼出战法意念?”“很奇怪吗?我也是天才好不好?不算隐门,整个九黎族十年来,也就六个九泉至人。”隐二十四扬起下巴,傲娇的说道。下方的青衣车队,是八辆马车组成,每辆车都驮载四只巨型木箱,齐齐停在长林帮总坛三丈宽的宏伟铜门外。押送货物的三四十位武修,虽然都尽量穿得低调,伪装凡夫,但瞒不过李唯一和隐二十四,能看出他们修为强劲,其中不少是七泉境界。不过,明明都是男子,身上却有一股阴柔之气。长林帮副帮主汤延,亲自出门迎接。汤延很谨慎,细细观察四周后,才是含笑谄媚的向车队领头的那尊五海强者行礼:“闽君舟车劳顿,一路辛苦,赶紧进府,我帮早已备好美酒佳肴,为诸位接风洗尘。闽君是车队的领头人,明明修为高绝,却十分低调,骑的只是一匹健马,看上去三十来岁,白面无须,声音尖细阴柔:“杨青溪呢?这么重要的事,濉宗就交给你们?”汤延自是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傲气和强者气场,丝毫不敢露出不悦之色:“九黎城毕竟还是九黎族势力更庞大,城内人多眼杂,容易被察觉。但这里不一样,整片城区都被长林帮控制,遍布我帮耳目,绝不会有人知晓此事。“另外,大小姐相当重视此事,今天稍晚一些就会赶回九黎城。”“行吧,东西暂且交给你们。我还有事,得进城一趟,晚上再来此处与杨青溪碰面。”闽君带上四位亲随,策马向城门的方向而去。汤延盯着那五道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讥嘲,腹诽道:“又是一个耀武扬威的阉人,修为再强又有什么意思?哏哏!”“把东西全部运进总坛,妥善看守,万不可有失。”汤延背负双手,先一步走进总坛大门。远处的客栈内,李唯一望着长林帮总坛大门的方向:“怎么会有这么多阉人?”“当然是外面来的,都是小田令留下的遗毒。”隐二十四道。李唯一不止一次听到“小田令”,据说凌霄生境之所以天下大乱,就是因为凌霄宫颁布此令导致。他心中好奇,问道:“小田令到底是什么内容?”“就是字面内容。隐二十四懒得多做解释,反正那都是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她道:“能够让杨青溪亲自从葬仙镇那边赶回来,这批货物绝对不简单。”“那就天黑之前,将长林帮拿下,送杨青溪一份大礼。”李唯一道。“唰!唰!”二人调动法力,激发出夜行衣的隐身力量,跳下客栈窗户,收敛身上气息冲向长林帮总坛的大门,紧跟在最后一辆驮运车架后方,进入府宅。汤延耳朵动了动,隐有察觉,立即向后方的车队望去。“哗--”李唯一果决无比,脚踩一辆辆马车的顶部,在夜行衣包裹下,身体像一道极速移动的半透明影子。抵达汤延身前一丈的上方,他五指展开,体内法力疯涌。法气在掌心前方,凝化出一道三尺见方的神印光影。必须在出其不意之下,以最快速度先解决掉汤延。否则,等长林帮帮主胥长林和大批涌泉境高手围攻过来,他别说杀人,到时候恐怕得借助隐二十四的力量才能逃脱。那多丢脸。汤延达到五海境已经二十多年,一身武学造诣,可谓登峰造极,面对李唯一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瞬间做出反应,一拳砸出。拳头上,法气明亮似星辰,将空气砸得凹拱出去。“轰!”拳掌相击,声似惊雷。满园皆是法气风劲。无论是押运货物的阉人,还是前院中的长林帮帮众,皆被这股汹涌对冲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五海境级别的交锋,石破天惊,地面都在震动。 第八十六章 棺海阁 二人走下石桥后,又沿石梯通道走了数百阶,出现在一座阴暗而空旷的地下库房中。虽然光芒昏暗,但还是能够看见这里堆积如山的铁箱和异界棺,数量之巨,花十天十夜也未必能清点完。一道苍老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李唯一身后,手持一盏灯,嘶哑道:“小二十四,这是今年的新人?”李唯一连忙侧移身体,看向身后那人,心脏狂跳。怎么一点声音和气息都没有,是人是鬼?他苍老得不成样子,十分驼背,头上发丝稀疏,在这黑暗的地下仓库中,简直就像阴间的鬼怪幽灵一般。他手中持的不是灯,而是用手抓着一团火焰。“他不是隐二十六,但却是隐君亲自安排特殊试练的人。”隐二十四恭恭敬敬向老者行了一礼,对李唯一道:“这位乃是隐门的四十五太上长老,负责看守九黎城到九黎隐门的入口。”在隐门,上一个甲子的隐人,被称为长老。太上长老,则是上上一个甲子的隐人。换言之,眼前这位四十五太上长老,是上上一个甲子的隐四十五,绝对一百多岁的老家伙。能看守这么重要的地方,修为可想而知。李唯一连忙拱手一拜。四十五太上长老托举手中火焰,凑近后,眯眼细细打量了李唯一一番,笑道:“的确很有意思,你们先换衣服吧!”他驼着背,步法蹒跚的走开。周围变得昏暗了下来,隐二十四将一套紫黑色衣袍丢给李唯一,随即解下腰带,先脱了起来.....当然还穿着中衣,只换了外套。李唯一接过紫黑色衣袍,仔细辨识,看到衣袍袖口绣织的银棺印记,动容道:“这是棺海阁弟子的制式武袍!”隐二十四道:“没错,这里就是棺海阁地下宝库的第三层,是只有阁主才能进入的禁地。我们所穿,乃是棺海阁外事堂弟子的制式武袍。”“我们现在在九黎城最核心的道域下方?”李唯一再次确认,有些难以置信。隐二十四道:“九黎虫谷本身就在九黎城的地底,而且是道域的正下方。否则你以为,隐门为何法气那么浓厚?那么适合修行?那么容易生长出宝药?当然,中间有古之阵法一层层阻隔,谁都无法将之凿穿。”“大隐隐于城,真是厉害。我早该想到才对!”李唯一苦笑,又自语道:“九黎虫谷完全被法气笼罩,形成道域,那么附近就绝对有一座超大型的天法地泉。拥有这样的大型天法地泉,还想不被发现,除了九黎城,还能是哪里?”将棺海阁外事堂弟子武袍换上,二人又施展易容诀,改变容貌和身形。同时,另有两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低阶法器级别的夜行衣,催动后,拥有一定程度的防御力和隐身能力,是执行任务时所穿。还有一瓶粉末,按照隐二十四的说法,这些粉末能够让追踪者短时间内失去嗅觉。“你的黄龙剑会暴露行凶身份,需要另携法器吗?”隐二十四道。李唯一道:“当然需要。”“以你我的权限,只能申请到一件低阶法器,而且任务结束后,必须归还。若遗失,则要赔偿。”隐二十四道。“不是免费赐予?”“你真当隐门资源无穷无尽?”李唯一摆手道:“那算了!我觉得,我本身就与长林帮有恩怨,以李唯一的身份报仇雪恨,不会有人联想到隐门身上,更合情合理。现在的问题是,胥长林和汤延到底有多强?我对他们的实力,对五海境的实力,皆是一无所知。”若五海境都能凭借肉身,拿起五海柱,而法力凝练层次比涌泉境更高,气海法气雄厚,那么李唯一觉得自己现在打道回府,拿棺师父的信砸穿隐门,才是最佳选择。隐二十四不屑的道:“二人都是七泉破五海境,而且只打开了第一座气海。以我突破五海境仅两个月的实力,收拾他们,也只需用一只手就够了!”“我才开八泉。”李唯一道。隐二十四身上顿时没了那股傲然自得的神态,冷道:“放心吧,两个被酒色掏空的废物罢了,有我给你压阵,放手去做便是。”李唯一哪敢把命交给隐二十四,暗暗思考能暴露出来的底牌,随后,携带在了身上。说到底他与杨神境交手,只用了黄龙剑而已。并不是他真正的战力高度。“这些铁箱中装的都是什么?”李唯一好奇,很想打开看看,但布置有阵文。“这里不仅是棺海阁最重要的宝库,更是棺海商会最珍奇商品的储存仓库,拍卖场上的压轴商品,几乎都是放在这里。此外,隐门的许多资源宝物,也是存放在此处。”隐二十四道。棺海阁,就是棺海商会建立起来的宗门。十四年前,九黎族大败,九黎城道域被割走了四块,建立起四大宗派。分别是:濉宗、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如今的黎州,九黎道院和濉宗两强并立,三陈宫紧随其后。天一门和棺海阁,则是十四年前才成立,实力底蕴要差一大截。李唯一问道:“这棺海阁与九黎隐门,到底是什么关系?”隐二十四道:“其实濉宗、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这四大势力,最初的时候,是九黎族派遣出去贩卖异界棺的家奴家仆。”“濉宗老祖宗那一批人,负责的是水路运输,沿濉河将异界棺运到凌霄生境各大州。”“三陈宫老祖宗负责的是,陆路三道的运输,从北直道、府西道、东林道,运向北境、西境、东境。”“天一门和棺海阁的老祖宗,负责贩卖,也就是现在的天一商会和棺海商会。”“他们背靠千万古族九黎族,整个凌霄生境的大小势力,自然都要给他们面子。打着九黎族的名号,渐渐的,他们势力越来越大,成立帮派,招揽武修,培养死士,大肆扩张。”“运输通道都被打通,野心滋生,生意自然不再只限于异界棺。盐铁、矿石、布匹、青楼、赌坊、酒楼、人口贩卖......千年经营,逐渐发家,寄身在九黎族身上吸血食肉,狐假虎威,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竟冒出了好几个百万势族。”“九黎族痛失至强法器,迟迟选不出能够服众的魁首,都躺在异界棺的天然宝库上做着美梦,为了能捞更多的棺,夺取更多的财富和利益,九族内斗不断。本是应该主持大局的道院和神殿,反而成了内斗的重灾区,失去统治能力。”“在这样的背景下,九族反而还拉拢和培植那些家仆和家奴,大量资源堆进去,觉得他们是自己的打手,可以用来对付别的部族,浑然没有看出其狼子野心。这些家仆和家奴,九方获利,一步步坐大,好不痛快。”“十四年前,这些家仆和家奴看出九黎族虚弱的本质,直接不再装了,这才有了半年武斗和尨山之战。”“直到那个时候,受过了奇耻大辱,九黎族高层才终于被打醒,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千万古族。随后,九大族长心平气和坐下来商谈,九族不再内斗,所有矛盾好像都有了可以妥协的地方,但数百年的衰退,又岂是十四年追得回来?”李唯一讥诮的笑了笑:“在哪都一样,没有外部威胁,且内部资源优渥,就一定内斗不休。一旦有了外敌,反而可以团结起来。但隐门为何没有出手,就这么任凭曾经的家仆家奴欺主,甚至划走道域?”“不让他们受些耻辱,他们怎么能知耻而后勇?当他们知道有人给他们兜底,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萎靡骄奢。再说...”隐二十四看向眼前的宝库,又道:“谁说隐门没有出手?”李唯一道:“棺海阁的高层,早就被隐门控制了?或者说,濉宗、三陈宫、天一门内部都有隐门的人?”“我一个比你早来两年的隐人而已,哪知道那么多秘密?”隐二十四不想再多言。四十五太上长老幽灵般,在李唯一背后横移出来,沙哑道:“离开隐门执行任务,都要种死亡灵火。”隐二十四显然知道规矩,闭上眼睛,坦然承接四十五太上长老指尖溢出的火焰,火焰进入了她眉心。李唯一想到黎青的死状,心中骇然,自然是抗拒。隐二十四道:“死亡灵火只有在你被抓住,遭到念师入侵意识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真到那个时候,你觉得,对方会留你性命吗?放心吧,任务结束,死亡灵火就会取出。李唯一道:“那.....我要是主动将自己知道的秘密讲出,死亡灵火会爆发吗?”“不会。”隐二十四立即又道:“但你会遭到,整个隐门的追杀。而且所有知情者,也全部都要被清除。当然你若真被擒走住,不想遭受念力入侵之苦,可以自己引动死亡灵火。没办法,隐门必须要保证自身的安全。’李唯一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于是点了点头。种下死亡灵火后,李唯一和隐二十四沿石阶,向上而去,一连走出三层宝库,才终于来到地面。二人扮作棺海阁外事堂弟子,帮忙搬运第一层仓库的货物,随商会的车队一起,离开了道域,进入九黎城车水马龙的城域街道上。喧哗热闹的声音,扑面而来。两人在路上,便悄悄下车而去,混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七月的阳光,甚是毒辣。但,终于再次感受到阳光,看到蓝天白云,李唯一心情说不出的畅快:“吃了两个月的药膳,实在太怀念人间的美食。走,我们先去吃一顿好的,我请客!”隐二十四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家伙竟也有大方豪爽的时候。太久没有满足口腹之欲,她当然也是有些期待。但当李唯一带她来到吃饭的地方,她瞬间呆滞,仔细审视这家开在街边的简陋面摊,想要看出它的不凡之处,或许是自己眼拙呢?说不准,锅中另有乾坤,那店主下一刻就能变出许多色香味俱全的人间美食。李唯一已是率先坐下,喊道:“店主,两碗汤面,多加牛肉。快坐啊,别这般直挺挺站着。”隐二十四脸色很不好看:“如果只是两碗汤面的话,你先前大可不必让我抱有太高的期待。”“怎么可能只是两碗汤面?”李唯一道。隐二十四道:“还有牛肉对吧?这个笑话,不好笑。”李唯一将三头蛇手镯取出,放到桌上:“这个才是硬菜!”隐二十四自然是见过世面的,立即看出这只手镯不凡,连忙拿了起来,仔细观察它的每一个细节,眼神越来越热切。她低声道:“这是血炼法器!内部应该封印有一道厉害的血魂,看锻造技艺,不像是低阶法器。”“好眼力,不愧是五海境。”李唯一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这是一件高阶法器!”以隐二十四的心性,也是双手一抖,手镯险些坠地。高阶法器,那可是五海境的顶尖人物,才有资格拥有的宝物。更何况,这高阶法器内部还封印有血魂....李唯一浑然看不见她的震惊一般,目光看向锅的方向,面已经开始煮了,低声道:“帮我出掉,你们隐门不是掌握着棺海阁,就去棺海商会秘密的卖了,帮我买一些光焰丹,我必须尽快突破念力,冲击方寸明火,不然金色痕脉不知需要花费多少年才能锤炼出来,我等不了那么久。”隐二十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想要骂人:“你疯了?高阶法器内部的血魂,战力最少最少也是五海境第三境的层次,你拿去卖了,只为买光焰丹?好,卖给我。”见李唯一瞪眼诧异的看过来,她立即将三头蛇手镯收了收。随即,李唯一问出一个直击她灵魂的问题:“你买得起吗?” 第八十九章 再斩五海境 李唯一身形变得模糊,如一阵清风,追上两位欲要离开的七泉武修。剑芒闪烁之间,将二人拦腰斩断成两截,血溅当场。别说还手之力,两位七泉武修甚至连李唯一的身形都没有看清。如此实力,谁敢相信他才开八泉?“今日谁都别想走出这座宅府。”李唯一手提血淋淋的剑,卓然挺立在三丈宽的铜门前,眼神睥睨,扫视院中的数十位武道高手,一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两位石帮的武道高手,欲翻墙离开,前去报信。“嘭!”“嘭!”他们刚刚跃上两丈多高的院墙,院墙上方的空气中,两道明亮复杂的阵文,凭空浮现出来,将二人击中。惨叫声中,二人坠落回来,全身血淋淋的。死状凄惨。“好厉害,居然动了我们的阵法。”石川雨依旧很镇定。隐二十四道:“我只是稍微在阵塔内部,加了一道符印。现在笼罩整座百亩宅府的阵法,已经完全失控,谁去闯,都会遭到攻击。”院中所有帮众面面相觑,心中顿时惶惶这两个狠人,竟是准备将他们全部杀尽?石川雨向胥长林暗使一道眼神,继而高喝:“大门位置乃是阵法缺口,七泉武修就能冲破出去,谁能杀出石帮宅府前往杨族求救,赏五海丹一枚。”“杀!”胥长林全身皮肤毛孔,都在外溢法气,如化云团。他气势满盛,手提千斤重刀,跨步冲向守在大门处的李唯一。十数位七泉武修各持刀兵,紧随其后,喊杀声惊天动地。石川雨则取出一件镜形法器,拦截向从屋顶飞落下来的隐二十四,为胥长林争取时间。隐二十四知道李唯一那边承受着巨大压力,因此根本不理会石川雨,乘风从其头顶飘过,居然后发而先至,飘然落到胥长林和李唯一之间的空地上。千斤重刀挥劈而来。刀身上冲出丈长的法气光芒。隐二十四施展出天风掌法,一掌打出,数十丈内的整个天地好像都在天旋地转。以掌迎刀,飓风呼啸。“轰!”千斤重刀如同木头做的一般,脱手后,从胥长林头顶上方飞了出去。胥长林堂堂成名数十年的五海境强者,被一掌打得口吐鲜血,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千斤重刀跟着坠地,砸得地面震响。隐二十四乘胜追击,欲将之速杀。却见胥长林展现出老道的战斗经验,脚尖点地,迅速稳住身形。呼吸之间,气海“呼呼”狂响,一拳悍然爆发出去。石川雨持镜而至,以法气催动后,镜面射出一道碗口粗的灼热光束。隐二十四双掌齐出,以一敌二,与两尊五海境硬拼一击。“嘭!”胥长林嘴里再次吐血,脸色惨白如死,滚地葫芦般坠在地上。石川雨稍微好些,有镜形法器抵御,虽体内法气被震得紊乱,胸口疼闷,但好歹能保持站立,没有胥长林那么狼狈。李唯一连斩三位七泉武修后,慑退一众石帮高手,看见隐二十四施展出如此厉害的掌法,惊叹后,心头却又想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天风掌法,乃是九王之一药王的根本武学。以她十六岁的年纪,将此掌法修炼到了天道法合,甚至可能就是凭借天风掌法参悟出战法意念。那么,她肯定是从小就在修炼,而不是到了隐门才开始练。有意思的地方来了,尧音修炼的天道法合武学,也是天风掌法。这二人,很可能都是来自药黎部族,加上年龄相仿,再加上隐二十四在尧音那里话实在太多。李唯一有理由怀疑,她们早就认识,甚至可能关系极好,只是碍于身份故作陌生。毕竟隐人必须斩断过去。这道念头在李唯一脑海一闪而逝,没时间细思,院中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那群看守车队货物的青衣阉人,立在前院的角落中,一直如同旁观者般,根本没有参与进厮杀。他们大多神态冷静,其中一些眼中带有不屑和嘲讽。“这长林帮,还真是一群乌合之众,连两个初入五海境的小孩子都拿不下。”一位五十来岁的七泉武修,阴测测笑道。这群人中的最强者,是一位开八泉的中年人,他以公鸭般的声音道:“那女孩还是不简单的,看样子像九泉至人破境的五海,同境界无敌。”“一对一无敌,有什么意义?战场上,谁和你一对一?一个冲锋,全部碾成血泥。”另一位青衣阉人说道。“动手吧,镇杀这二人,我们押运的货物可出不得意外。”青衣阉人中,那位开八泉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从车上将一杆两米多长的白色阴幡取出,大吼一声:“众将士听令!”“拔刀,列阵。”“哗!”三十三位青衣阉人精气神瞬间变得凌厉,拔出腰间同一制式的战刀,列成一座三纵十一横的战阵。他们呈拔刀向天的手势,充满一种整齐到极致才有的美感,每一柄刀的刀尖都在同一条直线上。刀锋一转,齐齐皆转。三十三个人,像变成了一个人。在体内法气催动下,三十三人身上的青衣,皆是浮现出一个阵文。三十三个阵文结成的战阵中,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一尊手提凤嘴刀的人形阴影,在战阵上方显现出来,身高六七米,释放慑人心魄的气场。院中所有武修,如同置身千军万马的战场,皆被吓得不敢喘息。就连石川雨和胥长林都是怔了怔,望向角落中的战阵,感觉到压力。隐二十四退至李唯一身旁,眼神凝重:“原来你们是军队中人,看来那些箱子里装的东西,还真不简单。”持白色阴幡的八泉中年人道:“束手就擒吧,在战阵面前,你那点修为根本不够看。”隐二十四冷哼:“三十三字逝灵战阵,加上鬼将阴幡法器,的确十分棘手,但还不至于让我束手就擒。”持幡中年人道:“寻常的三十三字逝灵战阵,是三位七泉武修,十位六泉武修,十位五泉武修,十位四泉武修,呈梯子型搭配结成阵法。但你看我们这些人,可有一个四泉武修?”“既然她找死,便先送她上路。”战阵中,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持幡中年人挥动阴幡。“哗!”阴风乍起,厉鬼咆哮。战阵上方的巨型鬼将冲了出去,手中凤嘴刀,悍然劈落而下。隐二十四脸色微变,毫无保留的,结出掌印。顿时院中八面来风,打出的手印,化为一片绚烂的掌力云霞。凤嘴刀摧枯拉朽般的,一刀劈开掌力云霞,直落向她头顶。李唯一提前察觉到不妙,猛然冲出,撞在隐二十四身上,二人摔滚出去数丈远。“轰!”凤嘴刀劈落在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刀身完全陷了进去。二人急速飞奔逃逸,躲避鬼将追击。李唯一问道:“怎么回事,一群看上去修为不怎么样的涌泉境武修,结成战阵后,怎会强到如此地步?整个长林帮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们对手。”在李唯一看来,长林帮的实力,乃是那群青衣阉人的数倍。眼前的情况,颠覆他的认知。“长林帮不过是乌合之众,哪能与军队相比?”“同样的修为境界,长林帮只能欺负弱小,平时吃喝嫖赌。但军队中人却日日苦练,在战场上生死搏杀。”隐二十四继续道:“战阵军士,每日都只训练同一种刀法,必须做到绝对整齐,当然也包括精气神和战意的整齐。你没有注意到吗,鬼将挥出那一刀时,三十三位青衣阉人也同时挥出了一刀。”“这种绝对整齐的战法,也被称为天道法合。需要数年,十数年的严苛苦练,才能做到。”“在三十三字阵文的辅助下,他们如同合而为一。”“这还只是三十三字逝灵战阵,若遇到千字,或者万字级别的战阵,他们的战意甚至可以化为城池、江海、火原、山岭、巨人、龙凤、星空.....总之,军队是无敌的,非个人之力可对抗。”李唯一在反思:“早知道不该轻敌,在他们结成战阵之前,就该先斩几人。”“我来破阵,其余人交给你了!”隐二十四冲向那三十三位青衣阉人结成的战阵,割开手腕,以自身鲜血催动三头蛇手镯,准备试一试这件高阶法器内部血魂的威力。“全部交给我?”李唯一看向远处的宅府铜门,发现数位七泉武修正在破阵。无奈之下,只得一拍虫筒,用出真正的底牌。“呜呜!”七只凤翅蛾皇齐齐振翅飞出,化为七团五彩斑斓的光晕,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将欲要破门逃出去的七泉武修尽数击杀。死尸横七竖八倒下一地。这二十多天,吃完五百年年份的肉苁蓉后,它们又长大了一些。李唯一反复测量过它们的身体长度,距离两寸还有一点点差距。“是凶虫,他竟还是一位厉害的御虫士。”石川雨看出七只凤翅蛾皇战力非同小可,翅膀快似法器战剑,杀七泉武修,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而且速度快得可怕,不输五海境武修。传奇的御虫士,可以一人对抗一支大军,一人镇守一座城,石川雨怎能不惊?“哗!”他持镜攻向李唯一。对付凶虫虫群,最好的方式,就是击杀御虫士。“唰!唰…..”五只凤翅蛾皇从五个方向飞来,划出蜿蜒弧度,齐齐围攻石川雨。剩下两只,则留守在大门处,将冲过去的帮众全部杀翻。石川雨不可谓不强,镜形法器挥动,将第一只凤翅蛾皇拍飞出去,打得重重砸在远处的一栋建筑的柱子上。柱子被撞断。但那只凤翅蛾皇像没事蛾一样,转瞬就又振翅从地上飞起,身体像金铁铸成,防御力之强连寻常法器都打不伤它们。“哧!”一只凤翅蛾皇的膜翅,从石川雨手臂上划过,顿时切开一道寸深的血口,紧接着,是第二道血口,第三道….在五只凤翅蛾皇围攻下,石川雨根本防不住,逐渐手忙脚乱,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他越战心中越是骇然,感受到御虫士身份的李唯一的可怕,萌生立即逃走的念头。另一边,李唯一与胥长林已经斗了十数招。胥长林先前就被隐二十四打成内伤,在李唯一全力以赴的攻伐下,逐渐落入下风。“轰!”刀剑全力一击对碰后,两人各自后退。李唯一则是趁此机会,手捏指诀,调动风府中的法气,施展最强一击,一指击了过去。慈航开光!胥长林手中战刀太过笨重,根本来不及挥出,只得结出掌印,体内法气疯狂从掌心喷薄而出,与李唯一手指碰撞在一起。“噗!”胥长林手掌被洞穿。一道光束般的指劲,穿透其手背后,落到他胸口,打出一个酒杯大小的透明血窟窿。胥长林惨叫,踉跄后退。先看了看自己破碎的手掌,又低头看向被穿透的胸口,瞳孔中写满绝望情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李唯一与五海境硬碰,自然也不好受,被胥长林的掌力劲气打得撞穿墙壁,半晌后,才艰难的爬起来。他嘴角挂着血痕,走到胥长林的尸体旁边,确定死透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接连拼杀两位五海境,可谓是艰险无比,付出了不小代价。 第九十章 法王,别忘了你说的奖励 “哗!”血祭,加上五海境武修的法气催动,三头蛇血魂从手镯中飞出。杨主任血祭的时候,飞出来的三头蛇血魂只有一缕,也就碗口粗、六七米长,十分虚淡。但在隐二十四的催动下,手镯中飞出的血魂,竟长达十多米,粗得像水桶,身体极其凝实,鳞片像金属铸成一样。整个院子都血气弥漫。血魂长有三颗头颅,与持凤嘴刀的鬼将斗在一起,片刻间,就将其一口吞进腹中。“轰隆!”三头蛇血魂猛然冲出去,对面的三十三字逝灵战阵瞬间崩溃,三十三位青衣阉人全部抛飞起来,当场就死了大半。隐二十四调动更强的法气催动三头蛇手镯,顿时,地上死尸体内的血液,化为一条条血气溪流,源源不断飞进她手腕上那条手镯血玉手镯的颜色,变得更红了。李唯一眼中满是惊色。隐二十四将三头蛇血魂收回手镯后,察觉到李唯一注视的眼神。她连忙道:“果然只是一条堪比五海第三境的血魂,但对付一群涌泉境结成的三十三字逝灵战阵,却是绰绰有余。”她越解释,李唯一越是不信:“要不你将手镯还我?”“这血祭.....果然消耗血气,极其伤身,不知多久才能补回来...”隐二十四露出虚弱之态,脸色一下子都变得苍白。李唯一道:“我又不是对血祭法器一无所知?面对的敌人越强,战的时间越久,血气消耗才越大。你刚才也就一个交锋,便破了战阵,能消耗到这个地步?”被戳破,隐二十四小脸露出尴尬笑意,将手镯往袖子深处藏了藏:“放心,光焰丹交给我,钱我一定凑齐。你这七只虫,有些不简单啊,五只联手就能打得五海境都无还手之力。”她心中太惊讶了!七只凤翅蛾皇经常在药膳房偷吃药材,她见到过数次。在此之前,隐二十四怎么可能想到,念力低微的李唯一,拥有的七只凶虫,战力竟如此了得?石川雨见李唯一和隐二十四齐齐望向自己,顿时万念俱灰。“嘭!”隐二十四乘风闪身而去,一掌击中其胸石川雨身体飞了出去,撞穿一座阁楼,淹没在废墟中。“噗嗤!”李唯一从天而降,一剑穿心,将其钉死在地面。“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自己卷入了怎样的风暴.....不会有好下场的....“石川雨嘴里不断涌血,嘴角勾扬,仿佛能够看到李唯一和隐二十四的结局。李唯一脸色变得凝重..随即开始摸尸。这长林帮可是富有至极,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万枚银钱,非别的帮派能比。将三位帮主一一摸了一遍,李唯一便劫持一位七泉武修,赶去后院,寻找帮派库房。他当然知道时间紧急,此地不能久待,此也就粗略的收刮了一番,没有深层次查找。来到后院地牢,李唯一果然看见,这里关押了大批少女和孩童,个个戴着脚镣。顿时怒火中烧,将引路的七泉武修一剑斩杀。看着地牢中一双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李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打开地牢,将他们放出去,他们也根本没办法独自存活,最终要么饿死,要么落入恶人之手。人间苦难,非一人之力可拯救。返回地面,赶到前院。七只凤翅蛾皇已经将所有活口都清理,确保不会暴露秘密。而隐二十四则是将八辆车上,三十二只巨型箱子全部都打开,箱内逸散出紫色电芒。就在地上,都出现蚯蚓般的密集电纹。李唯一刚刚走近,就有电纹飞来。皮肤传来麻疼的感觉。他连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只见,箱子内,装的是一块块像紫色冰晶一般的东西,冰晶内部光芒十分璀璨,能看到无数刺目的闪电在里面交织。李唯一分明感受到这些东西内部,蕴含无比恐怖的毁灭能量。隐二十四退得比李唯一还要远:“雷法玄冰,怎么会是这东西,濉宗这是要干什么?”“这东西,感觉极其危险。是用来做什么的?”李唯一才来这个世界几个月,还有太多的未知。隐二十四道:“破阵,攻城。雷法玄冰是从八百里雷海中采集出来,可谓是阵法克星。箱中随便一块释放能量,都能毁灭这座百亩府宅中的一切建筑。不要靠近,箱子上的封印符文被我破去了,它们变得极不稳定,稍微摇晃都可能被激活。”李唯一连忙再退数步,问道:“那些青衣阉人,审问了吗?”“不用审问,他们必是来自龙门。”隐二十四又道:“雷法玄冰,是雷霄宗至宝。看来东境那边的顶尖势力,是觉得南境不够乱,都想添一把火,想让我们内斗自我消耗。濉宗野心勃勃,正好一拍即合。”龙门和雷霄宗,一个是东境的千万门庭,一个是东境的千万宗门。李唯一终于有些理解石川雨临死前的那句话,卷入这样的大势力博弈,的确危险至极。隐二十四道:“将那些少女和孩童,全部都放出去,然后引动雷法玄冰,抹去我们来过的一切痕迹。”李唯一目光望向三里外,隶属城防营的一座数十丈高的观敌塔,分明看见一道干瘦如猴的身影,从地面直接飞到其顶部,速度快似幽灵。干瘦如猴的身影站在塔顶部,四处观望,寻找着什么。将其容貌看清,李唯一脸色骤变。与此同时,胸口的六欲符闪烁了起来,发出滚烫的热量。“赶紧走!”李唯一道。隐二十四顺着他目光望去,发现一道干瘦如柴的身影从观敌塔顶部飞落,向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而来。“是石六欲!肯定是六欲符,他能够通过与六欲符的联系,感应到我的大概位置,很快就会找来这里。”李唯一脸色难看到极点,快速思考对策,随即推了隐二十四一把:“你快走,这里交给我。”隐二十四当然知道石六欲是何等人物。整个南境都臭名昭著的淫贼,但偏偏修为高得可怕,乃是地狼王军的甲首。“要走一起走。”她拉上李唯一。李唯一道:“别犯傻了,我根本走不掉。再说,这个时候逃回棺海阁,暴露的东西可就多了!我来拖住他,你去搬救兵。别愣着了,等他到了,你就是我的软肋。”李唯一一路推着她,将她驱赶到门前。“好,等我。”隐二十四不再犹豫,破开阵法,冲出门去。直到这时,守在门外的八位畸人种武修,才知道宅府内发生了什么。李唯一提剑上前,身形数次闪移后,将他们全部斩杀。收剑。将两扇铜门推至完全打开之状。李唯一将身上各种法器,包括凤翅蛾皇和三位五海境武修的尸体,收进血泥空间。随后,不缓不急走向后院地牢,将牢门的铁锁劈开,放出里面的上百位少女和孩童。石六欲身穿一袭宽大的灰布袍衫,像猴子穿上了人的衣服,来到宅府大门前,看到倒在石梯上的八具尸体,心知终于找对地方。他对六欲符的确有感应,但这种感应非常微妙,只能判断一个大概方向。一旦距离太远,或者阻隔太大,感应就会消失。还没有走进门,就见里面跑出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和孩童。石六欲眼睛亮了起来,拉住其中一位长得颇为丰腴的少女,狠狠揉了两把,惹得一阵尖叫哭喊,才是满足的撒手放她离开。他走进院中,发现李唯一坐在屋檐下,手提长剑,正逐一为一群少女和孩童斩脚镣。斩断一根,便有一人迅速逃离宅府。“法王乃一个甲子最顶尖的强者,何必欺负她们这些苦命人?”李唯一根本都不抬头看他。石六欲倒也不急着出手,踩在血液泥浆中,看向满园死尸:“你小子杀性很足啊,整个帮派一个活口都没留。”“杀数十人,救一百多人,我感觉赚了!”李唯一道。石六欲一直等他将所有人脚镣斩断,全部都放走,才是走过去:“好人让你做了,现在你该做坏人了!说吧,九黎隐门的人在哪?”李唯一道:“我不知道。”“跟本法王耍花招,你还嫩了些。”石六欲眼神瞬即变得冷寒,身上爆发出来的寒冰之气,在李唯一身上结成一层冰霜。李唯一浑身都无法动弹,皮肤失去知觉,像是要被冻死,连忙颤着声道:“我是真不知道,九黎隐门若那么容易暴露,濉宗会千年都摸不到他们影子?九黎族族长级别的人物,会不知道他们的虚实?”石六欲眼神狐疑,暗思片刻,问道:“九黎隐门在哪里?他们实力如何?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李唯一身体恢复自由后,立即调动法气炼化体表的冰霜,沉着冷静道:“九黎隐门调查过我,知道我和长林帮的恩怨,所以安排了这场试练。幸好我和苍黎部族交好,他们没有怀疑我的身份。”石六欲一直在观察李唯一的眼神和表情,只觉这小子胆魄心性了得至极。换做别的武修,别说涌泉境了,就是许多五海境,被他眼神盯住,也是立即吓得跪伏,说话都说不利索。石六欲并不知道李唯一和长林帮的恩怨,区区长林帮还入不了他眼。他道:“试练是什么意思?”“九黎九部今年一共选出二十六位天才少年,送去九黎隐门,只有五位有资格活下来,成为隐门的弟子。试练,就是筛选和淘汰的方式。”李唯一道。“竟如此残酷。”石六欲暗暗记下这一信息,或可借此推算隐门的实力强弱。李唯一嘴里涌出鲜血,干咳数声:“当然残酷,我就差点死在这次试练中,长林帮高手如云,另有一群阉人......法王,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有些危险的样子......”他指向那八辆车架。石六欲早就走过去查看过了,怒斥道:“你将箱子上的符纹破坏的?”“有什么不妥?”李唯一故作茫然之态。石六欲咬牙切齿:“你别管了!这东西,你少打听,继续回答本法王的问题。”石六欲早就听说,雷霄宗会提供数批雷法玄冰给滩宗,助他们破九黎道院、州牧府,及各大族府的阵法。但没想到,滩宗做事这么不靠谱,一个涌泉境就差点将雷法玄冰给毁掉。都不派遣五海境看守的吗?李唯一道:“去九黎隐门,我头上会戴黑布袋子,封闭五感。出隐门,同样如此,等我摘下袋子,已经在长林帮总坛门外。”“这在我预料之中!”石六欲点了点头,问道:“从九黎隐门到此地,大概是多久时间?”“嗯,不好说,在黑布袋子中感知会有偏差,我估计应该是五天到七天.....或许,大概吧!”李唯一道。石六欲并不全信李唯一,收集信息的同时,也在判断信息的真假,继续问道:“九黎隐门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李唯一见石六欲眼神凛然,且眉心亮了起来,连忙道:“我脑颅内,种下了死亡灵火,你千万别使用念力。不然我会当场死在这里,而你们则什么信息都得不到。这是两输啊!”“哈哈,别害怕,吓你的。”石六欲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立即又冷笑:“你千万别骗我!若你讲的,与黎青讲的有半个字不同,我会把你丢进狼窟,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唯一装作被吓住,努力回忆和思考,突然想到什么:“九黎隐门可能在亡者幽境,在龙山山脉的另一边,因为那里常年都是黑夜,阴气极重,经常有逝灵出没。”石六欲沉思片刻,眼睛忽然一亮:“千年前,九黎族占据九州之地,其中八州都被亡者幽境吞没。九黎隐门若真的存在,又能瞒过滩宗耳目,还真有可能位于那八州的某地.....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有什么信息,赶紧讲。”蓦地。“唰!”一道迅疾无比的残影,从门外冲进来,立定在院落中心。身形定住后,逐渐变得清晰。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纯仙体武修,身着滩宗真传弟子武袍,身上法气明亮且浑厚,俨然是一位五海境高手。王道真是濉宗王家年轻一代排名前三的高手,看向满地死尸,又凌厉的扫视石六欲和李唯一二人,冷道:“师妹,出事了!”李唯一已经听到门外的车架声,异兽蹄声,以及大量脚步声,心知是杨青溪赶回来了。于是,他低声在石六欲耳边说道:“法王,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别忘了你说的奖励。”“唰!唰..."一道又一道残影,爆发急速,犹如瞬移般进入宅府。其中,有声名显赫的年轻一代天骄,也有老一辈的长老级人物,个个气息强横,手持法器,将二人包围。“轰隆隆!一只大象那么巨大的银角鹿异兽,拉着一辆房屋大小的华车,直接行驶进宅府大门。 第九十一章 三十里雪,二百里剑 驶入进来的华车,厢体长宽皆有丈许,内置一张床榻都是足够,华盖四角坠以玉质灵灯。车帘最外层,绣织六七种古仙巨兽图纹,装饰奢繁。拉车的银角鹿,双角散发银色光华,不仅神俊,眼神中更透有一股武道强者才有的凌厉。濉宗的五海境高手,似满天神佛,占据院中各处有利位置,将法器催动,一道道毁灭光华照得李唯一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们气场极强,一举一动影响周围环境。而能够与杨青溪一起来到这座宅府的武修,皆是事件的深度参与者,对接下来黎州的动乱,他们是摩拳擦掌,翘首以盼,不允许有任何意外。石六欲面露冷笑,打量四面八方的一道道卓绝身影。特别是两位姿容不俗的濉宗年轻一代女真传,他眼神停留了许久,盯得对方是杀机毕露。杨青溪并不下车,冷而动听的声音从车内传出:“眼前这血腥景象,法王是否应该给一个解释?”李唯一先前用雷法玄冰试探,见石六欲丝毫都不惊奇,便意识到濉宗很可能与地狼王军有某种微妙联系。这两拨人,很可能早有联系。自己今天想要活命,就必须抓住石六欲这些蛮贼的性格弱点,挑起双方矛盾,于夹缝中求存。石六欲并不是一个老谋深算、能沉得住气的人,反而有蛮贼头目的通病,胆大包天,又极好脸面,改不掉贼匪不喜欢阴谋算计,只喜欢抢掠打杀的习气。李唯一故意在石六欲耳边低念一声:“好狂傲。”石六欲瞬间反应过来,双眼为之一凛。是啊,杨青溪一个小辈,见他堂堂法王不下车,就已经够蔑视。竟然还咄咄逼人的兴师问罪,今天要是被一个小丫头压一头,岂不是要丢尽颜面?想到将来被石九斋、石七情他们嘲笑,被天王训斥,石六欲头都疼了起来。石六欲展露法王威仪,沉声道:“这么大的事,你们就派遣一群废物看守?我看他们是死有余辜,正好给你们涨涨教训。”“杀我一帮之众,血流成河,法王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你们地狼王军若不给出一个让滩宗满意的解释,此事过不去。”杨青溪声音幽淡,却蕴含强硬的力度。说到底,她要做滩宗年轻一代的领袖,也需要威严和脸面。否则便不能服众。石六欲虽好脸面,但也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让两大势力产生严重嫌隙。于是,目光看向李唯一,意指让他出面讲清事情原委。李唯一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顶着一尊尊五海境强者释放出来的战法意念压力,向前迈出数步,很有傲骨的道:“杨青溪,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法王威震南境,何等人物,需要向你一个黄毛丫头解释?你这般目中无人,今后怕是难有什么好下场。”石六欲眼睛瞬间瞪圆。“放肆!”他这话,自是惹怒滩宗一众高手。“找死!”王道真最是敬重和倾慕杨青溪,反应激烈,一人之身形化为五道幻影。一掌排山倒海而去,欲要将李唯一掌毙。王家乃濉宗七族之一,他能排进年轻一代前三,修为哪是胥长林、汤延之流可比。这一掌,李唯一避无可避,只感前方一堵高不可攀的神墙压来,要让他粉身碎骨。更要命的是,石六欲竟然袖手旁观,李唯一知晓玩脱了。生死关头顾不得其他,他后退一步,双腿开弓,全身法气运至双臂,双掌悍然打出。他全力以赴打出的掌力,却像狂风中一片摇曳的树叶般,毫无对抗作用。“轰!”李唯一炮弹般倒飞出去四五丈远,身体重重与屋檐下的石台撞击在一起,陷了进去,周围石头皆是裂痕。双臂疼痛似断,再也抬不起来。五脏六腑皆损,嘴里鲜血直流。石六欲没有出手,虽然李唯一刚才骂得让他心头暗爽,但也看出李唯一的不老实,知道这小子别有用心。当然哪怕如此,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李唯一被打死。没出手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李唯一刚才爆发出来的掌力,让他大吃一惊,超出他预估太多,绝对扛得住王道真一掌。这小子真是涌泉境?王道真见区区一个涌泉境武修承受他一掌竟然未死,莫名的恼羞成怒,猛然冲出去,欲补上一掌。“好,好,好,敢杀本法王身边的人,你们可有半点将本法王放在眼里?”石六欲含怒一掌将王道真旋转着拍飞出去,身体轰的一声,砸穿院墙和百文阵法,坠落到外面的街道上。“吼!”继而,石六欲嘶吼一声,声似龙虎炸响虚空,嘴里吐出的法气锁定在场所有五海境。必须展现实力,才能赢得尊重,否则今后的合作只会处处吃亏。“哧哧!”他五指捏爪,滚烫的力量爆发出来,宅府内空气温度急剧攀升,如置沸水之中。一条条火龙般的绿色火焰,从指尖蔓延出去,与在场九位五海境手中的法器碰撞在一起。下一瞬,绿色火焰缠绕在九位五海境高手身上,吓得九人惊恐万分。他们想要逃遁,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最多几个呼吸,恐怕就要被绿色火焰烧成灰烬。直到此刻,濉宗众人才意识到石六欲的可怕,这魔头轻而易举就能杀他们。李唯一努力运转法气,疗养伤势,就猜到石六欲绝不会看他死在濉宗手中,因为他还有价值。同时也意识到,石六欲并不是那么好糊弄,今天有些自作聪明了,痕迹太明显,所以才弄巧成拙。“下雪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落到李唯一手背上,传来冰沁的凉意。第二片,第三片……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飘在整个百亩府宅,瞬间让七月盛夏,变得如同寒冬腊月。整个天地的气象为之一变,可谓怪异至极。石六欲释放出的绿色火焰,在飞雪中逐渐熄灭。他那双绿色的双眼,忌惮的盯向不远处的车架,念道:“三十里雪,二百里剑,谦谦君子姚谦。难怪杨青溪如此不将本法王放在眼里,原来你也在车中。”姚谦之名,是真正意义上的威震南境,被称为“黎州甲首”。以一人之力,压服九黎族整整一代人。传说他全力运转法气,可让方圆三十里都大雪纷飞,素裹山峦,冰封江河。手中君子剑,则可以相隔二百里杀人。换言之,三十里内,改天换地;二百里内,剑指众生。如此有着无数传说的人物,石六欲怎能不忌惮?姚谦温润如玉的声音,自车内传出:“是我让青溪留在车内,为我温酒,法王何必为这点小事介怀?一个长林帮而已,解释就不必了,将人交给我便是。”石六欲瞥向从石头缝隙中爬出,重新站起身的李唯一,心头诧异,道:“一个涌泉境的小子罢了,以阁下的修为,何必与他一般见识。”石六欲当然要保住李唯一,这可涉及到九黎隐门。他们四方人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谁掌握到的信息越多,显然在利益分配中,就更有优势。李唯一俨然已经成为地狼王军极其重要的一张牌。“六欲法王太小看你身边那个涌泉境的小子了!”车内响起杨青溪的动听似潺潺流水般仙音,只听声音,便让人浮想联翩,也就更加羡慕车内的姚谦,能让如此风姿绝代的女子为他温酒。她又道:“能够扛住王道真一掌,而且很快还能重新站起身,他的实力,怕是不输百脉全银纯仙体。”石六欲当然知道百脉全银纯仙体意味着什么,代表着同境界的最强战力,是千万门庭传承者级别的资质。相当于大势力的招牌。九黎族原本十四年前都被打趴下了,不再有人认为他们是千万古族。但,就因为出了一个百脉全银纯仙体,现在各方势力都认为九黎族又焕发出了生机,未来有可能恢复千万古族的荣光。这就是百脉全银纯仙体的影响力!这样的天之骄子,整个地狼王军从上到下一个都没有。石六欲讶然的看向李唯一,这小子天赋竟顶到了这个地步?难怪九黎隐门如此重视他,将他送到九黎城来试练,这绝不是当成普通弟子培养。“以凡人之躯,战力堪比百脉全银纯仙体,只是他身上秘密的一小部分。”姚谦明明没有下车,但却好像眼睛无处不在,能将整个战场还原,继续道:“三十三字逝灵战阵,是被高阶法器破去,气息没有散尽。地上死尸,有不少是被凶虫杀死。石川雨、胥长林、汤延的尸体虽然被清理了,但地上还有他们的血气。若此处真是他一人所为,他身上的秘密,怕是会超乎想象。”李唯一胆寒无比,浑身一片冰凉,目光望向那辆华贵的车架,只感觉里面坐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神明,一尊魔鬼。只有神明或者魔鬼,能够看透世间一切虚妄,从最细微处寻找到准确答案。这种可怕,不是来自对方无与伦比的修为,而是能够摧毁他一切伪装的洞察力和智慧。杨青溪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他那些在九黎道院和苍黎族学修行的同伴,已经有三人,完成纯仙体蜕变。他们这群人,一定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所有秘密的终点,我相信就在李唯一身上。将人交给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就有了一个交代。”李唯一脸色更加难看,意识到师兄、蔡学姐、高欢他们一直都在敌人势力能够触及的地方。石六欲眼神幽沉的看向李唯一,寒意越来越盛。这小子向他隐瞒了太多,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门外,一道沉厚含笑的声音传来:“既然他身上这么多了不得的秘密,那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交给你们滩宗?地狼王军对解开他身上秘密,兴趣也很大。”石九斋率先走了进来。石十食紧跟其后。石六欲觉得石九斋言之有理:“能让数人都发生纯仙体蜕变,相信天王一定十分感兴趣。九弟,十弟,你们先将人带走,我来断后。” 第九十二章 一封信的震撼 “好!”“天殊哥,跟我们走吧!”石十食抓住李唯一,身形快速闪移。李唯一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身形时高时低,仅数个呼吸的时间后,便与石九斋一起跨越三里多远的街区,来到濉河边的一座繁忙码头。石十食展现出来的速度和修为,实在与他年龄不符。三人登上一艘快船,以一条水蟒般的异兽拉船,极速满帆开赴下游。船舱内,石十食使用一根低阶法器绳索,将李唯一捆了起来,笑道:“天殊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以凡人之躯,拥有百脉全银纯仙体的战力,天王肯定会很喜欢你的。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身上的所有秘密,我敢保证,老十一的位置非你莫属。”李唯一靠舱壁而坐,冷道:“你们地狼王军不讲信用,明明说好的奖励,却不兑现。”石十食搔头,苦恼道:“没办法!有姚谦在,谁动得了杨青溪?你说的奖励,我想看得很。改日吧,等你破境到五海,我们两个好好想想办法。”“我们现在去哪?”李唯一问道。石十食道:“当然是回菽州,你身上的秘密,老实说已足以惊动天王。谁不想蜕变纯仙体?我也想!”李唯一道:“那九黎隐门怎么办?”“你会老老实实,帮我们探查信息?你嘴里就没有几句实话....嗯,反正有黎青在,少了你,也不差什么。”石十食道。李唯一道:“黎青已经被我杀了!”石十食愕然。石九斋卓立于船艉,炯炯有神的双目,注视逐渐远去的九黎城。落日西坠,天色快速变得昏暗。唯有九黎城外连天接地的光纱阵幕依旧绚烂,像地平线上的一道道极光,将滩水都染成彩色。石十食走出船舱:“黎青被杀了!应该是真的,他有这个实力。”石九斋背负双手,沉默半晌后,道:“将他放回去,九黎隐门的人也不会再信任他,会直接杀掉。去地狼王军,反而有一条活路。”石十食知道这话是说给船舱内的李唯一听的,有些担忧:“六哥怎么还没有跟上来,不会被姚谦给干掉了吧?”“怎么可能,濉宗还要借地狼王军的力量,帮他们攻打九黎族。六色还是很强的,或许打不过姚谦,但牵制和逃命应该问题不大。”石九斋笑道。船舱内,李唯一暗暗盘算这一天的成败得失。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六欲符上,同时意识到对这个世界顶尖高手的能力缺乏认知。像石六欲和姚谦这种存在,根本已经脱离人的范畴。以人的方式度量他们,一定会出纰漏。忽的,外面响起石九斋的惊吼:“小心,敌袭!”快船剧烈摇晃,继而响起掌力对碰,法气冲撞,波涛翻滚的声音。“嘭!嘭....."四枚石子打穿舱壁,击中李唯一身上被封印的四处泉穴,顿时法力恢复运行。同时,原本紧缚身体的法器绳索,被飞来的黄龙剑一剑斩断。黄龙剑先前是被石十食收走。显然,有高手从他手中夺走黄龙剑,将剑精准的掷来此处。李唯一大喜,意识到隐二十四终于将隐门的援兵搬来,将一圈圈绳索脱下,抓起黄龙剑,冲出船舱。黑暗中法气汹涌。人影在激烈过招对碰,但看不清谁是谁。李唯一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因此果断调动法气冲盈在双腿,踏波奔逃而去,片刻后,便是遁入岸边密林。身后传来石九斋焦急的爆吼声:“那小子逃走了!”李唯一逃出去半个时辰,身后战斗声早已不可闻,狂奔急跑牵动体内的严重伤势,嘴里一口鲜血吐出,只感眼前昏黑,天旋地转。待他稍微恢复一些,正欲继续奔逃。却见。前方十数丈外的树下,出现一高一矮两道黑色身影。那道稍矮且苗条的黑影,快步来到他身前,将一枚冰凉的丹药喂进他嘴里。她唇中,说出不像往日般冰冷的轻声细语:“先疗伤!”丹药入腹,瞬即化开。五脏六腑的恶劣伤势立即得到治疗,不再那么疼痛。那高大且戴着金属面具的雄伟黑影,一步步走过来,暗红色披风随风摇曳。他低沉着声音:“你将隐门的所有秘密,都告诉石六欲了吧?”他身上气场很有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在冲击李唯一魂灵。李唯一短暂与他对视,继而浑然不畏的低笑:“隐君修为何等高深莫测,我有没有泄密给石六欲,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隐君道。李唯一道:“所谓的试练,从来都不是灭长林帮,而是试探我在面对石六欲时,将做出怎样的选择,是否会背叛九黎隐门。”这一点,李唯一是刚才在船舱内才想明白的。他对这个世界顶尖高手的能力没有认知,但隐君怎么可能没有认知?隐君怎么可能不知道石六欲能够凭借六欲符,感应到他的大概方位?想到这一点,故意安排他到九黎城试练的目的也就明朗。李唯一不知道隐君当时是不是在长林帮附近,又或者是借他眉心的死亡灵火在感知。总之,隐君肯定知道,他和石六欲的所有对话。隐君有些诧异的注视着他。陷入险境,慌不择路的逃跑,还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考能力,的确是一块做神隐人的料。隐二十四道:“想成为隐人,每个人都要经受死亡试练。所谓死亡试练,就是指你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是否能守住秘密。这一点无比重要,做不到,将危及整个隐门。”“所以你早就知道试练的真正内容?”李唯一道。隐二十四道:“我只知道,真正的试练不是灭长林帮。”李唯一目光重新盯向隐君:“我可有通过试炼?”“自然!”隐君道:“无论你用的是何种方式,只要没有泄密,便算通过。走吧,先回隐门。”李唯一伫立在原地:“我身上的秘密,你不感兴趣吗?”“只要你的一切行为,通过了隐门筛选,你的秘密就永远是你一个人的秘密。当你真正在隐门找到归属感的时候,不需要我问,你自然会讲。”隐君道。李唯一道:“既然我现在已经是隐门的一员,那我现在有两件必须要去做的事,隐门可会助我一臂之力?”“你可以先讲讲看。”隐君道。李唯一道:“第一件,是我在长林帮救出来的那些人,我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置。不然,心始终难安。”“这无需你提,隐二十四已经安排下去,自有九黎族的人接管他们。”隐君道。李唯一诧异的看向隐二十四。隐二十四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丝毫没有先前被李唯一质问时的躲闪。李唯一想了想,又道:“我有几位同伴,他们分别在九黎道院和苍黎族学修行,已经被濉宗盯上。我能否将他们接去隐门?”“这不可能!”隐君道。李唯一道:“他们天资很高。”“天资很高的人,哪怕是万里挑一的纯仙体,天下间也能挑出很多。但人一多,就可能潜伏进去一个黎青,两个黎青..….隐门每年只会将所有资源都放到一个人身上,因为我们要培养的是苍黎,是姚谦,是一人压一代人的顶尖强者,而不是培养一群五海境。”隐君顿了顿,又道:“目前来说,他们在九黎道院和苍黎族府是安全的。”“葬仙镇袭杀,及濉河上苍黎和龙门传承者对决后,九黎族和濉宗已经在打明牌,但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李唯一难以理解:“既然已经是明牌,九黎族为何不先下手为强?”隐君道:“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想成为神隐人,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隐二十四道:“濉宗与九黎各部,很多重要人物都是联姻的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九黎族今天早上将集结军队的消息秘密传出,不需要到中午,濉宗高层就会知晓九黎族的一切动向和布置,甚至可能比九黎族还要先一步动手。”“反之,亦然。所以濉宗才会联合外部势力。”李唯一明白了,这世间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非友即敌。而是敌中有友,友中有敌。李唯一好奇道:“隐门要在这场势必会爆发的战乱中,扮演什么角色呢?”“腐肉既然长在了身体里面,那就趁此机会刮骨疗伤,不经历阵痛,何以迎来新生?让他们杀吧,杀出一个明朗的敌我。”隐君想了想,道:“整个黎州,只有九黎神殿相对安全一些,等到局势不稳,我会安排人将你的那些同伴送过去。”这是他做出的最后妥协!“多谢隐君。”李唯一道。隐君道:“两件事,你都在为别人。我本以为,有一件会是为了六欲符。”“隐君可是石六欲的对手?”李唯一连忙问“你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的。”隐君道:“地狼王军的十大法王,在智慧上,只有大老爷是个厉害人物,石老八则精于算计。石六欲....连你都能在他手中活命,将他留着,将来或有大用。”李唯一暗暗放下心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封油纸包裹的信,递了过去。“这是什么?”隐君接过信,如此问道。“我身上的一切秘密,都在这封信中。”李唯一始终觉得,将棺师父的信早些送上去,会更稳妥。谁知道隐君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他身上的秘密?旁边,隐二十四眼睛亮了起来。她可是知道李唯一身上藏了不少宝物,这家伙绝对大有来头,就是不知这秘密到底是什么?隐君打开信,立即察觉到非同一般,眼神从随意变成凝重。信上传出的气息,极其不一般。越看内容,他头皮越炸,整个人都被震麻了,双眼瞳孔猛烈收缩,拿信的手竟在发抖。隐君在隐二十四眼中,一直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相信就算天崩地裂,也不会让他如此失态。这到底是一封什么样的信?李唯一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可怕的来历?看完信上内容,隐君目光死死凝盯李唯一,半晌后,终是不敢确定真伪,这太震撼人心,甚至能够震动天下。“走,回隐门,见隐祖!”隐君以法气包裹住李唯一和隐二十四,施展最快急速,往九黎城赶去。至于李唯一身上的六欲符,有他在,石六欲哪还可能感应得到?到了地底,感应自然会被切断。隐二十四心中好奇得要命,怎么还惊动隐祖了?隐祖一直只是一个传说,哪怕隐人,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是否尚还活着。因为传说中,隐祖已经活了上千年。回到隐门,隐君带领李唯一,一步步走向九黎虫谷深处。他心绪已经平稳下来,问道:“你应该早些拿出这封信的,有了它,你根本都不用参加试练,就能成为神隐人。”“我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试试。”李唯一道。隐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这小子的确有这个实力,开八泉,便堪比百脉全银纯仙体,完全超出认知和理解。但想到,他是魁首的传人,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起来。他身上的一切秘密,包括他和他同伴的神秘来历,似乎都解释得通了!现在只差隐祖亲自确认信的真伪。毕竟,只有隐祖真正见过魁首。 第九十三章 隐祖 九黎虫谷极其幽深,法气云雾终年笼罩,看不清其全貌。但走在其中,能感受到空间旷远,两山崖壁高耸陡峭,有建筑悬浮在虚空。据说,里面有一些古老的隐人居住,但阵文和符文暗布,无法证实。浓厚的法气,独特的地下环境,在谷中蕴育出许多珍奇的发光植物。“哗!”一株受惊的老参,从地底冲出,以根须为足,拔腿奔逃而去,全身散发沁人心脾的药香。一看就很像传说中的千年精药。这些精药和妖药,皆是天地间的活化石,知晓许多古时隐秘。其中一些精药和妖药战力恐怖,可与道种长生之人争锋。不多时,谷中崖壁变成金色,宛若一座庞大的富金矿,盈辉灿烂,霞彩弥漫。金色崖壁深处,是一片黑色的、寒气迫人的冰壁。冰壁向上看不到尽头,横向也看不到尽头,1/1194.1%17:58点40点币热评2隐君停下脚步,面具下眼神庄重,躬身向黑色冰壁行礼,随后,嘴里念出一种奇怪的语言。声音用法气包裹,能穿透冰壁。李唯一静静等在他身后,只感此处环境刺骨的寒冷。耳边响起“叮咚”的滴泉声,目光望过去,发现右侧的金色崖壁上,滴落一滴滴金色泉液,在地上汇聚成一洼巴掌大小的泉池。吸了一口泉池逸散出来的金色雾气,李唯一四肢八骸舒爽无比,整个肉身好像都被洗练了一遍。“哗——”黑色冰壁内部,出现一缕缕金色流光,又似无数金色闪电在穿梭。黑暗被照亮。冰壁化为晶莹剔透的金壁,释放出威压天地的古老气息,空间好像都在震动。李唯一心中大惊,根本无法保持站立,与隐君一般单膝跪地,紧随其后喊出:“拜见隐祖!”震耳而悠扬的虫鸣,在冰壁内部响起。冰壁上,一对庞大到极点的金色虫翼隐隐约约显现出来,虫翼上下优雅的掀摆,无数光雨随之逸散而出。每一只虫翼都有数百米长,驱散云雾,气场压人。“辕辙魁首的消息......”李唯一根本无法抬起头来,呼吸都不能,耳边只听清了这么几个字,心中暗惊:“原来隐祖是一只奇虫,难怪这里叫做九黎虫谷。动物却能活千年而不死,这也太夸张。”“哗!”隐君手中的信,被光雨卷走,飞入冰壁。半晌后,棺师父留在信上的魁首暗标图印,在冰壁上显现出来。耳边又响起,隐君以奇异语言与隐祖对话。李唯一分明感受到,一双极具穿透性的注视目光落在身上,身体犹如被刺目的阳光照射。渐渐的,阳光散去,整个九黎虫谷重归黑暗和寒冷。“起来吧,隐祖已经再次陷入沉睡。”隐君早已站起身,眼神复杂而又惊叹的盯着李唯一,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又掀起波澜。“好恐怖的气息,完全没办法呼吸,就像一座雄伟大山压在身上。”李唯一站起身后,依旧心有余悸。“这很正常!你才修炼多少年,隐祖又修炼了多少年?等你修炼出战法意念,自然会好很多。”隐君继续道:“隐祖说了,字迹、气息、暗标,甚至属于九皇幡的能量波动,皆吻合无误。”李唯一暗道,棺师父做事还是很严谨,不愧是九黎族曾经的魁首。所谓魁首,便是整个九黎族的族长。隐君将李唯一视为了隐门的重要成员,语气唏嘘:“凌霄生境已经历十年战乱,义军无数,各州皆是尸痕遍野,民不聊生,十室七空八残。千万门庭和宗派高举战旗,濉宗之流的百万势族野心勃勃,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各路匪贼亦是摩拳擦掌,欲问鼎天下。”“盘踞偏远荒野的妖王们也开始蠢蠢欲动,培植势力,扶持人族军队,为它们攻城略地。”“再加上,一直想要吞没凌霄二十八州的亡者幽境,如今天下,可谓内忧外患,危机是八面而来。”“唯一,魁首他到底在何处,为何十年后才能归来?凌霄生境、黎州、九黎族,恐怕等不了十年。”九黎隐门虽然强大,底蕴深厚,但隐君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直是如履薄冰,心惊胆颤,谁也不知天下局势将走向何方。只有魁首那等人物归来,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李唯一当然知晓,棺师父之所以定下十年的时间,希望隐门和九黎族能够庇护他十年,给他十年修行的修炼资源。十年后,棺师父自然是无法归来。但十年后的李唯一,或许已经成长到魁首的高度,何尝不是另一种魁首归来?李唯一故作苦笑之态:“我与师父相识时,只是凡人之躯,哪能知道他的秘密?师父既然说十年后会归来,那就定然会归来,我们根本是什么都左右不了。天下大乱,必人杰辈出,蛟蟒乱斗化神龙,太平盛世哪有如此景象,我倒是期待得很。”“是我妄念了!”隐君叹息一声,眼神涌满奇彩的看向李唯一,只感此子的确非凡俗之辈可比,好像永远都有一股斗志。他道:“唯一,以你的天资,是必须要锤炼金色痕脉,那金色泉水你去采集一些,应该是有不小帮助。九条吧、锤炼出九条金色痕脉,就胜过绝大多数千万门庭的传承者。”“能帮助锤炼金色痕脉,那太好了!”李唯一顿时兴趣盎然,在地上找到一只陶罐,便去装水洼中的金泉。灵位师父说,他念力修为达到方寸明火,血土空间将会发生进一步变化,或可助他锤炼金色痕脉。但这毕竟是不确定。哪有眼前的金泉实在?隐君看着李唯一将水洼中的金泉全部装走,一滴不剩,眉头紧紧皱起,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两人向外走去。隐君讲道:“辕辙魁首十年后归来的秘密,现阶段,绝不可泄露,你的身份也必须保密,所以本君暂时无法直接让你成为神隐人。你还是得去挑战念力石壁上的三个人,以你的天资,破境到九泉后,问题应该不大。”李唯一正有此意,不想被推到风头浪尖,万一消息走漏,绝对能将一尊尊老怪物惹出来。他问道:“成为神隐人,有什么好处?”隐君很想告诉他,神隐人代表的是责任。但想到他不是黎民,不好直接将九黎族的责任加到他身上,于是改换口吻:“成为神隐人可了不得,能享受到的资源,远不是隐人可以相比。比如你手中的金泉,只有神隐人才有资格饮用。”“又比如,神隐人出世之后,能调动隐门和棺海阁的各种资源,能号令整个凌霄生境的隐人。遇到重大事件,甚至那些前几代的隐人.也要听命于你。”“还有,为了培养神隐人的领袖气质,神隐人离开隐门,是不用被种下死亡灵火的,有极大的自由度。”李唯一眼神越来越明亮:“也就是说,我只要成为神隐人,想离开隐门就能离开?”“那是自然。”隐君道。李唯一满意的点头,忽的想到什么:“六欲符的问题,必须在两个月内解决,石六欲给我的药丸,只剩两枚。’隐君让李唯一将药丸拿出来。他捻起一枚,嗅了嗅:“石六欲暂时还不能动,但这种药丸,倒是不难炼。回头,我帮你多炼制几枚。”要彻底解决六欲符,肯定是必须擒拿石六欲,逼他解除符文。可一旦这么做,就会暴露隐门很多痕迹,甚至可能将地狼王军那位天王惹来黎州。这不是隐君想看到的结果!让隐门保持神秘,甚至让敌人轻视隐门,才最有利。李唯一手提陶罐,独自走出隐门的山门。除了守门老人一如既往的盘坐修炼,隐二十四也等在山门处。她快步走上去:“怎么样,见到隐祖没有?”李唯一一言不发,神态冷峻。隐二十四若有所思,莫名的有些愧疚,依旧冷冰冰的道:“试炼的事,我真不知情。但每个人都要过这一关,你有什么好气恼?”李唯一哪会那么小气,但故意以不悦的语气:“在最危险的时候,我首先考虑的是你的安危,让你先走。但你呢?你至少得提醒我一句吧?你知道你走后,长林帮有多危险?”“王道真要杀我,一掌把我打成重伤。杨青溪要对付我的同伴,拿他们威胁我。最可怕的是姚谦,他洞悉了我身上许多秘密,谁知道落入他们手中会遭受何等酷刑和折磨?”“石六欲要把我扔进狼窟,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石九斋和石十食,则要把我绑去地狼隐二十四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心情沉重,以极其肯定的语气:“我会杀了王道真.....下次,我让你先走!’李唯一冷眼道:“我需要你替我杀?他的命,是我的。光焰丹呢?”隐二十四手忙脚乱的,将一只丹瓶取出,双手递过去:“一共五枚!若还需要,我再想办法。”李唯一接过丹瓶。打开后,瓶口一道明亮至极的光束冲出,将山门周围照得犹如白昼。连忙盖上。他心情大好,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洞府吞服,看到一旁紧张兮兮的隐二十四,故作姿态道:“算你抵消五十万枚银钱!三头蛇血魂的实力验证没有,到底战力如何,你别坑我,我心中大概有数。隐二十四当然能感受到李唯一对她的真诚,因此没有再故意诓骗:“最强战力状态,应该可以达到五海境第五境,但要激发那种层次的战力,以我现在的修为,必须做好献祭生命的心理准备。”“那价值呢?”李唯一忙问。隐二十四道:“保守估计三百万枚银钱....我会尽快凑钱的,但可能需要好几年时间......”她不敢说十年以上,怕李唯一将手镯抢回去。李唯一暗暗屏息,心脏狂跳。这比灵位师父预估的高多了!想到灵位师父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对血祭法器价值判断有误也是正常的。“保守三百万枚银钱,不保守就是四百万,五百万,就当你四百万枚银钱吧!”李唯一挥挥手,向山下走去:“你还是努力修炼,尽快破境吧!你修为提升后,催动三头蛇手镯的最强战力,应该就不用献祭生命。等我缺钱的时候,再来找你要账。”隐二十四听出李唯一语气中半分气恼都没有,反而还带有淡淡的关心,心知刚才被他唬住了,顿时小脸冒寒光,快步追上去,低声道:“多久去蛛洞?”“不急,我先把这些光焰丹吞服,看能不能迅速破境。”来到血河边,李唯一停下脚步,看向依旧坐在“九黎虫谷”摩崖石刻下的那道倩影。石刻巍峨,充满古韵。尧音却那么纤弱,就像一棵脆嫩的小草,欲要撼动神山大岳。李唯一问道:“她什么情况,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之前听她语气,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第九十四章 接连突破 隐二十四露出好奇的神色:“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就目前来说,你们依旧还是竞争对手。”李唯一使用出隐二十四曾经在尧音面前说过的话:“或许是她长得漂亮吧!”“那我劝你最好别对她动心,免得将来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害人又害己。隐二十四叹道:“她是罕见至极的玉碎冰魄之躯,只会出现在纯仙体身上。一万个纯仙体,可能才有一个。”“玉碎冰魄...”李唯一困惑的跟着念出。隐二十四道:“换言之,就是纯仙体纯得太过,身体就容易像玉一般碎掉,像冰一般裂开。之所以出现这种罕见体质,大多诱因在其父母身上,是某种诡异的血脉异变。她父亲...”讲到此处,她立即收住。“我只听说过半仙体,竟还有纯得太过的说法。”李唯一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知识。等成为神隐人,就去棺海阁的藏书楼瞧瞧。隐二十四道:“这世间,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拥有玉碎冰魄之躯的纯仙体,大多都活不过十八岁,否则你以为她做为药黎部族族长的孙女,又是纯仙体,何等尊贵,为何会来隐门试炼?”“隐门能救她?”李唯一道。隐二十四摇了摇头:“历史上,倒是有记载,拥有玉碎冰魄之躯的纯仙体活下来的例子,将纯仙体的体质战力发挥到了极致,成就非常之高。但那是寻到了至阳之花.....这东西隐门也是没有的。”“她若能悟出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或可走出一条生路,但太渺茫。’李唯一知道这世间很多东西都不是自己可以改变,只能说各有各的命运,人这一生会经历很多次相识一场和曲终人散。美好的事物总是在凋零,感叹和惋惜一声后,自己人生还得继续。“隐二十四,你知道得太多了!”李唯一丢下这一句,径直返回血树林崖而去。隐二十四怔住,随即明悟。这家伙原来是借尧音那隐秘而特殊的体质的问题,在试探她与尧音的关系。她的确与尧音有非同一般的关系,所以才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隐二十四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能够在一批试炼者中活到最后,又怎么可能完全是喜形于色的?她自然有深沉老练的一面。蛛洞试炼结束时,隐二十四就看出李唯一实力很不简单,很可能是尧音的最强对手。但又有明显的性格弱点,因为他居然没有趁机在蛛洞内杀了尧音。正是基于这两点分析,隐二十四才用了她自己的策略帮助尧音,针对的就是李唯一的弱点。“这就被识破了?真是头疼,又多一处被他拿捏的点。”隐二十四向尧音走过去,决定向她坦白一切,免得她真陷了进去。现在李唯一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神隐人,不会再是尧音生死大敌一般的竞争者。念师境界的修行,就是不断的吞光养火。无论多么厉害的冥想法,在自然界中吸收光,都是一件缓慢的事。光焰丹却不一样。李唯一将第一枚光焰丹吞服,腹中顿时暖洋洋的,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腹部传出的光芒照亮,肉身像烧红的玻璃一般明炽。立即冥想。想象自己是两棵高大的扶桑神树,快速吸收所有光芒。整个洞府中的光焰,皆是化为密密麻麻的光点微粒,溪流一般涌向他眉心的印堂灵界。眉心内部,灵光火焰快速疯涨。一天一夜后,第一枚光焰丹的光芒消失殆尽,三成被吸收,七成流失。“整个印堂灵界,皆被火焰充满,堪比三个月苦修积累的量。’李唯一很是心疼,为了节约这三个月时间,十万枚银钱瞬间化为乌有。“接下来,就是不断将灵光焰火凝练,直到凝练成品阶更高的明火。李唯一自认乃是隐二十四和杨云的大债主,甚至还可以找尧音敲诈一笔,毕竟自己算是救过她两回。可以豪横一些。没钱了,大不了去收债,于是,他迅速将第二枚光焰丹服下。一天一夜后,第二枚光焰丹光芒散尽。这一次好一些,吸收了三成半。印堂灵界中的灵光焰火,变得凝练许多,温度明显升高,光芒也更加灼目。但距离蜕变“明火”,似乎还差得远。第三枚,第四枚。到了第五天,李唯一拿出最后一枚光焰丹,心情一点都不好,一天烧掉九黎城的一座宅院,连续四天,竟然破不了境。这丹药也太坑了!贵得没有道理。心头严重怀疑,隐二十四拿假丹药糊弄他。“若这一枚服下,还破不了境,就去找隐二十四算账。次次都在算计我,四百万枚银钱看来还是太便宜了,得让她真正出点血才行。”捧起陶罐中的金泉猛灌一口,李唯一将最后一枚光焰丹服下。半日后,印堂灵界中的灵光焰火经过反复压缩和凝练,猛然震动起来。足足震动了半个时辰,在某一瞬间,所有焰火向中心塌缩。“轰!”印堂灵界变得宁静。所有狂暴的焰火,收索成一粒豌豆大小的明亮火焰。这火焰就像固态一般,不动不摇,亮如星辰。“哈哈,成了,明火成了!”李唯一在洞府中狂笑,懒得继续冥想吸收剩下的光焰丹,迅速掏出道祖太极鱼。眉心一粒粒明火光粒释放出来,涌向道祖太极鱼,将之催动。“哗——”随着两条青铜鱼转动,李唯一脚下出现一道太极印记,空间力量爆发出来,将他拉扯向佛祖舍利的微观世界。洞府内,转瞬只剩佛祖舍利悬浮在半空被一道太极印记托举。经历失重后,李唯一再次出现在干枯海洋般的血泥大地上,四周变得开阔了许多。笼罩和囚困整个空间的血雾,向远处退散。“血泥空间似乎只是变大了,没有别的变化。”李唯一叹道。灵位牌内的声音响起:“你使用念力,看能不能让空间边缘地带的血雾散开。”李唯一迅速收敛各种情绪,在冥想中,逐渐变得专注,使用意念一点点剥开其中一个方向的血雾,血雾逐渐变得稀薄。经过多次尝试,他对念力和血雾的掌控,越来越熟练。当他将最后一层血雾薄纱剥开,极其震撼人心的一幕,时隔数个月,再次映入他眼帘。血雾后面,竟是一片波澜壮阔的海洋。大海的尽头,乃是两棵相互依扶的庞大桑树,不知多少万米高,向天际伸展茂盛而明亮的枝叶,每一片叶子都像日月一般散发光芒。海面上,开满大大小小的金色花朵,没有叶片,只有浸在水中的白色根须。这正是数个月前,青铜船舰航行经过的汤谷海。扶桑神树,羲和花.…...更让李唯一震惊到窒息的是,眼前这一切,似乎不是幻觉。能闻到羲和花散发出来的异香,能听到波浪声,能感受到扶桑神树爆发出来的光芒。“这….灵位师父,你说的锤炼金色痕脉,就是借扶桑神树的光华锤炼?少阳星怎么会连接着汤谷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李唯一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但眼睛无法从扶桑神树上移开,脸上肌肉完全僵硬。灵位前辈道:“少阳星是非常了不得的空间宝物,当年我们参战时,是直接就被它从天南地北接走。换言之,它打开去往任何地方的空间壁障,都不足为奇。”“至于为何你掀开血雾,就直接来到扶桑神树下,我也不知道原因。我是在你第一次进入少阳星,你第一次掀开血雾的时候,扶桑神树和这片海洋短暂的出现过,所以才猜测你的念力变强后,可能能够连接到这片海域。”“或许.....跟你瞎改一棵草冥想法有关!’“你冥想时,想象的是自己是扶桑树,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让少阳星觉得你想来到此处。所以扒开血雾,你来到的,就是这里。”李唯一感到难以置信,自语道:“那我想象回到地球,岂不是可以打开去往地球的空间壁障?”“你可以试试。”灵位前辈道。李唯一心中激动,连忙想象了起来,想象自己身在寿丘,身在与师父一起修炼的那座古刹。随即,调动念力,一层层剥开另一方向的血雾。但血雾后方,乃是无尽荒芜的血泥大地,是少阳星的地貌。“可能是我不够专注。”接下来他又试了几次,直到精神都有些萎靡,才是放弃。灵位师父道:“或许,是你的念力修为,还不够强大。你的念力越强,对少阳星的掌控才会越强。”“也可能是我并没有那么强的心念回去,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李唯一苦笑,继而揉了揉太阳穴,重新站起身,走向扶桑神树所在的那片波澜壮阔的海域,锤炼金色痕脉才是当务之急。但,刚刚走到血泥空间边缘,就被无形的空间壁障阻挡,无法真正抵达海域中。“这并不是真正的空间通道?”李唯一道。灵位师父道:“不,是你的念力还不够强。若你成为大念师,未必走不出这层空间壁障。”从方寸焰火,突破到方寸明火,便耗费了五枚光焰丹,等于吃了五座宅院。从方寸明火,突破大境界至方尺地火,李唯一不敢想象得花费多少钱。算了,还是循序渐进的吞光养火。“虽然有空间壁障的阻隔,但扶桑神树的光芒,却是真实存在。天地间,应该没有任何地方,比在这里更适合锤炼金色痕脉了吧?”李唯一所有的震惊,皆被激动的情绪替代。随即一边饮金泉,一边施展扶桑神树冥想法,同时又用苍王锤炼法源源不断吸收扶桑神树散发出来的光华,融入银色痕脉。不再像以前那样九十六条痕脉一起融,而是着重融向其中一条。时间快速流逝。“哗!”空间壁障的另一边,海域沸腾,无尽的神焰在海底燃烧,继而化为一只金乌冲出海面。就是金乌冲出的瞬间,空间壁障传来的光芒,强盛了无数倍。施展苍王锤炼法的李唯一,只感觉所有光粒都失控了一般,像瀑布一般倾泻,像风爆一般灌入身体,融入痕脉。连接右手手心的那条银色痕脉,先是浮现出一层金光,继而越来越明亮,释放灼热而雄劲的能量。像一条龙脉,冲出手臂,延伸向脏腑和后背,继而直冲头顶。第一条金色痕脉,竟只用了一天时间,就锤炼出来。李唯一看向右臂,又猛然从地上站起,望向腾飞远去的金乌:“扶桑和金乌,是相互成就的关系,而我在冥想时.....就是扶桑神树。”“灵位师父,我感觉,使用苍王锤炼法锤炼金色痕脉的关键是,必须同时修炼扶桑神树冥想法和武道,两者结合,再加上汤谷海这处宝地.....好吧,加得太多了!总之,我感觉,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将体内银色痕脉全部都锤炼成金色痕脉。’“罐师父,你之前说,你锤炼出了多少条金色痕脉?” 第九十五章 两个月后 夏去秋来,已是两个月后。隐十三端坐在一只四米长的法器玉舟上,身体四平八稳,不受湍急水流的影响,沿错综繁杂的地下血河,进入九黎虫谷所在的这片广阔河谷。他约莫二十来岁,脸形圆软,皮肤白净,下巴上留有一小撮胡须。行至刻有“九黎虫谷”的高耸崖壁下,玉舟泊于血河右岸。做为五海境高手,九黎隐门在外收集消息的风媒之一,隐十三是为数不多掌握从地下河进入九黎虫谷路线的隐人之一。至于隐二十三、隐二十四、隐二十五,这些小年轻,尚连正式出师的资格都没有,需在隐门修行成长。隐十三登岸后,手掌向虚空伸出。“哗!”四米长的法器玉舟飞了起来,化为四寸长的精致小船,落入掌心。他脸上露出会心一笑,这件中等法器级别的宝物实在太好用,在水中,可日行一千八百里,寻常凶虫根本追不上。地下河,这人人畏惧的特殊交通网,从此之后便是他的天下。“还是朝廷好东西多,难怪都想君临天下。”将法器玉舟揣进怀中,隐十三耳边传来阵阵战斗碰撞的声音。是念力石壁方向。有人在挑战念力石壁上的三个人?隐十三心头惊奇,快步穿过紫树丛林,来到念力石壁下的那片广场边缘。“十三师兄!“见过十三师兄!”··.隐二十三、隐二十四、隐二十五,早已在此观战,纷纷向隐十三行礼。他们三人之间,没有这样的礼数,因为实力相差不算太大,未来说不准谁更强。但隐十三比他们早进隐门十年以上,修为已是高深无比。“二十五,怎么还是瘦巴巴的,我以为是你在挑战念力石壁呢,怎么样,全银了没有?”隐十三手指捏向隐二十五胸膛,笑问一句,随后目光投向广场中心交战的一人一影,眼神瞬即凝注。隐二十五胸口吃痛,只能忍着,道:“快了!但就算痕脉全银,也休想在隐九斧下扛过二十招.....九十一条痕脉和一百条痕脉,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隐九都败了吗?这小子是谁,竟已在挑战百脉全银杨神境。”隐十三越看越惊,眼珠子都要掉地上。毕竟能和百脉全银纯仙体打得有来有回,那绝对已经算是传承者种子级别的人物。隐二十五感慨万千:“今年的新人,来到隐门才四个月而已,每个月战力都在迅猛增长,没有瓶颈一般。”除了四位隐人,一袭云衫白衣的尧音,仙子入画般立在广场边缘,静静注视战场,俏脸上的神情比任何人都更认真。老一辈的隐人长老,也有数位现身,站在药膳房内远眺。隐十三盯着李唯一看了半晌,想到什么,恍然道:“原来是他啊,他竟加入了隐门。有意思,真有意思!”“十三师兄认识他?”隐二十四道。“这几个月,他在黎州名气不小。特别是两个月前,灭了长林帮后,跟捅破天了一般,杨族对他的悬赏,金额是翻了又翻。薛族有老一辈的人物放话,会亲自出手斩他,为薛正偿命。幸好躲在隐门,不然苍黎部族都未必护得住他。”隐十三如数家珍般,继续道:“有说,他是九泉至人。”“也有说,他战力堪比百脉全银纯仙体,是九黎族的传承者种子,欲将他培养成继苍黎之后的第二传承者。本来我还觉得,传言太夸张...啧啧......”“对了,还有说,他与苍黎部族四小姐情投意合,但被杨云横插一足,所以才与杨族结下仇怨。穷小子和富家女的故事,总是少不了坎坷,竞争对手一个比一个强大。”听及此处,尧音忍不住向隐十三看了一眼。隐二十四皱眉:“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黎菱我认识,她和李唯一这两人,可都不像是会轻易动情的性格。”“我可是隐门风媒,我的消息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州牧府专门查过他,他在姚关,就已经见过黎家的家主和主母,深得苍黎甲首的看重。苍黎为了这个妹夫,当初还喊话所有年轻一代的武修,闹出不小动静。”隐十三笑道。隐二十四陷入沉默,不知在思考什么。在九黎族,“黎”姓是第一大姓。但能称“黎家”的,只有苍黎部族的嫡系主脉,因为他们是苍王的后代。苍王,九黎之神的长子,九黎之神后代中名义上的第一主脉。“真强啊,与杨神境几乎是分庭抗礼,难怪能得苍黎部族看重,欲招为赘婿。”隐十三道。隐二十四冷笑:“像他这样天资绝顶的人,怎么可能入赘?苍黎部族太自以为是,黎菱也只是一个半仙体而已,何德何能?”“嘭!嘭....…”李唯一全身法气外溢,如裹云雾,不断挥出黄龙剑,硬抗杨神境手中舞动的长枪。两个月来,他锤炼出五十五条金色痕脉,肉身力量增长了一大截。但锤炼金色痕脉,耽搁了大量时间,没能破境至第九泉祖田。不破祖田的最大劣势在于,体内只有风府储存有施展一招武道绝学的法气。而开辟出祖田的九泉至人,却能调动法气,爆发出十几招,甚至数十招超越自身修为的战力。就像隐九,在调动祖田法气的情况下,战力猛增,可以与杨神境打得有来有回。祖田法气耗尽,才会立即败北。在金色痕脉加持下,李唯一体内法力流动得更快更顺畅,再加上肉身力量的增长,终于可以扛住爆发祖田法气状态下的杨神境的攻击。之前,一招都难挡。“好厉害的杨神境,已经二十七招,他祖田法气如此旺盛吗?”李唯一扛到第三十一招,终于感受到杨神境祖田法气枯竭,战力迅速下滑到常态。于是,果决的反击,各种天道法合招式,铺天盖地的打出。七招后。“轰!”李唯一一剑将杨神境劈成两半,化为两团灵光法气,飞进念力石壁。李唯一卓立广场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虎口处的血痕,心中暗道:“以八泉修为,要硬抗百脉全银纯仙体调动祖田法气的战斗爆发状态,还是太艰难了!必须破境到九泉,应该才能做到一两招将之击溃。”“一境之差,便是天差地别。”隐十三盯向盘坐调息的李唯一,逐渐将震惊消化,转而生出许多疑惑:“我刚才没看错的话......他是一直没有调动祖田法气?以常态战力,击败了百脉全银纯仙体?”另外三位隐人皆是神情古怪,他们可是知道一些内情,严重怀疑李唯一根本就是还没有突破到第九泉。但这怎么可能?历史上,也没有这样的记载啊!那几位观战的隐人长老皆是神态松弛下来,面露笑意,极其畅快的样子。隐十三前去拜见。“小十三,你从地下河赶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守门老人问道。隐十三道:“最近几个月大事频发,特别是葬仙镇的巨变,吸引了天下修者的目光。我就是从那边进的地下河,特意赶回来,打算见一见隐君。”守门老人是外界信息的整理者,负责将重要消息递给隐君。他问道:“葬仙镇有新变化?”隐十三点头:“葬仙镇内部的仙霞空间,前几天,发生了剧烈扩张,一些特殊宝物不断出世。就连四极猿王,六天前都现身,整个天空被妖气覆盖,数百里黑压压的一片。”在场隐人长老无不动容。四极猿王盘踞天琊岭,是南境最可怕的煞妖,每次过大寿,南境七州各方势力都要送去贺礼,否则就是不敬,会惹来滔天大祸。便是人见人惧的三大蛮贼棺山“徐佛肚”,地狼王军“石那尔”,夜城“宇文严”,都要去拜码头。这等存在前来黎州,黎州各大势力必是都要颤上一颤。守门老人问道:“左丘门庭可有动向?”在南境,左丘门庭才是第一话事人,千万门庭的门楣很高,妖王也要退让一二。九黎族若没有衰败,自然也有这个实力。隐十三道:“左丘门庭的传承者倒是到了葬仙镇那边,与苍黎、龙门传承者都已交过手,胜负不知。”“另外,鸾台天使半个月前,秘密抵达黎州,相继拜访了九大部族的族长,身上携带有凌霄宫某位宫主的法旨。显然是来督促九黎族出兵剿蛮,同时还要为朝廷大军筹集资源粮草。”守门老人冷哼一声:“这是都将九黎族视为粮仓财库,谁都想来咬一口。”“鸾台天使毕竟代表的是朝廷,凌霄宫目前来说,依旧还没有倒,玉瑶子仍然还是天下第一高手,谁都得罪不起。”隐十三又道:“这位鸾台天使据说极其年轻,已经喊话龙门传承者,将斩他于黎州。”守门老人长叹。凌霄宫和龙门,九黎族现在是两边都得罪不起,谁死在黎州都是一件祸患事。 第九十六章 蛛洞异变 隐十三道:“最近几个月,葬仙镇附近出现了不少沾染仙霞的异药,有的可以帮助开辟风府、祖田,乃至于气海,有的则是可以帮助纯仙体蜕变。长老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就是因为这一机缘,九黎族、濉宗、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最近皆是冒出多位九泉至人。一些九泉破五海的凡人、畸人种,则是借此机会,蜕变成了纯仙体,成为年轻一代的领袖级人物。”“滩宗、三陈宫野心勃勃,甚至已经用染霞异药,培养出传承者种子,个个都想成为千万宗门。”守门老人早就知道染霞异药的消息,就像那薛正,便是借助异药,蜕变成纯仙体,若再冲破九泉祖田,不就是传承者种子?可惜被李唯一斩杀,这才惹得薛族大怒。熬膳老人道:“只是假种罢了!真正的传承者种子,痕脉数量得超过百条,这可不是靠异药就能增加上去。”“但蜕变纯仙体,同境界战力和未来潜力,将发生本质性的提升。”守门老人神情凝肃,在认真思考这件事。隐十三道:“葬仙镇内部仙霞空间扩展后,据说染霞异药频频出现。这就是我觉得,必须得回来一趟面见隐君的原因。于私,隐门的隐人都是九泉至人,若采到异药,蜕变出几个纯仙体,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于公,葬仙镇位于黎州,里面的资源,难道不应该九黎族说了算?”“这资源绝对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关乎一族兴衰,必深刻影响未来百年黎州的格局。”“我听说,仙霞空间其中一些区域,只有道种之下的武修能够进入,有的则只有涌泉境能进,还有一些地方只有纯仙体可以进去。”“九天后的尨山大祭,神殿和道院已经一致决定,改变曾经的比试方式,换成进入葬仙镇仙霞空间寻觅机缘,以此分高下,定排位。”守门老人看出隐十三的心急如焚,依旧心平气和:“修为越高,蜕变纯仙体越难。涌泉境武修,或许服下一株异药,就能蜕变。但五海第一境,可能就需要三四株才行。五海二境,还会更难..捷径,没有那么好走。”隐十三暗暗松一口气,原来隐门一直在关注葬仙镇那边的情况,没有轻视或忽视就好。广场上,李唯一已打坐恢复到巅峰状态,站起身。他手掌按向念力石壁,挑战第三个人——凌霄甲首。“哗!”念力石壁中流动的灵光、法气、经文,比前两次要明亮不少。凌霄甲首左丘令的壁画身影魁硕高挺,身披虎兽铠甲,高约两米,但没有野蛮感,而是一种凌厉的霸气和孤傲。他手中兵器,是威震南境的九幽镗,形似钉耙,铸有九个叉刺,镗柄与他身体几乎等长。据说,九幽镗是特殊仙料铸成,能不断提升威力和品阶。念力壁画上的左丘令,看似已经体魄惊人,但实际上年仅十三岁,远远没有达到如今“八尺雄躯,坐如神岳,卧似冥龙,行追日月”的巅峰状态。强如姚谦,在南境只能称为黎州甲首,就是因为他头上有这么一尊翻越不过去的大山。《甲子册》第一人,九幽镗,左丘令。在场所有人,皆因左丘令的出现而屏息凝气,当然有部分原因,是被其百战不败的名声所慑。“开始吧!”李唯一感受得到,左丘令比杨神境又要强出不少。只是轻描淡写的站在那里,却找不出他身上任何破绽,像神山大岳一般,只能凭借绝对的战力去撼动,根本无法取巧出奇。因此,他丝毫都不客气,直接调动风府内的全部法气。“哗!”一剑开海,拖出一丈多长的剑气黄芒。面对李唯一这全力以赴的一剑,强如左丘令,也不敢以常态战力迎击,第一时间激发出祖田法气应对。他挥镗而出,九刺在空气中划出九道明亮的光痕。“轰!”一击对碰,两人同时后退。正当所有人都凝神期待,觉得二人将有一场龙争虎斗时,李唯一却直接认输。“不愧是凌霄甲首,我全力一击,竟也只能与你分庭抗礼。这一剑,奈何不了你,下一剑也就没有出的必要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终究是我小看天下英雄了!”李唯一如此感叹一句,转身就走。决定,尽快破境第九泉祖田。想跨越境界击败天下第一的存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隐十三双眉皱得像两柄立起的刀一般,不解道:“一击交锋,伯仲之间,怎就直接认输了?战胜左丘令,他就是神隐人了啊,难道他不想做神隐人?”守门老人努力消化心中的震撼,懒得跟隐十三解释,道:“走吧,跟我去见隐君。既然葬仙镇又一次巨变,连龙山大祭都在那里举行,隐门看来得有所行动才是。”隐十三大喜,跟上去道:“要不让那小子去吧,他在涌泉境,我看可以一人打一群。”“什么那小子?你没看出来,他将来必是神隐人?你小子说话注意点。”守门老人道。尧音快步追上欲要返回洞府修炼的李唯一,身上香风盈盈,柔声道:“这两个月,我去你洞府外,找过你很多次,但你一直在闭关。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讲。”李唯一道:“现在讲吧,我时间很紧。”尧音能感受到李唯一冷淡的态度,心中虽有些难受,但也能理解,毕竟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她将早就组织了不知多少遍的语言讲出:“首先,我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之前真的是误会了!隐二十四已经跟我讲清一切,非常感谢,我知道欠你很大的人情。”李唯一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冲击第九泉的事,没有怎么听,只是应了一声:“没什么!”尧音小跑才能追上他脚步:“还有第二点.我....我其实想问,在来隐门的船上,你为什么一直抱着我的腿?在飞翅白蛛洞,你又为什么救我?”“啊?”李唯一注意力终于落到她身上,尴尬笑道:“第一次在船上是个意外,第二次你就当是对那个意外的道歉吧!”“那你阻拦黎青杀我,应该不是......不是意外吧?”尧音怯生生的,但又直勾勾盯着他。李唯一看向她,盯了半晌,盯得尧音都开始不知所措,才是忽然冒出一句:“棒球棍,你知道吗?”“......”尧音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李唯一道:“就像剑修手中的剑,一旦用过,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感情的。“感情吗?”尧音眼珠子转动,继而越来越明亮,但瞬间雪腮又滚烫通红了起来。“算了,我暂时跟你解释不清,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我这会儿思绪不在这里。”李唯一进入洞府,关上石门,启动阵法。隐二十四是追在二人身后,一直来到洞府外,看见尧音被关在外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这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尧音笑道:“但这种状态下,他似乎能够不经意的说出一些真心话。”李唯一进入洞府,七只凤翅蛾皇立即扑上来。最近一段时间,李唯一只顾闭关,冷落了它们。它们七个是饿得嗷嗷叫,吃药膳根本吃不饱,身体似乎出了问题。李唯一将七只凤翅蛾皇一一逮住,测量身体长度。还是差一点点到两寸长。身体不长了!进入血泥空间,李唯一向灵位师父请教。“它们七个已经处于境界突破的边缘,得需要一口大药,才能蜕变到堪比五海境武修的层次。”灵位牌中的声音,如此说道。尧音和隐二十四刚刚离开,走出十几步而已,身后石门突然打开。李唯一从里面走出,见二女回头,神秘兮兮道:“迫在眉睫,即刻行动。”隐二十四顷刻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轻轻点头:“我来安排船,从银滩河谷出发,那边不易被发现。”“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尧音脸上满是好奇,眼神充满期待:“可以带上我吗?”“不行,此行危险。”隐二十四断然拒绝。“她说得对。”李唯一返回洞府,背上虫筒,带上黄龙剑。尧音首次走进李唯一的洞府,眸中闪烁精明睿智的光华,试探性道:“你们要去飞翅白蛛聚集的那座地下河洞穴?”“怎么猜出来的?”李唯一道。她道:“你来到隐门,就只参加了那一次试练。除了那里,你还能去哪儿?那里不会还有宝药吧?”李唯一短暂沉默。尧音道:“带上我好不好,我多多少少能帮上一些忙。我不要宝药,就当是历练,可以增长一些面对危险时的应对经验。”李唯一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隐二十四坐在银滩河谷边的一艘扁舟上,看着遥遥而来的一男一女,脸色沉冷了下去。“她只出力,不要宝药,已经提前讲好。”李唯一如此说了一句,纵身跃起,轻盈的落到船上。见尧音紧随其后登船,隐二十四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低语了一句听不清的话,便是释放出法气,催动扁舟向蛛洞而去。为了尽快赶回去,不被隐门察觉,三人是直接杀进蛛洞。隐二十四和李唯一在船首开路。黄龙剑每一次挥出,都摧枯拉朽,将大量蛛网斩断。隐二十四则是接连挥掌,打出飓风一般的法气掌力,将飞翅白蛛一片片扫飞。尧音立于船中,清理漏网之蛛。七只凤翅蛾皇镇守船艉,与后方追击的蛛群搏杀。它们很清楚此行的目的,极是卖力,虫眼中透着激动劲。仅仅花费一个多时辰,李唯一便再次看见血河通道右侧,洞窟深处传出的紫色光华,嗅到了浓厚的药香味。紫色肉苁蓉距离河道,约五六十丈,最中心那片小小的区域内,药气浓得化为氤氲的紫雾。七只凤翅蛾皇嗅到药香,欢腾无比,争先恐后的振翅飞了过去。但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将船上三人惊得全身冰凉。只见,七只凤翅蛾皇飞进紫雾区域后,没有落到肉苁蓉上,而是凭空消失不见。洞窟深处,随即传来诡异的沙沙之声,紫雾区域扩大了数倍。李唯一脸色骤变,不顾尧音阻拦,立即登岸。“尧音留下看船!”“隐二十四你跟在我身后,保持十丈距离,小心长有四只血翅的蛛王。李唯一将一根用蛛丝揉成的绳子绑在身上,另一头交给隐二十四:“一旦发生意外,立即将我拉回。” 第九十七章 灰烬地域 五六十丈的距离,以李唯一现在的修为片刻间就能跨越。但身处这座光线昏暗,蛛网密布,危机四伏的地底蛛洞中,却显得异常幽深,像在一步步走向诡异黑暗的冥灵世界。精神高度紧绷,五感完全释放,警惕脚下和四方。向那株紫色肉苁蓉走了四十余丈,越来越近,李唯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十丈外,隐二十四纤长单薄的身形略微模糊,但能看见冷艳俏丽的面容。更远处,血河边的尧音,只剩手指头大小,几乎与黑暗完全融在一起。已经很远。再往前,就是紫雾笼罩的未知区域。七只凤翅蛾皇何等强大,但进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未归。做为主人,李唯一与它们断了感应。紫雾中心,那株肉苁蓉足有一米多高,散发晶莹光泽,流霞溢彩。但它的诱人姿态与释放出的药香,李唯一再无半分贪恋,反而觉得它像一个脱光衣服、尽情展示妖娆的蛇蝎美人,危险至极。隐二十四将蛛绳收得更紧,向他点头。有五海境高手在身后接应,李唯一心中底气足了一些,手提黄龙剑,暗暗调动法力催动贴身所穿的尸衣软甲,继而,一步跨入紫雾区域。“呼!”宛若一步踏进风暴中心,身形站立不稳,离开地面,视野中一切都消失。紫雾区域内部,根本不像它表面那么风平浪静,充斥混乱的力量。李唯一心头惊骇,大喊“拉我回去”的同时,努力稳住身形,双脚落地,跌跌撞撞走出紫雾区域,随之,整个人都呆滞。竟已经不在蛛洞内。“这是.…什么地方......”脚下是极细的黑色沙土,细得犹如粉尘。视野中,空间阔远,耸立一座座雅丹地貌般的土丘,怪异嶙峋,满是风蚀垄槽。是紫色肉苁蓉的光芒,照亮此处。百丈外,是紫色光芒的边际,被黑暗虚化。但李唯一相信,黑暗中,还有更广阔的地域。他腰上的蛛绳,早就不知怎么断掉了,猛然回头望去。紫雾依旧笼罩在那里,在风沙中翻滚,变换各种不同的形态。“李.唯一…..模糊悠远的声音响起。片刻后,隐二十四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般,在紫雾中飘飞,倏地横着坠落下来。李唯一挥手打出一缕法气,她迅速找到身体平衡,飘落到地面。双脚着地,她旋即察觉到这里地面不对劲,比沙漠都更松软,双腿陷下去半尺深。释放法气。她身体变得轻盈,双腿缓缓抽离出来。观察四周后,隐二十四眼眸中震惊之色越来越浓:“九黎虫谷周边的地底,怎么会有一处如此诡异的地方,这不太像是飞翅白蛛的巢穴。”“你为何不把我拉回去?”李唯一问道。隐二十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双眼又大又圆:“我已经拼尽全力拉了,蛛绳都拉断,根本拉不住。”李唯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走向那片紫雾,道:“你不该进来的!你应该带着尧音赶紧离开,去找隐君求救。我感觉这地….方.....”李唯一刚刚一步迈进紫雾,立即失去重心,被一股无比混乱且强劲的力量卷回,扔向数丈外。隐二十四一口气吐出,化为一股清风,将他包裹。她当然知道李唯一所言,才是最正确的策略,但嘴硬道:“我是五海境,我有责任和义务,将你完好无损带回去。”李唯一落地站定后,眼中浮现忌惮之色,指向那片紫雾,似在说“你是五海境,那你来”。隐二十四自有一股强者气度,释放雄厚法气于双掌,大步走向紫雾,以双掌开路,欲要强行撕开出去的路。但她双掌上的法气,触及紫雾就消散于无形。打出的力量越强,反作用力就更强。“嘭!”隐二十四倒飞而回,重重摔落在地,李唯一想要去接她都来不及。她纤长身体,几乎完全淹没进黑色沙土中。半晌后,才重新爬出来,自是狼狈无比,脸上尽是土尘,发髻松散,及腰长发乱糟糟的垂落而下。隐二十四迅速调整自我状态,恢复冷傲的高手风范:“小心地上的黑色沙土,若不使用法气托举双足和身体,恐会被其掩埋,坠入极深的地底,窒息而亡。”李唯一早就察觉到这一点,运法力于双眼极目远眺,道:“这地方不像自然形成,或有莫测的危险。只希望,尧音能聪明一些,赶紧回隐门求救。”“哗!”那片紫雾又翻腾汹涌了起来。一袭白衣云衫的尧音,从里面坠落而下。李唯一闭目长叹。隐二十四立即上前,恨铁不成钢般道:“你进来做什么?我们两个失陷,你应该立即离开蛛洞,去找隐君求救。”不理会身后二女,李唯一寻觅一圈后,找到了七只凤翅蛾皇。它们七个飞在一根六七米高的风蚀柱四周,兴奋欢快的,啃食上面的沙土。李唯一感到不解,使用念力与它们交流,却收到一则让他心底毛骨悚然的恐怖回应。它们说,它们在吃肉苁蓉宝药。但那株紫色肉苁蓉明明在数十丈外...它们吃的,分明是风蚀柱上的沙土。李唯一头皮发麻,背心直冒冷汗,连忙以念力告诉它们真相,但没有用。七只凤翅蛾皇坚信,自己在吃宝药。“不太妙…...啊,这个地方有大凶险!”李唯一声音发颤,欲要冲过去将七只凤翅蛾皇带回,但刚刚向前迈出一步,立即又将脚收回,害怕步它们后尘。于是,调动念力,刻画虫文,强行命令它们回来。七只凤翅蛾皇体内的虫文闪烁,无法对抗念力境界达到“方寸明火”的李唯一,振翅飞了回来。但刚刚飞到李唯一身旁,它们就坠落到地上,肚子撑得犹如圆球,捏起来硬邦邦的。隐二十四和尧音早就来到李唯一身后,自然发现先前诡异的情况,被吓得不轻,只想立即逃离。“赶紧走!”李唯一将七只凤翅蛾皇装进虫筒,冲向紫雾,催动黄龙剑,挥斩了过去。隐二十四和尧音,亦是各施手段打出力量。可惜,非但没有打开一条路,反而紫雾笼罩的区域遭受攻击后,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失不见。“怎么回事?”李唯一冲上前去,先是挥剑,继而挥手,先前紫雾所在的区域什么都没有,变得空荡荡的。他脸色难看到极点:“这下彻底出不去了!”尧音蹲下身,研究地上的细尘黑沙:“姐,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处灰烬地域?”隐二十四早有察觉,凝重道:“或许吧,但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地底。书籍上记载,最小的灰烬地域,也有数百里广阔。”“什么灰烬地域?”李唯一问道。尧音道:“我没有亲眼见过,只是看书籍上记载,凌霄生境有六七座这样的神秘之地。这些神秘之地里面,生灵绝迹,危机四伏,所以每座灰烬地域,又被称为灰烬地狱。”“记载中,最庞大,最危险的灰烬地域,位于西境域州以西,足有数万里广阔,人力无法跨越。传说,是古仙焚炼了一座生境,留下的遗痕。”“你看地上这些沙土,像不像草木燃烧后形成的灰?太松软,不使用法气托举身体,我们会一点点沉进地底深处。’李唯一对灰烬地域没有太多概念,但却清楚眼下的困境有多危险,道:“以我们的修为,怕是无法一直释放法气,必须尽快寻找出路。隐二十四抬头看了看,嘴里吐出一缕法气雾桥。纤腰扭动,纵身跃起,脚踩雾桥,去寻找这片灰烬地域的顶部。向上冲起十数丈高,她坠落而回,被李唯一打出的法气接住。“怎么样?”她摇头,心情沉重:“看不到顶,这里完全不能用常理揣度。’李唯一沉思片刻,取出鬼旗,展开后放置于地上,坐上去,以此缓冲身体的自然下沉。他闭上双眼,使用念力向血泥空间中的三位师父请教。三老见多识广,非那两个十五岁、十六岁的丫头可以比拟。什么五海境高手,遇到真正的凶险,根本靠不住。棺师父道:“我对隐门了解不多,倒是不知道藏有这样一处奇异之地。听你的讲述,的确很像是灰烬地域。“灰烬地域中的危险繁多,千奇百怪,七只凤翅蛾皇先前的情况,不好猜测是遭遇了什么。但,无外乎是外界的某种神秘力量,在干扰意识。”“你可以使用你那独特的呼吸法试试,让意识清明无妄,不受外界环境影响。灵位师父道:“也可用念力试试!我教你一招念术,可以修炼出一只灵眼。罐师父道:“用金色痕脉照一照,或可照出邪异。只要阳气足够旺,便是万邪不侵。”罐师父不提还好,他这一提,李唯一顿时想到被种下六欲符的时间,已经十分接近四个月。隐君说的药丸,一直没有拿到。谁都不知道六欲符什么时候会爆发。一直困在这该死的地方,将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棺师父道:“既然能够进来,就一定有办法出去。关键是,你要先窥破这里的布局,我感觉这座灰烬地域像人为制造出来的。”李唯一的念力从血泥空间中退出,看了一眼数丈外尝试各种方法寻找出路的二女,她们应该没有发现道祖太极鱼刚才启动过。“恶驼铃内部,倒是存放了一些食物,但三个吃,怕是坚持不了几天。”他清空一切杂念,开始修炼灵位师父教的灵眼念术。约三个时辰后,隐二十四和尧音各种方法用尽,别说找到出去的路,体内法气都消耗一空。她们只得坐到鬼旗上,施展呼吸法,调息恢复状态。“哗!”李唯一手捏指诀,举过头顶,继而从眉心缓缓沉下。灵光明火从眉心逸散而出,凝成一只金色光眼。根据灵位前辈所说,这是一招道门异术,名叫“天通眼”,与寻常大念师的念力之眼完全不一样。哪怕只是初成,也能破妄、穿纱、观微察迹。是她的绝学!曾凭这招绝学,她在开棺技艺上战胜了棺师父,从而产生羁绊,结下姻缘。李唯一以眉心的天通眼窥向远处,金光照耀四方。只见,一座座雅丹地貌般的风蚀土丘,位置出现偏移,就像两个世界错位的叠在一起。毫无疑问,两个世界一个是真,一个是假。立即站起身,他将上身衣袍迅速脱下,露出结实且充满美感的肌肉线条。“哗!哗.......”一根根金色痕脉,在皮肤下显现出来,像群龙一般交织,游走全身,照亮四周。隐二十四被惊动,坐在鬼旗上,抬首凝望,双眸填满惊异,说不出的震撼。她一直自认乃是顶尖天才,达至五海境后,更是傲视年轻一代,少有人能让她瞧上眼。但站在她身旁的李唯一,才八泉境界,身上爆发出来的神异气息,已是不输五海境武修和大念师。她怀疑,一旦李唯一破境九泉,就能凭硬实力与她一较高下。尧音妙目涟涟,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叹和欣赏。李唯一身体简直就像神灵亲手雕塑创造而出,不仅充满美感,更是有一股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阳刚魅力。 第九十八章 烟州牧 “他身上....是金色痕脉吗?”尧音道。隐二十四瞳中光芒收敛,冷道:“恐怕是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以八泉修为,击败百脉全银的九泉纯仙体?”尧音道:“可是,我听说,能锤炼出一两条金色痕脉,就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他身上一条,两条…...根本数不清....”李唯一忽的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们是被那株紫色的肉苁蓉吸引,才误闯这座灰烬地域。可是,我们为什么可以在蛛洞中看到它呢?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必须得借助它,才能回去。”“它就是一切的根和源!在身上一根根金色痕脉照耀下,灰烬地域中的虚妄,欺骗不了李唯一的天通眼。他找到了紫色肉苁蓉的正确位置,并不在前面,而是在身后,在极远的一座沙丘旁边。怕是有数里的距离,但可以远远看到它散发出来的紫芒。就像一盏紫色神灯,照耀在黑暗深处。“走,紧跟在我身后,不要掉队,不要受别的意念幻觉的影响。李唯一维持身上的金色痕脉和金色天通眼,向隐二十四和尧音盯了一眼,表情凝滞,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第二眼。一手捏指诀,一手提黄龙剑,他走在最前面,快步行向肉苁蓉所在的那座沙丘。三人走出数百米后,突然起风。“沙沙!”风将黑色沙土吹起,沙土下面飞出许多火星,散发炽热光芒,就像没有燃尽的火堆。风一吹,草木灰般的沙土,便是燃烧起来。不是一处,而是大片大片的出现。尧音紧张道:“我记起来了!爷爷曾说过灰烬地域,灰只是表象,最可怕的是烬。’“什么烬?”李唯一不敢转身。灵位师父教的这种念术太坑,难以收放自如。别的大念师的念力之眼,根本没有这么邪恶,怎么可能做到刚好可以穿纱?尧音脚步顿时,惊骇的指向前方一座燃烧着的沙丘,颤声道:“烬灵....人形烬灵......”李唯一已经看到了,一里开外的沙丘上,出现六道人形身影。他们有高有矮,高的足有三四米,矮的则像孩童。他们身体,像燃烧着的草木灰构成.在风中极其明亮,不断飞出火星子。太怪异,他们根本不像是生命体。“来了...快跑!”李唯一倒吸凉气,立即施展清虚赶蝉步以最快速度冲向肉苁蓉所在方向。身后,隐二十四抓住尧音,爆发五海境武修才有的速度,一步跨越数丈。六尊烬灵速度极快,随着它们奔袭而来,漫天都是火星子,犹如夜幕下的火雨。它们嘴里发出绝不属于人类的嘶吼,整个灰烬地域沙土弥漫,狂风怒啸。隐二十四心中已是后悔至极,不该答应李唯一带尧音来这里。那六尊烬灵,根本不是她现在的修为能够对抗,一旦遭遇,这一战该怎么打?“铛铛!沉混的铃铛声响起。一只三四米高的巨大骆驼,凭空出现在地面,半虚半实,头颅高昂,皮毛鲜亮。李唯一赤裸上半身坐在上面,向她伸出一只手。隐二十四搭手过去,借力后,携带尧音一起,落到骆驼背上。她心中自然是有疑问,但现在,绝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逃离此地,才是当务之急。耳边响起呼啸声,骆驼的速度,竟比一些异兽还要快。想来只需数个呼吸,就能冲到肉苁蓉所在的沙丘下方。“嗷!”那只体躯最为庞大的烬灵,长啸一声后,嘴里吐出一口火星子汇聚成的长龙,游走半空,迅速追上前方的骆驼。隐二十四转身站立而起,调动体内法气源源不断注入一件镜形法器。镜面上,一道的明亮光束冲出,与火龙对碰在一起。“轰!”火龙爆开,化为一片绚烂而危险的火雨。李唯一打出鬼旗,释放冥雾,将洒落下来的火雨全部抵挡住。离那株肉苁蓉越来越近,李唯一眼皮收缩,这才发现,前方竟是一条干枯的古河道,得有一百多米宽,河岸和河床足有七八米的落差。肉苁蓉生长在一条搁浅在河床上的黄泥大船上,根须扎在一具骸骨的头顶。骆驼停在岸边,李唯一不敢再向前。眼前这一幕太渗人,怎么看都不对劲,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故意引来此处。在蛛洞中,就被下套。隐二十四眼神凝注:“灰烬地域中的一条干枯大河,那条黄泥大船....怎么看都不正常,你确定,我们要去?”李唯一眉头紧锁,回头看了一眼。六只烬灵嘶吼声不绝,快速的追上来。“我..我来试一试吧,爷爷说,我和灰烬地域注定会有某种交集......”尧音突然开口。她在骆驼背上站立而起,面朝后方,继而激发自己特殊的血脉。一股冻得李唯一和隐二十四皮肤生疼的寒气,从她身上释放出来。“啪啪!”尧音洁白如玉的肌肤,响起密集的冰裂声,从指尖、双足向上蔓延,过纤长的脖颈后,裂痕弥漫在她那完美无瑕的俏脸。裂痕的终点,是她那双青金宝石般的双瞳。“哗一一”她双瞳中,青色光华将黑暗照亮,隐隐响起嘹亮的啼叫声,寒气向六只烬灵狂涌而去。追上来的六只烬灵,感受到天命克星的气息,齐齐停下,继而缓缓后退。仅坚持了片刻,尧音双瞳淌血,软绵绵的坐回骆驼背上,倒在隐二十四怀中。李唯一刚才分明感受到她身上爆发出非同一般的妖气,有些惊异,看向隐二十四。“别看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还藏有这么一招手段。”隐二十四抚摸尧音身上的冰裂纹,见她双眼紧阖,气若游丝,心疼得不得了。李唯一道:“这都不知道,你不是她姐吗?”“表姐!”隐二十四纠正,目光继而落向搁浅在河床上的黄泥大船:“她的状态很不妙,未必挺得过去。上次在蛛洞中,她冰魄寒气爆发,是你给她喂了一口肉苁蓉才活下来。我觉得,我们可能没有别的选择.....”“不用说了,我明白。走吧!”李唯一不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更何况,要离开这片灰烬地域,怎么都要去那艘黄泥大船上探查一二。骆驼跃起,跳到干涸的河床上。河床上全是卵石,黑色沙土只有薄薄一层,终于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黄泥大船,长度大概是三十多米,只剩一个大概的船体结构,显得极为简易。或许是搁浅在这里的时间太久,复杂的结构已腐化成泥。来到船下,李唯一将骆驼收进恶驼铃,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六只烬灵站在对面的河岸上,虎视眈眈,但又不敢进入河床。“早知道就不该贪婪,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加怪异和危险。”李唯一如此感叹一声,看向抱着尧音的隐二十四:“你等在下面,我先去探查。”“有用吗?逃不出去,一样是死。”隐二十四脚尖一点,身形腾跃而起,先一步落到黄泥大船上。将尧音放在地上,手持镜形法器,她小心翼翼向船头的骸骨走过去。能够脱颖而出,成为隐人,隐二十四胆子自然不小,但此刻后背越来越凉,头顶和足底都是冰的。因为,那坐在这里不知多少年月的骸骨,身上的紫色官袍,竟然一尘不染,像是刚刚换上的新衣。在头顶那株肉苁蓉紫色光华的照耀下,官袍流光溢彩,胸口补子上的云龙图案栩栩如生,龙形矫健,腾云驾雾。官袍里面,只剩一具骸骨,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年。李唯一后一步飞跃到船上,看向船艏,发现隐二十四竟正在骸骨身上翻找,简直百无禁忌,心头不禁佩服无比。“有什么发现?”确定没有危险,李唯一才走过去。隐二十四从骸骨官袍的怀中,摸出一本金色敕牒,打开后,里面一个个法文浮现出来。仔细阅读后,她道:“果然是一位州牧,与官袍补子图案相符......这是他上任的敕牒文书......烟州牧......”“烟州,乃是千年前九黎族管辖的九州之一,早已是被亡者幽境吞没。难道他死了已经有千年,可是为什么会乘船来到这里,还死在这里?”李唯一望向蜿蜒而宽阔的河道:“会不会,这条古河,能够从地下通往烟州?”“有这个可能性。”隐二十四在敕牒上,找到了关键信息:“的确是千年前的人物,册封落款,乃是禅海观雾,且盖有她的天子玺印。”禅海观雾四个字,让李唯一心中大动,连忙上前:“让我看看。”隐二十四将敕牒交给李唯一后,便继续翻找,在骸骨的右手下方,发现一只方形宝匣。顿时,她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这.....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州牧印吧?”“那么激动干什么,你还能拿它上任不成?”李唯一合上敕牒,笑了一声。既然没有危险,心情自然好了许多。隐二十四道:“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州牧能够镇压一州,最重要的两件宝物,就是官袍和印章,都是珍贵无比的法器。’“官袍,代表的是防御和速度。你看补子上的那条云龙,传说里面是真的封印有一道龙魂,是州牧的坐骑。你要知道,禅海观雾当年可是屠过龙,将龙魂一分三百,继而炼成了三百套州牧官袍。”“州牧印章则是主攻伐,能撼山移岳。’“这三百套战兵,在千年前,让凌霄宫的统治稳如磐石,那些妖王和千万门庭全都被压得蛰伏。哪像现在的州牧,一个个犹如泥人,谁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李唯一顿时不再轻视,连忙凑上前去,严肃无比的道:“进蛛洞前,你可是说过,里面的东西全部归我。”“我只说过,肉苁蓉归你,宝药我分毫不要。”隐二十四打开装官印的宝匣,拿出印章后,顿时喜色全无,叹道:“归你便归你吧,但我欠你的银钱,可就两清了!”“好!”李唯一当然知道这是血赚,于是一口答应下来。隐二十四奸计得逞,笑道:“忘了告诉你,他身上的州牧官袍和印章,已经陷入沉寂。“你要知道,州牧每一次上任前,都需要禅海观雾亲自将两件宝物激活,如此才能拥有战威。任期一到,两件宝物自动沉寂,必须归还朝廷。”“千年前,凌霄生境之所以爆发劫乱,三百州几乎全部沦陷,有很大原因都是因为禅海观雾失踪,州牧们的任期相继结束,官袍和官印失去威能。”“要是州牧们依旧还拥有官袍和官印的力量,保住一两百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余二十八州。”“不许反悔!反正,我那几个亿铜钱的账,算是抹去了!”李唯一心中念头百转,一时之间想到了许多,最后,点了点头,目光盯向长在骸骨头顶的那株肉苁蓉。想要知道,它为何能投影到蛛洞中? 第九十九章 拜见天子 此地凶异,肉眼看到的,未必是黄泥大船上的真正景象。李唯一再次施展天通眼念术,同时,身上金色痕脉尽数浮现,破去一切虚妄,去伪还真。视野中,升腾起玉白色的瑞华。地底河道依旧干枯,但脚下的黄泥大船化为了一只无尘无垢的法器玉舟,舟长三十多米长,莹莹宝光笼罩周围天地。玉舟晶莹剔透,结构精巧,内部无数法器经文在沉浮。“这.....这才像是州牧级数人物代步的神圣舟船,黄泥大船的腐朽只是虚妄,并非真貌。这只神圣大舟,级别应该很高吧!”李唯一按压心中的惊叹,不禁思考千年前的那位州牧,修为境界得达到了什么层次?先前看到的,皆是幻境。真正的州牧印,并非放在宝匣内,而是足有磨盘那么巨大,高两米有余,放置在船头,无声释放雄浑的威势。紫色肉苁蓉实际上是,生长在州牧印的顶端,药肉晶莹芬芳。天地间的法气,凝化为一条条肉眼可见的气态溪流,源源不断向州牧印汇聚,继而,被肉苁蓉吸收。“哧!”李唯一挥剑,斩下来一块药肉,交给隐二十四:“拿去,给尧音服下!”坐在州牧印旁边地上的那具古老的骸骨,被惊醒,骷髅头抬起,注视前方的李唯一。继而,全身骨骼咔咔作响,缓缓站起身。李唯一惊得头皮都要炸开,快步后退。“果然是凶物。”绝对是这具没有死透的骸骨,将他引来此处。那身穿紫色云龙官袍的骸骨,起身后没有露出凶厉之态,也没有攻袭过来,而是自顾的整理衣冠,双手抬起官袍蔽膝,毕恭毕敬向李唯一下跪,高声道:“臣,烟州牧朱擒凤,拜见天子。”骷髅头嘭的一声,重重扣在地上。他声音略显苍老,但不是从嘴里发出,像来自骨头内部,亦或者天地之间。要不是隐二十四和尧音还在船上,李唯一真想夺路就跑,手中的剑根本拿不稳。这具来历大得吓死人的枯骨,显然是认错人了!隐二十四看不见真实的景象,也听不到真实的声音,正抱着尧音,给她喂服宝药。李唯一缓缓向她们退去,手持战剑,做出防御姿态。跪伏在地的骸骨抬起头,悲呛道:“五年大战,烟州沦陷于亡者逝灵之手,黑暗吞噬光明。臣率领所有军民,据州城而守,又苦战三年,始终等不来援军。派出去的十五支求救队伍,却音讯全无。”“三年围城,大小战役一百三十二场、城内水尽粮绝,百万军民只剩八万。”“臣有罪!臣带领八万伤残,从地底古河逃亡,弃城而去,烟州全境沦陷….…呜呼哀哉.…”李唯一感受到了骸骨身上散发出来的苍凉和悲泣,听出他语调中的无奈和痛苦。受其情绪感染,他心中惧意稍减,镇定下来,思考对方为何会将他误会成天子?这位名叫朱擒凤的烟州牧,心中的天子,毫无疑问该是禅海观雾。对方为何会认为他是禅海观雾?跪在地上的骸骨,继续道:“进入地底古河,我等遭到烬灵大军追杀,逃至此处,八万军民相继战死。臣重伤垂死之际,留此意念一道于州牧官袍,只等天子来此,将一切禀明,虽死无憾。讲完最后一句,骸骨的肩部和颈骨同时响起咔嚓之声,彻底垂了下去,再无声息。“原来他只剩下一道意念,在此等他心中那位天子。”李唯一惧意尽去,感慨万千,移步走过去,心中竟是生出了几分敬佩。已经拼尽一切,但烟州还是失守。千年意念,只等君上。见到君上,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灵位师父一直以念力关注外界,声音从道祖太极鱼中传出:“如果我没有猜错,禅海观雾在你身上留下了东西。所以,朱擒凤才会将你错认是她。”李唯一轻轻点头,努力回忆与禅海观雾的几次接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算是留,也该是自己的血液,被她吸收了去。“会是什么呢?”他自语念道。灵位师父道:“禅海观雾修为比我们高出太多,达到了我们三人无法揣度的那个层次。她手段,必是极其隐秘和高明。不过她现阶段十分虚弱,而你修为却在迅猛提升,应该是走在了她前面。尽快找到她,将隐患解决。”李唯一脑海中,相继浮现出墓碑上红衣仙娥的画像,接着是墓中的白骨妖魔,最后是祁珊珊的身影。“竟然暗中在我身上动了手脚。面对禅海观雾这种傲立于世界之巅的存在,李唯一心中压力不小,视为最强大敌。但眼下,显然不是思考如何对付她的时候。怎么逃出去,才是当务之急。“我明白了,是官袍。”棺师父声音忽的响起,又道:“朱擒凤的那道意念,是借用了肉苁蓉内的法气,催动州牧官袍,继而打开紫雾通道,将你接引到此地。我曾做过一任州牧,官袍哪怕陷入沉寂,只要里面的意念之火未灭,就能再使用一两次。”“唯一,你穿上官袍,使用念力探查里面是否还有朱擒凤残存的意念之火。如果还有,立即使用法气催动。”李唯一收起天通眼,身上金色痕脉熄灭转暗。脚下光华绚烂的法器玉舟,顿时又变成黄泥大船,一时让人分不清何处是真实,何处是虚幻。李唯一躬身三拜后,才蹲下身,快速脱骸骨身上的紫色官袍,争分夺秒,同时大喊:“你带着尧音,先下船等我!”隐二十四不明所以,但猜测李唯一应该是找到了逃出去的办法,于是,立即抱起尧音、跳下黄泥大船。李唯一快速将紫色官袍穿在身上。前胸后背皆绣云龙图纹,袖口宽大装饰以银扣,腰上是宽幅锦带,镶缀异种宝石和玉佩。官袍能根据穿戴者的体形,自动收缩和放宽。“哗!”李唯一戴上官帽,双手捏指诀,释放出念力灵光注入官袍。使用念力感知,顿时,官袍内部一片空旷而黑暗的天地,在他意识海中呈现出来。黑暗中,可以看到朱擒凤零星残留的意念之火,在快速的消散熄灭。“太好了!只要这些念力之火没有完全熄灭,就能将官袍再催动一次。”李唯一跳下黄泥大船,顾不上暴不暴露的问题,催动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将整艘船都收进血泥空间。隐二十四见黄泥大船凭空消失,自是看得怔住。李唯一双臂一抖,全身八座泉眼齐齐涌出法力,注入身上官袍。官袍内的空旷天地,简直就像无底洞,根本填注不满。看着朱擒凤的意念之火快速熄灭,李唯一急得额头上冒汗,大喊:“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将你体内法气全部注入官袍。隐二十四回过神来,一言不发的上前,手掌按向李唯一背心,打入滂湃法气。“不行,州牧官袍已经沉寂,我的法气注入不进去。”她道。“那为什么我可以?”李唯一自言自语念出一句,眼神狐疑,暗道:“莫非又与禅海观雾留在我体内的东西有关?”没时间细想,李唯一施展玉虚呼吸法,将体内八座泉眼催动到极致,身体完全被法力点亮,法气则是化为灿烂的云霞缭绕身周。“他的法力和法气,竟然真的在进入州牧官袍。难道他是禅海观雾的后代?但没听说禅海观雾有道侣,怎么会有后代?”隐二十四百思不得其解。“轰!”官袍上溢出一缕缕紫雾,化为紫色云团。李唯一脸上露出狂喜之态,大呼一声:“跟我走!”拉上隐二十四,三人消失在紫雾中。“哗!”下一瞬,三人返回漆黑一片的蛛洞。耳边传来地下血河的水流声。隐二十四取出一枚血光宝石,将四周照亮,长长舒出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知道州牧官袍能够带我们回来?你的法力,为何可以催动它?官袍内,朱擒凤的意念之火彻底熄灭,李唯一的法力也无法再注入进去。笼罩在官袍上的紫雾,快速消散。李唯一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隐二十四的疑问,而是环顾四周,灰烬地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若不是身上穿着州牧官袍,他甚至要怀疑所有一切都是幻觉。前方石壁上,是一个脸庞大小的洞穴。洞穴周围,结满蛛网。他能感应到,洞内四翅蛛王的气息波动,藏在很深的地方。四翅蛛王有灵智,察觉到五海境武修的气息,躲在里面,不敢出来。李唯一失望的摇头,本来他都跟灵位师父学习了虫文,准备将四翅蛛王收服送给蔡学姐。但它竟然不敢露头,原来凶虫也是欺软怕硬。乘坐扁舟,在隐二十四法气的催动下,逆流返回。出了蛛洞,李唯一已将身上官袍脱下,整整齐齐的叠起,以平静却带有威胁的语调:“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都要烂在肚子里,若让第三个….第四个人知道,你该明白是什么后果。”隐二十四站在船头,眉头皱了皱:“你就只是威胁这么一句?你身上的秘密,我感觉一旦泄露出去,会引发一场武道界的风暴。”“你可以去告诉隐君试试!我保证,我会活得好好的,但你就不一定了!”李唯一又道:“不杀人灭口,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信得过你。”隐二十四心湖微微荡漾,但立即压下翘起的嘴角,沉声道:“我心中有些不安,此事古怪,特别是那座灰烬地域不像在太远的地方,应该禀告给隐君。”李唯一当然不相信,就凭他现在的修为,加上官袍之力,能跨越太远的地底空间。因此赞同她的观点,灰烬地域很可能就在附近。“那我们编一个故事,先对一对口供,然后把能告诉隐君的告诉他。李唯一有些不放心隐二十四,又补一句:“隐君是上一个甲子的神隐人,而我才是这个甲子的神隐人。你须听命于我,而不是他。”隐二十四翻白眼,很想告诉他,你还不是神隐人。李唯一察觉到尧音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于是道:“既然已经醒过来,就别装了,我们三人一起对口供。你大概率是隐二十六,今后也得听命于我。背叛神隐人是什么下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尧音坐起来,皮肤上的冰裂纹已全部消散,又恢复水润细腻,肉苁蓉的药力对她体内的冰魄寒气的确有压制作用。她以悦耳美妙的音调:“好的,尧音誓死效忠神隐人大人。”李唯一满意的点头。“好大的官威!难怪都说,穿过官袍的人,就一辈子都脱不下来了!”隐二十四阴阳怪气的冷道。 第一百章 破境九泉,前往葬仙 扁舟转过一个大弯,行至银滩河谷。隐二十五笔直站在岸边一处地势较高的缓坡上,已经等他们许久的模样。“完了,在灰烬地域耽搁了太久时间,估计被上面察觉了!”隐二十四低语一句,紧张起来,深知隐门的处罚是何等严厉。李唯一道:“不用害怕,交给我。”隐二十五看向船上三人,沉着脸道:“三位这是去了哪?”扁舟靠岸。李唯一率先下船,从隐二十五身旁经过,淡淡道:“神隐人去哪里,需要向隐人交代?这是隐门的规矩?”隐二十五愣住一瞬。隐二十四走过来,露出一道同情的眼神:“一个还不是神隐人,就敢以神隐人自居的人,你觉得他心眼有多大?”隐二十五脸色变了变,心惴惴不安,快步追上李唯一,态度恭敬了许多:“是隐君让我来请三位。”“所为何事?”李唯一背负双手,平静问道。隐二十五低着头:“好像跟葬仙镇那边的事有关。”李唯一拍拍他肩膀,笑道:“别被隐二十四吓到了,我没那么小气。前面领路,我也正好有事禀告隐君。”“从蛛洞坠落到灰烬地域,还遇到了六尊烬灵。”隐君面具下的眼神,幽深而凝重,问道:“你们怎么逃出来的?”李唯一道:“我们修为太低,不知道到底遭遇了什么,闯入一团紫色雾气后,便又回到蛛洞。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灰烬地域可能已经蔓延到隐门附近,甚至可能黎州许多地方的地底都被其吞没。隐君显然比李唯一更清楚灰烬地域代表什么,身上松弛感消失得干干净净,来回踱步,道:“此事,你们就别管了,我会亲自去寻找和探查。找你们来此,是有另一件要紧的事。”随即隐君将葬仙镇的情况,简要讲述了一遍。李唯一神态始终平静,但他身后三人,却一个比一个激动,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即飞向葬仙镇。没办法,对隐二十四和隐二十五这两个凡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蜕变纯仙体吸引力更大?尧音虽是纯仙体,但“九泉祖田”这一关,不知将多少心高气傲的纯仙体挡在绝顶天才的门外。九泉纯仙体和八泉纯仙体,是天壤之别。前者是绝顶天才,傲视同代。后者连九泉凡人都未必比得过。更何况,尧音以八泉之境就修炼出九十二条痕脉。一旦破九泉,几乎是肯定超过百脉,将拥有千万门庭传承者种子一般的根基。在九黎族,苍黎将不再是独领风骚。隐君暗赞李唯一沉稳的气度,道:“按理说,你现在还不是神隐人,也远远没到出世称量天下群英的时候。但特事特办,这次由你带队,两个任务。”“第一,采药,越多越好。”“第二,你得暗助参加龙山大祭的九黎各部天才。隐门收到消息,有人会借机猎杀他们。”李唯一道:“濉宗?”“单一个濉宗,还没这么狂。等你赶过去,自然会知道。隐君想了想,又道:“对了,你李唯一的这个身份最好不要暴露,现在很多势力都在找你。”“我的计划是,将尧音推到明面上,你和隐二十五使用易容诀,扮作她的两位亲随前往葬仙镇。她进入隐门时间短,且只有药黎部族族长知道此事,可以掩人耳目。”隐二十四道:“隐君,我呢?我不和他们一起?”“五海境隐人由隐九带队,你们另有任务。”隐君将李唯一单独留下,取出一只药瓶:“抑制六欲符的丹药,一共炼出五枚。另外,本君了解到,若是能够请动九大祭司一起出手,是可以帮你炼化体内的六欲符。所以,此事你不用太过担心。”“出发前,去棺海阁宝库,找四十五太上长老领取一件高阶法器级别的夜行衣,隐身能力更强,防御和速度的加成,远不是低阶法器可以比拟。最关键是,可以隔绝石六欲对你身上六欲符的感应。隐君继续道:“去了葬仙镇,寻到染霞异药,尽快破九泉祖田。然后着手准备冲击五海境,只有达到五海境,才算初步跨入年轻一代高手之列。神隐人不能比传承者差太远,你得尽快追上苍黎。锤炼出金色痕脉没有?“金色痕脉,是这个吗?”李唯一很直接,将上衣脱下,激发出其中九道金色痕脉。那一道道璀璨的金色光芒,刺得隐君眼睛都睁不开,有些失态的惊道:“这么快就锤炼出了九道?而且,还是以八泉修为做到。”“这不是按你的要求嘛,锤炼出九道,就胜过大多数的传承者。”李唯一突然察觉到什么,细细回想,眼中浮现出异样神色。刚才隐君暴露出来的真实声音,怎么有些熟悉。隐君迅速压下激动的心绪,沉思片刻后道:“你还是先别冲击五海境了,多在涌泉境沉淀沉淀。在九黎族,有没有心上人,黎菱?尧音?隐二十四?隐门可以帮忙牵线搭桥。”李唯一走出山门,遇到隐二十四。她道:“还是你面子大,违规采药这么大的事,隐君丝毫都不追究。”“有事说事。”李唯一道。隐二十四丝毫都不跟他客气:“帮我采三株能够帮助纯仙体蜕变的染霞异药。”“三株?你真敢开口。”李唯一道。隐二十四道:“修为越高,需要的染霞异药越多…...放心,我给钱买。”“你买得起?赊账就直说….算了,欠的钱也是钱,我尽力!”李唯一松口道。隐二十四嫣然一笑。九月初三,距离龙山大祭还有六天。李唯一头戴斗笠,背着虫筒,坐在九黎城一处街边面摊上,大口吃着汤面。手指的指尖,在空气中画出一缕长长的法气丝带。法气丝带沿地面不断向远处延伸,一直延伸到十丈外才散开,与空气融在一起。“这就是祖田法气能够触及到的距离?”隐君显然还是小看了李唯一,他要破九泉祖田,何须借助异药。早上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破开。倒是传说中的第十泉,李唯一是真的一点底都没有。就连三位师父也是一知半解,无法给他提供帮助。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摸索。赵知拙收到密信后,立即赶来面摊,坐到李唯一对面,心情既是激动又有一些担忧:“还真是你啊、李兄弟,你怎么敢来九黎城,杨族、薛族、地狼王军、棺山,还有各路杀手、满天下的武修都在找你。太危险了,跟我去族学躲一阵吧,甲首十分担心你的安危。”说出这话时,他从怀里摸出一只早就准备好的钱袋,放到李唯一面前:“暂时只能还这么多。”李唯一将钱袋打开,清点一番,随后将桌上一碗汤面推过去:“我秘密约你,是有几件重要的事。”“什么事?”“你这几个月一直待在族学,见过祁珊珊吧?”赵知拙点头,随即脸上露出异样神色,笑道:“这位祁药师可不是一般人!”“怎么说?”李唯一道。赵知拙低声道:“她只是凡人之躯,美貌不及那些纯仙体,修炼天赋拍马难及杨青溪这些天之骄女。但苍黎那样的人杰,竟被她迷神颠倒,因为此事,已经与家主和主母闹了好几场。”李唯一目瞪口呆。他知道祁珊珊手段高明,但竟高明到了这个地步,连杨青溪都拿不下的苍黎,居然被她拿下了!赵知拙笑道:“很震惊吧?其实,我倒是能够理解。苍黎的确天资极高,但从小被部族严厉要求,肩上全是重振九黎族的责任,人人都在告诉他该做什么,却没有人关心他想做什么。”“这种缺乏关爱,在感情上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人。遇到感情上的高手,怎么可能不沦陷?”李唯一深以为然的点头。但他想得更深,怀疑是不是祁珊珊体内的禅海观雾在主导这一切。“她现在在哪?”李唯一问道。赵知拙道:“被苍黎带去葬仙镇那边了,说是要帮她采染霞异药,蜕变纯仙体。”李唯一脸色凝重,这下情况变得复杂多了,要动祁珊珊,就必须先过苍黎那一关。他道:“我师兄和蔡羽彤他们呢?”赵知拙道:“他们拜师九黎道院,已经前往葬仙镇参加尨山大祭。”这在李唯一的预料之中,毕竟杨青溪都能知道他们两人蜕变成了纯仙体,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自然拜师九黎道院才是最佳选择。但李唯一总觉得,这样更危险。“老赵,想完全恢复修为吗?”正在吃面的赵知拙,忽听李唯一问出这么一句,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下,定在那里。缓了很久,他脸上表情才恢复自然:“那位前辈可以帮我恢复到五海境?”“是五海境第五境….你别激动,先吃面。”李唯一道。赵知拙哪还有心情吃面,道:“李兄弟,你就说吧,想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帮我恢复巅峰时期的修为,哪怕第二天要我去死,我也愿意。”“不是要你去死,没那么夸张。’李唯一现在背靠整个九黎隐门,胆子自然也就大了,完全不用担心赵知拙修为太高反噬他。之前李唯一怎么可能不担忧?人的心态,必定会随自身实力变强而变化。谁知道,修为恢复后的赵知拙,还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走,带你去见一位朋友。记住,发生再不可思议的事,也什么都不要问,更要守口如瓶。老赵,别辜负我的信任!”吃完面后,李唯一领着赵知拙出了九黎城,来到濉河边的码头上。远远就看见一艘挂着“药”字旗的大船。尧音站在船艏的甲板上,身姿婉约柔美.戴着青色面纱,身后跟随两位白衣小婢。药黎部族的仆从,将一箱箱货物搬运上船。三人是分头行动,离开九黎隐门后,尧音和隐二十五便去了药黎部族的族府,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尧音向登船上来的李唯一和赵知拙迎上去,很有大家闺秀的典雅气质,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笑容。“拜见音姑娘。”赵知拙可是知道药黎部族这位纯仙体的一些传说,心中很是吃惊,不知道李唯一是怎么傍上她的。尧音拉李唯一单独进入船舱,问道:“什么人?”“高手,很高的那种。”李唯一双眼闪烁异彩,已经暗暗开始谋划一些东西。尧音知道李唯一不会节外生枝,因此没有多问,道:“我是药黎部族族长的孙女,刚从黎州外的神秘之地学艺归来,你和隐二十五是我的贴身护卫,是从州外而来。你得有一个新的名字!”“司马覃。李唯一取好名字,问道:“神秘之地?隐门没有做好详细的安排?”“越是模糊,越有震慑力,他们会自己联想的。”尧音道。走进药黎部族安排的舱室内,李唯一正准备继续研究第九泉祖田中的法气运用,赵知拙敲门,前来拜访。进来后,他压低声音:“李兄弟,你可知这位音姑娘来历非同小可,而且她绝不像表面那么柔弱亲和,传说在药黎部族杀过很多人,恶名远播。你千万别被她的外表骗了!” 第一百零一章 祖田两方 “老赵,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不对的。另外,我现在叫司马覃。”李唯一笑道。赵知拙神色严肃,极为认真:“这位音姑娘,真的是一位危险人物,否则我怎么会这么急着来找你?你太年轻了,涉世未深,我担心你面对纯仙体女子的绝顶美貌,做出错误判断,这很致命!”他当然知道李唯一心智成熟稳重,但从古至今,在美人关折戟沉沙的英雄不计其数。李唯一坐到桌案边,倒满两杯茶:“她不就是药黎部族族长的孙女,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来历?”脑海中,回想在灰烬地域,尧音身上的古怪变化。她体内响起的嘹亮啼叫,将六只极其强大的烬灵都慑退,的确匪夷所思。赵知拙坐下,手捧茶杯,道:“确切的说,她是药黎部族族长尧景峰的外孙女。尧景峰有五子一女,这一女,便是音姑娘的母亲,乃是一位纯仙体,当年在我们那个时代美貌无出其右,号称黎州第一美女,所过之地空城绝巷,追随者不计其数,只为一睹芳容。”说到此处,赵知拙双眼浮出追忆的光芒,笑道:“实不相瞒,老赵我也曾被迷得神魂颠倒,但…...你看我天赋还可以吧,二十三岁破境五海,此后高歌猛进,四十一岁五座气海尽开,但在当时,根本都站不到尧清玄身边丈内。””“我这人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尧清玄这样的女子,自己是半点机会都没有。所以选择了离开,专注于修炼,不再去打听她的消息。”“待我修为有成,准备走出苍黎部族,大展身手,扬名立万之际,却听到她香消玉殒的噩耗。我自是难受至极,她那样倾城绝代的女子,邀天之宠,修为天资胜我何止十倍,怎么会在最好的年华突然凋零?”“找了不少故人打听,终于知晓其中原委。”“此事当时闹得整个黎州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看药黎部族的笑话。有说,尧清玄不知廉耻,与一尊大妖私通,有了身孕,却惨遭抛弃。”9.“也有说,她其实是被那只大妖擒捉了去,所以才失身。”“有时候,人言比拳拳到肉的暴力更可怕。各种传言都极是不堪,要将曾经那位天之骄女踩进尘泥,不给她留任何活路。据说她是在一个雪厚三尺的夜晚自杀的,被无处不在的流言蜚语逼死。”“即便如此,那些曾经嫉妒她天资才情的人,或者求而不得的人,还要嘲讽一句。说什么,真相才能逼死人,若谣言是假的,她自是不会放在心上。”赵知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怒不可遏,往事让他很难受:“在我眼中,年轻时的尧清玄,绝对是完美无瑕的化身,心志高远,意志坚韧,笑能倾国,剑能传神,怎么都想不到她会是如此惨淡的结局。我本以为,她会长生,会证道成仙的。”李唯一道:“尧音的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赵知拙哼声道:“他若出现,尧清玄又怎么会死?虽然我很不愿相信,但谣言,或许也有几分真。”“都是道听途说,真相恐怕只有极少数的几人知晓,甚至可能只有尧音母亲自己知晓。”李唯一道。赵知拙点头:“当时还是幼儿的音姑娘,被药黎部族族长交给第四子抚养,称是他的女儿。但随着音姑娘长大,与她母亲越来越像,真相又如何掩盖的住?”李唯一顿时了然:“怕是她也要承受各种奚落与嘲笑。”“这就不清楚了,我那时已是一个废人。前几个月,倒是听三姑娘、四姑娘她们聚在一起,笑谈过几句,说这位音姑娘继承了其父的妖煞和凶戾,把自己堂兄给杀了。还说,她有的时候会化身为妖,失去理智的屠戮无辜。在药黎部族,是人见人恨,也就族长还护着她。”赵知拙道。李唯一很难将赵知拙口中的尧音,与自己认识的尧音重合在一起,哼声道:“黎菱这道听途说的性格,得好好改一改。”紧接着又道:“老赵,你害怕的,不会是尧音那位父亲吧?”赵知拙动容,低声道:“传说,其父乃是西边那座灰烬地域的顶级大妖,连药黎部族族长,都不敢报仇,只能忍下这口恶气。你与她走得太近,绝不是什么好事,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连药黎部族,几乎都没有她的立足之地。”“行吧,知道了,我心里有数。”李唯一忽的问道:“你有血晶吗?算了,想来你也是买不起的,我这里倒是有一枚,你先拿去用。”一枚鸽蛋大小的血晶,从袖中摸出,放到桌上。这枚血晶,价值八万枚银钱,是李唯一去苍王墓前购买,本来是打算用来收服墓中奇虫,但一直没有用上。血晶的作用,是疗养被破坏的肺部。只有让肺部先恢复,才能承载气海。赵知拙感受得到李唯一是真心想帮他恢复修为,自然也有觉悟,这种大恩大德,已经超越友谊的赠予和帮扶。对方是在买他的命。赵知拙没有任何言语,双手抱拳,躬身向李唯一行了一礼,才是将血晶拿走。李唯一问道:“多久能将第一片肺叶疗愈?”“三天应该没有问题。”赵知拙道。“疗愈了,再来找我。”赵知拙离开后,李唯一陷入沉思,对付祁珊珊,或者说禅海观雾,必须得做好万全准备。她可是凌霄生境千年前的第一人!将七只凤翅蛾皇放出,切下一斤紫色肉苁蓉放在桌上,李唯一吩咐它们看守舱室,不许任何人闯进来。七小只肉身极其强横,在灰烬地域吃了一肚子土石,竟强行将之消化,一点事都没有。这两日,吃下两斤紫色肉苁蓉,它们身体终于出现变化。背部外层,五光十色的羽翼,率先长了一截,散发出更加明亮且神性的光华。但内层的膜翅,显然还需要吃更多宝药,才能生长。目前处于蜕变的阶段。“哗——”从眉心释放出灵光念力,将道祖太极鱼催动李唯一进入血泥空间。“罐师父,为什么祖田这座气海,只有两方左右的大小,这才能储存多少法气?”李唯一很是不解的问道。片刻后,地底响起罐师父的声音:“风府和祖田,是两座活的内生世界,是真正意义上的宝库。它们的价值,得等你修为达到五海境第五境,才能体现出来。”“初次打开,所有武修的风府都很小,只能储存发挥一招武学的法气。”“祖田的大小,就不固定了!大多数人的祖田都是方尺大小,可以储存爆发十数招武学所需的法气。”“当然,像你交手过的百脉全银纯仙体杨神境,可以在九泉之境,爆发数十招。他的祖田大小,我猜是寻常至人的好几倍。”李唯一一直在默默计算:“大多数九泉至人的祖田大小,只有方尺。那我岂不是比他们大几十倍?可以爆发几百招,上千招?这么一算,似乎也不算小。”罐师父沉默了很久,才道:“大,当然算大。毕竟那些七泉武修在五海境的第一座气海,几乎都才一方而已,比你祖田还小。”李唯一道:“那我是不是直接就相当于五海境第一重的武修?”“当然不是这么算的,五海境武修的法气品阶,远不是涌泉境可以比拟,能量强度天差地别。还有战法意念,这对战力,也有巨大加成。”罐师父道。李唯一恍然,道:“也就是说,我现在还远不是五海境第一重武修的对手?”罐师父被问住,自己的武道体系似乎崩塌了,道:“倒也.....不是,你现在的战力,哪怕不使用那几件厉害的法器,也不是七泉五海境第一重可比。”随后,气急败坏道:“你八泉时,就与长林帮几位五海境第一境的帮主交过手,自己没有判断吗?”李唯一还是第一次见罐师父发火,道:“我是心中没有一个判断,都是五海境第一境,战力差距太大了!”“大,当然大,自己去实战中总结。”罐师父无语,不想再开口。李唯一暗暗总结,罐师父武道修为应该很高,但心境和脾气差了一些。那只三十多米长的法器玉舟,就停在血泥空间中,始终散发玉白色的宝光。李唯一调动法气催动,但无论多少法气涌进去,都是石沉大海,法器玉舟一点变化都没有。棺师父道:“这是州牧级强者的代步工具,能横渡凌霄生境,日行万里都是等闲,不是你现在的修为催动得了。”“那需要什么境界才行?”李唯一很眼馋这只玉舟,驾驭它飞天遁地,想想都是一件畅快事,足可羡煞天下武棺师父道:“至少也得达到五海境的巅峰。“五海境第五境?”李唯一道。棺师父道:“没错!等你将第五座气海打开,就能着手修炼风府和祖田,将这两座活的内生世界,扩展到极致。有可能,化为比第五座气海更大的两座气海。到那个时候,八泉武修和九泉武修的优势,才会真正显现。”李唯一笑道:“相当于是第六座气海,第七座气海?”“没错。”棺师父道。李唯一道:“既然有活的内生世界的说法,想来也有死的内生世界的说法?”棺师父道:“肺叶的五座气海,便是死的内生世界。打开时是多大,就永远只有那么大。”“那我更要修炼出第十泉神阙,这样到了五海境,我就拥有八座气海。”李唯一越想越是振奋,斗志昂扬,随即盘膝坐下,行玉虚呼吸法,将所有感知都汇聚到脐中的神阙穴。冲击别的泉眼,李唯一是可以感受到,穴位处身体与天地之间的那层壁障,继而不断涌过呼吸法,将之磨薄,最终破开,打开天人通但感知作用在神阙穴,那里却是一片死寂。将别的泉眼的壁障,比作一堵薄墙,敲击起来有空响声。而神阙穴敲击起来,却是实心的,根本没有破开的可能性。“我有五十五条金色痕脉护体,既然敲击不行,那就直接砸。一次又一次的砸,总能砸开。”他说的砸,当然不是真正的砸,而是使用破泉针。听到这话,三位师父皆被吓住。 第一百零二章 至阳之花,我替你采 棺师父道:“你别乱来!第十泉神阙,一直只是传说,我们也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存在。”“没错,我们甚至不确定,第十泉是不是神阙。”罐师父道。灵位师父道:“唯一,你已经很强了!打开第九泉后,痕脉数量足有一百零八条,放眼历史也找不出第二个。据说,禅海观雾也只有一百零七条而已。”棺师父道:“将所有痕脉锤炼成金色,然后破境到五海。我保证,放眼天下,同境界无人是你一招之敌,没必要死磕第十泉。”李唯一像是听进去了,没有继续研究神阙穴,而是剥开血雾,显现出汤谷海所在的那片灿烂海域,吸收扶桑神树的光芒,继续锤炼金色痕脉。心中想着:“修炼出的金色痕脉越多,扛破泉针的次数就越多。这第十泉,必须拼尽全力冲一冲。”药旗大船从九黎城出发的第四天。因是顺流而下,船帆满张,速度快似奔风声呼啸于耳。李唯一傲立舱室外的廊道上,手持一柄约一米五长的鎏金斩马刀,以祖田法气催动。刀身金芒暴涨,亮似神阳大日。“哗!”一刀挥出,金色锋芒离刀而去,落到七八丈外的水面。河面轰燃炸开。背倚旁边舱室门柱的隐二十五,嘴角抽了抽,这实力也太变态。同样是九泉祖田的境界,他感觉自己会被李唯一一刀给劈了!九泉杨神境,九泉左丘令,又能扛他几船上,药黎部族的那些仆从、侍卫、婢女,纷纷侧目,将李唯一当成了五海境修士。李唯一手抚刀身,赞叹:“好刀,若能修炼出一招天道法合级别的刀法就好了!”这柄低阶法器级别的斩马刀,是从棺海阁宝库领取,做掩人耳目之用。“恭喜,贺喜,司马兄弟破境五海。”赵知拙头戴斗笠,黑纱遮面,并不显露真“谁说必须是五海境才能斩出这一刀?”李唯一意气风发,这几日又锤炼出三条金色痕脉,总数达到五十八条,战力似乎又提升了少选赵知拙微怔,不禁想到现在外界都在传,李唯一以凡人之躯,战力可比百脉全银纯仙体难道传言竟是真的?要知道,因为这则传言,许多势力都在找他,想要请他前去葬仙镇内一些特殊区域采药。“疗养得怎么样了?”李唯一问道。赵知拙道:“刚刚好。”李唯一将赵知拙带进舱室,紧闭门窗,把一根黑布袋子交给了他:“既然第一片肺叶已经疗愈,咱们就试一试,看能不能先恢复第一座气海。”“这就开始了,那位前辈在哪里?”赵知拙按压心中的激动,如此问道。李唯一道:“那位前辈与我们同行!以他的修为和手段,哪怕站在你面前,你也休想能看到。但有些秘密不是你现在可以知晓,得戴上这只黑布袋子,封闭感知。”赵知拙自然信任李唯一,坐下后,直接将黑布袋子戴在头上。五海境武修的五个境界,是修炼五座气海,位于人体内的五片肺叶。五海境之所以难突破,许多武修都要借助五海丹,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内生世界难以展“祖田”也是内生世界,李唯一之所以能够轻松开辟出来,是因为他掌握有佛祖舍利这件空间宝物。同样的道理,要帮赵知拙撑开枯萎了的第一座气海,必须得借助外部的空间力量。李唯一手指按向赵知拙胸口第一座气海所在肺叶的位置,眉心逐渐亮起,以灵光催动道祖太极鱼。一股柔和的空间力量,从佛祖舍利上扩散出来,化为一圈圈空间波纹沿他手指,进入赵知拙的肺叶。“哗!”枯萎了十数年的气海,缓缓扩展开来。赵知拙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身体剧烈颤抖,但努力控制自己身体不乱动乱晃。扩展的过程,整整持续了半刻钟。肺叶中的气海固定下来,既没有再扩展,也没有萎缩反弹,过程比李唯一想象的要顺利得多。藏好道祖太极鱼,他拍了拍赵知拙头顶,黑色布袋打开。将布袋摘下,赵知拙口鼻皆在流血,但神情激动无比,四处寻找那位前辈的踪迹,最终单膝给李唯一跪下,痛哭流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境界真的失而复得,他才终于相信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又一场午夜幻梦。李唯一将他搀扶起来:“恢复第一座气海而已,你也算是活了快一个甲子的人物了,心境怎么这么差?”“我以为......我根本不相信,能重回五海境的……见笑了,见笑了!”赵知拙道。李唯一道:“放心,那位前辈与我们同行,接下来五座气海,会一一全部恢复。”赵知拙止不住的点头:“难怪你敢与尧音同行,有那位前辈在,你何惧之有?纵她是豺狼虎豹,能奈你何?”李唯一道:“那位前辈说,你的第一座气海足有两方大小,不错嘛!”赵知拙拭干眼泪,笑道:“一般来说,七泉破五海的武修,第一座气海几乎都是一方大小。八泉破五海,则是两方,没有什么好得意的。”李唯一道:“那九泉至人的第一座气海呢,有多大?”“最小也有三方!至于那些百脉全银的纯仙体,据说能达到四方、五方。同样是五海第一境,战力天差地别。”赵知拙道。李唯一心中大概有数了,问道:“要疗养第二片肺叶,花费的血晶,是不是更多。”赵知拙点头:“我的第二座气海,大概是四方左右。我估摸着,需要三四枚血晶。”李唯一在长林帮倒是收刮了一笔钱,但他自己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仅仅只是养七只凤翅蛾皇便头疼无比,因此根本不敢大手大脚。感应到尧音来到门外。李唯一推开门,拦住她,很直接的问道:“有钱没有?”尧音被他吓了一跳,本能的点头:“要多少?”“你有多少?”李唯一道。尧音道:“我娘给我留下了不少产业,倒是可以抵押一些。”“血晶呢?”李唯一道。“你等我一下。”尧音快步而去。再次回来时,她手捧一只巴掌大小的木匣,递给李唯一。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枚拳头大小的血晶,通体绯红,内部像流动着液态的血,品质自是远比李唯一之前买的那枚高。血晶,乃是天下间最重要的矿物之一,据说是鲜血在地底沉积而成,是武者炼体,药师炼丹,布置阵法,勾画符文.....等等,必不可少的宝材。在一些顶级的交易层面,甚至以血晶做货血木匣中的血晶,绝对价值连城,李唯一实在不好意思拿,道:“开个价格吧!”尧音笑道:“不用,送你了。”李唯一目送她婉约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将门关上,刚刚转过头,就看见赵知拙那双“佩服到五体投地”的眼神。“厉害啊!”赵知拙赞叹不已。李唯一沉着脸:“厉害什么,要还的。你还!”“好,这人情,算我老赵欠下的。”赵知拙从李唯一手中接过血晶,查看后,动容道:“这已经可称是一件连城宝物,足可比拟十枚前几天的那枚血晶,疗愈两片肺叶不在话下。恕我直言,这位音姑娘怕是所图甚大!没有所图,怎会轻易予以如此重宝?”“别废话了,拿着血晶,赶紧疗伤去。”送走赵知拙,李唯一心绪难定,来回踱步,左思右想后,推开门走向尧音所在的二楼船舱。刚登上二楼甲板,就看见她迎风而立的美丽背影,在远处夕阳的照耀下,只能看见一道暗色的剪影轮廓。“明天早上,我们应该就能抵达姚关,葬仙镇也就不远。”她声音甚是动听美妙。李唯一走过去,立在她身旁,挺拔的身躯比她高出很大一截。在这安静唯美的气氛中,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他才开口:“为什么参加隐门试练?”尧音莫名的噗嗤一笑:“看你开口这么艰难,我还以为你又要借钱,害我一直忐忑不安。”李唯一尴尬:“会还的,算你八十万枚银钱。”“不用了!反正再多银钱,等死的那一刻,也都是别人的。要不我把产业全部转给你.....算了,很多人都盯着,转给你,反而是祸患。”尧音情绪低落下去,那双青色宝石般的眼眸变得幽深伤感,脑海浮现无数不愿回忆的痛心事。李唯一道:“为什么杀你堂兄?”尧音看向李唯一,就好像一个努力躲藏,躲避杀戮的小女孩,突然被人找到一般,满脸惊恐和害怕,嘴唇微微哆嗦。“他一定有该杀的理由!”李唯一道。晚霞彻底暗去,江面上一片漆黑,隐隐可听哭泣声。船上的灯,被点亮。李唯一转身而去:“至阳之花,我替你采,在此之前,你得好好活着。”站在梯道口的隐二十五,分明看见,李唯一胸口湿漉漉的。第二天一早,正是朝霞万里,像锦绣长龙在天空飞舞。药旗大船,抵达姚关。整条濉河在此处,堵得水泄不通。大河两岸泊满巨舰,桅杆如林,风旗百里。几个月过去,天南地北的武修汇聚而至姚关城早就人满为患。绝大多数武修,要么住在船上,要么便在山野之间安营扎寨。天空不时就有以巨大飞禽为坐骑的执法卫队飞过。姚关距离葬仙镇,仅三百里。随葬仙镇内部空间进一步扩展,释放出来的仙霞,已是弥漫到三百里外的此处。濉河两岸的群山,皆是烟霞蒸腾,泥土溢出紫光,植被翠绿如玉。不时就有山间药材沾染仙霞,脱变成异药,引发哄抢和厮杀。距离姚关城码头很近的岸边,搭起一座擂台,左右各竖一杆战旗。左边战旗写道——“黎州之主濉宗”。右边战旗写道——“九黎族无至人”。一尊浑然燃烧着火焰的猿猴,盘坐在擂台中心,身体和毛发犹如赤红色的琉璃,晶莹剔透,身上溢出浓厚的妖气。战旗很高,迎风飘扬,相隔百丈都能看见隐二十五眼中露出寒光:“这必然是濉宗请来打压九黎族的妖族高手,看来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李唯一道:“骂得真狠,要不你去试试。”隐二十五道:“你去,不是更稳?”李唯一摇头:“以我今时今日的修为,再对涌泉境武修出手,就太没有格调了。”隐二十五无言以对,很想说,五海境武修都没你这样的格调。等了半晌,都不见一个挑战者,隐二十五道:“不太对劲!按理说,这两杆旗侮辱性极强,摆明要在这个天下武修汇聚的地方,帮助濉宗压九黎族一头。从而将来,九黎族覆灭后,濉宗就能顺理成章成为黎州主人。”“异药不断出世,九黎族不可能没有催熟出几个九泉至人,为何会眼睁睁看着这两杆旗一直立在那里?”隐二十五前去打探消息。尧音走下船来。今日她显然精心打扮过,柳眉描画,似远山含烟,双腮扫上薄薄胭脂,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粉嫩似初绽的桃花,很有温婉柔情。身上青色衣裙,亦是仔细考究,扣子整整齐齐,玉带将纤腰勾勒,环佩随迈步而叮咚击没有戴面纱,引来许多侧目凝望的眼神,只感惊艳绝丽,如仙临凡。她走到李唯一身旁,轻声问道:“昨晚你说的采摘至阳之花,是不是已经有眉目?”“有,但需要钱,很多钱。”李唯一道。(解释以下,甲首的意思是,六十岁以下的第一高手。) 第一百零三章 法道火猿 生长在汤谷海的“羲和花”,常年吸收扶桑神树和金乌的光华,永恒绽放,若它都不算至阳之花,李唯一实在不知天地间还有什么奇物算是。为此,他曾问过博学多识的棺师父。棺师父在九黎族古籍上,看到过关于羲和花的记载。称其是一种珍奇古药,但蕴含恐怖的火毒,能焚燃武修肉身。只有一些顶级药师,以古秘丹方,可以调理羲和花的火毒,炼制出绝品大丹。但这种处理无比精细,寻常药师不敢尝这是对人类而言!对妖族来说,羲和花是传说级的蜕变神药,不惧其内火毒,可遇不可求。李唯一是在得知尧音拥有妖族血脉,才动了帮她采摘羲和花的心思。但以他现在“方寸明火”的念力修为,是无法走出少阳星和汤谷海之间的空间壁障,得突破到大念师之境,才有机会。从念师的第三个境界“方寸明火”,到大念师的第一个境界“方尺地火”,仅一境之差,但这是一个大境界,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吞光养%正常修炼,或许是一两年,也或许要三五尧音随时冰魄寒气都会发作,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想要迅速提升念力境界,只能购买光焰乐一枚光焰丹价值十万枚银钱,得需要多少枚,才能破大境界?尧音道:“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将我娘留给我的产业,全部转让出去,可以筹集到不少。”李唯一躲避尧音那双清澈动人且充满对未来无限憧憬的青眸,心中后悔,觉得昨晚冲动了,不该在没有把握的时候给她希望。因为没有希望,她可以坦然去面对任何已知的惨淡结局。可有了希望,希望再破灭,才真正致命。“只是有了一点眉目而已,先不谈这个,隐二十五回来了!”李唯一道。尧音眸中光彩暗了下去,但袖中五指紧紧攥住,已是下了某个决心。隐二十五手持与李唯一一模一样的制式斩马刀,身上流露一股冷意,步至二人身前,低声道:“打听清楚了,这妖猴来自天琊岭,称作法道火猿。”“这两日,九黎族先后有四位九泉至人前去挑战,三人重伤,一人被打爆头颅,不仅损失惨重,更是颜面丢尽,遭天下武修嘲笑。偏偏还找不回场子,因为,九黎族这几个月,只培养出四位九泉至人。”李唯一道:“对付煞妖,五海境武修不能出手?”隐二十五道:“首先,这妖猴不是煞妖,乃是修炼人类法典的正统妖类。其次,它来自天琊岭,背景大得吓死人。高境界的人族武修,敢对他出手,必会惹来杀身之祸。”“还有正统妖怪的说法?”李唯一讶然。隐二十五道:“千年前的凌霄生境,人类独强,镇压四境各方,威盖幽境。妖类中,有不少都在学习人类修行法典,开智明慧,走泉眼、气海、道种生的修行路,长生后,甚至可以化为人形。”“它们学习人类的天文地理、军事经济、炼器画符、习俗文艺...等等,虽然学得四不像,但自认为妖族正统,是文明的象征,区别于仍茹毛饮血的煞妖。”“天琊岭,乃是南境第一妖域,妖兵妖将多如牛毛,精怪鬼魅数不胜数,势力滔天。四极猿王乃是凌霄生境的四大妖王之一,活了已经一千六百岁,吐一口气就能生成千里云霞,挥一挥手便是山崩地裂。”“你说,背靠这样一尊几乎能改天换地的无上存在,九黎族的五海境敢对法道火猿出手?法道火猿但凡是在黎州出了什么意外,九黎族的各位族长,怕是睡觉都睡不安稳。”李唯一暗暗咋舌,活了一千六百岁,岂不相当于从魏晋南北朝活到二十一世纪?这跟神话传说中的神明妖魔,有什么区别?他道:“四极猿王和天琊岭既然如此强大,岂不是可以直接碾碎九黎族?”至少明面上的九黎族,在天琊岭群妖面前,显得太过弱势。隐二十五道:“这倒不至于!只要玉瑶子没有死,四大妖王还不敢亲自下场。再说,南境有左丘门庭在,四极猿王还做不到一手遮天。”尧音对妖族敌意很浓,目光眺望擂台方向,跃跃欲试道:“这法道火猿,似乎是一尊琉璃纯仙体,也不知体内修炼出了多少道痕脉?”隐二十五道:“据说,九黎族去挑战它的四位九泉至人中,有一位是服下异药蜕变的纯仙体,百招之内,被其打断双腿。”尧音道:“我若踏入九泉,必让它知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走吧,又没什么好处,我们就别掺和此事了!”李唯一催促一声。尧音眸中寒气散去,脸蛋重新变得娴雅平静,带着身后两位施展了易容诀的亲随,往姚关城中而去。是李唯一要进城购买破泉针。隐二十五与李唯一并肩而行,低声道:“也不是没有好处,那法道火猿悬挂了一株染霞异药,赢了它,就可得到。但同样的,想要挑战它,得准备一具异界棺做筹码。”李唯一笑道:“谁都知道,异界棺价值连城,开出什么宝物都不奇怪,而九黎族最不缺的就是异界棺。既能拿濉宗那边的好处,又能自己赢取…..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赚钱路数。”隐二十五将九黎族的荣辱看得很重,建言道:“要不你也去立一杆大旗,就写濉宗涌泉境武修皆是土鸡瓦狗,挑战一次,收取高昂费用,绝对有大赚头。”“算了吧,明天就是龙山大祭,正事要紧。进葬仙镇采异药,不是赚得更多?”李唯一现在心中想的全是第十泉神阙,与大念师的事,不想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既危险,还耽误正事。因武修聚集,大量修炼资源被运来姚关風棺海商会在姚关的分店,足有十七根破泉针。但价格比前几个月的九黎城要贵得多,每一根都需两千枚银钱。“黑店,绝对是黑店。”李唯一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在九黎城,一根破泉针只要一千枚银钱。李唯一看向隐二十五,以眼神询问,隐门有没有特殊渠道从棺海商会拿到便宜货。隐二十五道:“我只是一个新隐人而已,也就比你们早一年进入隐门。按理说,棺海商会内部,肯定有隐人身居高位,你要是成为神隐人,自然能拿到所有隐人的名单。”李唯一看向尧音。她道:“以药黎部族的腰牌,倒是有一些折扣,但少不了多少。”“买,买,全部买了!”李唯一选择了妥协,取出一袋涌泉币交给尧音。无论怎么说,冲击第十泉,现阶段比什么都重要。尧音讶然,困惑道:“十七根全买?”“还不一定够呢!”李唯一背负双手,一脸苦态,向天一商会走去,突然停步道:“问一问,他们有多少光焰丹,我也全部包圆。”一番讨价还价后,尧音花费三万枚银钱,将十七根破泉针全部买走。她和隐二十五来到天一商会,恰见脸色铁青的李唯一走出来。尧音道:“棺海商会现有光焰丹三枚,每一枚可以给出十三万枚银钱的低价。想来是因为汇聚到葬仙镇的,几乎都是武修,念师丹药不好出手。”“偌大一个商会,才三枚光焰丹,这够什么?而且十三万枚银钱,还是低价?这比从隐二十四手中拿贵多了!”李唯一想到刚才在天一商会询问的价格,一枚光焰丹要十四万枚银钱,比棺海商会还要坑。现在想想,隐二十四挺靠谱,一枚光焰丹只收十万枚银钱。之前是误会她了!李唯一从尧音手中接过心心念念的破泉针,胸中那股郁气散去不少。尧音道:“她不一样的,她肯定是在九黎神殿拿的光焰丹。”李唯一心中一动,希冀问道:“你能在九黎神殿低价拿到光焰丹吗?”“不好说,毕竟九黎神殿那位是她的亲外祖母,我虽也叫外祖母,但始终隔着一层血缘。”尧音从小就寄宿在隐二十四家中,将隐二十四的娘也唤作娘,可那毕竟不是亲娘。李唯一在长林帮倒是收刮了很大一笔,不缺钱,但若全部用来买光焰丹,却也是买不了几颗。冲击大念师的事,只能从长计议。吩咐尧音去天一商会将破泉针扫荡一空后,三人出城而去。“卖画,卖画,顶好的《千里濉河图》,绝对物超所值。”“大兄弟,看看我这幅字写得如何,绝对章法严谨,布局精妙,意境悠远。”一位儒生打扮的老者,在街边贩卖字画,其中品相最好的几幅字被高高挂起,显然自我感觉极佳。在这被武修和凶兽挤满的街道上,此情此景极为突兀,卖了半天,是一幅都没卖出去。李唯一心头讶然,来到这个尚武、诡异的世界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位醉心书法和画技的老者,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儒家子弟的风在好奇心驱使下,他走过去,好心提醒道:“老前辈来错地方了,在这里卖字画。” 第一百零四章 儒家老者 老者长须长髯,青袍纶巾,笑道:“我看这姚关城人声鼎沸,以为怎么都能卖出去一些,哪想到现在的武修都心浮气躁,只想着采药、修炼、厮杀,完全没有生活意趣和精神高度。这世道重武轻文,不讲礼法,不修德行,不倡仁义,礼崩乐坏,阴阳素变,天下能不乱嘛?”李唯一眼睛亮起,感受到对方身上与地球相近的儒家思想,试探性问道:“老前辈对智、信、诚、仁、义、忠这六个字怎么看?”老者上下打量李唯一,顿时喜笑颜开:“没看出来小兄弟竟对儒学有一定了解,与那些粗鄙之人,大不一样。哎,但你手提一柄战场上才用的斩马刀,就大煞风景了!”李唯一振奋无比,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儒学?难道是地球传来的?肯定是如此。李唯一换了称呼:“敢问老先生,在何处可以学到儒学?”“你对儒学感兴趣?”老者如同找到知己一般,心情大好:“黎州,荒蛮巫蛊之地,民风原始粗鄙,哪学得到什么儒学?你要学儒学,得去中原十州。丘州,左丘门庭每年印发的《左传》,都是免费供大家学习,只可惜《左传》卷帙浩繁,内容庞杂,没有几个能耐心将之全部通读,至于皓首究研者更是寥寥。”不同地方的修士,对凌霄二十八州有不同的划分方式。丘州既是南境七州之一,也是中原十州之一。前者是根据地域划分,后者是根据中原之地修士心中的优越感划分而出。“《左传》?《左氏春秋》?”李唯一惊呼,但并不是太相信老者所说的《左传》,乃是地球上那部由左丘明撰著的经奥老者目露茫然之色。李唯一尴尬一笑,不再提此事,继而来到字画摊位上,其中一幅画吸引了他的目光。“《禅海斩龙图》。”画卷上所绘的,乃是一位红衣仙娥于云海之上,持剑斩一条巨龙的景象。巨龙大如山岭,鳞片碧青如玉,一半在天穹,一半在云海,血液如悬挂天地之间的瀑布。那红衣仙娥在画面最前方,占据很小区域,但五官轮廓描绘得十分精细,云鬓美钿,栩栩如生。与青铜船舰那座墓碑上所绘,几乎一模一样,不是禅海观雾是谁?“这幅画多少钱?”李唯一问道。终于开张,老者自然高兴不已:“不多不多,八枚银钱。”“以老先生的画技,倒也不贵。”李唯一想到什么,问道:“有夏瑾的肖像画吗?”老者被吓了一跳,差点去堵李唯一的嘴:“别乱说,这犯忌讳,谁敢画妖王,还拿出来卖?不要命了?”“那算了吧!”李唯一也只是临时起意,准备买来送给罐师父的。“要不看看字,老夫的书法可是一绝。”老者拉着李唯一来到那几幅悬挂展览的书法下方,轻捋长须,越看越觉得美不可言。“轰隆隆!”两只房屋大小的丹羚巨兽,拉一辆辇架行来,街道上的武修惊呼不断,纷纷退避,让出一条宽阔道路。“是妖王六世孙!据说它才是天琊岭涌泉境的第一强者,法道火猿都只能排第二。”“这可是拥有妖王血脉的存在,能不强大?你们看,它也长有四臂。”辇榻上方,乃是一袭云丝织就的黄色华盖,随风摇曳,释放出耀目的法气云团。一只长有四臂的黑猿,坐在辇榻上,左右怀中皆搂着一位人类绝色美女,上下其手。这两位美女,分别是濉宗和三陈宫献给它。濉宗“杨云”,三陈宫“霍展白”,天一门“苏云倾”,棺海阁“陆鼎声”,这四位九泉至人,代表四大宗门,追随在妖王六世孙辇架左右,极尽讨好之态。李唯一望着行驶而来的辇架。濉宗凭什么能够结交妖王六世孙?凭什么可以请动法道火猿帮他们做事?他脑海中,想到的乃是长林帮地牢中关押的那些孩童,据说就是准备送去,给某些妖类做点心。一股怒意,渐渐滋生出来。字画摊收拾不及,被拉车的丹羚巨兽撞倒,有十几幅书法被碾进泥土,老者嚎哭悲包李唯一看他可怜又老实,哭得实在伤心,打算去找那群妖族修士赔偿,但却被老者拉住。“年轻人,别冲动,那可是妖王六世孙,咱们得罪不起。”老者紧紧拽住李唯一手腕。李唯一只得作罢,若因自己一时的怒意,给老者惹来杀身之祸,那才是弄巧成拙。尧音冷道:“这世道,妖族修士都可以在人族地盘上大摇大摆过境,许多人族势力还夹道相迎,进贡献媚,如奉主上,他们迟早会后悔的。这跟当年的九黎族何其之像?”老者道:“要怪就只能怪凌霄宫失了人心,玉瑶子昏聩,颁布什么小田令,闹得民怨沸腾,天下大乱,不然妖族岂敢?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可惜啊,当今之世,目前来看没有一个能成气候的,天下新主仍在潜渊,长夜难明啊。”李唯一可是听隐君提到过,鸾台天使已经来了黎州。这老儒生居然敢当街骂凌霄宫和玉瑶子,他到底是怂,还是勇?李唯一付了买画钱后,与尧音、隐二十五赶紧离开。刚刚走出城,尧音轻拍凝白的额头,道:“瞧我这记性,我也要买几样修炼资源的。要不你们先回船上?”李唯一盯了隐二十五一眼:“你跟着她。”回到船上。李唯一将二十九只装破泉针的玉匣,全部摆放在地上,按捺心中激动情绪,盘膝坐下,行玉虚呼吸法调整自身状态。心境逐渐宁静自然,所有感知汇聚脐中神阙穴。状态达至最佳,才是打开玉匣,取出第一根破泉针,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入神阙穴。“这么疼?”剧烈的疼痛,差一点让李唯一惨叫出来,还好忍住。随破泉针上的一缕缕寒气进入身体,疼痛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劲。李唯一咬牙克制,调动法力从九座泉眼中不断涌出,流动于一百零八根痕脉。所有感知,始终聚在神阙穴。仅仅一刻钟,用药液凝成的破泉针,就融化殆尽。李唯一立即用出第二根。在开第五泉时,他就能连扛三根破泉针,以他现在的修为和身体强度,能抗住的数量自然更多。那些八泉武修,在冲击九泉祖田时,并不是都将痕脉锤炼成了银色。所以在李唯一看来,要冲击第十泉,不是一定要先将痕脉都锤炼成金色。“又耗尽了,第三根!”“我现在肉身果然强得可怕,第四根!”尧音返回船上时,已是下午时分。“见过姑娘。”两位婢女立即迎上去,恭敬行礼。尧音腰挎一个锦绣包袱,心情极好,急切问道:“司马覃在哪里?”“司马公子一直在舱室内,不曾外出。”尧音不理她们了,迈着欢快步子,裙浪叠起,来到李唯一居住的舱室外,玉指轻轻敲击,连续数次,又等了许久,房门才吱呀打孔“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尧音被他此刻的状态吓住。李唯一满脸皆是汗渍,头发和裤子湿透外袍是刚刚穿在身上,双腿虚浮无力,不断的发抖,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他有气无力的道:“没什么......你什么事?”一天内,用了十二根破泉针,棺师父和灵位师父怎么劝都没有用。罐师父则称,他创造了一个古怪的特殊记录,前无古人,后也很难有来者。“你确定没事?”尧音眼神担忧,将锦绣包袱递给他,道:“我把天一商会和棺海商会的光焰丹都买了,一共是七枚,已经让他们两家去九黎城调集更多。也联系了九黎神殿,应该也会送一批过来。”李唯一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丹瓶,本是疲惫无比的神情,立即多了许多锐芒:“你蠢不蠢啊,在天一商会和棺海商会买,得被他们赚走多少钱?等我成为神隐人,直接用隐门的资源,或者找隐君去神殿调取就行了!”尧音轻声细语:“可是,我看你现在就很需要嘛!”李唯一迎上她那双明亮绝美的青色眼眸,心中五味陈杂,语气软下来:“哪来这么多钱?”“抵押了几个店铺。”尧音脸上雨过天晴,笑滋滋的,浑然不放在心上一般。李唯一道:“你娘留给你大笔产业,是害怕她死后,你在药黎部族没有立足之地,怕你被人欺负,别再干这种傻事,怪败家的。”“可是,我已经跟两大商会签了一些协议,用店铺换取他们后续送来的光焰丹。”尧音抿着红唇,笑靥纯美:“你救过我嘛,就当还你人情,别好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你年纪小,我怕药黎部族的人找我麻烦,说我骗小女孩。”李唯一记下她这份心意,如此笑侃一句,继而问道:“隐二十五呢?”“他去挑战法道火猿了!”尧音道。李唯一神色瞬间一紧:“他哪来的异界棺?”得有异界棺,才有挑战的资格。“他可是九泉至人,你也太小瞧他了,一具异界棺还是轻轻松松弄得到。”尧音并不是很担心,见过隐二十五挑战隐九,实力非常强劲,就算不是法道火猿的对手,认输保命肯定没有问题。李唯一知道隐二十五拥有九十一道痕脉,且接近全银,这等实力非寻常九泉至人可比。擂台上的两杆大旗,的确羞辱性很强,任何九黎族的九泉至人看到,都会被激发出血选“轰!”一道战斗碰撞声,在距离药旗大船不远的岸边惊雷般炸响,地面为之巨震。随即狂傲的笑声响彻码头:“哈哈,九黎族居然还有九泉至人,你的实力不弱,往哪里逃,我们再战十个回合。撑住了,饶你不死。”隐二十五口鼻皆在流血,提刀急速远遁,背部有着一个碗口大小的血色爪印。衣服大半都被鲜血浸透,一步一个血脚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认输,并且离开擂台,法道火猿竟然丝毫不守规则,一路追杀于他。很显然,天琊岭的妖类极其目中无人,在黎州是随心所欲,想杀便杀,规则都是它们自己说了算。 第一百零五章 一刀 法道火猿身躯瘦小,更像是猴,尖嘴磕额头,獠牙往外生。它速度极快,腾在半空似一片火云,追上隐二十五。锋利如刀的爪子挥出,形成一道赤红色光华,空气燃烧一般噼里啪啦作响。隐二十五只感身后的整个天地都在燃烧,气压临身,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得提起祖田残剩无几的法气,咬牙转身,挥刀力战。“嘭!”两股法气能量碰撞,继而宣泄爆炸。那片岸滩区域飞沙走石,风劲肆虐。抗住这一击,隐二十五嘴里鲜血喷溅,身体抛飞出去,单膝跪地才能支撑身体。手中斩马刀依旧紧握,但整条手臂疼得几乎失去知觉,不停颤抖。岸边各类船只上的武修被惊动,汇聚向甲板、栏杆、窗口,不少都是看热闹的心态。“这黑衣男子战力不弱,与法道火猿对决了十数招才落败。”“是九黎族的九泉至人吗?看着面生,以前未见过。”“或许是九黎族秘密培养的九泉至人,他已经很强,可惜对手是纯仙体。五海境之下,法道火猿的战力,放眼整个凌霄生境都是有数。水边列艘大船上,九黎族各部的武修脸色铁青,心情沉重,无法像别的武修那般笑语调侃。他们不认识隐二十五是谁,但敢于登上擂台挑战法道火猿,便是九黎族的雄杰,值得钦佩。至少是在告诉天下人,九黎族还有人在,还有胆气和血性。“轰!”法道火猿咯咯厉笑,重重落到地上,双脚踩出一个凹坑。它身体犹如琉璃宝玉铸成、燃烧在皮毛上的火焰温度极高,地面发出哧哧声响,泥石都要烧得熔化。法道火猿看向单膝跪地,失去再战之力的隐二十五,不急着出手,故意扬声大笑,要让整片水域的武修都听到它的话语:“这就不行了?我说过,九黎族无至人,你怎么偏要犟?”这话,自然惹怒船上无数九黎族武修。但皆敢怒不敢言。天琊岭威盖南境,就连四极猿王都来到黎州,可以说九黎族从上到下皆被压得难以喘息。这种耻辱窘迫又如刀悬顶的压抑,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隐二十五眼神冷锐,重新抓稳斩马刀,一言不发,徐徐站了起来,一副誓死迎敌的态姿。法道火猿双眼凛然:“六世孙早已放话,让你们九黎族的涌泉境武修全部滚蛋,莫要染指葬仙镇的机缘,否则见一个杀一个,可你们丝毫都不将它的话放在心上,一点敬意都没有。反而还要举办什么尨山大祭,那没办法,只能从明天那个狗屁大祭开始,将你们全部都猎杀掉。葬仙镇先葬九黎!”隐二十五扬声道:“九黎族这几百年或许是衰败了,在战力上,落后了这个时代。但,若连最后的血性都失去,连向死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那才真正没有希望了!”“说得好!”远处一艘庞大的玄铁骨架艦船内厅中,有人能耳听十里,随后如此低语。继而,一位部族甲首级人物,推门走出船舱,对守在外面的一位五海境老者道:“去将他救下!法道火猿已经坏了规矩,下了擂台还追杀,简直无法无天。”这位部族甲首很气愤,但很无奈,很想借此机会出手击毙法道火猿,但天琊岭的妖族甲首在姚关城,濉宗甲首姚谦也在。他若出手击毙法道火猿,必会惹出这二人。法道火猿察觉到有九黎族五海境武修脚踏江面快速而来,脸上露出讥诮笑意,继而手臂上涌起熊熊烈焰,一爪掏心而去。“尔敢!”那九黎族五海境老者尚在百丈外的水面,只能如此厉吼一声,寄希望能震慑对方。可惜法道火猿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中,他们都以为隐二十五必死无疑,正感叹九黎族局势多艰。却见。离得最近那艘挂药字旗的大船上,一道金色刀光升起,照得天边太阳都光辉暗淡。身形与刀一起,转瞬跨越近十丈的距离,悍然劈斩而下。斩马刀,刀长且力沉。“轰!”法道火猿身上一团火星子炸开,琉璃般的纯仙妖体笔直的射飞出去,将数十米外的栈桥撞穿,碎木抛散。它身体在地上犁出长长的沟槽,躺在沟槽尽头,再也爬不起来。一刀分胜负,霸道而干脆。那九黎族的五海境老者赶到,从水中登岸,看到此情此景,怔在当场。他目光落向那道卓立于隐二十五身前,手持斩马刀,一副英姿傲态的黑色身影身上。心中并没有太多喜意,反而暗呼一声“大事不妙”。在他看来,李唯一定然是五海境武修。就算法道火猿坏规矩在先,但五海境对涌泉境出手,天琊岭群妖岂会善罢甘休?“唰!唰!唰……”一群涌泉境的妖类齐齐冲上来,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继而,将法道火猿团团围住。有妖类,欲要将它搀扶起来。法道火猿立即阻止:“别…..别动…..断了。我肋骨尽断,胸腔破碎,快,快请族中强者.......”一只猿妖,连忙打出一道灵光符。“轰!”灵光符直飞天际而去,在半空炸开,化为一片明亮的妖云久久不散。李唯一浑然不将这一切放在心上,自己乃是涌泉境,涌泉境打杀涌泉境,只要不是想立即撕破脸,爆发灭族级大战,谁都只有捏着鼻子认下。或者,暗中再找回场子。九黎族若连这都不敢顶回去,那就注定该灭族绝种,怪不得别的任何势力。“这下甘心了?”李唯一转头,看向重伤的隐二十五。隐二十五摇头:“不甘心!我要采摘蜕变纯仙体的异药,到时候,胜负之数可不好说。”“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法道火猿,还悬赏了一株异药。”李唯一提着血淋淋的斩马刀,向瘫倒在地上、重伤垂死的法道火猿走去,心头暗叹,被十二根破泉针弄得太虚弱,竟然没能一刀砍死。一艘艘船舰上,无数武修被惊呆。“他这是要干什么?我感觉他身上杀气很浓?”“天爷啊,他不会是想去补刀吧?”“硬扛天琊岭,这么无畏铁血的吗?”有九黎族武修激动不已,血脉喷张:“杀!九黎族早该有这么一尊五海境铁腕强者出手,劈了那狂得没边的妖猴。”“就知道杀,知道杀了法道火猿是什么后果吗?四极猿王的怒火,谁能承受?”“你就一辈子活在恐惧中吧!”....那群围在法道火猿身周的涌泉境妖类,见李唯一提刀而来,浑然不惧,十几只顶了上去,露出獠牙。“人类,你已经死到临头了,重伤火猿大人,你活不到天黑。”一位猿妖,怒声喝斥。另一妖禽察觉到李唯一气势凌厉,感觉到不妙,于是威胁道:“灵光符已经打出,我妖族强者随后就会赶到。你若是现在逃,或许还有活路。“什么层次的妖类,也敢威胁我?”李唯一难以理解,自己身上的气息不够强吗,竟然慑不住它们?于是,手中一米五长的斩马刀横扫挥出,刀光蔓延出去数丈,吓得那群妖类落荒而逃。有两只犬妖逃退不及,被刀光扫中,顿时断成两截,鲜血洒落一地。浑然不理会远处那些妖类的叫嚣,李唯一走到法道火猿面前,低头看去,问道:“异药在哪里?”法道火猿很茫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它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胸口一直在溢血。李唯一蹲下身,在法道火猿身上一顿摸索,眼睛一亮,将一支长方形木匣摸出。木匣,阴气很重。是用异界棺的棺木制成。将之打开,里面溢出一缕缕仙霞和药香。一株白色药草静静躺在里面,三片草叶,中间长有十多枚红色果实。草叶如玉,果实似火,被仙霞滋养而发生异变,绝对价值不菲。李唯一连忙将木匣合上,收进怀中,对法道火猿的刻板印象改观了许多,笑道:“我以为,像你这么狂傲的性格,所谓悬赏异药,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根本不来虚的,是真有异药在身。法道火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斩断它全身肋骨那一刀的伤口中,鲜血涌得很快。李唯一冲岸边一艘艘船上的武修喊话:“大家都做个见证,我只拿我应得的,是它自己用异药悬赏打擂。”一位猿妖气得发抖:“你已是取死之道。李唯一问道:“你要战我?”猿妖立即闭上嘴巴,选择隐忍克制。九黎族那位五海境老者实在是开眼了,没在族中见过这种异类,以法气传音李唯一:“赶紧逃,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吼!”“嗷!”两声震天动地的妖修怒吼,响彻数十里之地,令得河面水浪翻滚,舟船摇晃。两位五海境层次的妖修赶到码头,一只虎妖,一只狼妖。它们修为高深,已初具人形,能够直立行走,但依旧还是虎躯和狼躯,皮毛没有退化。虎妖前去查看法道火猿身上伤势,却发现....它已断气,地上全是鲜血。“到底怎么回事?”虎妖震怒。一众涌泉境妖类,被虎妖身上威势慑得颤抖,纷纷跪伏。猿妖战战兢兢道:“本来还有气的......火猿大人是被那人类武修活活气死。”李唯一刚刚返回,与尧音、隐二十五汇合,听到这话顿时讶然。竟然死了?了解清楚情况后,虎妖和狼妖杀意浓烈,天下大乱这十年来,从来只有天琊岭杀人,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对它们挥屠刀。二妖气势汹汹向李唯一三人而去,体内逸散出狂暴至极的妖气云团。九黎族那位五海境老者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站了出来,阻拦二妖:“是法道火猿破坏规矩在先我族九泉武修已经认输,下了擂台,它却依旧要追杀。”狼妖体形高达四米,道:“你的意思是,法道火猿该死?它可是九泉纯仙体,你们九黎族得多少条贱命才够赔?”虎妖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先取那三人性命,带回去向六世孙复命。”距离药字旗大船很近的一艘有着三层船楼的朦艟巨舰内,传出一道悠扬悦耳的女子声音:“涌泉境交锋,你们五海境插手进去,有些不好看。这不是在为天琊岭找回脸面,而是丢更大的脸。所有目光,皆投向那艘朦艟巨舰。有人诧异,有人茫然,有人震惊。她什么意思,一刀劈死法道火猿的人族男子,竟然是涌泉境武修?这怎么可能?李唯一也望过去,自己只是出了一刀而已,竟被看穿虚实。在场高手不少,为何唯独她眼力如此厉害?可惜,那朦艟巨舰船体高大如城墙,看不见言语之人是何身份。 第一百零六章 鸾台天使,姜宁 那九黎族五海境老者听得此言,心中大动,目光立即落向李唯一,急切问道:“你真是涌泉境?”尧音开口,替李唯一道:“我这护卫,当然是涌泉境修为,哪怕是在同一境界,他也根本懒得对法道火猿出手的,觉得失了格调。真要是五海境,怕是看都懒得多看它一眼。毕竟,法道火猿太弱了!”不少九黎族武修认出尧音。“她是药黎部族族长的孙女,那一刀劈杀法道火猿的武修,不会真是一位九泉至人吧?”“哈哈,她如此点评法道火猿,真是大快人心。”“这药黎部族藏得很深啊,一出手,就是一位纯仙体和两尊九泉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尧音继续道:“若不是法道火猿咄咄逼人,想杀我另一位护卫,怎会有如此下场?怪只怪,它太自不量力。”“你说他是涌泉境,他就真是涌泉境?”虎妖和狼妖哪会相信涌泉境有人能一刀劈杀法道火猿?百脉全银纯仙体都做不到。那艘朦艟巨舰上,女子声音再次传出,带有嘲笑语调:“五海境和涌泉境的法气层次有本质区别,在场难道没有第二个能看穿?是不是涌泉境你们试试不就知道?”虎妖牵制那位九黎族的五海境老者,狼妖趁机绕过去,四腿狂奔,迅速拉近与李唯一三人的距离。狼妖腹部变成赤金色,无数火焰在里面交织,岸边空气的温度急剧攀升。“呼!”一口雄劲的火焰法气,从肺叶气海中吐出。火焰并不散乱,而是凝聚成赤金色的刀光剑影,涌过之处,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凿痕。“来得好,涌泉斩五海就在今日。”李唯一浑然不畏的大喊一声,迈腿向前三步,战意和气势旺盛无比,全力调动祖田法气。双手持刀,挥劈而出。“轰隆!”金色刀芒映照江河,将涌来的火焰劈开。两股力量僵持了数个呼吸,狼妖后继乏力,口中火焰熄止。李唯一体内法气却源源不绝,浑厚无比,斗志昂扬的提刀攻伐上去,与狼妖近距离厮杀对拼。刚才的交锋,所有船上的武道高手,都认真且专注的观察。他们发现,那黑衣男子的法气层次,竟真的处在涌泉境,简直不可思议。远处的艦船上,九黎族的九位甲首鱼贯尽数走出船舱,在甲板上眺望。确定尧音身边护卫真是涌泉境,青黎甲首心情大好,笑侃道:“可以啊,你们药黎部族藏得竟然这么深,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两位九泉至人。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战力怎如此逆天?”九位甲首聚集于此,是商议要不要取消明天的尨山大祭,免得九部的年轻精英,遭到妖族和濉宗等势力猎杀。这种退缩,对九黎族而言自然是沉重打击,会沦为天下笑柄。可不退缩的伤亡,却是他们万万无法承受。正是这个决定影响很大,九部甲首才会齐聚于此。药黎甲首虽然对此一无所知,但还是硬着头皮,装出风轻云淡的模样:“涌泉境而已,影响战力的因素很多,没什么了不起的。或许是我们之前太高估法道火猿了,遇到真正的高手的确有些不堪一击。’苍黎甲首黎松林道:“有什么好嘚瑟?有这样的底牌,应该早些拿出来。”兽黎甲首道:“龙山大祭要不要取消的问题,现在看来,有必要再议一议。”那九黎族五海境老者在感知到李唯一真是涌泉境修为后,心中底气大增,一掌将虎妖拍飞,又是身形变化退移,施展擒拿手,将狼妖的一条腿抓住,猛摔了出去。二妖坠砸在岸滩上,形成两个大坑,顿时怒啸狂吼。五海境老者背负双手,前后像变了一个人,意气风发,喝骂道:“不服,那就再打。我们九黎族的九泉至人,被法道火猿打死时,我们可有不服?法道火猿太骄狂,真以为打遍黎州无敌手?真当我九黎族无人能治它?”只要后辈争气,哪个长辈不是底气十足?狂风乍起。一片浓厚漆黑的妖云,飞出姚关城,出现到码头上,妖气笼罩数里之地。妖云中的身影,体形巨大,身着铠甲,如一座数十米高的赤色猿态山岳,无数低境界武修被其气息压得颤抖跪伏。九黎族的数位甲首,流星一般飞出艦船,拦截上去。事态升级,各大势力的甲首级人物相继现身,身上皆升腾道芒和瑞霞,寻常武修难以看清他们的身形容貌。众多大船之中,飘来一只小舟。石九斋站在船上,看了一会儿热闹,才是忍不住说道:“天琊岭的诸位老朋友,提醒你们一句,别中了九黎族的奸计,此事大有蹊跷。’对峙中的一位老猿,问道:“什么蹊跷?”石九斋道:“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凡人涌泉境、怎么可能强到这个地步?法道火猿可是九十五脉的全银纯仙体。”李唯一立即感受到十多道战法意念和念力落到身上,但他不怕暴露,身上穿着高阶法器级别的夜行衣。石九斋指向尧音,再次提醒天琊岭的妖修:“那小丫头的母亲,乃是大名鼎鼎的尧清玄,这下你们心中应该有数了吧?”在场武修,哪怕是天琊岭的妖修,听到“尧清玄”的名字,也是被勾起了回忆。石十食躺在小舟上,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问道:“九哥,她娘是尧清玄又怎么了?九黎族到底有什么奸计?”石九斋笑道:“你太小了,没经历过那段岁月。尧清玄可了不得,当然更了不得的是,她背后那尊远在极西灰烬地域的大妖。”那只天琊岭的老猿顿时想通一切,动容道:“九斋法王的意思是,那个战力邪乎的九泉至人小子,来自西边那座灰烬地域?九黎族想借尧清玄的女儿,挑起天琊岭和极西灰烬地域的矛盾?”石九斋搔头道:“九黎族不是天琊岭的对手当然只能选择借势。据我说知,这丫头最近失踪了几个月,今日是突然归来。那片笼罩数里的妖云中,身躯数十米高的巨猿,低语一句:“原来是尧清玄的女儿!你们九黎族,还真是越来越阴险,也越来越狠。”丢下这话,妖云潮水般退去。天琊岭自是不想因为一个涌泉妖修的死,而惹出传说中的那只大妖,太节外生枝,且得不偿失。李唯一看着尽数退走的天琊岭群妖,若有所思,目光又望向石九斋所在方向。却见,小舟已经远行而去。十数丈外那艘朦艟巨舰上,走出一位身量苗条的侍女扮相的女子,她声音融于法气,悠扬传来:“我家主人想请斩法道火猿的公子登船一叙。”这侍女极是年轻,但法气深厚,脸上尽是高傲之态。先前,就是这艘巨舰上的神秘女子,一语点破李唯一的修为层次,眼力相当了得。李唯一问道:“不知贵主人是何方神圣?”那侍女道:“阁下既有好奇,登船一见不就知晓?以你之胆气,难道还怕这艘朦艟是龙潭虎穴不成?”“哗!”朦艟巨舰的阵法光纱显现出来,顿时照亮整条濉河及周边群山,如同九天神船,让人猜想上面是否住着群仙。阵法光纱打开一道丈宽的缝隙,正式发起邀请。尧音有些担忧:“如今的姚关城各方势力汇聚,对方神秘且高深莫测,敌友难料,我觉得,不去为好。”“对方既然高深莫测,怎么可能跟我一个涌泉境武修过不去?”李唯一是一个好奇心、探究欲极重的人,脚踩一缕缕法气,沿巨舰外壁游移而上,穿过阵法光纱落到甲板上。光纱合上,阵法封闭整艘朦艟巨舰。侍女颇为年轻,不足二十岁,但竟是一位纯仙体,与她近距离接触才真正能感知到一股高深莫测,修为绝不是涌泉境。李唯一随她前往第三层舰楼,一边观察这艘船,想要提前弄清楚船主人的身份。“姑娘堂堂纯仙体,姿容、天赋、修为皆傲视同龄人,怎甘心做一位侍女?”李唯一道。那侍女不苟言笑,道:“若能给天上之人做侍女,岂不比人间武修好一百倍?”登上舰楼第三层,那侍女停下脚步,看了李唯一一眼,微微掩鼻,显然嫌弃他没有沐浴焚香。屋内,一道悦耳声音传出:“能猜出本座的身份吗?”“本来是猜不出的.......”李唯一瞥了一眼退到十步外的那侍女,又道:“但看你们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傲做派,却是一下就猜了出来。我听说,鸾台天使驾临黎州,为朝廷大军筹措粮草资源,天下间,也就只有凌霄宫的人,敢自称天上之人。”本来是她主动邀请,受邀请者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这种姿态李唯一是头一次见。屋内声音道:“你既然如此不满,为何不立即转身离开?”“多谢鸾台天使放过。李唯一是真不想在这里哪怕多待一瞬,天上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因此,转身就走。“唰!”那侍女身形变换,瞬移至他身前。一柄寒气森森的法器长剑,已是抵在他颈边。“庄玥,将剑收起来,不可这般对待客人。’屋内声音,很快又道:“我叫姜宁,你称鸾台天使也行。凤阁和鸾台的使者,不能与男子共处一室,这是宫主的法规,非我有意不尊重阁下。”高高在上的鸾台天使,突然用出这般礼贤下士的语调,反而让李唯一不安起来。庄玥收剑,又退到远处去了,以威胁的眼神瞪着他。屋内声音很直接的道:“请你登船,其实是有一事相求。葬仙镇内那片新扩展出来的空间,出现了一处特殊之地,有碑刻字,名曰三十三里山,只有涌泉境武修可以进入其核心。本座诚心邀你合作,共取其内之宝。”李唯一道:“如果我拒绝,是否能活着离开这艘船?”屋内声音轻笑一声:“凌霄宫乃是朝廷正道,你要走,随时可以离开。但你确定,要放弃进入三十三里山的机会?”李唯一道:“不与你合作,我就进不了三十三里山?”“进不了!”屋内声音又道:“九黎族没有送你进山的实力,因为他们的敌人太多了。而敢于直接跟凌霄宫作对的,却少之又少。”“此话,怕是有些不对吧?我看全天下都在跟凌霄宫作对,天使真要有如此自信,这艘巨舰就不会用大阵守护了!”李唯一告辞而去,快步离开,不敢与凌霄宫的人有过深交集。他可不想举世皆敌。到了最下一层甲板的边缘,欲要下船时,李唯一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连忙转身一拜:“放心,我心中有数,绝不会暴露天使的身份和行踪。”下船后,李唯一心中后怕不已,只想离那艘船越远越好。这都什么事?险些沾上天下最大的麻烦。快步返回药字旗大船下,李唯一迎面撞见立于岸边的苍黎甲首黎松林,对方正以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第一百零七章 杀苍黎,谋断代 药字旗大船的船下、船梯、船上,站满身披法器重甲的九黎族军队,全部都是畸人种,单手持戟,精气神饱满,绝对是军中精锐,可随时列阵,迎战大修士。药黎甲首“尧星越”已经登船,正与尧音协商沟通。黎松林是故意留在船下,监视那艘朦艟巨舰,见李唯一安然下船,主动迎上去,一语点破他的伪装:“你的易容诀,修炼得还很粗糙。”李唯一心中大惊,这就被识破了?他不怕被黎松林识破,怕的是今天码头上人多眼杂,暴露身份还是其次,暴露隐门的虚实,后果将不可预料。黎松林依旧是那副懒散悠闲模样,自报姓名:“苍黎甲首黎松林,小兄弟如何称呼?”原来只是看出使用了易容诀,李唯一暗松一口气,拱手道:“司马覃。”“能否看一看你那柄刀?”黎松林道。李唯一将尚未清洗血迹的斩马刀递过去。黎松林手提刀柄打量,道:“这是西境域州,西海奴的制式战刀,军中法器奴马斩。十万西海奴,千年铁血兵。西海奴不灭,凌霄城不倒。十年前,苍原一战,西海奴大败,死伤三万,西境七州随之大乱。”“你看药黎部族训练出来的药黎军如何?”李唯一看向眼前这支统一制式铠甲和战戟的军队,与曾经遭遇过的那支阉人军队对比,笑道:“晚辈哪敢点评药黎军?”“随便讲。”黎松林道。李唯一道:“完全由畸人种武修组成的军队,个个力大无穷,修为皆是六泉以上。他们精气神饱满,眼神锋锐,气息统一,战戟铠甲皆是法器,药黎部族大手笔。但.....总感觉缺了一股杀气,应该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原因。”李唯一暗暗猜测这是药黎甲首的亲兵卫,道:“他们若开赴葬仙镇,九黎族又何惧年轻精英遭到猎杀?”“军队不能进葬仙镇,这是各方早就谈好的。”黎松林将奴马斩还给李唯一,问道:“有五海丹吗?”李唯一摇头。黎松林取出一只丹瓶递给他:“法道火猿让九黎族颜面无存,你那一刀,无论是为了什么,至少让九黎族年轻一辈可以重新挺直脊梁,这是你应得的。”李唯一自是不客气,接过丹瓶,从黎松林身边经过时,低语一句:“四叔,尨山大祭没什么好担心的,五海境之下,我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说出这句时,李唯一没有变化声音。黎松林脸上一怔,双眼呆了一瞬,才是猛然转身看向已经走上船梯的李唯一。本来还十分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位小辈开口,此刻却是整个人都心花怒放了起来。他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表情太过夸张,被暗中一些人看出端倪。但还是忍不住。他心中关切,喊了一嗓子:“五海丹不够,再跟我说。”李唯一没有转身回应,刚刚登上船,便遇到准备下船的尧星越。两人相互打量对方,错身而过。药黎甲首体躯魁硕,浓眉丹眼,鼻梁峰挺,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势韵,很有压迫感。尧星越下船后,与黎松林汇合,忍不住又向船上看了一眼:“这年轻人还真是心志不俗,刚才下船时,竟然敢审视于我。我堂堂一部甲首,威震黎州数十年,一点气场都没有吗?”黎松林笑道:“有心理落差?觉得年轻小辈就该在你面前恭恭敬敬,谨小慎微?那样的小辈,能成什么大气候。”“我就觉得,此子太怪异了一些。真想破了他的易容诀,看他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应该是纯仙体吧!”尧星越道。黎松林不打算将秘密告诉任何人,慎重提醒道:“你最好别乱来,尨山大祭还得倚仗他们。有他在,我才能安心。”想到李唯一和尧音走得太近,黎松林顿时心不安了起来。那可是尧清玄的女儿,现在年纪小,还没张开,再过几年说不准又是一位倾绝黎州的美人。黎菱可怎么办?药黎军没有撤走,负责保护李唯一三人。李唯一走进船上主厅,惊讶发现隐二十五身上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一问才知是药黎甲首亲自帮忙疗伤。这待遇,哪个涌泉境不眼红。“原来他是药黎甲首,难怪气场强大,如神山大岳从身旁经过,我险些露怯。”李唯一道。尧音道:“更是我和隐二十四的父亲。”李唯一愕然:“隐二十四也不是亲生的?”“自然是亲生的。”尧音道。李唯一道:“甲首的女儿,要是亲生的,怎会被送去隐门试炼?”“第一,进隐门前,谁也不知试炼残酷到只能存一的地步。”尧音道。隐二十五道:“第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进隐门试炼的资格,据我所知,半数隐人都是九部嫡系一脉。进隐门,更多的代表的是沉甸甸的责任,而非特权。”“依我看,在九部族长眼中,没有多少人真将隐门视为最后的护族力量。因为在九黎族最艰难、最耻辱的那段岁月,隐门都是选择沉寂。九部族长每年挑选少年进隐门,更多的是认为,在为九黎族保存火种,藏于暗处。”“当然,入隐门便要斩断过去,非特殊情况不可再与族人联系。哪怕联系,也绝不能透露任何隐门相关的事。死亡试炼这一关,就是将守不住秘密的人筛选出去。”李唯一看向尧音:“药黎甲首是为明天的尨山大祭而来吧?”尧音轻点螓首:“我答应了,毕竟这本身就是我们的任务。但我向他提了要求,让他为我们准备至少五十根破泉针,二十枚光焰丹,十枚血晶。”“你真的是贪婪!不过,有一说一,血晶要少了。”李唯一笑了一声后,心情极佳,将装有仙霞异药的木匣取出:“这株异药,仙霞浓郁,但不具备空间气息,应该是帮助武修纯仙体蜕变的。隐二十五,你能弄到异界棺,应该很有钱吧,想不想买?”一具异界棺至少数万银钱,可不便宜。尧音道:“你不自己蜕变纯仙体?”隐二十五连忙将木匣抢走:“他都已经这么变态,纯仙体哪比得过他?他肯定是传说中的特殊体质,这株异药,还是我更需要。”“一百万枚银钱。”李唯一道。隐二十五险些拿不稳手中木匣,他哪有这么多钱?这不是明抢吗?”据我所知,葬仙镇巨变至今,诞生的能够帮助武修纯仙体蜕变的异药,不足百株,何其珍贵。你不要就算了,有的是人要,隐二十四找我订了三株,都是这个价。”李唯一准备将之取回。隐二十五连忙将木匣收进怀中:“我买了!先付三成,欠七成,如何?我只有这么多钱了,已经掏空一切。”李唯一叹道:“行吧,一个个的,总是喜欢赊账。不会要三十年才能还清吧?”“这倒不至于,等我破境五海,一年能赚不少。”隐二十五很有这个自信。李唯一道:“要不是此去葬仙镇,我想好好修炼,得先把你们培养起来做事,我才不会卖。先说好,采的所有异药全部先交给我,我是此行的领队,异药是要带回隐门的。”隐二十五心中腹诽,你随便劈出一刀,就赚百万银钱,道种境大修士都不如你。还带回隐门,你不是说,隐二十四都预订了三株?想到先前要不是李唯一出手相救,自己已死在法道火猿手中,他心情这才平衡下来。“极西灰烬地域的人?”杨青溪听到这则消息,柳眉微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前来传消息的,乃是在染霞异药帮助下破境九泉的杨云。他道:“姐,这人可是极其强大,一刀就将法道火猿劈杀。甲首看出他使用了易容诀,很可能是一尊百脉全银纯仙体,让我们明天谨慎行事。杨青溪低声自语:“既然甲首亲自确认过,想来的确是一位涌泉境异类。”开满秋海棠的院落深处,龙门传承者龙庭坐在池边,身上龙鳞霞彩缭绕,以平静且坚定的语气:“在涌泉境强到这个地步,那就绝对不能留,直接出动五海境,将之击杀在葬仙镇。”杨云能看见那片升腾到楼宇上方的龙鳞霞彩,道:“六世孙说,他想试试。”院落深处,站在一棵紫色千年古树下的四臂金猿,沉声道:“告诉他,做事要谨慎,不可意气用事。就算要试,也必须有五海境守在一旁。”三陈宫年轻一代的第一人,陈文武,立于楼宇之巅,身形卓绝,翩然风流:“区区一个涌泉境而已,每家各遣一位五海境出手吧,就像蚂蚁一般将他按死,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们此次的目标,乃是围杀苍黎。”杨青溪返回院落深处,看向聚在里面的十数道身影,语调清美优雅:“确切的说,是九黎族所有年轻一代的五海境和涌泉境。此战,是为让他们断代,将所谓的九黎隐门逼出来。或者说,逼九黎族先动手,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底蕴。”除了龙门、天琊岭、濉宗、三陈宫年轻一代的绝顶,天一门、棺海阁、郦城、棺山、地狼王军......十数个顶尖势力皆有五海境强者在此密议。在庞大的利益面前,谁都想要分一杯羹。龙庭娴静而坐,俊美优雅,笑道:“苍黎已是必死,倒是那位鸾台天使,诸位可有胆量将她一起收拾掉?杀她,才是真正的威震天下。”此言一出,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胆颤心惊。 第一百零八章 赤地 入夜,濉河两岸灯火通明。有楼船之上载歌载舞,丝竹管弦悠扬悦耳。九黎族效率很高,不到两个时辰,将尧音要的修炼资源筹集齐备,由黎松林亲自送来船上。李唯一支走尧音。舱室内只剩他和黎松林两人后,才是躬身行礼,郑重唤了一声:“四叔!”以黎松林的身份,亲自来送修炼资源,必是有事要私下见他。白天那种情况,很多话都没办法当面说。“唯一,我愧对你这声四叔啊,本是答应必定照顾好你师兄他们,结果还是出了意外。”黎松林面露苦色,极是羞愧无奈的道。李唯一脸色骤变,问道:“我师兄他怎么了?”“你先别担心。’黎松林安抚他情绪,道:“还是黎家内部出了问题..….”随即黎松林讲述了起来,事情起因,乃是黎松林的大哥黎松涧之子黎长丰,见蔡羽彤是纯仙体,追求无果之后,便是求其父母欲要强行联姻,但被黎松林挡了回去。黎长丰自是不甘心,在一次纠缠中,赵勐忍无可忍,与其发生冲突。黎长丰是八泉武修,赵勐哪是对手,被打成重伤。讲到此处,黎松林道:“赵勐伤势已经痊愈,但留下这封信后,便选择了离开。唯一,四叔是真没脸见你。”李唯一从黎松林手中接过信,打开后,确定是师兄的字迹。信是写给他的。“唯一,师兄我不想寄人篱下,我要去找大师姐了!不要怪四叔和黎菱,他们人很好,但黎家太大,九黎道院良莠不齐,待在这里实在窝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用为我担心,从我离开师门那天,就一直是独自生存,师兄我不靠任何人,今后不仅要出人头地,更要顶天立地。”“等着瞧吧!指不定哪天,在一个灯火阑珊、风清月白的夜晚,你抬头一看,屋顶上,不正是我和大师姐,我们一起来找你喝酒了。忘了,你不喝酒,但你会喝的。等你再长大一些,就该明白,这世间不开心的事总是比开心的事多一些。”“快天亮了,就写到这吧!”李唯一将信又看了一遍,默默合上:“蔡学姐还好吗?”“我相信,黎长丰不敢再去招惹她了!”黎松林已经出手教训过,又道:“其实这背后是杨族在指使,想要借蔡羽彤和赵勐,把你逼出来。黎长丰的母亲,也就是我那位大嫂,便是姓杨。杨青溪得叫她一声姑姑!”李唯一对黎家和杨族错中复杂的关系不感兴趣,就问了一句:“四叔,我若杀了黎长丰,你会恨我吗?”黎松林早已被那家人搞得头疼不已,只是碍于亲兄弟这层关系,才一直克制。当初在姚关城,就是那家人死皮赖脸前来索要异药,才将李唯一逼走。黎松林道:“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过,黎长丰已经破境五海,而且他可能也只是杨族引你现身的诱饵。不要小看杨青溪,在黎州年轻一代,她实力足可排进前五,心计更是首屈一指。”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晨,药黎部族为三人各配一匹健马,沿濉河,往葬仙镇方向飞驰而去。不多时,追上九黎族年轻一代的数百位修者。参加尨山大祭的人数固定,每部三十人,总共二百七十人,全部都是十多岁的涌泉境武修和念师,其中纯仙体数量不少,绝对是一族一代人中的顶尖精英。此外,以苍黎为首的大批五海境武修和大念师,负责沿途护送。九部甲首押后。李唯一三人远远跟在数十丈的后方,没有与大部队汇合。葬仙镇没有异变前,从姚关城过去,路途是三百里。行出两百里后,天地间的仙霞云雾,已是浓烈得遮蔽视线。一直在施展呼吸法的李唯一,明显发现,天地间法的力量,变得异常活跃。这种活跃度,甚至开始影响体内法力运行。九位甲首跟苍黎等人交代了几句后,齐齐停下来。李唯一、尧音、隐二十五皆是不明所以,骑马行至九位甲首身旁。黎松林道:“葬仙镇周边,出现了九宫八卦一般的阵势,不同方位,不同区域,能量完全不一样。这条路,以我们的境界,无法再往前了!”“再往前,体内法力就会紊乱,不受控制,有爆体而亡的风险。”兽黎甲首道。青黎甲首道:“沿河一路并不安宁,或会遇到逝灵、煞妖、凶虫。”“别被吓到了,遇到染霞异药,一定要记得采摘。哈哈!”赤黎甲首道。尧星越看向尧音,叮嘱道:“莫要逞强,注意安全,遇到危险,赶紧往回逃。我们九人,会一直等在这里接应你们。”与九位甲首分开后,又走了百里。“怎么越来越热了?”隐二十五道。尧音道:“植被也变少了,离河道远的地方,地面已经干裂。”“不对劲!”李唯一一直在计算距离,从姚关城到葬仙镇的路他走过,按理说,已经走了整整一天,该到了才对。现在却连葬仙镇的影子都没看到。又走了数里,越来越热。植被完全不可见,大地一片赤色,宽阔的河面竟开始沸腾,河底流淌金色类似岩浆一般的物质,蒸出大量雾气,严重遮蔽视线。十丈开外的九黎族年轻修者大部队,根本看不见身影,只能听到他们坐骑的声音。跨骑驺吾异兽的苍黎,突然停下,在前方道路的两边,各看到一尊数米高的巨石人像,头颅庞大,鼻子高挺。在雾中,这景象着实怪异吓人。以巨石人像为界,五海境不得跨过。苍黎扬声:“这条路,五海境不能再往前了,过了巨石人像身体会自燃。但五海境之下,可以继续前行。”“参加尨山大祭的武修,这是你们的路。记住,这一次比试非常危险,别只顾着采药,更不要相互争斗。排名是其次,活下来才最重要。”“除了提防逝灵煞妖,更要提防人类武修,他们才最危险。去吧!”不多时,所有参加尨山大祭的九黎族年轻武修,全部通过两尊巨石人像,逐渐消失在雾中。苍黎又道:“涌泉境沿河,五海境上山。你们走山上的路进葬仙镇,沿途采药,注意安全。黎菱,你留下,跟我一起走!”九黎族的五海境强者早就已经扛不住,感觉体内法气像是在燃烧,身体随时都要爆开。只有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轻松一些。修为越高,那股灼热的天地秘能对体内法气和念力的影响越大。他们快速登山而去。路口处,只剩骑驺吾异兽的苍黎,与骑火狐异兽的黎菱,二人注视缓缓骑马行来的李唯一、尧音、隐二十五。数月修行,黎菱修为精进极快,念力修为已经达到“方尺天火”,完全超出常理,在九黎神殿都引发不小震动。她依旧手提一盏散发幽蓝荧光的铜质古灯,手戴九只银镯,雪白的双足悬在火狐异兽腹部,脚趾晶莹小巧,整个人像火精灵一般,透着一股神秘气息。苍黎自然知道眼前三人的身份和实力,道:“不要小觑敌人,他们众多势力纠集在一起,由天琊岭和濉宗领头,如饥渴难耐的群狼,欲将九黎族分食。其中九泉至人超过十位,大多都是服用染霞异药打开的祖田。”“我料他们必定携带有中阶法器,敌人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可怕。”“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参加龙山大祭的二百七十位九黎族精英幼苗,就交给三位了,苍黎感激不尽。”苍黎抱拳,向三人行了一礼。黎菱那甜美悦耳的声音响起:“尤其是要保护好尧音妹妹,她年纪小,又仙体玉貌,怕是有不少人会惦记。尧音妹妹,你也得多长个心眼!”李唯一盯了黎菱一眼,恰好与她那双灵动的双眸眼神碰撞在一起,顿时感受到了她身上强劲的念力波动。“多谢黎菱姐姐关心。尧音随之问道:“敌人先出发了,还是在后面?”苍黎道:“他们本来是想提前出发,在路上伏击。但我在他们之中布有暗棋,昨晚就收!到消息,所以更改了出发时间,应该是走在了他们前面。“试炼时间是九天,九天后,我会提前来这里接应你们。”苍黎和黎菱登山离开后。隐二十五道:“苍黎还是有些能力的。”“能被当成传承者培养的人物,是不可能有短板的,心智修为皆是一流。”李唯一道。尧音看向雾中的那两尊巨石人像:“走吧,赶紧追上去。”李唯一点了点头:“有人说,杨青溪心计在黎州年轻一代排第一,如果我是她,便不可能料事于苍黎之后。我猜,必有高手,已经先一步等在前方。甚至参加尨山大祭的众多年轻武修中,有她提前买通的人,也是不足为奇。”话音刚落,前方雾中,传来九黎族武修的惨叫声。尧音和隐二十五脸色一变,冲过两尊巨石人像,策马狂奔而去。“哒哒!”李唯一身下的健马,走得不缓不急,来到两尊巨石人像旁边停下。他下马,观察了一阵。调动全身法力,一掌将其中一尊巨石人像打得轰然倾倒坠地。继而,细细查看刚才被巨石人像压住的地面。李唯一笑了起来:“果然是刚移过来的,有意思!真正的五海境之界,应该是在前面一些的地方。杨青溪没有让我失望,是个能激起我斗志的对手。最近一直在专心码字,对老鱼来说一直处在高强度码字状态,所以直播月票抽奖的事耽搁了!明晚七点,挤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在抖音直播抽了吧。没时间看直播的兄弟们,也没关系的,抽奖结果会发单章通知。 第一百零九章 斩妖王六世孙 “呛!”李唯一拔出奴马斩,扔掉刀鞘,大步跨过巨石人像,沿沸腾似煮开般的大河岸边,直向雾中那片人影闪动的区域行去。“轰!”“轰隆!”雾中数十道法气光华,交织碰撞在一起。战斗声激烈震耳。地上伏尸三具,穿青黎部族的统一武服,两男一女,年纪皆只有十四五岁。九黎族的两位九泉至人,及二十余位八泉、七泉的年轻武修,与袭击者战成一片,不时有人倒在血泊中,异常惨烈。谁都没有想到,袭击来得这么突然。他们才刚与族中五海境武修分开。尧音和隐二十五已加入战斗,分别对上濉宗的九泉至人杨云与三陈宫的霍展白。“九黎族的五海境修士并未走远,他们若赶回来,必让你们付代价。”尧音道。杨云身上飞扬跋扈之气不改,笑道:“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们四大宗门联合在一起,只是想猎杀参加尨山大祭的九黎族幼苗吧?五海境那边,才是真正的主战场。”听到这话,九黎族年轻修者心中寒气直冒,升起一股绝望情绪。濉宗、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这四个九黎族曾经的家臣家奴,今日摆明是要大开杀戒,猎尽九黎族一代人。妖王六世孙足有五米高的庞大体躯,立于干裂滚烫的河岸边,长有四只柱子那么粗的手臂,铜质毛发浓密。嘴边长有两颗尺长的尖锐牙齿,神态霸道,眼神睨视迅步而来的李唯一。他声音震耳:“听说你能一刀劈杀法道火猿,本座不信,偏要称一称你的斤两。”李唯一瞥了一眼妖王六世孙身后的战场,看出情况危急,因此,半句废话都懒得与它多说。极速奔跑,越来越快。与妖王六世孙距离拉近到两丈,他身上法气外放,身体犹如点亮的灯笼。脚尖一点,身形腾跃而起,奴马斩拖出一道又宽又长的金光,迎头劈斩而去。妖王六世孙言语上藐视对手,但心中无比慎重。身前的两只手臂,抓起重达三千斤的法器铜柱迎击上去。它拥有妖王血脉,天生神力,没有修炼人类法典时,就能举千斤鼎。从小到大,打遍南境,同境界没有遇到过任何对手。如今,以百脉全银纯仙体的无上修为,它绝不相信,在涌泉境会败给任何人。正是如此,哪怕知道有人能一刀劈杀法道火猿,依旧敢于一战。它有不败信念!“轰!”一击硬撼。那金铁撞击之声,似千年铜钟被撞响,音波不断向外扩散。妖王六世孙只感刀身传来的力量,就像山岳砸在身上,双臂难以支撑,体内脏腑乱颤,一连向后退了五步,才堪堪定住身形。地面被它踩出五个巨大的脚印深坑。妖王六世孙心中的无敌信念被一刀击溃,不能接受对方只是涌泉境修为。它仅肉身就能拿起五海柱,更是百脉全银纯仙体。可是,它最引以为傲的力量.....竟在正面碰撞中输了!这说明法道火猿不是败于轻敌或者战法,而是全方位被对方碾压。为妖王六世孙护道的两位五海境畸人种,分别来自天一门和棺海阁,他们站在二十丈开外。这一刀后,二人神经紧绷起来,暗暗催动法气。李唯一罕见的没有乘胜追击,被妖王六世孙的恐怖战力震撼住,难以置信:“好厉害!居然能够扛住我一刀,并且全身而退。我看,杨神境在你这个年纪,也都稍逊一筹。”妖王六世孙只感奇耻大辱,长啸一声,全力催动祖田中的法气,涌入手中碗口粗的铜柱。这根三千斤重的铜柱,是一件中阶法器,威能远非低阶法器可比,挥动之中,周围天地间的空气剧烈翻滚。李唯一脚踩步法,身形变换。刹那间,出现三个李唯一的身影,姿态各一,距离拉近。第三个身影腾跃在半空,抵达妖王六世孙的左侧上方。一刀横劈,取其脖颈。“你速度再快又如何?我有四臂!”妖王六世孙身前两臂主战,身后两臂防守。防守的两臂,手中各持一件锤形法器,抵御李唯一手中的奴马斩。“嘭!”刚一触碰,两件锤形法器抛飞出去,挡不住李唯一刀刃上的巨力。刀尖从妖王六世孙一条柱子粗的臂膀上划过,大量鲜血飞溅出来。天一门和棺海阁的两位五海境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听到妖王六世孙最初说好的求援声,但却知晓,决不能再等下去。对方敢杀法道火猿,谁敢赌他不会杀妖王六世孙?二人,一个是类鸦畸人种五海境。他振翅飞起,弯弓搭箭。弓弦拉开,明亮的法气涟漪,扩散出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圆圈。“敢伤妖王六世孙,好胆!”另一位五海境是类豹畸人种,拥有远胜同境界修者的疾速。他奔跑起来,法气外溢,身周会出现强烈的风劲,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抵达妖王六世孙身旁。你死我亡的战斗,李唯一哪会被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吓住?更不会给他救妖王六世孙的机会。“先斩百脉全银纯仙体,再逆境伐上斩五海,铸我武道神话!”天道法合层次的“太乙开海”施展而出,李唯一手中奴马斩金芒爆射,身上一股开天辟地之势。不怕身份暴露!因为,他是以战刀,驾驭剑招。以刀开海,此招更加霸道凌厉。此刻李唯一身上的战意和坚定信念,别说对面是什么妖王六世孙,就算是一尊长生境,也要一刀劈过去,将之一分为二才能心念通达。“嘭!”李唯一双脚落地,手中奴马斩断掉。而对面的妖王六世孙手中的铜柱才举了一半,根本没有挡住。它低头看向胸口,身上法器铠甲竟然被劈出一道一米多长的裂缝,断掉的刀身卡在腹部里面。李唯一这一刀,从它右边脖颈,一直向下劈到腹腔。刀气搅碎其所有脏腑。“你……噗…….”妖王六世孙铜铃大小的双眼,涌出惊恐之色,从腹腔到肩膀一米多长的血口爆裂而开。血泥团子一般的五脏六腑掉落一地,庞大身躯仰头倒下,砸得地面震动。这一幕,将冲过来援救的五海境类豹畸人种,惊得呆滞。谁能想到,居然真有人敢杀妖王六世孙?在同境界,妖王六世孙三刀就被劈杀?传遍南境,也不会有人信。“嘣!”五海境类鸦畸人种射出法器箭矢,箭矢携带数米长的电芒尾痕,像一道闪电,直向李唯一而去。李唯一被锁定,无法躲避。挥出断刀抵挡。“轰!”刀箭碰撞。断刀的法器结构已被破坏,扛不住这一箭,刀身炸成碎片。有碎片划过李唯一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当然那法器箭头,也是爆开成铁粉,变成明亮的火星子光团。“好,好得很!终于有机会与五海境武修一较高下。”李唯一瞥了一眼半空中那位长有羽翼的五海境身影,心中无惧,反而全身血液沸腾,战意高昂。面对冲杀过来的类豹畸人种五海境,不退不避,直接迎战上去。逆境伐上,涌泉战五海。大境界的绝对战力差距,双掌将之抹平,双脚将之踏碎。法力在一百零八根痕脉中流涌,李唯一一掌打出,法气能量化为雄劲的掌力。“敢杀妖王六世孙,整个黎州无人救得了你。”类豹畸人种武修人立而起,肺部气海像是在燃烧一般变得明亮,法气比李唯一品阶更高,利爪撕裂掌风,二人力量直接对击。“轰!”这位类豹畸人种并非泛泛之辈,乃是八泉破五海。但一击对决,竟与对面那位涌泉境武修难分伯仲。类豹畸人种心中大骇,觉得应该是此处天地对五海境武修有压制,体内法气运转不畅,才造成这一结果。他大喊一声:“此子拥有五海境级数的战力,以弓箭助我一臂之力,速速解决战斗。”畸人种战力,在同境界本身就强于凡人。以一敌二,跨越大境界。李唯一不敢轻敌大意,以法气催动身上高阶法器夜行衣,速度随之大增,并且隐形消失不见。这种隐身,自然瞒不过五海境修者的听觉与战法意念。但却可以让对方的迎敌反应变得迟缓和犹疑,同时,让远处那位类鸦畸人种的弓箭锁定难度增加。河道边,大地一片赤色,寸草不生,如同戈壁荒野。“哗--”一立一倒的两尊巨石人像附近,空气和白雾震动,一道道符文,凭空显现出来。一道曼妙绝尘的动人倩影,从符文中走出。她身周飘飞着法气白羽,背后的虚空中,悬浮有一对巨大的白羽光影。虚空的更深处,是一座宏伟的楼宇殿台,富丽堂皇,气势磅礴。姜宁戴着面纱,像羽仙子般朦胧绝美,身上法气能量变幻莫测,每一片白羽都似真正的仙羽飘在空气中。纯仙体五海境庄玥,背剑跟在她身后。庄玥已经很强,美貌惊艳,今日也并不是侍女宫装。但站在姜宁身旁,却被衬托得黯淡无光,纯仙体似乎也如凡人一般普通。她们望向远处的激战。 第一百一十章 杀五海,诛九泉 河边那片区域,云雾已经被打散。最醒目的,乃是九黎族那两百多位年轻武修催动阵文,凝结出的一层层阵法光纱。他们缓缓后撤,但遭到两位五海境强者的阻拦。其中一人,正是濉宗王家年轻一代的三大高手之一王道真。他手持一根丈长的裂阵鞭,每一鞭甩出,空气都为之爆响。声声如雷。“轰!......”裂阵鞭落在阵法光纱上,将光纱打开一道道长长的火焰裂痕。火焰裂痕虽很快消失,被光纱重新覆盖。但一直这般抽打,破阵是迟早的事。庄玥视线落向地上那具庞大的四臂猿尸,眼中浮出一道惊色:“四极猿王的六世孙,体魄惊人,天生神力,哪怕不修炼人族法典,长到这个年纪,战力也不输寻常的九泉至人。况且它还是百脉全银纯仙体,居然被司马覃斩杀了!”“能一刀劈杀法道火猿,杀那猿王幼崽无非是多付几刀,不是什么惊奇的事。姜宁星眸平静如幽潭,声音悦耳动听,又道:“倒是他敢果断斩杀那猿王幼崽,有些出乎我预料。这是真的底气十足,不怕惹出妖王?庄玥,你敢杀妖王六世孙吗?”庄玥道:“妖王的六世孙很多,但百脉全银的六世孙,却只有这么一个。在黎州,我会再三斟酌,做不到如此果决。若在中原十州,那就无所谓了!”“连你都不敢,他的底气又是什么?”姜宁道。庄玥道:“或许就是一个莽撞的愣头青。”“以他在船上的表现,你觉得会是一个莽撞的人?”姜宁眼波视线一直盯在正与两位五海境交手的那团虚影身上。哪怕是高阶法器夜行衣的隐身力量,也瞒不过她那双聪明智慧的法力眼眸。姜宁道:“很好的收服机会,他一旦不敌,你去救一救。这个人,我必须得用,三十三里山唯有他能所向披靡。”她并不认为,涌泉境的李唯一拥有破眼前危局的能力。大境界没那么容易跨越,眼前的五海境也都还有些斤两。类豹畸人种武修来自棺海阁,修为处在五海境的第一境。显然以他的修为,还接触不到棺海阁高层的秘密。因此,他施展的每一招爪法,都狠辣无比,意在置李唯一于死地。隐身后,李唯一完全占据上风,将其打得节节败退。高阶法器的速度加持,类豹畸人种五海境也比不过,很快他便挨了李唯一两掌。这两掌超出他想象的沉重,打得他口鼻溢血。“唰!”电芒箭矢飞来,将李唯一逼退。类豹畸人种武修终于能缓一口气,大吼道:“他身上穿有高阶法器战衣,不仅能提升防御力和速度,还能隐身,我不是对手。大念师在哪里,赶紧破了他的隐身。”掠阵在河边的濉宗大念师,与三陈宫的一位御虫士一起出手。“我来照亮他的隐身。”那身形矮胖的大念师面露笑意,眉心印堂灵界中,绽放出刺目光华,一连飞出六个符文。在念力操控下,符文从六个不同的方向,飞至李唯一的大概位置。“嘭!”第一道符文爆开,灵光照亮方圆数里,久久不散。隐身的李唯一,立即在灵光中显现出来,能看见人形轮廓,无处遁形。“唰!”类鸦畸人种以战法意念将李唯一锁定,射出电光箭矢。与此同时,他俯冲向下,收起战弓,拔出一柄两尺短剑,攻杀而去。李唯一借高阶法器夜行衣的速度,双脚踩着一缕缕光痕,冲破锁定,避开致命一箭。继而,向虚空探出手掌。竟要徒手去接类鸦畸人种挥劈来的法器短剑。“你也太无知了!以手接剑,便是五海境第二境的人物,也没这个胆量。”“哧!”类鸦畸人种调动气海中的法气,短剑随之燃烧起来。李唯一的右臂和手掌化为幻影,就像有无数只手,一起探拿而去。施展的,正是阐门十二散手中的“灵宝劫拿”,已至天道法合级别。类鸦畸人种五海境武修手中短剑,转瞬被他夺去。他正茫然之际,李唯一已反手挥剑劈出。“噗嗤!”手起剑落。一个照面,这位五海境的畸人种高手,头颅就被斩飞出去。长有一对宽大黑翼的无头尸身,重重坠落在地。那位类豹畸人种五海境武修,看到这一幕,心中惊骇莫名。他感觉,用剑的李唯一,比用刀时竟然更强。李唯一手提短剑,追杀类豹畸人种武修,同时眼观四路,统揽全局。最危险的战场,无疑是尧音和隐二十五他们那边,敌人全是九泉至人,更有九泉至人纯仙体。九黎族的七泉、八泉武修,已经死了五六位。这个时候,已是顾不得可能会暴露身份。他从夜行衣内部,取出虫筒,将里面的七只凤翅蛾皇放出。三只攻击类豹畸人种。四只攻向河边的滩宗大念师。李唯一终于腾出手来,冲向那群九泉至人。天一门的九泉至人“苏云倾”,二十岁出头,虽不是纯仙体,但有凡人中的绝顶美貌,更有黎菱、尧音这种少女不具备的傲然身材。她祖田法气调动,挥出战剑,全力以赴抵挡李唯一劈来的短剑。“嘭!”苏云倾手中战剑,瞬间脱手。握剑的虎口,鲜血直流。她花容失色,后退逃遁,这才知道能劈杀妖王六世孙的人物是何等可怕。李唯一紧追上前,一掌按在她胸口。肋骨噼里啪啦断碎,她胸口完全坍塌下去,高挑曼妙的娇躯被打得折断。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全身骨头都折断,自然是瞬间死透。站在河边的那位濉宗大念师,哪想到对方竟还是一位御虫士?连忙操控天空中的四个符文,拦截飞来的四只凤翅蛾皇。仅剩的那道符文,则飞向李唯一。“哗!”符文落在身上。李唯一浑身动弹不得,被定身。三陈宫培养出来的九泉纯仙体,霍展白,可是知道,符文只能定住李唯一片刻。因此,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掠过人群,重重一拳击在他心口。“嘭!”这天道法合的摧心拳,就算是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被击中,也必是非死即重伤。心脏,那可是所有武修最脆弱的器官。变故太快,尧音和隐二十五根本来不及救援,拼命向李唯一和霍展白的方向赶来。李唯一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体内法力和法气能够运转,全部涌向贴身所穿的尸衣软甲。这尸衣软甲,是在青铜船舰上得到。软甲上,有着一道血手印,手印中存在无数经文。李唯一修为达到九泉,在祖田法气催动下,尸衣软甲上的血手印溢出一缕缕血雾,很快化为一片血云将他包裹。远处的庄玥,看到这一幕,比先前看见李唯一一剑斩杀五海境还要震惊,道:“姑娘,这人有些不对劲!他身上,藏有大秘。...另一边战场。“簌簌!”那位年迈的三陈宫御虫士,从虫袋中,释放出一群食铁蚁。食铁蚁只有米粒大小,但数量庞大,如千军万马过境,涌向守护两百多位九黎族年轻武修的阵法光纱。“嘭!”王道真挥出裂阵鞭,在光纱上,打出一道道火焰裂痕。食铁蚁随之从裂痕中钻了进去,顿时,光纱内部传出数道惨叫声,变得一片混乱,阵法随之崩溃。二百多位年轻武修,完全暴露出来。王道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使用裂阵鞭,体内法气消耗巨大。他道:“猎杀开始,一个不留,屠灭九黎族年轻一代。”“轰!”他率先出手,五海境第二境的浑厚法气从衣袖中挥出,将九位六泉、七泉的年轻武修扫飞出去,当场全部七窍流血而死。王道真能以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来到这里,乃是因为穿有九符宝衣,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天地间那股危险的神秘能量。同时,在杨青溪看来,也必须有这么一尊高手坐镇,才足够稳妥。远处传来霍展白的惨叫,欲大开杀戒的王道真,连忙望向雾中,这才发现己方高手,竟然已经陨落数位。“真是一群废物啊!两位五海境,一位大念师,竟然拿不下一个涌泉境武修。”王道真心中无语至极,碾压局竟然损失如此惨重。他脚踏法气,手持丈长的裂阵鞭,奔袭而去。却说另一头,霍展白一拳击中李唯一心口,却反被其体内涌出的血气云雾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迅速赶到的尧音和隐二十五缠住他数个回合,李唯一挣脱定身符文的压制,身形快似一连串残影,一掌将霍展白打飞出去。霍展白惨叫坠地,嘴里血泉不断涌出,再也爬不起来。“噗嗤!”隐二十五一剑将他头颅斩下,冷哼一声:“也就九十条痕脉的实力,三陈宫也敢称你为传承者种子?百脉全银才有这个资格!”李唯一目光锁定向急速而来的王道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低声道:“别废话了!快去将九黎族年轻武修和念师,护送去葬仙镇方向,过了真正的五海境之界,才会相对安全一些。在场的所有五海境和大念师,我一人来牵制!”“真正的五海境之界?”隐二十五眼神诧异,转念间想通一切,对李唯一的佩服又加深一层。随后,他冲向那群年轻修者,大吼:“向外逃,是逃不掉的。向里面,才是生路。”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可能做到的事 九黎族的尨山大祭,每四年举办一次,以大祭中各部修者的成绩,分配未来四年血海捞棺的数量。异界棺是九大部族最重要的一块利益,且总是分配不均。这样做,既是为了避免九大部族再次陷入高层内斗的恶性循环,最后让外人得利,养出四大宗门这样的家臣叛徒。也是为了筛选出真正的年轻天骄,集中资源培养,让新生代焕发出生机,重新打响千万古族的名号。今年情况特殊,本已经参加过四年前龙山大祭的两位九泉至人,也在队伍中,负责保护那些十多岁的新生代幼苗。他们二人皆已负伤,与隐二十五和尧音一起,对抗杨云、陆鼎声等九泉强敌的追杀。其中一位九黎族的九泉至人被斩断左臂,且战且退,心情沉重的道:“我们这边战斗惨烈,杀声震天,苍黎他们却没有折返回来,难道真如杨云先前所说,四大宗门这些狗杂种,主要对付的是五海境那边?”另一位九黎族的九泉至人,伤到腿部,一瘸一拐,道:“别想那么多,苍黎乃是黎州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四大宗门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杨云一边追杀,一边大笑:“哈哈!四大宗门高手如云,如旭日冉冉升起,朝气磅礴,岂是你们一个衰败腐朽的九黎族可比?不久后,黎州就不会再有九黎族,濉宗才是黎州之主。三陈宫,则是黎州第二宗门。”尧音和隐二十五不受杨云言语的影响,知道隐门早有布置,隐九他们必然早就去了五海境那条进入葬仙镇的路。有他们在,四大宗门想灭九黎族一代人,怕是也要付出一代人。相比于五海境那边的战场,尧音和隐二十五更担心的是李唯一。李唯一对自身实力,与敌人实力,有清楚认知。眼前的五大高手。最危险的,无疑是五海境第二境的王道真。五海境的五个境界,每提升一境,战力都是天差地别。王道真能被称为滩宗王家年轻一代前三的人杰,自然不会是七泉破五海。在长林帮那座宅院中,李唯一接过他一掌,被其一掌打成重伤,直接失去战力,变成待宰羔羊。哪怕李唯一如今破境到了九泉,也绝不认为以现在的修为,能是其对手。境界差距太远了!但在这里,他有三大优势。其一,高阶法器夜行衣的隐身和速度。其二,王道真为了破阵,体内法气消耗巨大。其三,此处距离五海境之界很近,天地间那股压制五海境武修的神秘能量无处不在。王道真的战力,必是大打折扣。除了王道真,最危险的则要数那位濉宗大念师,其符文造诣,先前险些置李唯一于死地。三陈宫那位与王道真一起破阵的五海境高手,危险程度不输滩宗大念师,手中的铁质书册,一看就不是低阶法器。至于剩下的类豹畸人种五海境,与三陈宫的御虫士,同样实力强劲,各有擅长。换做别的任何时候,李唯一都已逃走。但今天却不行。好在有七只凤翅蛾皇牵制住了类豹畸人种和大念师,这一战,也就还有得打。只要挡住五人些许时间,让九黎族年轻武修们逃进五海境之界,便算是胜利。“陈敬塘!你与柳大师务必将九黎族所有涌泉境武修击杀,不可放他们逃进五海境之界。否则,我们回去后,将是死路一条。那小子交给我便是!”王道真压力巨大,很清楚任务失败意味着什么。若不能立下斩杀九黎族一代人的大功,妖王六世孙的死,他们四大宗门的四位五海境武修便难辞其咎,必会沦为牺牲品。御虫士柳大师操控食铁蚁虫群,追击那些失去阵法光纱保护的九黎族年轻武修,嘴里不时发出笑声,享受猎杀的乐趣。九黎族那些十三四岁的年轻武修,被黑压压的虫群追上,刀剑挥劈,却毫无作用。数声惨叫后,被啃噬成一堆白骨。李唯一可是知道,高欢和蔡羽彤就在那群年轻武修中。对付御虫士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以最快速度去斩杀御虫之人,而非与虫群对抗。李唯一调动法气涌入尸衣软甲,下一瞬,身体完全被血气云雾包裹,有一种森然邪异之感。他冲进虫群,提剑杀向柳大师。食铁蚁很惧怕他身上浓密的血气云雾,不敢攻击他。他脚掌落下的区域,虫群立即散开。“你的对手是我。”王道真追在李唯一身后,距离不断拉近,手中裂阵鞭挥出,犹如手提一条丈长的火龙,打出一道明亮蜿蜒的鞭痕。“啪!”笼罩李唯一的血气云雾,被一鞭抽击的炸开。李唯一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的柳大师,根本不转身抵挡,借助夜行衣和尸衣软甲两件防御法器,硬抗裂阵鞭传来的震劲。仅仅只是震劲,背部都像被狠狠打了一拳,他喉咙腥甜,将要吐出的鲜血咽了回去,去势不减,冲至柳大师身前。王道真没见过这么狠的人,硬抗他攻击,也要杀柳大师。这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柳大师可是知道眼前这人的可怕,脸色巨变,一边仓惶逃窜,一边从眉心释放出七根光丝般的灵焰鞭剑。“唰唰!”灵焰鞭剑落在李唯一身上,破不了夜行衣的防御。李唯一浑不在意,手中短剑悍然劈下。“噗嗤!”柳大师右腿从大腿处被整齐斩断,奔跑的身体,栽倒在地上。断腿处,鲜血直流,嘴里惨嚎。庄玥皱眉,十分困惑:“拼得受伤才争取来的机会,为何不直接一剑将那御虫士斩杀,而是只斩了一条腿?”姜宁看穿李唯一意图,道:“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杀人而逞强,而是为了救人而拼命。他要以涌泉之境,将所有五海境层次的敌人,以一己之力牵制。”庄玥眼中尽是惊色:“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以他的修为,想在五人手中活命都难如登天。”庄玥有十足信心,击败那五人联手。甚至,在他们不逃的情况下,有把握将他们尽数杀死。但要牵制住他们五人,不让他们去追杀九黎族的两百多位年轻武修,她自认绝对做不到。姜宁道:“在没有绝对碾压的境界差距时,战斗智慧和战斗意志,有时候比战力本身更重要。他那几只蛾虫有些不简单,应该是奇虫。’“七只奇虫?”庄玥再次看向远处的李唯一,没有了俯视心态,眼神凝重许多。须知,统帅级的虫,才能称为奇虫。而成年的统帅级,战力可是堪比道种境。掌握七只奇虫的御虫士,在军中,绝对是身居高位。谁敢小觑?李唯一抓住嘶声惨叫的柳大师,将其扔向距离陈敬塘不远的河水中。濉河的河水沸腾,水面气泡密集。以御虫士的肉身强度,一旦落入其中,怕是很快就会被煮熟。“救我......敬塘救救我.....”柳大师被河面冒出的滚烫水气,吓得老脸扭曲,惊恐万分,向陈敬塘求救。二人都是三陈宫旗下,又近在咫尺,举手之劳而已,不会耽搁时间,陈敬塘自是不可能见死不救。陈敬塘暂时放弃追杀九黎族年轻武修,身形向濉河横移,脚踩法气云团,出现到离岸约两丈的水面上。“哗!”伸出一只手,将坠入沸水中的柳大师提起,陈敬塘正欲返回。却见。李唯一犹如一片血云般飞来,血云中一柄短剑,直刺而下。陈敬塘陷入极度被动的境地,眉头皱起,实在不明白,以王道真的修为怎么会连一个涌泉境武修都截不住?他脚下的法气云团,无法支撑长时间脚踩水面,更何况手中还提着柳大师。“他居然提前计算好了一切!幸好他还没有破境五海,一旦进入五海境,此人必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嘭嘭!”陈敬塘战力非凡,了得至极,单手挥舞铁袖,与李唯一手中短剑硬拼三击。“糟了!”没能在三招内拿下陈敬塘,让李唯一心沉谷底。这陈敬塘是五海境第一境的修为,但很可能是九泉破五海,战力超过八泉破五海很多。三陈宫年轻一代人才辈出,底蕴之强,怕是不输滩宗多少。“此子身法了得,我来晚了!”王道真声音响起,心中憋着一股怒气,踏入濉河,施展出五元朝天掌。身形一分为五,挡住李唯一返岸的所有方位,五人一起出掌。五掌合一落下。李唯一早就领略过这一掌,有心理准备,祖田法气涌向尸衣软甲,血气云雾和血色经文一起狂涌而出。他双掌迎击上去,血气云雾和血色经文在双臂旋转飞舞,与王道真的掌力碰撞在一起。硬接这一掌后,李唯一脚踏水面,连连向后倒退,先前强咽下去的血液一口喷出。体内伤势,进一步加重。“经文法器!”王道真眼红无比,脚踏沸腾的长河如履平地,五海第二境的滂湃法气如烟波般在脚下弥漫,瞬移般冲向李唯一。李唯一不再与他硬碰,在河面踏浪奔跑,冲向濉河下游五海境之界的方向。王道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向岸边望去。发现,大半九黎族的年轻武修,都已逃进五海境之界,消失于雾中。“该死,一群废物!”骂声刚落。那位类豹畸人种五海境武修,接连发出数声惨叫,在三只凤翅蛾皇围攻下,身上出现六个对穿的血窟窿,重伤倒地,不知是死是活。反倒是那位大念师,冲出四只凤翅蛾皇的围攻,身体被灵光火焰包裹,健步如飞奔向五海境之界。陈敬塘登岸后,将柳大师扔下,亦是疾速赶赴过去。这场救人与杀人的较量,进入最后阶段,双方都在拼命,也都有拼命的理由。还没有逃进五海境之界的年轻武修,足够上百位。李唯一脚踩法气云霞于水面,欲要登岸拦截那位大念师和陈敬塘。身后,王道真声音响起:“你救不了他们!他们一半都要死在五海境之界的前方,剩下一半自有杨云他们收拾。”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吸收仙霞,神阙初现 “唰!唰...."王道真施展压箱底的绝招,嘴里吐出法气凝聚而成的飞剑。足有十数柄,剑雨般飞向前方的李唯一。听到身后密集且锐利的破风声,李唯一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不敢使用威力最强、最有辨识度的恶驼铃和黑铁印章。身份暴露,后患无穷。在没有把握杀尽所有人灭口的情况下,更是不敢使用道祖太极鱼的空间力量。倒是使用鬼旗,暴露风险小一些。但根本来不及催动!李唯一被逼施展出清虚赶蝉步,以精妙绝伦的身法,躲避身后的法气飞剑。没能完全避开,有两柄击中了他。但穿有尸衣软甲和夜行衣,只是受了一些内伤,身体没有被穿透,还扛得住。“唰!”运转法气于右臂,法器短剑如箭矢般掷出,飞向岸上的陈敬塘,将其阻挡了一瞬。登岸后。李唯一挡在数十位未过五海境之界的少年身前,如同一尊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不朽神山,目望滩宗大念师打出的灵光火云,吼道:“赶紧走,这里交给我!”答应了的事,他就必须得做到。李唯一眼神坚定,意志如金似铁,双手撑起鬼旗,祖田法气疯狂调动。“哗!”旗面上涌出大量冥雾,一尊丈许高的穿铠鬼影显现出来,手持战戈,威严凌厉,与濉宗大念师打出的灵光火云冲撞在一起。冥雾和火云碰撞,这片天地被分割成黑暗和光明。“敬塘,首战必须胜,而且得是一个不留的大胜。涌泉境的这一战,就是首战,是能不能逼九黎隐门现身的关键。这件中阶法器,你且带上,必可助你大杀四方。”陈敬塘脑海中,响起临行时甲首的话,心中羞愧难当。看着九黎族那些少年少女,一个个逃进五海境之界,他又怒又急,回去怎么复命啊,难道告诉甲首,一个涌泉境的小子将他们所有人都挡住了?陈敬塘长啸一声,将中阶法器级别的铁书打出。“哗啦!”铁书由三十五片书页组成,书页锋利,疾速旋转,化为满天呼啸的铁片光雨飞出去。“嘭嘭..….”三十五片书页打穿鬼旗防御。紧跟在书页后方的陈敬塘,一拳打出,拳似撞钟。拳头撞得空气凹陷,大地晃动。李唯一刚刚接下他这一拳,尚未站稳脚步,便被身后突然杀出的王道真打出的裂阵鞭击中,尸衣软甲和夜行衣也扛不住,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一般,身体高高抛起,坠向沸腾的濉河。王道真是拼得身上的九符宝衣,爆碎了七符的代价,才绕到李唯一身后接近五海境之界的地方,出其不意,给于他致命一鞭。“我来给他最后一击!”那位滩宗大念师眉心一道符文飞出,在李唯一坠河的前一刻击在他身上。“承受裂阵鞭一击,他已是必死,”虽然杀了李唯一,但王道真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因为九黎族的年轻修士全都逃进了前方的雾中。他身上宝衣,只剩两道符文,根本不敢追进去。这几个月,已经有八位五海境武修跨过五海境之界,自燃而死。葬仙镇周边的那股神秘能量,很是可怕,将大地分割成了一块块不同的区域。“铮!”庄玥背上的剑,不知何时已自动飞出,但来不及营救。不知为何,她心情很是难受,沉声道:“若我凌霄城的武修,都有如此责任担当和意志,何愁叛贼不灭?”在此之前,庄玥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一天之内,对一个人的感官,可以接连发生三次变化。她道:“我去将他们全部杀了!”姜宁依旧平静,就好像世间不会有任何事,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见李唯一一直没能从水中出来,才是淡淡道:“黎州四大宗门皆非叛军,你有杀他们的理由吗?或者,你想逼反他们?提醒一句,我们鸾台中人,最好不要被个人情绪左右。那七只奇虫,倒是可以收下。”庄玥道:“按理说,御虫士死去,他的虫就算不死,也要失去控制。怎么还在攻击那些人?”“奇虫自然和凶虫不一样,有特殊性不足为奇。”姜宁道。.….…李唯一坠入滚烫似沸水的濉河,哪怕有夜行衣和尸衣软甲护体,遭受裂阵鞭结结实实一击,依旧重伤至近乎要失去意识到的地步。更要命的是。坠河前,那位濉宗大念师打出的符文落在身上,他身体顿时变得足有万斤重,急速沉向河底,无法回水面。濉河的河底,流淌着岩浆一般的金色物质,它们是从地心涌出。就是这些热量惊人的物质,将濉河煮得沸腾,将大河两岸烤成赤地戈壁。李唯一不怕在水中窒息,早就调动九泉法力,在体内痕脉中运转。也不怕滚烫的沸水,夜行衣就能将之抵御。但河底的金色物质,他是真有一些惧怕,一看就能熔金化铁。何况他的肉身凡胎?李唯一强撑逐渐模糊的意识,眉心亮起,调动灵光明火,欲要催动道祖太极鱼,进入血泥空间避难。这时。扎了十二根破泉针都没有任何反应的脐中神阙穴,忽的,微微发胀,出现一股暖意。继而一缕缕气流,从天地间而来,向里面流动。李唯一一个激灵,激动得意识瞬间清醒。不是幻觉。是真有一缕缕未知力量,因体内一百零八条痕脉的内循环运转,而不断从肚脐进入体内。这种情况,就像人在母胎内,通过脐带吸收营养。而现在,李唯一就是那个胎儿,母亲则是天地。这可是关乎到能不能打开第十泉,李唯一才不管危不危险,也不管是不是受了重伤,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进血泥空间。不过。河底的金色物质,肯定沾不得。因此他催动道祖太极鱼后,从血泥空间中,将烟州牧朱擒凤的那艘法器玉舟唤出。“哗--”三十多米长的玉舟,落在河底缓缓流动的金色物质上。而李唯一万斤重的身体,则重重落在玉舟上。直到半个时辰后,符文的力量消散,李唯一身体才恢复原本重量,轻松了一大截,连忙起身盘膝坐下。他睁开双眼。周围金灿灿的一片,水温高得吓人。闭上双眼,细细感知源源不断涌入肚脐的那股未知力量。脐中神阙似乎真有一座内生世界,能量源源不断流入,不见停止。只不过,他现在感应不到这座内生世界。李唯一继续保持体内法力运转的内循环状态,以念力,与血泥空间中的三位师父沟通,将此刻遇到的诡异情况告知。罐师父最是激动:“没跑了!这至少说明,神阙真的存在,第十泉真的存在,努力的方向没有错。”灵位师父道:“按照唯一的描述,他脐中神阙穴下方,本身就有一座庞大的内生世界,能不断吸收天地间的神秘能量。换言之,这座内生世界和风府、祖田不同,不是开辟出来的,是一直都在。”“存在于天与人之间,只是天人通道没有打开,无法感应,无法沟通,无法使用。”“我好奇的是,每个人神阙都是这样一座本身就存在的内生世界,还是说,只有他拥有这样一座内生世界?”罐师父道:“思考那么多做什么,打开最重要。冲开第十泉,杀回去,五海第二境也可斩。”一直沉默的棺师父,一直在分析和思考:“被你吸收进脐中神阙的未知力量,有可能是充斥在这片天地间的仙霞。”“药材可以吸收仙霞,而蜕变成异药。修士为什么不可以?”“这些异药,有的可以帮助纯仙体蜕变,有的可以帮助开辟风府、祖田、气海。说明葬仙镇的仙霞,同时具有仙化之力和空间之力。“或许是唯一体质的特殊性,也或许是呼吸法的特殊。所以他在封闭呼吸,进入内循环的情况下,能够吸收仙霞。”“要印证猜测很简单,返回水面。在水中很难看清,但在水面,仙霞有没有汇聚,一眼就能看见。”李唯一一贯信任棺师父的知识和智慧,但眼下伤得太重,加上岸上强敌环视,他是真觉得河底是一处疗伤修行的好地方。再说,万一棺师父猜错了呢?万一回到岸边,肚脐位置的吸收状态不再出现了呢?事关能不能开辟出第十泉,李唯一万分谨慎,不愿冒险。于是,调动九泉法力运转于痕脉之中,疗伤的同时,继续维持那股玄妙的吸收状态。管它是好是坏,只要有变化,就是天大的好事。五天后。那股吸收状态停止,无法再自然吸收。伤势痊愈的李唯一,收起玉舟,游回岸边。登岸后。四周安静异常,白雾茫茫,地面是无尽的滚烫赤土,早已不在五海境之界。显然是河底那股金色物质的流动,将他带到了下游。他念力与七只凤翅蛾皇有微妙感应,能感应到它们还活着,也能感应到它们的大概方位。“这七只小家伙,不会是被逮住了吧?”李唯一分明感应到,它们所在方位,乃是苍黎那些五海境武修走的那条进镇的路。它们七个并不是五海境,走那条路干什么?它们速度极快,王道真能抓住?“不管了,冲破第十泉再去找它们吧!”李唯一盘膝打坐,封闭呼吸,但无论法力再怎么内循环,脐中神阙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既然无法自然吸收,那就试试破泉针。”他脱下上衣,取出一根破泉针,刺入脐中。行玉虚呼吸法,心境和精神归于宁静,全身的感知和意识集中向神阙穴。渐渐的。李唯一看到了!看到神阙穴下方那片清辉一般的仙霞光雾,同时看到,浩阔的内生世界在意识中展开。但这座内生世界,与神阙穴的壁障,比前九泉加起来都更厚。“哗!”随着李唯一规律的呼吸吐纳,周围天地间的仙霞,化为一条条霞光溪流涌来,进入肚脐神阙。他身周越来越明亮,霞彩汇聚,化赤土为仙境。每一根头发,每一寸皮肤都在散发光泽,犹如一尊真仙。仙霞不断涌入神阙内生世界的过程,将壁障一点点的磨薄。李唯一畅快无比,只感觉每过去一刹那,都离打开第十泉更近,只想永远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嘭!”一道战斗声,在附近的雾中响起。李唯一惊醒,先是看了一眼脐中,破泉针已是完全融化。“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罢,我还是去离葬仙镇更近的地方吸收仙霞吧,仙霞更浓,吸收更快,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冲破第十泉。”将尸衣软甲和夜行衣穿上,继而激发出夜行衣的隐身力量,他消失在雾中,悄无声息向战斗爆发的地方赶去。沿河这条路,五海境不能进入,应该没什么高手。走了大约两里,李唯一在雾中,看见了那道负伤逃遁的黑色身影,速度极快。很眼熟,气息也对。是隐二十五。隐二十五完成了纯仙体蜕变,再也不是曾经的瘦巴巴模样,很有冷峻的贵气。“不对啊,以隐二十五九十一条痕脉的根基,既然完成纯仙体蜕变。在这条涌泉路上,谁能逼得他逃跑?”李唯一可不相信妖王六世孙那种级数的存在,会随随便便又冒出一个。“交出异药,饶你不死。“阿弥陀佛!”雾中传来洪钟大吕般震耳的佛号声。紧接着,便是震动地面的密集蹄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那个男人回来了 “嘣!嘣.....”伴随轰鸣的蹄声,雾中响起四道弓弦震音。白雾激荡,风劲凛冽。四支蕴含雷电之力的法器箭矢,呼啸而过,直向前方的隐二十五而去。隐二十五身法了得,将四箭尽数躲避过去。但这一耽搁,奔逃失速,身后白雾中一道身穿宽大僧衣的黄色身影,从坐骑背上飞起,犹如飞在天空的大鸟,落到隐二十五前方,截断他去路。“轰隆隆!”后方九骑迅速合围上来,尘土飞扬。他们骑着巨型健马,浑身杀意,法气外溢。健马的头似狮首,全身皮毛是青色,雄俊异常,显然饮过异兽血。马背上的九人,皆是八泉修为,身着僧衣。五人持长柄战刀,四人持弓背箭。拦截在隐二十五前方的那位长有羽翼的畸人种武修,最是强大,是开九泉祖田的至人。他身穿明黄色僧衣,手持一柄沉重的法器战刀。九泉僧衣武修背上羽翼始终扇动,左手捏说法印,道:“阿弥陀佛!濉宗和三陈宫的五海境高手就守在界边,施主你往回逃,那里杀机更胜。将异药交出来,贫僧饶你不死,修佛者绝对说话算数。隐二十五紧握战剑,拭去嘴边血液,咬牙扫视四方:“你们棺山还真是喂不饱,九大部族每年都在向那位禁忌进贡,期望能够换得太平。没想到,那些贡品根本满足不了你们的胃口,你们居然与四大宗门勾连在了一起。怎么,也想瓜分黎州?”雾中,一道声音响起:“你堂堂九泉纯仙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跟佛度贼讲什么道理?”李唯一不再隐身,在七丈外显现出来,身形卓然挺立。一身夜行衣,模糊而神秘。见到李唯一,隐二十五大喜过望,道:“你有所不知,他们十人乃是佛度贼铁罗汉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又服染霞异药,皆是踏入八泉风府,个个战法了得。十人合力,不借阵文,都能围战五海境第一境的强者。“你打不过,我来打。”李唯一取出恶驼铃,调动祖田法气注入进去,手腕摇晃。“铛铛!”铃铛声响起,所有人像置身于黄沙大漠。李唯一目前还很难掌控,因此恶驼铃释放出的恶念,是无差别攻击,出现到十位佛度贼和隐二十五脑海。他们脑袋都像是变成了一颗铃铛,被不停摇动,响个不停,意识昏沉,负面情绪不断滋生出来。“轰隆!”一只半虚半实的巨型骆驼,从恶驼铃中冲出,四蹄疾奔,头颅高扬,将铁罗汉军的九骑撞得人仰马翻。就像一座快速移动的铁山,冲击在他们身上。坠地后,当场便有四人身亡。李唯一施展身法,脚踩流光,五次变换方位后,剩下的五人也都被击毙。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也就两个呼吸的时间。隐二十五和那位背生羽翼的九泉佛修呆怔在那里,二人脑袋就像梗住了一般,短暂的失去思考能力。那九泉佛修倒吸凉气,如同见鬼,立即振翼,欲要飞上天空逃走。“还真是风水轮流转。”隐二十五离他仅有一丈多远,脚掌跺地,法气从脚心爆发出来,身体跃起三丈高。一剑劈出,将他逼回地面。“我乃灭谛弟子,你们九黎族敢杀我,知道是什么后果?”九泉佛修大吼。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心中满是惧意,挥动法器长刀,与隐二十五对拼,且战且退,只想远离那位手持铃铛的杀神。“灭谛弟子又如何?他连妖王六世孙都敢杀。”隐二十五战力比九泉佛修高出不少,仅仅对决十招,已是在其身上留下三道剑伤。李唯一在地上摸尸,将一只只钱袋搜走。四套法器弓箭,自然也不会放过,全部装进恶驼铃的内空间。见隐二十五迟迟拿不下那位九泉佛修,李唯一叹了一声,只得取出一套弓箭。弓和箭头,都是至密金属铸炼而成,入手沉重。弓弦是一根银丝。搭箭于弓弦。李唯一调动法气,分别注入弓与箭,缓缓拉动。“哧哧!”弓弦散发出来的银芒,越来越明亮。箭头上,出现无数蚯蚓般的电纹。不是很轻松,只凭肉身力量,他也无法拉成满月。在法气加持下,双臂爆发万斤之力,拉至满月,一箭射出。“轰!”那九泉佛修的身体,被一箭射断,血肉炸开,溅了隐二十五一脸。李唯一打量手中黑色宝弓,如获至宝:“原来,法器弓箭的威力这么大,我看足以威胁到五海境武修。”隐二十五浑身是血,伤得不轻,快步赶过来:“法器弓箭本来就比别的同阶法器更具危险性,他们四个八泉武修根本拉不成满月,发挥不出真正威能。之所以有资格佩戴,不过是葬仙镇的环境需要,让他们拥有足够的实力,进来采摘异药。”李唯一将弓和箭筒背在背上,对他的表现颇为不满:“都蜕变成纯仙体了,对付一个九泉畸人种,居然不能碾杀。你的能力,让我很失望。”隐二十五道:“每一个九泉至人都不简单,除了你,同境界哪那么容易被三两招解决?再给我十招,我必斩他。”李唯一将那位九泉佛修的法器战刀提了起来,很沉重,长近两米,道:“我不想听解释,在葬仙镇多给我磨砺战法,若能修炼出十招八招天道法合,杀同境界武修还不是随手的事?”隐二十五苦笑,没有再解释,默默听训。招式难练。以他的年纪,还十招八招,能修炼出一两招,已经是天纵奇才。“异药呢?”李唯一问道。隐二十五连忙从怀中将装放染霞异药的三只木匣取出。李唯一打开木匣看了看,顿时对他刮目相看,笑道:“可以啊,这才几天,你居然采到三株染霞异药。”隐二十五道:“葬仙镇内部空间扩展后,诞生出了不少异药,采摘起来比以前容易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南境,甚至更遥远的年轻武修都被吸引过来的原因。”“开风府,开祖田,五海破境,纯仙体蜕变,足可让任何势力为之重视。”“我这三株,一株是自己采摘。另两株,是从佛度贼手中夺取。”李唯一道:“那你活该被追杀,抢别人异药干什么?”“我是杀出重围,准备赶回姚关城报信。异药,只是顺手夺取。”隐二十五神色凝重,又道:“五海境强者虽然来不了这里,但四大宗门也不知承诺了州外势力什么好处,纠集了大批涌泉境高手对付我们,很多势力都参与其中。佛度贼十骑,是其中最强劲的一支。”李唯一神色一凛:“王道真他们多半还守在五海境之界,你过不去。走,跟我杀回去。”“轰隆隆!”二人骑上狮首健马,沿河飞驰向下游。“这三株染霞异药,先放在我这里,安全一些。我会带回隐门,交给隐君。没有隐门不计成本的栽培,就不可能有九泉纯仙体的你,要学会感恩。”李唯一将木匣收起,又道:“我身上的秘密,你最好一个字都别外泄。”隐二十五并不在意那三株异药,毕竟刚才要不是李唯一出手,能不能杀出重围,是个很悬的未知数。倒是李唯一警告的话语,让他回想起先前那只铃铛爆发出来的诡异力量,心底顿时又敬又畏,只感这位未来的神隐人,实在是高深莫测。越往下游,白雾越明亮。一道道璀璨仙霞,在雾中穿梭,视野变得逐渐变得开阔。远远的,李唯一已听到震天动地的厮杀声。两匹狮首健马冲上山坡,勒缰急停,马嘶蹄扬。李唯一运转法力于双目,向山坡下的赤土荒原望去。只见,那里尘土飞扬,数百位武修乱战在一起,地上死尸无数,刀兵碰撞,法器光芒不断对冲在一起。九黎族人数占优,但敌人四面八方皆是,修为最低都是七泉武修。看敌人的穿着,与聚集方式,可以判断来自十多个势力。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见一斑,而知全貌。四大宗门反叛,九黎隐门能够托底。但他们若是让利,邀请更多的势力,参与这场瓜分黎州的盛宴,九黎隐门也未必顶得住。李唯一相继找到蔡羽彤和高欢,他们是纯仙体,修炼时间尚短,所以被护在中心。尧音独自一人顶在最前方,以一己之力对战十多位武道高手,其中四位是九泉至人。她身形虽然纤瘦单薄,但内蕴无穷能量,法气化风,衣袂如旗,一个人打一群,不时就有武修被她掌毙。“好烈的丫头,战力竟如此了得,不会是一位百脉全银纯仙体吧?”“再强又如何,我们四人联手,哪怕传承者种子也能打杀。”“活捉吧,她可是纯仙体,肌肤胜雪,腿也很长很直,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哈哈!”围攻尧音的四位九泉至人,皆非弱者,是四个百万势力的涌泉境领袖,战斗技艺高明,招式老练。“尧音三天前服下采摘的异药,破境至九泉。她应该是一位百脉纯仙体,虽还没有全银,但战力已胜我一大截。”“嘭!”隐二十五用剑身猛拍马屁股一下,策马下山,带起一路烟尘,杀向荒原战场,大喊:“司马覃来了!司马覃回来了!他未死!”“司马覃”三个字,很有震慑力。荒原上的各方武修,尽皆望向山坡顶部骑在马背上的那道黑衣身影,有的惊疑,有的忌惮。九黎族的年轻武修们,自然是欣喜若狂,高呼“司马覃”之名。遭到多方势力围攻,他们本是信心全无,抱着“杀一个回本,杀一双就赚”的心态在战斗。但随着那个男人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信心爆棚,战意旺盛。唯有人群中的高欢,心头一阵腻味,这重名重得他很郁闷。叫什么不好,偏要叫司马覃。“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杨云很郁闷,分明听王道真说司马覃已死,让他们放手围猎。眼前这个,莫非是逝灵不成?李唯一弯弓搭箭。“嘭!”“嘭!”……一连射出五箭,一箭一个。围攻尧音的十多位武修高手,顿时接连有五人身体爆开,炸成碎尸肉块。箭头威力太大,一旦被射中,难留全尸。尧音见一众围攻者停手,这才轻松下来,微耸的胸脯起伏,大口喘气。那双青色宝石般的妙目,望向山顶的李唯一,眼眶红润,喜极而泣。她是真的以为,李唯一已经死在四大宗门五海境修士的围攻之中。“不要怕他,再强能强到哪里去?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出手。”一位州外九泉纯仙体,不像杨云那么惧怕“司马覃”,很快纠集十多位武修,个个速度快似残影,冲向山坡顶部。他们修为最弱都是七泉境界,九泉至人足有三位。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百零七脉 李唯一收起弓箭,手提那柄近两米长的战刀,拍马俯冲向下。那位州外九泉纯仙体,体内痕脉九十三条,见狮首健马向自己冲来,眼中悍然无惧,一枪直刺而出。在祖田法气催动下,枪尖金光万丈,无数枪影构建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墙。“噗!”一刀从天劈下!那位州外九泉纯仙体,连刀从何处来都没有看清,身体便是一刀两半。李唯一极速奔跑,尘土满面,提刀杀向另外一位九泉至人。“噗嗤!”刀身横斩。九泉至人如稻草人被拦腰斩断,两截尸身抛飞天空。第三位九泉至人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就逃,已是被吓破胆。这他么还是涌泉境?“想逃?”他转身逃的时候,“司马覃”分明还在十丈之外,但才刚刚转身跑出三步,“想逃”二字,就在他耳朵边响起。他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无法保持镇定,手中法器战兵胡乱的挥劈出去。“噗!”人头飞起。第三位九泉至人倒下,无头尸体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杀九泉至人根本不用第二刀,顿时震撼全场。陷入乱战中的隐二十五看到这一幕,嘴唇动了动,骂出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很脏的话。山坡上剩余的十多位七泉、八泉武修,看见李唯一双眼睥睨扫视而来,被吓得手足无措。如血脉压制,双腿发抖。“你们连死在我手中的资格都没有!”李唯一极速奔赴尧音所在方向,那里聚集有四位九泉至人,其中就包括杨云。十多位武修如蒙大赦,疯狂逃遁而去,只想离此地越远越好。李唯一所过之处,每次挥刀,至少斩杀一人。战场上的敌对势力,逐渐开始溃逃,看他如看一尊神魔。围攻尧音的四位九泉至人,当然知道“司马覃”的目标是谁,心底寒气直冒。杨云最是果断,第一个向远离李唯一的方向逃遁,大喊:“撤!濉宗弟子赶紧撤!”没办法,一个连妖王六世孙都能三刀劈杀的人物,杨云不认为自己能接住一刀。李唯一冲杀上去,如入无人之境,将一位九泉至人追上。手起刀落,血洒大地。大溃逃开始,各方势力争先恐后撤退。李唯一盯上杨云,将沉重的战刀插立在地上,继而爆发最快的速度追上去。杨云逃得很快,早已消失在雾中。但他的上。气息和脚印始终都在,不多时,便被李唯一追“完了,完了,追上来了!为什么偏偏追的是我?”杨云拼尽全力调动祖田法气,搬运至双腿,但耳边风声越来越近。“拼了!”他猛然转身,一拳打出,拳头明亮似银色星辰。李唯一轻松避开这一拳,身形闪移至杨云右侧,手指扣在他肩头。五指只是微微发力,骨碎声便随之响起。杨云惨叫,倒进李唯一怀里,右臂垂搭了下去。“别杀我,我是杨族嫡系子弟,九泉至人,杀我代价很大的。”“咔!”很快他发出第二声惨叫,左臂也被扳断。杨云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杀死,但没有想到,对方会率先废他双臂,这种感觉......忽有一位故人袭上心头。“我可以给钱买命.....我有钱.....我不想死....饶我一命,我什么都可以给....”李唯一一脚踢碎他右腿膝盖。杨云身体重重倒了下去,痛得近乎晕厥,浑身抽搐,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就像又做了一遍相同的噩梦。“啪!”左腿也被扳断。“果然...….”杨云脑海闪过这最后一道念头,直接痛晕过去。“你又要买命!行,八泉的时候,值一百万枚银钱。现在九泉,算你两百万枚银钱。加起来,你欠我三百万枚银钱及一辆马车。”李唯一提起四肢悬地的杨云,返回那片荒原战场。尧音和隐二十五已是将另外两位逃遁的九泉武修击杀,见李唯一回来,连忙迎了上去。隐二十五道:“这小子直接杀了便是,何须留活口。”“他有大用。”李唯一将杨云丢在地上,就见香风袭来,红着眼眶的尧音就要一头撞进他怀里。但李唯一分明看见,蔡羽彤和高欢等一群九黎族年轻武修,正好奇且敬畏的看着他。李唯一连忙冲向先前斩杀的一位九泉武修,从其怀中,摸出两株染霞异药。紧接着,又奔向别的九泉武修的尸体摸索,喊道:“一起搜!搜出来的染霞异药,先全部都交给我。”尧音根本不信李唯一不懂她的心意,轻咬嘴唇,狠狠跺脚,继而抹去眸中泪花,与隐二十五一起去搜索那些高阶武修的尸身。本来李唯一的那话,只是说给尧音和隐二十五听。但经历两场生死大战,九黎族的那些年轻武修,敬他如神明,将从敌人尸身上搜索到的染霞异药,全部都送过去。半个时辰后。李唯一停止摸尸,坐下来休息时,手中已是有十一株染霞异药。第十二株是蔡羽彤递给他。时隔数月,再见伊人,李唯一心中涌起一股暖气,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全无先前的杀伐气势。蔡羽彤身穿苍黎部族的统一白色武服,身材甚是高挑,玉峰挺拔,臀部曲线幽美,但身上没有半分俗媚,眼神清冷。她面纱遮颜,只能看见纤长的颈部,与玉质般的双手。她身上气质,已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不敢想象摘下面纱后,会是何等惊艳脱俗。李唯一不打算此刻相认,但忍不住取出一枚光焰丹递过去:“你是念师!这枚丹药,你且拿去,就当跟你换的。”蔡羽彤面纱下的双眸,一直在注视他,接过光焰丹后,冷冰冰道:“喜欢用别人的名字,就猜到是你。”李唯一吓得连忙释放出法气,笼罩住她:“不要口无遮拦,千万别暴露我身份,关系很重大。”李唯一暴露身份,最危险的不是他。而是蔡羽彤和高欢。看见李唯一突然释放法气笼罩蔡羽彤,远处的高欢、尧音、隐二十五神色各异,但快速围了过去。片刻后李唯一收回法气。蔡羽彤则快速转身离去。高欢眼中带有敌意,瞪了李唯一一眼。他可是知道,蔡博士与李唯一的关系,连忙问道:“叫司马覃的都很可恨,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有。蔡羽彤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取出那枚光焰丹,捏在两指之间观察片刻,直接吞服。随即,整个人都变得明亮了起来。她对变强,也产生了执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高欢低骂一句。尧音自然是知道李唯一与蔡羽彤是家乡同伴,但总觉得李唯一今天的行为,与往常不一样,怪怪的。于是,她释放出法气云雾,小脸严肃:“你不该给她光焰丹的,万一有人以此猜出你身份,他们二人将有大祸。”“知道了!”李唯一如此回应一句,将十二株染霞异药收起来,岔开话题:“击毙这么多势力的涌泉境首领,收获的染霞异药也太少。隐二十五,你不是说染霞异药很多,是不是哪出了什么问题?”隐二十五道:“其实大家采到染霞异药后,大多都是第一时间就吞服,不会携带在身上。包括在场的九黎族武修也是如此,能保存下来的,自然少之又少。”李唯一瞥见身旁尧音依旧气鼓鼓的模样:“隐二十五留下来保护大家,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你,跟我来。”李唯一和尧音各骑一匹狮首健马,沿滩河,冲向上游。跑了数十里,李唯一勒缰停下,跳下了马。马上捆绑着杨云。尧音跟着英姿飒爽的下马,站到他身旁,心中不快已是散去,看向李唯一那张凝肃的侧脸,主动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情绪了!”李唯一莫名有些心虚,干咳两声后:“道什么歉,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看你先前展现出来的战力很不一般,修炼出了多少条痕脉?”尧音没有隐藏,对他十分信任:“一百零七条!”李唯一讶然,这个数量可是很不一般了,追平禅海观雾。须知,超过百脉后,每多一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怪突破之后,就能一个打一群。“对上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或者地火境大念师,有没有牵制的把握?”他盯着濉河,眼中浮现出杀意,正在细细盘算。尧音道:“每个境界战力的跨度很大,不好说。“你主修天风掌法对吧?”李唯一取出银丝手套递给她:“这件法器,可以提升你两三成的战力。”紧接着,又取出鬼旗。“将这面旗裹在身上,怎么用,不用我教吧?”尧音极其聪慧,瞬间明悟:“我们这是要杀回五海境之界?”“不是杀回去,是报仇,是打通葬仙镇和姚关城的路。”李唯一道。王道真、陈敬塘,以及那位濉宗大念师,三人根本不敢回去复命,除非杨云那边彻底将九黎族的涌泉境武修收拾掉。完成任务回去,就好交代多了!三人守在距离五海境之界不远的地方,皆心情沉重。身形矮胖的濉宗大念师,笑道:“你们两个别这么担心,搞得我都紧张兮兮。葬仙镇那边,不会再出意外了,这一次我算了一下,仅九泉至人就接近十位。更何况,还有大批八泉和七泉。”王道真道:“再不出结果,就瞒不住了!以现在这种情况,回去复命,你们应该清楚是什么后果。”“推到那两个神秘女子身上如何呢?毕竟柳大师就是她们杀的,还夺走了七只凶虫。陈敬塘道。“这只能当成一个借口使用,甲首何其精明,谁瞒得了他?”王道真耳朵动了动,听到五海境之界的方向,传来马蹄声。马蹄声很缓慢。王道真站起身,运转法力注入双眼。双瞳变成银色,窥破百丈远的浓雾,看到了趴在马背上的杨云。驮载杨云的狮首健马,突然停在五海境之界的位置,不再向前。濉宗大念师使用念力感知,也发现了杨云气息,神色凝重:“是杨云,他受伤了,伤得很重,有些不对劲啊!”“不会有诈吧?”陈敬塘谨慎的道。“有诈又如何,涌泉境武修能翻起什么风浪?”王道真眼中只有疑惑,没有任何惧色,“我的九符宝衣只剩两道符文,没办法支撑我抵达五海境之界的附近。你们谁去把他接过来?”“我去吧,我的感知敏锐,不惧伏击。”那位滩宗大念师道。陈敬塘起身:“我跟你一起,还是谨慎一些为妙。谁知道杨云是重伤后,自己逃过来的?还是有人,想要借机逃回姚关城报信?”司马覃死后,他们根本不会往有人欲伏击他们的方向思考,因为别的涌泉境武修,没有这个胆量。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买命的生意所谓的 “五海境之界,并不是真有一条界。而是,最近几个月来,多次有五海境武修欲从这个方向进葬仙镇,过了某个临界点后,体内法气就不受控制的燃烧起来,身体随之化为灰烬。因此有人搬来两尊巨石人像,放在附近,起警示作用。界,是模糊的。但无形的危险真实存在。现在的五海境之界,自然是以五天前大战留下的尸骨和鲜血为界,犹如一片血腥腐臭的修罗地域。那位矮胖的泪宗大念师,眉心飞出无数光点微粒,将方圆数十丈化为一片光雨世界。每一粒光点,都如他的一双眼睛,能感知外界,无人可以悄无声息近身于他。唤了几声“杨云的名字,没有回应。于是,在距离那匹狮首健马十丈的位置停下,他拦住欲继续前行的陈敬塘。“我心里有些不踏实,就在这里吧!那位≡宗大念师双手捏出指诀,眉心一道灵光锁链飞了出去,如蜿蜒灵蛇,延伸十丈,缠绕在杨云身上。灵光锁链发力,将杨云拉得飞离马背。“哗!旁边的泪河,破水而出的声音响起。二人哪想到沸腾的水底竟藏着人?李唯一冲出水面,便是一箭射出。弓弦犹如惊雷。“小心,有埋伏!那位≡宗大念师大吼,顾不得营救杨云,双手画圆,调动灵光火焰,在身前结成一道盾印。“轰!电芒箭矢击中灵光盾印,爆炸而开。灵光和电芒飞射四方。洞宗大念师被这股冲击之力震飞,胸前衣袍化为碎片。李唯一扔掉手中战弓,掣出背上一柄缴获的法器长剑,脚踩法气光雾,一剑破空而去。必须赶在王道真到来前,先斩一人。毫无疑问,这位大念师的威胁比陈敬塘更大,必须最先除掉。“是你!陈敬塘认出“司马覃,满目震惊。但他不愧是九泉破境五海的人物,战斗经验丰富,立即挥舞铁袖。特殊材质织成的铁布战衣,挥动间,大袖如旗,卷起一圈圈法气漩涡,要阻拦李唯一袭杀濉宗大念师。在李唯一破水而出的同时,尧音从雾中冲出。她身披鬼旗,跃过狮首健马,脚尖才马背上一点,乘风而行,速度敏捷快疾,一掌直取陈敬塘头颅。药王的根本武学,天风掌法。掌未至,铺天盖地的掌风先至。陈敬塘若想阻拦李唯一攻击濉宗大念师,就必是要挨尧音一掌,不死也得重伤。被逼无奈,陈敬塘长啸一声,脚步移换,身形旋转,本是打向李唯一的拳劲,转而迎向雾中女子袭来的掌印。这女子明明年纪不大,但却给他一种颇为危险的感觉。同样是五海境第一境,陈敬塘战力远胜别的武修,身体不动如山,拳劲霸道浑厚,将掌风尽数震碎。尧音戴着银丝手套,在法气催动下,手掌上的银芒凝练得犹如数丈宽的银色墙壁。“轰!拳掌结结实实碰撞在一起。陈敬塘手臂上旋转飞出的铁袖,与尧音身上同样旋转飞出的鬼旗碰撞。僵持片刻,尧音嘴里发出一道闷声,落叶般倒飞出去。陈敬塘立即望向另一边战场,只见,“司马覃不断挥剑,那位≡宗大念师或撑起灵光火焰,或打出符文,在近身交锋中,完全落入下风,身上接连挨剑。被杀,也就在数剑之内。根本来不及救。陈敬塘没有任何犹豫,冲向尧音,使用围魏救赵之法。尧音战力非凡,很可能是百脉纯仙体,一旦陷入死境,他不信“司马覃不立即回援。他取出中阶法器级别的铁书,法气注入其中。尧音落到地上,踉跄后退,脸色极是苍白,定住身形后,立即调动祖田法气涌入身上鬼旗。“哗!鬼旗中冲出的冥雾,化为黑色阴云。冰寒的力量,在她脚下的赤土上结出一层白色寒霜。一尊威武霸道的穿甲鬼影,在她身前显现出来,挥出手中战戈,与飞来的三十五片铁质书页碰撞在一起。“噗!李唯一一剑将那位濉宗大念师头颅斩下,转身刚好看到这一幕,直接掷出法器战剑。陈敬塘听到身后传来的锐利破风声,只得叹息一声,转身挥袖,哐当一声,如金铁撞击,将那柄法器战剑打飞出去。“生死较量却总是惜身,你注定将一败涂地。李唯一脚踩清虚赶蝉步,如踏雾追风。体内法气涌入尸衣软甲,顿时全身血雾弥漫,一个个血色经文在血雾中飞舞。“放肆!王道真怒啸,在李唯一出手之时,便急速冲向五海境之界。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宗门大念师便身首异处。距离李唯一尚有一段距离,王道真嘴里一口法气吐出,凝化成十三柄飞剑先一步飞出去。李唯一没有像陈敬塘先前那般被逼自保,打出的掌印,去势不减,手臂上血雾和血色经文一起涌出。“轰!陈敬塘顾不得再掌控铁书的书页,一拳迎击上去。对方的掌力,异常雄劲,丝毫不输于他。而且伴随掌力而来的血色经文,则如无数巨石砸在他身上,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同时,李唯一亦是被身后飞来的两柄法气飞剑击中,硬抗下来后,连忙施展身法,躲避其余飞剑。有高阶法器级别的夜行衣加持,他速度如影似幻。而尧音凭借鬼旗,冲垮无人掌控的铁质书页,身形向前掠出,一掌击中尚未落地的陈敬塘,与李唯一配合得天衣无缝。王道真赶到,挥出裂阵鞭。李唯一根本不与他硬拼,急速后退而去,落到距离五海境之界不远的地方。他擦去嘴角的血液,背部被法气飞剑击中的地方依旧疼痛,伤到了脏腑。看着站在数丈外,杀气腾腾的王道真,李唯一道:“你小心点,五海境第二境靠近这里,比五海境第一境危险得多。你体内法气,已经变得滚烫灼热了吧?说不准再前进一步,便会燃烧起来。王道真手持裂阵鞭,眼神冷沉到极点,但始终不敢再前进一步:“你比我想象的要强很多,而且很有胆魄和手段。你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甘心借助天地之势龟缩不出?“被你这么一夸,我都不好意思了!李唯一道。王道真道:“我在这个位置,也是不敢全力以赴的,必须留一些力量抵挡天地间那股神秘能量,战力大打折扣。你出来试试,或许可以杀了我呢?李唯一根本不理他,将杨云提起,扔回五海境之界。又释放出一缕缕法气,把坠在地上的三十五片铁质书页收起,合成一本铁书。“他如何处置?尧音指向被打得失去战力的陈敬塘。李唯一道:“直接杀了!尧音道:“葬仙镇巨变前,能修炼出九泉祖田的年轻一代修者,三陈宫屈指可数。杀了他,恐怕会惹得三陈宫的老辈人物不顾一切的报复。十四年前的龙山武道大战,三陈宫的三位太上长老,可是击败了九黎族的三位族长。其中就包括尧音的外公,药黎部族族长。李唯一道:“我料,葬仙镇这边年轻一代的对决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黎州动乱必会爆发,到时候所有规则都将荡然无存。战争是无情的,老一辈人物不会因为你是小辈,就心慈手软,或者自持身份不出手。四大宗门的五海境武修,猎杀九黎族涌泉境年轻武修,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指击毙陈敬塘后,李唯一脱下他身上的铁布战衣,是一件低阶法器,颇为沉重,足有十多斤。“你还不回去复命,莫非是不敢回去?李唯一道。王道真道:“妖王六世孙、杨云、陈敬塘,他们三人背后那些强者的怒火,足可让药黎部族灰飞烟灭。“跟你讲话,真是浪费口舌。李唯一望向身后的雾中,听到一里外的密集脚步声,脸上瞬即露出笑容:“这些人,逃得也太慢。尧音,一起出手,一个也别放走。六位七泉、八泉的涌泉境强者,仓惶无比的来到五海境之界,全部都松了一口气,有一种逃出生天的畅快感。他们累得坐在地上剧烈喘息。“休息一下,太可怕了!那司马覃杀九泉至人根本不用第二刀,绝对是百脉全银的人物。“猎杀九黎族,却反遭猎杀,还好逃了出来。赶紧离开,先回姚关城,这地方没办法待了!“简直就是凶神恶煞,再也不想看到他。我打算,立即离开黎州。李唯一从雾中走出,眉头微微挑起,颇为无语:“休要坏我名声,若不是你们先冒犯围,我岂会大开杀戒?我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凶恶之事!六位涌泉境武修吓得面如土色,如同见鬼,双腿发软,好不容易站起身欲逃。却见,尧音从另一方向的雾中走出,堵住他们退路。每个人都有求生欲,特别是想到李唯一杀人丝毫不手软的冷酷模样。六人被吓得跪伏,纷纷磕头求饶。李唯一知道还有很多武修会陆陆续续逃过来,若全部都杀掉,那场面也太壮观,心中半分欢愉都休提。能不杀人,他是最不想杀人的那一个。于是,他道:“谁身上采有染霞异药,用异药可换性命。“我……我有一株异药……一位七泉武修,小心翼翼将贴身所藏的一株染霞异药取出,心中很忐忑,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他年纪已经不小,服用染霞异药蜕变纯仙体,成就也相当有限。所以将异药偷偷保存,准备带回家交给幼子服用。残忍的围猎者,亦是一位慈爱的父亲。李唯一随口一问而已,竟收获意外之喜,接过染霞异药,道:“走吧!只饶这一次,别再让我看见你。那七泉武修连滚带爬冲出去,跑出数里地,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决定立即离开黎州,回家安度晚年。剩下的五人羡慕无比,随之又如丧考妣,心中绝望,他们身上是真没有异药。李唯一道:“有法器的,留下法器,可换得一命。没有法器的,给三十万枚银钱,可以买得一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法抵达的古镇 “我有法器,我有!一位八泉武修欣喜若狂,将法器佩刀摘下,见李唯一点头,立即头也不回的狂奔离开。一位七泉武修在身上摸索半天,哭丧道:“我只有五百涌泉币,谁能借我一点?让我凑够三千涌泉币,买得性命,我出去后,必妥善照顾你们妻女。“滚蛋,你才五百涌泉币,想什么呢?我有血晶两枚,可抵两千涌泉币,谁能借我?总不能都死在这里吧?“我有一枚五海丹,可以用来买命吗?……李唯一眼睛越来越亮,这些涌泉境巅峰的武修藏了不少好东西。他脸色依旧冷酷,淡淡道:“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筹够三十万枚银钱,或者三千涌泉币,都可买命。我这人,说话算数。所有人都知道,借钱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凭实力。实力强的人,可以不还钱。很快四位来自同一势力的七泉武修,厮杀在了一起。最终只有一人活下来,将所有宝物和钱袋聚集在一起,送到李唯一手中,这才拖着沉重的伤体,一瘸一拐离开。会不会遭遇逝灵煞妖,能不能活着返回姚关城,只能看他的命了。李唯一苦笑:“我只是想尽量少杀人,没想到搞得更残忍。要不,直接将后面逃来的人抢一遍,全部放了吧!“人性便是如此,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在猎杀九黎族年轻武修的时候,却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是何等残忍。九黎族与他们无冤无仇啊!尧音显然恨意比李唯一要浓。“行吧,接下来就交给你,价格还是老规矩。李唯一看了一眼远处的王道真,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若拿出十万涌泉币,我可饶你性命。王道真咬牙冷笑,后退两步,转身冲向姚关城方向。随着一个接一个的涌泉境武修返回,这边的情况,根本瞒不住。他哪怕再不甘心,再惶恐害怕,也必须先一步赶回去复命。思考出一个好的说法,或许还有生路。李唯一找到一处地势较高,平整的地方,打坐疗伤。脚步声中。又一群溃逃的涌泉境巅峰武修,来到五海境之界,个个都很兴奋,以为终于逃出生天。九黎族九位甲首,一直等在距离五海境之界大约百里的地方,或是打坐,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焦虑不安。五天来,只有修士不断进去,却没有修士返回。这太反常!黎松林背着双手,在两丈宽的临河土路上来回踱步,道:“我感觉出事了!快六天了,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直接调动军队吧!兽黎甲首道:“或许是葬仙镇内部空间扩展,大量异药出世,所以大家才舍不得出来,都忙着采药。药黎甲首尧星越道:“司马覃虽强,但终究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松林先回姚关城调集军队,若第九天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别管什么规则了,直接将军队开赴进去。一片片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清冷而唯美。“星越,你还是这般火爆脾气,九黎族有军队,难道我棺海阁训练的军队,莫非是摆设?对方尚在十里外。优雅温润的声音,却如在每一位甲首耳边响起,像轻声低语。这份修为,简直骇人听闻,九位甲首皆是色变。尧星越乃九位甲首中的最强者,可称九黎甲首,神色凝重至极:“他更强了!或许真能如外界传言的一般,甲子入长生。半个时辰后,≡宗甲首姚谦的车架,在漫天风雪中徐徐行来。道路和两旁的树木,皆已覆盖上一层积雪。银角鹿拉车,无人驾车,车帘紧闭。车轮碾过之处,形成两道黑色轨痕,停在距离九位甲首九丈外的地方。意为,一人敬一丈,先礼后兵。尧星越早已从打坐中站起身:“连你都亲自来了,看来四大宗门此次的行动,会比我们预估的更猛烈。车内,姚谦的声音传出:“这一战迟早会到来,我们心中不都清清楚楚?“但你们与地狼王军合作,便是引狼入室。蛮贼烧杀抢掠的做派,你不会不清楚。尧星越道。十四年前,四大宗门尚未露出獠牙之时,双方关系是其乐融融。尧星越与姚谦更是挚友,至少尧星越当时将对方视为最好的朋友。姚谦淡淡道:“九黎族年年向佛度贼进贡,懦弱资贼,难道就可取?星越,腐朽和陈旧就该推倒,乱世需要的是进取,而非苟且偷安。成功的过程并不重要,借蛮贼之力也好,借妖族之势也罢,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待我功成之日,自有淮宗弟子为我著书立传,赞我功绩,传颂千秋。黎松林冷哼:“姚谦,你还真是诡辩之才!你想要建立千秋功业,就怕实力支撑不起野心,最后沦为别人建立千秋功业的棋子。人人皆欲化龙,谁才是真龙?器黎甲首是一位纯仙体男子,唤出七剑绕身飞行:“跟他辩什么对错,葬仙镇那边绝对出事了,一起出手,斩他于今日。必须尽快调遣军队,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斩我?我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姚谦道。滚滚妖云从宽阔的濉河之上涌来。天琊岭那位妖族甲首,山岳般的巨大身躯踏河而来,气势磅礴,水浪滔天,笑道:“已经这么多天,你们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的甲首,相继现身。三陈宫甲首是一位纯仙体宫装女子,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悬立在半空,如与空间融为一体。她笑道:“现在,该你们考虑,会不会被我们尽数斩杀在此了!九黎族的九位甲首,皆心沉谷底。倒不是担心四大宗门和天琊岭的甲首,真敢在此处动手。毕竟他们也有后手,真要拼命,谁都别想讨到好。他们担心的是葬仙镇那边。快六天了,该发生的事,或许已经发生。黎松林很担心苍黎、黎菱、李唯一他们,眼神冰寒:“他们是想将我们留在此处,哪都去不了,战吧,姚谦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乱世需要进取,而非偷安。蓦地。混乱的马蹄声响起。一支驮运尸体的队伍,从葬仙镇方向行来。王道真独自一人,浑身是伤,虚弱不堪的骑在最前方那匹健马背上,行至诸位甲首面前。“嘭!他从马背上侧倒在地,强撑重伤的身体,跪地声泪俱下向姚谦禀告:“甲首……六世孙死了,杨云死了,陈敬塘也死了,柳大师死了……我们遭遇了两位神秘女子的袭击,她们修为深不可测……咳咳,我也是跳进沸腾的泪河,才侥幸保住性命。在返回的路上,王道真已将见过他的那几位涌泉境武修击杀灭口。王道真将那两位神秘女子描述了一番:“她们大打出手,下手狠辣,肯定是九黎隐门的人。“六世孙是被司马覃三刀劈死,他实力远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强,杀九泉至人根本不用第二刀,我们联合的十多个势力的涌泉境强者,被杀得溃不成军。只可恨,我无法跨过五海境之界,否则必将其手刃。王道真带回来的这则消息,出乎在场所有甲首意料。那位妖族甲首,怒极反笑:“先杀法道火猿,又杀我天琊岭百脉全银的传承者种子,就算他有极西灰烬地域的大妖撑腰,本座也要送他十种死法。三陈宫甲首再也笑不出来,倒不是在意陈敬塘等人的死,而是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姚谦没有下车,但听出王道真话语中的数处破绽,感知也在那些尸体身上发现了一些端倪。但这个时候,岂能怒毙王道真,让本就已经偷着乐的九黎族九位甲首看笑话?他沉默片刻,赞叹道:“好,很好,九黎隐门终于现身,我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涌泉境的战场,没什么意义,五海境那边才是关键。你伤势如何?王道真倒是没有想到,一贯睿智的甲首今日竟被自己骗过,忙道:“无妨……我……咳咳……我还能为宗门而战……姚谦实在是一眼都不想再多看:“既是如此,你便赶紧前往五海境修士的那条路,将九黎隐门那两个女子的信息,告知青溪他们。有些东西,王道真编不出来。姚谦相信的确有这么两个神秘且强大的女子出现。无论是不是九黎隐门的人,都值得出手,将她们拿下。王道真骑马重返葬仙镇而去后,兽黎甲首看向长长的马队,及马背上的尸体,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还以为你们算计有多深,准备有多充分,害我瞎担心了一场。看来你们涌泉境的弟子,死伤很惨重啊!姚谦平静道:“九黎族的五海境武修,能活着回来一半,你再笑也不迟。……李唯一伤势痊愈,看着堆放一地的各类物品,染霞异药、法器、血晶、丹药、钱袋……应有尽有。而远处,尸体也是堆成一座小山,都是为了借钱而自相残杀。这些人都想借钱不还,死有余辜。已经两个时辰没有逃亡者前来,显然这种守株待兔般的赚钱方式无法长久,不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李唯一道:“辛苦了!看中了什么,你先捡。尧音出力不小,该她的那份,李唯一不会吝啬不给。他从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是懂得节俭和珍惜。尧音轻轻摇头,抬起手掌:“我要这双银丝手套可以吗?“你是真会挑,它的价值,恐怕比地上这一堆都更贵。李唯一可是知道,很多法器都是需要五海境的修为,才能爆发出真正威能。法器,本身就是给五海境武修用的。尧音红唇撅起,罕见的露出小女生姿态,娇嗔道:“我修炼掌法嘛,这双手套太适合我了,我可不想今后又被人刺穿手掌。实在不行,我买。“算了!我还欠你一大笔血晶,就当抵债了!李唯一将地上的各类宝物钱财,全部收进恶驼铃,带上断了四肢的杨云,与尧音一起,骑马快速返回九黎族武修的营地。九黎族武修的营地,可以远远望见被仙霞笼罩的葬仙镇,土墙青瓦,屋舍成林。相距大约五六里。镇中,一根粗壮而明亮的光柱直冲天际,将四方照亮,雾气都无法遮盖。那些仙霞,既像是从光柱中逸散出来,又像是从镇中漫出。尧音见李唯一向葬仙镇走去,连忙追上:“到达不了葬仙镇的!在这里看,我们距离它似乎只有数里,但再往前走一段,就会进入一片广阔的仙界般的异空间。就好像,这里的空间被猛烈拉伸,那是一座已经无法抵达的古镇。李唯一已经看到前方那片仙霞异常区域,一层力量混乱的气障,将他和葬仙镇分割开。“走过这层气障,就会进入所谓的仙界空间?李唯一好奇道。尧音点头:“但一旦进去,很可能会遭遇五海境武修,甚至是道种境的老怪物。仙界空间混乱,各个境界的武修,都在里面采药。道种境、长生境也有进仙界空间的路,与涌泉境和五海境在不同的方向。李唯一顿时打消念头,暂时压制下心中的好奇。反正九黎族有的是武修敢冒险进去采药,不缺他一个。“龙山大祭是九天,时间到了后,让大家先别急着回去。现在回姚关城的路,怕是很不安全。交代了这么一句,李唯一找到一处离葬仙镇最近的地方,取出破泉针,随即吸收仙霞,继续冲击第十泉。他并不在意被人知道他能吸收仙霞,能够吸收仙霞的武修,也未必只有他一个。毕竟那么多药材都能吸收。半个月飞逝而过。李唯一坦露上半身而打坐,每一寸皮肤的毛孔中都在逸散仙霞,英姿俊美,不是纯仙体,更像一尊在尘世中修行的真仙。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十泉开,神阙奥妙 九黎族营地外,所有涌泉境武修都走了出来,被远处那人身上的仙霞吸引,有敬意,有羡嫉,有倾慕。半个月来,“司马覃或是打坐,或是演武,或是吞服光焰丹。葬仙镇方向的仙霞,不时向他汇聚,肉眼可见,神异而玄妙。这是一位真正的奇人!九黎道院那些长老就算修为很高,但根本没有“司马覃身上那股能够打破认知的神秘魅力。隐二十五远远眺望,低语道:“他身上气息越来越强了,这是即将突破五海境?“在这里突破五海境?在这片地域上,一旦破境,身体恐怕会自燃,他应该明白这一点。尧音露出担忧的神色。隐二十五道:“他连仙霞都能吸收,身体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不能用常理揣度。杨云生命力很顽强,断了四肢,半个月来遭受多次毒打,两三天才能吃少量食物,但依旧活着。他看着远处打坐的李唯一身上仙霞如涟漪一般,一圈圈激荡而出,不禁绝望,眼角滑落泪珠,感觉此生都报仇无望。如此非凡,只有那些古天子少年时的传说可以比拟。……半个月来,李唯一身上数十根破泉针几乎全部消耗掉。神阙穴下方的那座内生世界,完全被仙霞填满,天人壁障打开一道缝隙。仙霞从那道缝隙中逸散出来,进入血肉脏腑,最后从毛孔中逸散出去。“明明已经打开一丝缝隙,为何泉眼还不出现?“既然如此,那就合泉破壁。武道修行,李唯一始终勇往直前,拼尽一切去攀登更高。他保持呼吸法状态,激活全身九座泉眼,双足、双手、中枢、膻中、百慧、风府、祖田。九座泉眼齐齐喷薄出法力,进入一百零八条痕脉。这半个月他不仅在吸收仙霞,冲击第十泉。也吸收仙霞之光,锤炼痕脉。体内金色痕脉的数量达到六十二条,剩余四十六条皆为银色痕脉。所有痕脉中运行的法力,快速向神阙穴汇聚。“轰!每一次汇聚,李唯一身上都会爆发出仙霞法气涟漪,向周围扩散。合泉破壁的冲击,达到六十二次,神阙穴下方的内生世界中,才终于出现泉眼悸动。像心脏跳动,越来越急,要破壳而出一般。第六十三次合泉破壁。神阙内生世界中的泉眼终于冲破一切,壁障彻底消失。强横的法气能量,如潮水波浪般,与仙霞融合在一起,猛然向外涌动出去。“沙沙!一里外,九黎族营地的一众武修,皆感受到那个方向吹来的劲气。尧音长发摇曳,脸上神情骤变:“这股法力的精纯层阶,绝对是五海境层次。他真的破境了?隐二十五道:“不要担心!一旦出问题,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冲进前方的气障,进入仙界空间。前方的景象,太绚烂了,李唯一整个人都包裹在浓密的仙霞中,如坐在云海上。此刻的他正陷入震惊和茫然。神阙的内生世界,与祖田完全不一样,与五海境武修所说的气海也不一样,显得很混沌,不是一方两方的大小,像是没有边际。边际被仙霞笼罩,仙霞外面则是一片深沉得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更匪夷所思的是,从这第十泉涌出的法力,竟是液态。要知道,便是五海境武修,都没有凝聚出液态法力的说法。只有道种境武修,才能在泉眼中凝聚出少量泉液。而且是武修有意识的主动去凝聚,不是泉眼自动喷薄出来。李唯一神阙中涌出的液态法力,当然无法与道种境武修的泉液相比,但也已经足够匪夷所思。“哗!泉眼中,第一根痕脉犹如快速生长的藤蔓般延伸出来,直接就是金色痕脉。这条金色痕脉,没有延伸很远,散开形成无数细小的分支将心脏包裹。20点心跳如雷,变得更加强健有力。“哗!第二条金色痕脉延伸出来,包裹向肺叶。五片肺叶犹如五棵枝繁叶茂的神树,呼吸吐纳更加轻松自然。“哗!第三条金色痕脉冲出泉眼,一分为二,涌向双肾。前面十一条痕脉,分别涌向五脏六腑。第十二条痕脉沿背脊,过中枢、风府,直冲头顶百慧。李唯一体内痕脉的数量达到一百二十条,身上金芒压制不住,不断向外扩散,与仙霞、法气融汇在一起。又是大半天过去,将体内新增的力量融会贯通,完全掌控,金芒、仙霞、法气才是在呼吸吐纳之间,收回于体内。整个人恢复自然平和。李唯一没有一鼓作气直接冲击五海境,打算先将体内剩下的四十六条银色痕脉都锤炼成金色再说。若每条金色痕脉都是一条龙脉,修炼出一百二十条龙脉,在未来的修行路上,根基才算真正的稳固。隐二十五和尧音赶了过去。“破境了?隐二十五问道。李唯一睁开双目,整个世界变得无比清晰,心情愉悦,笑着点头,继而快速将衣服穿上。尧音以为李唯一破的是五海境,很紧张:“可有感觉到体内法气变得灼热欲要燃烧?“还好,暂时没有这个感觉。李唯一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望向远处看着这边的一众九黎族武修,好奇:“大家不采药的吗,怎么全部都回营地了?隐二十五道:“你一直专注于冲击五海境,我们没敢惊扰你。大约七八天前,涌泉境这条路的气障另一头的仙界空间,被天琊岭和四大宗门的五海境武修封锁了,九黎族武修一旦进去,就会被击杀。已经有十多个年轻武修死在他们手中,包括我都险些没能逃回来。“七八天,这么久?我以为才过去两三天。李唯一道。隐二十五道:“你冲击境界的时间,何止七八天,怕是得翻个倍。李唯一露出惊色,继而想到了什么:“尨山大祭岂不是早就该结束了?五海境之界那边是什么情况?尧音道:“情况很不妙!我们先后派遣了三支敢死队伍,总共八人,皆是七泉武修,走出五海境之界,赶回姚关城。但全部石沉大海,音信全无。李唯一双眉紧锁,从五海境之界到九位甲首的接应地足有百里。四大宗门哪怕只派遣一位五海境的强者,都能将道路彻底切断。李唯一道:“九黎族的五海境武修,在两边都没有现身?隐二十五点头:“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事,若九黎族五海境修士已经全军覆没,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进仙界空间是死,去五海境之界也是死。“食物还有多少?李唯一道。龙山大祭原计划是九天,而现在已经大约二十天过去。隐二十五道:“参加龙山大祭的年轻武修,减员了三分之一,加上从敌人尸身上搜出的食物,再吃三五天没有问题。“可以杀坐骑,应该能坚持更久。李唯一看向尧音,见她欲言又止,问道:“想说什么?尧音紧攥手指,指甲都陷入手心,挣扎了很久道:“隐二十五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死在天琊岭和四大宗门五海境强者手中的九黎族武修是十多位,但最开始,这些武修都是被生擒。他们想逼你进去,所以放出狠话,你一日不现身,便每日杀两人。到现在,依旧还有五六个人质在他们手中。“轰!李唯一怒从心中起,眼神猛然一沉,问道:“为什么不早说?隐二十五道:“半个月前那一战,并不是所有涌泉境都逃向了五海境之界,还有少量逃进仙界空间。是他们将你大开杀戒的消息,传到各大势力耳中,当然可能还有王道真的功劳。“总之,他们无论是想要报仇,还是为了将你斩杀在摇篮中,都会不择手段。“他们太强大,且人多势众,你一旦走出去,必死无疑。“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一个不是九黎族的人陷入两难,或是走出去被杀,或是陷入内心的煎熬和愧疚,你做的已经够多,所以我们两个商量后,决定暂时隐瞒下来。“坏人我们来做,内心的煎熬和愧疚我们来承受,你安心破境便是。李唯一从怒火中渐渐回归平静,目光望向前方的气障。尧音担心道:“你别有心理负担,这件事,本身就超越了我们修为能够解决的范围。是九黎族五海境该做的事,那片战场不属于我们,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之所以讲出来,是不想隐瞒你,不想骗你。“你是对的!你们若今天还不讲出来,就是全然没有将我这个神隐人放在眼里。李唯一身形挺拔,平静的外表下,暗藏凌厉的杀意。隐二十五道:“从他们被生擒的第一天,我们就在等九黎族的五海境武修或者隐门的隐人赶来,但始终没有等到。李唯一望向远处的九黎族营地,视线在一个个年幼的身影身上扫视而过:“这里俨然变成了一座孤岛,看似安全,实则已被困死。我走出去探查吧,总要趟出一条路来。实在不行,他还有最后的办法。“我跟你一起。尧音道。李唯一摇头:“我有高阶法器夜行衣,能够隐身,你有吗?你得留下来坐镇,隐二十五的实力,我不放心。隐二十五嘴角抽了抽,问道:“你走哪边?回姚关城?李唯一道:“回姚关城,无疑是死路。这么久过去,九位甲首岂会不知葬仙镇出事了?在知道的情况下,却无法打通道路,这说明什么?外面说不准已经变天,烽烟四起。隐二十五和尧音神色大变,李唯一的分析或许太极端,太悲观,但不是没有可能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黎菱的强者气场 李唯一与多位五海境武修交过手,对他们法气的品阶层次有清晰了解。暗暗评估,在同时调动体内法气和仙霞的情况下,品阶层次绝不输于他们。不是五海境,但与五海境已经没有多少区别。当然,五海境的五个境界差距极大。第一境,开辟第一座气海,修炼战法意念。第二境,开辟第二座气海,大小一般是第一座气海的数倍。法气比五海境第一境武修浑厚数倍,能够凝聚出实态的攻击,就像王道真能够口吐飞剑,跨越十丈,甚至二十丈杀敌。第三境,武修除了开辟出更加广阔的第三座气海,法气品阶层次又会有本质变化。更大的变化是,战法意念在这个境界化形,将武修战力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苍黎的“白虎意念,龙门传承者的“蛟龙意念,都是战法意念化形的体现。姚谦的“三十里雪,亦是一种战法意念。当然到了道种境,战法意念已蜕变成“道心外象,是武修的道心沟通外界天地的桥梁和媒介。第四境,武修的第四座气海,乃是一座主海,比前三座气海加起来都要庞大十倍以上。……总之,五海境的每一境,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李唯一同时调动仙霞与法气,催动身上的黑色夜行衣,身体随之隐形消失,哪怕站在尧音和隐二十五面前,他们都生不出任何感知。这是高阶法器的真正玄妙!等于又掌握一种邪恶的能力。就是不知,面对五海境武修的感知,能无声无息近身到多近的距离?“哗!一步迈入前方的气障,熟悉而强烈的失重感随之传来,很像是坠微。眼前,仙霞光芒无比刺目,什么都看不见。待李唯一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经出现到一片与外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眼前,不再是干裂滚烫的赤土,也看不见葬仙镇。而是无边无际的墨绿色草原,山丘起伏,偶尔可见几棵孤零零的黑色树木。草,足有一尺多高,淹没膝盖,一点都不脆嫩,像被墨汁浸染过。树,高大异常,山丘都像是树下的土堆,但树干跟黑炭一般。地面的泥土是黑色,天空是一片昏黄。半空中,仙霞如雾纱般涤荡。葬仙镇那根光柱则出现到遥远的天边,在地平线尽头隐隐可见。“也太怪异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三位师父,你们是否来到过这里?李唯一屏住呼吸,消耗心中的震撼。回头看了一眼。气障还在,只要跨过去,应该就能返回。灵位师父声音响起:“葬仙镇在我们那个时代就已存在,那时还挺热闹,有人居住。因为它临近逝灵雾域,又在血海棺坞的必经之路上,九黎族与他们接触颇多,甚至有族人嫁到镇上。倒是没有想到,此镇另有乾坤,隐藏着惊天大秘。棺师父声音传出:“我年轻时,跟随父辈们血海捞棺,倒是听过关于葬仙镇的一些传说。他们笑谈,这镇子附近真葬有一位仙,镇上民众是守墓人的后代。“他们说,葬仙镇的历史,比九黎族还要古老,九黎之神都对之极其重视。在极其久远的那个时代,仙从天穹坠落,整个天地都被清辉笼罩,数千年才沉淀消散。“或许他们所说的清辉,就是眼前的仙霞。李唯一正听得入神,远处响起一道轰鸣声,地面震颤。数里外的山丘上扬起尘土。“站住,留下泉水。爆喝声从山丘后方传来。一位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脚踩法气云霞,在前方急速逃遁,后方追着一只猿妖与一只猞妖。猞妖,形似巨猫,大如猎豹,身上妖气浓厚如云,极速奔跑追击。猿妖身躯高达七八米,手持一柄战锤,从另一方向冲出,继而跃下山丘,一锤砸在那位逃遁武修的身上。“噗!那位人族五海境武修,转瞬化为一团血泥。猿妖在这位武修身上翻找,从血泥和碎骨中,找到一只雪梨大小的法器宝瓶。它灯笼大小的双眼,顿时涌出灼热的光芒。猞妖汇合过来,身形矫健的跃到它肩上。“猿胜,这是夺取到什么好东西了?一道震耳的声音,从另一边山丘顶部传来。李唯一连忙望过去。第二尊猿妖出现,体躯亦是七八米高,全身长满黑色长毛,脖子和腰部盘缠有一圈圈常人手臂粗细的铁链。铁链尾部,挂有一只数千斤重的流星锤。它叫猿琪,与猿胜都是天琊岭的妖修。猿胜大笑:“一瓶金泉而已!“而已?猿琪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只宝瓶,是用武修的内生世界炼制而成。看似巴掌大小,实际上里面空间有一两方吧?这么多金泉,送到无心金猿大人那里,都可以换到一件高阶法器了!它为了争南境年轻一代的第一,拼了命的炼体,金泉有多少它要多少。猿胜道:“瓶子倒是很大,但他区区一个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哪可能收集到一两方?你怎么还在这里守着?这片仙界空间中的异药,都快被采完了!“无心金猿大人的命令,必须摘下司马覃的头颅,拿回去给它下酒。那小子,先杀法道火猿,又杀六世孙,据说甲首都震怒。猿琪道。“呵呵!银铃般的动听笑声,从远处传来。一道倩丽的红衣身影,手持一盏散发幽蓝色光华的铜灯,沿山丘之间的涓涓溪流走来。她长发飘逸,披散在脸颊两侧,肌肤晶莹细腻,赤着一双玉足,身上流动蓝雾光痕,每一步迈出都是十数丈。很快,走到二猿之间的那座山丘顶部,身体像没有重量,踩在草尖上,被蓝雾托举。“黎菱?李唯一认出眼前女子的确是黎菱,但她身上气质又有不一样的变化。第一次见时,她高傲清冷,沉默寡言。后来一起去血海棺坞,她又俏皮可爱,爱演爱装。故意接近李唯一时,她又心思细腻,温柔得体。此刻再见,黎菱虽然依旧笑声动听,很俏皮的少女模样。但身上那股强者气度与神秘能量场,根本盖都盖不住,眼神中尽是看天下众生如蝼蚁的淡漠。黎菱风情绝代,语调不疾不徐:“就凭你们,也想杀他?天琊岭已是取死之道。“苍黎的妹妹都这么狂了吗?“还是小心一些,能突围来到这里,这丫头绝对不简单。……猿胜、猿琪、猞妖眼神交流后,体内法气运转,身上妖气腾腾,齐齐向黎菱攻杀而去。猿胜和猿琪体躯庞大,每一步跨出都地动山摇,但速度却比猞妖慢了一筹。猞妖高高跃起,锋利的爪子跨越数丈挥出,形成三道撕裂空气的爪痕锐芒。很多妖修都会收集各种炼器材料,铸炼进牙齿和爪子,将之煅成法器。它挥出的这三道爪痕,威力堪比法器攻击。“哗!黎菱身上爆发出一团蓝色的火云,以身体为中心,迅猛扩散出去。将爪痕化解,震飞猞妖的同时,整个山丘都被点燃。火光冲天,热量涌向四面八方。猿琪身上锁链飞出,携带数千斤重的流星锤,砸穿火光,抵达黎菱身前。但,黎菱身法快似闪电,诡异莫名的脚尖踏着锁链向它袭去。猿琪惊骇,立即口吐法气,凝成数道飞刃袭去。“噗嗤!黎菱眼神冷沉,眉心飞出密密麻麻的灵光箭雨,冲垮法气飞刃,反在猿琪身上留下数十道血窟窿。“不好,她念力修为达到了天火境,战力堪比五海境第三境。猿胜哪想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念力修为竟如此可怕,根本不管猿琪的死活,转身就逃。“别藏了,一人一个。丢下这话,黎菱光着脚丫,追风赶月般的踏行在草叶之上,掠向猞妖而去。李唯一摸了摸下巴,高阶法器夜行衣这么不靠谱?与她相距少说也有二三里,竟都被发现?还是说,黎菱真有某种能力,能感应到他位置?黎菱虽然怪异,身上必定藏有大秘。但李唯一并不是太忌惮,再怪异能有护道妻怪异?因此他没有犹豫,法气全力注入夜行衣,健步如飞,追向肩扛战锤的猿胜。猿胜先前所说的金泉,他很感兴趣,不知道是否与隐门的金泉一样,能够帮助锤炼金色痕脉。“还藏有高手?猿胜是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察觉到了那位疾速而来的隐身之人,对方速度比他还快。只能听到风声,却不见其人。“站住,留下泉水。李唯一取出法器弓箭,拉成满月,一箭射出。箭矢拖出数米长的电光尾痕,险之又险的,从猿胜肩头飞过。轰然一声,泥土飞溅,前方地面炸出一个直径一米的深坑。“嘣!第二箭接踵而至,猿胜避无可避,转身一锤将之打得爆开。距离拉近。“唰!唰……李唯一扔出中阶法器级别的铁书,在法气的笼罩下,三十五片书页围绕他身体飞行,发出刺耳的破风声,方圆十丈皆化为攻击场域。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左丘停(上) 铁书的书页,薄似刀片,硬度极高。是至密金属铸炼而成,纸片一般,却重达数斤,旋转飞行时会形成一个个气劲漩涡。“嘭!?”一方溪边巨石被击中,如切豆腐,瞬间穿透而过。“中阶法器!”猿胜双眼涌出惊色,拔腿快速遁逃。五海境第一境和第二境的武修,只有极少数拥有中阶法器。陈敬塘之所以能拥有,其一因为他是九泉破五海,天资不俗。其二是葬仙镇之战关系重大,铁书是三陈宫长辈赐予。像铁书这种威力巨大的中阶法器,价格近亿,昂贵程度直追高阶法器。猿胜自知绝对防不住三十五片书页,而且,后方那位追击者速度奇快,恐怕也是一尊五海境第二境的人物。逃不掉,很快就会被追上。唯有一个办法,凭借强横的肉身硬抗,冲杀过去,以命搏命。身后刺耳破风声越来越近。蓦地。猿胜脚底妖气喷薄而出,化为一片灰云,万斤重的庞大体躯突然跳跃起来,出现到二十多米高的地方,避开所有书页。临空举锤。身体雄壮,却异常灵活,它转身砸向下方的李唯一。战锤和妖气云霞,将飞行中的铁质书页,大半都冲击得溃散。只有少数书页,向它斩去,但被笼罩全身的妖气暂时抵挡住。“必须在十招之内将他重创,否则今日难逃死劫。”猿胜非那些涌泉境武修可比,拥有殊死搏命的凶悍战意,出手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一锤,更是融合了战法意念,死死锁定李唯一的气机。“这大块头,智慧不低!能够修炼到五海境第二境的生命体,果然都不简单。”李唯一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战法意念的存在。最直观的感受是,对他造成了思维意识层面的束缚。就像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告诉他:“你没办法避闪,你不能避闪,你会被这一锤击杀,你死定了!”无法抵御战法意念的武修,意志很可能瓦解崩溃,只能束手受死。先前,被猿胜一锤击杀的那位五海境第一境人族武修,很可能就遭遇了相同的困境。不只是精神意念上的压制。更真切的是,四面八方就像出现一道道无形的墙壁,向李唯一倒压而来,锁定、拉扯、镇压他的肉身。李唯一眉心浮现出灵光火焰,以念力抵御这股战法意念,脚步横移,身形飘逸如风,转瞬落到丈许之外。“轰!”战锤砸在地面,形成一个塌陷的巨坑。巨坑周围爆发出来的强劲妖气,化为风劲,冲击至李唯一身上。李唯一没有被对方的凶悍吓住,不退反进,身形飞跃,趁势打出天道法合的散手招式,翻天掌印。“不是战法意念对碰,而是以念力逃逸出了我的战法意念锁定,莫非……他不是五海境第二境,只是一个五海境第一境武修?”猿胜心中压力大减,暗暗猜测,对方身上的隐身衣很可能也是中阶法器,甚至是高阶法器。对方是凭法器之威,才在速度上胜过它。想来是一位大势力培养的,九泉破五海的天之骄子。打开第十泉后,法气品阶提升,李唯一施展出来的翻天掌印,出现神妙无比的变化。天道法合具象化显现。“哧哧!?”掌心一缕缕明亮的法气涌出,交织成一枚磨盘大小的方形翻天神印。印底有模糊秘文,印身有盘龙虚影。猿胜打出水缸大小的拳头迎敌,被这神异绝伦的大印光辉惊了一下,但以为是法器爆发出来的光影,没有太放在心上。“轰!?”体形相差十倍以上的一人一妖,同时爆退出去。“这小子好强的力量!刚才那道神印光影,不会是高阶法器吧?”猿胜暗惊,更加坚信李唯一是五海境第一境的绝顶天骄,身怀重器,于是挥动战锤,大步攻杀上去。“原来阐门十二散手的威力如此强大,徒手爆发出来的战力,比使用法器还强。”李唯一看向手掌,被自己的强大惊住了片刻。武道修行,似乎变得更加玄妙神奇。见猿胜如同一座山岳,气势雄浑的举锤冲来,他决定再试翻天掌印的威力。这一次,不仅调动法气,更调动神阙中的仙霞。“哗!?”脚踩弓步,一掌打出,在一缕缕法气和仙霞流动交织之下,磨盘大小的翻天古印再次凝聚出来,比先前更加明亮,蕴含仙光道蕴。“轰隆!?”猿胜倒退而回,如被一座石山砸了一下。它双手被震得发疼,虎口流淌妖血,刚才战锤与那神印光影碰撞差点脱手飞出去。李唯一立于原地,双脚被战锤上传来的爆发力打得沉入泥土,心中兴奋,战意高昂,大喊:“再来!”他双腿拔地而起,冲上去,驾驭三十五片铁质书页的同时,又一次施展出翻天掌印,细细感受其中玄妙。数里外,一道被法气包裹的身影,急行于草原之上。在山顶一棵黑色巨树下站定,身形挺拔,正是濉宗王家年轻一代前三的高手,王道真。他和猿胜一样,都是受命守在此地,务必擒拿“司马覃”。王道真认出铁书和夜行衣,知晓与猿胜交手之人必是“司马覃”无疑,心中震惊:“这是破入到五海境了?才刚破境,居然就能在速度和力量上压制猿胜,这小子还真是一个武道异数。”“他就是司马覃!”王道真高呼提醒一句,继而乘风御气,大步向战场奔袭而去。“他是司马覃?”猿胜被李唯一的古怪掌印打得昏头转向,听到王道真的提醒,正诧异之际,一片铁质书页终于破了他的妖气防御,斩在胸口。胸部肌肉被切开,鲜血直流,疼痛难忍。李唯一见王道真现身,不再抱着练掌和试掌的心态,全力以赴攻杀上去,务求速战速决。黎菱击杀猞妖后,赶至附近,双眸幽邃深沉,一直在观察李唯一刚才施展的那种掌印。王道真出现到她对面的山丘上,眼中浮现忌惮神色,知道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天才少女,已是方尺天火之境。要救猿胜,必要过她这一关。悠扬的啸声,由远而近。坐镇此地的三陈宫五海境强者,陈影,以法气云雾包裹五位九黎族的年轻武修,从远处行来,与王道真、黎菱形成三角对峙之势。她看上去五十来岁的样子,双眼凌厉,身穿低阶法器级别的铁布战衣。到来后,陈影直接抓住一位十三四岁的涌泉境少年的手臂,如投掷石块般,将其扔向数十丈外,正在交锋的李唯一和猿胜。同时,王道真急速冲下山丘,取出裂阵鞭,杀向李唯一。黎菱瞥了一眼战场,见猿胜身上已是血流如注,便不打算掺和进去,看向陈影道:“守在此地的,就你们三个?”“三个还不够?”陈影气定神闲,道:“我知道你很强,但我这里还有四个人质。你觉得,是救人快一些,还是杀人快一些?”山丘下,惨叫声传来。猿胜面部被一掌击中,头骨裂开,身体重重倒了下去。李唯一看向从上空坠落下来的那位九黎族少年,及持鞭而至的王道真,暗暗佩服四大宗门的人对人性弱点的了解和利用。但凡猿胜再多坚持一个呼吸的时间,李唯一必将因为救人,而陷入两位五海境第二境高手的夹击困境。“哗啦!?”李唯一取出鬼旗,身形飘逸的离地飞起。以鬼旗中涌出的冥雾,将那九黎族少年包裹。王道真看向尚在半空的李唯一,眼中涌出计谋得逞的冷笑,算准他的下落速度和位置后,飞身而去,裂阵鞭临空挥劈。没有那股天地神秘能量的压制,他终于可以全力以赴,战力大增。长鞭火焰灼目,打得空间爆炸。“嗷!”一声龙吟,响彻山间。只见,本该下落回地面的李唯一,身上出现一条十多丈长的黄龙虚影,脚踩虚空,竟然一步一步的登天而去。李唯一自己都被龙吟声吓了一跳。只是施展出“黄龙登天”而已,怎么出现龙影了呢?他身体在虚空踏行,如踩在急速飞行的黄龙背上,每一步都是数丈远。待落到地面时,已从山下来到山丘顶部,出现在黎菱身旁。只留一脸震惊茫然的王道真,依旧还持鞭站在溪边。黎菱大眼闪扑,颇为讶然:“你这是什么手段?”“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道法合吧!”李唯一也还没有摸索清楚,只能这般解释,将那九黎族少年从鬼旗包裹中放出。天道法合,指的是将招式修炼到了契合天地间一些奇妙法则的地步,契合得越多,显然更玄妙,威力更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左丘停(下) 别人的天道法合,只是沾了一点法则痕迹。李唯一觉得自己修炼阐门十二散手刻苦用功,十年如一日,可能沾得多一些,所以威力更强,道蕴自显。“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战法意念化形?”黎菱道。武修的战法意念,几乎都是从天道法合的招式中悟出,继而再融入自身的精气神。“不太像,我暂时还没有感受到战法意念。”李唯一目光落向对面山丘上那个手段狠辣的中年妇人,心底寒意很浓,与平静的语调:“你还不救人?”黎菱道:“不好救啊!她杀人,可比我们救人快得多。”“难道要受她威胁,或者见死不救?”李唯一两者都不想选,以念力传音:“你是大念师,直接使用远距离的念力攻击牵制住她,为我争取时间。”“有些冒险,但可以试试,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黎菱捏出指诀,头顶冲出一根连接天空云霞的光柱。如雾般的灵光火焰,轰然扩散出去,瞬间抵达对面山丘。地火境,似大地之焰,可照亮方圆数十丈。天火境,则如天空的一片火云,灵光可触达到数里外。“嗷!?”龙吟声再次响起。李唯一趁此机会,施展黄龙登天冲出去。体内涌出的法气和仙霞,就像与天地间某种法则契合,自动凝化成一条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黄龙,直向相隔数十丈的对面山丘顶部而去。王道真站在山下溪边,望着天空踏龙而过的李唯一,心念动摇,不确定这是不是“司马覃”了。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怎么可能逆天到这个地步?陈影战斗经验丰富,在黎菱发动念力攻击的瞬间,立即激发战法意念抵挡。“轰!?”战法意念与法气一起冲出身体,结成一团近乎人形的云。这是战法意念接近化形的体现!足可看出,陈影的武道修为远比猿胜、王道真深厚,已经接近五海境第三境。陈影自知绝不是黎菱的对手,大败已成定局,准备退走。但退走前,她决意杀尽身后的四位九黎族武修,必须让敌人付出代价。瞥了一眼踏空御龙而来的李唯一,陈影双臂箕张,双手之间凝聚出无数法气飞针,如雨一般打出去。“在承受天火境大念师的念力攻击时,竟还能施展武道手段?”李唯一意识到对手非同小可,不敢大意,连忙全力将法气和仙霞注入夜行衣,同时临空打出翻天掌印。陈影转身,正欲杀人与逃离。却发现,身后的四位九黎族年轻武修,在无声无息之间竟消失不见。这……纵然陈影心境沉稳,此刻也是吓得脸色煞白,四周变得无比宁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唰!”一把白色折扇,不知从何处飞来。折扇旋转飞行一圈,陈影脖颈上顿时出现一圈血线,双眼凸起,笔直的倒了下来。一位接近五海境第三境的武道强者,竟瞬间死去。到死,她都不知是被谁所杀。李唯一挡住如雨一般的法气飞针,但却难以维持黄龙登天的身法,笔直向山下坠去,心中大骇,连忙激发尸衣软甲的血雾和血色经文。坠落之势得到缓冲,身体砸在地面,并无大碍。但惊魂难定。这黄龙登天的身法,一旦被敌人的攻击打扰,体内法气运行不顺畅,登天之势就会中断。“还得继续多练!或者突破到五海境,法气更加浑厚,应该就好多了。”李唯一站起身,望向陈影所在的那座山丘顶部,眼神变得凝重。先前在半空。分明看见陈影的身后,凭空出现一道身影,极其怪异,速度快得超出肉眼分辨能力。从山腰,走上山顶。李唯一远远看见,一位俊美的青袍男子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站在陈影的尸体旁。他身体不算高大,仅一米七出头的样子,但却是纯仙体,肌肤无瑕,那张脸美忽寻常,剑眉星目,唇锋鼻翼如同天工雕琢,头戴儒巾,腰系锦带,身上一尘不染。四位九黎族的年轻武修,皆站在他身后。黎菱赶了过来,出现到儒巾俊美男子对面,施施然行礼,唇红齿白的笑道:“多谢左丘公子再次仗义出手,否则这四个九黎族小辈,怕是要死在那老妇手中。”“无妨的,举手之劳。”他本是一股卓尔不群的贵气,但一开口,又变成彬彬有礼的儒雅和谦和。李唯一总觉得这位左丘公子身上有一种不协调的怪异感,因此没有结识的想法,望向急速远逃的王道真,道:“我先去追他!”“司马兄何必理会他?先让他逃一百里,再去追也不迟。”清风拂来,头戴儒巾的俊逸男子,出现到李唯一身前。他抱拳笑道:“在下左丘停,来自丘州。”“左丘门庭?”李唯一被迫回礼,不然就显得太没礼貌。黎菱走在一尺多高的草丛中,身上气质又变成俏皮可爱的少女模样,向李唯一介绍:“左丘公子乃左丘门庭这一代的传承者,前些时日,我哥遭到龙门传承者和无心金猿的联手袭杀,就是他出手帮忙解围。”李唯一心中震动,再次打量过去。知道对方修为很高,但没想到竟是传承者级数的人物。这无疑是南境年轻一代最顶尖的几人之一!左丘停收扇,摆手爽朗笑道:“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左丘门庭和九黎族世代交好,九黎族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李唯一问道:“这一片地域,乃是涌泉境武修进仙界空间的气障边界。左丘公子修为巅绝,你这样的人物来这里是为何事?”黎菱听出李唯一在猜疑,怕他将人得罪,正欲开口。左丘停先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李唯一讶然,笑道:“这是何意?”“司马覃一刀劈杀法道火猿,三刀斩杀妖王六世孙的消息,已经在五海境修士中传遍,无人不惊。三十三里山知道吗?只有涌泉境武修才能进入,我本是打算过来请你出手相助,进山帮忙挖些仙壤。但哪想到你已破境五海?哈哈,来迟了!”左丘停双手一摊,苦笑连连。黎菱显然极其信任左丘停,问道:“尧音破境九泉了吗?”“左丘公子且先稍等片刻。”李唯一扯着黎菱衣袖,单独去到一旁,释放出法气笼罩二人后,才道:“这位左丘门庭的传承者,真的帮过你们?”黎菱道:“左丘公子是一位侠肝义胆的豪杰,已经帮过我们三次。若不是他,我恐怕无法突围来到这里。”“他凭什么帮你们?”李唯一道。黎菱道:“九黎族与左丘门庭世代交好,已经相互扶持数千年。”“濉宗的杨族还与你们苍黎部族世代联姻,不一样狼子野心?”李唯一向远处的左丘停望去,对方含笑回应。李唯一谨慎低语:“此人明明长有一张冷傲的脸,但气质却儒雅温润。明明身穿简朴青衣,腰带却奢贵华丽。身材矮小单薄,男生女相,处处都透着一股不和谐,绝对有问题。”黎菱笑吟吟道:“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刻薄?别人哪里矮小单薄,哪里不和谐,你不会是嫉妒他比你俊美潇洒吧?”李唯一无言以对,以肯定的语气道:“我不会让尧音去冒险。”黎菱收起笑容:“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跟你没办法再多说一句。”李唯一相信自己的直觉,对左丘停十分提防,大步向山下而去。在溪流边猿胜的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那只雪梨大小的金属法器宝瓶。调动念力灵光,进入瓶子。瓶子内部,竟真有一方大小,但金色泉水只有薄薄一层。这金色泉水,与九黎隐门的那种金泉十分相像,品质更高,就像液态黄金。“也不知能不能帮忙锤炼金色痕脉?”李唯一眉头微皱,对这种金泉缺乏了解,不敢轻易服用。左丘停和黎菱将五位年轻武修送进气障边界后,并肩下山走来。他们一个俊朗儒雅,一个灵动明艳,宛若传说中的金童玉女,笑语伴行,不知在谈论交流什么。左丘停目光落到李唯一身上,双眼充满慧光,略微沉吟,便是远远唤道:“司马兄若对这金泉感兴趣,那就必是要去三十三里山走一遭,这可是炼体煅骨的宝物。”黎菱跟着说道:“没错!据说运气好,在山下就有机会找到金泉,不用进山。”左丘停道:“刚才黎菱已经跟我说过你的担忧,没关系的,三十三里山的确有一定危险,仙壤也不是非要不可,你担心自己所爱之人涉险无可厚非。我们不能亲自进去挖,但可以抢嘛!总有一些势力的涌泉武修,能够挖出来一点,抢他们的。”李唯一盯向黎菱:“别胡说八道,什么所爱之人?”黎菱道:“你就说你去不去三十三里山?你若不去,我们可就出发了!”“不去。”李唯一道。左丘停摘下腰间的虫袋,将其打开,一只巴掌大的青色蜻蜓,从里面振翅飞出。“左丘青婷,变大!”他道。那只蜻蜓腹部爆发出明亮的光华,身体快速变得巨大,足有六米多长,翅膀震动掀起飓风,声音震耳无比。左丘停和黎菱相继飞身落到蜻蜓背上。“他竟也是御虫士!这只蜻蜓,恐怕是一只奇虫。”李唯一见巨物蜻蜓就要飞走,想到了什么,问道:“九黎族和四大宗门五海境武修的争斗,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好!?”“你且安心便是,本公子会帮助黎菱妹妹他们收拾四大宗门的人。”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从远处传来。巨物蜻蜓飞得极快,片刻间,便消失在视野中。“奇怪,黎菱为何会如此信任他?”在李唯一心中,黎菱一直都极其精明,不会看不出左丘停身上的问题才对。… 第一百二十章 传承者级数的对决 李唯一将猿琪、猿胜、猞妖、陈影,以及那位未知人类五海境武修,相继摸尸了一遍,收走战兵及各种财物,才是顺着王道真的逃遁痕迹追上去。夜行衣包裹全身,隐身敛气,始终小心谨慎。“也不说清楚,就丢下还好两个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李唯一长叹,仔细琢磨,觉得五海境层次的交锋,四大宗门应该还占据着上风,毕竟他们联合了多方州外势力。单单只是一个天琊岭,便强者如林,群妖乱舞。棺山和地狼王军这两路蛮贼,亦非同小可。反观九黎族,过去了大半个月,才杀出一个不太靠谱的黎菱来到这边,高下立判,让人揪心。草原辽阔,无边无际。黄天黑土,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玄黄古疆。但……“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可是这里,为何逆反了过来,天黄而地玄?”李唯一站在一座杂草茂密山丘上,窥望黄色的天空,心中有一股极度不妙的压抑感。这座世界就算不是仙界空间,也必然非同小可。追了近百里,王道真的气息越来越近。李唯一手持铁书,屏住呼吸,缓步靠近过去。王道真趴在一棵六七人合围的巨大古树下,脖颈位置的地面上,是一湾绯红的鲜血,整个人一动不动。探查后,发现他没有脉搏和呼吸,已经死透。“没有打斗痕迹,颈骨和喉咙被利器瞬间切断,王道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体温还在,刚死不久。”“裂阵鞭被取走了,可惜了!”李唯一追上来,本想将王道真制服后,先询问七只凤翅蛾皇的情况,计划落空,现在只能凭借感应去寻找。空气中,尚残留有属于黎菱的淡淡芳香。不用猜也知,必是她和左丘停所为。“还真是厉害,五海境第二境的武修在他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李唯一心情沉重,自认并不比王道真高明多少,若左丘停心怀敌意,或另有算计,自己有多少逃出生天的可能?年轻一代第一序列的人物,着实可怕。“必须尽快破境到五海境才行。”半年多来,他追得很快,但与这个世界的顶尖天才依旧还有巨大差距。别的不说,黎菱目前的实力都在他之上,仅仅半年而已,就从地火入天火。他在进步,别人也在进步。取出法器宝瓶,李唯一决定吞服金泉试试。哪怕不能锤炼金色痕脉,将肉身力量提升一些也是好事。一口饮下。金泉入腹后,从温热渐渐变得滚烫。李唯一盘膝打坐,双手捏子午太极印,呼吸吐纳,体内十泉法力齐涌,在一百二十条痕脉中运转。他有意识的,将金泉化开的烟霞气雾,搬运向其中一条银色痕脉。随时间推移,那条银色痕脉染上一层金色光辉。“太好了,在转变。这种金泉的锤炼能力,胜过隐门的金泉,不愧号称是仙界空间。”李唯一平复激动的心绪,连忙喝下第二口。宝瓶中的金泉,只有薄薄一层,李唯一喝了六口便一滴不剩。但就这六口,却让他在短时间内,新锤煅出两条金色痕脉。体内金色痕脉数量,达到七十六条。此外,有部分金泉物质融入骨骼,虽没办法验测,但骨骼强度肯定增加了一些。李唯一此刻心情是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这金泉物质实在太美妙,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他体内痕脉全部锤炼成金色,可以增加骨骼强度。难受的是,金泉没了!想要更多,只能去三十三里山。但根据那位鸾台天使所说,想进三十三里山难如登天。既然有“仙壤”和“金泉”这样的宝物,必然是已经被各大势力把持,寻常武修一旦靠近,恐怕就会被击杀。哪怕侥幸取到金泉,也带不走。就像被猿胜锤杀的那位仁兄。更难受的是,别的武修肯定能够收集到金泉,用来锤煅骨骼。在武道上,岂不是要落后于人?“算了,机缘再好,也没有性命重要,还是先去将七只凤翅蛾皇寻回吧!”李唯一的念力,隐隐约约感应到凤翅蛾皇就在这片仙界空间,有一个大概的方向。沿感应到的方位,他隐身疾速而去。仙界空间中没有昼夜,天空始终昏黄。照亮世界的光芒,来自天边那根光柱,以及半空的仙霞云雾。行进了一百多里,草原上的山丘越来越巨大,有的甚至足有七八百米高。树木从稀疏,逐渐变多。植被的种类杂繁,不再只是墨绿色的蒿草,还有绒草、麦草、灌木……,以及大片大片的异种禾萱花,仙霞云雾沉降到半山原野的花海中,形成画卷般的美丽景象。走过半山花丛雾海,在登上山顶那一刻,李唯一看到过去二十年从未见过的震撼内心的一场武道大战。山顶如牛背般向远处延伸的开阔地带,一条巨龙盘旋于半空,龙首、龙鳞、龙爪清晰可辨,绝不像他施展黄龙登天时的那道龙影一般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道银袍白褂的卓绝身影,立于那条盘旋巨龙的中心,双臂挥舞间,掀起阵阵飓风。巨龙俯冲而下,直向对面戴着面纱的姜宁而去。姜宁窈窕仙丽的身影,立于虚空,背上生有一对巨大的白羽光影,无数法气凝聚成的羽毛飘飞在以她为中心的天地间。一座宏伟得不知多少丈高的楼宇殿台,从她身后的虚空中飞出,与俯冲下来的巨龙碰撞在一起。“轰!?”法气能量狂奔宣泄,山顶泥石翻飞。就连半山腰的仙霞云海都为之激荡震动。李唯一屏息凝气,在这一刻,内心滋生出强烈的武道憧憬,就像凡人窥到天宫的一角,从此之后,便不再甘心只做凡人。“那道身影……很像当初在葬仙镇与石九斋密谋的神秘贵客。”李唯一修为今非昔比,能够看清战场上交手二人的身形。目光落在那位身穿银袍白褂的男子的脸后,李唯一不禁愕然:“左丘停?不对,只是长得一模一样,根本不是一个人。难道是孪生兄弟?”银袍白褂男子的脸,美忽寻常,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逼人、卓尔不群的气质,身形挺拔,眉眼凌厉,这才是男儿气概,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战法意念化龙,他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位龙门的传承者?”李唯一暗暗为黎菱担忧了起来,那左丘停多半是龙门中人,否则不可能相像到如此地步。而龙门正是处心积虑挑起黎州大乱的幕后推手之一。“铮!?”姜宁似不食烟火的羽仙子般,一剑破空而去,满天飞羽与她伴行。剑上爆发出来的光华,像闪电一般明亮迅疾,一划而过,击穿龙影,逼近至龙门传承者龙庭的身前。龙庭身上一层龙鳞金光护体,手中两尺长的骨箫点出。“嘭!?”成千上万道剑气如天女散花,从二人对决的中心,蔓延向整个山顶区域。背剑而立的庄玥,极速后退,退到战场的更远处。李唯一目光落到庄玥身上,感应到七只凤翅蛾皇的气息,虫筒就挂在她肩上。“奇怪,七只凤翅蛾皇怎么会被她们给擒住了?”李唯一知道庄玥修为很高,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催动念力,准备刻画虫文,与它们沟通。蓦地。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唯一吓了一跳,立即转身望去。他转身的过程,造成空气波动,立即被蹑手蹑足的石十食感应到。石十食也被吓了一跳,哪想到附近竟然还隐身藏着一个人?隐身符?还是高阶法器隐身衣?两人相距八九丈。石十食看不见李唯一,但知道他隐身的位置,连忙趴伏下去,做出噤声的手势。“近身十丈内,我才生出感知,这小胖子不愧是地狼王军的法王。”李唯一很快从惊异中恢复过来,不敢再轻举妄动。石十食小心翼翼靠近过去,以法气传音:“在下地狼王军法王,石十食,阁下哪一路的??”“誰宗王家,王道真。”李唯一改变声线,如此低声回道。“太好了,自己人。道真哥,你这是用的什么手段,隐身敛气的功夫妙不可言。”石十食对隐身类宝物很感兴趣。“家传之宝。”李唯一不敢透露太多。石十食视线从李唯一所在的方向移开,明亮的小眼睛紧盯庄玥,嘴角溢笑:“道真哥,要不我们联手,借机拿下那个九黎隐门的女子?”“啊?”李唯一惊诧。实在不明白,石十食为何会认为庄玥是九黎隐门中人?但不敢问。问就暴露身份。石十食道:“擒拿后,逼问出九黎隐门的消息,我们两家共享如何?”李唯一欲要试探出瓜分黎州的所有势力,于是道:“这么重要的消息,当然是转告各家,一起出手,先灭掉九黎隐门。”“道真哥是濉宗少有的坦荡人啊!但动手之前,谁掌握到的独家信息越多,在利益谈判的时候,就能分到更多好处。这个道理,杨大小姐没有跟你讲过?”石十食离得更近了!李唯一忽生一股不安全的感觉,向石十食瞪去:“你别过来啊!你再离近一些,我都觉得,你想先把我干掉,再独吞九黎隐门的消息。”石十食觉得这王道真有些精明,不好算计,连忙收起掌心法气:“我们是盟友,盟友怎么可能害盟友?”“那你先动手?”李唯一道。石十食对姜宁很忌惮,道:“那个能够力压龙门传承者的女子很是可怕,我们一起出手,迅速擒拿,然后立即逃走……”“不好,有人捷足先登。”李唯一惊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圣谛与法王 “唰!?”“唰!?”两个身穿僧衣的和尚,犹如两道法气残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冲上山顶,转瞬抵近庄玥。其中一个和尚是纯仙体,身穿青色僧衣,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容白净,肌肤如玉,头上只有一层浅浅的头发,很是英朗。另一个和尚,是类虎畸人种,虎首的毛发被整个剃光,只剩额头上的黑色“王”字。他打出一根白色布袋,在庄玥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将其装了进去。那布袋是一件厉害的法器,以庄玥五海境第三境的修为竟无法逃逸,也无法将之挣破。“糟了,是棺山四圣谛中的灭谛和道谛。走,道真哥,抢人!”石十食不再隐藏,调动体内法力,极速冲了过去。李唯一知道棺山四圣谛,是隐二十五所讲。他们是棺山年轻一代天资禀赋最高的四个人,单论名气仅次于:三禅师、二菩萨、一禁忌。这指的是,棺山四代人每一代的最强,而非棺山实力的最强十人。二菩萨,指的是徐佛肚和安娴静。当初在九黎城,李唯一是请安娴静,及她带的那群稻人孩童吃面,才险之又险的保住性命。李唯一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先不说姜宁就在不远处,随时可能赶至,就是这几个蛮贼中的圣谛、法王,那也都是威震南境,修为深不可测。他悄然后退,下山而去。只能今后再想办法夺回七只凤翅蛾皇。姜宁发现庄玥被擒,双眸寒芒四射,挥袖之间,掀起大量法气白羽,汇成一条白色长河涌向突然出现的二僧。灭谛知道她的厉害,将手中布袋向山下一扔:“将人先带走。”半山腰处,六位等在那里的佛度贼,接住布袋,将之扔进车内。两只白象拉车奔跑,车轮轰隆转动,冲向山下。山顶上,道谛双手合十,雪白的皮肤变成金色,一道十多米高的巨大佛手印打出,将涌来白色羽毛长河击散。他瞳孔中,忽然涌出惊色。“佛度贼也敢来掺和,找死!”姜宁娇叱,紧跟白色羽毛长河而至。临空挥剑,斩出一道天河般明亮的剑气匹练。“九念禅珠。”道谛扔出一串佛珠,佛珠上,浮现出九个金色佛文。每一个佛文都化为一尊六七米高的神圣佛影,呈九种玄妙姿态,有的结印,有的捏指,有的蹬腿……九种战法齐出。“虎象天生。”灭谛嘴里发出虎啸之音,法气和道法意念结合,化形成一只包裹身体的金色虎影,向天探出利爪。“轰!”硬接姜宁这一剑,道谛和灭谛倒滑出去数十米远,犁出两条深深的沟壑,身上僧衣出现被剑气损毁的割痕。联手亦难敌。“你的对手是我。”龙庭将两尺长的骨箫放至唇边,随呜咽忧伤的箫声响起,远处的仙霞云海中,一道霞光升起,化为一座长桥向山顶蔓延而来,缠绕向姜宁。李唯一刚刚下山,就听见不远处轰隆声不绝,像地动山摇一般。望过去。是两只白象拉着一辆车,从山上冲下,一路尘土滚滚。六个佛度贼,两个骑在白象背上,两个在驾车,两个立于车顶。他们都是铜色皮肤,身形健硕魁梧,各手提一串骷髅头佛珠,眼神杀气腾腾,不像是僧人,更像是身穿僧袍的屠夫。在那辆车上,李唯一感应到七只凤翅蛾皇的气息。“轰隆隆!”两只白象离他越来越近,李唯一回头看向身后的大山,不见灭谛和道谛追上来,狠狠咬了咬牙,改换奔逃方向,冲了过去。立于车顶的两位佛度贼,最先听到不断接近的破风声。“何方小贼,赶紧滚开,看不出我们乃是棺山的佛爷?”其中一位佛度贼怒吼。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有人在接近。“我濉宗乃黎州第一大宗门,何惧你棺山?车中之人,我王道真要定了!”李唯一的嚣张语气将对方激怒。车顶的两位佛度贼对视一眼,猛然跳下,向李唯一拦截而来。他们都是五海境第一境的修为,将手中骷髅头佛珠催动,霎时间,数十道逝灵显现出来,像两片阴寒的鬼云涌了过去。李唯一调动法气涌入尸衣软甲,血雾和血色经文显现于身周,碰撞在一起后,冲垮逝灵鬼云,在两位佛度贼胸口各按了一掌。“嘭!?嘭!”两位佛度贼口吐鲜血,纸人般抛飞出去。“就你们这点实力,也敢跟我王家作对?”李唯一暗惊他们强横的肉身防御,没时间继续出手杀他们,丢下这话,便向前方狂奔的车架追去。两位重伤的佛度贼,勉强站起身来,体内脏腑受创严重。他们眼神怨毒,望向那道极速远去的虚幻身影,暗暗记下王家和王道真。距离拉近后,李唯一施展出黄龙登天,离地飞起,冲向车顶。“嗷!?”龙影显现,眼看就要一步落到车上。“我看阁下不是濉宗之人,而是龙门的人吧??”本是在驾车的二人,忽然冲上车顶,各自打出一掌。李唯一早有准备,扔出中阶法器铁书,三十五片书页飞出去,将两位佛度贼劈得嗷嗷惨叫,坠下车架。部分书页冲向骑在白象背上的二人。那两人乃是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战力比先前四人高出很大一截。他们挥动手中骷髅头念珠,将所有靠近过去的书页尽数打飞。继而,一左一右扑杀向车中。车厢轰然炸开,哪还有那人身影?两位佛度贼茫然四顾。李唯一手提拴袋的绳索,将白色布袋吊挂在背上,出现到十多丈外的原野上,用法气将铁书书页全部收回,随后远遁而去。“站住!”两位五海境第二境的佛度贼追了上去,时而打出一道远距离法气攻击。李唯一不胜其烦,转身迎击上去,身影急速移动变换,一人给了他们一掌,威胁道:“再追,我王道真可就要大开杀戒,休怪我不念盟友之义。”这两位佛度贼,都是七泉破五海。虽然是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但战力远不及八泉破五海的王道真和有体魄力量加持的猿胜。他们二人各硬抗李唯一一道翻天掌印后,手臂痛得几乎失去知觉,哪还敢再追?李唯一逃出去数里。身后,破风声和脚步声快速逼近:“道真哥,别忘了我们先前说好的,两家共享消息。”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石十食。他被姜宁打伤,嘴里一直在流血,但追着李唯一不放,而且速度比李唯一快不少。“好,等我问出消息,一定第一个告诉法王。法王似乎伤得很重,还是先养伤吧!”李唯一调动仙霞和法气一起催动夜行衣,爆发出更快的速度。石十食道:“不打紧,一点轻伤。道真哥,你先停下,我们是盟友,别多想,我们一起审问。”李唯一分明看见石十食说出这话时,将一柄匕首摸了出来,这怎么让人不多想?这小胖子太不老实了!李唯一很清楚,扛着一个人,自己速度大受影响,很快就会被石十食追上。以自己现在的修为,绝不是他对手。索性停下,将白色布袋放到地上。庄玥的实力很强,再加上七只凤翅蛾皇,若能联手,绝对有一拼之力。李唯一算到了一切,但没有算到,他刚将布袋上的法器绳索解开,里面便是一道明亮的指剑击出,直刺向他眉心。根本避不开。李唯一眉心印堂灵界中的灵光明火爆发而出,化为一道光束,挡住了她指剑一瞬。争到这一瞬时间,李唯一连忙侧身翻滚出去,但耳朵上,还是被她的指尖划出一道血痕。太奇,太狠,险些翻船在她身上。幸好这段时间,李唯一一直吞服光焰丹,念力修为大进,印堂灵界中明火旺盛。否则刚才,根本无法将她指剑挡住一瞬。“恶贼,受死。”庄玥掣出背上战剑,双目杀机毕露。如此危险的境地,李唯一没办法再装,连忙掀开夜行衣连帽,大喊:“庄玥,我是司马覃,你先分清是谁救了你,谁又是恶贼?”庄玥秀目中浮现出讶然的光华,细细辨认:“你竟然真的活着,而且还破境了?”她和姜宁这段时间,可是听到不少人说司马覃还活着,在涌泉境那条路上大杀四方,在同境界难遇一招之敌。李唯一起身:“将七只……虫还我。”庄玥面露尴尬之色。半个月前,五海境之界那一战,她们本来是打算,在对方最危险的时刻出手相救,借机收服为朝廷所用。但变故发生得太快,没能救成。最后,庄玥一剑杀了欲要收取七只奇虫的柳大师,又用宝药,将七只奇虫诱走。如今再见奇虫的主人,做为自视甚高的鸾台武修,她心虚,表情很不自然。更何况。好像真的是对方救了她。石十食赶到,愣在那里:“原来不是道真哥,而是司马哥哥。现在是怎么个说法?”李唯一可是知道朝廷中人对蛮贼的痛恨,向庄玥介绍:“这位便是地狼王军的十食法王!?”“是我。”石十食道。“看剑。”庄玥以为是石十食抓了她,胸中怒气终于找到机会爆发,体内法气浩荡,激发出战法意念。顿时,一尊丈高的女子人影虚像显现出来,与她身体重叠,一剑笔直刺向石十食。“嘭嘭!”一连数招交锋后,李唯一看出哪怕石十食受了重伤,庄玥依旧不是对手。“庄玥,你先把虫还我!”拿到虫,他就准备跑路。“嘭!”一击对碰,庄玥倒退而回,云袖破碎,手指上滴淌鲜血。哪怕是最年幼的法王,竟都如此了得。她脸色苍白,犹豫了一瞬,将虫筒摘下扔给李唯一:“此贼修为深厚,我不是对手,你先走,记得告诉我家姑娘是谁杀了我。”年三十,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求过年月票,哈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姜宁和左丘停 李唯一感到意外,之前船上那次接触,总觉得庄玥心高气傲,颇为目中无人,这一次才算看出她就是个直性子,不会玩虚以委蛇、笑里藏刀那一套。这种人将善恶拧得极清,爱憎分明,没有灰色地带。幸好身在鸾台,若在乱世红尘,绝对活不到现在。收起虫筒。李唯一逃出一段后,远远喊道:“别只知道拼命,打不过就一起逃。”“真是一根筋!”低语一句,他一边遁逃,一边打开虫筒。虫筒内,是五光十色的氤氲霞雾,甚是绚烂。七只凤翅蛾皇正在吃一株染霞异药的叶片。发现虫筒打开,七双眼睛齐齐望向外面的李唯一,叽叽喳喳一阵后,它们自顾继续吃去。李唯一脸色瞬间一黑,你们眼中就只有吃的?主人归来,一点兴奋劲都没有,难怪被人轻轻松松就拐跑。不过,姜宁和庄玥的确是豪横。染霞异药这样的稀世之宝,李唯一卖一个亿铜钱,隐二十五都爽快购买。可以想象,拿到黎州之外的地方,开出更高价格,也一定会有人买。她们却拿来喂虫。值得高兴的是,七只凤翅蛾皇的身体长度,已经达到两寸。“真是奇怪,庄玥为何不放出它们一起对付石十食?难道……她根本不知道七只凤翅蛾皇的战力已经达到五海境层次,认为它们帮不上忙?”李唯一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无论任何层次,围攻都是有用的。先前那六位佛度贼若能联手,配合默契一些,绝对够李唯一喝一壶。七只凤翅蛾皇绝不是那六位佛度贼可比。六位佛度贼,大多都是七泉破五海。而七只帝皇级奇虫,战力在同境界完全可以比拟百脉全银的传承者种子。它们在战法、法器、智慧上,或许比传承者种子差一些,但可以凭借逆天的防御力和速度弥补回来。身后响起刺耳破风声。李唯一神色微变,连忙回头看去。庄玥脚踩法气流光,速度快似一道白痕,不断拉近与他的距离。更远处,石十食施展一种蹦跳身法,每一次蹦起都似一发炮弹飞出,能跨越数十丈之距。他身体像弹簧。“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唯一紧张问道。庄玥追到他身后十丈内,伤势不轻,气息紊乱,咬着一口银牙贝齿,反问道:“不是你让我打不过,就跟你一起逃?”“我没让你往我这边逃。”李唯一郁闷道。庄玥比他更郁闷,道:“自己不说清楚!我以为你是让我跟上来,两个人一起逃。”在庄玥看来,“司马覃”是一个很有责任感、不惧牺牲的豪杰人物,所以以为他喊出那一句,是“要死一起死,要逃一起逃”的意思。“哗!”石十食似一只大胖鸟,从二人头顶掠过,轰然落到他们前方,脚下尘土飞扬。李唯一双脚向前滑行了两丈远才堪堪停下。庄玥停在他身后一些的地方,自知今日难以逃出生天,身上溢出法气云团,做好迎战准备。石十食笑呵呵的:“司马哥哥,你也是九黎隐门的人?”“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十食法王你可要小心了,我司马覃修为或许不如你,但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李唯一打开虫筒,一只凤翅蛾皇从里面振翅飞出。“御虫士!”“哧哧!”凤翅蛾皇两寸长的虫身,快速生长,羽翼和膜翅达到三尺长,化为一只散发五彩琉璃之光的巨型飞蛾。六只利爪似金属锻造,爪钩锋利如矛。这只凤翅蛾皇,是小七只中的老大,擅长虚张声势。在苍王墓中,李唯一第一次对上它时,它就是以这副巨大形象出现,释放长生境武修般的气息波动,连三位师父都险些被唬住。刚才李唯一已用念力与它交流过,不用释放长生境级数的气息,那样太虚假,容易引起怀疑,五海境第五境就已够用。三尺长且充满金属和琉璃质感的身躯,缓缓向石十食爬行,嘴里发出嘹亮的“啾啾”叫声,响彻原野。石十食脸色瞬变,快步后退拉开距离。庄玥感受到那只凤翅蛾皇的可怕气息,大惊:“这才是它的真正实力?”“自然。”李唯一背负双手,神态自信又自得。庄玥屏息,问道:“那筒中另外六只呢?”“对付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孩儿,何须将七只奇虫都用上?”李唯一淡淡道。另外六只,根本不会虚张声势,无法释放强者气息。“奇虫?而且还有六只?”石十食本能觉得此事蹊跷,但眼前这只不断接近过来的巨型娥虫气息浑厚,无比危险。他正考虑要不要退走,忽见远处满天白色飞羽涌来,一道仙丽身影展翼而来,脸色顿时再变。“司马哥哥,你这样厉害的御虫士,若能加入我们地狼王军就好了,咱们后会有期。”石十食跳了一下,遁进地底,消失不见。李唯一暗松一口气,连忙将那只凤翅蛾皇收回虫筒,走到石十食刚才消失的地方,地下实心,不是被挖空。“这地遁之术真厉害。”他道。庄玥道:“哼,他们本就是一群地老鼠,要不然早被朝廷大军剿灭。”白色法气飞羽飘落而下,姜宁随之双足沾地,背上白色光翼消散,向二人走来。她身形高挑曼妙,碧衣云裳,酥胸弧度饱满迷人,身上霞彩流转,有纯仙体女子独有的瑰美无瑕,每一寸肌肤都晶莹玉润。同样是纯仙体,气质和美貌也有着极大差距。姜宁哪怕面纱遮颜,站在纯仙体女子中,也绝对会是鹤立鸡群,像真正的神女、仙女出现在凡间。“姑娘,是石那尔的义子石十食。”庄玥上前行礼禀告。姜宁轻点蜂首,那双仙眸似碧波般望向李唯一,深邃能洞察世间一切玄机:“是他救了你?”庄玥应了一声,上前向李唯一致以谢意。李唯一心感诧异,鸾台武修自称天上之人,居然能低下高傲的头颅,向他一个凡人武修道谢,实在是件稀罕事。但只是口头上感谢,却没有实质性表示,这又与李唯一的预期不符。“不必言谢,我主要是为了找回这七只小家伙。”李唯一不想和她们牵扯太深,正欲离开。背上虫筒被冲开。七只凤翅蛾皇飞向姜宁,有的落在她肩头,有的落在她发梢,有的围绕她盘旋飞行,甚至亲昵欢快。姜宁眸中罕见浮现宠溺的微笑,从香袖取出一株染霞异药,投喂给它们。“你们……”李唯一努力保持风度,没有立即强行召唤回七只凤翅蛾皇。庄玥眼神古怪,趁此机会,以法气传音将刚才那只凤翅蛾皇的表现告诉姜宁。姜宁暗暗吃惊,看来这七只小家伙比她预估的更加神异,回凌霄城,得好好查查典籍和《奇虫榜》。以她的骄傲心性,自是做不出杀人夺虫的事,但收服司马覃为己用之心,却更加强烈。她尽量让语调有亲和力:“我从小博览群书,自认见识广泛,对它们七个却是知之甚少。它们是什么奇虫?”“五彩灵蛾。”李唯一说出灵位师父早就帮他想好的一种统帅级奇虫的名称。姜宁道:“五彩灵蛾,排在《奇虫榜》统帅级奇虫的第五,待它们成年,七只联手,足可迎战长生境武修。更关键是,它们拥有一定程度的号召地底虫群的能力。司马覃,像你这样的天资,若去凌霄城修炼,必能得到重点培养。可有为朝廷做事的想法?”在姜宁身上,李唯一才真正感受到纯仙体那凡人难及的绝顶魅力和气场,让人觉得她根本不该被世俗所累,而该遁出红尘修仙问道。她这样的人,能主动与低境界修士交流,而非命令语气,已是自认拿够了诚意。李唯一笑道:“多谢天使赏识,但我不懂朝廷规矩,更不喜欢被拘束,恐怕只能做一回不识抬举的混账。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加入叛军,与朝廷为敌。”远离朝廷重要。稳住姜宁,免得被她视为威胁,斩杀在摇篮,也很重要。被拒绝,不奇怪,姜宁能够理解。但司马覃在同境界展现出来的战力的确非凡,足可堪比少年古天子,更何况他还掌握了七只五彩灵蛾。再想到,在五海境之界他展现出来的心智和韧性。只要不死,十年之内他必定会迅猛崛起,成为南境的一颗闪耀新星。她想再争取争取:“你不叫司马覃吧?你的易容诀瑕疵很多。”“天使眼力非凡。佩服!”李唯一尴尬一笑,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脑海中浮现出左丘停的身影。顿时,豁然通透。原来如此。左丘停必然也是施展了易容诀,所以脸才和龙门传承者一模一样,身上不和谐感十分强烈。用易容诀,变化面容成另一个人,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对修为、观察力、易容造诣要求极高,至少李唯一现在还远远做不到。以左丘停的修为,也还只能易容得四不像。姜宁又道:“你也不是大家猜测的那般,是极西灰烬地域的人。你才是真正的九黎隐门中人!”在五海境之界,李唯一是拿命在守护九黎族那些年轻武修。在她看来,只有九黎族族人,才能有如此责任和担当,灰烬地域的人怎么可能那般付出?若不是九黎族明面上的修士,也就只能是来自隐门。鸾台监察天下,自然有关于九黎隐门的卷宗,所以姜宁知道九黎隐门是真实存在。李唯一觉得姜宁是在诈他,于是矢口否认。姜宁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你不认也没关系!我看重的,是你的天赋潜力和心智人品。没错,大宫主当年的确有她不对的地方,小田令对你们造成太大伤害,你对朝廷有成见,我能理解。”“但当年的事,其实有很多隐情,我相信曾经那个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善良纯粹、光芒万丈的大宫主还会回来,黑暗和偏执只是一时,她有纠错改错的能力。”“哈哈!”熟悉而爽朗的笑声响起。左丘停和黎菱缓步走上不远处的一座矮小山丘,出现在下方三人眼前。巨物蜻蜓与他们二人一起现身。左丘停轻摇折扇,潇洒风流,扬声笑道:“姜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非议大宫主。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姜宁观察了左丘停片刻,将他认出,以天籁般的悠扬声音:“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有什么不敢说?但我对大宫主的敬重和钦佩,永远不会变。她只是一时迷失自我,陷入内心漩涡,才铸成大错。”“但你们别忘了,千年前,是谁在幽境来临的死亡凶劫中,为天下杀出一片朗朗晴空?”“那时,凌霄三百州节节败退,每日死伤以千万计数,所有军队和武修毫无抵抗之力。逝灵的魂云涌过,便是一州之地化为黑暗和死寂。”“在天下人最危急、最绝望的时候,是大宫主一人一剑,挡在最前面,杀退逝灵大军数十次。”“一日转战九万里,在无边的逝灵魂云和幽境夜幕中杀出了一个圆圈,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凌霄二十八州。”“但所有人都忘了这一切,忘了过去一千年是在大宫主的带领下,凌霄生境才重新繁荣起来。忘了是因为有大宫主坐镇,才震慑住四方幽境和逝灵煞妖。忘了没有大宫主,根本就没有现在的凌霄生境。”“没有大宫主,你左丘门庭千年前就没了!你认不认?”左丘停神色肃然,点头叹道:“大宫主的功绩,我自然是认。但千年功绩,皆被三年小田令毁于一旦,三年,死了多少人,造成多少血泪和屈辱?我始终认为,天下第一人若不被束缚起来,就会是天下第一祸。”姜宁道:“这十年战乱又怎么说?死的人,比那三年多得多吧?一朝英雄揭竿起,便是苍生十年劫。”“有几人是真英雄,有几人是真的为了天下苍生?我看更多只是为了满足自我的野心和利益,亦如眼下黎州正酿的危局。”左丘停道:“大宫主不认错,自然就得有人来纠错。”姜宁道:“我们应该给她一些时间。”“给了三年,我觉得天下人算很大度了!”左丘停道。姜宁道:“你们左丘门庭终于也要入这天下棋局了?”左丘停盯了她眼睛半晌,笑道:“不告诉你!至少到目前为止,左丘门庭对大宫主,对凌霄宫绝对是仁至义尽。”有姜宁亲自确认,说明左丘停真的是左丘门庭传承者无疑,李唯一心中担忧稍减。不过这二人辩得实在激烈,词锋凌厉,似乎就要打起来。传承者级别的交锋,实在可怕。李唯一怕被波及,强行将七只凤翅蛾皇收回后,连忙退至一旁,来到黎菱身边,问道:“你们不是去了三十三里山?”黎菱对远处二人的激辩很感兴趣,笑道:“回来找你。”“又找我?”李唯一愕然。黎菱道:“最新消息,有长生境老怪物摸索出一种特殊方法,可以将五海境第一境、第二境的武修,送进三十三里山。左丘公子觉得,还是得请你出手。”“以左丘门庭的能量,要找五海境第二境的纯仙体高手也不是难事吧,何必一直盯着我一个初入五海境的凡人武修?”李唯一道。左丘停听到这话,远远道:“五海境第二境武修进入难度很大,左丘门庭最多只能送一人进去。你虽然是初入五海境,但战力在第二境也算佼佼者,自然是本公子的重点争取对象。”李唯一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口拒绝,借助左丘门庭的威势,去三十三里山绝对比自己独自前往安全。姜宁没有与左丘停动手的打算,离开之际,看向李唯一,最后说道:“若改变主意,随时可来找我,朝廷目前仍是天下最强的那一方。”庄玥抱拳告辞,跟着姜宁消失在草原尽头。“哗啦!”左丘停一合折扇,嘴里发出啧啧惋惜之声:“姜宁可是鸾台天使,师承宫主级人物,百脉全银的传承者级数高手,未来前途无量。”“而且我听说,她乃仙林评价的年轻一代三仙之一,封称羽仙子,面纱下必是倾绝人间的美貌。司马兄,你居然拒绝她?”“你知道天下多少豪杰英雄,欲要追随她,而她却看都懒得看一眼?”李唯一笑道:“左丘兄对姜宁似乎很感兴趣??”左丘停展扇轻摇,望着姜宁离开的方向:“窈窕仙子,谁人不爱?可惜仙子带刺,不是谁都能成为她身边之人。想到此处,我就为司马兄感到惋惜。”李唯一收敛笑容,正色道:“姜宁虽然高傲带刺,很难亲近,但还算得上光明磊落。”“她不杀你,夺取奇虫,就是光明磊落?天真了!做为一锅杂粥的朝廷中人,她若没有非凡手段,别说成为鸾台天使,想立足都难如登天。”左丘停飞身落到巨物蜻蜓背上,笑道:“走吧,我左丘停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我可以保证,这趟帮了我,拿到的好处绝对不少。”巨物蜻蜓载着三人,离地数十丈,向三十三里山飞去。李唯一将涌泉境武修那边的困境,告诉了黎菱,问道:“你们五海境那边的战场,到底是什么情况?”黎菱道:“在一群神秘武修的帮助下,我哥他们已经杀出五海境之路。五海境之界到姚关城的路,应该很快就能打通。”左丘停身上有着高门大阀子弟特有的那股自信:“黎州是南境的大后方,也是左丘门庭的后背,放心吧,左丘门庭不会允许黎州大乱,一定会出手相助。”李唯一不以为然:“左丘门庭若真想帮九黎族,十四年前就出手了!你们需要的,是一个纷争内斗,但不至于彻底崩塌的黎州,而不是一个强大稳定的九黎族。我猜,你们就算出手,也是等九黎族元气大伤后出手。甚至如果九黎族没有扛住这一次动乱,大厦倾倒,你们转而扶持濉宗、三陈宫也不一定。”左丘停站在最前方,撑起法气云团包裹三人,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神采,叹道:“黎菱,你还是赶紧让你爹,把他召为黎家赘婿吧,万一被姜宁拐跑,九黎族可就亏大了!”黎菱酸溜溜的道:“拐不跑,某些人在意的是尧音。做药黎部族的赘婿,可能更香一些。”李唯一无奈苦笑,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抑沉闷,就像心脏和肺叶突然被捏住,难以呼吸。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气息恐怖的黑色妖影,长着红色巨翅,龙首蛇尾,从天穹的仙霞云雾中飞过,在地上投出一道巨大的影子。影子覆盖的区域,能够容纳数座小型山丘。左丘停很镇定:“是一尊长生境的妖修路过,很正常,葬仙镇这片仙界空间的机缘太大,很多老怪物都被引了过来。”“我听说四极猿王都来了!”李唯一有些担忧。左丘停道:“没事,斩了一个六世孙而已,我左丘门庭的老祖宗也来了,能够制衡它。”半日后,来到草原尽头。地平线上,三十三里山已是在望,云遮雾罩,雄伟壮丽。李唯一眼中涌出一道诧异之色。……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十三里山下 三十三里山,就像忽然从草原尽头拔地而起,甚是突兀。它形似金字塔,但并不规整。可远远望见陡峭的悬崖,繁茂的古木,似天河悬挂的飞瀑。这座山峰,李唯一见过。初来这个世界时,曾在葬仙镇外远眺,可以看见它。当时之所以远眺,是因为立在葬仙镇外的那些巨石人像,都眺望山峰所在的方向,所以他心生好奇就看了一眼。今日再看,山中许多地方都散发玄黄神芒,与飘在半山的仙霞云雾交相辉映,简直就是一座神山大岳。与半年前,完全不一样。飞行中的巨物蜻蜓,越是向它接近,越是能感受到它恐怖的压迫感,仿若一堵天地尽头的墙。山下,一条蜿蜒大河流淌而过。河边也立有一尊尊巨石人像,大大小小,数万斤,数十万斤重皆有,目光都凝望三十三里山的方向,像一种特殊的仪式。黎菱目光幽邃,暗暗观察眼前的景象:“倒是从来不知道,黎州还有这样一座玄妙之境,此山很不一般,山势蕴藏无形之威,就像古仙立于眼前。”李唯一道:“我听说,这里之所以叫三十三里山,是因为发现了一块碑,碑上有此刻文。”“没错,那石碑就在山脚下。”左丘停道。李唯一好奇问道:“我看眼前这神山何止占地三十三里,怎会如此命名?”“不是占地三十三里,是高三十三里。”左丘停目光向左前方望去,那片辽阔的草原上,无数妖禽飞行,遮天蔽日,发出密集且刺耳的叫声。黑压压的禽鸟群下方,一支妖修队伍行在地面。“天琊岭的大批妖修也赶来了这边,说明九黎族的五海境武修已经脱困。司马兄,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左丘停道。一只四臂金猿,坐在妖修队伍最前方的辇榻上,每一只手都持一件法器。它睁开双眼,露出火球般的双目,向远处巨物蜻蜓身上的三人看了一眼,露出一道冷冽寒意。若非那左丘门庭的传承者捣乱,苍黎已被围杀,何至像现在这般功亏一篑?苍黎的那个妹妹,也颇为怪异,它的火焰神瞳竟有些看不透。……抵达三十三里山山下的大河畔,水流轰鸣,湿气浓厚。左丘停将巨物蜻蜓收进虫袋,三人向左丘门庭的营地行去。李唯一看向他腰间的虫袋,只有巴掌大小,就算那只蜻蜓可以变大缩小,空间也未免太狭小了一些。左丘停看穿他心中所想,道:“这虫袋,是用五海境武修的肺叶炼制,肺叶中的气海有多大,虫袋中的空间就有多大。不过,成品率很低,十片肺叶难以炼出一只。气海越大,炼制难度越大。”“等今后,我送你一只大的。”李唯一道:“岂不每一位五海境武修的尸体,都有不小的价值?”左丘停微微一怔:“你这个思考问题的角度,倒是有些新奇。”左丘门庭的营地,搭建在一杆二十多米高的青色阴幡下。青色光华笼罩周边地域,成百上千只穿着铠甲的逝灵光影在里面飞来飞去,守护着营地。两位左丘门庭的老者迎出来,向左丘停行礼,三人以法气传音交流。后方,李唯一也使用法气传音,询问黎菱:“九黎族对三十三里山中的宝物没有兴趣?”黎菱道:“仙壤、煅骨金泉、染霞异药……,任何一种都珍贵无比,是培养后代的至宝,九黎族怎么可能不想获取?“但涌泉界武修和五海境武修相继在进葬仙镇的路上出事,这是大战一触即发的信号。九黎族老一辈的人物自然只能放弃仙界空间中的利益,转而借机布局外界,可能会先下手为强,向四大宗门发难。”李唯一鼻子嗅了嗅,被营地后方大河中的一条青蚺吸引。这条青蚺,足有三十多米长,身体直径超过一米,头颅有房屋那么巨大,双眼如灯笼,鳞片像青铜铸成。它身上散发出来的腥气极浓。青蚺头顶站有一位坦露上半身的年轻男子,背负至密重兵战刀,双眼透着一股野性。他看见李唯一和黎菱后,驾驭青蚺来到营地,飞身落下,笑道:“黎菱,这位就是司马覃?”黎菱点头。背负战刀的年轻男子连忙躬身,向李唯一行了一礼:“在下兽黎部族,尚志,感谢司马兄弟在涌泉境武修那条路上的鼎立相帮,九黎族上下必铭记这份人情。哈哈,只可惜,当时未能在场,无法目睹司马兄弟以一己之力杀翻四大宗门的风采。”药黎嫡系一脉姓“尧”,兽黎嫡系一脉姓“尚”,器黎嫡系一脉姓“旗”。也有不少嫡系一脉子弟,被九黎神殿赐予黎姓,视为极高殊荣。李唯一不是一个孤高冷傲的人,笑问:“尚兄,也是左丘门庭请来的?”“左丘公子帮了九黎族大忙,我来帮个小忙是应该的事。”尚志又低声道:“再说,三十三里山中染霞异药远比别处多,若能采到足够数量,蜕变成纯仙体,那就赚大了!”蜕变纯仙体,是无数武修的执念。那些传承者种子,哪一个不是纯仙体?各大势力的掌权者,纯仙体占比极大。尚志不是纯仙体,却被左丘停看中,可见他在五海境第一境的战力是何等强横。大概率是九黎族年轻一代为数不多的几位九泉至人之一。左丘白明从营地的房屋内,走了出来。他是五海境第二境的纯仙体,身高超过两米,肩宽臂长,很有一股强者气势,淡淡盯了三人一眼,向左丘停走去。左丘白明以法气传音:“怎么又是一个凡人,九黎族没落得这么厉害?在五海境的第一境,连一个开祖田的纯仙体都没有?”左丘门庭的一位老者道:“别抱怨了,这次进山,由你带队。他们帮忙打下手,做一些脏活累活就行。”左丘白明叹道:“我是怕被他们拖累,反正他们若是死在山中,可别怨我没有出手相救。哎,只怪这次来不及带太多人手过来,不然何必从九黎族请人?”“司马覃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会是你的重要助力。”左丘停道。左丘白明面露不以为然的神色。左丘停走向李唯一三人,笑道:“三十三里山的仙霞云雾,每隔三天会变得无比浓厚,只有这个时候,五海境武修才能进山。距离下一次进山,还有好几个时辰,你们且先休息整顿。”“对了,哪怕山下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怪异的凶案,疑似逝灵作祟,你们千万别走出阴幡青芒笼罩的区域。”李唯一哪有心情休息:“我想先去寻找金泉。”左丘停道:“可以,但别走太远。三十三里山的山下,已是汇聚了多个势力的五海境高手,别被仇家盯上了!”李唯一和黎菱走出营地,沿靠近山体一边的大河河道,在山崖石壁间寻找金泉。李唯一准备解开心中的疑惑,先试探性问道:“黎菱,你怎么知道山下有机会找到金泉,已经来过?”“听别的五海境武修讲的。”黎菱自顾的寻找。李唯一又道:“你是多久完整的纯仙体蜕变?”“是师兄给的金乌血液……”黎菱侧目望去,道:“你到底想问什么?”李唯一不再拐弯抹角,道:“你到底是怎么每一次都能准确的找到我?我穿高阶法器夜行衣,都瞒不过你的感知,冥灯指路使的能力有这么玄乎?”黎菱早有应对之策:“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觉得我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听说过感知明慧吗?”李唯一道:“开启感知明慧的冥灯指路使,可称为祭司继承者,拥有预测吉凶的能力。”“还有另一个能力……”黎菱道。不等她讲出,李唯一先道:“当祭司或者祭司继承者真心爱上一个男子,无论相隔千里万里,都可以凭借感知找到他。”“你既然知道,还偏偏要问?”黎菱跺脚,羞涩的转过头去,雪腮浮满胭脂般的红霞。李唯一并不认为这是真正的答案,黎菱是演戏高手,但如何证伪,却是一件头疼的事。“本不该做打搅二位谈情说爱的恶人,但你们越走越远,我可是担心得紧。怎么样,找到金泉没有?”左丘停手摇折扇,踏水而来,俊美似谪仙。“不好找。”李唯一摇头,问道:“左丘公子的易容诀着实精妙,但为何要易容成龙门传承者,可有什么说法?”左丘停登岸,来到他们近前:“没什么说法,就纯粹是因为龙庭的卖相太俊,让人羡慕嫉妒。实不相瞒,我虽是纯仙体,但只是皮肤白玉无瑕,容貌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耳大鼻塌,牙凸嘴斜,身材在男子中更是矮小单薄,常被取笑。所以,你看我出身高门大阀,从小享尽人间富贵,却也是很难十全十美。”“另外,易容诀其实是一门非常了不起的技艺,若能修炼到可以完全变化成另一个人的地步。司马兄,你能想象这意味着什么?”李唯一细思后,眼神越来越灼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通眼,左丘秘术? “若真有人能修炼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那他的价值,将比一位长生境武修还要大。他发挥出来的能量,足可让任何势力为之忌惮。变幻莫测,千人千面,这太可怕了,也太奇妙了!”“可惜,左丘门庭最顶尖的易容诀篇章《易骨换神篇》,千年前失传了!”“司马兄你可要在易容诀上多下些功夫,否则遇到顶尖人物,他们能一眼看穿你不是什么司马覃,而是李唯一。”李唯一尽量控制脸色不变:“左丘公子不愧是易容诀大家,居然能看穿表象,知我真身。”左丘停笑道:“我还没有强到那个地步,我是猜的,然后又诈了一诈。毕竟和黎菱关系这么亲密,又曾是涌泉境顶尖强者的武修少之又少,不难猜。”不再聊此事,左丘停道:“金泉藏在一些金色的山石内部,山下分布很少,需要很大的运气才可能找到。”说着,他走向前方一面浅金色的山崖石壁,隔空一掌打出。“嘭!”石壁裂开,大量碎石滚落。石头里面还是石头,没有金泉。“嘭!?嘭……”又寻了几处,依旧一无所获。“山下的金色山石多不胜数,这样盲目的寻找,敲碎一千块,也未必能找到金泉。”李唯一心中一动,想到灵位师父教的道门异术“天通眼”,于是调动印堂灵界中的明火,手捏指诀举过头顶,继而从眉心缓缓沉下。“哧哧!?”一缕缕灵光明火,在眉心凝成一只金色光眼,观察向地面和崖壁。炼化光焰丹,明火更加旺盛后,天通眼也更加凝实。前方不远处的左丘停,本是正在窥望山崖,有所感应,向李唯一瞥了一眼,随后转过头继续寻找金色石壁。忽的,左丘停眉头一拧,若有所思,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狂变,猛然转头再次看向李唯一。“唰!?”左丘停速度快得犹如瞬移,出现到李唯一身后,拿手中折扇去挡他眉心的天通眼,以手臂控制他后脑勺,担心他转头:“赶紧收了念术,你哪里修炼的天通眼?”“天通眼?”黎菱好奇的望过去。李唯一暗暗佩服左丘停的见多识广,随之,面露尴尬,连忙收起眉心金色光眼。这种邪恶的念术,在施展时被认出,而且在场还有女子。不会被误会成石六欲之流的人物吧?左丘停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李唯一放开,眼神甚是复杂,极其慎重的再次问道:“李兄弟,你这天通眼到底是从何处学得?”“抱歉,我没有冒犯之意,只为寻泉。”李唯一解释后,好奇道:“左丘公子对这种道门异术感兴趣?”左丘停仔细观察李唯一眼神,确认他确实不知天通眼的来历,才道:“天通眼和《易骨换神篇》,皆是我左丘门庭失传的秘术。”“……”李唯一很是诧异:“这不是道门异术吗?”左丘停道:“左丘门庭和别的势力不一样,我们不是只知纯武道修行的武夫,更有精神追求和心境高度。族人的追求路径,大概可分为三支。”“道学者,隐世。纵横学派,入世。儒学者,治世。”“如今左丘门庭,是纵横学派当家,大行其道。但在千年前,儒学、道学都曾出过非凡人物,风光无限。”左丘停第三次问道:“李兄弟,你的天通眼,到底是从何处学得?这对左丘门庭真的非常重要,与我族道学一脉关系重大。”李唯一自是不可能将灵位师父讲出,暗暗思考措辞。但想到,犹豫之后编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可能骗得过左丘停这么精明的人物。于是他道:“对不起,没有传我这招道门异术的那位前辈允许,我不能将她讲出。”左丘停道:“那位前辈是男是女?”李唯一无奈的摇头。黎菱道:“你问他,等于白问。他身上藏着不知多少秘密,我都问不出来。”回到营地。李唯一进入房间后,立即取出鬼旗激发出冥雾笼罩四周。继而传出一道念力,进入佛祖舍利的血泥空间:“灵位师父,你生前是左丘门庭的人吧?”在左丘停这种强者面前,灵位师父不敢释放念力感知外界,是李唯一详细讲述后,才知道了来龙去脉。她道:“他下次如果再问,你就告诉他,你是在亡者幽境跟随一位逝灵习得。”李唯一苦笑:“我怕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估计,他已经在谋划,等我从三十三里山出来,就要把我给擒拿起来,使用各种手段审问,然后杀人灭口。”“不会的,左丘门庭家教极好,传承者品行必然端正,不会恩将仇报。”灵位师父道。李唯一道:“但左丘门庭现在是纵横学派当家,恐怕跟你老那个时代不一样了!且,身在乱世,手段肯定大于品行。”灵位师父也没有把握了,道:“实在不行,你到时候将我放出来,我来看看左丘门庭当世传承者到底是什么成色。”李唯一念力从佛祖舍利中退出,暗暗决定,进了三十三里山,绝不原路返回,从别的方向下山开溜。说到底,灵位师父只剩残魂,虽然在少阳星残魂壮大了不少,有所恢复,但哪里是左丘停的对手?为了变强,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活吞老祖的事?任何时候,都不能将自身安危,寄托到他人的人品上面。此外。得尽快找到足够多的金泉,锤炼一百二十脉全金。只有突破到五海境,对上这些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才有更大的保命机会。李唯一目光落向桌上一块人头大小的浅金色石头,这是刚才回来时,使用天通眼,在河里捞的。以他现在的念力造诣,自然看不穿里面,但能观微查痕。他觉得,这块石头与别的石头有微妙的不同,顺手就捞了回来。“嘭!?”双手发力,石头裂开。裂缝中,溢出金色霞光,散发淡淡清香。李唯一眼睛一亮,连忙取出法器宝瓶,将石头中的金泉装了进去。数量不多,只够喝四口的样子。“看来天通眼真的有用,若能突破成为大念师,进三十三里山后,还怕找不够锤脉煅骨所需的金泉?”利用接下来的时间,李唯一将四口金泉尽饮,又锤炼出一条金色痕脉。三十三里山中的仙霞云雾,从半山不断向山下蔓延,越来越浓厚。山中环境,三天一变,又至雾罩天气。出发前,进山的五人聚集在一起。以左丘白明为首。除了李唯一和兽黎部族的尚志,另有两位五海境第一境的纯仙体武修,一男一女,分别叫左丘蓝岚和田彻,是一对夫妻。两位左丘门庭的老者,给每个人了一套画满血符的衣袍。“这四件符袍,乃是老祖宗擒拿了一只仙界空间的逝灵,用其尸血和仙霞异药碾磨成墨,勾画出来。有符袍加身,你们四个五海境武修,才能进入三十三里山。而且有老祖宗留下的防御符文,足可帮你们各自挡住一次死劫。”“切记,符袍不能脱下。”“至于白明,是你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进山的难度更大,必须穿上这件炼制过的逝灵人皮才行。”左丘白明接过逝灵人皮,目露嫌弃之色。穿上后,他整个人变得狰狞,脸色煞白,披头散发,全身血色符文,散发腐臭尸气,再无半分英朗俊伟。其中一位老者继续道:“此行,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挖掘仙壤。仙壤的价值和价格,相信你们都了解,一两仙壤百万银,而且有价无市。”“你们左丘门庭的三个,我就不多说了,家族不会亏待你们。”“九黎族的两位,你们挖到的仙壤,左丘门庭只能以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收购,外加左丘门庭欠你们个人的一个人情。你们可有意见??”尚志自然是没有意见,毕竟没有左丘门庭的符袍,他连进三十三里山的机会都没有。三成的价格,已经夸张到极点。相当于一两仙壤,可换得三十万枚银钱。若能挖到一两斤……尚志感觉未来数十年,自己都能安心修炼,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当然相比于财富,左丘门庭的人情,显然更是一道保命符,价值说不准更大。李唯一并不觉得左丘门庭的承诺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反而觉得过于丰厚,心情变成沉重,意识到三十三里山的凶险恐怕远超预估。“既然没有意见,那就出发。进山后,领队会告诉你们如何寻找仙壤。”另一位老者道。一行五人,走出营地,向三十三里山的入口而去。四大宗门、天琊岭、棺山、地狼王军……等等各方的进山队伍已经齐聚。左丘停正与无心金猿、杨青溪、陈文武、灭谛、道谛等南境最顶尖人杰站在一起,交流着什么。黎菱纤美身姿立于营地外的河边,眺望那个方向,自语道:“前辈,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只要他离开葬仙镇,找上祁珊珊,很快就会猜到你身上来。”“无妨,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可以看出他心性心智都算一流,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他坦诚交流。“她体内,禅海观雾的声音响起。黎菱道:“那我呢?”“你动情呢?”禅海观雾道。黎菱迟疑了片刻:“没有。”“既然没有,何必自扰?先进山吧,我修行出现了瓶颈,若不能立即阳嫁,或许只有这三十三里山中的机缘,才能助我一臂之力。”禅海观雾道。黎菱道:“前辈你这样的人物,也必须嫁给他,才能重活一世?”“以现在的状态,也能如逝灵一般修行,不断变强,但无法支撑我要去追求的高度。这些东西,以你的修为无法理解的。放心,做为我的传人,你将来的成就必定在长生之上。”禅海观雾道。黎菱是天火境的大念师,本是无法进入三十三里山,但她对体内的禅海观雾有绝对信心,这可是凌霄宫大宫主玉瑶子的师父。因此她毫无犹豫的化为一道红影,走另一条路进山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巨首人影 被严重风蚀的石碑,立于大河对岸的繁茂古木之间,大半的碑体都是挖刨而出,之前是埋于地底。碑上“三十三里”四个模糊刻文,并非这个世界的文字,是一位活了一百多岁的灵念师解译出来。李唯一外穿黑色夜行衣,中穿铁布战衣和符袍,内穿尸衣软甲,四层防御加身,原本的身形完全掩盖,显得颇为臃肿。又使用易容诀改变面部肌肉,他略微低头,从一众南境年轻一代顶尖高手视线下走过,怕被杨青溪、石十食等见过他的人认出。银角鹿车架停在河边,车帘向两侧悬挂,杨青溪坐于其内,笑道:“仅派遣五位五海境武修进山,看来左丘门庭此次的目标很明确,只为仙壤。”左丘停摇扇:“来得匆忙,人手没有带够。”“左丘公子但凡开口,誰宗必定鼎立相助,何必去九黎族借人?”杨青溪道。左丘停以调戏般的语气:“现在向清溪姑娘借,可还来得及?”杨青溪风情万种一笑,没有回答。长有四臂的无心金猿对左丘停没有讨好或者敬意,道:“仙壤是好东西!哪怕是仙壤附近的灵土,也能让药材的生长速度提升十倍。但没那么容易挖到,这些时日以来,我天琊岭涌泉境的妖修死了数百,也就挖到半斤仙壤和百斤灵土。”“听说,仙壤是长生丹的主药,左丘公子乃千万门庭的传承者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杨青溪问道。石十食耳朵竖了起来。长生丹啊,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等至宝,每隔一个甲子才有十枚出世。哪怕只是为了闻一下,都可让那些威风八面的甲首,打出狗脑子来。左丘停看向杨青溪,明白她在想什么,笑道:“以谦谦君子姚谦的绝代天资,不用长生丹也极有希望踏入长生境。”……过河后,李唯一和尚志走在五人队伍的最后方。尚志没有携带那条拥有五海境实力的青蚺,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对此行充满期待:“司马兄弟,你不必这么紧张,就连不少涌泉境武修都能安然返回,收获颇丰,我们乃是五海境高手,总不能连他们都不如吧?”李唯一观察各大势力的进山队伍:“今天之前,可没有大批五海境武修进三十三里山,人祸往往更危险。”尚志点头:“四大宗门的人,的确得提防。”“誰宗领头的那个,是薛奇,今年刚好二十岁,五海境第二境,薛家年轻一代天资最高的人物,相当了得,曾与五海境第三境的老辈高手斗了数十个回合。我在姚关城亲眼目睹那一战,那位老辈高手不使用化形的战法意念,很难将他击败。”能够跨境界交锋一二的人物,李唯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薛奇骑着一只涌泉层次的牛兽,身体包裹在逝灵人皮内,手提一杆白色阴幡,腰悬一柄法器战刀,很有领袖风范,带领大批人马率先冲进山林霞雾之中。≡宗是本土势力,可以短时间召集大量涌泉境死士。尚志身为九泉至人眼光很高:“天一门和棺海阁的领队,实力都马马虎虎。倒是三陈宫的陈嵩,据说是陈族年轻一代的三位九泉至人之一,在吞服染霞异药后,冲破第二座气海,进入了五海境第二境。”随着半年来葬仙镇的染霞异药不断出世,各大势力的九泉至人和纯仙体数量都增加不少,含金量有所下滑。陈嵩是在此之前,就开辟祖田。他也包裹在逝灵人皮中,人皮面容是一位长发凌乱的老者,眼神十分锐利。骑健马走在最前方的左丘白明,手持缩小至只有两米多长的青色阴幡,听到后方二人的对话,道:“你们现在是在为左丘门庭做事,忌惮四大宗门做什么?你们九黎族的武修,就不能有点志气,四大宗门曾经只是你们的家臣和家仆而已。”“再说,薛奇一个八泉纯仙体,陈嵩一个凡人九泉至人,他们还没那个胆子与我为敌。”田彻持枪而行,笑道:“白明师兄可是九泉纯仙体破五海,不是他们可以比拟。”“安心为左丘门庭做事便是,安全问题交给我们。”左丘蓝岚道。尚志苦笑尴尬,觉得这些年九黎族武修从上到下,的确是少了一股锐气。李唯一心态和尚志不一样,总觉得左丘门庭的人过于自信。三十三里山这样的地方,谁会在意你的身份?谁会和你单打独斗?在左丘白明身上,他看到了这些门庭子弟身上的两面性。优越的出身,可以培养出左丘停这种充满自信、睿智坦荡的天之骄子。可是,也会诞生出自信过头的武修,自负而狂傲。话语间,一行五人进入仙霞云雾,踩着厚厚落叶,顺山势而上。其余队伍皆已不见踪影。林中安静异常,只有五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时间只有三天,必须赶在云雾退散之前下山。我们就不在山下这片区域寻找金泉和染霞异药了,直接去九里之上的山域挖掘仙壤,速度要快,都给我跟上。”左丘白明骑马疾行。四人皆是五海境武修,能够跟上。李唯一摸出一枚光焰丹吞下,相比与仙壤,他对金泉更感兴趣,一路上都偷偷施展天通眼寻觅。登上四里山,遇见五具涌泉境武修的尸体。他们死状惨烈,有的被未知生物掏走心脏,胸口的血窟窿和惨白的尸身,看得人头皮发麻。还有一具,半个身体都没了,上半身像是被一口吃掉,腰部的咬痕很不规则。三十三里山本身就神秘莫测,传闻可能是葬仙之地,眼前景象让他们背脊发凉,生出对未知的恐惧。“这可不像是人祸!”左丘蓝岚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模样,蕴含成熟风情的纯仙体美丽脸蛋上,露出不安情绪,与先前在山下的从容判若两人。李唯一胆子很大,走过去观察了一阵,在尸身上摸索起来。钱袋是一个没有。但从其中一具尸身怀里,摸出三株染霞异药和一只铁瓶。显然他是这支涌泉境小队的领队,采集到的东西,都放在他身上。拧开铁瓶,里面涌出金芒,散发清香。李唯一大喜,立即重新盖上,塞进怀里。田彻、左丘蓝岚、尚志皆后悔不已,早知道收获这么大,就该抢先前去摸尸。别说他们,连左丘白明都心动不已:“我们是一个团队,进山后,除了仙壤,其余收获还是平分好一些,免得分配不均闹出矛盾。”找到宝物前为何不说?李唯一眉头皱起,但没有反对,将三株染霞异药取出交给左丘蓝岚:“金泉,我有大用,三株异药我就不要了!”左丘白明逝灵人皮下的双眼,露出满意的笑意。这就是权力和绝对强大的力量的魅力,他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所有人必须遵从的令旨。但李唯一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眼中笑容瞬间消失。“白明师兄不愧是门庭天骄,让人佩服。我若是领队,我若拥有你那么强大的修为,肯定不会平均分配,我至少拿一半。“李唯一道。尚志深以为然的点头:“我可能要一个人拿大头!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品格真实存在。”左丘白明难受了起来,暗骂失策,现在改口显然来不及,道:“蓝岚,先将异药全部收起来,等下山后再分。”“什么人?”田彻举起法器长枪,向雾中大吼。众人顺着他目光望去,皆脸色一变,快速运转体内法力。重新站位,收缩防御。二十丈外的雾中,站着一道怪异的黑影,看起来像是人类,但头颅太过巨大,头长是身体的三分之一。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模样,但能看到头上的长发,能感受到在被它注视。左丘白明沉哼一声,用法气在掌心凝聚出一柄飞刀,“唰”的一声打出去。巨首人类黑影消失不见。“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些涌泉境武修不会就是它杀的吧?”左丘蓝岚环顾四周,紧张不已,心绪难宁。左丘白明道:“我有镇阴幡和天焰刀在手,管它活物还是逝灵,皆能收拾。不过……还是赶紧先离开这鬼地方。”继续向山上行进。没有路,坡度越来越陡峭,五人在荆棘和丛林中穿梭。李唯一和尚志在前方开路。左丘白明早已弃马,持高阶法器天焰刀,走在后方压阵。左丘门庭将所有顶级战兵和战宝,都交给了他,将他武装到极致。一路还算顺利,那巨首人影没有再出现。不到三个时辰,他们便攀登至位于九里山的一条瀑布下方。左丘白明命令众人停下,环视四周:“到了九里山,就有机会挖到仙壤了,大家四散寻找。不要去到太远,听到我口哨声,立即原路返回。”“仙壤到底是什么样子?”尚志问道。左丘白明道:“你们去林中寻找仙霞云雾的飘动轨迹脉络,顺着脉络,就有机会找到仙壤。仙壤,不好描述具体是什么样子,但你们看见了它,自然就知道那是仙壤,而绝不会是灵土或者矿泥。”“另外……挖到的仙壤,统一先交给我,我会帮你们记住数额。”左丘白明先一步冲进林中,很想多挖一些仙壤,在左丘停面前证明自己。田彻和左丘蓝岚走向另一方向。尚志道:“司马兄弟,要不要组队一起?”李唯一摇头,在一方巨石上坐下:“你们一点都不知道疲累吗?我反正先休息一会儿,三天呐,不急于一时。”“哈哈,行吧,待会儿我若挖到仙壤,你可千万别嫉妒。一两仙壤三十万银,这种大机缘一生都遇不到几次。”尚志扛刀而去,消失在雾中。李唯一对三十三里始终抱有敬畏之心。左丘白明绝对知道一些什么,先是说“下山后再分异药”,又说“挖到的仙壤都先给他”,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指你们几个未必能够活着下山。李唯一独自留下,当然不是为了休息,是盯上了瀑布所在的那片百米高的浅金色崖壁。而且崖壁下,也到处都是浅金色石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金泉和仙壤 “哗!”激发出眉心天通眼,细细寻觅。很快发现十多米外一块人高的浅金色石头颇为特殊,于是,他取出铁书挥劈下去。嘭的一声,石头炸开。什么都没有。李唯一露出失望之色:“不成大念师,天通眼始终只能算是初成,只能看出一个大概,不是次次都能蒙对。”瀑布下的特殊浅金色石头很多,李唯一一连劈了七八十块,仅在其中一块内部找到三滴。连一口都不够。“不可能啊,天通眼就算只能看出一点皮毛,至少说明方向是对的。此处这么多蕴含特殊气息的石头,绝对不正常,怎么会只有几滴?”李唯一停下来休息,抬起头,看向瀑布旁边,离地十数丈的那片颜色较深的金色石壁。心中一动,脚踩石壁的凸起部分,飞跃了上去。“嘭!?”铁书砸下,石壁被敲下一大块,坠向崖下。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越砸越深,崖壁深处溢出金色霞光,用手指摸去,指尖湿润,有泉液从里面溢出。李唯一心跳如雷,连忙取出法器宝瓶,不敢再使用铁书蛮干,而是凝聚法力于指尖,将薄薄的一层石壁穿透。金色泉水伴随一股清香,流涌而出。他所在那片区域,完全被金霞笼罩。“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足足有十分之一方之多,用不完,根本用不完。”一方,可是相当于一千升。一百升,这个数量别说锤炼痕脉,就是煅骨也用不完。最开始夺取的,帮助他锤炼出两条金色痕脉的金泉,也就十分之一升多点。“已经不虚此行。”李唯一取出另一只铁瓶,倒满铁瓶后,将法器宝瓶立即收进血泥空间。万一被左丘白明看到,岂不又要喊平分?他继续寻找,将整片崖壁都砸碎,自然是再无收获。回到崖下,李唯一吞饮金泉,锤炼体内痕脉。田彻和左丘蓝岚率先返回,诧异的看向眼前支离破碎的浅金色崖壁,随后,视线落向盘膝而坐的李唯一。左丘蓝岚面露不悦:“司马覃,左丘门庭请你来,是希望你帮忙寻找和挖掘仙壤,你去寻找了吗?”李唯一新锤煅出七条金色痕脉,心情极佳,连忙起身,爽朗回应道:“找了,这片石壁我找了个遍,但没找到。你们呢?”田彻性格和善,耸肩道:“一样,一无所获,仙壤太难寻。”“我仙壤没有找到,但找到了半瓶金泉,运气倒是比你们好一些。来,来,你们分一些去,别跟我客气。”李唯一很是热情大方。“竟真有半瓶之多。”田彻接过铁瓶,打开看了看,很是震惊,倒也不疑李唯一另有藏私。因为金泉难寻,一次能找到半瓶,已经算很多。左丘蓝岚脸上不悦散去,反而有些尴尬,无论怎么说这司马覃着实坦荡,且豪爽过人。金泉是好东西,他们没有客气,分走了一些。当然,他们夫妻多少还是要脸的,只装走五分之一。二人对李唯一是好感大增,再无之前的疏远和冷淡。左丘蓝岚表达拉拢之意,笑道:“阁下在涌泉境的战力,我们夫妻也是有所耳闻,若传闻是真,你何必栖于九黎族这座危楼,左丘门庭其实才是更好的选择。”李唯一含笑摆手。田彻道:“司马兄弟若有顾虑,怕遭来左丘门庭一些人的羡嫉。也可与我一样入赘……哈哈,今后可就是一家人了!”“轰!?”密林深处一道巨声响起,云雾震荡。紧接着,左丘白明短促而响亮的口哨声,从那方向传来。三人豁然起身,相互对视后,施展身法急速赶去。“唰唰!?”李唯一故意落后田彻和左丘蓝岚数丈。随着距离战斗声越来越近,树干高度足有百米的古木丛林中,出现大量骨翼鸟妖兽。它们成群结队飞行,叫声密集尖锐。骨翼鸟约三尺长,身体是血肉妖躯,双翼是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白骨,嘴巴尖锐如剑。田彻看着俯冲下来的骨翼鸟群及妖气云团,道:“是天琊岭的妖兽群。”“它们交给我了!你们赶紧去寻白明师兄,他肯定遇到了麻烦。”李唯一长啸一声,将手中铁书打出。“唰唰!”三十五片铁质书页旋转飞出,形成三十五个小型漩涡,将拦截田彻和左丘蓝岚的骨翼鸟打得成片坠落,像在下血雨。“好厉害的法器。”田彻赞叹一句,与左丘蓝岚迅速赶赴战斗波动最猛烈的地方。李唯一在鸟群中杀了一阵,尚志才终于赶到。打散鸟群后,二人不疾不徐,赶到战斗中心地带。左丘白明手持天焰刀,正与一位同样包裹在逝灵人皮中的妖族强者对攻。一人一妖皆有高阶法器,将那片丛林完全碾成平地,古木倒了一大片。田彻和左丘蓝岚在一座谷口位置,与五位五海境妖修战成一团。他们夫妻都是纯仙体,配合默契,战力强横,竟只是稍落下风。李唯一眼睛眯起,在远处的密林山谷中,看到了仙霞云雾的脉络,暗暗猜测是仙壤引发的战斗。“走,我们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天琊岭仗着妖多势众,也太欺负人。”尚志提刀,朝山谷方向杀去。李唯一紧跟而上,故意大喊:“田兄,我来助你。这群妖修竟敢抢夺我们找到的仙壤,简直就是没有将左丘门庭放在眼里,必须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赶到后,李唯一手持铁书,将一位五海境第一境的猿妖打飞出去。收着力量,只是打伤,没有直接打死。他不想暴露太多实力。那猿妖怨恨无比:“你们左丘门庭简直太蛮狠霸道,这山谷中的仙壤,分明是我们先找到,却还倒打一耙。人类果然无耻!”李唯一愕然,向远处手持天焰刀的那位望去,感情是左丘白明想抢天琊岭?太好了!正好借此机会,拱一把火,将左丘门庭拉下水。李唯一不再留手,直接挥出铁书将那猿妖头颅劈成两半,冷声道:“在南境,左丘门庭的道理就是道理。”接着,他杀向一只五海境的黑毛犬妖,数招后,将其头颅斩下:“谷中仙壤,我们看上了,再不速速退去,将你们全部杀尽。”那位与左丘白明对决的狐妖强者,见己方接连两位五海境被斩,顿时恨意滔天,咬牙道:“走,?先撤!”林中妖修潮水一般退去。“左丘白明,此事过不去,仙壤暂时先放在你那里。”退到密林深处,那狐妖强者冰冷的声音,才是恶狠狠的传来。“无能暴怒。”左丘白明嘴角微扬,并不放在心上,收刀回鞘,朝山谷方向走去。李唯一知道刚才做得太明显,心中正思考如何应对左丘白明的怒火。却听见左丘白明赞扬的声音:“做到好,就该这般扬我左丘门庭声威,一群妖类也敢声称在南境与千万门庭平起平坐,简直反了它们。你的实力果真不弱,同境界已是难有对手。”李唯一不清楚左丘白明到底有没有看穿,沉吟片刻,还是将准备的理由讲出:“我是看田兄夫妇二人遭到围攻,心中一时怒火难抑,情绪过激了!”“无妨。”左丘白明沿仙霞云雾的脉络,走进山谷。尚志暗暗向李唯一竖起大拇指,以法气传音:“这些门庭子弟首先在乎的,是实际拿到的利益。其次是脸面。你吼的那两嗓子,说不准恰是他想说的。这左丘白明是个极其狂傲的人,在他看来,三十三里山中他就是天下第一。”李唯一不知为何,心头很不踏实,总觉得从进山开始左丘白明看他和尚志就像看死人。山谷深处,左丘门庭的三人,已经在挖掘灵土。地面的灵土,是青、黑、黄三彩色,一丈方圆的地面皆是。田彻将一根界袋放在地上,不断将挖出来的灵土装进去。界袋,也是用武修的肺叶炼制而成,但不能装放活物,炼制难度要小一些。在中心位置,挖了半尺深,左丘白明立即让田彻停下。他亲自走过去,将土层扒开,顿时下方散发出四彩霞光,一种四色泥土显现出来,既晶莹剔透又具有泥土的黏性。“接近一斤,太好了!”左丘白明情绪激动,一粒仙壤都不放过,使用法气全部收集,装进另一只界袋,随后道:“你们两个赶紧去帮忙,将所有灵土全部挖走,这东西可是能够让药材以十倍速度生长。”李唯一和尚志加入后,不到半个时辰,将数百斤灵土挖得干干净净。五人快步向谷口走去。李唯一鼻子嗅了嗅,察觉到空气发生微妙变化,立即停步,屏息凝气,调动法力注入双目。顿时在空气中,看到一粒粒微不可察的灰色颗粒。回头望向山谷深处,没有这样的灰色颗粒。换言之,它是刚刚从谷口飘来的。“有些不对劲!空气中有东西,灰色的液态颗粒。”李唯一提醒众人。四人齐齐调动法力观察,左丘白明脸色骤变:“是棺山的地灵灰雾,赶紧屏住呼吸。”……天琊岭那位狐妖强者的声音,从谷口传来:“迟了!左丘白明,狂,是要付出代价的。”“三十三里山可没有什么左丘门庭,只有弱肉强食。”另一道声音,从山谷上方传来,回荡不休。本章说??同人创作?|252条评论书友20210301106591298150??0此鱼,短,小,软专灭祭道之上??18按照作者的写作水平设定发展,写的有些墨迹了,这种进度,主角不可能10年达到长生!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尚志之死 “据说,地灵灰雾一旦吸入体内,立即融入血液,继而身体快速僵化,直至动弹不得。”左丘蓝岚屏息后,惊恐问道:“彻哥你见多识广,真是如此吗?”五人快速向谷中没有地灵灰雾的区域退去。田彻脸色难看:“不止如此,若吸入过多,血肉都会迅速腐烂。”“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只吸入了很少一点,赶紧调动法力炼化。”来到谷内一处平坦区域,左丘白明将青色阴幡插在地面,口吐法气将其催动。“哗!”阴幡飘扬起来,快速升高变大,逸散出一层青色光纱,笼罩周围数丈之地。数十尊身穿铠甲的逝灵,在光纱中显现出来,个个雄姿威武,持刀镇守四方。以左丘白明的修为,只能将这杆高阶法器阴幡催动到这个地步。他盯向尚志,以命令口吻:“你来催动阴幡。”“我??”尚志何尝不知眼下形势危急?抓紧炼化体内的地灵灰雾,才是头等大事。“你的实力最弱,当然是你来。放心,不会丢下你的,待我炼化地灵灰雾,杀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自会亲自出手救你。”左丘白明耳边响起越来越近的破风声,心中焦急,没了耐心,喝斥道:“赶紧的,别逼我现在就一刀劈了你。”左丘白明进山时,就已决定,用完李唯一和尚志后,直接杀掉,吞占他们的功劳和收获。此刻情急,竟将心理话讲了出来。面对悬在头顶的天焰刀,尚志被逼无奈,走到青色阴幡下,双手源源不断调动法气注入其中。纵然他是兽黎部族的天之骄子,平时被无数族人追捧和夸赞,现在却也是只能委曲求全。他若有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何必受这窝囊气?左丘白明盘膝坐下,已经感觉到皮肤微微发麻,地灵灰雾比他想象中更可怕,心情瞬即变得无比凝重。李唯一看了一眼全身被法气笼罩的左丘白明,危机感强烈,暗暗庆幸先前展现出了部分实力,不然此刻他肯定也会被拉去催动阴幡。“唰!”包裹在逝灵人皮内的狐妖,冲入谷中。它看向阴幡中的五人,双瞳变成红色,冷哼一声,果决无比的出手,绝不给对手炼化地灵灰雾的时间。脖颈上的白色项坠,被法气催动,释放出刺目光华。一拳打出,风雷之声响彻山谷,重重击在阴幡释放的青色光纱上。“轰!?”光纱内,其中十五道穿着铠甲的逝灵,瞬间汇合到一起,合力一刀劈出,挡住狐妖这撼天动地的一拳。四周陡峭的崖壁上,不少山石被震得滚落。青色光纱出现波浪一般的冲击纹路,不过,内部却风平浪静。左丘白明一边炼化地灵灰雾,一边笑道:“我这杆青幡,可是高阶法器,岂是你这妖类可以攻破?”李唯一的夜行衣虽然也是高阶法器,但防御力远不及青幡,更注重的是隐身和速度,行刺杀之道,才能爆发出最强作用。“唰!?唰……”又有数道身影,进入谷内。除了三位五海境妖修,还有一位手持白色阴幡,腰悬战刀,裹在逝灵人皮中的挺拔身影。他气息强横,目光如炬,身上逸散出来的法气冲塞山谷,是五海境第二境的顶尖人物。李唯一调动神阙内的仙霞,快速将体内的地灵灰雾炼化,皮肤和血肉的麻木感消失。他望向光纱外,认出那道手持白色阴幡的逝灵人皮身影:“薛奇,你好大的胆子,深宗与左丘门庭为敌,想过是什么后果吗?”逝灵人皮下,薛奇语调平淡,对天琊岭的狐妖强者道:“全部杀了吧,不能留活口。”“左丘门庭将这三位纯仙体送进三十三里山,本身就有历练他们的意思,全部死掉,也是合情合理。”狐妖强者全力催动脖颈上的高阶法器项坠,身上力量波动不断增强。第三位包裹在逝灵人皮中的身影,展开羽翅,飞在山谷上空,身长四米,声音响彻山谷,笑道:“纯仙体的血肉可是极其美味,这一次,看来是可以吃个痛快。”他是棺山的领队,法号“地燃”,是一位吞饮了两种古仙巨兽血液的畸人种,拥有两种兽类特征,背生羽翅,双臂长满火焰鳞片。“轰!?”“轰隆!?”……各种攻击,从四面八方落下,将青色光纱上一尊尊穿着铠甲的逝灵打散。“白明师兄,不太妙啊,天琊岭联合了多个势力,今日敢在三十三里山对你下手,明日说不准就敢攻打丘州。”李唯一说出这话后,站起身,留给左丘门庭三人一道卓然的背影:“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有人活下来,你们继续炼化,我去助尚志催动阴幡。”他不敢在左丘白明面前使用仙霞,怕遭嫉恨,惹来死劫,因此没敢为他们炼化地灵灰雾。左丘蓝岚和田彻相继睁开眼睛,看向正在催动阴幡的李唯一,皆涌出感动情绪,心中对他先前一些行为的猜疑自是烟消云散。这司马覃……义薄云天啊!随李唯一释放法气涌入阴幡,阴幡中飞出更多穿着铠甲的逝灵。“不能再等下去了!左丘白明虽是草包一个,但武道天资和战力极强,不能让他将地灵灰雾完全炼化。”薛奇后退数丈,从袖中取出一只三寸见方的玉匣。解开表面的封印,玉匣打开,里面逸散出紫霞和雷电。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这件威力巨大的宝物。李唯一想将左丘门庭拖下水,逼他们拿出更大的支持,助九黎族应对山雨欲来的灭族危机。薛奇又何尝不想,将天琊岭、棺山这些势力,彻底绑在IIE宗战车上?从左丘停的行为,IIE宗看到了左丘门庭的态度。显然左丘门庭还是想扶持九黎族做黎州的主人。那么濉宗就只能深度绑定天琊岭、棺山这些势力,才有机会灭九黎族和逼左丘门庭重新做选择。在大势和利益得失面前,千万门庭也只能妥协。因此天琊岭要对付左丘白明,薛奇表现得十分积极,不仅要帮它们夺回仙壤,更要将左丘门庭的人全部杀了!做为年轻一辈的子弟,他只能做到这一步。或许在大局面前,影响力就像一根稻草一般轻微,但未必不会成为,改变高层决定的最后那根稻草。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洞宗能有今日之势,乃是一位位青萍微澜前赴后继,一起努力造就。薛奇追逐的目标,乃是甲首姚谦,乃是宗主杨神境。“不好,是雷法玄冰。”李唯一认出薛奇手中之物,脸色骤变,立即十泉齐涌催动身上的几件防御法器。“轰!?”薛奇打出玉匣中的雷法玄冰,冰晶碎裂,释放出一条条明亮的紫色电束。有的电束飞出去数十米远,击中山崖,山石裂开,树木焚燃。穿着铠甲的逝灵——爆碎,阴幡释放出来的青色光纱,被撕开数米长的巨大窟窿。“啪嘭!?”李唯一和尚志相继被雷电击中,抛飞了出去。狐妖强者和薛奇身法玄妙,速度诡奇,第一时间冲进光纱笼罩的区域,攻向盘膝而坐的左丘白明。李唯一迅速站起身,揉了揉胸口,检查全身。没有受伤。尚志缓缓坐起,身上的符袍血文闪烁,挡住了这次死劫。但他血肉变得僵硬,四肢难以活动,地灵灰雾的怪异之力已经进入心脏。李唯一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正准备将他拉起来一起逃。“唰!?唰……”无数金属羽毛从上空落下,将尚志身体穿透成血窟窿筛子。将金属羽毛打散,李唯一快步冲到尚志面前,将他扶起。他已只剩最后一口气,鼓大眼珠子,紧紧抓住李唯一衣袖:“赶紧逃……下山……左丘……白明……不可靠……”李唯一心情万分复杂,虽然交情不深,但对尚志颇有好感。身为九泉至人,他本该前途无量,却转瞬而亡,真是世事无常。手指摸了摸尚志的钱袋。终是摘下,反正他也用不上了!“走,赶紧离开这里。谷口肯定被大批武修封锁,不能去,我们从山谷崖壁上逃。”左丘白明战力非同小可,凭一己之力打退狐妖和薛奇的联手,继而提刀飞跃向山谷左侧的崖壁。一个纵身,就是六七丈高。崖壁不算陡峭,长有悬柏,凭五海境武修的修为可以轻松如猿一般攀登。左丘蓝岚和田彻释放法气,施展身法,快速跟上去。狐妖和薛奇根本不理会李唯一,只看重逃在最前方的左丘白明,一左一右,向上方追击。李唯一抬头,看向盘旋在上空那道长着金属羽翅的巨大畸人种身影,就是他杀了尚志,实力相当强横。“谷口必然危险,但天琊岭、濉宗、棺山的人,会不知道他们可以用崖壁上遁走?若对方从上而下攻击,占尽地利优势,怕是只会死得更快。”“那就从正面突围。”李唯一迅速做出决定,目光扫视合围上来的三位妖族五海境生灵,不疾不徐的,将尚志的尸身背起,绑在身上,准备带回九黎族安葬。拿了钱,他就会办事,不会让逝者心寒。一手提尚志的法器战刀,一手抓起被仓惶逃走的左丘白明遗弃的青色阴幡,他眼神锐利:“不想死的,退一边去。”丢下这话,李唯一快步冲向谷口。“一个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而已,再强能强到哪里去?”“三打一,优势在我。”……三位妖族五海境生灵对视,继而分三个方向冲上去,合力攻向李唯一。它们知道李唯一的厉害,因此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遇葬仙镇逝灵镇民 “还真是不听劝。”李唯一根本不转身,身上爆发出血雾和血色经文,在三妖庞大体躯近身的瞬间,身体旋转飞起,一个血雾漩涡以他为中心显现出来。三妖的攻击,瞬间失去方向。它们身体重心不稳,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被血雾漩涡甩飞出去,摔得七零八落。李唯一懒得浪费时间杀它们,落地后,以最快速度冲向谷口,只担心天琊岭、淮宗、棺山的三位五海境第二境顶尖高手,解决了左丘白明追上来。那三人皆是一个境界第一等的人物,且都执掌威力巨大的法器,对上任何一个都很头疼。谷口在望,越来越近。只听,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人逃出来了,放箭!”呼啸而密集的破风声传来。“唰唰!”箭矢如雨,黑点密密麻麻。更有重弩射出的暗箭,非常危险。这等阵势,简直如在战场。谷外,≡宋和三陈宫的六位五海境武修,站在林中,看着冲出谷口的李唯一不断挥刀,将射向面部的箭矢打飞。射向身上的箭雨,他浑然不顾。怪异的是,这些箭雨,竟然真的伤不到他。“好厉害的防御法器战衣,我要了!”“哈哈,各凭本事吧,谁杀了他,那件法器战衣就归谁。”“我要那杆青色阴幡。”……当即,三位最为激进的五海境武修冲出,都是精挑细选的第一境顶尖高手。最弱的一位,也是八泉破五海的畸人种。另外三人缓缓跟上,并不轻敌。今日一战,必须全部灭口,绝不能出纰漏。“比那三尊妖修要强不少。”李唯一看向有战法分工袭杀而来的三人,速度不减,催动手中青色阴幡,将它当成一杆大枪,猛然刺向冲在最前方那位持盾牌法器的五海境武修。阴幡爆发出灿烂的青色光华,内部逝灵嘶吼。那位三陈宫五海境武修是正面而来,感受到李唯一身上的恐怖威压,脸色惊变,双腿踩弓步,嘴里吐出大量法气催动盾牌。盾牌表面浮现出,一道直径一丈的圆形光印。“嘭!?”光印和法器盾牌一触即碎。那位三陈宫五海境武修,被阴幡击穿身体,肉身四分五裂的炸开。太强势了,同境界武修一个回合便死在当场。那位八泉破五海的畸人种武修,挥出铜铸的法器重锏。锏重六千斤,直劈李唯一头颅。另一位实力更强的五海境女武修,身形纤美,化为一道幻影,绕至李唯一右侧下方,一剑快似光束,刺向他腰腹。李唯一左手挥刀,与重锏对碰一击,火花飞溅,法气能量涟漪般扩散开。那位八泉破五海的畸人种武修口吐鲜血,被刀身上传来的巨力掀翻出去。“好强的力量。”李唯一看向手中被劈得损伤了的法器战刀,赞叹一声,继而将刀扔掉。腰腹位置微微发疼,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位持剑袭杀的五海境女武修:“速度还可以,但力量太弱,破不了我的防御。”那位五海境女武修吓得花容失色,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她这一剑力量可不弱,就算穿有防御类法器战衣,剑尖爆发的穿透之力,至少也能让他肋骨断裂,伤到脏腑才对。“嘭!?”李唯一挥出阴幡,将她打得如稻草人般旋转飞出去,身上骨头断碎十几处,血糊糊的,软哒哒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跟在后方的三位五海境武修,尚来不及出手相救,前面三人就已经被杀溃。死的死,伤的伤。他们惊骇莫名,一时进退两难。这真是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五海境第二境的武修都没这么可怕。“轰!”陈嵩脚踩法气云团,冲出密林,从半空落下,脚下风劲气流向四方逸散。他身上裹着逝灵人皮,看起来像一个长发凌乱的微胖老者,目光十分锐利,以战法意念锁定李唯一。只是眼神略微对视,李唯一心中瞬即对他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判断,远胜猿胜,甚至比陈影都要强一大截。想也不想,李唯一立即催动夜行衣,让速度爆发到极致。向右边密林中逃去。“想走??”陈嵩脚下的御风靴,乃纯粹的速度类中阶法器,身形变得模糊,离地御风追上去。与此同时,手腕上一只玉镯旋转飞出。玉镯上爆发出来的灵光能量,撕裂空气,追至李唯一身后。李唯一不敢硬抗,转身击出青色阴幡。“轰!?”旋转的玉镯,与阴幡一碰之后,瞬间改变方向转而砸向李唯一头颅。李唯一惊出一身冷汗,徒手施展“灵宝劫拿”,如同化为千手如来,将玉镯抓住。但抓不稳,它在急速旋转,只得立即又将它扔出。“轰隆!?”玉镯砸在数丈外的地面,泥土飞溅,形成一个凹陷的大坑。追上来的陈嵩暗暗心惊,竟然可以这样破去中阶法器的攻击?他对眼前这人顿时提起十二分重视,战法意念与法气云雾在身后涌起,一拳临空打出。拳头光影大似磨盘,法气滂湃犹如潮汐巨浪,一重叠着一重。“轰!?”李唯一借阴幡与陈嵩硬撼一击,身体爆退出去,继而,将速度催动到极致遁逃。在林中遇到拦截的涌泉境武修,绝不恋战,直接以身体撞飞。陈嵩落回地面,眼神凝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的五海境第一境武修。四位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快速赶过来。那位受了重伤的畸人种武修,很是忌惮的道:“他到底是什么是人,真的是五海境第一境?”“没有穿逝灵人皮,肯定是五海境第一境无疑。但实力……能强到这个地步,应该是左丘门庭的传承者种子。”陈嵩释放出一缕法气,将玉镯卷回,重新戴在了手腕上。四位五海境第一境武修,齐齐色变。传承者种子,在左丘门庭的地位,可比左丘白明还要高。一旦让他逃下山,还得了?“走,一起追上去!必须斩草除根,要做就要做绝。”陈嵩道。……“好厉害的陈嵩,不愧是凭自己实力打开祖田的九泉至人。”李唯一看向血淋淋的左手,暗暗思考,用什么手段应对。说到底,阴幡只是防御类的高阶法器,攻击力不算强大。但黑铁印章和恶驼铃就不一样了,绝对够他喝一壶。在三十三里山这充满神秘未知的鬼地方,李唯一不想大开杀戒,要不然早就放出七只凤翅蛾皇。谁知道大战的动静,会不会惊出一些逝灵怪物?远离那座山谷,才是当务之急。逃了半个时辰,突然李唯一停了下来,感觉到不对劲。仙霞云雾中的地貌大变,树木变得稀疏,眼前是一片平坦的碎石区,石头间杂草繁密,竟生长有一团团发光的植物。是……染霞异药!数量很多,仅仅只是视野中能够看到的,就有十多株。李唯一心中并不全是喜悦,总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对劲。异药聚集,却没有被采走,足可说明很多问题。将七只凤翅蛾皇放出,让它们去采摘染霞异药。他自己则紧张的警惕四周,同时提防随时可能追上来的陈嵩。七只凤翅蛾皇倒是十分欢喜,振翅就向碎石区中飞去。但让李唯一无语的是,它们各挑选一株,自顾的吃了起来,根本没帮他采药的意思。“靠你们,是真一点都靠不住。别只顾着吃,敌人随时可能追上来。”最终李唯一只得一边警惕,一边亲自下场采摘染霞异药。一连采摘了二十四株,不知不觉,已进入碎石区的深处。在采到第二十五株后,他察觉到什么,缓缓抬起头,向霞雾深处望去,头皮猛然发麻。只见。数十丈外的雾中,站着密密麻麻的巨首人影,全部都一动不动,像是在注视他。李唯一将阴幡催动壮胆,在一缕缕青色光纱包裹下,缓缓走过去,离近了一些才发现,那是一片巨石人像。“呼!”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继续采摘剩下的染霞异药。但每次背对那片巨石人像的时候,总感觉背后凉飕飕,像有一双双目光在窥视他。其中一些巨石人像的位置,似乎还发生了移动,在向前走。“幻觉,都是自己吓自己。”李唯一刚刚说出这句,巨石人像石林中,豁然冲出十多道黑色的巨首人影。有的身高只有一米二三,遁站在巨石人像的头顶,张开碗口大小的嘴巴,露出一口锯齿般的牙齿,发出刺耳的尖细笑声。有的身高两三米,头颅大似水缸,嘴巴占据脸的三分之一,双眼没有眼白,是墨黑色,不断逸散黑色的烟雾。李唯一哪见过如此恐怖的未知生灵?转身就逃,但他才冲出数十丈远,就见七只凤翅蛾皇惊恐的飞过来。李唯一向前方望去。先前来的方向,雾中竟然也出现十多道身影。这些身影,体形都是正常人的比例,但身上燃烧着鬼火,根本不是陈嵩等人,身上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被前后夹击,李唯一欲哭无泪,又是贪婪惹的祸,早知道就不该为了采摘染霞异药,在这片碎石区逗留。多希望来的是≡和三陈宫的那群人,大不了再加上天琊岭和棺山的人。李唯一眉心亮了起来,调动灵光明火,随时准备催动佛祖舍利,遁入血泥空间暂避祸患。随着那群正常人比例的逝灵逐渐走近,李唯一看清他们的着装和容貌,一张张苍白的脸,男女老少皆有,额头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古怪文字。“这是……葬仙镇的那群人……”李唯一将他们认出。当初在葬仙镇,他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液洒在街道上,欲要召唤护道妻。结果,将葬仙镇地底的无数逝灵给唤醒,破土而出。那群小镇居民般的逝灵,就是眼前这般。全身鬼火,额头血文。他们怎么来了三十三里山?他们……似乎没有敌意!就在李唯一惊疑不定之际,十多位逝灵镇民,已经脚踩鬼火从他身边经过,与追击他的巨首人形怪物斗在了一起。他们能吞吸仙霞,双眼没有瞳孔,只有刺目的白光,挥手可打出鬼火,无论男女老少都很强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护道妻开口 “轰隆!?”逝灵镇民额头上的血色文字,飞出无数文字光影,攻伐巨首人形未知生灵。李唯一快速远退,撑起阴幡,法气源源不断注入,躲在青色光纱内观战。他很想趁此机会逃离,但该死的好奇心作祟,双腿就是迈不出去。葬仙镇这些逝灵镇民太诡异,像拥有特殊意识,出现在三十三里山中绝对非同寻常。最关键的是。李唯一不确定他们的苏醒,及葬仙镇异变,是否与自己当日洒血有关,想要弄清楚其中之秘,解开身世疑惑。“从气息上来看,他们比当初刚苏醒时,强了一大截。”李唯一仔细观察逝灵镇民和巨首未知生灵的各种手段,积累经验,今后再遇到,才知道该提防什么?该如何应对?七只凤翅蛾皇很紧张,全部钻进他衣襟内,慑慑发抖。片刻后,它们又忍不住好奇,相继探出一颗脑袋。七颗脑袋叠在一起,望向那片鬼火飞舞的战场。巨首未知生灵被击溃,逃进巨石人像石林。一位位包裹在鬼火中的逝灵镇民收回文字光影,排成整齐的长列,向仙霞云雾缭绕的石林中走去。他们走得很慢,不是在追击。更像是,按照某种意识在行路,遇到李唯一和巨首未知生灵只是意外。周围安静下来。李唯一绷紧的肌肉神经放松,正准备离开这片诡异之地。一道动听的女子声音,忽的响起:“跟上去!?”“谁?”他大惊,立即取出铁书,环顾四周。“跟上去!”“跟上去……”声音忽远忽近。远时,若在天边,若在另一片时空,轻微如风声。近时,如在耳边呢喃低语。“沙沙!?”李唯一受伤的左手,血液化雾,逸散出去,飞舞在身周。眼前出现一片浅红色的血雾天地,长满杂草的碎石原野,快速的腐化霉变,阴气森森。一道身着隆重红色嫁衣的窈窕身影,在血雾中凭空显现出来,静静站在那里。李唯一当然知道她是谁,眼睑收聚,心脏狂跳,首次认真观察这位禅海观雾所说的护道妻。她嫁衣华美异常,胸口以金丝银线织出龙凤呈祥图案,袖口是莲花纹样,裙摆很大,拖在身后,像长长的凤凰羽翼铺在地上。红绸缎盖头的四角都坠着铜钱,遮住容颜,但能看见纤长如玉的颈部,及部分发丝。直到此刻,李唯一才真正相信她是真实存在,心中惊疑难定,问道:“你到底是谁?你真在宿在我血脉中?”她没有回应,像听不见李唯一的声音。“跟上去!”那道动听的声音,从她身上传来。但不像是从嘴里说出,而是源于周围空间。李唯一很谨慎,问道:“为什么跟上去?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跟上去!”依旧是这道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就只会说这一句?”李唯一紧锁眉头,突然缓缓上前,想要去揭开她头上的盖头,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但,他手刚刚伸过去,一股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手腕被护道妻一只冰凉的玉手抓住,将他阻止。“跟上去。”这三个字,很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无比清晰,近在咫尺。“不能看吗?”李唯一调动法力搬运向手臂,但无论如何爆发力量,竟完全无法与她抗衡。她的手,极其美丽,每一根手指都纤长柔嫩,不肥不瘦,像仙晶神玉雕琢。但就是这么轻轻的搭在李唯一手腕上,就让他手臂定格在半空,无法触摸红绸盖头。“不看……那就不看嘛……”李唯一心中没有执念,仅仅只是想要知道护道妻到底是什么的存在,缓缓收手,护道妻的手指也随之松开。她的手指冰凉,是真实存在。胸口处,七只凤翅蛾皇皆瞪大眼睛,本无比期待,此刻自然是失望颓丧。她一直催促“跟上去”,李唯一也想一探究竟,于是,手持青色阴幡,快步跟上已经走进巨石人像石林的逝灵镇民。他小心翼翼警惕四周,担心遭到巨首未知生物的袭击。护道妻跟在他身后,嫁衣的垂尾拖在地上,足有一丈多长。她极有气质,头颅高昂,腰系玉带,一只手背负于身后,一只手捏出指诀置于胸前,全身都笼罩在血雾光辉中。随她迈步前行,坠在盖头四角的铜钱,发出叮哒的碰撞声。“灵位师父,你看见了吗,这就是禅海观雾曾经说过的护道妻,你可能看出她的来历?”李唯一以念力沟通。血泥空间中,三位师父正在激烈讨论,都被李唯一身上的诡异情况惊骇住,护道妻的存在超出他们认知。身后,护道妻捏指诀的那只手,食指向前一点。“哗!”一缕血色光辉,穿透李唯一身体,击中道祖太极鱼上的佛祖舍利。片刻后,灵位师父惊恐的声音传出:“唯一,此事你还是自己解决吧,我们刚才遭到警告,根本都不允许我们谈论,险些魂飞魄散。”李唯一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么霸道?远处的雾中,始终有脚步声和怪异叫声传出,但都没有靠近过来。走了接近半个时辰。巨石人像石林中,出现一条蜿蜒向上的石梯古道,逝灵镇民沿石梯向上行去。李唯一敏锐的发现,他们的步法,变得完全一致,都是后者踩前者的脚印。他自然不敢乱来,也踩着他们脚印沿石梯向上。每走一步,都在脚下丢一枚钱币,标记脚印位置。他身上钱袋无数,各种钱币很充裕。石梯两旁,全是大大小小的巨石人像,在浓雾中,显得相当诡异渗人。其中一些巨石人像碎裂,竟是一层厚厚的石壳,内部曾经装着什么。“好安静,这地方,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小心翼翼走了一段后,李唯一为了验证心中猜想,向石梯右边的地面,弹出去一枚铜钱。铜钱坠地。“哗!?”坠地处,明亮的玄黄光华爆发出来,无数复杂而古老的咒文、符文、阵文在地面和半空同时显现出来,释放雷电天火等毁灭能量。所有巨石人像摇晃不停。虚空中,殿宇、悬空岛、巨石雕像……等等界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景象呈现出来。走在前方的逝灵镇民,连忙停下脚步。李唯一能感受到那些咒文、符文、阵文、雷电、天火的可怕,一旦被击中,肯定要灰飞烟灭。他站在原地,屏住呼吸,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虚空中的景象,只敢眼珠子转动观察,感觉像是真实存在。约一刻钟后。玄黄光华归于平静,所有文字、能量、未知景象,消散在空气中。小小一枚铜钱,险些酿成大祸,显然此地只能走特殊路线才能安全进入。前方的逝灵镇民继续前行,李唯一老老实实继续放置钱币,标记路线。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登上了几里山,终于来到阶梯尽头,眼前出现密密麻麻的白骨,像一片骨海。李唯一心中震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确定是否还在三十三里山中。骨海太浩瀚,像一座独立的世界。堆积在地面的白骨,尚且可以理解,但两边的虚空中,竟也是一层叠着一层的白骨,像是能堆到宇宙星空中去。其中一些白骨,不知属于什么生灵,如同山岭一般巨大。也有一些骸骨,长有多颗头颅,长达数百米。数十万具、数百万具人类骸骨堆在它们上面,似尘埃,似虫蚁之骨。此地虽仙霞涤荡,但却像地狱入口,太恐怖。别说李唯一,就算是那些道种境、长生境的强者来了怕是也会被吓得转身就逃。李唯一努力保持镇定,回头看了一眼护道妻。“跟上去!”她很稳,声音再次响起。跟随逝灵镇民走进骨海,里面越来越浩阔,最深处传来血红色的光华。石阶转而向下,下方的骨海,是洞窟,也是一片浩阔的平原。李唯一居高临下,望向那片血光,似乎是一座月牙形状的血液湖泊!相距数十里,能看见,湖泊边有着一颗庞大的骷髅头,灰白色,光溜溜的,略微估算它足有数千米高。骷髅头嘴巴巨大,长满尖刺般的獠牙,骨缝中黑雾弥漫。沿石阶而下,走进骨海平原。逝灵镇民不再小心翼翼,分散而开,向不同的方向而去。李唯一没有再跟随他们,而是走向远处的月牙血湖。因为,在那个方向看到了四彩霞光,很像仙壤散发出来的光华。那可是仙壤,一两可值百万银,世间没有多少宝物可以比拟。回头看了一眼,护道妻始终跟在身后,她似乎很有底气,透着一股无畏的强势气场。顿时,李唯一心中忌惮大减,速度越来越快。“哗!?”离月牙血湖越来越近,护道妻速度超过他,化为一道曼妙的红影,从他身前掠过。抵达月牙血湖畔,李唯一真切感受到它的浩瀚。广阔如海洋,大浪翻滚,血腥味浓厚,让人很是不适。 第一百三十章 瀛洲遇轩辕 水面浩瀚,满是绯色烟波,看不到对岸。护道妻立于湖畔,站在满是三色灵土的地面,胸前捏指诀的玉手,改变了印法。顿时湖中绯红的血气,如纱似雾一般,一缕缕向她汇聚过去。李唯一注视着她,心中暗思:“这里的血气,必定有某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到底是谁,在这里布下如此一局?”护道妻需要的若只是血气,在以往许多时候,肯定会现身收取。而且,血海之畔的血气,不是更加浓厚?这座月牙血湖和浩瀚骨海,肯定有说法。只是他现在修为还不够强大,所以无法看透。李唯一感觉血湖很危险,不敢靠近,而是释放出法气,打算使用法气席卷一些回来,交给三位师父他们鉴别和研究。但法气刚刚靠近血水,便融入进去,失去感应。随后,他又取出一件低阶法器,用法气包裹,伸向血湖。“哗啦!?”一道浪花袭来,拍打在那件低阶法器上。法器被腐朽成黑色。收回来后,它灵性全失,变成废铁。李唯一大感不妙,这血水绝对沾不得,很担心沾上后,血肉溶解,变成这里万千白骨的一员。不敢轻举妄动。转而挖掘灵土,寻找仙壤。冒着巨大风险来到此处,不能白来。这里,环湖一片全是三色灵土。李唯一使用铁书疯狂挖掘,不断装进血泥空间,打算将来在里面栽种药材。挖下去一米多深,地底有四色光华逸散出来。李唯一大喜,知道挖到了仙壤,连忙就要用手捧取。但手指刚刚触碰到仙壤,像惊动了什么禁忌。血湖上,传来刺耳的风暴之声,水浪掀起数米高,向他涌来。地面震动,水声咆哮。李唯一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压,只见,血色水浪如一堵液态高墙攀爬上岸,向他普卷而来。“唰!?”曼妙的红色身影,飞掠而至。护道妻出现在血浪前方,打出指诀,轰然将之击退。本是都逃到十丈外的李唯一,见她竟有此等能耐,立即折返而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大堆仙壤刨出,接二连三的装进血泥空间。然后,快速退到远处。护道妻将血浪打退八次后,湖面重新平静下来。她转过身,面对李唯一,看不见她是什么神情。李唯一以平静的眼神应对,开什么玩笑,是你偏要跟来。现在你在那里吸收血气,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难道要空手而回?片刻后,护道妻返回湖畔,又捏出指诀,吸收血气。距离此地十数里外,那颗神山大岳般的骷髅头下方。同样一身红衣的禅海观雾,在湖畔打坐,呼吸吐纳之间,将湖中血气一缕缕吸收。她身上血肉已经生长出来,肌体白如玉瓷,但血雾笼罩,身体朦胧,看不清容貌。察觉到远处传来的动静,禅海观雾豁然睁开双目,红唇开阖,轻声道:“他们来了!”正在挖掘灵土的黎菱停下,问道:“谁?”“走吧,我已暂时铸就肉身,可以按曾经的生灵修行路径继续前行,倒是不用现在就与他摊牌。时机不对!”禅海观雾眼神深邃,站起身,身材甚是高挑,朦脓中看上去极为年轻,像只有十八九岁,背上乌黑长发以发带松散的系之。她目光望穿一层层血雾,看见血湖中心的五彩小岛,自语道:“五彩神泥铸成的岛,到底是何等至伟的存在,在此处布下如此一局?”只挖掘灵土,不会惊动血湖,李唯一自然不会客气。这东西也很珍贵,必然有很多人购买。半天后,李唯一不知挖了多少斤,渐渐失去兴趣,累得坐下来休息。“此地如此不凡,我却疲于挖掘最不起眼的泥土。会不会被她嘲笑?”李唯一自嘲般的含笑摇头,站起身,准备沿湖探查一二。走出去六七里,湖边出现大量棺椁,都是胡乱摆放和堆压。其中有一具巨大而特殊,由白银铸成,内部喷薄银色光华。正是看见了它,所以李唯一没有绕行,想一探究竟。“还真是葬仙镇中那具异界棺,是被那些逝灵镇民抬来这里的?”李唯一靠近过去后,飞身而起,看见棺中,躺有一具十一二米长的白银巨人骨骼。骨骼内部像有星河流动,璀璨刺目。“星辰做心,白银为骼。”李唯一不确定这具骨骼到底价值几何,于是念力传音:“灵位师父,你可曾听过银骼天族和仙法星辰?”关于白银巨人骨骼的来历,当初是听地狼王军的方通提了一嘴。数息后。灵位师父谨慎的声音传出:“你棺师父说,此事关系重大,他要亲自出来查看。”李唯一意识到这具骨骼或许真的非同小可,于是,调动眉心灵光明火,将棺师父和灵位师父接了出来。“哗!?”“哗!?”棺材和灵位牌上,相继凝出一道虚淡的身影,一男一女,缓缓向白银巨棺靠近过去。他们一边观察研究,一边低声商议着什么。两位师父的残魂,在少阳星蕴养下,已经壮大了不少。李唯一警惕四周,暗暗观察其余棺椁。摆放在这里的棺椁,都颇为特殊,形状千奇百怪,有的已经腐朽破碎。也不知是不是,都是那些逝灵镇民运来此处?阴风吹过,一些棺材板都在咯吱咯吱的响。在这片棺椁的中心,地面沙化,白色的细沙区域足有数百米长宽。沙化区域中心,是一座独庙。庙门朝血湖,看不见其内。李唯一一步步缓缓走过去,在沙化区域边缘,看见一块刻有文字的石碑。碑上文字的字体很熟悉,但他一个都不认识。身后,传来灵位师父的声音:“小心!这片沙化了的地面,有些怪异,死亡气息很浓,像是禁止一切生灵存在。”棺师父注视石碑,念诵道:“瀛洲遇轩辕,伴葬血月泉……是九黎之神,是九黎之神的字,是他老人家留下的字……”棺师父激动得声音颤抖,望向远处沙化区域中心的独庙,随即跪伏叩拜。他和灵位师父的魂体,都很虚淡,淡到看不清五官,像一阵风就能吹散。难怪熟悉,这些文字与“九黎虫谷”四个字,是一种字体。李唯一比他还要激动,问道:“这两句,是石碑上所刻文字的内容?”棺师父深深点头,语气中充满困惑,自言自语念道:“若九黎之神伴葬于此,九黎神山中又葬的是谁?还是说,伴葬在此的,是另有其人?”他欲冲进那片沙化区域,但被灵位师父紧紧拉住。李唯一整个人也是陷入震惊和迷茫,“轩辕”和“瀛洲”这两个名词,在华夏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谈论古华夏的神话和历史,“轩辕”二字怎么都绕不过去。而关于“瀛洲”的记载,更是多不胜数。《十洲记》将之与祖洲、炎洲、凤麟洲、聚窟洲、流洲……等等,并称为海外十洲。李唯一消化心中的震撼,安抚棺师父:“只有一座独庙而已,想来九黎之神并不是真的葬在那里,或许只是一具泥身,或者衣冠。”棺师父逐渐平静下来,依旧注视远处,摇头:“不,那不是真正的庙,而是一座碑庙。这里会沙化,一定不简单。”李唯一很想扔一枚铜钱进去试试,但有前车之鉴,顿时打消这个念头,道:“九黎之神若真葬在此处,必然是不希望被我们打扰。等将来,我入长生,我们再来一探究竟。”“的确太危险了!”棺师父点了点头,压下心中执念,依依不舍的离开,指向那具白银棺椁:“唯一,将它收进血泥空间,将来有大用。”李唯一早就想收取。仅仅只是巨大的白银棺椁本身,便价值非凡。棺师父和灵位师父望向前方的无边血湖,眼中满是忌惮,不敢如护道妻那般放肆无忌的吸收血气。将两位师父先送进血泥空间,继而才是来到白银棺椁旁边。“沙沙!?”就在激发佛祖舍利空间力量的瞬间,远处的沙化区域内,一股阴风拂面吹来。李唯一如坠冰窖,浑身颤栗了一下。一圈圈空间波纹散去,白银棺椁消失在原地。“这阴风也太怪异了!”李唯一感觉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些影子,环视四周,全是棺椁,心头不仅发毛,连忙逃离这片区域,折返而回。见到护道妻后,心中才踏实一些,应该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算了,还是先不去探查了!”李唯一在湖畔盘膝打坐,取出金泉,准备趁此时间锤炼金色痕脉,破境五海。一天后。李唯一冲出骨海,沿石梯,快速下山奔逃而去。并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而是那个闷葫芦护道妻,似乎吸收够了血雾,竟然诡异的消失不见,无论李唯一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她再次唤出。她这一消失,李唯一哪还敢独自一人待在那鬼地方?本来也是她坚持要去,能早些离开,李唯一是片刻都不想多待。下山,他走得极快,近乎于跑。一路上只将涌泉币和银钱收回,铜钱全都留在石梯上。进入巨石人像石林,李唯一按原路返回,将视觉、听觉、嗅觉发挥到极致,激发夜行衣的隐身和速度之力,怕再次遭遇巨首人形怪物。蓦地。在石林的边缘地带,他听到熟悉的声音。鼻子使劲嗅了嗅,是左丘白明和左丘蓝岚的气息。他们竟然没有死在薛奇等人手中?而且,还逃来了这里?李唯一确定附近没有巨首人形未知生灵的气息,才小心翼翼走过去。刚刚靠近,从一尊巨石人像后面走出,一道刺目的剑光刺来,李唯一连忙挥袖将之荡开,道:“是我,司马覃!”左丘蓝岚看清来人真是“司马覃”,连忙收剑,脸上表情瞬即从愤恨,转为喜悦,继而又很是惊诧:“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找来这里的?”李唯一望向坐在地上的左丘白明,发现他的腿竟然被斩断了一条,脸色极其苍白,色若死灰。“田兄呢?”他问道。左丘蓝岚既是恐惧,又痛苦万分,娇躯有些颤抖,双眼红肿,涌出眼泪:“被他们杀了!地燃咬破了他的喉咙,更是吃他的肉。” 第一百三十一章 瞬间击杀 修行这条路,生死是常态。“田夫人,请节哀!”大家交情没那么深,李唯一难以共情,随即便询问“地燃”是谁。在山谷中,袭击他们的那群人,李唯一只认出“薛奇”和三陈宫的“陈嵩”,还是进山时尚志告诉他的。左丘蓝岚收止泪水,怨恨道:“地燃乃是棺山三大禅师之一心苦禅师的弟子,与其师一样,喜好食人,残忍无度。但他是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九泉破五海的畸人种,饮过两种古仙巨兽的血液,实力非常强大……”听她讲述,李唯一知道是谁了,正是那个身长约四米,长有一对金属羽翼的畸人种武修。当时他身穿逝灵人皮,飞在山谷上空,尚志就是被他身上飞出的金属羽毛杀死。“田夫人莫要悲伤,地燃此人,我杀定了!?”李唯一其一是想为尚志报仇,毕竟收了亡者的钱。其二,一个喜好食人的怪物,实在令人反感,正好将之除掉。左丘蓝岚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诧异的盯向他。她当然知道,“司马覃”这只是一句安慰她的客套话,毕竟地燃的修为和战力已经站在五海境第二境的顶端,远不是一个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可以掂量,但心中多少是有些慰藉。至于田夫人这三个字,左丘蓝岚心中感觉怪怪的,以前从未有人这般称呼过她。李唯一步至左丘白明面前,看他如此凄惨的模样,提醒道:“白明师兄,你的逝灵人皮似乎破碎了,不打紧吧?”左丘白明内心遭受严重打击,只是淡淡瞥了李唯一一眼,一言不发。他乃九泉纯仙体破五海,虽然没有百脉,但也绝对算得上前途无量,哪怕在千万门庭中也是顶尖一线的天骄人物。可第一次独立带队历练,就败得如此之惨,落得腿断残疾的下场,意志都快被摧垮,他哪有开口说话的心情?左丘蓝岚忧心忡忡,道:“白明师兄的腿,是被濉宗薛奇斩断。逝灵人皮破碎,他不能再与人交手,一旦催动体内法气,随时可能自燃而亡。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一个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李唯一心中暗暗思量。眼下的情况,对左丘门庭而言自然是惨烈,但对九黎族来说却是好得不能再好。一个断腿了的左丘白明,必然对山等势力怨恨滔天,回去后这股怨恨必然会影响到他的族亲长辈。一个丧夫了的左丘蓝岚的怨气,也足够引发左丘门庭部分老人的怒火。不能让他们死,得救下他们。“等我一下。”李唯一走进巨石人像石林,从恶驼铃内,将尚志的尸身取出,背在背上。左丘蓝岚看见李唯一背着尚志的尸身回来,早有预料般的苦笑:“他也死了?”“也是被地燃所杀。”李唯一脱下尚志身上的符袍,递给左丘蓝岚:“给白明师兄穿上吧,或许能有一些用。”“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石林中?”左丘蓝岚好奇的问道。李唯一懒得多做解释,随口道:“我从山谷中背出来的,无论如何得将他带回兽黎部族安葬。”左丘蓝岚默然,一时想到了许多,看李唯一的眼神,顿时多了无限钦佩。当时谷中情况何等危急,他们左丘门庭三人甚至都来不及收取高阶法器阴幡,反观“司马覃”简直义薄云天,哪怕再危险,也绝不让同伴曝尸荒野。左丘蓝岚将符袍穿到左丘白明身上后,就听李唯一又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片石林并不安全,有可怕的危险。”“出去就得死,地燃和陈嵩在石林外面守着。”左丘蓝岚脑海中浮现可怕的画面,脸色瞬即苍白。“那就斩了他们。”李唯一不想在此处逗留,又不想暴露恶驼铃等厉害的底牌手段,目光落向左丘白明手中的高阶法器天焰刀:“白明师兄,可能借刀一用?”左丘白明终于有了反应,将天焰刀抛扔过去,有气无力道:“拿去用便是。”李唯一提起天焰刀,向外走去。“我跟你一起去。”左丘蓝岚很清楚躲在石林中,只能避一时之祸。待明天仙霞云雾散去,若不能及时下山,仅三十三里山的神秘天地能量,就能让他们这些五海境武修自燃而亡。既是如此,不如拼死一战。若能拉一个垫背的,也就不亏。就算最终还是死,至少也算死得有尊严,不辱没千万门庭的门楣。“不用,你照顾好白明师兄便是。”体内一百二十条痕脉全部都已经锤炼成金色,高阶法器夜行衣和高阶法器战刀更是将他防御、速度、力量,加持到绝对的巅峰,李唯一有十足信心对战五海境第二境的任何对手。左丘白明执掌这两件高阶法器,怕是都能击败五海境第三境的一些人。李唯一提刀走出石林,站到一块两米多高的白石顶部,面对白雾弥漫的碎石区,感知外放,高呼一声:“陈嵩在哪处,可认识陈敬塘??”雾中响起一道道破风声。包裹在逝灵人皮内的陈嵩,缓缓向前走来:“你认识敬塘也没有用,左丘门庭的人,全部都得死。交情在生死利益面前,一文不值。”陈嵩、陈敬塘、陈文武,乃是三陈宫年轻一代唯三的九泉至人。其中陈文武年纪稍大一些,天资最高,乃是九泉纯仙体,是黎州年轻一代排名前五的顶尖人物,三陈宫的门脸。李唯一扫视陈嵩身后那些模糊身影,傲然道:“我是想告诉你,陈敬塘是我杀的。你,陈嵩,也将死在我刀下。”“你是司马覃?”陈嵩目光一凛,杀机毕露。李唯一之所以说出刚才那句,就是想激怒陈嵩。一个人在愤怒的时候,理智往往会被情绪裹挟。“哗!?”李唯一根本不回应他,一步跃出三丈远,三步后,抵达陈嵩身前,手中天焰刀在法气催动下,释放出旺盛炽烈的火焰。这火焰并非凡火,而是妖火。五海境第三境之下的武修,无法使用化形的战法意念抵御,哪怕只是沾上一点,血肉都会被烧穿。“好,今日正好为敬塘报仇。”陈嵩手臂一挥,手腕上的玉镯飞出。玉镯极速旋转,释放出明亮光辉,以蜿蜒不定的路线击去。李唯一腿部弯曲,身形蹲下移避,继而一刀横斩其下盘,划出一道月牙形的火焰刀劲。陈嵩自恃修为高深,法气浑厚,不闪不避,催动一面掌心镜。一掌悍然拍出。浩荡掌力与镜面光华齐齐爆发,与火焰刀劲碰撞在一起,能量涟漪疯狂向外扩散。“轰!?”二人同时向后倒退出去。李唯一倒退的同时,身形向左侧斜,避开从后方飞来的玉镯,手掌撑地,翻身落到数丈之外。陈嵩收回玉镯,脸色平静凝沉,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无法接受被人跨越境界战平。对方虽然携带了高阶法器,但以其五海境第一境的修为能发挥出高阶法器一成的威能就不错了。自己身携三件中阶法器,能发挥中阶法器两三成的威力,在兵器上绝对不输。“不愧是在涌泉境无敌的司马覃,踏入五海境后,还真是鱼化蛟龙。这是要成势了?”陈嵩严肃无比,将李唯一视为生死大敌。“成势?那就将他斩在这里。”地燃的沉混声音,从雾中穿来。“唰唰!?”密集的箭雨,从雾中飞出,其中伴随有地燃的金属羽毛。李唯一衣服中飞出血雾和血色经文,又将天焰刀横在身前,刀身上显现出一片比人身体还巨大的火盾。箭雨尚未触碰到火盾,箭头就熔化成液态。金属羽毛击来,则被一层层防御力量抵挡,无法落到李唯一身上。箭雨停歇。李唯一透过火盾看见,地面上陈嵩脚踩御风靴攻伐而来,一手持玉镯,一手捏掌心镜。天空中,地燃的庞大体躯从雾中飞出,手持一杆火焰长戟,霸气非凡。“二打一吗?不,是八打二。”李唯一不是来和他们比武的,不会讲公平与否,而是来杀人的。因此虫筒一拍。七只凤翅蛾皇齐齐飞出,冲向地燃。它们像七道离弦而去的箭矢,发出“嗖嗖”的破风声,刺耳而危险。地面上,李唯一和陈嵩才交手三招,地燃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四米长、近千斤重的尸体嘭的一声从半空坠落下来。陈嵩和雾中的其余武修,吓得魂飞魄散。地燃怎么突然就死了?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七道五光十色的光影,到底是什么东西。陈嵩看清楚了,是七只飞蛾,眼神逐渐变得惊恐:“你竟然还是一位御虫士!”想也不想,他转身就逃。开什么玩笑,地燃可是九泉破五海的畸人种,战力比他还要略微高明一筹,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惨死当场。这还怎么打?李唯一之前,主要是害怕七只凤翅蛾皇被三十三里山的神秘天地能量反噬,才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放它们出来。昨天采药时,已经测试过,它们能抵挡那股力量。七只凤翅蛾皇,堪比同境界的七位传承者种子,每一只都可跨越境界杀敌,战力不比地燃和陈嵩弱多少。七打一,自然轻而易举。“陈嵩交给我,你们去收拾雾中的那些武修,他们身上肯定采摘有染霞异药,不能放走。”李唯一提刀,大步追击陈嵩而去。左丘蓝岚站在巨石人像石林边缘,目睹雾中的一切,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司马覃”跨越境界,战平陈嵩也就罢了,竟然还养了七只战力惊人的凶虫……不,不可能是凶虫,必定是奇虫。只有幼年奇虫,才可能能够进入三十三里山。独腿的左丘白明,无声出现到她身后,注视雾中,听着此起彼伏的战斗声和惨叫声:“蓝岚,我们死期将至!”左丘蓝岚茫然:“白明师兄,你这是何意?司马覃肯定可以收拾了他们,他真的很强。”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左丘白明好像突然一下变得成熟稳重,再无狂傲之态,苦笑:“就是因为他太强了,所以我们必死无疑。” 第一百三十二章 气海十方 “你是说……”左丘蓝岚明白其指,满目惊疑,随即摇头:“不会的,司马覃义薄云天,品格高尚,不是那样的人。”“或许他现在还不是那样的人,还被良知禁锢着,但等他醒悟过来,一定会杀我们灭口。非凡天资,加上七只奇虫,再加上我们实力低微虚弱……”左丘白明道:“换做是你,你会杀人灭口吗?对了,还有天焰刀和仙壤,他就一点都不动心?”左丘蓝岚想到了什么,惨然道:“这一战他大获全胜,肯定可以夺取到大量战利品。若带我们返回山下,难免要将功劳分我们一份,若直接杀了,也就只是多挥两刀的事。”左丘白明点头:“我们回不去了,三十三里山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现在就逃,或有机会。”左丘蓝岚道。“逃不掉的!而且这个时候逃,说不准反而会惹他生出杀人灭口之心。”左丘白明道。左丘蓝岚道:“或许……我们小人之心了…左丘白明道:“想要活命,就要做最坏的打算。蓝岚你是纯仙体,美貌出众,若能主动付出,或许可以稳住他,司马覃一看就是一个专注于武道的嫩头青,只要让他迷失其中,暂时忘掉杀人灭口,待下山后他必悔之晚矣。”“啊……彻哥尸骨未寒……”左丘蓝岚惊呼,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个曾经那么骄傲的人,怎会突然一下变得如此没有底线?“那就一起等死吧!”左丘白明叹道。远离巨石人像石林的雾中。驼铃声大作,雷电交织。李唯一手段尽施,终是以黑铁印章爆发出的雷电,将陈嵩轰击成了一块焦炭。随即,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不愧是领队,身上竟有三件中阶法器,三陈宫这是下足了血本。”李唯一在陈嵩怀里找到一根界袋,没有损毁。使用法气催动打开,从里面摸出十七株染霞异药。“这么多?太好了!”李唯一欣喜万分,把陈嵩摸完后,将其尸身扔下悬崖,毁尸灭迹,免得暴露恶驼铃和黑铁印章。至于七只凤翅蛾皇倒是无所谓,反正左丘停本来也知道。接下来,他一具一具的摸尸,找到大量染霞异药、金泉、法器。可惜最珍贵的仙壤,一无所获。李唯一将七只凤翅蛾皇收回虫筒,春风得意的返回巨石人像石林,仅仅只是这一票,赚的钱,就足以让他富甲五海境。心中暗暗盘算,要不要再干一票?出了三十三里山,黎州可是高手如云,哪还能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返回后,李唯一自然是第一时间归还天焰刀。坐在地上的左丘白明,如大祸临头一般,忙道:“我现在如同废人一个,无法与人动手。天焰刀还是执掌在司马兄弟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价值,毕竟薛奇和那个天琊岭狐妖还在山中,万一遇上了呢?”“有道理!已经清理干净,我们走吧,现在就下山。”李唯一不想多费唇舌,背起尚志的尸身。他察觉到左丘蓝岚心思重重的模样,提醒道:“田夫人,走吧,你背白明师兄!”“我们现在就下山?”左丘蓝岚低声问道,不敢触碰他的眼睛。“不然呢?”李唯一感觉到莫名其妙,她莫非还想继续寻找仙壤不成?左丘蓝岚看向他背尸前行的背影,暗暗松一口气,看来真的是小人之心了,他若真有恶意,此刻不出手,更等何时?二人下山走得极快,不多时,已来到三里山。李唯一心中暗暗盘算,将他们二人送到这里,应该是安全了!接下来,该怎么合理的分开呢?他不敢去见左丘停,打算走别的方位离开三十三里山。跟在身后的左丘蓝岚和左丘白明,越到山下,心中越是紧张,很怕“司马覃”反应过来,突然暴起杀人。就在他们二人神经绷紧,紧张万分之际。李唯一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露出一道在二人看来极其诡异的笑容。只听他道:“到这里,已经足够安全,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说着他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左丘蓝岚脸色唰的一下煞白,随即使劲摇头。左丘白明干笑一声:“什么事啊,蓝岚也是可以帮上一些忙的。”左丘蓝岚连忙点头。李唯一腹中早准备好措辞:“誰宗和天琊岭的人若下山,一定会走此处过,我打算来一招守株待兔,趁此机会,收拾掉他们。我一人足以,你们没必要留下来。”李唯一既有就此脱身的意思,也有再发一笔横财的想法。左丘蓝岚和左丘白明紧紧盯着他,哪敢前进一步。此刻的“司马覃”反常至极,既然是猎杀宗和天琊岭,为什么要将他们二人支走?太刻意了!李唯一反应过来,忙将手中天焰刀递过去:“该物归原主了!”左丘白明不敢去接,觉得对方是在试探,或者说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他们。有的时候,人的正邪善恶,就在那一念之间。或许是他接刀的时候,也或许是他们下山之时。左丘白明忐忑笑道:“司马兄弟对我们二人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以此刀相赠吧!?”李唯一讶然,对左丘白明的印象瞬间改观。他或许是有些狂傲,但能恩怨分明,便是难能可贵。谁还没有一点性格上的缺陷?本来就救了他们,李唯一自然收得心安理得,笑容真诚了许多:“我感觉你们都太紧张了,这里离山下已经很近,没什么好怕的。田夫人,请!”左丘蓝岚将左丘白明放下,以更真诚的眼神:“我们与誰宗和天琊宗不共戴天,这个仇,我也要报。我们是队友,同进共退,生死与共。”左丘白明道:“没错,有这份生死与共的交情在,我们就算下山,也一定为司马兄弟保守秘密,绝不对外透露半个字。”“白明师兄,你这伤势……”“无妨,不急着医治。”李唯一眉头大皱。这还甩不掉了?左丘白明这么讲义气,之前真的误会他了?“行吧,距离仙霞云雾散开还有一天,我料薛奇他们明天才会下山。你们先好好养伤,我去那边休息一会儿。”李唯一背着尚志的尸体,向远处走去。准备趁这个时间,吞服五海丹,开辟第一座气海,冲击五海境。下山后,什么样的高手都可能遇到,若能正式进入五海境,不说鱼化蛟龙,至少也是天高海阔。来到一条溪涧边,李唯一将尸体放下,小心翼翼盯向远处的左丘门庭二人,确定在此处使用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不会被他们感应到。他身上有三种帮助冲击五海境的宝物:五海丹、染霞异药、佛祖舍利。但他想先凭借自身力量试一试。冲击五海境,最重要的,是开辟第一座气海。气海如炉,拥有淬炼法气的能力。法力从泉眼中涌出,搬运至气海储存,淬炼为更精纯的高品阶法气,施展武学招式和催动法器,威力将远胜涌泉境武修。李唯一盘膝打坐,施展呼吸法,渐渐进入宁静自然的状态。世间唯我。外界消失不见。冲击五海境之法,早先罐师父已经教过他,不算复杂。体内十泉一座座涌动,法力进入一百二十条痕脉,在全身流转。数个周天后,李唯一以破境法引导,第一条痕脉分出一条支脉连接向第一片肺叶。紧接着,是第二条痕脉分出支脉。第三条痕脉分出支脉……这是一个缓慢而疲累的过程,每一条痕脉都必须分出一条支脉,与未来的气海相接。这些支脉,被称为弦桥。如琴弦一般连接气海与痕脉。一旦中断,前功尽弃。所以很多武修冲击境界前,都要吞服五海丹,提供充足的精力和法力支撑。同时,五海丹更蕴含淬炼肺叶的力量,可以更加容易打开气海。……远处。左丘白明望了李唯一一眼,以法气传音:“他看似打坐,实则是在问心。接下来的这一天,难熬了!生死命运,在他一念之间。”“此处离山下已经很近,要逃的话,是顷刻之间的事。”左丘蓝岚道。左丘白明讥诮道:“以他的修为,就凭你?你以为他为何坐那么远?正常休息,不应该就在我们旁边休息?他在试探我们,我们如果逃,就说明我们心虚。到时候,他就可以毫无心理愧疚的杀我们。像他这样品格的人,要突破道德这一关,是需要理由的。”“师兄,你会不会思考得太深了?我觉得,司马覃不是那样的人。”左丘蓝岚道。左丘白明激愤道:“思考得太浅,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不要小看人性,命只有一条。你就是不肯付出对吧?我看你很钦佩他,都快将他视为圣人了!”“我……”左丘蓝岚心头挣扎,陷入无尽痛苦。……李唯一将一百二十根支脉弦桥搭建完成,精力严重消耗,暗暗紧张起来。若破境失败,就得再等一年之久。“开始吧!”体内十泉疯狂涌动,法力以最快速度,涌向一百二十条弦桥。弦桥路线各不相同,如同百川归海,直向中心的肺叶而去。这一刻,李唯一的呼吸变得无比悠长,周围气流涌动,枝叶摇曳。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疼痛感和肿胀感,在肺部爆发,胸口都要炸开了一般。“嘭!?嘭……”肺叶像心脏一样快速而剧烈的跳动。“轰!?”身体剧烈一震,所有法力有了一个宣泄口,充注进肺叶的内生世界,使内生世界越来越巨大。“气海打开了!”李唯一连忙吞服下五海丹和一株染霞异药,同时催动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去扩增肺叶中的内生世界。他可是知道,每个武修的第一座气海,大小都不一样。开辟得越大,显然越有优势。七泉破五海的武修,第一座气海几乎都只有一方。八泉破五海的武修,能够达到两方。九泉破五海的武修,则是三方起步。相同的境界,武修的法气浑厚程度差距,竟能达到数倍。战力差距,可见一斑。三个呼吸后,李唯一的第一座气海,达到一方。七个呼吸后,达到两方。一刻钟后,扩增至七方。扩展的速度慢了下来,越来越艰难。因为,内生世界的空间越大,里面的法气越是稀薄。李唯一已经在源源不断调动法力,将之转化,但远远不够。对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来说,从破境到法气填满气海,再到法气完全淬炼,这个过程,往往需要数个月的时间。就在李唯一全力以赴,冲击第八方时。一双柔软细腻的手臂,忽然搭在了他脖颈上,有人坐在了他怀里,鼻尖传来芳香,娇躯很有弹性和温热的触感。“什么情况?”李唯一早就放出七只凤翅蛾皇护法,怎么会有人近身于自己?他无瑕分心,继续冲击第八方气海。“嘭!?”李唯一隐隐约约感应到,有人出手将他怀中的女子打晕,心中好奇之际,却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继而全力以赴冲击气海。一个时辰后,气海的大小定格在十方。渐渐的,他意识完全回归外界,睁开眼睛。只见,左丘蓝岚衣衫不整的昏倒在他怀中,有一种碰瓷的感觉。这要是被人看见,跳河都洗不干净。体躯巨大的隐二十三和一道穿着逝灵人皮的纤瘦身影,坐在数丈外的石头上,正在传音交流着什么。见他睁开双眼,二人立即望过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隐君来了 纯仙体的肌体皆细腻温润,犹如仙化,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光泽度,任何异性都难以抵御。左丘蓝岚衣衫松散,晕厥在他腿上,风韵迷人。李唯一处变不惊,努力保持镇定,手指轻轻推了推,顿时左丘蓝岚的脸从他肩部滑落到地上。站起身,他整理略有几分散乱的夜行衣和符袍,幸好穿得够厚。“你们谁干的?”他道。隐二十四的声音,从逝灵人皮下传出:“看到没有?我就说,坏了他好事,他肯定会生气。”李唯一了解左丘蓝岚,这位门庭贵女内心极其傲气,不可能无缘无故作践自己。他道:“你干的?什么手段?蛊惑?符箓?念力?幻术?”隐二十四眼中露出茫然之色:“你不会以为,是我用了六欲符之类的邪恶手段,诱引她进入你怀里发春?哼,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一拳打晕她的。不然……实在是……”“不堪入目。”类熊畸人种隐二十三道。李唯一觉得隐二十四的确没有理由捣乱,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但左丘蓝岚何等矜持端庄的女子,又刚刚丧夫,正是悲痛之际,怎么可能主动做出如此不齿之事?三十三里山中,必定还有无法理解的诡异之物。远处左丘白明早已晕厥,躺倒在地上。李唯一目光落向树上的七只凤翅蛾皇,与它们沟通,询问先前是否有发生可疑之事。七小只各说各的,七嘴八舌,有的含混其词,有的声称看见了两道恐怖的白影,有的说左丘蓝岚中邪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但对李唯一很好……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答案。李唯一摇头,没有听它们继续讲下去,七个加在一起,脑子还没有手指头大。他缓步走了过去,道:“你们两个将她打晕,却依旧留在我怀中,这是故意想看我笑话?”隐二十四道:“神隐人此言差矣,若想看笑话,我们就不会将她打晕。”“那可看不得。”隐二十三道。李唯一很无奈,继续辩下去只会越辩越脏,于是以威胁的语气道:“是非对错,到此为止。离开三十三里山,如果我听到第四个人知道了此事,待我做了神隐人,你们两个一定不会有好下场。”隐二十三是第一次被威胁,脸色大变,随之默然点头。隐二十四却无所谓,指向地上的左丘蓝岚,笑道:“她就是第四个人,你杀,还是我杀?”“她还有用。”李唯一不在此事上继续纠结,神色认真的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进的三十三里山?隐二十四,你破境到五海境第二境了?”隐二十三道:“隐君来了!就在这片仙界空间,是他擒拿了一只逝灵,炼制的符袍和人皮,将我们二人送了进来。仙壤、染霞异药、金泉这些珍奇的修炼资源,隐门也相当看重。”“隐二十四是进山前,就从四大宗门的武修手中夺取到两株染霞异药,开辟出第二座气海。”五海境武修大规模聚集到仙界空间,绝大多数都是为染霞异药而来,寻求迅速破境。隐二十三相当羡慕,但没办法,隐二十四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件高阶的血炼法器,战力变得极其惊人,连洞宗的五海境第三境高手都拼掉了一位。他可没有这样厉害的宝物。一步领先,便步步领先。差距会越拉越大。这也是为何,武修为了一件宝物,可以打得头破血流的原因。这是一件宝物吗?这是在改命!逝灵人皮下,隐二十四背负双手,下巴斜扬,淡淡道:“五海境第二境而已,若能再采到四五株相同类型的染霞异药,短时间内,开辟出第三座气海也是有可能的。只有达到第三境,才算初步进入黎州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之列。”小女生心性,稍微有点成就,就又炫又飘。李唯一含笑摇头,问道:“你们多久进山的,采到几株异药了?”隐二十三道:“我们进山也才一天时间,九里山之下的染霞异药,几乎被各大宗门的涌泉境武修采尽,目前也就找到两株。一株可以帮助纯仙体蜕变,一株可以帮助开辟气海。”“原本是打算上九里山,但在半路,隐二十四发现了你的脚印痕迹,一路便追来这里。”李唯一讶然的看向隐二十四:“不简单啊,连我脚印这样的细节,都默默记住。”“不仅是脚印,还有尚志尸体散发出来的气息,残留在了空气中。”隐二十四道。在三十三里山,李唯一艺高人胆大,没有刻意掩盖痕迹,被她追踪,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隐二十四问道:“你呢,采到多少染霞异药??”“我也就比你们早进山半天,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李唯一耸肩无奈的苦笑。隐二十四冷道:“我可是去了涌泉境气障边界那边,尧音说,你在各大势力涌泉境武修手中,夺取到了不少异药。她和隐二十五夺取的,也都放在你那里。”隐二十三眼神热切的看向李唯一。李唯一转移话题,询问:“从五海境之界到姚关城的路,打通了吗?”“隐九与苍黎出手,道种境之下谁人能敌?九黎族的涌泉境武修,此刻应该已经撤离,你不用忧心那边。”隐二十三道。隐二十四道:“我已经服用了两株帮助纯仙体脱变的异药,修成半仙体。不过如今破境到五海境第二境,恐怕还得需要三株,才能完成纯仙体脱变。”李唯一询问隐二十三:“我料外面必然是风起云涌,天翻地覆,在这个节骨眼上,隐君怎么反而来了仙界空间?”隐二十三道:“隐君没有跟我们讲,但我猜他绝对不止是为了这里的机缘宝物而来,肯定另有大事谋划。待会儿下山,我们去拜见吧!?”隐二十四走到李唯一面前,近乎在他耳边道:“你欠我人情,刚才要不是我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你怕是得入赘左丘门庭才能平息事端。我要三株染霞异药,一点都不过分。”李唯一终于盯向她:“异药!异药……别只想着不劳而获。一株异药多少钱?你去问问隐二十五,他在我这里买过。”“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夺取异药的机会,我本不想与你们分享,自己也能干成。既然你们来了,就出一份力吧,争取一网打尽,一个不留。”“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一人只能分到三株染霞异药。其余的,异药也好,法器、金泉、仙壤也罢,全部归我。”李唯一之所以愿意开出这么丰厚的价码,乃是突然想到,自己可能低估了五海境强者的洞察力和智慧。薛奇等人一旦发现三陈宫和棺山全军覆没,下山肯定会谨慎万分。或者走别的方向下山。靠守株待兔就想截杀他们,猎物恐怕没有那么愚蠢。随即李唯一将猎杀和抢夺的想法,告诉了二人。隐二十三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伏击四大宗门和天琊岭?你的意思是,在下山路上伏击全部?我觉得,伏击一些涌泉境武修就可以了!”“有出息一点,机会十分难得。”李唯一道。隐二十四道:“这是不可能的事!陈嵩、地燃、薛奇,这三人不是纯仙体,就是九泉至人,我使用三头蛇血魂,收拾一个当然不在话下。但另外两人,加上天琊岭的妖族高手,必然趁此机会击杀你和隐二十三,你们能撑多久?”“你觉得,我是想倚仗你?”李唯一将身上夜行衣脱下,丢给她:“穿上,去山上侦查,一旦他们下山,立即回来禀报。你的任务,就是这个。”“对了,注意安全。山上有一种巨首人形未知生灵,遇上了,赶紧逃。”隐二十四反复凝视李唯一,自己堂堂五海境第二境的至人,这是被派遣去做斥候?她笑问:“这么有底气,你破境五海了?”李唯一也露出笑容:“无论有没有破境五海,打你应该不是难事。”“哼!”隐二十四穿上夜行衣,包裹全身,抬起雪白如玉的半仙体纤长手臂,露出三头蛇手镯:“我可有蛇!”她隐身消失,上山而去。“虽然脾气大了一些,倒还是听话的。”李唯一视线落向衣衫不整倒在地上的左丘蓝岚,连忙唤道:“你先别走,把她衣服穿好。”李唯一派遣隐二十三,将晕厥了的左丘门庭二人送下山。随即行玉虚呼吸法,进入天下唯我的宁静状态,内视第一座气海。小小一片肺叶,却开辟出十方之巨的内生世界,像一片略微不规则的透明云团。气海的空间之壁,染上了一层仙霞,流光溢彩。内部法气只有薄薄的一层,不足半方。这是破境的那一瞬间,法力疯狂涌入,转化而来。如今,哪怕十泉一起涌动,法力不断从一百二十条弦脉注入和转化,提增速度也是相当缓慢。“修炼三四天,估计才能转化一方。要冲击第二座气海,必须得先将第一座气海修炼圆满,不然操之过急,必欲速不达。”就像砌砖垒木,枯燥乏味,简单重复,但又是铸建万丈高楼必不可少的过程。李唯一不知道的是,他的第十泉神阙很是非凡,涌出的是液态法力,足可将修炼速度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那些七泉破五海的武修,第一座气海只有一方大小,想要修炼圆满,尚且需要两三个月。他修炼一方仅需三四天,速度快了数十倍。“破境后,法气的精纯程度,果真有所提升。但依旧是气态,不是液态,不如神阙。”李唯一释放出念力,进入血泥空间,请教罐师父气海中法气的淬炼之法。罐师父声音传来:“一旦破境五海,在破境那一瞬间,法气就已经完成第一次蜕变。但要开辟第二座气海,却必须借助第一座气海中的法气。”“所以,冲击五海境第二境前,得将第一座气海中的法气蓄满,并且进一步淬炼提升品阶。”李唯一问道:“你老人家一直在提法气的品阶,法气到底有什么品阶?”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下山 罐师父道:“内生法力,离体化气。”“从开四泉,法力可以初步离体开始,每提升一个境界,法气品阶都在提升。”“涌泉气六阶,五海气六阶。”“你比较特殊,修炼出了第十泉。在第十泉时,法气层阶便堪比五海一阶气。”李唯一问道:“现在呢,相当于五海二阶气?”“五海气六阶,一阶虚,二阶实,三阶四阶乘以十。五阶在风府,六阶在祖田,成与不成全看钱。”罐师父继续道:“你现在能够凭借法气,凝聚出实态的攻击力量吗?比如,口吐飞剑,抬手成墙?这就是五海境第二境武修才能淬炼出来的二阶气!”李唯一尝试了一二,摇头:“还不能。”“慢慢沉淀吧,以你现在的修为,可以开始接触法典了!用法典上的淬炼法,淬炼气海中的法气。”罐师父道:“我可以传你《夜皇籍》,夜皇乃是历史上一位威名赫赫的古天子。此法典,在五海境的淬气诀,很有独到之处。”《夜皇籍》是罐师父祖传法典,也是他能拿出的最强功法。“其实也可以考虑修炼九黎族的《天魔册》。”棺师父道。罐师父道:“老棺,你自己都说,九黎族的修行法典损毁了一部分,长生境后面的内容残缺。你让他修炼《天魔册》,今后怎么办?”棺师父道:“淬气诀而已,影响不大。在五海境,我觉得《天魔册》的淬气诀,比《夜皇籍》高明一些。到了道种境,再修炼《夜皇籍》也不迟。”“行吧,行吧,就先修炼《天魔册》的淬气诀。九黎之神到底是什么层次不好说,但其长子苍王四千年前可是无限接近古天子的存在,凌霄生境这片大地数万年来,也就禅海观雾那变态的婆娘能压他一头,真正成为当世天子。”罐师父道。李唯一继续请教:“一阶虚,二阶实,我能理解。三阶四阶乘以十,难道修为踏入五海境第三境,法气的凝练程度,是第二境武修的十倍?”罐师父道:“第三境的确是很大的分水岭,但没有夸张。”“你将五海二阶气,理解为一。那么一旦破境到五海境第三境,法气精纯度瞬间就会达到两倍。”“五海境第三境武修,将法气淬炼到圆满,大概是三倍精纯度。”“初破境到五海境第四境,是四倍……”“依此类推,五海境第五境的武修,几乎都可以将法气淬炼到十倍的地步。这个不断淬炼的过程,就是法气的三阶四阶。”法气精纯度相差一倍,便是天差地别,足可在战斗中碾压对手。五海境第二境和五海境第五境,竟能相差十倍之巨。而且还有五阶、六阶的说法,差距必然更大。李唯一脸色凝肃:“我看,进入五海境后,要继续保持至少两个境界的优势,难度大了不少。特别是对上那些纯仙体和九泉至人,要压他们两境,简直难如登天。”罐师父陷入沉默,提醒道:“踏入五海境后,记得修炼战法意念。你的阐门十二散手,挑选一招自己最喜欢,或者威力最大的,融入精气神,应该可以修炼出一道战法意念。”“罐师父言之有理,战法意念或许是突破口。”李唯一恢复斗志昂扬,激动道:“我的气海比他们大,法气更浑厚,应该可以支撑数道战法意念。”“你先修炼出一道再说!战法意念,最好精修其一,不断耕耘,贪多未必是好事。”罐师父不再言语。接下来,是棺师父传授《天魔册》的淬气诀。隐二十三返回,向李唯一禀告:“按照吩咐,我将他们二人放到了山下的河边,然后躲到远处,直到他们醒来,我才离开。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回到山下营地。”“左丘门庭势大,左丘停在年轻一代更是领袖一般的人物,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为好。”李唯一问道:“隐二十三,你是九泉至人吧,你的第一座气海多大?”“三方。”隐二十三道。李唯一道:“才三方啊,我听说有人可以修炼出四方,五方。”“那得是百脉全银的人物才行,整个南境也就一手之数。”隐二十三道。李唯一问道:“那你将法气锤炼到一念凝实的层次没有?”“二阶气?”隐二十三尴尬笑道:“五海境第二境的武修,也需要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才能淬炼出二阶气。”“那你能跨越境界杀敌吗?我指的是杀死,而不是分庭抗礼。”李唯一问道。“我也去侦查吧!万一四大宗门的武修察觉到危险,分头行动了呢?”隐二十三快步而去,消失在林中。李唯一心中有了判断,自语道:“不是纯仙体的九泉至人,战力看来只能在同境界称王称霸,跨越境界杀敌想来很难。挑软柿子捏,或许可以打平。”一天后。薛奇一手持刀,一手拿幡,在林中极速亡命奔逃,惊魂难定,根本无法顾及身后那些宗武修。“他们到底是谁,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几个厉害人物?陈嵩和地燃是否也是他们所杀?”他思维飞速运转,身形如同一道残影俯冲向山下,哪怕遇到悬崖,也是直接跳跃下去。耳边已能听到山下传来的河水奔涌之声,心中大喜,只要到了山下,对方绝不敢继续追击。蓦地。“哗——”一道数丈长的火焰刀光,宛若灼热的赤红色巨浪扑面涌来。周围树木瞬间被点燃。薛奇乃薛家年轻一代天资最高的人物,可与五海境第三境交锋一二,战力自然非同小可。手中战刀,几乎本能般的挥劈而出。“轰!”对面的火焰刀光,哪怕已经在半空飞了很远,依旧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轰得倒飞出去。薛奇身体重重坠落在地,背部撞在一处缓坡上,握刀的手,全是鲜血,五指痛得几乎失去知觉。“别逃了!天琊岭的这只狐妖已经伏诛,接下来就是你。”一道平淡而清晰的声音,从前方的林木枝叶之间传来。“嘭!?”被斩去头颅的狐妖,尸体抛落,重重坠砸在他身旁。薛奇难以保持镇定,这只狐妖可是五海境第二境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刚才才分开,向两个不同方向突围。敌人到底强到了何等地步,竟能这么快将之斩杀?很快,他找到了对方的身影。那人身穿符袍,站在崖边一棵巨树离地数十米高的树枝上,手提天焰刀,英姿挺立,卓尔不凡。像一道幽灵,但又极有强者威势。薛奇站起身,心中震惊:“你没有穿逝灵人皮,你是五海境第一境的修为?”“终于有一个人,将我的境界说对了!”李唯一心中感慨万千,将持天焰刀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身形摇晃了一下,变得模糊,继而消失在树枝上。“不好!?”薛奇立即调动法气,注入白色阴幡。李唯一无视他手中的白色阴幡,身形和手印从天而降。一道磨盘大小的方形翻天神印凝聚出来,印身盘龙,比破境之前施展更加凝实,散发淡淡的金色光痕。神印充满薛奇的视野。“轰隆!?”白色阴幡断成三截,神印光影将薛奇拍成血泥,就连地面都猛然沉陷了下去。飘然落到巨大的印坑内,李唯一先将那柄战刀收取,继续翻找。在血泥中,找到了界袋。李唯一注入法气,将之打开,心中顿时欢愉荡漾。里面不仅有染霞异药,竟然还有一斤仙壤。隐二十四和隐二十三直到此刻,才一前一后追上来,见到狐妖尸体和薛奇惨不忍睹的尸身,一时震撼当场。他们知道李唯一很强,但这战力也太颠覆认知。薛奇和那狐妖可都是五海境第二境的顶尖高手,怎么会死得这么快?“收拾干净了吗?”李唯一问道。“我们现在就去。”二人快速返回林中。李唯一叮嘱道:“记住,只针对天琊岭和四大宗门这些敌对势力。别太贪婪,别的势力的武修就不要截杀了,全部放过。”……从另一方向下山后。给隐二十四和隐二十三一人三株染霞异药,李唯一将剩余各类战利品,全部收进五只界袋,自顾的收起。“拿了好处,山中发生的事,你们二人就得守口如瓶,待会儿莫要告诉隐君。”李唯一道。隐二十四心中自然不服气,但又不得不服气,冷笑:“四大宗门、棺山、天琊岭全部都被一锅端,这么大的事,很快就会造成轰动,其中利益之巨,你兜得住吗?你觉得隐君,会不知道是我们干的?”李唯一回头看了一眼。三十三里山的仙霞云雾,正在从山脚下向山顶退去,山势是那么的宏伟壮丽。那骨海平原和血月湖泊,到底在山中吗?一座山能容纳得下?他道:“山中凶险极多,势力庞杂,发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只要我们矢口否认,谁能证明是我们所为?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才是这个甲子的神隐人,听我命令和安排便是,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们。”“隐二十三,带路!”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隐二,隐十三 山下营地,大河奔涌而过,水势湍急。左丘停折扇合拢,静若泥塑,坐在营帐内,第二次再听左丘白明和左丘蓝岚讲述山中遭遇,不遗漏任何一处细节。两位长老级人物皆年岁近百,分立其身后左右,眼神中时有凶光漫出。在南境,竟然有人敢与左丘门庭作对,而且下手狠辣,欲要尽灭。由小知大,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仙壤争夺,而是说明天琊岭、棺山、濉宗、三陈宫的弟子,对他们这南境话事人般的第一门庭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没了敬畏之心,今后逆反之举就会越来越多,就如如今的凌霄宫。立于左丘停左后的白须长老冷笑:“天琊岭和棺山,尚可理解,毕竟四极猿王和那位活灵禁忌的确能耐非凡,门下弟子自然底气十足。但≡宋和三陈宫算什么东西?公子,此事一定得有一个说法,不然他们恐怕会以为南境已经换了主人。”左丘白明摸向仍疼痛入骨的断腿,怨恨无比,沉声道:“誰宗太狂了,连薛家的一个小辈,都不将左丘门庭放在眼里。这些年,我们太好说话了,他们已经把左丘门庭当成了九黎族,觉得千万门庭也是泥塑。”左丘蓝岚红着眼眶:“彻哥是直接被地燃吃掉,棺山的狠厉,犹在I睢宗之上。”左丘白明道:“南境很多势力都联合起来了,不可再掉以轻心,不将他们打散,等他们拿下黎州,下一个针对的必是我们。”左丘停神色平静,思绪飘至三十三里山中:“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被打晕时,与司马覃待在一起?”左丘蓝岚本是伤痛怨恨的俏颜,转瞬变得羞红,不敢抬眼瞧人。“不错。”左丘白明紧接着又道:“必是濉宗和天琊岭的人偷袭为之,只恨我逝灵人皮破碎,不然就算断了一条腿,也定不会遭此暗算。”左丘停道:“可是,你们被安全送下山,且身上的仙壤和异药都不曾丢失。”左丘蓝岚道:“定是司马覃救了我们,他……他战力恐怕不输白明师兄,而且养有七只奇虫,泪宗和天琊岭之人惹上他,便是找死之举。假以时日,南境年轻一代武道之林,必有他赫赫声名。”左丘停诧异的看向左丘蓝岚,觉得二人必然隐瞒了一些事,笑道:“他这么强吗?蓝岚姐还鲜少将一个年轻男子推崇至这般高度。”左丘蓝岚不吝赞美之词:“修为战力倒是其次,而是此人极具人格魅力,心智品格世间罕见。否则,我们二人何以能活着下山?白明师兄,对吧?”左丘白明并不知道自己晕厥后发生了什么事,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那七只奇虫打晕。谁知道,在山上时,他们二人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苟且?他道:“公子,仙霞云雾已经退散,但司马覃却没有下山。我猜他已经从别的方位离开,从三陈宫和棺山那些武修手中夺取到的大量染霞异药和金泉,必被他私吞囊中。”左丘白明并不知道,誰宗和天琊岭也遭伏击,全军覆没。左丘蓝岚道:“司马覃或许是遭遇了凶险。”左丘白明冷笑:“若是他将我们送下山,为何不同我们一起回营地?摆明就是想私吞宝物。”左丘停不想听他们二人的争执,起身走出营帐,眺望葱翠高耸的三十三里山,空气清新,法的能量浓厚。霞光和云雾,已经退至山顶。若五海境武修还滞留山中,此刻必然已经自燃而亡。他朝进山口那座石碑的方向走去。那里人影、车架、异兽汇聚,足有数百之众。这片仙界空间中,可探查区域的染霞异药几乎被采尽,也就诡异而巍峨的三十三里山还能采到,自然都聚集于此。谁不想蜕变纯仙体?谁不想迅速破境,跨入年轻一代顶尖之列,继而坐看风云起?至于仙界空间深处的不可探查区域,道种境的老家伙是接连陨落其中,最新收到的消息是,已有长生境的巨擘折在里面,凶险得可怕,许多人都萌生退意。巨大如壁的石碑前,各大势力年轻一辈武修在热议争执,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四大宗门、天琊岭、棺山一众年轻一代领袖,皆神情冷沉。一直等不到薛奇、陈嵩、地燃等人回来,于是他们派遣涌泉境的武修,进山寻找,结果搬运回来大量尸体。尸身上,宝物钱财尽失,不用猜必是遭遇了人祸,而非山中诡异。“到底是谁?若让我查出来,必将之烹煮煎炸,食肉寝皮。”灭谛心中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放此狠话,又暗暗观察在场众人。“针对性很强,怎么感觉像是九黎族的手笔?”石十食脑海中,浮现出“司马覃”的身影,但又觉得以他的修为,不足以做成这么大的事。难道是传说中的九黎隐门出手了?“十食法王厉害,一言点出最关键之处,这是针对四大宗门的围剿,天琊岭也遭连累。”陈文武又道:“大量法器、染霞异药、金泉被夺,接下来多半会流入市场。只要查,就一定能查到源头。这个仇,三陈宫必报!”三陈宫年轻一代的三位至人,接连陨落两位,损失不可谓不惨痛。现如今,只剩陈文武这根独苗。左丘停默默观察摆放在地上的尸体,脸上笑容越来越盛,暗忖:“好一个李唯一,胃口也太大了,这是夺取了多少宝物?用我左丘门庭的符袍进山,发了滔天横财,却携宝潜逃。逃得了和尚,还逃得了庙?”……“隐君在这里?”李唯一环顾眼前这片低矮的草原山丘,视野没有阻挡,数十里不见人踪,哪有隐君驾临的痕影?“哗!?”前方那座只有数十米高的小山丘上,霍地出现一道裂痕,一层无形无影的幔帐掀开。隐君魁梧挺拔的身影显现出来,戴金属面具,黑衣阔袍,不怒自威,远远道:“唯一,与左丘门庭合作还愉快吧?可有帮他们挖到仙壤??”李唯一观察那层幔帐,发现了阵文,快步登上山丘,禀道:“挖到近一斤的仙壤,还有大量灵土,已由左丘白明带下山。”“一斤少了一些,但与左丘门庭建立交情才是最重要的,今后你们还有很多合作的地方。说起来,左丘门庭的老祖宗来黎州,还是本君亲自去请的。”隐君道。隐二十四和隐二十三紧跟上山而来,皆表情自然,不敢揭破李唯一偷跑且中饱私囊的真相本质。李唯一心中略微忐忑了一下,道:“隐门,不在于隐藏吗,合作交给苍黎这位传承者前去不就行了?对了,隐君去请左丘门庭的老祖宗,隐门的存在,岂不暴露了?”在别的隐人面前从来不苟言笑的隐君,笑道:“千年来,做为南境的两个超然势力,左丘门庭和九黎族都会相互摸底。其中,摸得最激烈的,就是隐门。”“你不会以为,左丘门庭没有自己的隐门?对千万门庭、千万古族、千万宗派来说,隐门的存在,是公开之秘。”“九黎族和左丘门庭的隐门,相互竞争,暗中斗法。但也相互合作,收拾南境别的有可能成长为千万门庭、宗派的势力。”“这种脏活,都是两家隐门在做,不会允许南境冒出第三个千万势力。”“另外,要争取到左丘门庭的支持,九黎族……特别是隐门,必须展现出千万古族该有的实力,且开出足够的价码才行。”李唯一听出了非同寻常的东西,神色凝重:“形势已经凶险到,必须邀得左丘门庭帮助,才能渡过危机的地步?”隐君目光深邃:“天琊岭的入局在意料之外,谁也没有想到妖族敢掺和进天下之争。当然,即便如此,也不是非要左丘门庭的帮助不可。而是能够有更轻松的方式解决问题,何必独自硬抗?”“唯一,你要做神隐人,你就得明白一个道理。做为领袖,考虑的不能只是如何与敌人你死我活,更应该考虑在取胜的同时,尽可能减少己方伤亡。”“隐人追随于你,你就得照顾好他们。”“南境七州,势力倾轧角逐,蛮贼、门庭、势族、宗门、妖族、帮派……强者如云,想要生存,就要尽可能的去寻找盟友。我们需要盟友,左丘门庭同样需要。”隐君旁边,另有两道黑衣身影,他们一直在观察李唯一。“这两位,如何称呼?”李唯一目光移到他们身上。其中一个黑衣身影,皮肤白净,脸形圆软,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模样。他移身向前,没有因李唯一修为尚浅便轻视,抱拳笑道:“隐十三。”“隐二。”另一男子个子较矮,脸形偏瘦,眼神深幽,气场厚重,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模样。二人都穿高阶法器夜行衣。有所区别的是,隐十三夜行衣内可以看到一角青色锦服官袍,可见其另有非凡身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擒捉石六欲 李唯一可是知道,隐门个个都是九泉至人,隐二这位二十四年前的隐人,修为得高到了什么地步?气场太强,可与一些甲首相提并论。隐君道:“唯一,你虽天资卓绝,能过念力壁画的三关,破格成为神隐人。但目前修为还不够强,至少得等你拥有五海境第五境的修为,方可正式出世,那时才能放心将所有隐人和隐门资源产业交给你。”“目前你们这个甲子的隐人事务,道种境由隐二负责,五海境由隐十三统筹安排。”李唯一问道:“那隐九呢?”隐十三哈哈笑道:“在五海境,战力当然属隐九第一。但武道天资高的人,自然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修行上,这些事物杂活,我正好擅长。”李唯一问道:“敢问隐十三师兄在哪座衙府高就?”隐十三低头看一眼,发现官袍暴露了一角,遮挡起来,笑吟吟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目前,我在黎州州牧府侍从殿当差,可以从朝廷系统,拿到整个黎州第一手的信息情报。唯一,司马覃这个身份,你不能再用了,姜宁已经在让侍从殿调查你。”各州侍从殿,既辅助州牧府监察各大宗门势族,又直属鸾台,隐十三已经和姜宁接触过。“反正她在黎州呆不久,让她查便是。”李唯一笑了笑,目光落向隐二:“隐二师兄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否在棺海商会?”隐二深幽平静的眼神中,浮出一道异色:“怎么看出来的?”李唯一道:“棺海阁既然被隐门暗中掌控,棺海商会这巨大的利益,怎么可能没有厉害的隐人坐镇?”“隐二师兄说是负责道种境的事务,实际上,是负责整个隐门的俗世事务,拥有最大的决策权。”“隐门在俗世的影响力,及沟通外界,获取外界信息,必然是要通过棺海阁和棺海商会。”“棺海阁的层面更高一些,我估摸着,负责人应该是上一个甲子的隐人,棺海商会自然也就落到隐二师兄身上。”隐二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浮出笑容:“我们这个甲子的神隐人归属,我没有意见了!?”能过念力壁画三关,武道天资自然是巅绝。但心智,至少也得及格才行,否则对隐门而言将是灾难。李唯一问道:“隐君,九黎族和四大宗门既然已经撕破脸,现在外面战火可有爆发?”“高阶层面,在姚关这边已经斗过几场,各有死伤。”“祖境和九黎道院,皆有神秘高手前去试探。”“≡宗、三陈宫培养的军队,主要盘踞在九黎城和苍黎祖山,显然觉得拿下九黎城和击溃苍黎部族,就能瓦解整个九黎族的抗争意志。”“棺山的佛度军已经攻下黎州东北边陲的神牢城,沿尨山山脉南征而来。”“地狼王军的雪狼骑兵,从菽州出发,走地底血河借过函州,正屯兵黎州最西边的西骸原。以雪狼的速度,只需一天一夜,就能翻山越岭跨越二千六百里,直抵九黎城下。亦或者攻打姚关,兵临葬仙镇。”“此外,北边的枝州也有几家蠢蠢欲动,应该是得了消宗和三陈宫的邀请,前来助阵,欲分到一笔利益。”“天琊岭的妖兵妖将,目前还没有探查到痕迹,这恰恰是最令人担忧的地方,完全不知它们会从何处杀出。妖族入境,千里白骨。它们是真的会吃人,蝗虫过境一般。”李唯一眉头大皱,不解道:“形势如此危机,隐君为何却来了仙界空间?万一外面大战倏然爆发,隐门岂不群龙无首?”隐君哈哈大笑:“你小子也太小看隐门了!隐门又不止一位隐君,仅本君知道的,上上一个甲子的隐君,就尚在人世。”“那上上上一个甲子的隐君呢?”李唯一问道。隐君摇头,表示不知:“每一代的神隐人,都是上一代的隐君教导和引领。更古早的隐君和隐人早就不理世事,大多数是死了,还活着几乎全部都在修长生。老实说,九黎隐门到底藏着多少长生境高手,本君也不知道。”李唯一暗忖,难怪隐君底气这么足,单只是走精英路线的九黎隐门这一个个甲子下来,积蓄的力量就相当吓人。什么是里子?这就是里子,千万古族的里子。隐君道:“本君来仙界空间,主要是为了两件事。这其中一件,就是帮你解决身上的六欲符隐患。你且将夜行衣脱下,将石六欲引过来。”李唯一照办脱下后,疑惑道:“改变计划了?”隐君点头:“大战一触即发,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厉害人物,不会将力量都放在明面上。棺山、天琊岭,甚至雷霄宗和龙门都是巨大变数,谁都不知道他们会投入进来多少力量。”“更何况,九黎族中还有隐藏极深的内贼。所以这一战的结果,本君也看不清。”“你们这个甲子的隐人,都太幼,就没必要参战了!你们是隐门的火种,在动乱结束之前,得化整为零,要么潜藏起来,要么离开黎州。”“本君最关心的,便是你这位未来的神隐人。怎么样,给你准备的两条路,走哪一条?”隐君指向隐二和隐十三。李唯一道:“藏入棺海商会,或者加入朝廷?”隐二道:“不是藏入棺海商会,是跟随棺海商会准备的船队,沿滩河离开黎州。沿途,我们是有任务的,那便是趁此时机,拔除在各州的堂部分舵。誰宗的根基,在洞,而不在黎州。”隐十三道:“朝廷的官僚和军队,大部分近期都要撤离黎州,保存有生力量。你若跟我走,我猜,大概率是去凌霄城,其次是府州大营。放心,有师兄我在,不会让你上前线。”李唯一沉思片刻:“我想先回姚关,再做决定。”“去见蔡羽彤,还是黎菱,或者尧音?”隐君笑问一句后,又道:“此次参加龙山大祭还活下来的涌泉境年轻武修,都已由族中高手护送前往九黎神殿,你暂时恐怕见不到蔡羽彤了!”李唯一道:“隐君来这里的另一件事是什么?”“杀姚谦。”隐君眼神瞬即变得凌厉。石六欲极速飞掠于草原之上,时而停下,辨别方位和观察环境他是地狼王军的甲首,修为自是高深莫测。前几日,是前往仙界空间的深处碰运气,结果却亲眼看见一尊长生境的老家伙血洒荒原,惨烈至极,顿时吓得转身就逃。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运气!正欲离开葬仙镇,却忽然感应到六欲符的波动,心中既惊疑又欣喜,一路追踪到了这片满是小山丘的墨绿色草原。不多时,他在其中一座山丘顶部的三棵黑色巨树下,看见正生火烤肉的李唯一。肉香扑鼻,嗤嗤作响。“哈哈!?”石六欲怪笑一声,嗖的一下,掠至李唯一身旁早就准备好的石墩上坐下,搂着他脖子笑道:“好小子,你竟真的还活着,怎么扛到现在的?”李唯一自顾烤着肉,道:“你说呢?中了六欲符,还能怎么扛?”石六欲脸色骤变,上下打量精神头很足的李唯一:“不可能!两个多月了,每天六个?你吓唬老子?”李唯一笑道:“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石六欲看出李唯一气定神闲,丝毫都不惧他,甚至像是故意在等他。心中顿生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立即探爪,扣向李唯一脖颈:“小子,在耍什么花招呢,别在六爷这里虚张声势。”李唯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嘶着声音:“若是……虚张声势……何必提前给你准备好石墩?”“莫非……”石六欲脸色再变,忽感一层层无形的力量落下,犹如九重天地压身。屁股下的石墩,被压得嘭的一声爆开。知道中计,他紧扣李唯一脖颈的同时,身体欲要站起奔逃。突然。肩膀一沉,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手,搭在了上面。身体被压得站不起来。整条手臂都使不上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唯一脱困而去。石六欲吓得冷汗浸透衣背,僵着脸笑道:“敢问是隐门的前辈驾临吗?”隐君身形笔挺,站在石六欲身后,手掌轻轻搭在他肩头,语调沉厚的道:“本座为何一定是隐门的人?”石六欲小心翼翼道:“我观那小子,已经破境五海,天资了得,想来是入了隐门的眼。再者,前辈引晚辈来此,恐怕是为了替他解身上的六欲符吧?隐门这是何等之看重?”见身后那位气息恐怖的存在沉默不语,石六欲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从绝望中恢复过来,道:“这么说来,我还有功啊!”“你有功?”隐君道。“为隐门挖掘人才之功。”既然知道对方暂时不会杀自己,石六欲胆子大增,强忍肩膀疼痛,猛然运转体内法力。“轰!?”一片温度足可焚熔钢铁的绿色火云,从体内狂涌而出,弥漫整个山丘。继而肉身快速缩小一截,脱离隐君的手掌,施展出土遁之术,冲进了地底。“有点本事!难怪你这色中恶鬼,能蹦到现在。”隐君笑了笑,五指隔空探出,风劲满草原。顿时地底涌出数十道法气长河,将百丈外那座山丘的整个地层都给翻转过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地狼王军大老爷 惊骇的尖叫和咒骂声,从远处那翻转的大地内部传出,石六欲如土猴子般抛起,又坠落向地面,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半空中,一条条法气长河蜿蜒流转,像拥有智慧的蛟龙,向他缠绕和镇压而去。“吼!?”在这生死关头,石六欲长啸一声,全身毛孔喷薄绿色火焰,冲天而起。他嘴里吐出一件斧形法器,斧身赤红,释放密密麻麻的玄奥经文,斩向缠裹身体的法气长河。隐君身影一闪,飞凌至半空,撞穿所有经文,将斧形法器夺取至手中。“嘭”的一声,石六欲无法与数十条法气长河对抗,枯瘦如柴的身体被死死镇压回地上。越挣扎,被缠绕得越紧,他难以呼吸,骨头咯咯作响。石六欲惨嚎大喊:“服了,服气了,收了术法吧!”不远处的另一座山丘上,李唯一窥望石六欲被镇压的那片触目惊心的破碎大地,内心震撼,情绪翻涌。挥手间,天翻地覆,将甲首级人物都镇压。隐君的修为,这是高到了何等地步?石六欲已经是深不可测,转瞬就能逃遁百丈之远,体内修炼出的绿色火焰将大地烧成焦土,但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隐二、隐十三、隐二十三、隐二十四,眼神热切,满是憧憬和向往。隐君手提五尺长的赤色战斧,走过去:“不逃了?”“逃不掉嘛!”石六欲后悔不已,很想掮自己两巴掌。早知道,就不该追踪寻来,甚至不该来这片仙界空间。思来想去,根源还是不该送李唯一去隐门,给自己埋下大祸。隐君道:“既然老实了,就先帮他解了六欲符。”“不行!?”石六欲拼命摇头,咬紧牙关道:“不帮他解六欲符,本法王或许还能活。一旦帮他解了,必死无疑。”隐君眼神微沉,战斧压到石六欲胸口,将其一根根肋骨下沉到极限:“本座只需再稍微用一点点力量,你身上骨头就得断十几根。肺叶和气海,估计也保不住。”石六欲憋涨着时紫时红的脸,圆鼓双眼,硬是不松口。“没想到,还是一个硬骨头。”这色中饿鬼般的蛮贼,硬气得超出隐君预料。于是,他拿起战斧,斧锋悬至其双腿之间:“像你这样的人,若被阉割,应该比死更难受吧?”“你……”石六欲惊恐万分,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凄丧的嚎道:“割就割,没什么大不了的。自从当年从狼窟中走出,这玩意儿就跟废了一样,留它何用?”承受着莫大屈辱,尊严扫地,多年的伤口被自己血淋淋揭开,他含泪唱念:“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李唯一可是知道狼窟是什么意思,快步来到隐君身后:“不可信他,这位六欲法王几个月前还在打杨青溪的主意呢!”石六欲道:“放屁,明明是你想要奖励,想要弄她溪流潺潺。”李唯一感觉到一双双诧异的眼神向自己看来,连忙道:“诽谤,他诽谤我,是他们偏要给奖励。”“在长林帮宅府,你没主动索要吗?老子给你记得清清楚楚。”石六欲吼道。李唯一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此事很难解释清楚,而且越解释越可能被人反向理解,镇定道:“我那只是故作姿态。”丢下这话,他快速后退。却听身旁隐二十四冷不丁低声问出一句:“溪流潺潺是什么意思?”李唯一也不知她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道:“我与杨青溪不共戴天,若有一日让她落到我手中,必让她血流潺潺,泪流如溪。”隐二和隐十三脸色皆很不自然。隐二十三肃然道:“没那么简单,杨青溪修为可是相当了得,九泉纯仙体,很可能是宗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心智手段也是出类拔萃。要让她溪流潺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这是真不懂?李唯一凝视隐二十三,脸色顿时也难以保持自然,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隐二谏言:“要不也给他种一道六欲符?”石六欲吓得脸色一白,连忙道:“我真没骗人!若不是生死关头,哪个男人会讲出这种颜面扫地,尊严尽毁的隐疾?你会吗?你会吗……你们会吗?只要阁下以九黎之神立誓,饶我一命,我立即帮他解六欲符。”隐君没有立誓,也没有施种六欲符,突然抬起头来。整个草原,异常宁静。连风都消失了!“轰隆隆!”地面微微震动起来,越来越剧烈。数个呼吸的时间后,大地如化为起伏的海浪,众人站在其上,时而如至山巅,时而如坠深谷。“嗷!?嗷!?嗷……”地底传出一声声沉闷的巨吼,如狼嚎,似虎啸,若龙吟。被镇压在地面的石六欲眼睛亮起,满是喜色,继而畅快的大笑起来:“你们死定了,死定了,哈哈!”“轰!”数十丈外,两座小山丘爆开,大量泥土和草地冲天飞起。八头大似山体的龙首铜狼,从地底并排冲出,身上释放浓烈的血腥气。它们每一只都有二三十米长,獠牙利齿,充满力量爆发感。龙一样峥嵘头颅,狼的身躯,全身覆盖古铜鳞片,双眼燃烧火焰。隐门的众人站在它们面前,渺小得就像几根火柴。它们吸收过龙魂,吞服了不止一种古仙巨兽血液,在地狼王军中,被称为“地龙”,攻城拔寨无往不利。“哗啦啦!”铁链声响彻云霄。八只地龙狼的脖颈上,皆套锁两根碗口粗的法器铁链,与身后从地底冲出的殿宇大小的车架相连。车架七丈见方,自身就是一件法器,如一栋殿宅,包裹在明亮的经文和法气霞光中。车内的气息,强若神灵降世,比八只地龙狼加起来还要浑厚慑人。驾车的人,乃是石九斋。他那魁健挺拔的身形,傲立于车外四尺宽的平台上,手持一根散发紫电的长鞭,朗声笑道:“六色,日天莫非已经不能满足你,这是在尝试大地缝隙的松紧?”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石六欲吼道:“别他妈废话了,赶紧出手吧,老子都快被玩死了!大老爷,救命啊!”一众隐人神情无不巨变。修为更高,对天下了解更多的隐二和隐十三,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哪怕李唯一这个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几个月的武修,那也是知晓“大老爷”的赫赫威名。地狼王军的二号人物,甚至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执掌地狼王军,统筹部署一切事宜。李唯一暗暗看向隐君,见他金属面具下的眼神始终平静,这才定住心绪。明明在车内,但大老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语调寡淡:“不愧是千万古族的隐门,稍微显山露水一点,便是你这等人物。怎么称呼?”隐君道:“隐君。”“隐君,老夫受邀跨越万里来见你,现在是否该你上车来见我了?”大老爷声音中,透着一股强势味道,词锋凌厉,欲要在这场谈判密议之前,抢取到更多的主动权。隐君并不登车,背负双手笑道:“在黎州,九黎族才是主人。大老爷来了,若为客,我们欢迎之至。若为敌……恐怕就回不了菽州了!”“哈哈,好大的口气。”笑声过后,车内短暂安静,继而平地起惊雷:“你们九黎族根本没有诚意!”隐君将一只两尺长的金属匣子,从界袋中取出,托举在手心:“足够的利益,就是诚意。”大老爷收敛怒意,声音快速响起:“这匣中之物难道就是……”隐君道:“没错,就是天王梦寐以求的那件至宝。当然大老爷若有兴趣,也可据为己有。”车内,大老爷着一身镶金边的员外服,独自一人执黑下棋。对面,悬着一只手。只有小臂和手掌,在陪他下棋。大老爷手指停下来,继而投棋回罐,意识到对方聪明绝顶,这场谈判自己已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甚至还在给他挖坑。他对这位隐君打起十二分重视,凝神之后,道:“你确定这么重大的事,要当着一群小辈谈?”隐君道:“隐门中人皆值得信赖,本座可拿性命担保。”大老爷当然清楚,对方又将难题抛给了他。他若继续坚持让隐君登车,前来拜见,就是不信任石九斋和石六欲。但此事关系太大,决不能走漏任何风声,隐君敢拿性命担保,他却不能这般豪赌。“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说话总是喜欢说得太满,这是还没有载过大跟头。”大老爷在言语上,自是要压一压对方,语气一转又温声笑道:“隐君,请登车一叙!”虽然成功逼对方以邀请的方式上车,但隐君心中反而喜意全无。对方以“年轻人”相称,显然是看穿了他的伪装和年龄,由此可见大老爷那恐怖的眼力、经验,及修为。隐君当然不年轻了,但看跟谁比。登上地龙狼车架,隐君手捧金属匣子,将门推开。从外向内看,门内漆黑一片。所有光线皆被吞噬得干干净净,仿佛一旦跨入,就坠入深渊,再也无法走出。又是一道下马威!隐君没有犹豫,闲庭信步的走了进去。“这是几个意思?”石六欲恢复自由,连忙站起身,眯起眼睛望向大老爷的“八龙辂”。坐在车外的石九斋,朝他摊了摊手掌,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一众隐人,包括负责隐门外事的隐二,全部露出茫然之态。隐君这是多久与大老爷取得的联系?没有走他这边,又是走的哪边?看来隐门另有一套运行机制。 第一百三十八章 策反 李唯一脑海中回想起隐君先前的那番话,为了尽可能的降低伤亡,隐门竟将地狼王军给策反?远交而近攻。地狼王军所在的菽州,与黎州相距数千里,中间尚隔了一个函州。“远交”二字看似简简单单,但策反谈何容易,想要地狼王军转而为九黎族卖命,更是难如登天。一切的关键,必然在那金属匣子里面。隐君坐在大老爷对面。那只执棋的手臂,早不知所踪。大老爷打开金属匣子,里面顿时爆发出灼目的银芒,道音缭绕在宽阔的房内,经文化为文字海洋,宛若将一座世界打开。“嘭!”立即将金属匣子合上。大老爷消耗心中的震撼,继而脸上一道道皱纹舒展,笑道:“仙法星辰这样的宝物都能拱手相让,看来所谓的千万古族的底蕴,也不过如此。你们这是已经被杨神境逼到了墙角?”隐君观察着棋盘,然后目光在房间内寻找,道:“不必试探隐门的实力,九黎族就明面上的实力,也比是联手出击,杨神境是死是活?诶……你不会以为,仙法星辰送给你们是一件好事吧?你这样,就太让我失望。”大老爷将金属匣子放至一旁,不疾不徐:“除了天子之外,谁拿到仙法星辰都是死罪。整个凌霄生境,估计也就玉瑶子勉强能承受,但现在这种局势,她拿到,也是活不过年关。”“但只要消息不走漏,仙法星辰就是天下第一至宝。现在这个消息,只有你我两家知晓。”“换言之,九黎族以退为进,授之以黍,也授之以绳,以此抓住地狼王军最大的把柄。”隐君道:“那天王他要不要呢?”“天下谁拒绝得了仙法星辰?”大老爷苦笑,问道:“说吧,什么条件?”“这一战,地狼王军必须全力帮助九黎族,包括天王都得亲自赶来。”隐君直入主题道。大老爷道:“可以!”“杀了姚谦。”隐君道。大老爷自然不会什么都答应:“姚谦可是入了凌霄宫那位二宫主的眼,动他付出的代价,九黎族都承受不起,何况我们?”“大老爷认为,九黎族不敢亲手杀他,才推给你们?“隐君道。大老爷笑而不语。“本君会亲自出手杀他。”隐君语气很坚定,继而又道:“地狼王军到底出力如何,本君心中自然有一杆秤。若到时候你们隔岸观火,只杀几个散兵游勇,仙法星辰被天王炼化的消息一定会迅速传遍凌霄生境,反正九黎族也不损失什么。”大老爷脸色难看:“这根缰绳一旦套上,看来是解不掉了!不如,九黎族全力支持地狼王军吧,你们有钱有粮有资源,我们敢打敢拼敢搏命,天作之合。先扫荡南境,再问鼎天下?”“哈哈!”隐君大笑:“你这算盘打得妙,但本君也不是蠢货。一旦天王凭借仙法星辰突破到那个境界,缰绳哪还拴得住他?我估摸着,十年,最多十年天王就能破境。到时候,九黎族哪还敢指令他?”大老爷一直在凝视隐君的双眼,很想从他眼神中看出真相。仙法星辰拱手让人,这是一招绝妙的棋,以此足可让地狼王军收为九黎族的打手。但整个修行界谁愿意?凭什么愿意?大老爷自问,若处在隐君的位置,绝对不会甘心送出仙法星辰。隐君又道:“九黎族可以一定程度上支持地狼王军,但你们绝不是争天下的料。听说消息了吗,渡厄观插手俗世了!”大老爷瞳中神光外放:“千年的隐世道门,竟也不甘寂寞,准备争天下?”渡厄观,神秘莫测,在凌霄生境一直有着各种传说,只有大厄之年才会出世。哪怕大老爷这样的人物,对它的了解,也仅限于每个甲子才出世十枚的长生丹。传说,长生丹就是渡厄观炼制,也只有渡厄观可以炼制。仅凭掌握着长生丹,就让人不敢想象千年隐世下来,他们实力得恐怖到何等地步?隐君道:“不,他们只是插手俗世,而不真正入世。目前他们似乎选择了左丘门庭,欲要扶持上位,代替凌霄宫,整顿天下局势。所以地狼王军和左丘门庭之间,大老爷觉得,九黎族会选择谁?”大老爷皮笑肉不笑:“当然是顺势而为,真龙出在南境,也是挺好的。”将李唯一身上的六欲符解去后,石六欲随八龙辂,消失在地底。“李小子,既然是自己人了,下次一定给你安排溪流潺潺。哈哈!”石六欲的笑声,从地底传来,越来越微弱。李唯一脸色如常,丝毫不理会众人投来的眼神。隐君身上黑袍在风中飘扬,噗噗作响,看向众人:“你们心中,应该有着许多的困惑吧?”“与虎谋皮,兵行险着。地狼王军若能在关键时刻倒戈,泪宗、三陈宫必将大败。”隐二道。“唯一,跟我来。”隐君将李唯一单独带到一旁,以法气构建场域,很显然先前的轻率言行是故意装给大老爷看的。关乎一族存亡的大秘,他绝不会真的让太多人知晓。隐君道:“听说过仙法星辰吗?”李唯一当然知道,已经听棺师父详细讲述过,心中大惊:“隐君将仙法星辰交给了地狼王军??这……”隐君苦笑:“你知道这场决战最难,最无法确定的是什么?”李唯一明白隐君这是在考教自己,细细思索后:“誰宗和三陈宫这些人的后手?九黎族有隐门,他们也一定有隐藏的手段,不会都摆在明面上。”“对一半吧!”隐君道:“敌人明面上的实力和动向,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中。所以,他们要攻打任何地方,九黎族的高手都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支援。这样的对决,九黎族不怕。”“但九黎族是守方啊!九黎道院、九黎城要守,九黎神殿、祖境也要守,九大部族的祖山还是得守。还有各大村镇城关……”“一旦敌人有一支,两支,三支……隐藏的力量,突然攻破我们所守,在他们屠杀我们族人时,我们到底去救不救呢?”李唯一道:“去救,就完全被动,甚至将顾此失彼。为什么不主动发起进攻?”“誰宗的根基在誰河,三陈宫的根基在陆路三道,灭了九黎城的滩宗和三陈宫毫无意义。其余像棺山、天琊岭、龙门这些势力,更是远在天边。”“决战的主动,才是真正的主动。”隐君道:“我们想要占据主动,就要自己选择战场,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本来最初,是想借仙法星辰,将所有敌人引到苍黎部族祖山一网打尽,牺牲整个苍黎部族,来换取九黎族的安宁。”“所以,将仙法星辰在苍黎部族的消息,以特殊方式告诉了地狼王军的石那尔。”“同时准备着,在决战之前,也将消息传给杨神境他们。”李唯一道:“为何又改变主意了?”隐君眼神热切的看向他:“一内一外,两个原因。”“在外,左丘门庭下定决心争夺天下,需要九黎族在各个方面的鼎立支持,所以这一战他们会全力相助。九黎族也就不用再做那么大的牺牲,毕竟……苍黎部族乃是九黎第一大部族,族人巨数百万,谁忍心亲手葬送这么多族人??”“在内,则是因为你。”“我?”李唯一道。隐君道:“你带回来的消息太重要了!只要魁首十年后归来,就算石那尔凭借仙法星辰突破到那个境界,也要重新将仙法星辰吐回来。而在此之前,地狼王军将成为九黎族的傀儡打手。”“唯一,魁首十年后,真会回来吗?”在送出仙法星辰前,隐君其实十分果断,但送出后,心情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所以才再次来找李唯一确认。李唯一也没想到,隐君敢做出这一可能会养虎为患的决定,竟是因为对他的信任。此刻,他但凡敢将真相说出来,怕是要被隐君一巴掌给拍死。“魁首一定会回来的,十年内,一定会!”李唯一眼神坚定,暗捏拳头,如此说道。既然是因为他,才让隐君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那么,他一定不会辜负隐君的这份信任,十年之内必亲手将仙法星辰取回。隐君眼中露出笑容。与隐君、隐二分开后,李唯一、隐十三、隐二十三、隐二十四,离开这片仙界空间,进入五海境武修的出镇路。这条路位于山顶,沿山脊而出。满地冰霜,雪厚近尺。与涌泉境那条路的炎热,恰恰相反。走出气障后,李唯一看向山下仿佛近在咫尺的葬仙镇。发现,镇中冲出的那道粗壮明亮的光柱,光芒竟出现了消退之势。可以看清,光柱是从葬仙镇东北角那口古井中喷薄而出。“葬仙镇的异变,到底是不是我的血液激活?我的血液,又藏着怎样的秘密?我到底是谁??”李唯一暗暗决定离开前,必须找禅海观雾将这一切弄明白,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走下山脊,从五海境之界沿滩河前行。果然一路通畅,不见敌踪,但没有遇到隐九和苍黎。走了百里,来到当初进镇时与九位甲首分开的地方。此地,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迹,河道被斩出数十米长的宽阔缺口,部分山体崩塌,成片的树木化为焦炭……药黎部族的军队,驻扎在四里外的河畔平原上。“唯一,隐门的秘密据点,位于姚关城西三十里外的山君太青墓,你决定好了,就去那里与我们汇合。”隐十三带着隐二十三向尨山山脉中而去,很快消失于仙霞云雾中。李唯一看向身旁的隐二十四:“你不跟隐十三师兄一起?”“你都能去药黎部族大营,我凭什么不能回去探望我爹?我爹都受伤了!”隐二十四傲娇的扬起下巴,先一步走向军营。“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成为隐人,便要斩断过去。”李唯一快步跟上去,领先她半步:“我可以用司马覃的身份,你呢?你真名叫什么?”“我用司马覃女伴的身份,够合理吧?”隐二十四假意凶巴巴的说出这一句,继而上前半步,轻轻靠到他身旁,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第一百三十九章 潜龙灯会 河畔平原上,药黎部族大营占地百亩,笼罩在阵法构建的“天树光影”中。就像真有一棵远古神木扎根在营地中心,伸枝展叶盖住方圆数里之地。营地外围一圈,地面立有密集的阵文石碑。天空则飘着十二盏瞭望明灯。营地内。李唯一见到等在此处的尧音和隐二十五,二人皆是纯仙体,一个戴面纱,一个戴面具,他们没有跟随参加尨山大祭的年轻武修前往九黎神殿躲避战乱。一番寒暄。李唯一目光落向冲出营帐,朝这边走来的赵知拙:“老赵,恢复得如何了?”这些时日,赵知拙一直留在船上,使用李唯一给的血晶疗养肺叶。他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脚步轻快,拱手行礼,以法气传音:“禀告公子,五片肺叶几乎完全养愈,随时可以重开气海。不过,被创伤的筋骨,以及枯竭的肉身血气,怕是需要用法气蕴养好几年,才能恢复到昔日巅峰。”十四年前,姚谦不仅是击碎了他的泉眼,破了气海。葬雪剑气入体,更会在短时间内,对筋骨造成严重冻伤,血液都会冻结。当年,赵知拙救治得及时,才保住性命。但筋骨却松脆如垂垂老朽,血气再不复五海境武修的强劲。“慢慢来嘛!多用血晶养一养,不够跟我说。”此行李唯一赚到的血晶不少,口气自然和以前不一样,很有几分财大气粗暴发户的派头。赵知拙有事相禀,但欲言又止,问道:“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进葬仙镇吗?”李唯一心中一动:“你也想进仙界空间撞机缘?”若尽快帮赵知拙把修为恢复到五海境第五境,他们二人一起葬仙镇,说不准真能再赚一笔。李唯一很快打消这一念头。葬仙镇的染霞异药,几乎被采尽了,只有三十三里山还有一些,但里面凶险无比,李唯一也不敢保证,再次进山能像第一次那么有惊无险。且,想要进山,必须过无心金猿、杨青溪、陈文武……这些年轻一代最顶尖强者的那一关,风险极大。李唯一又道:“大战将起,姚关城和葬仙镇这一带,必是战乱中心之一,以我们的修为还是尽快远离,才是明智之举。”见识过隐君和大老爷的手段气场,李唯一深知强者对决的可怕。他们这些年轻小辈若卷入战圈,一道余波落在身上,恐怕就要伏尸当场。“届时整个黎州都是烽烟四起,你准备去何处避祸?”沉厚的声音,从营帐方向而来,只入他们几人之耳。九黎甲首尧星越,穿法器铠甲,身形挺拔似穿天神峰,在隐二十四的陪同下迈步而来。李唯一当初在药字旗大船上,已是见过这位声名远扬的甲首级人物。如今踏入五海境,在对方刻意外溢的一缕气场下,仍旧能卓然而立,泰然直视其目光。但毕竟是长辈,李唯一绝非骄狂自大之辈,拱手行了一礼。尧星越停步在距他一丈的位置:“现在知道甲首级人物若施展秘法,刻意感知,能达到什么地步了吧?”“多谢甲首指点。”李唯一道。刚才与赵知拙的对话,都是采用法气传音,但还是被远在二十丈外的尧星越听到。感知之可怕,手段之玄妙,完全不是五海境武修可以理解。“以后小心一点!若你将法气淬炼到五海二阶气,凝气化实,我想再窃取,就没那么容易了!”尧星越目光落向尧音,叹了一声:“你们几个,给我赶紧离开黎州,战事未明之前别回来。这不是做逃兵,而是野火漫来之时,将最好的种子藏进泥土,来年春天,灰烬中自会开出新芽。”隐二十四像天生长反骨一般:“天下战乱,杀戮四起,妖鬼横行,离开黎州就有安宁之地?我看更加凶险才对。”“去丘州。”尧星越道:“目前整个南境,丘州最为安定,其次是尚在朝廷掌控中的府州。这二州,皆属中原十州,远离逝灵煞妖,文明繁盛,人口过亿。”“最新收到的消息,明年上元节,渡厄观将在丘州州城举办潜龙灯会,邀请整个凌霄二十八州的年轻才俊共渡佳节。说是会拿出若干长生丹、龙种、龙骨,赠于潜龙。”“以你们的修为,自然是不必奢望那些潜龙至宝。”“但渡厄观和左丘门庭既然要办这么大一场盛会造势,想来安全肯定有保证。你们可暂去那边避祸,同时也当是长长见识。”“阿音,你顺道去一趟英灵谷,给你母亲扫墓。无法将她遗骸移回祖山,始终是我心中之痛。族中那些老顽固一直阻扰,等他们死干净后,我亲自接她回家。”李唯一并不知道这渡厄观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念道:“潜龙灯会!这名字……这是全然不将凌霄宫放在眼里?”尧星越显然也觉得潜龙二字犯忌讳,恐会惹出凌霄宫的厉害人物,道:“渡厄观自有其底气!传说当年禅海观雾能击溃雷霄,建立凌霄,背后就有渡厄观的支持,或是其师门。”“渡厄观如此态度,恰是在告诉天下人,凌霄宫气数已尽,这一次他们站左丘门庭。”杨云被九黎族拿去与濉宗交换人质了!当晚,他们便离开药黎部族军营。隐二十四、隐二十五、尧音先一步前往隐门据点山君太青墓,与隐十三等人汇合。“啪!”李唯一和赵知拙打马向姚关城飞奔而去。乃因赵知拙告知,苍黎甲首黎松林被姚谦打成重伤,已是危在旦夕。“前些时日河边的甲首之战,青黎甲首战死,数人重伤,姚谦是以一敌六,取得如此完胜战绩。有人说,他一打九,也能取胜,踏尽九黎族九甲首。姚谦如今的修为,较之十四年前已是强了十倍不止。”马背上,赵知拙如此感叹。李唯一脸色阴晴不定。来到这个世界后,黎松林可说是最真诚待他的长辈,其中或许有误会他和黎菱关系的原因在里面。但,情义就是情义。若恩怨情义都拧不清,人便没办法挺直脊梁在世间立足。难怪隐君动怒,非杀他不可。苍黎部族军队,是九黎族最强大的。驻扎在姚关城外的,乃是“悬塔军”,军纪严明,阵法宏大,阵法光华凝化成一座山体大小的百丈高青色巨塔,悬浮在半空,震慑周围百里所有武修。甲首之战后,整个姚关城风声鹤唳,完全进入战时状态。部族所有重要人物,全部进入军营。赵知拙拿出黎菱给的令牌后,一位身着法器铠甲的七泉军士,快步进营传禀。黎菱乃天火境大念师,更是冥灯指路使,自然有这个分量。不多时,她内着红色武服,外罩甲胄,头扎马尾,英姿飒爽的自营中快步走出,目光自然而然落到施展了易容诀的李唯一身上。“我是来探望四叔。”李唯一用自己的声音。“这二人没问题,可以放进来。”她道。进入军营阵法后,黎菱在前方带路,将李唯一领至黎松林养伤的墨色营帐。她跟随一起,进入账内。“四叔!”黎菱唤道。黎松林状态,比李唯一想象中好很多,半躺在椅子上,头发披散,面色只是略微有些病态。李唯一暗松一口气,笑道:“在药黎部族军营,听赵知拙说你老伤得极重,可是将我吓得不轻,立即甩鞭打马而来。进入营地,黎菱又一脸严肃,一言不发,我还是以为……”“以为我快不行了?只是打了一场败仗而已,还死不了!”黎松林紧接着,又道:“我是一直都这般不中用,但你不一样,你在葬仙镇可是打了大胜仗。我听到这消息,身上的伤当时就好了大半。了不得啊,我觉得你将来的成就,会比苍黎更高,四丫头,你可要抓紧了!”黎菱冷道:“别逞能了!若不是我爹救治得及时,四叔你早就化为一具冰雕,哪像现在这般只是废双腿?姚谦此仇,我们必报。”李唯一脸上笑容僵住,连忙蹲下身,探向黎松林的双腿。手臂从宽大厚实的裤袍处一捞而过。“哗哒!”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双腿是齐膝尽无。李唯一的心,就像坐过山车般急转直下,从刚才的欣喜,坠入冷寒的深渊谷底。他抓住黎松林的手臂探查。如赵知拙一般,被葬雪剑气侵蚀。筋骨因被冻住过,哪怕重新融软,依旧松脆,不再有曾经绝顶武修的坚韧体魄。好在泉眼和气海未废,可以慢慢炼化葬雪剑气,疗养肉身。“好一个葬雪剑气!”这一刻,李唯一瞳中杀意浓厚,只求隐君早些斩下姚谦首级。从界袋取出一大瓶金泉,他塞到黎松林手中,蹲下身,温声道:“四叔,这金泉乃是仙界空间中找到的煅骨奇宝,必可将你受创的筋骨滋补回来,更胜从前。”“如此宝物,你给我一个废人干什么?自己拿去煅骨。”黎松林当然知道仙界空间中的这种金泉是何其珍贵,拿起铁瓶欲还给李唯一,却发现铁瓶中金泉分量十足,瞪大眼睛:“你小子竟找到这么多金泉?” 第一百四十章 苍黎的逆鳞 李唯一按住他手臂,轻拍手背,笑道:“四叔收下便是,我这里尚有余留,足够煅骨。”黎松林不与他多争,领下这份情。若能凭借金泉,将筋骨补回,哪怕没了双腿,至少修为战力还在。半个时辰后。走出营帐,李唯一心情压抑沉重,可惜修为差距太大,否则此刻必已提剑赶赴葬仙镇而去。他问道:“黎菱,这世间难道就没有让断腿重新长出的奇药?”黎菱道:“倒是有一些千年精药,能够让断腿重生,但前提是,必须先废掉修为。因为,武修的双腿和凡人不一样,涉及到足底双泉,全身痕脉,不是简简单单的血肉构造。你觉得,四叔会愿意废掉修为吗?”“就没有别的办法?”李唯一道。黎菱道:“有,长生丹!道种境武修在踏入长生境时,可以重铸肉身,相当于一次新的生命旅途开始。”营帐内,黎松林声音响起:“四丫头,别胡咧咧了,你哪只眼睛看你四叔像能够成为长生境存在的样子?先不提长生丹,咋们连闻一闻味道的资格都没有。就算真能拿到,境界也不是那么好破的。”李唯一回头看向营帐,很清楚黎松林从始至终都是故作轻松豁达,谁从意气风发的部族甲首,沦为只能坐在椅子上的废人,都一定是痛苦难熬的事。“长生丹!”李唯一默默记下,问道:“黎菱,你爹在哪?我想去拜见他老人家!”“我爹?我爹留守九黎城,不在姚关。我娘在营中,你要不要去拜见?”黎菱道。李唯一若有所思,又道:“你们家,真的是你娘说了算?”“我爹只是不喜欢处理俗物,他是一个专注的人,喜欢闭关精研各种异界棺典册。”黎菱道。李唯一问道:“他除了修炼念力,修炼武道吗?”“应该有吧,但他不喜欢修武,造诣不高。”黎菱道。李唯一再问:“你哥在营中吗?”“你将我全家都打听一遍,到底在图谋什么?“黎菱好奇的问道。李唯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沉默片刻,低声道:“我要走了!临走前……祁珊珊应该在营中吧,我想见她一面。”“不方便!”黎菱直接拒绝,又道:“我哥不在营中,但极其看重她,派遣了两尊五海境高手守护。连我想见她一面,都是极难的事。我劝你,也别打什么歪心思,不然我哥会跟你拼命的。对了,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能感应吗?这次感应一个试试!”李唯一与赵知拙出军营后,翻身上马。“轰隆隆!”伴随震耳蹄声,二人冲向尨山山脉的密林。李唯一做思考状,道:“老赵,我若要你返回悬塔军营地,悄无声息的擒拿一个女子,你能否办到?”“悬塔军高手如云,别说以我现在的修为,就算修为尽复,也不可能办到。“赵知拙苦笑连连。龙山山脉浩荡,群峰林立,山谷溪涧密布。在葬仙镇那边弥漫过来的仙霞云雾笼罩下,予人一种林海无尽,莽荒无边的深邃浩瀚之感,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进山十里,再无山间野路。李唯一下马,观察四周山势:“我可以帮你恢复修为,但人,你必须帮我擒拿过来。这世间的事,总是有办法的,你做起来难如登天,但对有的人来说可能是轻而易举的事,关键是找对人。”“公子指的这个人是谁?”赵知拙问道。李唯一道:“苍黎和黎菱的母亲,你们苍黎部族那位权势滔天的主母。她那样精明的人,不会看不穿祁珊珊的本性,我听说她是最反对苍黎和祁珊珊在一起的人。你去找她,就说我要带祁珊珊离开,她一定会帮你。”接下来两天,李唯一与赵知拙找到一处隐蔽山谷,将所有精力放在为他重开气海之上。这个过程,赵知拙依旧头戴黑色布袋,封闭感知。尽管他心中有所猜测,但并不点破,因为李唯一的这份恩情实在太大,等同再造。第二天傍晚,天色暗青。水边盘膝而坐的赵知拙,深吸一口气。顿时,方圆三里之内气流涌动,仙霞云雾和法之能量疯狂向他体内涌去。将这片天地都给抽干。他双眼神华喷薄,身周霞光十丈,肺叶传出震耳的风雷之音,两鬓星霜长发绽放灼目光泽。“哗啦!?”双臂虚抬,溪潭边的百余巨石,纷纷离地飞起,在轰鸣中爆碎成ī粉。赵知拙看向自己霞彩流溢的双臂,感受重新打开的五海,及流转全身的法气,忍不住激动得老泪纵横,大吼:“我赵知拙又回来了!困顿十四载,终是苦尽甘来。”溪潭对面。正在淬气的李唯一,睁开双眼,笑问:“以你现在的修为,能是杨青溪的对手吗?”赵知拙连忙摆手:“我现在,只是五海重开,先不提肉身血气远不及巅峰之时,就是要将法气蓄满五海,都需要好些时日。现在的战力,估计也就略胜五海境第四境的武修。”“杨青溪可是黎州年轻一代第二梯队的人物,九泉纯仙体,一年前,就达到五海境第四境了!我八泉凡人,怎么和她打?”李唯一心生好奇:“老赵,你不如给我讲一讲,黎州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都是一些什么层次的人物?”修为恢复,赵知拙兴致极高,席坐讲道:“刚才讲的第二梯队,指的是像杨青溪、陈文武这样的第四境九泉纯仙体,或者第五境至人,第五境八泉纯仙体。这个层次的人物,约六七个吧,皆是一宗一派之门脸。”“第一梯队,当然是苍黎。他一个人,断层第一。虽是五海境第五境,但估计都在修第六海,第七海了!遇到道种境,都能一战。”“第三梯队,大概二三十人吧,九黎族每个部族的年轻一代第一人,才有资格入列。”“他们有的是五海第五境,有的是第四境纯仙体或者至人。”“第四梯队,百人左右。只要三十岁前,迈入了第三境都算,也包括天火境大念师。”李唯一皱眉沉默,继而哑然失笑:“那我岂不是连前一百都进不去?”“别人都修炼了二十年,你才修炼多久?”相处这么久,赵知拙又不是蠢类,怎么可能不了解李唯一的修炼速度。他道:“我的这些信息,还是葬仙镇异变前的。这次异变,让很多年轻武修的修为和体质,都发生了飞跃质变。”赵知拙讲完后,郑重向李唯一单膝跪下:“公子,此恩一生也难以还尽,请受老赵一拜!?”起身后。他翻身上马,鞭马而去:“我定将祁珊珊带来见你。”“在黎州年轻一代尚无法出头,潜龙灯会夺取长生丹这一念头,看来是可以打消了!”李唯一摇头直叹,摸出一枚光焰丹,吞服而下。距离上元节,仅还有三个多月时间,武道怎么追也不可能追赶得上,还是先冲击大念师,前往汤谷海帮尧音采羲和花,才是当务之急。但只过去了数息时间。李唯一眼睛就又拼射出旺盛的斗志,摸出金泉,猛灌了一口。吞光养火的同时,锤煅骨骼。据说只需锤煅至金骨小成,单凭肉身力量,就能叫板寻常五海境第五境的武修。正是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加成,无心金猿才拼了命的寻找金泉,想要成为南境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半夜时分。马蹄声惊碎山中宁静。李唯一连忙前去迎接,却见只有赵知拙一人返回。赵知拙跃下马背,快步上前,神色兴奋:“幸不辱命!果真如公子所料,主母对祁珊珊恨之入骨,但碍于母子情分,不敢亲自动手。”他从袖中,取出一根麻袋大小的白色虫袋,以法气催动。“哗!?”虫袋迅速鼓胀起来。身穿淡蓝色华美锦服的祁珊珊,从袋中坠落而出。虫袋可以装放活物,但大多袋口都很小。袋口越大,炼制难度越大,极其珍贵,可以装人,甚至装坐骑。祁珊珊是开二泉的武道修为,迅速起身,观察所处环境。在黑暗中,看见李唯一后,她眼中的惊慌瞬即消散,施施然捻捋发梢,笑道:“原来是你呀!唯一,好久不见,你要见珊珊姐何必以这种方式?我也是想念你的,这么久你都不来看我。”李唯一观察着她,心中讶然。短短半年多而已,祁珊珊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地球现代人的痕迹。加之,苍黎为她采了染霞异药,她竟蜕变成了纯仙体,肌肤容貌无可挑剔,身材气质少有人可及。这等风情,加上祁珊珊卓绝的心智手段,也难怪苍黎会沦陷。但她真的只是祁珊珊吗?禅海观雾是否在她体内?李唯一道:“我要见禅海观雾!”祁珊珊眼珠子转动,继而展开双臂:“我没办法让她出来见你,你可以自己动手试一试!无论你怎么做,珊珊姐都不会怪你。”李唯一不会吃她这一套,暗暗调动体内法气防备随时可能现身的禅海观雾,谨慎的向她走过去,手指抬起,触碰至她眉心。“沙沙!”一阵凄冷的夜风,吹进这两山之间的仅十丈宽的峡谷。草木似阴兵般摇曳。“你的手,若敢碰到她身上,休怪我不念昔日恩情,断你双臂。李唯一,人若没了底线,再伟大的功绩,也掩盖不了肮脏龌龊的本质。她可是你嫂子,这次你触了我逆鳞!”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传进谷中。第一个字响起时,苍黎尚在三里外。“逆鳞”二字落下,他已卓然立身十数丈外的山石上,手持丈长银枪,眼神如电,一派渊渟岳峙、纵横捭阖的气势。 第一百四十一章 禅海观雾摊牌 苍黎这么快就赶到?,很出乎李唯一预料。赵知拙也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苍黎明明不在营中。他连忙上前:“少族长?,此事乃赵知拙所为?,与他人无关,一切惩处罪过我一力……”“我知道是你!”苍黎声音在谷中回荡,目光移向赵知拙,一眼看穿他修为已恢复,瞳孔深处流露思索之色:“老赵?,你也算是族中老人了?,曾为苍黎部族争夺过荣誉?,流过血也尝过泪,怎么在人格人品的大是大非面前就拧不清呢?”赵知拙不清楚李唯一为何擒拿祁珊珊?,但相当清楚他的人品和为人?,正欲反驳。李唯一先开口?:“苍黎?,你真不知道她是谁?若非她修为、心智、手段皆极度危险?,我会出此下策?”李唯一不敢在军营中与藏在祁珊珊体内的禅海观雾对决?,最本质的原因就在于?,在那里?,祁珊珊有无数种手段可以致他于死地。甚至,兵不见血刃。若让禅海观雾归来的秘密,在军营中炸开?,更是同归于尽般的后果。哪怕让赵知拙去擒拿?,在李唯一看来他回不来的概率也是极大。赵知拙当然明白其中凶险,不知道祁珊珊的底牌何在,但知道李唯一冒着极大风险,付出海量资金?,助他恢复修为?,要做的事怎么可能简单?简单的事?,不需要这般大费周章?,也轮不到他去做。苍黎道?:“我知道她是谁,我也知道你们来自哪里?,青铜船舰上发生的事她也全部都告诉了我。李唯一?,只有真诚待人?,人才会真诚待你。在船上?,她不止救过你一次吧?她是你救命恩人?,而你的手段?,是不是太不光彩了?”这就不像是禅海观雾能做出来的事了?!李唯一看向祁珊珊?,心中疑窦重重。连青铜船舰上的秘密,苍黎都已知晓?,似乎“禅海观雾”四个字,也没什么不可提。他道?:“她将禅海观雾逝灵寄生在体内的秘密,也告知于你了?”苍黎显然不知此事?,眉头微皱?:“哪个禅海观雾?”“在凌霄生境?,还有第二个人敢叫这个名字?”李唯一道。祁珊珊移步至二人之间,没好气道?:“其实就是一场误会!唯一?,姗姗姐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并不知道那白骨妖魔是否还藏身在我体内某处?,若她真在?,苍黎会不知道?她说不准早已离开?!”李唯一必须擒拿祁珊珊,就是想要知道禅海观雾是否拥有离开她身体?,暴露在天地间的能力。若不在祁珊珊体内?,他就有锁定的目标了?,心中许多疑惑都能随之揭开。苍黎对传说中的古天子?,自然也万分忌惮?,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任何逝灵敢寄生在珊珊体内?,我都会让它魂飞魄散。”“我并不认为?,你能洞察禅海观雾的手段。我也不认为?,一个动情了的人?,还下得了狠手。”李唯一道。根据禅海观雾在青铜船舰上的那番话,李唯一深知,她一旦修为有所恢复?,便是自己死期。血液和魂灵?,会被她吞噬殆尽。唯一的活命机会?,便是赶在她动手前,将她除掉。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对决,哪怕禅海观雾目前还不够强大?,但以古天子的能力?,那种震慑力和危机感,也不是任何明面上的敌人可以比拟。她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李唯一不认为自己稚嫩的手段能逃出生天。祁珊珊回到苍黎身边?:“皆是一场因那白骨妖魔引发的误会?,李唯一?,一个还该在学校读大二的小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就这样了吧!”“此事你别管!”苍黎目光紧紧凝盯李唯一?,手臂抖动,银枪顿时爆发出实质化的法气能量?,化为滔天水浪?,充满整个峡谷?,向李唯一狂涌而去。飞沙走石?,草木连根而起。“做错了事?,就必须付出代价。”“哗啦!?”李唯一只感眼前景象骤变,站立不稳,如置身汪洋大海?,巨浪翻天?,要将他撕成碎片。赵知拙第一时间冲上去?,但被苍黎隔空挥袖打飞?,身体嘭的一声撞入岩壁。“铮!?”李唯一连退三步,定住身形,毫不犹疑的掣出黄龙剑,紧握手中。五海境的法气?,倾注剑内。黄龙剑出现前所未有的剧烈变化?,黄铜剑身长出密密麻麻的鳞片?,剑内龙吟,回荡在群山之间。“太乙开海!”他眼神锋锐?,弓步而立?,双脚沉入地底?,一剑劈斩而出。“嗷!”一条明亮的龙影?,随剑气一起飞出?,将铺天盖地而来的法气巨浪两分而开。龙首具象化呈现,咆哮之声震耳,直向苍黎飞去。苍黎轻咦一声?,一道球形的法气墙从身上飞出?,震碎龙首。虽只是想稍加惩处?,以示警告?,仅调动了少许法力?,但竟被破去?,反攻至他身前?,着实出乎他预料。根据祁珊珊所说?,李唯一也就才修炼半年多时间而已。这怎么可能?距离此处七里外。陈家道种境强者陈千尺?,感受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法气波动,耳朵听到紧随其后的龙吟声,立即停步,捏出手势。其身后的密林中?,密密麻麻的身穿铁布战衣的三陈宫“铁衣军”,全部收敛气息?,缓缓俯下身?,静听下一步指示。“是苍黎的法气波动!全军一起催动铁布战衣上的符文?,雾化行军?,潜过去看看。”陈千尺道。他们这支军队?,乃是铁衣军中的影子营,是从龙山山脉另一头的亡者幽境绕行过来。准备暗伏于姚关城外的密林内?,在关键时刻发起突袭。随着林中无数符文亮起?,符的力量发生玄妙的共振?,所有军士全部诡异的消失在林中?,化为一片不发出任何声音?,不散发任何气息的浅雾,朝峡谷的方向蔓延过去。李唯一也没想到达到五海境后?,催动黄龙剑?,竟有如此爆发力?,比恶驼铃和黑铁印章的攻击力都更强。“苍黎?,你若如此自负?,不相信我的话?,小心将黎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算禅海观雾不在她身上?,也必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痕迹。你最好?,将此事告诉你爹,或者你娘。”李唯一如此奉劝一句?,准备就此离开?,哪怕将来死在禅海观雾手中?,也只能认。谁叫今日技不如人?“老赵,我们走!”“哒哒!?”沉重的蹄声,及浑厚的异兽气息?,从姚关城所在方向的山谷而来。伴随悦耳悠扬的风铃声,巨大的异兽身影撞断挡路的树木?,出现在众人眼前。是苍黎的坐骑。形似白虎的马吾兽?!它双目释放明亮光华,体形庞大得犹如移动的房屋,每走一步地面都在轻颤。“你该相信他的!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冒失的人?,若非本座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他怎会如此兵行险着?”黎菱站在驺吾异兽头顶,双腿长直?,脚踏“王”字?,内着鲜艳如血的红衣,外罩甲胄?,白骨风铃悬挂腰间?,散发着道芒仙霞的长发飘飞于空气中?,整个人都是一股唯我独尊的古天子气场。马吾兽本是性情凶猛?,血脉高贵?,此刻却被压得叫声都不敢吼出。她眉心花钿闪烁?,眼神既有侵略性的睥睨之态?,又有深邃不可测的神秘。她是黎菱的容貌。但谁都知道?,她此刻绝不是黎菱。“莫非真是禅海观雾?”赵知拙从崖壁中挣脱出来?,满目震撼。先前?,李唯一多次提到禅海观雾?,别说苍黎不信,就连他这个最信任李唯一的人都不信,觉得李唯一这一次肯定是判断失误。直到此刻……他近乎要被黎菱身上散发的气场?,震慑得跪地叩拜?,才终于信了。“果然如此。”李唯一紧盯不断接近的“黎菱”,心中早就萦绕这个念头?,此刻终于豁然开朗。昔日种种怪异,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但“黎菱”这般明目张胆前来?,摆明是要摊牌,说明她信心十足。这下麻烦大了?!苍黎哪想到竟真有逝灵寄身于自己的家人?他才不管这逝灵是谁,禅海观雾也好,古天子也罢,皆乃死罪。苍黎双目拼发出浓烈的杀意,高举银枪?,体内一道低亢的虎啸之音响起……“黎菱”体内古天子势韵涌了过去?,将他压得无法释放出白虎战法意念?,身形连连后退。禅海观雾仿佛要用眼神,摧垮他的精神意志。苍黎位于风暴中心?,咬紧牙关?,以银枪死死撑住身体,才没有跪伏下去。他知道?,对方只是逝灵,真实修为绝不会太强,只要冲破她残魂中蕴含的天子威压?,自己必可与之一战。甚至将其击溃。李唯一见苍黎在禅海观雾古天子气场的压制下?,竟连出手的能力都没有?,心顿时沉入谷底。暗恨?,对祁珊珊出手太晚?,早出手早就已经锁定禅海观雾真身?,何至于现在这般养出一尊完全无法对抗的女魔头?“哒哒!?”驺吾异兽步至众人面前。黎菱目光落向李唯一?,接先前的话,语调幽淡:“但我们之间着实是有不小的误会,相互皆不信任?,才造成如今这般局面。李唯一?,我若要杀你?,机会何止十次?,你认不认?”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杀出重围 李唯一暗暗回想曾经与黎菱的各种牵扯?,心中惊疑不定?,首次对禅海观雾的真实目的生出怀疑?:“似乎是这么回事!那么,敢问禅海前辈到底意图何在?”“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本座不是想杀你就行。至于意图……”黎菱目光从苍黎、赵知拙身上睥睨扫视而过?,祁珊珊早已在她气场下晕厥。她眼神极其冷傲?,语调却突然舒缓下来:“嫁给你!”李唯一都已经做好?,被她炼制成人药的最坏心理准备。哪想到这位冷傲到极点的古天子?,突然来这么一句?以她的性格和身份?,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赵知拙和苍黎也被惊呆,很怀疑这话不是禅海观雾所说?,而是黎菱夺回了身体掌控权。“哗啦。”山谷右侧的崖壁上?,碎石滚落。所有人目光都望过去。身着高阶法器夜行衣的隐九?,从隐身中显现出来。他年轻消瘦且冷峻的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我是来接人的?!不小心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异闻,着实是险些从这山崖上载落而下。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到。”黎菱似早就知道他藏身那里一般?,没有神情波动:“无妨!禅海观雾于九黎族归来的消息若传出去,第一个被外来势力灭族的一定是九黎族,本座无所谓。”蓦地。她生出感应?,眼神瞬即凝重:“有军队在缓缓靠近?,赶紧离开……不太妙?,已经被包围了!”“跟我走?!”她飘飞在半空中的一缕长发?,卷起李唯一?,拉扯到马吾异兽背上。“轰隆隆!”驺吾异兽脚踏法气云霞,沿峡谷溪流,以最快速度狂奔而去。所奔方向?,不是姚关城,而是与之相反的尨山山脉深处。因为她感应到,那只神秘军队虽是合围而来,但重兵集结在姚关城所在的峡谷方向?,堵死了他们返回的路。从那边突围?,难度太大。苍黎身上压力一松?,终于可以呼吸?,望向已是奔逃至峡谷尽头的马吾异兽?,想追已是来不及?,大吼:“禅海……李唯一,给我保护好黎菱。”苍黎、隐九、赵知拙皆已察觉到危险气息,纷纷释放出法气。“哗!哗!哗……”夜空的各个方向?,升起无数明亮的符文?,像星辰一般挤满视野。符文沉降?,变得模糊?,化为笼罩方圆三里之地的浅雾?,整个峡谷随之变得安静下来。隐九和赵知拙一上一下?,将身法速度发挥到极致?,沿峡谷?,追向被禅海观雾擒走的李唯一。今天的事太诡异?,讲出去都没人信。苍黎第一时间将晕厥的祁珊珊送进虫袋。下一瞬。“呼!?”狂暴的疾风?,如刀似剑一般?,沿峡谷吹拂而来。疾风中?,包裹有一道黑影。正是三陈宫道种境高手陈千尺?,他铁拳砸落?,欲速战速决击毙九黎族的这位第一天骄。“嗷!”苍黎体内释放出的光芒,将黑夜照成白昼。一声震得岩壁开裂的虎啸响起?,白虎战法意念释放,探出巨爪与袭杀而来的陈千尺碰撞。一声轰鸣?,苍黎倒飞出去六七丈远?,身上银甲冲出无数经文?,将陈千尺的拳劲尽数化解。“道种境武修也不过如此。”苍黎高呼一声?,故作风轻云淡?,同时快速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不愧是百脉全银纯仙体?,战力果然了得。但,你不必如此高呼,方圆三里皆被符文笼罩,这里的动静,姚关城那边感知不到。”陈千尺身形如电,再次袭杀而去。苍黎并不与他硬拼,且战且退,追向禅海观雾等人。峡谷上方?,浅雾散开?,凭空出现两座军阵。军阵整齐排列,个个皆穿铁布战衣。他们齐齐调动体内法气,注入阵法?,将一件锤形法器激活。战锤大似水缸,悬空而起?,爆发紫色光辉,在战阵中数位老者的操控下?,攻向峡谷中飞奔在最前方的驺吾异兽。符文还没有完全稳定?,不可放他们靠近边缘。战锤像一颗明亮的紫色星辰?,从天外砸落下来。“轰!?”吾异兽身形斜向跳跃?,避开战锤,旁边的山体岩壁被轰击得大面积垮塌?,地动山摇。李唯一回头看了一眼,不见隐九和赵知拙的踪影,只能听到不断轰鸣传来的战斗声。同时不断有军士的尸体,从山谷崖壁上方坠落下来?,惨叫声凄切。“敌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强弱,准备很不充分?,应该是匆忙布置。我们应该杀回去,联手之下?,破其战阵,定可重创敌人。”李唯——手持黄龙剑?,一手持黑铁印章。他不想留下苍黎、赵知拙等人。“最好的破敌方式是?,冲出对方设置的符文雾域?,然后凭借激烈的战斗波动,引来姚关城的九黎族军队,将这支三陈宫的铁衣军尽灭于此。”“印章给我!”黎菱眼神幽沉,星目死死凝视前方?,看见雾域边缘常人看不见的一道道符文。从李唯一手中接过黑铁印章?,她翩然腾飞而起?,离地十数丈?,找到符文最薄弱处?,雄厚法力打入印章?,将之挥击而出。黑铁印章离手后,快速变大,释放出十数道粗壮的紫色雷电,交织在谷中。“轰隆!?”震耳的雷鸣声?,在峡谷内反复回荡。黑铁印章变得足有数丈大小?,将笼罩天地的符文打得显现出来。继而那层薄薄的浅雾?,犹如纸般撕裂而开?,在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窟窿。“原来它是这么用的,好大的威能。”驺吾异兽跳跃而起?,载着李唯一?,冲出符文窟窿。李唯一释放法气?,收回黑铁印章。香风转瞬而至?,黎菱落到驺吾异兽背上。她身上那股强横的气息消失不见,双腿站立不稳,幸好李唯一将她拦住,才没坠下虎背。“嗷!?”“嗷!?”??冲出符文雾域后?,马吾异兽嘶声咆哮。声音足可传到数十里外。它灵性十足?,智慧极高,苍黎部族有人可以凭借它的啸声?,判断苍黎是否遇险。以顶尖高手的能耐,很快就能赶至。战阵内一位陈家老者?,脸色惊变:“糟了?,这里怎么汇聚了这么多高手?竟然被他们破开符文逃了出去?,那女子是雷霄宗的人吗?”“严重失策,不该这般节外生枝的?,围猎已经失败,赶紧撤。”“九黎族在姚关城集结了大批高手?,很快就会赶到这里。”“若不想全军覆没?,便化整为零?,逃向尨山山脉深处?,或者逃向亡者幽境。”“谁与老夫一起去追击驺吾异兽背上的二人?”战局反转来得太快?,陈千尺根本没有想到,这里的几人个个战力非凡?,且战斗智慧了得。竟有人可以第一时间?,判断出包围圈最薄弱的方位?,更果决无比赶在符文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之前,将其击碎。整个过程?,也就十多个呼吸的时间。别说是他,就算是三陈宫的甲首亲自前来围猎,也绝对要功亏一篑。“她到底是谁?”陈千尺这样的老辈人物,哪认得全九黎族的小辈?一拳将苍黎重创击退?,他脚踏法气云彩,跃上数十丈高的山谷崖壁?,向没入密林中的吾异兽追击而去。“陈都统?,你这是要去哪儿?刚才的凶威呢?”隐九的高昂声音?,从密林中传出?,震得夜雾颤动。“哗啦!”一柄门板大小的战斧?,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旋转飞出?,无数经文并存?,轰然与刚刚跃离地面的陈千尺碰撞在一起。战斧力沉千钧,威势凶猛?,破去陈千尺的护体法气。陈千尺击穿战斧携带的经文?,刚刚探出戴着拳套的铁手抓住斧锋。身后,一道银色光柱升起。苍黎矫健的身影追击上来?,一枪旋转刺出?,形成一个直径数十丈的风暴漩涡?,气势锐不可当。??“禅海观雾?!”“禅海观雾……”李唯一发现怀中的黎菱眼眸紧闭?,身上一丝先前的强者气息都没有?,无法判断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缓缓的?,黎菱双眼睁开?,眼神清澈?,从李唯一手中脱离出去:“她只是残魂之体?,刚才为了震慑我哥,及催动印章破符文雾域,消耗极大,正全力恢复力量。你现在若出手,我未必是你对手。”“唰!?唰……”无数锐利的破风声,紧追在身后,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而来。“她到底……算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李唯一道。现在不是解心中疑问的时候。“那接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三陈宫这支铁衣军皆朝这个方向溃退?,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往龙山山脉深处逃?,只希望我娘能尽快赶到。”黎菱取出一盏铜质古灯,调动眉心印堂灵界中的灵光火焰,绽放逸散出来。顿时,古灯散发一缕缕幽蓝色光华?,将马吾异兽笼罩。“追上来了?!”李唯一让黎菱驾驭马吾异兽?,移身至老虎屁股,用法气稳住双脚。瞳孔中?,数道由五海境老者射出的箭矢?,划破夜幕追至。箭矢撞到古灯散发出来的蓝色光华?,就像停滞了一瞬?,速度变得缓慢了不少。“唰唰!?”他一连数剑挥出?,剑芒如笔走龙蛇,将箭矢全部荡开。半空中?,传来一声长啸?,一尊气息厚重的畸人种老者俯冲下来。他没有双脚,只有一双散发明亮火焰的金色爪子?,足有尺长?,尖锐刺眼。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尨山山脉深处 驺吾异兽速度迅疾?,非寻常五海境武修可比。俯冲下来的畸人种老者,是借助飞行能力才追上。他身上法气无比精纯?,胜过李唯一数倍?,是五海三阶气。身形未至?,法气云团已是压到李唯一和黎菱身上?,犹如万千丝线缠身。李唯一如临大敌?,紧握黄龙剑?,体内法力在一百二十条金色痕脉中疯涌,汇聚向手臂,冲破法气云团的压制。在畸人种老者进入四丈内的一瞬间?,他瞧准时机?,劈出一道长长的龙纹剑芒,似一条黄色剑河。畸人种老者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看出黄龙剑的不凡,身体在半空急停,嘴里吐出一柄三寸长的赤红色飞剑,与飞来的龙纹剑芒碰撞在一起。“轰!?”赤红色飞剑是蕴养在肺叶气海中?,灼目得像一团火焰,速度似流光威力巨大。但击穿龙纹剑芒后,速度锐减,被李唯一横剑震飞。遭受龙纹剑芒余劲的冲击?,畸人种老者坠落到树梢之巅,瞬间被马吾异兽拉开数十丈距离。“五海境第三境!”李唯一持剑紧盯再次追上来的畸人种老者。黑暗中的更远处?,半空中飞着数道畸人种身影?,看他们速度?,皆是五海境层次。地面上亦有不断接近的强横气息?,其中有数道?,比那畸人种老者都强得多。“驺吾的目标太大了?,五海境畸人种飞在半空,隔着十多里都能看见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根本逃不掉。”李唯一心情沉重?,问道?:“禅海观雾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力量?”黎菱无法告诉他确切答案?,沉思片刻后?,道:“我有办法隐藏驺吾。”李唯一道?:“既然如此?,等那畸人种老者再次追上来,你我合力?,以最快速度将之搏杀?,然后隐身换方位遁逃。别的三陈宫铁衣军高手尚在远处?,必定因此而失去目标。你可有隐身法?”“我可是天火境大念师?,自有隐身手段。”黎菱道。天火境大念师的实力?,足可比拟五海境第三境武修。其中造诣深厚,手段繁多的,甚至能够力压五海境第四境武修。黎菱突破天火境时间尚短?,自然不是后者。“轰隆隆!”吾异兽在林中狂奔?,地动山摇?,所过之处树木尽皆断碎。又奔出去七八里?,那畸人种老者再次追上来?,像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穿行在林木之间?,没有靠近?,保持至少十丈距离?,使用法气驾驭那柄飞剑袭扰。他很清楚?,以自己的修为?,杀不了吾异兽背上的二人,强行拦截,危险极大。但若能拖住他们?,等铁衣军的大批高手追上来?,那二人便插翅难逃。“不能这般僵持下去?,现在就动手。”李唯一一拍虫筒?,七只凤翅蛾皇先一步飞出?,分七个不同的方向围向夜幕中,封死那畸人种老者的退路。紧接着?,他纵身一跃?,离开马吾的屁股?,截杀向飞在十丈外的畸人种老者。“嗷!”龙吟声响起?,脚下出现一道黄色的龙影?,如御龙而行,英姿神异。畸人种老者轻咦一声,看出李唯一这种身法的玄妙,但并不放在心上。先前的交手?,他已摸清对方虚实,法气只是五海一阶气?,顶天也就初入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只是凭借手中那柄威力巨大的剑,才挡住他的飞剑。小儿持重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多都是人死器失的下场。畸人种老者在急速飞行中无法减速?,吐出飞剑,转瞬就与袭杀而来的李唯一对上。“嘭嘭!”飞剑与黄龙剑,一连十数次碰撞。火光绽放,剑气四溢。从半空一直打到地面?,李唯一最后一剑劈出?,那柄三寸长的赤红色飞剑竟是化为碎片?,当场毁掉。“你……”畸人种老者怒得险些吐出一口鲜血?,那可是一件珍贵无比的中阶法器?,损失巨大。对方那柄黄铜战剑,品阶绝对不止高阶法器。失去飞剑,他更加不敢与李唯一近身交战,转身腾飞而去,准备拉远距离。“嘭!?”一只凤翅蛾皇从身后冲出?,撞击在他身上。因为身穿铁布战衣?,他选择硬抗。小小一只飞蛾?,力量之强远超畸人种老者预估,可堪比五海境第二境武修的全力一拳,身体被撞得瞬间失衡。黎菱手中抱着变得只有猫咪大小的吾?,出现在畸人种老者下方的地面?,眉心飞出数十道明亮璀璨的光痕。就像一株发光的草,快速生长,化为十多丈高。每一片草叶都锋利无比?,燃烧着足可焚炼五海境武修肉身的火焰,将那畸人种老者缠绕,很快烧穿他的护体法气。“天火境?!”畸人种老者身体向下坠落的同时?,调动法气?,注入身上的铁布战衣。紧接着?,丈高的战法意念身影显现出来?,将火焰光痕撑开。李唯一岂会给他挣脱的机会?,一剑破空而去。“噗嗤!?”畸人种老者抬臂抵挡?,但哪里挡住的黄龙剑?手臂和眉心,皆被刺穿。收剑?,畸人种老者尸身?,嘭的一声坠地。吾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挥舞着爪子?,很想参与进去。“走!”李唯一连去拔他身上铁布战衣的兴趣都无,收回七只凤翅蛾皇?,立即激发高阶法器夜行衣的隐身力量?,身形消失?,向夜幕的另一方位遁逃而去。黎菱手持冥灯?,灯光由蓝转暗,继而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这样就能摆脱铁衣军的那些追击者?,因为地上的痕迹?,根本来不及抹除。但,当追击者需要缓慢寻找地上痕迹,才能继续前行的时候?,又怎么追得上他们?两个时辰后。李唯一和黎菱已是深入尨山山脉数百里?,体内法气和念力?,几乎消耗一空。幸好后方追击者气息全无?,显然已经暂时将他们甩掉。趁此机会?,李唯一放出七只凤翅蛾皇,由它们钳抓二人离地飞行了一段?,以此断去地上的痕迹。继续前行。山脉中的峰峦越来越雄俊高耸,像一尊尊巨人?,峰顶完全没入云层。天空中?,不时传来刺耳的叫声,有体形巨大的逝灵骨鸟鸟群?,从头顶飞过。可以想象?,那些能够飞行的畸人种武修?,若深入到这里,绝对不敢飞出树梢。林中的地面?,阴气沉沉?,出现大量石马、石虎、石俑、石碑……,每走一段,黑暗中都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出。有时是迅疾奔跑的脚步声,有时是孩童的笑声,或者妇人的呢喃。李唯一和黎菱速度慢下来?,拼命恢复法气和念力?,尽可能收敛身上气息。猫咪大小的吾?,跳跃奔跑在黎菱脚边?,不时停下朝黑暗中咧嘴嘶吼?,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尨山山脉深处多逝灵煞妖?,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以李唯一现在五海境的修为?,并不惧怕寻常邪物,胆子远比以前要大。二人皆沉默寡言,完全不似曾经那般嬉笑怒骂。脱离虚假,回归真实。李唯一打破沉寂?,道:“听说?,龙山山脉中每一座山峰?,都是一座帝皇墓?,葬着许多古天子?,真是如此吗?”黎菱心事重重?,俏脸凝沉?:“有这个说法!据说?,瀛洲自古以来的天子级强者?,都会将自己葬到尨山山脉。因为这里临近血海和逝灵雾域,异界棺汇聚?,乃是天下闻名的极阴之地。葬在这里,或有机会逆转生死。”“当然传说肯定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不可能每座山峰都是古天子墓。这样的墓?,长生境强者贸然挖掘,都可能遭受厄难。”“实际上?,尨山山脉的很多山峰都被盗墓者挖空?,有了不得的墓葬,但达不到古天子的层次。”二人双腿流动法气霞光?,一步两三丈。来到一处位于半山的?,地势开阔的区域?,李唯一站在山崖边?,眺望姚关城方向。天色昏暗?,林木间阴气蒸腾。“算一算时间,天该亮了才对?,为何整个天空都被阴云覆盖,看不见光亮?”李唯一感觉到尨山山脉深处的可怕了?,这里的天象?,与外面完全不一样。置身其中?,心情压抑沉闷?,只想尽快离开。黎菱指向他身后:“你看那边?!”李唯一转身望去。百里外?,一条宏伟至极的山脉?,像巨龙俯卧,横贯东西。从地面到山脉顶部的高度?,怕是足有六七千米?,如同天地尽头的黑色屏障?,阻挡一切视线。他们头顶的阴云?,尚还有微微亮度?,但远处那条山脉上空的云层?,完全是死黑色?,像密不透风的黑布。黎菱道:“尨山山脉的深处?,我没来过。但那里?,应该就是尨山山脉最后的山脊?,是千年前那场大战的最后防线。翻过它?,就能离开凌霄生境?,进入无边无际的亡者幽境。”“据说千年前?,山脉的另一头,也是九黎族管辖的州府,名叫允州。”“根据那些翻过山脉,前往逝灵市场交易的长辈们所说?,允州完全被黑暗笼罩?,曾经的村庄和集镇,荒芜得只剩废墟。曾经的城池,因为有天法地泉的存在?,可以生长出各类宝药?,被逝灵和煞妖占据,化为鬼城和妖域。”“允州?,人类绝迹?,只有一些修为强大者?,才敢深入黑暗?,前往昔日州城,或者宗门废墟,寻找遗落千年的宝物和典籍。”“这支三陈宫的铁衣军?,应该就是从允州借道?,从山脉另一头绕来姚关城,所以如同神兵天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李唯一脑海中?,想到那位死在九黎虫谷地底的烟州牧朱擒凤?,问道?:“那烟州呢?”黎菱不太了解?,不确定道?:“烟州似乎是位于允州的更西边。”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亡者幽境遇姜宁 李唯一暗忖,也不知以禅海观雾现在的力量,还能不能重新激活州牧的官袍和官印,若能激活……这两件东西的能力,可是相当了不得。特别是那件官袍,内部可是封着龙魂,似乎还有打开空间通道的能力。“亡者幽境必然凶险万分,我们还是不要再前行了!”前方死黑色的天空太诡异,亡者幽境曾经能够吞掉凌霄生境两百多座州府,其中的恐怖存在和逝灵巨头,绝对远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想象。李唯一问道:“你娘能找到我们吗?或者说,她真的会冒险前来寻找我们?”“你什么意思?”黎菱不悦,又道:“我与我娘血脉相生,以她高绝的修为,当然是能够凭借感应找到我。”李唯一道:“我没有怀疑她修为的意思,我是觉得,龙山山脉深处凶险,而你们家子女众多,你排行老四吧?你娘主持着苍黎部族在姚关城的大局,她会因为其中一个子女,而置全局于不顾?”黎菱没有多少把握了,道:“就算我娘不来,我哥也一定会来。”“行吧,此处视野不错,我们便暂做休息调整,静等援兵来接我们。”李唯一盘膝打坐,没有真的休息,心中始终有一股紧迫感和危机感,因此施展淬气诀,淬炼气海中的法气。十泉齐涌,法气源源不断诞生出来。同时吞饮金泉,锤煅骨骼。先前与那位五海境第三境的畸人种老者交手,让他意识到,目前最大的短板,就是体内法气的精纯度。五海一阶气对上三阶气,瞬间就会被冲垮。幸好可以凭借战兵优势弥补差距。但像黄龙剑、恶驼铃、黑铁印章这样的战兵,随便拿出来使用,等同小儿持金过闹市,迟早要出大问题。自身修为强,才是真正的底气。对如今的他来说,提增实力最快的方式就是淬气。因为他在十泉修为时,法气和仙霞结合,就已经堪比五海一阶气。破境五海后,他体内的法气品质,其实已经相当接近二阶气。黎菱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没有真相揭开后的狂风暴雨,也没有遭受欺骗后的生死决裂。他好像在乎,又好像没有那么在乎。接下来该如何对待这份阴差阳错的关系?是逃离尨山山脉后便分道扬镳,还是继续保持一种有温度的友谊?她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或许只有等到禅海观雾与他真正谈过后,才会有一个结果。如果禅海观雾真的阳嫁给他,那自己今后,岂不要叫他师父?黎菱的思绪,飘向奇奇怪怪的方向。在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她将自己打醒。“此地危险,我可不能像他那般心大。”黎菱眉心释放出念力光点,漫向林中。每一粒光点,都如一只眼睛,可以让大念师看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半日后。残影一闪。陈炼冲上山崖,落到那处位于半山的视野开阔之地,细细观察四周,继而锐利的双眼落向地面。他二十来岁的模样,干练且英气,脚穿御风靴,是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唰!?唰!”两位身穿黑色铁布战衣的五海境第三境老者,相继腾飞上来,落到陈炼左右两侧,皆手持近两米长的朴刀,警惕防范四周山林。陈炼查探后,道:“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很久,是刚离开,警觉性很高。是黎菱,是她的气息,难怪可以驾驭驺吾。”其中一位老者乃是类熊畸人种,拥有无与伦比的嗅觉。很快找到空气中残留的细微气味,他目光望向山下,沿广阔茂密的黑暗山林,一直看向百里外的高耸山脉:“好大的胆量,他们往亡者幽境去了!”陈炼手持七齿镗,道:“回姚关城的路已经断了,那里战乱爆发,强者厮杀,军队挞伐。我们只能追击上去,若能擒拿黎菱,哪怕九黎族高手追上来,我也有足够的筹码。”另一位类猴畸人种老者,有些迟疑:“那女子真是苍黎的妹妹?有军士说,她异常强大,就是她凭借一枚印章,将我军的符文雾域砸穿。”“我的判断,不会有错。走!”陈炼脚踏御风靴,跳下山崖,脚下出现法气云霞和疾风长河,虚空中随之出现一座流动的雾桥。片刻间,便追出去数里。是黎菱凭借念力,提前发现追踪上来的陈炼等人,所以与李唯一一起先一步逃离而去。站在二十里外的林中,二人回头看向半山开阔地带的那三道身影。黎菱双瞳被灵火点亮,形成尺长的光柱:“是三陈宫年轻一代第三高手,陈炼,仅次于陈文武和陈道的绝顶高手。曾经经常跟随在我哥身边,请教修行,十分殷勤,他家长辈还想让他和我联姻呢,但被我爹婉拒。”李唯一问道:“与先前被我们斩杀的那位五海境第三境老者相比,谁更强一些?”黎菱道:“年岁那么大了,才修炼到五海境第三境,可见那老者大概率是七泉破五海。但陈炼是八泉破五海,而且听说在葬仙镇已经达到五海境第四境,两人战力不可同日而语。奇怪,按理说,他此刻应该在葬仙镇才对……等等我……”黎菱和驺吾追向急遁而去的李唯一。李唯一道:“已经这么久,以你娘的修为,要到早就到了!”黎菱知道他想说什么,忙道:“她肯定是被绊住了,我娘很疼爱我的。”“我的意思是,山谷中爆发的战斗,或许已经造成牵一发动全身的后果。姚关城本身就是一个火药桶,局势紧张,被我们这么点燃,自然也就全面炸开。”李唯一道。黎菱不知道什么是火药桶,但能听懂他的意思:“必然是这样,所以我娘和我哥只是被绊住了,并不是不管我的生死。”“好快!”李唯一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脚踏雾桥的陈炼,心中压力大增,将速度提增到极致。天边高耸的山脉,越来越近。山脉大多数地方都是光秃秃的,没有植被。悬崖峭壁上,安放有一排排悬棺,墓碑林立。这里埋葬着无数千年前那场大战的英灵!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眼前山脉的雄伟。李唯一本想前往山君太青墓与隐十三、尧音他们汇合,现在却根本无法停下来,身形跳跃而起,在陡峭的崖壁上攀登。无论山脉另一头到底是何等景象,现在也断然没有停下来的可能。黎菱不断释放火焰光痕,犹如一只跳跃晃荡的蜘蛛,速度并不比李唯一慢多少。一个时辰后,二人进入山脉顶部的风雪地带。寒风呼啸,犹如厉鬼咆哮,若不使用法气定住身形,能将人都吹飞。风中寒气像能冻结血液,钻进骨肉,五海境武修都极其难受。二人体内的法力和念力都消耗巨大,脚下雪厚过膝,速度越来越缓慢,只能让驺吾变化成巨兽,载着他们前行。死黑色的天空低矮,犹如近在迟尺,触手可及,带给人无限压抑的情绪。驺吾背上,黎菱卷缩在李唯一怀中,二人撑起鬼旗抵御寒风。她娇小的身躯,被冻得慑慑发抖,抱着冥灯取暖:“陈炼好像被甩掉了,他是不是不敢前往亡者幽境?”“我看,是他的御风靴对法气的消耗巨大,哪怕四座气海也承受不住。他不敢以虚弱的状态追上来,怕遭到我们的伏击。我们能够瞬杀五海境第三境的武修,他怎么可能轻视我们?”李唯一如此分析。李唯一击杀陈嵩后,得到有一双中阶法器御风靴,对其特性有了解。黎菱道:“要不……就在这里伏击他?”李唯一讶然,没想到她胆子竟这么大:“禅海观雾已经恢复过来了?”“我……我们其实也很强,还有驺吾和七只凤翅蛾皇,是有胜算的。”黎菱道。李唯一并不意外她能认出凤翅蛾皇,因为她体内的禅海观雾有这个能力。“风险太大,没那个必要,还没到非拼命不可的地步。”李唯一将鬼旗掀开一角,后方的雪原,只有一长串巨大的脚印,在风雪中,很快就会被抹平。他们已经来到山脊,这里奇石成峰,拉着古老的经幡,数十丈高的巨碑镌刻千年前的文字,还有镶嵌在山石中的骨骸和锈甲,很有一种史诗的味道,在向路过此地的后人讲述曾经的历史。“呜!?”一支整齐划一的军队,在雪中凭空出现,身披重甲,手持长戈,脸皆惨白无色,没有生命气息,靠近驺吾异兽而来。“似乎是逝灵军队……”黎菱被吓得不轻,准备释放灵光火焰攻击驱赶。李唯一制止住她。那支古老的逝灵军队,感应到马吾异兽背上某股气息后,快速远离,消失在风中。“应该是千年前那场大战的英灵,他们化为了鬼魂,依旧在山脊上巡逻。估计是师尊的气息,慑退了他们。”黎菱道。翻过山脊。他们彻底进入永恒黑暗的幽境世界。站在高处,向曾经的允州大地望去。群山幽暗,大地苍芒阔远,地平线上有蓝色火焰聚集的区域,像是一座鬼域城邦。山下有大河流淌,反射淡淡白影。离开山脊顶部的雪域地带,寒气消散,李唯一收起鬼旗。空气依旧冷寒,与生境完全不一样,但能承受。黎菱手提冥灯,道:“我们就不下到山底了,千万不能进入亡者幽境,直接沿山脉北行,可以到达南境七州之一的枝州。过了枝州,就是中原十州之一的丘州。”李唯一耳朵动了动,抬头望向先前走过的山脊,那里风雪满天。呼啸的寒风中,杂带低沉呜咽的箫声,越来越清晰。“是他,快隐藏起来……”李唯一对这箫声不陌生,很是忌惮,于是,立即激发夜行衣的隐身力量,快速俯下身。黎菱手中冥灯转暗,趴伏到他身旁。“轰!?”山巅雪脊之上,两道身影在激烈对决,时而响起剑鸣,时而爆发龙吟。山头不断炸开,造成雪崩,轰鸣声惊碎亡者幽境的寂静。李唯一目光凝视,看见了姜宁背上灼目的光羽,感到诧异:“她竟然还在追杀龙门传承者,从葬仙镇打到亡者幽境来了?”旁边,传来黎菱冷冰冰的声音:“堂堂鸾台天使连一个龙门小子都拿不下,凌霄宫看来的确没落得厉害。”她语调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雾天子 (二合一6000字) 山脉顶部的风雪中,传来成片的夜枭般刺耳难听的怪叫。是龙门传承者龙庭以箫音召唤来的“食人暮蝠”的叫声,这是一种战力强横,性情凶厉的煞妖,体躯足有两三米长,肉翼宽大,爪子尖锐,长有狰狞的类人头颅。山顶的交锋,他落入了下风,被逼召唤食人暮蝠群,才能制衡姜宁。食人暮蝠的惨叫声响起,不断死于姜宁剑下,化为风中血雨。“轰隆!?”龙庭且战且退,身形飞移,向北而去。二人交锋的法气波动逐渐微弱,消失在幽暗之中。李唯一缓缓站起身,看向百丈外雪崩的山势豁口,又眺望二人离开的方向,满目向往,只有修为达到如此高度,才能在年轻一代引领风骚,傲视群雄。他目光落向身旁的黎菱,能感受到那截然不同的眼神,就像一位十六岁的少女一日看尽数千年的沧海桑田。黎菱转过脸,对上他双眼:“聊一聊?”“既然是聊,我希望大家可以坦诚一些。”李唯一没有被她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气场慑住,努力调整心境,告诉自己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位威盖凌霄的古天子。黎菱望向笼罩在无尽黑暗和死寂中的允州,眼眸深幽:“听说过阳嫁吗?”李唯一眼神茫然,摇了摇头。“你身边不是有三个逝灵老家伙?他们也不知道?”黎菱道。李唯一再次摇头。“哼,这三人,也真是够孤陋寡闻的。”黎菱以此为话头,细细讲述而来:“那一日,你坠微落到青铜船舰上,恰好砸在本座的墓堆上,流了很多血。就是你体内淌出的血液,将已经逝去的我唤醒。”“这是你们那个古氏族子弟的血脉特有的能量!”“若到此为止,我也就只是醒过来了而已,与那三个老家伙一样,不过只是逝灵一具。曾经的修炼经验再无用出,必须走逝灵的修行路,想要重新修炼到曾经的高度,渺茫无比。”“幽境中的逝灵,大多数都是靠相互吞噬不断变强。他们的修行法,是在吞噬中领悟出来。他们的智慧,是在修为强大后,逐渐诞生。”“所以,相比于逝灵那条完全陌生,充满各种不确定因素的路,我选择了生命这条曾经走过的路。”“一旦真正的活过来,就会白骨生肌,泉眼和气海自然回归,道种可轻易开花结果,长生锁早已挣断……本座可在极短的时间内重回巅峰,甚至重铸出更强大圆满的根基,将来会走得更远。”“但要逆转生死,便是在与生命法则对抗,破坏阳界秩序。”“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你们这个古氏族子弟的特殊血脉,嫁回阳界。”李唯一被她这一说法惊住,感到难以理解:“嫁回阳界?冥婚吗?”黎菱显得极其平静:“按照典籍上的记载,你们那个古氏族,的确是有非凡之能,能夺天地造化,只要成为家族的一份子,就能由死转生。”李唯一见她极其严肃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太荒谬,也太迷信。前辈乃古天子,竟也相信典籍上记载的无稽之谈?只要嫁给这个家族的子弟,就能由死转生,岂不是天下间的逝灵都抢着去嫁?再说,前辈都说了,这是在破坏阳界秩序,与生命法则违背,谁能对抗自然规律?”“秩序、法则、规律的执掌者。”黎菱以认真的口吻,回答他。李唯一道:“……”“传说你们那个古氏族的老祖宗很不简单,所以后世子孙血脉皆得天独厚。”黎菱继续道:“我本来不能确定阳嫁是否真的存在,直到你护道妻的出现,才让我彻底相信了传说。”李唯一陷入沉默。护道妻的确诡异,好像除了相信禅海观雾,完全没有别的合理解释。他问道:“阳嫁到底是怎么嫁?在青铜船舰上,你为何将我拉扯进坟墓中,欲要置我于死地?”黎菱凝视向他:“我没有要置你于死地,将你拉扯进墓中,是要完成阳嫁仪式。”“阳嫁仪式?”李唯一道。黎菱道:“就是交换魂灵!在墓中,我将我的一缕魂灵,打入了你体内。正要取你的魂灵时,你却挣脱而去,所以当时仪式只完成了一半。”李唯一细细回想,在墓中与禅海观雾白骨额头相对时,的确有一股冰寒的力量进入眉心。难怪黎菱总是能够找到他,能够精准锁定他的位置。难怪烟州牧朱擒凤会将他错认,这是在他身上,感应到了禅海观雾的魂灵气息。“不对!?”李唯一摇头道:“在青铜船舰上,你明明说,需要取我大量的血液和魂灵。既然是嫁娶仪式,大家应该公平才对,凭什么我付出的要多得多?你当时要是说,只需我一缕魂灵,或许就不会造成后面那么多的误会。”黎菱道:“需要你大量血液,是为了长出能够对抗阳间秩序的血肉,重新化为生灵。至于魂灵……也是这个道理,毕竟你在阳界是正常者,冥妻是非正常者。”李唯一总觉得她言不由衷,不够坦白,没有讲出全部实情。倒也不重要!因为,要李唯一拿出大量血液和魂灵给她,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因此受制于她?或者被她拿捏生死?先不提她不是真心想嫁。就算是真心想嫁,女人婚前和婚后那也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婚前交出去的越多,婚后被制约得也就越深。“若我选择不给你血液和魂灵呢?”李唯一想到对方先前展现出来的强横实力,终是将这句到喉咙的话,重新咽回去,笑道:“我怎么觉得,所谓的阳嫁仪式,就是你不断的强行索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我能理解你的心态,堂堂古天子,站在凌霄生境顶端的生灵,曾有一指犁千里,杯中盛江海的无上神通。你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区区一个弱小的凡人男子?”“你会在乎他的意愿?你会考虑他的感受?你根本没有将他当成阳嫁的夫君,只是当成一件能够让自己重新活过来的工具。”“若一开始的时候,你能够选择沟通,结果或许会完全不一样。”黎菱驳道:“我最初时与你沟通,你真的会给我血液和魂灵?你会相信我的话?没有足够的了解,我们谁都不会信任对方。”“你说得对,数千年的修行,本座心态变化很大,已经很难设身处地的去考虑一个凡人的感受。”“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完成阳嫁仪式,一定会对你负责,也一定会护你一生。”“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那三个老家伙,他们应该了解禅海观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黎菱目光落向李唯一胸口,视线凝注在道祖太极鱼的佛祖舍利上,在那上面,感应到三位逝灵的波动。她之所以能察觉到,是因为三位师父一直在感知外界,偷听他们的对话。罐师父很激动,传音李唯一:“娶了她,那可是禅海观雾,损失一点血液和魂灵不算什么,反正你也掌握着她的一道魂灵。你想想,将来行走天下,提一句我妻子是禅海观雾,多有面!”灵位师父道:“唯一,我能给你的建议是,阳嫁及禅海观雾从青铜船舰苏醒到寄生黎菱体内的所有行为逻辑,是可以说得通,她讲的应该是实话。”棺师父道:“我能给你的信息是,禅海观雾这个人,至少生前的所作所为,是能让我佩服的。但你也别听你罐师父的,一旦娶了她,因果可不小,这是一生的羁绊。”黎菱声音冷峭:“你们三个是觉得,我听不见你们的传音吗?禅海观雾四个字,你们也敢直呼?千年前,来凌霄宫拜见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尊称本座的?”三位师父立即安静,不再言语。“轰!?”“轰隆!”……地面摇颤。雪片从山顶溅飞飘落而来,伴随大量碎石滚落。“嗷!?”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响彻夜幕,半空中出现一圈圈法气能量涟漪。山脊上的雪原,又有强者在激战。变得只有猫咪大小的吾甚是激动,飞扑向山顶,但被黎菱扯住尾巴,倒提了起来。“是苍黎的力量气息,他怎么也来了亡者幽境?”李唯一再次隐身,收敛身上气息,目光向上望去。能够看见,两团明亮的法气能量在激烈碰撞。苍黎释放出了白虎战法意念,对面则是一团耀目的金光,金光中的生灵长有四臂,四只手臂皆持有一件威力不凡的高阶法器。“应该是天琊岭的妖族传承者,无心金猿。”黎菱道。李唯一点了点头,整个南境能够与苍黎打到这个地步的年轻高手,除了左丘停,就只有无心金猿了。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信号!若非万不得已,这些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天骄,怎么会都跑到亡者幽境?而且,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真不怕惊出道种层次的逝灵凶煞?想到了什么,两人豁然对视。李唯一道:“如果姚关城和葬仙镇爆发动乱,必然会引发更大的连锁反应,届时整个黎州都将战火纷飞。各大势力年轻一代的武修,想要离开黎州,似乎走亡者幽境的边缘,反而更加安全。”“是这个道理。”黎菱道。李唯一生出强烈的危机感,道:“九黎族会将年轻一代的杰出武修送出黎州战场,四大宗门也肯定会这么做,接下来这条山脉,怕是会非常热闹。禅海前辈,你的实力到底如何,能应付得过来吗?”禅海观雾的实力很强,但似乎不持久,只能虚张声势,所以李唯一才问出这么一句。黎菱道:“若能完成阳嫁,我自能护你周全。”李唯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就没有别的办法?”“有,进入少阳星躲几天,等他们过境后,我们再慢慢跟上去。”黎菱道。这倒的确是一个还不错的办法!暂避锋芒才是明智之举,没必要刀尖上跳舞。但李唯一很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于是先一步与灵位师父沟通。“放心,少阳星是你的主场。”灵位师父不敢说太多,言简意赅,怕又得罪禅海观雾。李唯一和黎菱快速向亡者幽境一边的山下掠行。在接近山脚下的一处隐蔽地域,李唯一迅速开凿出一个洞窟,使用鬼旗和泥土将洞口封上。在启动佛祖舍利前,他使用一根能够封闭感知的黑色布袋,将马吾装了进去。“哗!?”空间波动扩散,他和黎菱消失在洞窟中。洞窟内,只剩被一道太极印记托举在半空的佛祖舍利。…李唯一的念力造诣,达到方寸明火之境后,血泥空间已是变得足有方圆数十丈大小。血色的泥地上,三十多米长的法器玉舟和大似连廊房屋的白银棺椁,最是引人瞩目。黎菱的目光,被法器玉舟船头的那枚高达两米多的州牧宝印吸引,轻念一声:“倒是没想到,你竟收有这样一件宝物。”“哗!?”黎菱身上绽放出明亮的瑞华,娇躯被光团包裹,古天子的强劲气息随之爆发出来。渐渐的,一道比黎菱身姿高挑许多的绝丽身影,从瑞华中走出,有着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比例无比完美。她身着品阶非凡的红色裙袍,长发披散,充满安宁文静的道蕴。肌肤莹白似仙玉,眉心描着花钿,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虽然年轻却给人一种傲视凡尘的凌厉气质。禅海观雾没有刻意释放气息,但她拥有古天子的骨骼,真身走出,足可将寻常武修震慑得跪伏。李唯一施展玉虚呼吸法,定住心神,站在三丈之外,凝视向她。无法将她容貌看清。她身周蕴含神秘能量,扭曲空间和光线。“哗!?”禅海观雾像一位红衣仙子,腾飞而起,落到法器玉舟的船头,纤长手指触碰到官印上面。一圈圈法气波纹,从指尖逸散而出。本是磨盘大小的官印,快速缩小,化为拳头大小,落入她掌心。三位师父的魂影,出现到李唯一身后。罐师父的魂影一边眺望,一边低声鼓动:“娶了她,就算现在吃一点亏,面子上也赚大了!?”“罐师父啊,只要面子,不要里子?”李唯一摇了摇头,沉思片刻,高声道:“禅海前辈,你不是说,需要我的大量血液,才能白骨生肌?我看你现在,似乎已经长回肉身。”禅海观雾立于玉舟之上,似一位欲要乘风而去的仙人,居高临下道:“这是在三十三里山中那座血月湖凝聚出来的肉身,无法瞒过阳界秩序,只有在那片骨海和这少阳星,才能离开黎菱的身体。”李唯一道:“所以,你想完全脱离黎菱肉身的限制,真正还阳,逍遥宇内,还是需要我的大量血液和魂灵?我给你交一个底吧!”“血液大量流失,我肯定陷入虚弱,这尚可忍受。但大量魂灵交给你,我实在做不到。”“就算前辈生前再如何英明绝代,可我对你真的不了解,我也没有义务,付出这样的代价,去帮一个我并不亏欠的人。”禅海观雾与李唯一对视,见他眼神丝毫不让:“这就是你最终的决定?就不怕我恼羞成怒?你觉得,你们一起上有多少胜算?”李唯一道:“前辈不用恐吓我,你杀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不会这么做的。”棺师父道:“雾天子,他可是青铜船舰主人看重的人,更是少阳星的主人,这两股力量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们清楚。”禅海观雾叹了一声:“上来,本座真正坦诚的跟你讲一次。”李唯一想了想,纵身一跃,落到玉舟之上。二人相对而立,都在再次审视对方,但心态各不相同。玉舟上,浮现出白色光华,与外界隔绝。禅海观雾终于开口:“其实阳嫁仪式,并不一定需要你的大量魂灵。魂灵交换,双方各自一缕就行。”“那你为何要狮子大开口?”李唯一不解道。禅海观雾道:“因为我不想走正常的阳嫁仪式。”“何为正常的阳嫁仪式?”李唯一道。禅海观雾以最少的字,说道:“洞房。”李唯一又不是傻子,瞬即明悟,继而哭笑不得,恍然道:“我能理解了!这对你来说,的确太难了,像你这样的存在,你这样的心气,而对象又是我这样的凡夫。你心境上的那一关,很难过得去吧?”“对,?很难。”禅海观雾道:“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与你面对面的谈,而不是强行夺取你的血液和魂灵?因为,你其实还可以的,我能够说服自己接受你。”知道真相后,李唯一心情松弛了许多,笑道:“我感觉你很勉强,而且我感觉你还没有说服自己。”禅海观雾丝毫都笑不出来:“我知道你也很抗拒,所以我想到了一种还不错的相处方式。我们可以是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的盟友。你助我嫁回阳界,我助你修行,庇护你周全。合则两利,何乐而不为?”“那你不就是另一位护道妻?其实,如果只是交换一缕魂灵,我也没有那么抗拒。”李唯一观察她眼神,如此笑道。禅海观雾额头上冒黑线,就知道不该将真相告诉他。李唯一收止笑容:“开个玩笑而已,我并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但我已经将我的底线告诉了你,要取我大量的魂灵去完成阳嫁,我是真的做不到。而且,你确定我的那位护道妻,她会同意吗?”禅海观雾陷入深思。“你先前那句话说得很对,我们是可以做盟友的,至少没必要做敌人。你若强行为之,必遭反噬,真觉得能压住我一辈子?我的修炼速度不慢。”李唯一跃下玉舟。……李唯一身上食物充足,且在葬仙镇“赚取”了大量宝药和染霞异药,于是,在血泥空间中闭关修炼了起来。有光焰丹和扶桑神树源源不断提供灵光,补充念力消耗,他可以长时间催动道祖太极鱼。半个月后。盘膝坐在巨大的白银棺椁上的李唯一,右臂抬起,掌心法气汇聚,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风暴漩涡。漩涡内,法气凝聚出一根根三寸长的牛毛细针。“嘭嘭!?”数十根凝实的法气针,接连撞击在远处的玉舟上,声音铿锵,有穿金裂石之能。李唯一法气收回体内,十分珍视。毕竟必须将第一座气海中的法气修炼满,才能冲击五海境第二境。半个月积累,已是蓄了五方,气海装了一半。“法气化实,我以五海境第一境的修为,修炼出五海二阶气。”李唯一心情极佳,长时间吞服光焰丹,印堂灵界中灵光明火旺盛,随时都能冲击大念师的“方尺之境”。在玉舟上打坐的禅海观雾,被他打出法气飞针惊醒,眼底浮出一道好奇之色,于是,隔空一掌拍按了出去。“哗!?”一道数丈大小的法气手印,悬到李唯一头顶。李唯一早有察觉,只感四面八方皆有风劲涌来,压力之大,犹如天塌。“翻天掌印。”一掌向天穹打出,法气喷薄,神异而巨大的金色印章显现出来,巨似磨盘,与禅海观雾打出的手印对碰在一起。轰然之间,两者皆崩碎而开。她赞叹道:“不愧是阐门绝学,威力不凡。你的法气,只是五海二阶气。但凭借这招掌法,凝聚出来的神印,法气的凝练程度却能达到四、五倍二阶气的地步。”“要不,你再来一掌?”李唯一道。禅海观雾眉头微蹙,懒得理他,继续吸收少阳星的力量养魂。李唯一站起身:“我认真的,刚才与你对碰那一击,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战法意念的存在。我觉得,翻天掌印这一招,应该是可以修炼出厉害的战法意念,但需要在战斗中摸索。”禅海观雾看向黎菱,道:“你去给他喂招,不必留手。”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剑符和战法意念 武修的战法意念,多是从长年累月修习的武学招式中诞生出来。只有少许,是继承得来的异种战法意念。将一种武学,修炼到出神入化,便能契合天地间一些玄妙法则,从而威力大增。此为,天道法合。在此基础上,继续修炼琢磨,自然而然便会诞生出意念。这便是武修的战法意念!……李唯一站在血泥地面,调动法力游走于全身痕脉,双臂舒展,手掌拖动,一缕缕法气在手指间流转。黎菱走到五丈外的地方停下,没有多余的话,眉心大量光点微粒涌出。她手腕上,九只银镯在吸收光点微粒后,快速旋转飞出,散发出映照整个血泥空间的银色光华,继而是“哗啦啦”的碰撞声。九只银镯飞出去后,化为八十一只。铺天盖地罩下。仅这一招攻击,就不是寻常五海境第三境武修接得住。像半个月前,死在她和李唯一手中那位三陈宫畸人种老者,面对这九只银镯,就只能遁逃闪避,绝不敢硬拼。李唯一一掌拍出。比他身形还大数倍的方形金色神印显现出来,法气交织而成,龙盘印身,印底镌刻古文。印章、古文、盘龙,皆不是他有意凝聚出来,他也凝聚不出来。而是施展出这招掌法,契合了冥冥之中的某种玄妙。就像,雷雨天拿着一根铁棍去山顶转悠,会引来雷电。这雷电不属于他,但他知道了大自然的某种规则,不断寻找方法去契合这种规则,就能引来雷电。“嘭嘭!”八十一只银镯光影,落在翻天神印上,纷纷如同气泡一般爆开。九只真实的银镯显现出来,被神印之力荡飞出去。李唯一将法气尽数收回掌心,翻天神印消散,眉头微皱:“你这力量也太弱了,达不到帮我激发战法意念的地步,有没有更强的攻击手段?”“好,?再来。”.黎菱收回银镯,俏脸神色不好看,战意被点燃。她乃天火境大念师,全力出手,却被一位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认为太弱。这如何忍得了?她取出铜制冥灯,以念力催动。“哗!?”冥灯释放出绚烂灼目的蓝色火焰,霞气缭绕,将她身体笼罩。下一瞬,黎菱化为一团蓝色火云,携带可怕的高温,顷刻跨越五丈距离,与李唯一碰撞在一起。“轰!?”蓝色火云和法气对碰,能量涟漪狂暴四散。李唯一没有使用翻天掌印。仅只是撑起一道法气墙抵挡。法气墙被黎菱撞碎,李唯一爆退出去,以尸衣软甲释放出的血雾和血色经文,将冥灯余劲化解。“停!你这种打法,我根本不敢使用翻天掌印,我怕失手把你打死。大念师的攻击手段,就这么简单粗暴?”李唯一望向远处玉舟上的禅海观雾。那意思很明显:要不还是你来?禅海观雾神情淡然,将黎菱召回玉舟,低语了几句。随即手指勾画符文,传授她符道。“多教她几招绝学。”李唯一如此高呼一声,随即自行演练掌法,琢磨翻天掌印这一招的玄妙。阐门十二散手,据说是源自阐门的十二位神祇。每一位神祇,归纳总结一身的修行成果,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各留下了这么一招总纲武学。在山上修行时,他根本没有思考那么多,只当是强身健体。来到这个世界,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体内法气品阶越来越精纯,十二散手逐渐显威。李唯一这才感受到它的博大精深,越琢磨,越觉变化无穷,蕴藏无上玄机。如今再练,自然是全神贯注。一招一式皆细细体会,不断调整。半天后。黎菱修习结束,信心满满再次找上李唯一,扬着尖翘凝白的下巴:“对念师来说,御虫、驭妖、阵法、符道这些才是最强的攻击手段。你准备好了吗?”“行,让我看看,你从古天子那里学到了什么新东西。”李唯一对符道是真有几分忌惮,当初在五海境之界,险些栽在那位≡宗大念师的符文下。黎菱手指隔空一划。“哗啦!?”一道明亮的火墙,出现到李唯一身前,干扰他的视线和感知。她纵身跃起,眉心灵光绽放,一道符文闪电般从里面飞出。飞至李唯一头顶,符文爆开,化为一柄三丈长的金色巨剑,轰然斩下。巨剑爆发出的气劲,将血泥空间四周的血雾都震得激荡不休。“这……这怎么很像神剑符?”棺师父道。罐师父道:“怎么可能是神剑符?神剑符必须特殊材质的法器战剑才能承载,拥有剑斩长生者的威能。当年,从凌霄宫走出的,携带了秘密任务的朝廷特使,据说人手一张神剑符,个个威风八面。”灵位师父道:“是神剑符,但符文被简化了,威力没有那么夸张。由天火境大念师勾画出来,符文的威力,倒是可以堪比五海境第四境武修的全力一击。”“轰!?”李唯一打出的翻天神印,与金色巨剑硬碰。神印被劈开,剑锋上强横的冲击力量,将他震退出去十数步,手掌出现一道伤口,有鲜血滴落。“好强的符文,就是这个感觉。再来!”李唯一感应到战法意念再次出现,但难以抓住,因此战意旺盛。黎菱落回地面,感到不可思议,自认刚才那一剑,便是五海境第四境武修都不能轻松接下。李唯一才刚达到五海境不久,接下后,竟只是受了一些轻伤。“你且等等!金剑符十分复杂,对念力消耗极大,以我现在的修为,勾画得很慢。”黎菱双手捏印,以念力操控灵光微粒,在印堂灵界中勾画符文。“你这般断断续续的,实在让人不上不下。”李唯一很无语。真正战场上交锋,谁会给你时间画符?他又道:“你就不能提前多准备一些?我觉得,你要是能够提前准备一百张这种金剑符,五海境第五境的武修见到你都得逃。”黎菱被他影响,勾画失败,跺脚急道:“你先别说话!”接下来的半个月,李唯一完全沉浸在战法意念的感悟中,几乎每天都会与黎菱演练、攻防、对击数十次。从最开始的,翻天掌印会瞬间被金剑符劈开,明显不敌。到两者势均力敌,或铿锵对击,或两相湮灭。到后来,翻天掌印甚至还能更胜一筹,将金色巨剑拍碎。李唯一智清神明,已经感觉到第一道战法意念诞生了出来,脚步移换,手臂和手掌翻转之间,身体周围出现一道无形的影子,在围绕他旋转。气机交感时,能察觉到战法意念和自身的精气神之间,就像有无数丝线,将二者连接在一起。可惜,看不见战法意念,到底是什么形态。“为什么必须要达到五海境第三境,战法意念才能具现化显现出来?”李唯一问道。罐师父道:“其实根本原因是,战法意念必须借助足够精纯的法气,然后与你精气神相融,才能肉眼可见。”“换言之,你只要修炼出五海三阶气,就算不是五海境第三境的修为,也能显化出战法意念。”“只不过,没有人可以在修为达到五海境第三境前,修炼出五海三阶气。那些百脉全银纯仙体,也做不到。”李唯一道:“有那么难?五海境三阶气也就五海二阶气两倍的凝练度,我现在不说两倍,一倍多是有的!只要打开第二座气海,恐怕破境五海境第二境的瞬间,就能蜕变成五海三阶气。”罐师父沉默片刻,大喊一声:“雾天子,你当年能做到吗?”“只要拥有绝对的境界,一切都可碾压过去。”玉舟上,禅海观雾高挑纤美的身姿,站了起来,气息更加强横,凤眸明锐:“一个月过去了,外面应该已经消停,我们多久上路?”“不急,在这里闭关挺好的,我感觉我能一直修炼到五海境第五境。”最近这段时间,收获巨大,每日实力都在增长,李唯一完全沉浸其中。禅海观雾问道:“你第一座气海修炼圆满了吗?”“还差一点。”李唯一道。禅海观雾道:“第一座气海,花费一个月出头的时间修炼圆满,算得上很快了!但第二座气海,可是第一座气海的数倍大小。换言之,你按照现在的方式修炼,需要数个月时间才能圆满。”“第三座气海会更大,你至少又得耗去一年时间。”“而第四座气海,乃是主海,比前三座气海加起来还要广阔十倍。而且……这只是最简单的蓄气,需要花费的时间。”“你真觉得按部就班的闭关,是最快的修炼方式?”李唯一没办法将她视为护道妻或者未婚妻,道:“前辈的意思是,得去州城,借助天法地泉修炼?”“在天法地泉的道域内闭关,修炼速度的确倍增,甚至数倍,但依旧还不够快。”禅海观雾对快速提升修为的渴望,还要胜过李唯一。她继续道:“我能炼制一种快速提升气海法气的丹药,名叫升气丹。服下一粒,可增气一方。”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九黎之神混进来了 升气丹,根本没有听过。这倒是打开了李唯一的新世界!但很快他平静下来:“前辈要是能炼制,早就已经炼制出来。直说吧,缺什么?”“缺丹炉,缺材料……确切的说,都缺。当然只要有钱,这些东西在州府巨城很容易买齐,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对吧?”禅海观雾对他在葬仙镇的所做作为,了解得清清楚楚。要真能炼出升气丹,这哪是花钱?分明是要赚大钱。“再等几天,我必须先将第一座气海修炼圆满。”李唯一想到烟州牧朱擒凤的州牧官袍,很想让她试试,看能不能激活,但心有顾忌,于是先问了一句:“敢问雾天子,那法器玉舟上的州牧官印,乃是我寻觅而来的宝物,你是要据为己有吗?”禅海观雾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眼前这男子毕竟不一样,她可以拿出足够的耐心。她道:“我们先不提千年前它本身就是本座铸炼出来,就现在而言,你能激活使用吗??”“不能。”李唯一如此低语,于是,暂时放弃拿出州牧官袍。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多半保不住,得再找时机。五海境武修破境后,几乎都会选择闭关蓄气,短时间内,不会与人交手,这是稳固境界的必要阶段。整整两天时间,李唯一一直在打坐。在第一座气海完全蓄满法气的瞬间,气海与肺叶发生共振。一缕缕法气,从气海溢出,进入肺叶,将其包裹。李唯一只感胸口撑胀,一口长长的法气,从嘴里吐出。法气如同青烟云霞,化为一座长桥。继而,吸气。所有法气,又快速吸回肺叶,进入气海。“肺叶和气海合为一体,第一座气海终于圆满,以后使用呼吸法就能吸收天地间的法,不用只靠十座泉眼。”“直接用口鼻呼吸,哪怕第一座气海中的十方法气全部耗尽,也只需一两个时辰就能重新蓄满。”“这只是第一片肺叶,第一座气海!接下来便是修炼第二座气海和第二片肺叶。”李唯一取出一株能够帮助开辟气海的染霞异药,直接吞服,开始冲击五海境第二境。禅海观雾感应到了什么,妙态仙资的身影,从法器玉舟飞落到十多米长的白银棺椁上,微微俯身,凝视棺盖,聆听其内部。“刚才是什么声音?”三位师父的魂影,立即围上去。他们也察觉到细微的动静。“轰隆!”禅海观雾红袖一挥,沉重而巨大的银白棺盖猛然掀开,坠落到地上。棺中,十一二米长的银骼天族骨骸静静躺在里面,浑身散发一缕缕银色光霞。骨头内部是液态,像一条条星河被压缩在里面。“哗——”一道似要撑破血泥空间的庞大魔影,从银骼天族骨骸内部冲出,手持战斧,威势慑人,将三位师父的魂影尽数震飞出去。便是禅海观雾都翩然倒飞向后,落到地面。那魔影就像一团黑色云雾,十分森然,战意浩瀚,似能一斧开天。只不过,冲出来一瞬间后,又潮水般涌回棺中,消失在银骼天族骨骸内部。禅海观雾神色幽凝:“这可不像是银骼天族的力量波动,怎么有些像你们九黎族那位苍王?”苍王对九黎族武修而言,是传说,是老祖宗,是仅次于九黎之神的一族信仰。但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曾经见过的修士。棺师父的残尸从棺材中爬出,魂念难以平静,高呼:“那是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在血月湖畔,是在九黎之神的伴葬之地,这道战法意念跟着我们一起进入血泥空间,寄居在那具银骼天族骨骸内部。”“刚才那道意念之影,的确有些不简单。莫非真是九黎之神留下的手段?”罐师父道。一贯沉稳睿智的棺师父道:“必然是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无疑,就是不知是一道,还是数道。”罐师父道:“九黎之神到底死透没有?按理说,哪怕修为再高,一旦逝去,战法意念也会随之消散。”棺师父猜测:“应该是九黎之神自己埋葬自己前,使用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巅绝手段,将战法意念保存在了血月湖那里。是我出现到那里,战法意念生出了感应,所以与我一起离开。”罐师父拆台道:“那为何这战法意念不直接寄居在你尸身上,而是寄居于那具银骼天族的骨骸?”棺师父也不知道原因,叹道:“或许老祖是觉得,我已是废人,根本不配拥有他的战法意念。”灵位师父低声安慰。李唯一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肺部疼痛,嘴角挂着血痕,出现到一众逝灵面前。禅海观雾早有预料一般:“失败了?”“嗯!?”李唯一道:“到了五海境后,破境难度的确变大了,不再是一件轻松的事。”罐师父道:“不是五海境的破境难度变大了,是你小子心太急,才刚刚将第一座气海修炼圆满,就迫不及待开始冲击第二境。”“怎么还受伤了?”黎菱眼神关切。罐师父道:“肺叶受创了呗!”黎菱道:“肺叶受创,岂不是一年内都无法再冲击五海境第二境?”“倒也不至于,他受创的,是第一座气海的肺叶。在法气的蕴养下,很快就能恢复,但这种疼痛还是很遭罪的。”罐师父继续道:“要冲击第二座气海,必须借助第一座气海中的法气,这对第一座气海所在的肺叶的强度是有要求的。肺叶不够强,自然会受创。”黎菱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就眼睁睁看着他冲境失败受伤?”“他肉身强大,扛得住。冲击失败,也是一种经验,这样他就知道得将肺叶养到什么地步,才能去冲击五海境第二境了!”罐师父又道:“再说先前劝他,他未必肯听,毕竟他在涌泉境破境太顺利了!”李唯一神色严肃,很快从颓丧中走出,很有斗志的道:“没错,经受这次失败,收获不小。如今第一座气海和肺叶已经打通,蕴养起来很快,我觉得最多半个月吧!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必破五海境第二境。”“哗--”白银棺椁内部,庞大的魔影又一次冲出,人形体态,气势磅礴。但与上一次不同,魔影双手虚抱,双掌之间是一个漆黑的漩涡,吞噬周围一起光和能量。片刻后,它潮水般退去。李唯一能感受到魔影内部强横的气场压迫,自己渺小如尘埃:“这如果真是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棺师父,你觉得该如何处理?”“送去九黎隐门吧,挑选合适的隐人继承。你是神隐人,培养隐人,也是你的职责。”棺师父道。罐师父道:“可惜你小子的呼吸法太正统,与九黎族的魔性玩意儿截然相反,不然将之吸收,转为己用,战力必将非常可观。”棺师父道:“只有拥有九黎族血脉的黎民,才能直接吸收。”“继承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固然能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战力。但我认为,用阐门十二散手修炼出来的战法意念,将来会走得更远。”禅海观雾说完这句后,指尖溢出一缕缕法气,将白银棺椁的棺盖隔空托举起来,重新盖了回去。亡者幽境,永恒黑暗。李唯一从洞窟中爬出,观望四周,确定没有危险,才从佛祖舍利中将黎菱和七只凤翅蛾皇接了出来。折叠收起鬼旗后,他打开虫筒,将凤翅蛾皇全部收进去。虫筒内,很拥挤。七小只最近一个月,嘴就没有停过,吃了不少宝药。虫身的长度,已经达到两寸半,实力增长了一大截。黎菱双瞳道芒闪烁,眼神与禅海观雾一模一样:“你若借用少阳星的力量,前往扶桑神树所在的那片海域,采摘到羲和花喂给它们,它们的成长速度会远比现在快。”李唯一默默将之记下,等破境成为大念师再说。他道:“禅海前辈……雾天子……嗯,这凌霄生境高手如云,就算是法气传音,也可能被人听去。我觉得,有必要给你换一个低调一些的称呼。”“随你。”黎菱先一步行了出去,将马吾从黑布袋子中取出。这些时日,一直都有喂食于它,倒也没有饿死。“你以黎菱的容貌示人,叫你前辈也不太好。要不,也叫你黎菱?“李唯一快步跟上去,与她并肩而行。黎菱显然不满意:“禅心,你可这么称呼!?”“那就叫禅雾姑娘!”李唯一道:“禅雾姑娘,不知你打算多久,取走我体内属于你的那一缕魂灵?随时被你锁定位置,真的很没有隐私,也没有安全感。”“我几时说过,已经放弃阳嫁?”黎菱问道。李唯一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想试一试,看自己能不能动情。”黎菱道。李唯一哑然失笑:“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爱上我,我们一起试一试?”黎菱停步,凤眸含笑,融化了瞳孔深处的冰寒和冷漠。李唯一与她对视片刻,能感受到她是认真的,道:“禅雾姑娘诚心相邀,我试一试倒无妨,就当是人生的一场修行。但,你占据的是黎菱的身体,我怕一场修行下来,反而道心大乱,直接爱上两个。那岂不大事不妙?”黎菱想了想:“你可给我一些你的血液,我吸收后,真身就能在夜晚脱离黎菱身体出来。放心,我用丹药跟你换,不会让你付出了没有回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名目?恋一场?”李唯一道。黎菱眼波动人,在努力寻找自己年轻时的感觉,道:“天子与凡夫之恋?阴阳之恋?好像都有一些禁忌,有些不伦不类,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二人走进夜色,渐渐朦脓。“行,希望会是一个好的结局。”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遇烬灵 亡者幽境虽常年暗无天日,但植被茂密,多百米高的巨木,树干、树枝、树叶皆是暗灰色,是吸收幽境独有的阴气生长。山脉高耸,地势陡峭,哪怕已经接近山脚下也多悬崖深谷,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一路上,李唯一发现大量战斗痕迹。刀斧扫平树木,战剑劈裂山壁。不少地方遗留有血迹,及衣袍法器的碎片。战斗爆发的时间各不相同,可以根据血迹干枯层次逆推。最早的战斗,发生在一个月前。最晚的,也已是二十天前。李唯一道:“看来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葬仙镇那些各大势力的年轻武修,的确都走的是这条路离开黎州。可为什么一路都在战斗?是各大势力之间的厮杀,还是遭遇了幽境中的未知凶险?”黎菱在马吾背上打坐,铜制冥灯放在虎首,蓝色灯光将人与兽笼罩。她提醒道:“察觉到诡异的地方没有?”李唯一点头:“这数十里,我们一路走来,已经发现十多场战斗的痕迹,但竟然一具尸体都没有看到。不可能尸体全都被他们的同伴带走了,总该有遗落的。”黎菱以禅海观雾那独有的清幽语调道:“死在亡者幽境的武修,不少都会化为浑浑噩噩的逝灵。幽境的黑暗力量,会侵蚀他们的尸身,污染他们的魂灵。”“这股黑暗力量,就在我们身边,无处不在。”“你的意思是,死在这里的武修,全部化为了逝灵?”李唯一心中骇然,忙运转法力,五感外放,生怕黑暗中扑出一堆可怕的人形凶物。黎菱道:“好像又有一些不对劲!按理说,死尸化为逝灵,初期智慧极低,意识薄弱,会一直逗留在原地。可我们一路走来,一具都没有看见。太干净了!”李唯一被她说得心底很不踏实,总感觉背后冒寒风。返回驺吾背上后,将高阶法器青色阴幡取出,撑起一片青色阵法光纱。数十具身穿铠甲的逝灵,从阴幡中飞出,护卫在四周。以逝灵对付逝灵。尨山山脉绵长,想要沿这条路走出幽境,前往枝州,足有一千多里路途。赶路的同时,李唯一一直在调动法气蕴养肺叶和吞饮金泉煅骨,不敢浪费时间,积极为冲击五海境第二境做准备。只有踏入五海境第二境,修炼出三阶气,做到战法意念化形,才真正可称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那时与年轻一代的高手争锋,心中底气才足一些。身旁的禅海观雾则在吸收,刚从他那里拿到的一瓶新鲜血液。她肉身,已经凝聚。不需要太多血液,就能瞒过阳界秩序,可以在昼夜之中的阴间时间,以生命状态抵临这个世界。二人又行十多里。远远的,禅海观雾听到黑暗中的声响,向前方的密林望去,相隔数里,看见五道身影在林中行走,时隐时现。手指一弹,冥灯光华转暗,将周围数丈罩进黑暗。李唯一睁开双目,朝她目光的方向望去:“怎么了?”幽境的黑暗,严重影响武修的视力。李唯一施展出眉心的天通眼,才能勉强看见数里外的一道道人影。比不过禅海观雾很正常,仅她一身天子骨,便是长生者都望尘莫及。悄声前行至那五人的一里内,李唯一终于可以看清:“三位老者身穿铁布战衣,手持朴刀,应该是三陈宫铁衣军中的五海境强者。那位穿白色武袍的年轻女子,看武袍制式,应该属于濉宗。”黎菱的声音响起:“是淮宗第二大家族盛族的年轻高手,盛田茵,在整个≡宗的年轻一代可列入前二十。”“第五个可就厉害了,乃赤黎部族年轻一代第二高手,赤永胜,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李唯一瞥向她,着重观察她的眼睛:“奇怪,这五人怎么会凑到一起?按理说,各大势力年轻一代的武修,早在二十天前就已经通过离开,为何还有人逗留?”“你与其问我,不如亲自去会一会他们。”黎菱语调幽幽,听不出是谁说的。“去就去。”李唯一本身就是一个好奇心和探究欲极强的人,激发高阶夜行衣的隐身力量,将两件法器战兵藏在袍内,悄然摸了上去。抵近至十数丈处,停下再次观察。林中五人手持法器战兵走来走去,相互没有交流,十分安静。这太怪异,正常人在暗黑的幽境中,不该是这样的状态。“难道他们已经化为逝灵?”李唯一好奇心更重,捡起地上一枚石子,以法气将之包裹,挥打出去。“嘭!?”石子击中一位三陈宫老者的胸口,在铁布战衣上爆碎而开。但石子蕴含的强大冲击力,像炮弹一般,将那五海境老者震得连同朴刀一起抛跌出去。其余四人齐齐冷喝,目光落向李唯一隐身站立之处,寻找袭击者。他们眼神锐利,精气神旺盛,又不像是逝灵的浑浑噩噩状态。在修为最高的赤永胜的示意下,两位散发五海境气息的三陈宫老者提刀快步上前。他们看不见李唯一,但知道石子是从什么位置飞出。两位老者向四方胡乱挥刀,刀气数丈,刀芒被法气点亮,像黑暗中的一道道闪电。李唯一观察片刻,不再躲闪,从袍中取出铁书,飞洒出去。“唰唰!?”三十五片书页在法气的包裹下,如三十五片光团,将两位三陈宫老者轰飞出去。他们的肉身严重损伤,伤口中,飞出一粒粒在黑暗中显得极其醒目的火星子。这看得李唯一眼睛瞪大,很是吃惊。赤永胜和盛田茵速度很快,一前一后赶至。他们一个魁梧健硕,一个娇美婀娜,气息皆浑厚强大,眼神中杀意凛冽。人未至,法气风暴已经席卷到李唯一身上。两股法气皆翻天覆地,几乎要将李唯一震飞,全力以赴才能定住身形,扎根地面。“吼!?”赤永胜长啸,声音与惊雷没有任何区别,李唯一耳膜都要碎掉。面对五海境第四境的人物,李唯一不敢有半分大意,立即拔出高阶法器天焰刀,直接将一方法气狂注其中。刀身化为一片灼热的火云,迎面劈向赤永胜的腰腹。赤永胜并不硬拼刀锋,而是临空飞跃躲避,继而打出一道掌印,盖顶压向李唯一头颅。他身穿铠甲,手掌被甲胄覆盖,像一道五指金属铁印。“不好!他是有战斗智慧的,难道不是逝灵?”这个时候变招抵挡已经来不及,对方乃五海境第四境的人物,非同境界那些阿猫阿狗可比,李唯一立即施展清虚赶蝉步,双脚移动,身形如幻影,冲出赤永胜掌力的法气笼罩,险之又险的避闪过去。这要是结结实实挨一掌,铁人也得被打碎。盛田茵与赤永胜配合得无比默契。她紧跟其后,早已为李唯一准备好一片剑气雨瀑,要将他身体切成片状,又或者剁成肉泥。李唯一护身宝物众多,全部激发出来,继而悍然冲进剑气雨瀑,一刀霸气无比的劈出,施展太乙开海。“轰!?”刀光短暂撕裂黑暗,像一轮明月立在地面。盛田茵全力抵挡,但力量拼不过李唯一,手中战剑折断,娇躯跌飞出去。持剑的那只手,手臂被齐肩斩断。她是≡宗年轻一代前二十的高手,战力之高,非寻常五海境第三境武修可比。一刀将这样的高手重创,李唯一却丝毫高兴情绪都没有。因为,盛田茵根本没有使用五海境第三境武修的最强战力状态--“战法意念化形”。她好像不会一样。她被斩掉的手臂中,洒出的,也不是血,而是无数明亮的火星子。她倒在地上后,嘴里发出怪异的叫声,浑然不知疼痛,猛然翻身而起。地上的断臂,化为一条火星子长蛇飞回去,长成一条新的手臂。顷刻间,断臂续接。“这……”李唯一盯着盛田茵瞳中的火焰,心中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哒哒。”脚步声密集,他们快速奔跑合围。盛田茵和三位三陈宫的老者一起攻杀,法气能量宣泄,朴刀不断落下。李唯一以一敌四,越战越心惊,他们好像不会受伤一般,天焰刀劈在他们身上,伤口很快就重新愈合。修为最高的赤永胜,游走在战场边缘,眼神犹如毒蛇,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这时,马吾异兽走了过来。坐在它背上的禅海观雾,已经看出是怎么回事。她纤长柔美的指尖,灵光流动,画出一道符文,挥手打出。“唰!?唰……”每一道符文打出,都能镇压一人,令其倒伏在地。赤永胜眼瞳闪烁惊色,察觉到不妙,看了驺吾背上那少女一眼,脚下出现两片火焰,极速向幽境深处冲去。“现在才逃,会不会太迟了?”李唯一脚踏御风靴,身形横移,快似鬼魅,拦截住他去路。“滚!?”赤永胜爆吼一声,嘴里吐出大量火星子,全力一拳轰出。拳头爆发出来的光华,照亮周围数里,能量沸腾,劲气冲破山河,是五海境第四境高手才有的战力高度。李唯一早就想战个痛快,浑然无惧,双手持刀劈出。“轰隆!?”刀锋撞铁拳,那铿锵之声像两座铁山在碰撞。李唯一爆退出去六七丈远,十指痛麻,有些难以抓稳战刀。“很好,再来。”李唯一肉身恢复速度极快,法力和仙霞沿痕脉往双臂流动一圈,那股痛麻之感就消失大半。第二圈后,已是完全恢复过来。这样的恢复速度,是他敢于跨越三个境界逆伐的底气。不给他再来的机会,赤永胜被禅海观雾打出的符文击中,犹如定身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禅海观雾飞身落到他身前,一拳击在其胸口檀中穴位置。“嘭!?”拳劲法气涌入,赤永胜身体出现无数裂痕。一只浑身冒火星子的怪物,从他体内飞出,重重坠落在后方的地上。怪物依旧无法动弹,因为符文是针对它,而非针对赤永胜。它终于惊恐:“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符文?”“烬灵居然也会说话?”李唯一在隐门地底的灰烬地域见过烬灵,因此可以一眼认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枝州相遇 走上前,李唯一用刀背在它身上敲了敲。地上的烬灵,身体像草木灰捏成,被敲击时内部不断炸出火星子。禅海观雾研究赤永胜的尸身,道:“烬灵本质上不是逝灵,而是一种煞妖,当然是有灵智的。这种处理方式……像夜族的手段。”“什么意思?”李唯一快步来到她身旁,发现赤永胜早已死去,身上没有生命波动。“问你的罐师父吧,他比我更了解夜族。”禅海观雾走向地上的烬灵,五指悬到它头顶,指尖冲出一根根灵光丝线,穿透进其体内,欲夺其魂念,寻找一些未知的答案。罐师父声音传出:“夜族宇文氏,是古天子夜皇的后代,千年前乃是足可与九黎族相提并论的千万古族。”“刚才雾天子的意思是,赤永胜死后,烬灵占据了它的尸身,而处理尸身的手段来自夜族,名叫人皮纳妖术。”“从外表上看,看不到任何尸身的伤口痕迹,也不会有妖气外泄。”李唯一道:“我听说,南境三大蛮贼之一的夜城骑兵,就藏在亡者幽境之中,其首领名叫宇文严。莫非这支蛮贼,就是千年前的夜族后人?”“恐怕是的。”罐师父道。李唯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奇怪,这里明明不是灰烬地域,怎么会出现烬灵?夜城的人,又怎么和烬灵搅合在了一起?难道是他们在伏击各大势力的年轻武修?”“噼啪!?”被灵光丝线索魂的烬灵,爆燃了起来,嘴里发出刺耳惨叫。很快燃烧殆尽,化为一片灰烬。禅海观雾眉头微微拧蹙,一言不发,走向另外四具烬灵。“噼啪!噼啪!”…另外四具烬灵也被她折腾得爆燃成灰烬后,她终于作罢,得出结论:“它们的魂灵皆被布置过,一旦有人强行介入,就会自燃。”“所以一无所获?”李唯一道。禅海观雾道:“我亲自出手,怎么可能全无所获?这些烬灵,来自极西灰烬地域,是夜城和三陈宫邀请而来,他们似乎有秘密合作。附近这些年轻武修,不在他们的原计划内。”李唯一疑惑道:“你确定是三陈宫?这三位老者,可都是三陈宫的五海境武修。”“那又如何?死掉的武修,若能成为烬灵的载体,才是真正的价值最大化。”禅海观雾道。李唯一严肃道:“三陈宫敢与濉宗一起谋一州之地,背后有夜城和烬灵的支持,倒也说得通。”禅海观雾轻轻摇头:“你太小瞧极西灰烬地域,它们看中的,绝不会只是黎州这一州之地,该是整个凌霄生境才对。”李唯一道:“这麻烦可就大了!凌霄生境内部,人族各大势力打成一锅粥,妖族推波助澜,随时下场。而生境之外,大家看不见的地方,似乎也在酝酿一股更加危险的风暴。得立即将这个消息传回九黎族才行!”禅海观雾远比李唯一轻松悠然,道:“关你什么事?就算幽境的风暴刮来了,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子操心。对我们二人来说,尽快提升修为实力比什么都重要,别被旁事牵绊。”她飞身落回驺吾背上。李唯一摸尸一遍,收走各种法器宝物后,也飞跃上去,不敢苟同道:“怎么就无关了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退一万步讲,若不关注天下局势,我们怎么去躲避战乱,躲避危险??”“算你对吧!你这胸怀,比我这个古天子都大,了不起。”禅海观雾转过头看向他:“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说好要试一试相恋的可能,连挨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李唯一不为之所动,镇定道:“我挨着黎菱做什么?占一个十多岁小丫头的便宜?等你能分离出真身,我们再慢慢尝试。不急!不急!?不急……”又前行百里,山脉下出现一座灰烬地域。入眼处,全是黑色的粉尘细沙,沙丘堆起一座座,火焰带子蜿蜒延伸进幽境深处,十多里都看不到尽头。“灰烬地域已经蔓延到尨山山脉?”李唯一心情沉重。灰烬地域的烬灵似乎比亡者幽境还要危险,所图甚大。禅海观雾观察了片刻,又眺望灰烬地域深处,脸色严肃:“不,这不是灰烬地域!”“可是分明就与我见过的灰烬地域一模一样。”李唯一很是不解。禅海观雾命令马吾变成猫咪大小,万分谨慎,亲自执掌那杆青色阴幡:“赶紧离开此地,越快越好。”李唯一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紧张的样子,心中不禁骇然,立即完全隐身。走了数十里,远离那片灰烬地域。直到这时,禅海观雾才道:“那是道心外象!刚才,必定有极西灰烬地域的厉害烬灵在那附近,它心中的象,在真实世界投影了出来,化为了那片灰烬地域,覆盖了原来的真实地貌。”李唯一无法想象那是什么层次的存在,禅海观雾讲的这些,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二人继续赶路。李唯一问道:“你现在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层次?你体内有九泉和五海吗?”换做别的任何人问出这话,她都绝不会搭理,更不会告知任何相关的信息。禅海观雾沉思很久:“我的情况很特殊,我的实力,更多的是取决于我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就像,刚凝聚出来的这具肉身,包括黎菱的身体,其实都是在制约着我,还有那玄之又玄的生命法则和阳界秩序。你要知道,古天子全盛时期,若能取下身上一块骨打出,足可击沉半个黎州。”李唯一停下脚步,被她这话震惊得头皮发麻。“当然千年过去,我骨身早已没有那么强大的能量,逝者怎么和全盛时期相比?昔日的全盛,只是追忆罢了!”她语调清幽,像雪山上的一缕风,仙宫中的一缕光。在遭遇那位未知烬灵强者后,二人全速赶路,只想尽快离开亡者幽境。仅用六天时间,他们跨越千里,终于来到尨山山脉最北端,看到了天边的光亮。进入南境七州之一的枝州后,李唯一那股重见天日的兴奋,没过多久就被浇灭,终于见到十年战乱的真实景象。连续走了两天,经过数十个集镇和村落,全都十室九空,活下来的人,皆是年迈失去价值的朽朽老者,个个枯瘦如柴。看不见年轻人,男的全部屠戮殆尽,女的也都被捉走。孩童就更别提了,不是被端上了餐桌,就是饿死于路边。田地无庄稼,长满人高的蒿草和树木,荒凉无比。走了两百多里,李唯一心情十分压抑沉闷,终于有些明白,九黎族为何宁愿年年向棺山进贡,也要极力避免陷入战争。战争之残酷,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想象。又走了一天一夜,在接近中午时,二人来到一座名叫“天池”的人口大镇,见到久违的人群和喧闹。天池镇距离黎州仅四十里,附近有大型矿场,又临近滩河,交通商业发达。镇上只有一条主街,沿河而建,餐饮、酒楼、布店、青楼、米铺……倒也五脏俱全。李唯一心情沉重灰暗的走了三天,只等一口汤面回魂,早已是迫不及待。这样的人口大镇,面馆是绝对不缺的。万般诸事,等吃完面再说。黎菱全身裹在黑袍中,头戴连帽,不想因纯仙体暴露,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坐在李唯一对面,静静的等他,没有点面。她道:“枝州半州之地都已沦陷,被最强本土势力郦族收入囊中。朝廷军队和郦族叛军常年攻伐,你来我往,相互劫夺,战争至今仍在持续。无论是郦城,还是枝州州城,都不是什么好去处。”李唯一一边吃面,一边道:“各大势力的年轻武修,四天前才从天池镇离开,他们一边斗法一边走,速度比我们慢得多。如今,都乘船往丘州去了!”“也不是全都走了!”黎菱如此幽幽说了一句,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李唯一看过去后,先是一惊,继而大喜。快步走在街道上的隐十三,穿一身朴素的布衣,加上他圆圆软软的大众脸,完全可以与当地的百姓融为一体。“唰!?”身形一闪,李唯一出现到他面前。隐十三体内法气运转,险些一掌拍出,看清李唯一面容,自然是喜从天降,忙随他遁入面馆,也叫来一碗。他以法气传音:“我听隐九说,你被一个凶怖的恶婆娘给擒走了,消失在尨山山脉深处,可能会被掳去幽境做压寨夫君。”李唯一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峡谷上方的人是隐九,很是无语:“他这般造谣,莫非他想做神隐人?”隐十三愕然,随即点头:“这次隐九说话是有点颠三倒四,与以往的沉稳不一样,可能是受伤了的原因。就算真有这么一个恶婆娘,要掳也掳纯仙体男子,谁会抢我们这种样貌平平的凡人?”李唯一认真道:“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立即禀告隐君。你可有办法将消息传回去?”隐十三目光落向坐在一旁全身紧裹在黑袍中的女子。李唯一说话习惯性的没有回避禅海观雾,自知犯了严重错误,连忙补救:“无妨,不用避她,她耳朵……你懂的。”隐十三神色顿时一松,于是也不再法气传音,低声笑道:“我这次的任务,是掩护一批朝廷重要成员离开黎州,前往丘州,登岸来到天池镇,是为了采购一批物资。我现在没办法脱身赶回去,但可以安排人手回去送信,还得看你这边消息的重要程度。”李唯一挑重要的信息告知于他。“什么?三陈宫的背后,竟是夜城,还有烬灵?”隐十三瞬即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九黎族若错估三陈宫的实力,必定要吃大亏。“为什么一定要将消息传回九黎隐门?只要将这一则消息散布出去,自然可以以最快速度传遍黎州,还能惹得三陈宫和≡宗的相互猜忌。”黎菱淡淡说道。“有道理。”隐十三拍案叫绝,随即惊觉什么,指向黎菱:“她……她不是聋子吗?”“我几时说她是聋子了?”李唯一有些无奈的瞪了禅海观雾一眼,又道:“好吧!其实她是苍黎的妹妹,自己人,可以信任。”听到是苍黎的妹妹,隐十三心中的不满瞬间消失。他执掌隐门的五海境事务,又是一位在外收集各类消息的风媒,自然见过隐君的真身。隐君的女儿,多多少少还是可以信任。这一秘密,他自是不会告诉眼前二人! 第一百五十章 夜皇蟾毒 隐十三脸上微微浮笑,眼神却极其严肃:“师兄我可得唠叨几句了,隐门最重要就在于一个隐字,哪怕将来你做了神隐人,对待身边最信任的人,也必须尽量隐藏这层身份。别说她是苍黎的妹妹,就算是苍黎本人也不行。”“此事,将来我会如实禀告隐君,还请师弟勿怪。”“十三师兄放心!我自会约束于她,你我的身份不会从她口中泄露出去。”李唯一能够理解隐十三的担忧,但对隐君的身份早有所猜测,因此不认为此事会引发多大的后果。若正式成为神隐人,其实这些都不是事儿。神隐人自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谁都没有资格指责和干预。李唯一问道:“你们是怎么离开姚关那边的?尧音他们是否安全?”隐十三以法气传音:“我们走的是地下血河,半个月前,隐人就分批撤离黎州,各有去处。尧音和隐二十四他们几个,应该是随隐九,去丘州州城凑潜龙灯会的热闹了!”“以隐九的修为和天资,是完全有资格去争渡厄观拿出的那几件宝物,且不说长生丹,仅仅只是龙种,对即将踏入道种境的年轻一代顶尖天骄来说,都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龙种是什么东西?”李唯一好奇问道。“我只知道,那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道种。”隐十三瞥了一眼完全笼罩在黑袍中的黎菱,忽的意味深长道:“唯一,尧音那丫头,可是很关心你的安危,多次想深入尨山山脉寻你,幸好被大家拦下来,最后是隐二十四强行将她带走。”“让大家担心了,这不完好无损的走出了亡者幽境?”李唯一想到尧音的身体情况,心中担忧了起来。她冰魄寒气随时可能发作,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下一次就会玉碎人亡。得尽快去找她。答应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十三师兄,你先前说,你此次的任务是掩护一批朝廷重要成员,前往丘州?“李唯一问道。“现在整个南境,也就丘州最为安定,大家都在往那边逃。”隐十三问道:“你们两个要不与我们同行吧!枝州可不是什么安全之地,郦族实力强横,但没有太多规矩,野心极大,不久前,派遣了军队入境黎州对九黎族发难,与趁火打劫的贼盗没有区别。而且,枝州南部的丘陵夜城骑兵时常出没,劫掠过往武修。”李唯一自然求之不得,可不想风餐露宿,每日都疲于赶路,一点修炼时间都没有。他道:“方便吗?”隐十三开怀大笑:“你师兄我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负责隐门五海境事务?”热腾腾的汤面,端了上来。一碗狂炫下肚,结账后,隐十三带着李唯一和黎菱及十多位采买物资的阉官,向码头而去。至于三陈宫、夜城、烬灵勾结的消息,自然已经先一步散布出去。…镇外码头上,除了各类杂乱的渔船,只有一艘适合长距离航行的大船。是一艘七十多米长的三层楼船,船头挂着“棺海”旗,是以棺海商会商船的名义做掩护,否则很难通过被郦族掌控的这片地域。棺海商会每季都会沿途打点,海量的银钱送出去,只为保证航道畅通。黎州动乱已经爆发一个多月,真正的朝廷重要成员,早就已经撤离。这艘船上,几乎都是朝廷官员们养的外室,及私生子、私生女。他们见不得光,无法和真正的官员家眷一起走,只能由侍从殿的人秘密接送和安顿。隐十三是黎州侍从殿三衙之一首衙的主簿,在船上地位很高,一切琐碎杂事都归他管,是第三号人物,仅次于“薛娘子”和护卫统领“武召南”。薛娘子,据隐十三说,就连他都没有见过其真身,只知道来头很大,是所有外室中地位最高的,住在最高的第三层船舱。整个第三层,除了薛娘子自己带的护卫、仆人、侍女,不准其余任何人踏足,否则杀无赦。武召南身穿法器铠甲,虎躯高硕,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下巴上蓄有花白短胡,真实年龄其实已经过了七十。“侍从殿的密谍?”武召南目光异样,看向跟在隐十三身后的李唯一和黎菱。他倒不是在怀疑李唯一二人密谍身份的真实性,而是他们的穿着实在太怪异。黎菱毕竟是罕见的纯仙体,为了掩盖这一点,脸上戴着鬼脸面具,身穿宽大衣袍。李唯一要配合她,自然是相同的装束。隐十三笑道:“恰好在天池镇就遇上了,他们二人有秘密任务在身,也要前往丘州。”武召南没有过多盘问,显然是信任隐十三。“这位护卫统领,乃是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吧?”走在甲板廊道上,李唯一以法气传音道。隐十三颇为惊讶:“眼力不错嘛,这都能看出来。”李唯一已经与五海境第四境的武修交手过,心中对这个层次武修的意念气息,自然有大概的判断。第三层舰楼。身穿蓝色侍女服的庄玥,快步返回奢华宽敞的住舱房间。屋内,布置有百文阵法,阵文有的悬浮在半空,有的紧贴地板、墙壁、窗户、屋顶。姜宁盘坐在阵法中心,上半身几乎赤裸,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精纯强横的法气在身上流转,闭目疗养着伤势。她冰肌玉肤般的雪背,本完美无瑕,犹如天工杰作,但却被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破坏,不断逸散出黑雾。“噗!”一口黑血,从嘴里吐出。她眼皮微微睁开,露出一双疲惫虚弱的眼目,将外裳重新披在身上,幽幽吐出一口气:“好厉害的夜皇蟾毒!”“还是无法将毒素完全炼化和逼出?”庄玥很是担忧,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小姐伤得如此之重。姜宁摇头:“传闻中,夜皇蟾乃是古天子养的毒兽,其毒非同小可。宇文拓真偷袭我那一爪,所用的法器毒爪,曾用此毒浸泡过。幸好,数万年过去,真正的夜皇蟾毒早已绝迹,只留下了一些毒性大量流失了的毒器。外面什么情况?”庄玥禀告道:“我们已经逃出黎州,进入枝州地界。姑娘聪明绝顶,用此招瞒天过海,那龙庭、宇文拓真、灭谛、道谛,必然失去目标,哪还追得上我们?”一个多月前在龙山山脉,姜宁追杀龙庭进入亡者幽境,却遭到夜城少主宇文拓真及灭谛、道谛的伏击。受重伤后,又被这四大高手围追堵截,险些死在幽境,一路斗智斗勇,她才以迂回的方式逃回九黎城。但,以黎州州牧为首的朝廷高手,早已撤离九黎城,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姜宁只能藏入此船,消失在四大高手的视野之中。真正的薛娘子,早被她以符文制住,沦为发号施令的傀儡。姜宁轻轻摇头:“这四人都不是一般人物,心智武道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虽然我在九黎城布下疑阵,制造出我还在城中的假象,但能干扰他们多久,还真不好说。而且这艘船,防御能力薄弱,路上遇到别的危险能不能扛过去,尚是未知数。”庄玥道:“对了,小姐,刚才有两位侍从殿的密谍登船,要不要联系一二?”侍从殿,乃是鸾台的下属势力。“不要节外生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船上,才是最好的。”姜宁继续疗伤。李唯一和黎菱被安顿在第一层船舱的船艉,两间舱室紧邻。黎菱进入住舱看了一眼,便走出来:“安排一间就可以了!”听到这话,别说隐十三怔住,就连李唯一都不适应,觉得关系没必要发展得这么快。盯着黎菱进入李唯一的住舱,隐十三投给李唯一一道慎重的眼神,法气传音道:“师兄可得提醒你,黎菱身份不简单,不要轻易招惹,更不要脚踏两只船。你得想清楚,尧音到时候怎么办?还有,不要去第三层船舱,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官方的名字叫做陈川,称呼陈主簿,陈主事都行。”隐十三临走时,重重拍了拍李唯一肩膀。“尧音?”李唯一答应禅海观雾试恋时,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尧音就是一个足够让人心疼的小妹妹而已。走进拥挤狭窄的住舱,他看向坐在床榻边的黎菱。黎菱语调清幽:“我要进少阳星,继续吸收那里的力量养魂和强化肉身。”“那就好,我也正有此意。”李唯一松了一口气,准备在接下来前往丘州的路上,进少阳星闭关修炼,争取尽快破境成为大念师,采摘到羲和花。取出鬼旗和阴幡,在舱室内布置。当天下午。楼船在三只水狮兽的拉动下,逆流行驶出去。血泥空间内。李唯一取出界袋,将近百斤仙壤倒出,在灵土上铺成三尺见方的一小块地。仙壤呈四色,流光溢彩,与这个世界的泥土完全不一样,有一种神秘感和瑰宝之气。他像一个土财主,坐在地上清点。身上的染霞异药,足有一百五十四株,没办法全部栽种下去。于是,只取出十株能够帮助开辟气海的染霞异药,种进了仙壤中。一两仙壤百万银!百斤仙壤,已可称无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念师,羲和花 种在仙壤中的药材,生长速度能够提增百倍,药性会更加旺盛。有这十株染霞异药相助,在五海境,李唯一觉得自己应该能够走得很快很顺畅。至于那些三色灵土,虽然可以让药材的生长速度达到十倍,但哪怕种上十年,也就增加百年年份。十年后,一株百年宝药,李唯一自认为肯定看不上眼。因此他决定,把灵土卖出去,直接兑换成最需要的丹药和宝药。那些百万势族、千万门庭,都有百年千年的发展大计,肯定会高价收购。做完这一切后,李唯一以念力剥开血泥空间边缘的一层层血雾。顿时,波澜壮阔的汤谷海海域显现在眼前,扶桑神树生长在海域尽头,散发耀眼的光芒。眼前的景象,像一幅宏伟的自然画卷。禅海观雾早从黎菱体内走出,又去法器玉舟船头打坐。黎菱站在李唯一身后,早已见过眼前神异壮丽的景象,却依旧心神激荡,感到震撼。她与李唯一一起,坐在血泥地上,进入冥想状态。二人都在吸收扶桑神树的光华,壮大自己的灵光火焰。李唯一眉心方寸大小的印堂灵界,被明火填满,很早之前就已经境界圆满。此刻,他继续吸收光点微粒,明火进一步凝聚,寻找最后的临界点。连续两天,都在冥想中渡过,没有离开血泥空间,自然也没有走出过舱室。隐十三几次来到船艉找他们,但都房门紧闭,便只得叹息而去,没有敲门打搅。这一日,海域沸腾,金乌从海底冲出,光芒一瞬间变得明亮了百倍千倍。李唯一眉心悸动,越来越胀痛,印堂灵界的壁障出现活动迹象。没有停止冥想,继续吸收光点微粒。这感觉,他很熟悉,与开辟印堂灵界时一样。是即将突破的征兆。半天后,眉心的胀痛达到极点,吸收光点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光点化为一条光河,向他眉心汇聚而去。“轰!”本是方寸大小的印堂灵界,迅速扩展,十倍、二十倍……变得越来越大。涌向眉心的光河,越来越明亮,将他整个身体都点燃,化为人形火炬。渐渐的。印堂灵界扩增千倍,从方寸大小,变成方尺大小。灵光火焰像一堆燃烧的柴火,位于灵界底部,火焰的温度相比于念师境界的明火,提升了数倍。这是方尺地火的境界!“大念师成了!”李唯一停止冥想,激动得心脏猛跳,双眼像两颗金色的星辰,涌出数尺长的光芒。他站起身,不理会燃烧在身上的火焰,立即冲向血泥空间和汤谷海之间的那层透明无形的空间壁障。禅海观雾和黎菱停止修炼,三位师父的魂影凝聚出来。他们都在等这一刻。李唯一若能破开空间壁障,从少阳星抵达汤谷海,意义将非同小可,这可是跨越了遥远空间,将来或许也能跨越到别处。“哗!?”李唯一燃烧着灵光火焰的手掌,按向几乎完全透明的空间壁障,不再像以前那般完全被阻挡,手指一点点穿透过去。手腕周围,出现一圈碗口大小的空间窟窿。独属汤谷海的热滚滚的风劲,从空间窟窿处吹灌了进来,有一种潮湿感。海浪声变得更加清晰。李唯一大喜,嘴角扬起,眉心不断释放灵光,作用到空间窟窿的边缘,将它撕扯得越来越大。空间窟窿达到盆口大小,不再扩展。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李唯一灵光消耗巨大,身形后退,空间窟窿瞬间闭合。黎菱问道:“只能打开这么大的空间通道?”李唯一脸上尽是兴奋劲,观察进一步变得广阔的血泥空间,爽朗笑道:“以我现在的念力修为,的确只能做到这一步,但已经够了!待会儿,我再次将空间通道打开,你使用灵光锁链以最快速度穿透过去,看能不能采到一两株羲和花。”一个时辰后。经过三次尝试,黎菱成功使用灵光凝聚成的十多丈长的绳索,将一株拳头大小的羲和花缠绕,在空间通道闭合前,快速拉扯进血泥空间中。“竟然真的可以跨越遥远空间,将一件物品取走。”哪怕是自己亲自参与了进去,黎菱依旧心神震动,实在太不可思议。眼前的羲和花,长着金色花瓣,晶莹剔透,香味浓厚。没有叶片,只有长长的白色根须。这株羲和花,在汤谷海算是很小的。那些花朵直径达到十多米大小的,根本无法通过李唯一打开的狭小空间通道。七只凤翅蛾皇早就围上去,它们可是听禅海观雾说过,吃羲和花长身体。羲和花常年吸收金乌火焰,温度高得吓人,李唯一本是准备了白银托盘。但花朵刚刚落到上面,托盘就发出“哧哧”声,竟然开始熔化。李唯一立即以法气包裹,将它扔到法器玉舟上。“这是花吗?我感觉比烧红的铁块温度还要高,这东西能吃?”禅海观雾瞥了一眼坠落在身旁的羲和花,道:“它本身就不是给人类吃的东西,是妖族圣药。人类想吃,必须先炼成丹药,去其火毒,继而吞服,强壮肉身和魂灵。”七只凤翅蛾皇飞到法器玉舟上,围绕那朵羲和花旋转飞行,想吃,又不敢吃,一个推一个,都想让别的蛾先尝。最终一只个头最小,但胆子最大的小家伙,俯冲上去,猛的咬了一口羲和花的花瓣。“咔!”脆裂声响起,它咬下半个指甲盖那么大一小块。“你急什么,让它冷却一段时间……”李唯一想阻止,但根本来不及。“哧!”小家伙整个身体被点燃,冒出金色火焰,化为一团火球。它嘴里怪叫连连,冲出法器玉舟后,一头栽进血泥中,在里面死亡翻滚,想要扑灭身上火焰。但那金色火焰是从内而外燃烧出来,哪里扑得灭?还好,它虽然一直在怪叫,但翻滚不停,活力十足,没有要被烧死的迹象。帝皇级奇虫的体格,哪怕在幼年,也十分非凡。禅海观雾道:“羲和花不会自然冷却!当然,若它真的冷却了,便说明它已失去最珍贵的药用价值。”李唯一虚心请教:“羲和花算不算至阳之花,能不能医治玉碎冰魄之躯的人?对了,她不算纯粹的人类,体内有一半的妖血。”禅海观雾问道:“你这是想医治谁?”“他说的,应该是尧音。”黎菱冷声道。李唯一知道她在想什么,尴尬了起来,正思考该如何表述与尧音的关系。“我只有见过她后,了解清楚她的确切情况,才能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禅海观雾如此说道,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李唯一由衷道:“多谢了!”所有人,包括另外六只凤翅蛾皇,都紧紧盯着那只全身冒金色火焰的小家伙。等到它身上金色火焰渐渐熄灭,身体竟然肉眼可见的长了一截。本是个头最小的,一下子变成个头最大的。这可是仅仅只吃了一口,生长速度也太吓人。“哗哧!”七只凤翅蛾皇争先恐后,飞扑向法器玉舟,各啄了一小块花瓣下肚。顿时,血泥空间中凤翅蛾皇凄惨的怪叫声不绝,从四面八方传来,七小只都在血泥中死亡翻滚。等到将体内的羲和花消化,身体和力量大幅度增长,它们又畅快的欢鸣,继续去吃剩余的花瓣。于是又惨叫怪嚎了起来。如此这般周而复始,等它们将整株羲和花全部霍霍完,七小只的身体长度,竟是增长到三寸的地步。这意味着,它们的修为,相当于是达到了堪比五海境第二境武修的地步。当然以它们的战力,已是足可叫板寻常的五海境第三境武修。它们暂时似乎吃不下了,告诉李唯一,体内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灼痛无比,必须先将这股火毒消化,让他稍迟一些再采摘新的羲和花。“有人在猛敲舱室的门,我先出去了,黎菱跟我一起。”想了想,李唯一将七只凤翅蛾皇也带上,禅海观雾则留在了血泥空间。返回舱室内,李唯一快速收起鬼旗和阴幡,顿时敲门声、敲锣声、奔跑声、惊呼声……潮水一般涌入耳中,整个楼船一片混乱,楼上楼下都在震动和喧哗,还有婴儿和孩童的啼哭。将门打开。门外的隐十三焦急万分,看了一眼穿得还算整齐的二人,道:“敌袭……是夜城骑兵……”“已经看见了!”李唯一眺望隐十三身后的夜空,可看见无数火鸦骑兵,飞在江面和半空。火鸦巨大,双翼展开足有四、五米长,羽毛流动青色火焰,背上安装有坐骑的位置,腹部等要害部位配有铠甲。每一只火鸦背上,都有一尊黑甲军士,皆手持长矛,英姿武威。“夜城骑兵来去如风,经常劫掠商户,没想到这种倒霉事被我们遇上了!但不用怕,你们两个跟紧我,待会儿如果护船的阵法被攻破,我们三人一起逃,不用理会船上这些人,保住自己性命最重要。”隐十三又低声道:“师兄我有法器玉舟,逃得贼快。”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宇文将军 火鸦的叫声尖锐嘹亮,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满天索命的厉鬼,船上众人听之无不胆寒。河在此段,河面足有三百丈那么宽阔,水流平缓,大船犹如行在平湖之上。进入十一月,天气骤寒。夜晚河面微雾升腾,岸边是笼罩在黑暗中的,一望无际的丘陵。船被逼停。拉船的三只水狮兽已被射杀,浮尸在水面,鲜血染红大江。船上的百文防御阵法,早已开启。上百个阵文漂浮在半空,形成一个发光的圆球,将七十多米长的三层楼船完全笼罩。李唯一站在第一层廊道的栏杆边,观察江面的夜城骑兵。他们数量接近三百,围在四方,不断射出箭雨,吐出火球,攻击楼船的防御阵法。“轰隆隆!”火球是从火鸦坐骑嘴里吐出,威力极大,砸在阵法光幕上,瞬间散开,化为一片数米大小的火云。整个阵法光罩,几乎化为火球。李唯一如置身千军万马之中,死亡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他凝肃道:“没有谈判吗?按理说,这些蛮贼,应该主要是为了图财。真要把我们逼到绝境,死拼之下,他们的损失也不会小。”隐十三道:“本来交出部分财物,是可以应付过去的,以前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但这次不一样,这支夜城骑兵,多半在我们进入枝州地界,就在侦查我们,知道船上有很多年轻美貌的女子,他们完全是冲着一锅端的目的来的。”“往常遇到的夜城骑兵,能有百骑,就算是大规模了!”“这一次,足有三百骑的样子。按照火鸦骑兵十配一的比例,五海境高手的数量,怕是接近三十位。”随即隐十三告诉李唯一,火鸦骑兵乃是夜城精锐中的精锐,专门负责劫掠商队和富有的镇集,筹集军饷物资,辐射南境三州之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谁遇上都要倒大霉。五海境武修被围猎的例子,都是不计其数。“这支火鸦骑兵中,没有道种境高手吧?”李唯一一直在认真观察,细细感知,欲摸清敌人的真实实力。“怎么可能?道种境几乎都是甲首级人物,这种级数的存在驾临,一拳就能打碎护船阵法。”隐十三对天下诸事皆有了解,南境各路高手如数家珍,指向夜空中一只长有三首的巨型火鸦,道:“那就是这支火鸦骑兵的统帅,宇文朝,五海境第五境的老牌高手,在南境已有一甲子的凶名。”李唯一道:“十三师兄,你是什么修为境界?”“五海境第四境。”隐十三如实说道。李唯一可是知道,隐门的隐人都是九泉至人,战力在同境界是一流水平,甚至可以跨越境界逆伐。隐十三听出味来,看向李唯一,动容道:“你不会是想和这支夜城骑兵碰一碰吧?”李唯一道:“这支夜城骑兵数量庞大,实力强劲,几乎都是六泉、七泉的修为,但他们明显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居然连战阵都没有结。”“因为根本不需要结战阵。”隐十三又道:“三十位五海境高手压过来,宇文朝都不用出手,我们就全灭了!而且一旦出现变故,以火鸦的飞行机动能力,顷刻就能结出战阵。”“唯一,你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了吧?对,船上是有很多孩童,甚至婴儿,我们若是逃走,他们肯定没命。但他们的性命,连他们父亲都不是那么看重,我们拼什么命?今夜的局势,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李唯一道:“总得有个对错吧?”隐十三怔住。李唯一道:“今夜的局势虽然危险,但并不是不可以一拼。黎菱,那日我们遭到陈炼追杀,你问我要不要伏击,要不要拼,我说风险太大,没到非拼不可的地步,于是就继续逃了!”“同样的情况,为何今天,你又要拼呢?”黎菱知道答案,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因为那一日拼命,不过只是意气之争。今日拼命,是为了心中坚持。人,总得有些人情味!修行者,总得有那么一点点担当!”李唯一默默思考和计算破敌的可能性,又道:“这些蛮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十室九空,尸骨遍野,既然遇上了,就算要逃,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才行。”黎菱很欣赏李唯一身上的这股斗志和温暖的人性光辉,十分赞同:“我助你!”隐十三被李唯一的那股情绪感染,在他身上看到了神隐人的气魄和担当,但不知道他底气何在,最终选择妥协:“行吧,但一旦我喊逃的时候,就必须得走。”“好,尽人事听天命。”李唯一点头答应下来。三人前往船头。做为大念师的李唯一和黎菱,同时调动灵光火焰,打入阵法中枢。顿时,护船大阵的一百多个阵文,爆发出比先前更加明亮的光华。护卫统领武召南压力巨大,将仅有的三位五海境属下派向楼船的各个方位,控制混乱,主持大局,安抚人心。“不愧是侍从殿密谍,居然都是大念师。”武召南看了一眼李唯一和黎菱,感叹一声,继而目光落向隐十三,低声传音:“火鸦骑兵高手如云,我们绝不是对手。一旦阵破,我们立即联手杀出重围逃走,如何?摊上这样的祸事,我们也没办法,没必要为那些官员的外室家属拼命。”隐十三脸色一肃,沉哼道:“统领大人怎可说出这样的话?人总得有点人情味吧?不为任何人,只为心中的原则和担当。要逃,你逃便是,反正陈某必定拼至最后一滴血。”武召南没想到对方正得如此邪乎,尴尬一笑:“有陈主簿这话,武某就放心了!火鸦骑兵三百骑,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怎么可能逃得掉?唯有死拼,或还有一线生机。”站在三首火鸦背上的宇文朝,乃是一位长着青面虎首的畸人种,身高四米,铠甲覆盖全身,手中长矛足有两丈长,气场极盛,如似妖魔。他见护船阵法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短时间内难以攻破,沉哼一声:“所有五海境高手听命,随本将军一起出手,攻破阵法,船上男子一个不留,所有女眷全部掳走,资源财物大家平分。”“誓死追随宇文将军。”口号震天动地。火鸦骑兵的士气瞬即攀至顶点,其中近三十骑跃众而出,个个英姿勃发,身上法气交织成云,手中长矛冲出一道明亮的战芒。宇文朝调动全身力量,将手中长矛掷出。长矛像一根璀璨的光柱,划破夜空,发出刺耳的呼啸之音,轰然击中护船大阵的阵幕。阵幕猛然凹陷,变得岌岌可危。近三十根长矛,从近三十位五海境武修手中掷出,亦是落下。“轰!?”“轰隆!”百文防御阵法哪挡得住数十位五海境强者的联手攻击,仅仅只是一波,便光幕破碎。其中十多根长矛从天而降,有的击穿船体,木屑飞溅。有的击穿船上护卫的铠甲,透体而过,血流一地。“哈哈!杀,一个不留。”“谁抢到,算谁的。”外面,杀声、口哨声、火鸦的叫声铺天盖地,向船上攻杀和飞掠而来。船上,一群精神高度紧绷的家眷,再也控制不住,哭喊声一片。他们都躲在房间中,相互拥抱,慑慑发抖。只有其中修为还不错的,与护卫们站在一起,手持战兵迎敌。宇文朝手臂挥出一道法气长河,将插在船上的长矛席卷而回,继而,驾驭七八米长的三首火鸦,攻杀向船艄的武召南。强者相互吸引,他早就盯上这位护卫统领。三首火鸦喉部出现明亮的青光,吐出一口青色火焰,将木质船体点燃,露出里面的钢铁结构。青色火焰瀑布,一直蔓延到武召南身前。武召南如临大敌,释放出两丈高的战法意念人影,将青色火焰挡住。手中战刀劈出,一道十多米长的弧形刀光飞出,直向上空斩去。“噗嗤!”三首火鸦腹部的铠甲被劈得裂开,大量鲜血涌出,嘴里发出一声哀啼,立即飞逃。“敢伤本将军坐骑,找死!”宇文朝震怒,跳下三首火鸦背部,体内法气浩荡入海。明亮似光柱的长矛,从天落下,战法意念将武召南锁定,矛尖毁灭能量喷薄。武召南挥刀迎击,刚一接触便大感不妙,对方力量之强,犹如重重山势压来。“嘭!?”脚下甲板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崩碎出一个大窟窿,武召南口吐鲜血,坠向底舱去了!宇文朝嗖的一声,追了进去。隐十三与李唯一对视一眼,大喊道:“武统领,陈川来助你一臂之力。”隐十三跳下甲板窟窿,释放战法意念,一掌攻向宇文朝。武召南很清楚今日想逃,纯粹是妄想,自己早就被宇文朝盯上。幸好身边的陈主簿靠谱,愿意死拼到底,换做别的没有担当的搭档,不敢想象今日将是何等艰困的局面。“陈主簿,真男儿也!”武召南提刀冲了上去。船上早已乱战成一团,到处都是火焰燃烧。火鸦骑兵纷纷跃下鸦背,潮水般登上各层船楼,不断将一位位护卫击杀,扔进水中。“嘭!”舱室的门,被一位火鸦骑兵一脚踹开,里面顿时尖叫连连,哭声动天。黎菱指尖飞出一根燃烧着的灵光锁链,将其拉扯出来,扔进冰冷的河水,化为一具沉尸。因为拉扯的过程,就用灵火锁链绞碎其喉咙。李唯一手持黄龙剑,将一位五海境骑兵头颅斩飞,杀气腾腾冲向下一位五海境骑兵的同时,目光快速观察战场。登船的火鸦骑兵只有一半,但其中的五海境高手全部都在船上。外面那些军士可谓群龙无首,只是船上空间有限,已经饱和,他们才没有一起围攻上来,负责击杀跳水欲逃的人。“他们太轻敌了!蛮贼始终是蛮贼,无法与真正的正规军相提并论。”李唯一心中更有把握了,于是,果断将七只凤翅蛾皇放出,告诉它们全力攻杀,若外面的火鸦骑兵欲结战阵,要第一时间将之冲垮。这就是李唯一的底牌!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拼赢了 七只战力堪比七位五海境第三境武修的凤翅蛾皇,在战场上,才能真正发挥出价值,是大规模收割寻常士卒的镰刀。七只凤翅蛾皇觉得李唯一很唠叨,一群小喽啰而已,至于那么忌惮?它们七个现在体内火气很大,精力旺盛,就想尽情发泄一下。根本不听李唯一讲完,便化为七道流光,冲向飞在江面和半空的火鸦骑兵。李唯一根本都来不及布置战术,很想告诉它们,杀人先杀坐骑。“居然有一位御虫士!”“小心一些,这鬼脸面具人,刚才已经连斩我军两位五海境高手。”奔跑声和破风声快速接近。李唯一被火鸦骑兵中的四位五海境高手盯上,从第一层舰楼和第二层舰楼的四个不同的方位冲来。两位五海境第三境,两位五海境第二境。都是火鸦军中宇文朝之下的顶尖高手。楼船的第三层,遭到火鸦骑兵五海境高手的重点照顾,足有十人飞身落到廊道的两头,前后包夹。薛娘子身份是真的不一般,拥有三位五海境高手守护,与那十位五海境火鸦骑兵乱战在一起,爆发出来的法气能量,将栏杆、木墙、屏风全部冲垮,就连屋顶都在一丈丈掀飞。最中间的主厅。窗户打开一道三指宽的缝隙,姜宁站在窗后,一直在观察夜空中的火鸦骑兵,担心黑暗中另有高手。庄玥听着外面不断响起的血肉声和惨叫声,急切道:“小姐,似乎不是宇文拓真他们追杀上来,而是遭遇了一股欲要劫掠商船的夜城蛮贼。我们到底是出手,还是立即遁逃?”“无论是出手,还是遁逃,都会暴露行踪,很快就会将强敌引来。”紧盯窗外的姜宁,忽的黛眉一拧,很是意外,红唇轻咦一声:“竟是那七个小家伙,它们怎么会在船上?”庄玥向窗外盯去。看见七只凤翅蛾皇中的两只,它们振翅飞行,化为两道流光穿梭在火鸦骑兵中,飞过之处,鲜血不断溅出,尸体从火鸦背上纷纷坠落。“噗通!”“噗通!?”尸体坠落进水中,水花一直在响,就没停过。涌泉境的军士没有战阵加持,哪挡得住它们?庄玥目瞪口呆,继而喜道:“我就说司马覃那家伙肯定没有死在三十三里山中,抢劫四大宗门和天琊岭的事,绝对是他干的。”司马覃跟随左丘门庭队伍,进入三十三里山,却没有返回。不少修士都猜测,他要么也死在了山中,要么就是携巨量财富潜逃,是最大的幕后黑手。“你好像特别高兴?”姜宁始终冷静,美眸中没有波澜。庄玥笑道:“我是在为小姐感到高兴!小姐前往葬仙镇欲寻仙壤,却颗粒无收,可司马覃这家伙身上,肯定有仙壤。”“嘭!?”房门被一拳击碎。拳劲和房门碎片一起涌进来,墙壁撞响,窗户颤动。一位五海境军士跨步冲了进去,看见窗边的姜宁和庄玥,顿时惊为天人,短暂失神后,惊呼:“这里有两个纯仙体女子,诸位快来,快通知宇文将……军……”庄玥身形幻移,飞掠过去,一指点出。那位五海境军士眉心瞬即出现一个血窟窿,身形倒飞出房门,撞断栏杆,坠向十多米下方的水面。庄玥掣出法器战剑,杀向外面廊道。她在葬仙镇,被石十食追杀后不久,便吞服染霞异药,打开第四座气海,破境至五海境第四境。外面的五海境军士,无一人能接她第二剑。李唯一见四大五海境高手从四方而来,心中丝毫不慌。中阶法器铁书率先扔出,化为一片书页飞雨,打向从第一层舰楼左侧而来的五海境第三境军士。中阶法器玉镯则旋转飞向第一层舰楼右侧冲来的五海境第三境军士。“唰!”将二人牵制住后,李唯一身形跃起,全力一剑迎向从第二层舰楼上飞跃下来的一位五海境第二境军士。剑气明耀,剑光化为十多道幻影。那位五海境第二境军士,只感眼前全是剑影,大骇之下,连忙调动法气催动身上铠甲护体。“噗嗤”一声,黄龙剑斜劈而下,连同他身上的铠甲一起,整个人一分为二。另一位五海境第二境军士,手中长矛此刻已是刺到李唯一面门。李唯一施展灵宝劫拿,抬手将之抓住。手腕发力一拧。强大的力量沿长矛传导出去,令得那五海境第二境军士身体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被李唯一挥剑拦腰斩断成两截。只是一个照面,两位五海境高手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斩杀。在任何旁观者看来,李唯一展现出来的,都是一派高手风范,心态从容,出手行云流水。那两位五海境第三境军士,将铁书和玉镯轰飞之后,毫不犹豫的释放出丈高的人形战法意念,身上战威攀升,犹如两尊绝代战神。他们配合默契,协同作战,足可迎战五海境第四境高手。一人持矛挥劈,棍影重重,不给李唯一落地的机会。另一人闪电般刺出,长矛的矛尖释放出火焰光华,发出撕碎空气的爆响。李唯一很想速战速决,但不敢小觑对手。脚下出现一道龙纹光影,身体竟然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强行跃起数丈高,避开了下方二人的攻击。转而,头下脚上的落下,施展如意乾坤剑。黄龙剑与两杆长矛“铛铛”的碰撞在一起,撞击间,释放出一圈圈强劲的能量涟漪。落地的瞬间,李唯一横剑斩向其中一人。那位五海境第三境武修立即后退一步,立矛为柱抵挡。“嘭!?”黄龙剑锐不可当,将长矛斩断。剑尖从他腹部铠甲上划过,整齐切开,顿时鲜血不断从铠甲缝隙中流出。“这是什么品阶的战剑?”那五海境第三境武修何曾见过如此锋利,如此厉害的战兵,顿时战念全无,连忙脚踩法气,冲向下方濉河。“走不掉!”李唯一隔空挥剑,劈出太乙开海,如要将濉河都斩断。一道黄龙形态的剑气,飞出去十多丈远,击中其后脑颈部。骨碎声响起,在双脚沾到水面的瞬间,他头颅垂搭下去,整个人载进水中,再也没有浮上来。另一位五海境第三境军士趁此机会,跳上一只飞过的火鸦,大声高呼:“船艄有五海境第四境的强人,火鸦骑兵所有五海境高手集结,随我一起将之围猎。”“嘭!?”一只凤翅蛾皇发起偷袭,从他背后飞来。他察觉到危险,刚刚转身,还来不及抵挡,身体已是被撞得飞出火鸦背上,坠向楼船。李唯一穿有御风靴,脚下如踩着一股流动的风,穿梭在楼船的栏杆间,顺手抓起一根插在墙壁上的长矛,一矛刺向那位被凤翅蛾皇撞翻的五海境第三境军士。那位军士知道李唯一的厉害,连忙一掌拍向船体,身体旋转躲避。长矛从他身下刺过,贯穿船舰第二层的地板,镶嵌在了里面。李唯一右手挥动,黄龙剑画出一个明亮的剑圈,将他罩了进去。数个回合的交锋,那位五海境第三境军士狼狈苦撑,最终,被一剑刺穿心脏,噗通坠入濉河。李唯一脚踩横插在船上的长矛,悬空而立,观察战场。发现,七只凤翅蛾皇战力凶猛,冲杀在火鸦骑兵中,如出入无人之境。短时间内,江面上和半空中的火鸦骑兵,已是死伤近半,简直惨烈。在七小只的极速冲锋下,李唯一的担心纯粹多余。那些火鸦骑兵别说组建战阵,要不是一直等不到宇文朝的撤退命令,他们都已经作鸟兽散。第三层舰楼上,不断有火鸦骑兵高手惨叫,坠落下来。他们遭遇了强者,就连身上铠甲都被劈碎。“第三层舰楼有五海境第四境的纯仙体高手,赶紧结军阵。”一位五海境军士嘴里发出急切而嘹亮的口哨声,将盘旋在半空的数十只火鸦召集过去,准备组织人手,以军阵杀敌。李唯一脚踩长矛,身体弹射出去,撞在那位五海境军士身上。二人抱成一团,撞破墙壁,摔进屋内。“嘭!”李唯一一直在用金泉煅骨,肉身体魄强横,一拳砸在他脸上,面部骨头瞬即塌陷,整个脑袋都变形。站起身,又补了一剑,他才走出去。船上的火鸦骑兵,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半空中火鸦背上的军士被凶虫袭击死伤惨重,而船上的五海境头领们竟也是一个接一个惨死。这船有问题,顶尖高手的数量超出他们预料。有军士开始逃,跳上火鸦,继而引发连锁反应。李唯一身形快速跳跃,数个移换之后,落到第三层舰楼上,看到了戴着面纱的庄玥。没有什么意外,在下面的时候,就感应到她的力量气息。庄玥身上衣袍被鲜血浸染,将最后一个五海境军士一剑刺穿,转过身,看向戴着鬼脸面具的李唯一。一贯看任何男人都不顺眼的她,大眼浮出笑容。但很快,笑容僵住。因为李唯一转身就下楼而去,冲向黎菱所在方位。“轰!”整个船艄,几乎都要被打碎了,只剩内部的钢铁骨架结构。在甲板下方舱室内交锋的宇文朝、隐十三、武召南三人,相继冲了出来,分立在三个不同的方位。武召南受了严重伤势,口鼻涌血,身上铠甲被打得破破烂烂。隐十三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身上衣袍犹如碎布,露出白花花的肚皮,颇为狼狈。宇文朝硕大的虎首上,有着一个血淋淋的爪印,可以看到下方的头骨,那是被隐十三的爪力击伤。三人皆被船上与自己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战局惊住。武召南虽伤得极重,却狂笑出声,心情极好:“好啊,今日武某对陈主簿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你早有准备,难怪不惧这宇文朝。”隐十三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局面,还真被李唯一拼赢了!实在太有成就感,他谦虚笑道:“只能说,蛮贼始终是蛮贼,登不上大雅之堂。”李唯一没有去船艏凑热闹,反正庄玥在,姜宁肯定也在,轮不到他一个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去和五海境第五境的强者拼杀。只是心头很郁闷,每次都能遇到她,缘分也太强。他与黎菱汇合:“不用去追杀那些逃走的火鸦骑兵,赶紧勾画兽文,控制一批火鸦坐骑。”二人都是大念师,勾画驭兽文字是信手拈来,将灵光文字不断打出去,落到盘旋在楼船四周的火鸦身上。宇文朝没想到今天会栽这么大的跟头,怒视对面二人,大吼一声:“撤!山水有相逢,此事没完。”宇文朝将三首火鸦召唤过来,正欲飞身到它背上。“唰!?”一道明亮的剑气,从上空落下,将体躯庞大的三首火鸦劈成两半。鸦火洒了宇文朝一身。庄玥站在第三层舰楼上,肌肤在法气的映照下,更显雪白通透,手中战剑遥指下方的宇文朝。“是你。”宇文朝看过庄玥和姜宁的画像,从眉宇间将她认出,正是少城主发布命令,四处寻找的鸾台中人。太好了!只要将这则消息带回去,今日就能将功补过。宇文朝脚踩法气,跳下楼船,踏江登岸逃遁而去。“唰!?”庄玥从第三层舰楼上飞跃而下,身形在虚空数次顿滞和加速,出现到江面上,犹如圣女梵天般,一剑临空刺向宇文朝背心。宇文朝哪敢硬抗这一剑,身形闪移,避开要害,手指扣向庄玥手腕。“唰!”“哗!?”二人身形不断变化,十数招后,猛然对拼一击,水面炸开,法气能量爆散开去。庄玥倒退出去十丈远。宇文朝脸颊被割出一道血痕,亦是倒退十丈远。隐十三和武召南对视一眼,身形闪移,冲了上去,欲帮助庄玥合力拿下宇文朝。“唰唰!”刺耳的破风声响起,第三层舰楼之上的主厅中,数十根洁白的法气羽毛飞出,快似长河闪电,以蜿蜒之态撞击在宇文朝身上。宇文朝第一时间撑起战法意念,猛然一拳轰击出去。“啪啪……”他的拳头,连同手臂上的铠甲,皆被白色法气羽毛击碎,整条手臂变得血淋淋的,只剩臂骨。更有羽毛,直接击穿他胸口的铠甲,透背而过。宇文朝坠入水中,迅速沉底。庄玥想要补剑,但却迟了一步。隐十三和武召南皆是大惊失色,哪想到船上竟藏着这么一尊神仙人物。他们两人打半天,都破不了宇文朝身上的铠甲,别人只用一根法气凝聚成的羽毛就隔空击穿。祝大家情人节快乐!终于从流感中缓过劲来了,今天字数还可以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分别 火鸦骑兵气势汹汹前来劫掠,四散逃走的,却不足百骑。水面化为血色。浮尸随江水流动而飘远。船上的火,已被扑灭,但船体破烂不堪,岌岌可危。姜宁现身,似凌波仙子般立于第三层舰楼上,声音悠扬:“诸位,夜城的蛮贼逃回去后,一定会携大批军队和高手前来报复,我预估两个时辰后,就会再次找上这艘船。到时候,一切都将灰飞烟灭。”船上众人,因这场大胜而生的喜悦情绪,瞬间被浇灭,重新陷入惶恐。姜宁当着众人的面出现,自然也就没有想过继续隐藏身份:“陈主簿、武统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两位侍从殿的密谍,你们呢?”她目光落向黎菱和李唯一。黎菱望向李唯一,以他马首是瞻。李唯一本想收回七只凤翅蛾皇,但那七个小家伙,竟是直接冲向第三层舰楼,落到了姜宁身上,极其亲昵的样子。逆子!七个逆子!众人很快汇聚到第三层舰楼的主厅内。姜宁那动人的仙躯玉容,笼罩在法气光霞中,朦脓唯美:“继续往前走,距离朝廷管辖的领地虎踞城,仅三百里。但,拉船的水狮兽已被射杀,逆流行舟,船走不快,夜城蛮贼很快就会追上我们。”隐十三笑道:“我们都听天使的安排。”武召南在得知姜宁鸾台天使的身份后,自是恭敬有加,立即谄媚附和。姜宁看向依旧戴着鬼脸面具的李唯一:“先前阵破,司马密谍没有选择逃走,而是留下共同迎敌,可见是有救人之心。眼下的困局,要么留下来一起死,要么我们尽可能的带走武道修为还不错的少部分人离开。所有人和少数人,你怎么选?”武召南眼中浮出羡慕之色,看出那司马密谍已经入了鸾台天使的眼,今后必是前途无量。羡慕不来,仅仅只是御虫士这层身份,对方就可平步青云。“并不是一定要选!要走,是可以一起走,但得齐心协力。”李唯一道。在场众人皆是一怔,很怀疑他是不是一时的豪迈,而忘了现实往往需要妥协。姜宁道:“说说看。”李唯一道:“在场诸位,皆是朝廷官员,应该都有法器玉舟吧?一共有几只?”“我有中阶法器玉舟一只,可日行一千八百里,挤一挤,可载十人。但想要两个时辰内,赶到虎踞城,有些勉强。”隐十三将一只四寸长的精致小船摸出。武召南道:“我的法器玉舟和陈主簿差不多。”庄玥道:“我的法器玉舟,乃是高阶,勉强可载二十人。”“我有百字经文法器玉舟一只,极限可载六七十人。”姜宁又道:“司马密谍,这也远远不够将所有人都送走,而且时间上很赶,万一被夜城蛮贼追上,岂不万事休矣?”李唯一以极快的语速:“分三步走。第一步,船上修为高的,超过六泉的,全部登岸,以他们的脚程全力赶路,抵达虎踞城不需要太久。而且他们不是夜城蛮贼的主要目标,在夜色中,可以更容易脱身。”“第二步,刚才我们二人,已经用兽文控制了约五十只火鸦,载两百人不在话下。”“第三步,我会安排两只火鸦,拉动这条废船,沿洄河顺流而下,制造出我们逃向下游的假象。如此,足可多争取到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要救人,现在就行动吧!不过天使大人千金之躯,身份尊贵,不知会不会为了一群完全不值得冒险的人而冒险?”庄玥道:“你少瞧不起人,你以为我家姑娘真想不到办法?只不过是在考教你罢了!”姜宁背负双手,率先走出主厅,望向烟波浩渺的江面:“哪有什么值不值得?若天下事,都以利益得失做为唯一的行事准则,这将是一个何等不堪的世界?行动吧!”三层楼船灯火通明,在两只火鸦的拉动下,向下游疾驰远去。实际上,船上早已人去楼空。四只法器玉舟在夜幕下的江面上,像四只大小不一的白色箭矢,乘风破浪行向三百里外的虎踞城。近五十只火鸦,在李唯一和黎菱的念力操控下,载人飞在江面。李唯一坐在其中一只火鸦背上,心中何尝没有问过“值不值得”,或许正如姜宁所说,利益得失绝非人生于世唯一的行事准则。对错就在眼前,怎能视而不见。“下来聊一聊?”姜宁的声音随一缕法气,进入李唯一耳中。李唯一看向下方那艘巨大的法器玉舟,舟船包裹在上百个复杂玄奥的经文内部,上面载着许多妇孺孩童。法器的品阶,有低阶、中阶、高阶之分。而再往上,则是分为:百字经文法器、千字经文法器、万字经文法器。内部烙刻的经文越多,法器的威力自然更强。当然,对低境界的武修而言,法器并不是越强越好。催动经文,对法气的消耗极大,有可能一击打出,就将体内所有气海都抽干。高阶法器的内部,其实已经拥有经文,只不过数量不多,达不到百字。百字经文法器,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那些道种境武修也不是人人皆有。就拿姜宁这只法器玉舟来说,不仅可以日行四千里,还拥有飞行能力。只不过,哪怕她的修为,操控法气玉舟飞行,法气的消耗也足以迅速将她抽干。这是生死存亡之际,最后的逃命宝物。李唯一飞身离开火鸦,飘然落到百字经文法器玉舟上。船上空间有限。船艄姜宁身边,仅有三尺立足之地,李唯一飒爽随意的在她身旁坐下,垂腿舷边。姜宁盘膝而坐,铺散的长裙有部分被李唯一坐在了下面,但她淡然视之,问道:“叫什么名字?”没什么好隐瞒,李唯一道:“李唯一。”“这个名字,比司马覃好听。”姜宁道:“但冒充侍从殿密谍,可是不小的罪名。作为鸾台天使,我杀了你,都是合理合法。陈川也逃脱不了干系,至少也是锒铛入狱,发配充军。”近在咫尺,她青丝间逸散出来芳香,让人如置仙乡,忘记今夕何夕。但李唯一很平静:“以天使的修为,若真这么做,我们也是毫不招架之力。”“你觉得姜宁是这样的人?”姜宁道。李唯一笑了笑:“不太像!但也说不好,毕竟杀了我,那七只小家伙可就是你的了!”“相比于它们,我更看重的是你。”姜宁微微转过螓首,戴着面纱的仙颜,无论是青青黛眉、明媚眼波,还是充满光泽的肌肤和秀发,都有一种足可将人拉扯向情感深渊的致命吸引力。这便是天下三仙之一的魅力,仅美貌,就足可让她名动天下。能与她如此近距离坐在一起的男子绝对不多,甚至可能只有李唯一一个。要近距离的,接住她勾魂索命一般的动人眼神,更是一件考验内心定力的事。李唯一暗暗行玉虚呼吸法,心智澄明道:“天使也太高看我了!天下英杰辈出,同年龄才智武道胜过我者不计其数。鸾台天使、羽仙子,仅这两份名号打出去,随便对外放出一句话,不知多少人会排队登门,五海境第五境的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也是任你挑选。”姜宁不否认自己有这份号召力,自信是由内而外,道:“你的成长速度,我心中有数,不必自谦。其实我看中的,不仅是你的实力,还有你身上那股为了心中责任和原则可以拿命去拼的斗志,如今的朝廷,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就因为今天这一战?”李唯一感觉姜宁有些过于理想主义。姜宁道:“葬仙镇,五海境之界。”“什么意思?”李唯一问道。她道:“当时我就在一旁!你可以为了九黎族那些年轻武修,拿命去拼,为他们争一份活路,这份品质,我做不到,所以我欣赏你。本想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救你,借机收服,可惜一时玩弄心计,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够坦诚。”李唯一道。姜宁道:“九黎族的舞台太小了!何不加入朝廷,为这天下生灵争一争?”李唯一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那么高尚,你只看见我在五海境之界浴血奋战,却没看见我在葬仙镇发了大财。”“误会?那今天呢?”姜宁道。李唯一道:“今天收获一般,而且时间太赶,来不及摸尸。但就这五十只火鸦,驱赶到虎踞城,应该也能卖出不菲的价格吧?”李唯一的答非所问,让姜宁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她罕见的笑了笑,眺望远处道:“这些火鸦飞到虎踞城,会直接充公,收编入朝廷军队,你的发财梦注定落空。”李唯一愕然:“他们怎么能这样,你会帮我?”“我不会帮你,因为我根本不会进虎踞城。在枝州,我的行踪若暴露在明面上,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姜宁再次争取:“真的不再考虑?”“我的修为太低,还轮不到我去操心天下大事。”李唯一强行将七只凤翅蛾皇带走,继而告辞,返回火鸦背上。一路无险,遇到叛军斥候,皆提前击毙。在距离虎踞城还有三十里的地方,六位朝廷军队的巡逻士兵,驾驭飞禽,冲出护城大阵,向他们疾速而来。四只玉舟立即靠岸。姜宁收起玉舟,与隐十三谈话:“你的身份,我大致有猜测,但无所谓,如今非常时期,只要你有能力,朝廷中就有你的位置。以你的能力,给那群不作为的肉食者护送外室家眷,太屈才了!”“眼下,我正遭强敌追杀。你跟我走,护送我进入丘州,我给你一个更高的位置。”隐十三目光望向李唯一和黎菱,露出犹豫之态。姜宁道:“不用看他们,我的对头实力非常强劲。他们两个,修为还差点火候,跟我们同行太危险了!你去向他们告别吧,我在前面等你一刻钟。”姜宁和庄玥化为两道残影,快速没入黑暗。李唯一听到身后隐十三的脚步声,道:“我都听见了!姜宁这人还可以,抱住她大腿,十三师兄将来必飞黄腾达,同时也可为隐门获取到更多的利益。”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五海第二境 “她想要招揽的,其实是你。”隐十三道。“这说明她眼光不错,很有识人用人的能力。”李唯一话锋一转,道:“但她只是鸾台天使而已,又不是鸾台那位二宫主,能招到我九黎隐门的一位隐人为她所用,已经够给她面子。想用神隐人,她还不够格。”隐十三笑过后,慎重道:“前面就是朝廷管辖的地域,过了虎踞城,基本上就是进入中原地区,前面的巨泽平原足有万里广阔,乃天下最大的沃土粮仓,从枝州北部连接丘州、府州三州之地。”“对了,枝州这北部半州,说是朝廷管辖,实际上早已落入左丘门庭囊中,这就是姜宁不敢以鸾台天使的身份进城的根本原因。”“那她怎么敢去丘州?”李唯一道。隐十三道:“不一样!鸾台天使死在丘州,一定是左丘门庭的责任。但,鸾台天使死在虎踞城,左丘门庭完全可以对外宣称,是夜城蛮贼所为,是郦族叛军做的。”“能追杀姜宁的敌人,肯定非常厉害,十三师兄确定要冒这个险?”李唯一道。隐十三笑道:“只有冒了这个险,姜宁才可能将我带进她的核心圈子。姜族在凌霄生境的分支,乃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借朝廷的力量,足可与四大千万门庭一较高下,这背后的能量可是非同小可。”“你心中有数就好!做为未来的神隐人,我送你三株染霞异药。”李唯一将异药取出,递给了他。“什么未来的神隐人,不就是神隐人嘛!”隐十三如获至宝,根本不跟李唯一客气,忙将三株染霞异药收了起来,开怀笑道:“已经停在五海境第四境两年了,有了它们,我近期就能破境至五海境第五境,保命的把握,可就大多了!神隐人,告辞!”隐十三追姜宁和庄玥而去,踏上属于他的争拼之路。李唯一望着飞向虎踞城的五十只火鸦,长长叹息,最终没有跟随武召南一起进城,而是与黎菱快速潜入夜色,消失在巨泽平原上。他可不想出这个风头。若让外界知道他和姜宁此行搅合在一起,必会将他视为朝廷中人,那麻烦可就大了!尽管到目前为止,天下还没有几个人听过李唯一这个名字,涌泉境他在黎州造出的动静,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此去丘州,李唯一可是抱有夺取长生丹之心,若不名震天下,哪来夺丹的机会?夜城少城主宇文拓真,挺拔卓然的立于一只黑色的夜麟巨兽背上,远眺三十里外的虎踞城。天边太阳初升。巨兽飞在半空,宇文拓真头顶是厚厚的云层,整个人沐浴在明耀的霞光之中。他二十来岁的英朗身姿,眉心有一道夜族皇族成员才有的的月牙印记,紫色长发,整个人阴气极重,配上他此刻鹰隼般的冷厉眼神,令得站在其身边的宇文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宇文朝右臂几乎废掉,好在从水底遁走,保住了性命。五海境第五境的修为,生命力已经足够强大。夜城三位擅长追踪的五海境畸人种,在岸边查探一番后,相继乘坐火鸦飞上半空,向宇文拓真复命。三人中,一位五海境第四境的类犬畸人种老妇道:“那群人没有进虎踞城,在此处上岸,而后分两路离开。”宇文朝道:“少城主,让我去追另一路人,末将必定将功补过,昨晚一役,火鸦骑兵损失太惨重了!”宇文拓真看向金雕背上的道谛和灭谛:“过了虎踞城,就进入左丘门庭的地盘,不好追了!姜宁身上的夜皇蟾毒必然未解,多好的一次擒拿机会。三仙之一的美貌,却未能一睹仙颜,实在遗憾。”道谛一袭青色佛衣,面容白净如玉,温声道:“只要她还没有进入丘州州城,就还有机会。”灭谛道:“她此去丘州州城,必会做潜龙灯会的搅局者,左丘门庭不会欢迎她。我们只要不是太大张旗鼓,他们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宇文拓真笑道:“你们棺山的人,胆量真不是一般的大。”灭谛狂笑:“擒拿羽仙子,并毁掉她,必可在所有义军天骄面前出尽风头。此去潜龙灯火,贫僧求的是名。”道谛道:“龙门传承者已去虎踞城,那里有淵宗六大分堂之一的淵枝堂,淵宗年轻一代的高手离开黎州后,正齐聚于那里。若有他们相助,围猎姜宁,把握将大增。”“那就将三陈宫的人马,也调动起来,此事我来办。”宇文拓真目光终于落到宇文朝身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另一路人,你去追击。你说的那七只奇虫,本少主很感兴趣。”“多谢少主信任!末将必不辱命,必将七只奇虫带回来献给少主。”宇文朝长长松了一口气,宇文拓真带给他的压力比道种境武修还大,因为他太清楚这位夜城少主是一个何等喜怒无常的狠厉人物。血泥空间中。李唯一盘膝打坐,身上一圈圈空间波动激荡,明亮的法气霞彩在毛孔中吞吐。每一次吞吐后,法气品阶都随之提升。这个过程,整整持续六百七十一次,法气终于归于平静,品阶不再增长。“终于破境成功,正式踏入五海境第二境。”“第二座气海,六十三方。”这些时日,李唯一一直在疗养肺叶,同时也是在强化肺叶。在与姜宁分开的第三天,服下两株染霞异药后,终于将第二座气海冲开。在破境的过程中,法气反复凝练,脱变为三阶气。“我倒要看看,用翻天掌印这招修炼出来的战法意念,化形后到底是什么样子。”李唯一站起身后,脚踩步法,双手捏掌,摆出翻天掌印的起手式。“哗——”战法意念在身周显现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围绕他旋转,带起一缕缕风劲。但看不见,摸不着,必须还要融入精神和法气,才能具象化显现。正常来说,战法意念都是武修自己的身影,是精神战法的玄妙体现。只有少数继承而来的战法意念,或者修炼特殊法典和特殊武学的武修,才会是异种战法意念。五海境第三境武修的战法意念,几乎都是一丈高。第四境武修的战法意念,约两丈高。第五境武修,约三丈高。当然第五境的高手,若将后脑风府修炼成第六海,战法意念还会增长一丈。在李唯一看来,战法意念很像古华夏神话传说中的法天象地,修为越高,身影越巨。李唯一一遍遍的演练掌法,精气神和战法意念,逐渐合而为一。“轰!?”血泥空间中,以李唯一身体为中心,一股强烈的漩涡风劲,凭空爆发出来,四散开去。慑人心魄的气势随之诞生。漩涡风劲的内部,霞光缭绕,一道气宇轩昂的道袍身影显现出来,飘逸出尘,却又气场强横,下巴上的白色胡须,宛若一条明亮灼目的瀑布。战法意念高一丈,很虚淡,看不清道袍身影的面容。只见他一手持印,一手持钟,就像庙宇中供奉的神仙一般,足可慑得凡人顶礼膜拜。“这不会是阐门历史上那位祖师吧?”李唯一心颤,一时想到许多,地球上真有一段失落的神话历史?也或许,神话历史没有发生在地球,只是传到了地球。就像扶桑神树和瀛洲,不也没有在地球?“战法意念太虚淡了,法气还是不够浑厚,只能说比同境界和高一个境界的武修强。”“第二座气海,六十三方的大小,若按部就班的闭关蓄气,至少也要大半年时间。去到州府巨城,借助天法地泉,速度倒是可以快上不少。”李唯一目光落向坐在法器玉舟上的禅海观雾,或许炼制升气丹,才是最快的方法。冲击五海境第三境是遥遥无期,李唯一暗暗盘算,认为近期想要继续提升实力,只有金泉煅骨和培养七只凤翅蛾皇两条路。若用金泉将骨骼炼至鎏金于表的小成金骨,仅肉身力量便是可以堪比一般的五海境第五境武修,再配合法气修为和法器,战力将非常可观。更关键是,有了小成金骨,肉身防御力可就大增,哪怕遇到厉害人物打不过,保命绝对没问题。从离开葬仙镇的这一个多月来,大量吞服金泉,体内二百零六块骨头,达到鎏金于表的骨头,已有一百三十七块之多。李唯一询问七只凤翅蛾皇的情况,它们告知,在船上杀敌发泄后,腹中火气有所缓解,但依旧像是还有火焰在燃烧,暂时无法服用羲和花。李唯一给它们一人发了一株两百年年份宝药,都是在葬仙镇“赚取”。没办法,这七个小家伙在大规模战斗中价值实在太大,但总是和姜宁勾勾搭搭,这让李唯一生出危机感。反正现在财大气粗,自然也就对它们十分阔绰。若能尽快将它们喂到战力都堪比五海境第五境的层次,到时候,以御虫士的身份,就能在丘州州城横着走。“以我现在的财力,只要将身上的一些资源转手变现,买千年精药问题也不大。最好是寒冰属性的,这样既能推动七小只迅速成长,又能中和羲和花的烈性。”李唯一心中这般敲定,随即又看了一眼正在打坐修炼的禅海观雾,算了,什么试恋,她估计都没有放在心上,纯粹一个修炼狂人。无论她再怎么想回归阳界,但古天子孤高淡漠的内心才是本质。人怎么能与自己的内心对抗?“哗!?”空间一圈圈激荡出去。李唯一离开血泥空间,返回到车厢内。这是一辆厢体足有丈许长宽的华丽异兽车架,是李唯一花费大价钱买来,与一群也要前往丘州州城参加潜龙灯会的枝州才俊,组成了豪车车队,行驶在宽阔平稳的官道上。过了虎踞城,天下气象随之一变,乱象尽去,繁荣鼎盛。再也没有遇到过义军和蛮贼,似乎都知道进入了左丘门庭的地盘,极是给面子。车厢中间,摆放檀木桌案,地上和座椅皆铺白色狐皮,四壁装饰奢华。李唯一将用来隔绝外界的鬼旗折叠收装起来,目光投向一直守在车中的黎菱:“进入丘州地界了吗?”“齐望舒说,天黑之前可抵巨泽城,到了兵祖泽就算进入丘州。”黎菱道。齐望舒在这支车队的所有才俊中声望极高,为人豪爽,算是领队一般的人物,据他说他所在的齐族乃是枝州的百万势族,族中老祖在左丘门庭很有地位。到了丘州州城,他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夕阳斜挂,黄昏时分。八辆华丽的异兽车架,终于抵达闻名凌霄生境的兵祖泽。眼前巨泽,据说南北一千六百里,东西则两千里,乃是一座淡水内海。是传说中的兵祖,体内的一道法气泉眼坠落大地,化为的神异水域。丘州州城便建在兵祖泽北岸,离他们今日抵达的巨泽城,尚有一段遥远的路途。 第一百五十六章天阁云阙 巨泽城是一座人口过百万的古城,有万年历史,城中名胜古迹无数,许多传说级人物游历兵祖泽,都曾落脚于此。城中有天法地泉,亦有道域。街道上,随处可见武修、念师、异兽、逝灵、妖族,南来北往的人们服饰穿着各有不同,包容性极强。齐望舒早已命人将住宿餐食安排妥当,进城后,众人直接入住天阁。在凌霄生境,餐饮住宿,风花雪月,以“仙林”的格调最高。但仙林只接待纯仙体修者,极其清幽小众,将颜值、天赋、身份放在首位,仿佛要在凡尘造出一个小仙界。其次便是天阁。天阁在各大城池皆有开设,以华贵闻名,笼络天下美人为侍,又汇聚最顶尖食材和技艺最高的厨者烹饪美食,酿制美酒。步入其中,每座阁楼都匠心独运,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一步一景,处处细节都透着独特的审美。美人、美食、美酒、美景。在这里,一夜消费千银都只是等闲。李唯一他们这行人,入住的,乃是天阁二十八阙之一的云阙。阙内,年轻侍女足有二三十位,素纱渺渺,犹如仙宫娥嫔,个个皆经历严格训练,不仅通琴棋书画,武道修为也相当不俗。阉侍十位,青衣锦服,年轻俊美。“天阁和仙林,其实都是一家所开,属千里山。”“千里山,号称从上到下,从管理层到侍女奴仆,只招千里挑一的优等人。哪怕是这阁中侍女,个个也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齐望舒如此讲道。他坐在长条形白玉餐桌的最上首,衣着华贵,中等面貌,全然一副大族子弟的纨绔形象,左拥右抱,腿上各坐一位从族中带来的娇媚姬妾。在场一众才俊,唯有李唯一看出,他藏巧于拙,乃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真正的纨绔子弟,绝不可能在他这个年纪,修炼到如此高度。齐望舒继续道:“千里山一直在追求顶级的格调,但实际上,他们才是凌霄第一商会,俗不可耐,旗下产业遍布各行各业,黑的白的,光鲜亮丽的,见不得光的,都在经营。”“所以诸位,你们若想购买什么资源宝物,直接跟身边侍女说,她们会禀告上去,天阁会以最快速度调集过来。”“总之,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富,在这里什么都能买到。”李唯一心中大动,问道:“能买到千年精药吗?”在场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陪侍在一旁的阁中侍女,及远处奏琴吹笙的技艺倌人,皆露出迷人微笑。千年精药级别的药材,已经诞生意识,可称为妖,它们能遁地御气,极难抓捕。一株精药的价值,胜九百年年份宝药十倍,药力已有明显蜕变,乃世间至宝。随便一株,得千万银钱起步。别说他们这些年轻武修,便是那些道种境的人物,买得起的也不多。确切的说,道种境的老家伙们,大多都会冒着极大危险,去一些幽境遗迹、仙落之地、古天子大墓寻找千年精药续命。陪侍在李唯一身后左侧的侍女,十七八岁的模样,名叫禹蝶。她笑吟吟告知:“只要客人出得起价格,千年精药也是有的。十天前,就有了不得的大人物,用一件百字经文法器,在天阁兑换了一株千年精药疗伤,曾在巨泽城引发轰动。”齐望舒动容,道:“应该不是年轻一代的武修吧?”“乃《甲子册》上那位谦谦君子!据说,他遭到长生境巨头追杀,是从黎州一路逃到巨泽城,身体几乎都被打烂了!三十里雪,化为了三十里血雾。”禹蝶颇为遗憾,感叹道:“传闻,谦谦君子姚谦俊美无双,世间罕见,任何女子见之都会倾心。可惜,他都路径巨泽城天阁,却未能一睹其绝代风采。”坐在李唯一身旁的黎菱戴着面具,娇哼:“都被人追杀到拿出法器兑换疗伤精药,还有什么绝代风采?”“能从长生境巨头手中逃走,甲子之内,谁人能做到?”禹蝶乃七泉修为,不可用寻常侍女度量其眼界。在凌霄,只有长生境的存在才可称巨头,真正站在了世界顶端,一念可呼风唤雨,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举手抬足裂山拔城。一人可撑起一座百万宗门,或者百万势族。在任何一州,长生境巨头都可独当一面,笑傲天地,受千万人敬仰,是无数天才武修的终极追求。黎菱道:“姚谦在南境尚做不了甲首,被左丘门庭那位死死压制,甲子之内能胜他者大有人在。”禹蝶自是不敢与客人争辩,含笑不再语。齐望舒目光落到李唯一身上,笑道:“赤兄,外界传闻,你们九黎族的长生境老辈巨头足有好几位,本来我还有些不信。但今日听得这则消息,实在让人大感震撼,千万古族不愧是千万古族,底蕴太深厚。”李唯一现在的身份,乃赤黎部族年轻一代的第二号人物赤永胜。在场这些枝州才俊,没有人怀疑。其一是因为,黎州各大势力的年轻高手,的确大规模逃了出来,大多前往丘州躲避战乱。州外的武修,除了像隐十三那种专门负责收集消息,为隐门监察天下的特殊人员,其实对黎州年轻一代的高手了解有限,苍黎之下,他们最多知道陈文武和杨青溪这种级数的存在。再往下,最多能够了解黎州年轻一代前十的高手,已经算是阅历丰富。其二则是因为,李唯一身边的女伴黎菱,乃是纯仙体,且是大念师。这可就非同小可!如此天之骄女,岂会与庸人同行?什么赤黎部族年轻一代第二人,在在场不少才俊看来,要配十六岁的纯仙体大念师,尚有些高攀。在场九位枝州才俊,个个都有宗门大族的背景,修为最弱都是五海境第一境,但一个纯仙体都没。李唯一喝下一杯清风泉,摆手道:“什么千万古族,早已没落,齐兄切不可这般捧杀。但我族各大部族的族长,神殿的九位祭司,那可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强者,几位长生境就想数完,那就太小看九黎族了!”在场的枝州才俊,皆震惊不已。黎菱暗瞪李唯一一眼,觉得他胡吹大气。九黎族到底有多少位长生境,便是她也不清楚,那种级数的存在,每一位都是一族的白玉擎天柱,战力滔天,令人敬畏。她只知,苍黎部族的甲首,也就是她四叔黎松林,在道种境修炼了三十年,每每提到长生境便是长吁短叹,说达到道种境才知自己其实是个庸才,自认一生无望。李唯一又道:“千万古族哪怕衰落,依旧高手如云,在南境也就只逊左丘门庭而已。宗、三陈宫、天一门,包括什么棺山、郦族,皆兴风作浪的跳梁小丑罢了!”此刻,他们这群人聚餐饮酒的地方,临湖且露天,视野宽广。向湖面望去,环湖一圈皆是高阁云台,灯火通明,水天相映,美轮美奂。搭建在湖中心的圆形玉石琼台上,正有从仙林请来的仙倌人在翩翩起舞,舞姿绝美动人,灵花飘飞,虽戴面纱,依旧能看到纯仙体姿容的部分惊艳夺魂之处。李唯一话音刚落,云阙旁边一座六层高的朱色楼阁内,飘出一道沉冷的声音:“阁下好大的口气,敢将南境最顶尖的几个宗门势力,称作跳梁小丑。我在黎州,怎么从来没有在九黎族见过你这号人物?”对方声音并不洪亮,没有惊扰天阁各阙中的丝竹管弦,但却清晰落入云阙内众人的耳中。黎菱念力传音:“是陈炼,还真是巧,在巨泽城都能遇到他。”陈炼,乃是三陈宫年轻一代排名第三的高手,在龙山山脉中,曾带领两位铁衣军老者追杀李唯一和黎菱。李唯一大感诧异,正思考是陈炼一个人在此,还是三陈宫大批高手皆在。蓦地,一道声音传入他耳中:“帮我试探一二,看看三陈宫和濉宗到底有多少高手来了巨泽城。”李唯一对这道声音有印象,当初在龙山山脉的那座峡谷中,被禅海观雾摊牌时,这道声音的主人就出现在峡谷上方,蹬落了山石。当时他穿的是高阶法器夜行衣,能够从铁衣军中杀出重围,显然是隐人中的高手。李唯一向环湖的各阙中眺望,但找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暗道:“好厉害的修为,多半是隐人中前十的那几个家伙之一。”桌上所有枝州才俊的目光都变得怪异,正含笑的盯着他。李唯一朗声一笑,望向旁边的高阁第六层:“原来是陈炼兄,好久不见。你虽不记得赤某,但赤某与你们三陈宫的陈敬塘、陈嵩两位至人天骄,可是过命的交情。”陈敬塘和陈嵩皆已死在葬仙镇,对方却在这个时候提起,充满挑衅意味。陈炼脸色铁青,推开窗户,目光向右侧湖畔的云阙望去:“阁下真是九黎族中人?这可不能乱认,黎州战争正烈,双方已是杀成不死不休之局。你要自认九黎族武修,小心无法活着走出巨泽城。”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止戈剑,陈文武 “你是在吓唬我?”李唯一浑然无畏。陈炼道:“我是在警告你,故意挑衅的时候,要有自知之明。你以为,结交了几个枝州的纨绔,又身在天阁,自己就是安全的?”李唯一扫视桌上的枝州一众年轻天骄,果然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天阁这样的地方,周围那些楼阁中,几乎都是南境有头有脸的人物。暗中不知多少人在看戏,这要是找不回脸面,丢人可就丢大了!齐望舒出奇的冷静,劝道:“这陈炼乃是五海境第四境的高手,很不简单,赤兄,忍一忍自然风平浪静。天阁中,战斗杀戮时有发生,在这里吃一场败仗,不仅丢脸,还可能丢命。”齐望舒看得出李唯一修为不高,最多五海境第三境,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法气强度就能判断。要是他一时冲动,在天阁中被陈炼打死,做为同伴,他齐望舒到底要不要出手?仅一个陈炼,就极不好对付,谁知道那楼中是否还有别的三陈宫高手?现在丢脸,不过只是背上纨绔之名,反正齐望舒从来不否认自己是纨绔。“齐兄,你这是什么话,现在丢的是我一个人的脸吗?我们在座各位,谁不是被他嘲讽羞辱?”嘭的一声,李唯一重重拍案,看向身旁的黎菱:“你去教训教训他!”在场的枝州才俊,大跌眼镜,都以为他如此慷慨激昂,是要亲自出手。哪想到,竟是让身边的女伴去帮他出头?她能行吗?有人劝阻,但被李唯一挡了回去,信心满满道:“区区一个陈炼而已,菱儿足以收拾。别停,接着奏乐,接着舞。”黎菱耳边响起李唯一严肃的传音:“陈炼出现在巨泽城绝不简单,下手狠一些,看看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意欲何为。”黎菱早已站起身,作为九黎族族人她对三陈宫的恨意和仇视,远胜李唯一。如今得禅海观雾指点,实力大进,正欲一试身手。“哗!?哗……”她摘下脸上面具,双腿流溢蓝色光霞,脚踩水面,如履平地:“陈炼,你说得没错,九黎族和三陈宫早已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今日就在这天阁,你可敢接我挑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脚下涟漪一圈圈,黎菱很快登上湖中心的圆形琼台。来自仙林的那位纯仙体舞姬,像已经司空见惯,施施然向黎菱行了一礼,飘然腾飞而去,展现出极高的武道修为造诣。“菱儿,原来是你。”陈炼认出黎菱后,脸上寒霜化去,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从六层高的阁楼上,踏法气云雾长桥飞向湖中心的玉石琼台。“菱儿这两个字,也是你叫的?”黎菱光洁如玉的手臂猛然挥出,手腕上的九只银环激烈碰撞,在眉心涌出的灵光催动下,化为九团银色光雾飞出去。银色光雾中,是密密麻麻的圆形光影,银环数量数之不尽。“唰唰!”陈炼知道黎菱乃是天火境大念师,但不以为意,手指画圆,轻松写意,形成一道法气漩涡,将所有银环尽数席卷进去,继而收到掌心。“哗!?”湖面上,升起一层阵法光纱,笼罩围湖一圈的所有楼阁。天阁有老辈高人现身,但没有出手干预,只是沙哑的说出一句:“开启阵法的花费,及战斗造成的损失,将算在二位今日的消费中。”“全部算我的。”陈炼潇洒俊逸,飘然落在琼台边缘的雕龙栏杆上,九只银环悬在掌心:“菱儿,你不是我的对手!从葬仙镇到巨泽城这一路上,死在我手中的九黎族年轻一代武修,也有五六位了,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忍伤你的,你该明白我的心意。““陈炼,你太自以为是,真当九黎族武修任你们宰割?”黎菱话音刚落,眉心爆发出明亮的光芒,脚掌轻踏,整个琼台随之燃烧起来,化为笼罩方圆十丈的恐怖火海。湖水沸腾,热浪扑向水边各阙。陈炼在收取九只银镯后,依旧如曾经般轻视眼前这位少女,但这一刻,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危险警兆出现。想要释放战法意念,和从界袋中取出法器战兵,显然已经来不及。他心中骇然,只得条件反射般,将法气注入脚上御风靴,想要凭借身法速度逃逸出去。“哪里逃!”黎菱娇喝,眉心流星一般飞出一道符文,冲至陈炼头顶爆开,化为一柄十米长的金色巨剑。念力和剑气,将陈炼锁定,根本避闪不开。“你……”陈炼瞪大双眼,满目惊惧,嘴里长啸。四座气海中的法气拼命吐出,凝结成云状盾印。“轰!?”金色巨剑以破竹之势,劈开法气云团,在一片血光之中,陈炼身形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肩头到肚皮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线。伤口很深。他调动体内浑厚的法气闭合住伤口,否则此刻已鲜血如注,露出腹中内脏。金剑符的威力,其实也就相当于五海境第四境武修的全力一击,陈炼只要不轻敌,绝不会被一剑重创。黎菱以灵光念力收回九只银镯,继而再次打出。“叮叮!”陈炼咬紧牙关,脏腑受损,嘴里不断流血,连忙取出法器战兵七齿镗,旋转挥舞抵挡。但大半法气都分去凝合伤口,十成战力只能发挥出五成。败局已定。若无人相救,今日必死在黎菱手中。云阙中的枝州才俊们,早已是被黎菱的修为实力,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赤兄……这菱儿姑娘竟然是天火境的大念师,她年纪才多大?“枝州才俊中,唯一的女性宋南樱道。李唯一道:“十六岁,快十七了!”宋南樱暗暗乍舌。有人道:“菱儿姑娘不愧是纯仙体,修炼速度让我等望尘莫及。”齐望舒眼中异彩涟涟:“菱儿姑娘的符法造诣很不一般,在天火境大念师中,还没见过如此厉害的符文。”“一般吧!在她师父的所有弟子中,她是最差的一个。”李唯一淡淡道。齐望舒再次确认:“赤兄,你和菱儿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怪他怀疑,在场其余人也满脸疑色。他们能看出,李唯一的修为绝对不高,至少不可能是菱儿姑娘的对手。但他先前偏偏又以“菱儿”二字相称,这关系分明不一般。“我们的关系,就是大家想象的那样。”李唯一没有多做解释,一边寻找藏身于暗的神秘隐人,又紧盯旁边的第六层楼阁。在场众人皆肃然起敬。赤永胜以凡人之身,且修为实力不及的情况下,却能俘获一位纯仙体天之骄女,让其千依百顺,听之任之。这手段……不简单!立即就有枝州才俊委婉的请教,对这门软饭硬吃的学问很感兴趣。李唯一豁然起身,大喝:“你们这是要以多欺少吗?”只见。两道身影脚踩法气,从刚才陈炼跃出的窗内飞出,疾速掠向湖中心的战场。二人一男一女,都是五海境第三境的修为。他们乃是前去营救陈炼。“噗!?”“噗!?”两道金剑符从黎菱眉心飞出,将这两大年轻高手劈杀,尸体破烂,血染碧湖。暗中许多看戏之人为之震惊。李唯一手提天焰刀,冲到湖畔便停下。因为黎菱已用九只变大的银镯,将重伤后的陈炼,束缚成了一根人棍。人棍飞来云阙,重重摔在李唯一脚边,在地上滚动。陈炼再没有先前的潇洒和嚣张,腹部的伤口中,一直在渗血,脸色相当惨白。黎菱手持七齿镗踏水返回,枝州一众才俊,齐齐前去迎接,恭维之言一句接一句。精通一种威力堪比五海境第四境武修全力一击的符文,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因为,战斗时,别人不会给你勾画第二道符文的机会。但,黎菱精通的这道符文,分明是一种能够储存的符文。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谁知道她印堂灵界中,储蓄了多少道这种符文?便是五海境第五境的高手,对上她,心头也是没有底的。李唯一从湖面上归来,双手各提一具残尸,将尸身上的宝物摸了一遍,全部收进界袋。随后,准备审问陈炼,三陈宫高手大批出现在巨泽城,绝对不简单。“呼!?”寒风乍起。湖面波浪堆叠,越来越急。一股让云阙内众人,寒进骨头中的力量气息,从旁边的第六层高阁之中爆发出来。李唯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肌肉紧绷,精神凝肃,汗毛炸立。“铮!?”刺耳的剑鸣声,不知从何处空间爆发出来,响彻整个天阁二十八阙。许多武修手中的剑,都跟着一起颤动。“不愧是苍黎的妹妹,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一道浩荡绝伦的年轻声音,在湖面四方环绕不休,很有气势。灯笼摇曳,门窗震动。“轰!?”湖面凭空炸开,形成一片三丈高的水浪,直向湖畔云阙中的李唯一和黎菱疾速涌去。水浪高如城墙,在奔涌过程中快速凝结成白色,化为无数冰剑。这些冰剑,像是懂得行走一般,登岸而来。“是陈文武!”黎菱大惊。她怎能不惊,这可是三陈宫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手持止戈剑,斩过的老辈高手都已有十多位。她哥哥苍黎对陈文武的评价极高,称黎州年轻一代,只有他可以稳胜陈文武。这是能够争黎州第二的人物,当然这样的人物,足有好几位。李唯一早已警觉,第一时间将高阶防御法器青色阴幡取出,猛然插向地面。“轰!”青色阵芒和一尊尊穿着铠甲的逝灵军士冲出,与登岸的水浪冰剑碰撞在一起。根本挡不住。李唯一和黎菱不断后退,眼看就要被冰剑追上。突然,地底涌来一条强劲的法气长龙,将插在地上的青色阴幡催动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内部冲出的穿着铠甲的逝灵,数量达到千记,如同一支挤满天阁的阴兵军队。“啪啪!?”湖中涌来的冰剑大浪,自是尽数崩碎。天阁内,潜伏有左丘门庭的探子,立即将青色阴幡出现的消息禀报了上去。这是左丘门庭的宝物,上面早就打过招呼,一旦出现,立即禀报。陈文武英俊沉稳的身影,步至第六层高阁的窗边,双手背于身后:“不知是何方英雄,要插手今日之事?可能卖我三陈宫陈文武一个面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追踪 青色阴幡立于水边,高达二十多米,随风摇曳,垂落光纱一缕缕。身穿铠甲的逝灵阴兵,犹如千军齐聚,挤满云阙的草坪过道。部分则持戈站在灯火遥映的湖中,化这方小天地为阴森森的鬼域。如此厉害的高阶法器极是罕见,但李唯一却随手拿出,无论是那些枝州才俊,还是各阙内暗中看戏的武修,皆对他刮目相看。但“陈文武”三个字一出,顿时震慑全场。人的名,树的影。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字,足可值千金,敌千军。毫无意外陈文武的名字,就有这个分量。不仅战力可与老一辈强者一较高下,九泉纯仙体的天资潜力,亦是让他成为门脸一般的存在,可以代表三陈宫行走天下。短暂的寂静过后。“想卖面子?你的实力,还不够。”声音低沉,但字字如钉一道卓尔不群的黑影,出现在六层高阁的顶部,肩扛巨斧,看不清面容。远远望去,犹如站在陈文武头顶,只有一层琉璃瓦顶相隔。“原来是他。”李唯一认不得隐九,但认得他肩上的斧头。念力壁画上的隐九,只有十三岁,与现在挺拔魁健的体格是完全不一样。十三岁的他,已是惊艳绝伦。十多年过去,现在这具身体内,又蕴含着何等滂湃神异的能量?天阁的一位老者开口:“在湖面阵内挑战,我阁不管。但若引战进入二十八阙内,损坏了建筑,那赔偿价格可就是十倍。若在阙内造成死伤,天阁必斩之。”陈文武眼皮抬起,凝盯屋顶,本是俊逸洒脱的风貌,此刻已暴风雨将至般阴沉下去。毫无疑问,一切并非巧合,对方是故意要帮九黎族的人。而且,敌意很浓。“轰!?”陈文武手臂向上一引,止戈剑离鞘飞出,化为一道白虹光束击穿屋顶。光束明耀而笔直,直冲夜幕云霄。隐九一斧击飞斩来的止戈剑,落到十数丈开外另一栋建筑上:“陈文武,可敢去外面打?我怕在这里杀你,天阁找我麻烦。”陈文武看出对方实力强劲,但依旧还在五海境的层次,因此平静无惧:“好啊!但谁杀谁,还不好说。”他不能不接。他代表的,不仅是他个人,还有三陈宫的脸面。换做是苍黎,他退就退了,没有人会说他陈文武胆怯。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这般挑衅,他若不敢应战,可就要臭名远扬。“唰!?”陈文武飞出窗户,灵烟雾隐身法玄妙绝伦,身形移换之间,烟雾在虚空弥漫,几乎看不见真身在何处。隐九身似鬼魅幻影,跳跃在一栋栋楼阁建筑之顶,快速向黑暗中没去。其身后,烟雾随行,速度并不慢多少。“原来菱儿姑娘乃是苍黎少族长的妹妹,失敬失敬!”枝州一众才俊,再次上前拜会,眼神比先前更加热切。“据说,苍黎少族长在黎州,接连在单挑中击败龙门传承者龙庭和天琊岭那只无心金猿,如今是南境七州才俊尽低头,已有问鼎之势。”“南境也就左丘门庭的那位第一传承者与苍黎少族长争第一了!”那位欲要向李唯一请教软饭硬吃学问的枝州才俊,满是钦佩眼神,很想拉他促膝夜谈。齐望舒看出李唯一必有不凡之处,无论是手中战刀,还是青色阴幡,皆为高阶法器。他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尚且一件高阶法器都没有。他上前道:“这杆阴幡,内有千尊逝灵军士,太不凡了,价值直追百字经文法器……好像在哪儿听过,敢问赤兄,你这是家传之宝吗??”李唯一目望旁边那栋破损了的第六层阁楼,思绪不在此处,随口道:“此乃左丘门庭之物,我……嗯,算是他们送给我的吧!”在三十三里山中,左丘白明和左丘蓝岚没有开口要回,李唯一自然当是他们送的。确切的说,是他捡的。听到此处,齐望舒一拍额头,惊道:“我记起来了!这是左丘门庭那位第一传承者的护身宝物,赤兄,你这经历不简单啊,这几天,你太藏拙了!”“没你想的那么厉害,跟左丘门庭第一传承者无关。其实算起来,算是左丘白明兄弟所赠。“李唯一道。左丘白明虽然修为还不算太高,但天资相当了得,乃是九泉纯仙体,将来有机会成长到陈文武那样的高度。在枝繁叶茂的左丘门庭的年轻一代,那也是“稳进前十,可争前五”的天赋。齐望舒对李唯一态度再变,眼神亲近了许多,抱拳笑道:“能以高阶法器相赠,赤兄与白明公子必是情同手足。原来我们完全就是自己人,到了州城,我介绍家兄于你认识,他乃是齐家年轻一代的第一人,枝州前三的人物。”李唯一感应到了旁边第六层楼阁上的动静,在快速下楼。他忙看向齐望舒,道:“行,到了州城,我让菱儿介绍他哥给你认识,大家联络联络感情。但齐兄,眼下小弟有一事相求。”齐望舒大喜过望:“赤兄但讲无妨。”“还请齐兄带着大家,帮助菱儿,看着陈炼这厮。我有重要的事,得离开一趟。就是不知,齐兄愿不愿蹚这趟浑水?”李唯一道。齐望舒胸口拍得邦邦响:“这算什么事儿?我齐家可是有长生境的老祖宗,背靠左丘门庭,区区三陈宫,还没有放在眼里。有老齐我在,赤兄不必担心这边,快去便是。”反正在天阁中,只要不走出云阙,就不会有生命危险,齐望舒自然不介意卖李唯一一个人情。这可是左丘白明的手足兄弟!“赶紧审问他。”李唯一走到黎菱身旁,如此低声道。黎菱道:“什么情况?”“我也还不清楚,别离开天阁,等我回来再说。”李唯一快步向云阙外走去,在行走的过程中,脱下华服外裳,露出里面的夜行衣。身体快速隐身,无影无痕。隐九是故意将陈文武引走,否则直接在湖中挑战就行了!陈文武走后,那第六层高阁中的其余人迅速离开,必然是有原因。李唯一等在云阙外。片刻后,旁边的楼阁内,急匆匆的走出三道身影,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武修,颇为面熟,应该在黎州某些场合见过。其中一位外貌非常特殊,身高近两米,肉身如银铸,乃是白银纯仙体。他走在最前方,穿黑色铁衣,面容轮廓刚毅。白银纯仙体可是相当罕见,在黎州屈指可数。李唯一脑海中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三陈宫年轻一代的第二人,陈寻。这可是一位比陈炼厉害得多的人物!他从李唯一身旁走过,空间似乎都为之发生扭曲,空气波动向四方弥漫。李唯一暗呼一声好险,幸好身前有梁柱一根,恰好挡住弥漫过来的空气波动。否则,陈寻必能通过空气波动的异常,将隐身的他感应到。三人身后,是两位体躯巨大的畸人种五海境强者,皆是青色皮肤,模样怪异。他们抬着一口巨大的黑色金属箱子,锁链捆扎,封有符文。箱子顶部,开凿有通气孔。五人精气神饱满,双眼神光内聚,各有气场,显然都是修炼出战法意念的人物。他们走出天阁后,乘三辆异兽车架快速离开。黑色金属箱子放在中间那辆车架上,前后车上皆有高手护卫。李唯一知道陈寻的厉害,一州之地的年轻顶尖人物,其余几人也非庸者,因此,十分小心谨慎,隐身藏于人群中,跟踪在十丈开外的后方,暗忖:“真是奇怪,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很看重那口黑色金属箱子。既然如此重要,待在天阁,岂不更加安全?”“我明白了!肯定是隐九的出现,他们以为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已经暴露,所以迫不及待的转移。”“难道这巨泽城,还有比天阁更安全的地方??”在李唯一跟踪的过程中,前方车内,一直有人在观察后方和使用战法意念感知,极其谨慎。最后那辆车内。濉宗第二家族盛族的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盛轻燕,手持一枚巴掌大小的镜子,轻疏睫毛,道:“寻哥,你不用这般紧张吧,那黎菱和姓赤的,都只是没什么阅历的小年轻,怎么可能跟踪我们?他们心智,都还没有长成熟。倒是文武哥哥太过小心谨慎了,偏要让我们立即转移到镜月斋。”陈寻不仅全身是银色,瞳孔亦是银色,凝注车窗外的一位位行人,神经始终紧绷,肃然道:“此事断不可暴露,谨慎一些绝不会有错。”盛轻燕收起银镜,身姿丰腴,胸口浮凸,玉指抚摸在陈寻胸口,语调柔媚:“应该让我出手救回陈炼的,万一在他那里暴露了出去……”陈寻性格沉稳,目无杂色:“黎菱可不再是曾经那个跟在苍黎身后的小丫头,她那金色大剑符文,若是数量足够多,以我们二人的修为,怕是也要暂避锋芒,没必要因为陈炼节外生枝。陈炼……他该明白此事的轻重……你轻一些……你这个骚娘们就想寻求刺激……现在是什么时候……”从窗中向里面望去,早已看不见盛轻燕。车内一缕缕法气弥漫开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幼尊 三辆异兽车架以曲折绕行的复杂线路,行驶了快一个时辰,离城进入位于兵祖泽畔的云遮山。丘州这片大地上,自古以来就有大批信道者和修道者,因此建有许多古老的道观斋堂。云遮山的镜月斋,已有数千年历史,依山势而建,飞檐翘角掩蔽于茂密林木之间,数盏青灯飘在夜色中,整个斋院皆笼罩在一股神秘而侘寂的幽暗中。三辆异兽车架依次停在观外。两位青皮肤的畸人种武修,将黑色金属箱子抬了下来。李唯一看出第三辆车内走出的一男一女修为极强,因此停在远处,不敢靠得太近,怕被他们的感知察觉。“吱呀!?”道观的木门打开,并排走出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道士。二人身着青衣道袍,脸瘦且长,皮肤略黑,眉浓眼巨,手中各持一把银丝拂尘。他们眼神锐利,戾气很重,没有山间修道者的平和状态。李唯一远眺这二人,心中立即生出“他们是稻人”的念头。双胞胎,当然不一定都是稻人,但总会让人往稻人身上联想。陈寻对两位年轻道士甚是尊敬,行礼后,细细禀明天阁内发生的事。双胞胎年轻道士中的一人,趾高气昂,冷声道:“这种小事,你们三陈宫都办不好,还要来麻烦幼尊大人?”陈寻隐忍心中怒火,不敢有意见:“铁箱中的人,我们三陈宫是希望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乃是琪大人,偏要留其一命,说还有用处。现在九黎族大批高手出现在巨泽城,这烫手的山芋,总不能直接丢给我们三陈宫吧?”陈寻并不知道九黎族来了多少人。只有将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对方才会重视。那道士不屑:“也就你们三陈宫的废物,才将九黎族当一回事。什么苍黎,什么九黎族年轻高手,幼尊大人一根手指就能全部镇压,我们此行乃是……”双胞胎年轻道士中的另一人打断了他,道:“既然是琪大人的货,就送进来了吧!”李唯一看出那两个双胞胎道士修为很是厉害,气息绵长,眼神攻击性很强,像一柄柄刀剑在向外飞射。他们后方的道观,绝对也是龙潭虎穴,必有阵法符文之类的东西。一旦金属铁箱被送了进去,李唯一不可能再有机会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敌人越是觉得烫手的东西,那就越是有夺取过来的必要。来都来了!反正有护道妻!李唯一不断说服自己冒这个险,暗暗计算与金属铁箱的距离,需要的时间,动用哪种物品收取……等他在脑海中把一切都整理妥当,两位畸人种武修已将金属铁箱,抬上三十多阶的石梯,距离道观大门仅数步之距。“沙沙!?”一缕清风,从下方吹拂上来。石梯上的落叶,皆滴溜溜的转动。离两位畸人种武修最近的陈寻,立即停步,察觉到了不对劲。呛的一声,掣出半月鱼鳞长刀。“嘭!?嘭!?”两位五海境第三境的畸人种高手,刚刚察觉到危险,尚来不及释放法气,便被两掌击中,魁健的身体抛跌出去。黑色金属箱子轰然坠地,铁链哗啦作响。没有合适的界袋,李唯一准备使用恶驼铃收取。李唯一落到黑色金属箱子旁边,铃铛刚刚取出,陈寻横劈而出的刀光,如同一片光幕,已是蔓延到了他眼前。“反应好快。”李唯一并不硬接,以法气包裹铁箱,脚掌在石阶上一蹬,身形如箭一般,从明亮刀幕的下方飞射出去。但,他尚未落到地面,身法速度快到极点的盛轻燕已先一步等在地面。她腰纤臀丰,红唇溢笑,周围地面的所有树叶飞起,蒙上一层金属光泽,犹如成千上万柄飞刀,向李唯一激射而去。“五海境第五境!”李唯一哪想到这位看起来柔媚如水的大美人,修为竟如此恐怖?又是一个一州之地的年轻绝顶。完了,他一个修炼不到一年的人,这是捅了绝顶高手的窝。“嘭嘭!?”李唯一催动尸衣软甲,血雾和血色经文从体内喷薄而出,与飞来的树叶碰撞在一起。这些树叶,明明脆弱不堪。但在盛轻燕法气的覆盖下,却每一片都似一计重拳,将血雾不断打散。“呵呵!?”盛轻燕笑声中,蕴含乱魂迷音。纤纤玉手持一柄软剑挥出,顿时,一剑化万剑。无数明亮的剑影呈网状,斩向尚滞在半空的李唯一。李唯一临空结掌印,战法意念在背上显现而出,如背负一尊老神仙在战斗。“轰!?”金色翻天神印随掌法一起打出,剑网爆碎而开,剑气湮灭。掌法神印向石阶下方的盛轻燕盖压而去。盛轻燕轻咦一声,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异的掌法,至刚至猛,不似人间该有。她自知,凭借软剑必是抵挡不住,哪有那么多以柔克刚。“唰!?”凭借极尽玄妙的身法,她后退一步,瞬间飞至后方的树梢之巅。既可避开对方的掌印,窥看全局,又能在对方欲要逃走时,及时拦截其去路。李唯一并不落地,知道一旦落地,今天就走不掉了!穿着御风靴的双脚脚底,出现一股飓风,踏风御气,冲向盛轻燕右侧的林间。因为,右侧林间距离兵祖泽最近,是最容易脱身的方位。但站在年轻一代最顶尖的人物,没有人是蠢类,除了陈寻和盛轻燕的第三人,早已在刚才暗暗挪移至那一方位。一杆银枪,从地面刺出,枪身和银芒冲起数十米高,将李唯一逼退回去,重新落到道观外的石阶空地上。“哒哒!?”那年轻身影,手持银枪从林中走出:“天一门,霍乾坤。”刚才整个交手的过程,不超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三大高手的每一击,将时间和攻击角度都拿捏到最精准的地步。能在这三次攻击下全身而退的武修,霍乾坤认为,对方已经有知道他名字的资格了。李唯一散去隐身状态,在他们这种级数的人物面前隐身,没有什么意义。他旁若无人的,将黑色铁箱收进恶驼铃,道:“我知道你,天一门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小苍黎霍乾坤嘛!黎州用枪的年轻高手,苍黎之下,你数一数二了!”本是已经走进道观的两位双胞胎道士,重新折返回来,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想法。其中一位道士冷声道:“你们真是废物啊,被人跟踪都不自知,赶紧收拾掉他,可不能让镜月斋暴露。”“你们真当我是一个人来的?”李唯一可没有以一打多的想法,立即与禅海观雾沟通,准备让她出来解决眼前的局面。若她不出来,做为少阳星的主人,可以强行将她拉扯出来。在场众人脸色一凝,连忙将感知释放出去。盛轻燕站在树梢之上,身体像没有重量,裙内空荡荡的,笑吟吟道:“怎么像是在虚张声势!”“敢问阁下是哪一方的人?你可知道,那铁箱中是什么东西?有的浑水,可不能蹚。”陈寻提刀,一步步向石阶下走去,不断逼近李唯一。“这天下间的浑水,就没有我不敢蹚的。老实说,我倒好奇你们背后这座道观中的人是哪一方?”李唯一话音刚落。陈寻身上银芒暴涨,踩碎脚下石阶,无比高大的战法意念生长而起,霸气绝伦的一刀斩向李唯一。刀光上,鱼鳞密布。虽只有一刀,但刀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李唯一只感脚下在凹陷,天空在坍塌,四方在毁灭。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但他早有准备,挥手打出鬼旗,一掌从后方击在旗面。冥雾弥漫,一尊手持战戈的,穿着铠甲的鬼影,从鬼旗中走出。达到五海境第二境后,鬼旗中的鬼影,变得无比巨大,高三丈,身体不再是影子,仿佛真实存在,铠甲和战戈像金属铸成。“轰!?”鬼影挥出战戈,与陈寻这全力以赴的一刀碰撞在一起。顿时,数十阶的石梯出现一道道裂痕,周围树木在能量涟漪中化为光秃秃的枝干。李唯一脚下的地面裂开,鬼旗的旗面震荡。陈寻向后倒退两步,数十阶石阶尽数坍塌,爆碎成了碎石。“有点意思!”李唯一对鬼旗的威能,有了全新概念,里面像是装着一尊五海境第五境的逝灵高手,这可比卖给隐二十四的那件血炼法器靠谱多了。两位双胞胎道士齐声大笑,又齐声道:“是有点意思,你这面旗,很不简单,我们左右二侍收了!”也不见他们迈步,身体却是以超出李唯一肉眼分辨的速度,一左一右而来,身法速度之可怕,远胜以速度见长的盛轻燕。“哗!?”李唯一尚没有将禅海观雾接出,黑暗中,一柄折扇旋转飞来。折扇犹如一座小型的天地,上面百字沉浮,旋转之间,天地也在旋转,释放出来的风劲,直接将陈寻、盛轻燕、霍乾坤三人卷飞,犹如稻草人一般,甩向三个不同的方位。最后扇叶横拍,将左右二侍打得身体撞穿道观墙壁,爆退回观内。二人身体皮肤出现破损,隐隐可见一粒粒火星子冒出来,在黑暗中极其醒目。“还真有帮手……来者是谁?”左侍大喝,脚踩一踏,脚下化为一片炽热的火海。李唯一也是怔住,那左右二侍的修为已经够可怕,没想到左丘门庭那个爱装的家伙,强到如此地步,人未至,只凭折扇就能将二人打飞。这柄折扇,他还是认得的,在葬仙镇的仙界空间中见过。他来了,李唯一暂时就没唤禅海观雾。“唰!?”折扇上的文字和光华敛去,旋转飞了回去,没入黑暗。片刻后,左丘停手摇折扇,风度翩翩而来,步至李唯一身旁,瞥了他一眼:“你先走,到巨泽城等我,我来会一会此间主人。”大晚上的,又是冬天,还摇着扇子,太装了!李唯一哪会客气,立即激发夜行衣上的隐身力量,快速没入黑暗中。身后,响起左丘停蕴含法气的高昂声音:“幼尊来了左丘门庭的地盘,怎么藏头露尾的,通知一声,停也好早些来拜见嘛!”左丘停身形一闪,已是落到道观门前。道观内:“区区一个传承者,也敢来掂量本尊的实力?我的对手,是你们人族老一辈的那些人物,年轻一代早已没有人够资格与我交手。”逃出去数里后,李唯一回头望去。两道力量波动各不相同的大手印,在道观上空碰撞在一起,法气余劲一直蔓延到了数里外他的面前。山间树木摇曳,飓风呼啸。依山而建的道观,轰然整体坍塌。继而所有光芒都消失,整个世界化为寂静。“这还是年轻一代的交锋?”李唯一暗骂一句后,以最快速度赶回巨泽城,只想离镜月斋越远越好。至于左丘停的安危,他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这里可是左丘门庭的地盘。左丘门庭的传承者,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才是天大的笑话。 第一百六十章 隐九,隐十,隐十一 李唯一清理掉一切气息和痕迹,将鬼旗和夜行衣放进界袋,近期绝不轻易使用。镜月斋的情况非同小可,随便两位侍者,都能随意呼喝责骂黎州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他们口中的幼尊,可见必是可怕至极。惹上这样的势力,这样的强者,任谁都要胆颤心惊,如芒在背。李唯一必须谨慎,当时使用了易容诀,声音也有改换,应该没有出纰漏。“能瞒一阵是一阵!只要给我时间,什么左右侍,什么幼尊,全部给我现出原形。”左丘停肯定是识破了他。但,在天阁使用青色阴幡,李唯一本来就是想引来左丘门庭的人。按照隐君的说法,左丘门庭是他去谈的,双方如今乃是盟友关系。九黎隐门在左丘门庭那边可以说是半透明的,是可以以隐门隐人的身份去接触他们。在三十三里山,李唯一也没有半点对不起左丘门庭,反而还救了左丘白明和左丘蓝岚。已是深夜。天阁内虽依旧灯火明耀,却已不复先前的热闹,人声渐消。李唯一调整气息,重新穿上华服长袍,直向云阙而去。“赤兄回来了!”枝州众才俊连忙上前迎接。齐望舒道:“那陈炼嘴可真硬,我们几个十八般手段都用上了,愣是一个字都没问出来。菱儿姑娘使用念力,想要强行夺其魂念,遭到他战法意念的激烈抵抗。最后,他体内涌出死亡灵火,就烧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布置有阵法的房间内。地板上,陈炼的头颅,化为一颗焦炭状的骷髅头,就连脖颈和胸口也都是焦黑色。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担忧,有人沉默。毕竟,这是一尊五海境第四境的年轻天骄,对一宗一门而言,乃是宝贵财富,未来大概率能成长为道种境高手。李唯一神色凝肃:“诸位应该看得出来,今晚的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所以,刚才我离开过天阁的事,还请帮忙隐瞒,对外就说我先前被陈文武的剑气所伤,疗伤了两个时辰。”李唯一相信镜月斋的人,会有所怀疑,但大概率不会深查他和黎菱,毕竟他们二人的确太年轻,修为也不够强。就算深查,也是查隐九和左丘停这两条线。李唯一继续道:“陈炼的死,我和菱儿会担下来,与诸位没有任何关系。三陈宫若报复到你们身上,赤某绝不会袖手旁观,九黎族全部接下。”齐望舒大笑:“三陈宫有那么狂吗?我们交朋友,还要怕被牵连,被他们报复?在南境,三陈宫想只手遮天,威压我们,实力怕是还不够。陈文武再强,家兄也能敌之,赤兄不要小瞧人了哦!”患难才能养出真情,齐望舒觉得李唯一很不简单,可以适当示好。一位枝州才俊道:“南境七州各大势力,排名第一的,乃是南境话事人左丘门庭。排第二的,是万妖之窟的天琊岭。排第三的,乃是三大蛮贼之首的棺山。濉宗难进前五,三陈宫只能争前十,离只手遮天还差得远。”有人持反对意见:“棺山底蕴差九黎族太多,长生境巨头也就徐佛肚和安娴静两位。我觉得,九黎族才是南境第三大势力!”那位枝州才俊苦笑:“论整体实力,九黎九部肯定前三。但谁叫棺山那位禁忌,乃是超越长生境的存在?一人就可将棺山抬进凌霄最顶尖势力之列。更何况,徐佛肚和安娴静,一个活了四百年,一个活了三百六十年,哪是寻常长生境巨头?”枝州的一众才俊,随即为南境各大势力的实力排名争执起来。李唯一将地上陈炼的尸体装进界袋,思考该如何打发屋内众人,然后,研究那只黑色金属铁箱。天阁一位年轻女侍来到门外,手捧一只白玉托盘,清声道:“敢问哪位是赤公子?”李唯一推门而出,问道:“什么赤公子?”“我家主人,乃是仙林的仙倌人漓姑娘,想邀云阙中的赤公子一叙。”女侍道。李唯一目露茫然之色:“我并不认识你们漓姑娘,是不是找错人了?你仔细想想,那漓姑娘找的会不会是齐公子,或者柳公子?”女侍很有一股机灵劲儿,笑道:“不会有错的,我家主人要找的是九黎族的赤公子。她说,久闻赤公子才名,早有结交之心,今日巨泽城相遇,可谓天赐缘分。”枝州的众才俊无不羡慕,开始起哄。“天爷啊,这就是实力,谁说凡人魅力不如纯仙体?今后,我第一个不服。”“仙林的琴漓姑娘,可是号称舞剑双绝,武道修为极高,非凡尘中人。在仙林的所有仙倌人中,才情美貌,乃是前五之列,想邀她献舞,得开出百万银钱的价格,才有机会请到。”“赤兄啊,如此风花雪月的美事,我老齐做梦都梦不到。你在犹豫什么?”李唯一当然警觉。这什么琴漓姑娘,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早不请,迟不请,他刚刚返回天阁就来请。说明什么?很有可能,李唯一隐身离开天阁和返回天阁,一直都在她的监视中。最重要的是,赤永胜这个名字,压根就是假的。女侍道:“我家主人备有纸笺一封,她说赤公子看了,自然会赏脸前往一叙。”“哦!那我倒要看看,这纸笺上是写了动人的情诗,还是下了乱心的迷药。”李唯一含笑,拿起白玉托盘上的纸笺。打开一看,立即合上。收进怀中。紧绷的面部肌肉,松弛开来,他笑道:“好一个舞剑双绝,我倒是有些期待了!良辰美景,风花雪月,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站在一旁的黎菱,眉头紧皱,传音冷声道:“你这是真被下药了?别人凭什么看上你,小心美人计。”“谁会拒绝美人计呢?在云阙待着,别瞎跑。”李唯一随那女侍走了数步,突然停下,严肃对黎菱道:“你想办法,跟你哥联系一二,最好让他来一趟巨泽城。”琴漓姑娘居住在天阁二十八阙中的仙阙。李唯一走进她房间,女侍留在外面。罗帐烛影,壁挂名画。最先看到的,乃是早已等在里面,坐在靠窗位置的隐九。门板大小的巨斧,随意放在墙边。终于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号称这个甲子最天资绝顶的隐人,凡人极致,百脉全银。他面容硬朗,鼻梁高挺,整个人有一种雕塑般的魁健立体形态。坐在那里,自成一方气场,就像周围的一切都因他而改变。李唯一没有被他的气场影响,丝毫都不局促,心境沉定,大方自然的将门关上。“哗--”一道百文阵法,从地面升起,笼罩整个房间。珠帘碰撞,嘀嗒清响。琴漓身姿婀娜的漫步而出,能号称舞剑双绝,腿长臂纤,身材柔美,肌肤无可挑剔的白若玉蜡。她戴着面纱,手持一柄四尺星光剑,用一尘不染的白色绢布擦拭。先前,在湖中心的琼台上献舞的,就是她。但此刻的她,与曼舞之时全然是两种状态,眼神就如手中的剑般锐利。“他是隐九!你又是谁?”李唯一取出怀中尚带有淡淡芳香的纸笺,上面乃是九黎隐门的一道特殊图印标记。琴漓凤眸含烟,身上素纱如雾,唇齿微启,以天籁般的语调:“隐十!”“神隐人,李唯一。?”李唯一自报身份,然后坐到隐九对面,很有神隐人的自信和气场。琴漓眉头蹙起,看向隐九:“已经册封了神隐人?”李唯一道:“迟早的事,我不是神隐人,难道是隐二十六?尧音怎么办?尧音天资那么高,迟早百脉全银,我总不能为了隐二十六的位置把她杀了?尧音是与你同行来到丘州,她现在在哪儿?”最后一句,乃是问隐九。“隐十五和隐十六,护送她和隐二十四去英灵谷祭拜她娘亲了!”隐九语调平和,又道:“你至少得修炼到五海境第五境,才能正式成为神隐人。现阶段就想做我们的领袖……自信和气魄够,实力还不够。我不服!”“我也不服!神隐人想要服众,要么智慧手段卓绝,要么实力够强,能将所有人都打服。”琴漓眼中神采外放,星辰剑举过头顶。不见挥动,但一座由剑气构建而成的剑阵,自动在房间内像蛛网般交织出来。李唯一释放法气,感知剑气的位置,发现自己身体无法再动弹。因为只要动一下手指,都会触碰到剑阵。已完全被锁死在剑气网牢之中。“我半服!”房间内,响起第三道声音。李唯一诧异,竟然还有人?走进这座房间时,他可是仔细感知过,居然没能发现。这人的藏匿能力,简直逆天。寻声找去,李唯一看见了第三个人。那人缠在房梁上,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则是青色的蛇尾,双耳尖翘,口吐蛇信。李唯一道:“半服兄怎么称呼?”“隐十一。”他继续道:“尧音的天资,已经够夸张,但隐君说李唯一更胜于她,拥有轻松击败三幅念力壁画的实力。而且他修炼速度快得吓人,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我们。现在不服,将来再服,岂不丢脸?”李唯一道:“无所谓!诸位不服,我能理解,但凡有点本领的人,谁会甘心听命实力不如自己的小辈?”“你能说出这话,可就顺眼多了!”琴漓收起剑阵,挥臂之间充满美感,将星光剑扔了出去,转瞬返入帘后桌案上的剑鞘。“但不服的人,可就没有好处了!”李唯一取出一株能帮助开辟气海的染霞异药,抛扔向房梁。隐十一连忙伸手抓取,继而兴奋道:“我现在全服,还来得及吗?”“服,源自于内心,又不是威逼利诱得来。”李唯一是真能理解隐九和隐十,修为达到他们那样的高度,怎么可能轻易听命于一个修为远不及自己的小辈,更何况双方缺乏了解。换做李唯一站在他们的位置,也绝对做不到。隐九问道:“跟踪可有结果?”李唯一完全认真起来,将跟踪的过程,详细讲述一遍。“幼尊!?”隐九、?隐十、?隐十一三人,?皆被李唯一提到的这位神秘存在惊住,在此之前竟从来没有听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弥天大祸 “训斥陈寻、盛轻燕、霍乾坤三人,如训斥家奴。这也太匪夷所思,就算棺山四谛和无心金猿,也没有这般骄狂。”隐十一道。李唯一想到左右二侍皮肤被左丘停打裂开后,冒出的火星子,道:“他们很有可能是烬灵,只不过是藏在了人皮之下。”隐九眼神沉凝:“这就说得通了,只有极西灰烬地域的烬灵,有如此可怕的能量。据说,各大势力的年轻天骄,从亡者幽境边缘撤离黎州时,就与烬灵遭遇过,死伤不少。”隐十敏锐的把握到什么:“若烬灵拥有藏身人体之中的能力,那么,它们在伏击各大势力年轻武修后,有多少已经藏进了这些年轻武修的体内?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李唯一想到了禅海观雾说过的话,道:“极西灰烬地域可不简单,它们的实力之强,只有长生境巨头才能窥得真相。它们所谋,绝不会只是什么年轻一代的争斗。濉宗、三陈宫、天一门和它们搅和在一起,我们可要小心了!”隐九和隐十轻轻点头,感受到了危险和压力。“这,就是我从他们手中抢夺的箱子,陈寻等人似乎极其看重。”李唯一从恶驼铃中,将那只黑色金属箱子取出,摆放在房屋中心。箱体高大,锁链捆缚。“哗!?”隐十一从房梁上落下,蛇尾撑起身体,双手抚摸上去,双眼放光:“怎么像是装着活物?”刚刚触碰,一道道符文,在箱体上浮现出来。“我来解符。?”隐十挥袖将隐十一掀飞出去,凝白如玉的眉心,释放出强横的念力灵火。整个人都笼罩在灼目的火焰中,手指触碰过去,符文纷纷燃烧成青烟。“这是大念师的最后一个境界,灾火!”李唯一很是诧异,这隐十不仅武道修为深不可测,念力造诣更是令人咋舌。九泉纯仙体,加上灾火境大念师,实力有些非同小可。“嘭!?”将所有符文破去,隐十一指挥出,指间溢出的剑气,将铁箱上的锁链斩断。“我来开!??”李唯一走了过去。隐十后退,将打开箱子的机会让给他,毕竟是他抢回来的。李唯一将铁箱的盖子打开一道缝隙,向里面看了一眼,本就已经十分凝重的神情,瞬即沉入冰点,整个人短暂的大脑空白。“嘭!?”李唯一重重关上铁箱,惹得游移过来,探头想看的隐十一怪叫一声,头差点被夹住。李唯一努力平复心中情绪,看向隐九和隐十:“三位,要不你们先出去一下?”隐十念力强大,刚才感应到了里面的情况:“我留下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李唯一道。隐九默然起身,率先提斧走了出去,隐十一也被拉走。隐十取来一套衣袍,交给李唯一。她走出去,带上了门。李唯一深吸一口气,重新将金属铁箱打开。箱中,是一具被剥掉了人皮的血淋淋身体,像一团烂肉般卷缩在箱中,头光秃秃的没有头发,整个头皮都被剥去。箱中,渗了很多的血。耳朵血糊糊的,眼球被挖去,视觉和听觉尽失。但她还活着。感知到铁箱被打开,她惊恐和慌乱,拼命的蜷缩,但没有皮肤的血肉,在蜷缩摩擦中是那么的疼痛。李唯一双手将金属箱体的边缘,抓得几乎变形,使用念力温声告知于她:“庄玥,是我…司马覃……不,李唯一,我是李唯一,不要怕…不要怕……”卷缩在箱中的庄玥,短暂的安静,缓缓抬起头来,继而呜咽的哭泣。修为再高,也只是一个年轻女子,必有心灵脆弱的一面。哪怕只是看到一个陌生人,如此惨烈的模样,李唯一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与庄玥,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但对一个冲自己笑过的女孩,李唯一怎么可能不怜悯和同情?李唯一释放出一缕缕灵光,编织在她身上,犹如一层皮肤,散发微凉的温度,减轻她的痛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李唯一不吝温柔,将隐十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内隔灵光。庄玥将一切讲出后,李唯一使用念力将她催眠,安静的睡去。打开门,李唯一走出去,迎向等在外面的三位隐人投来的目光:“她是鸾台天使姜宁的人,是被烬灵中的一位高手擒拿,剥走了皮,大概率是想化为她的模样,前去对付姜宁。”隐十是女子,很能共情,冷道:“太残忍了!比剥光一个女子的衣服,还要残忍十倍。精神上的尊严丧失,和肉身上的痛苦,叠加在了一起。?”隐九道:“对烬灵而言,这并不是什么残忍的事,就像人类剥去动物的皮,食其血肉一般。?”“或许这次前来丘州的年轻高手,有不少都已被剥了人皮,换了内在本质。”隐十一心颤的说道。李唯一道:“那场围猎的战斗,是昨天黎明时分爆发。姜宁、隐十三、庄玥遭到烬灵、夜城、棺山,还有陈文武他们的围攻。”“庄玥与他们失散,遭到擒拿。”“她说,她被剥去人皮前,听到有人对话。姜宁应该是催动百字经文法器玉舟,带着隐十三逃走了,但以她的修为,驾驭玉舟飞行,最多飞出去五百里,法气就会耗尽。”“我的看法是,朝廷中人与各路义军的事,我管不了,也不会管。但十三师兄,是我九黎隐门的人,他的生死,我非管不可。”“你们三位怎么说?”隐九做思考状,半晌后:“此事你就不要管了,赶紧和黎菱前往州城,那边要安全得多。老十三,我们三人自会想办法营救!”隐十道:“我先派人去打探消息,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唯一,你放心便是,我们隐人虽然都是同批中唯一活下来的狠角色,但对隐人师兄弟绝不会冷血。”隐十离开后,隐九也迅速离开。隐十一道:“他们两个就是这样,实力强大,所以极有主见,你想号令他们,我估摸着至少再等三年。你的修炼速度太快了!”“对了,那女子,你打算怎么办?帮她夺回人皮,还是赶紧送医?要不饮古仙巨兽的血吧,蜕变畸人种也挺好,就是眼球被挖走了,这很不好办……皮肤涨回来要容易得多……”“帮我盯着她。”李唯一深切意识到敌人的凶残,返回云阙,准备将黎菱带在身边。真遇到凶险,可及时将她接进血泥空间。刚刚来到云阙外面,还没有走进去,便看见站在灯笼阴影中的持扇身影,像是已经等了一会儿。李唯一神色一动,向他走去。左丘停依旧是龙庭的面貌,但变化得更加惟妙惟肖了一些,脸色凝沉,心事重重:“你闯弥天大祸了,你知道你招惹上了何等厉害的人物?”李唯一心情很不好:“堂堂左丘门庭的传承者,专门跑来找我,就为吓唬我?”“吓唬你?”左丘停眉宇间的忧色浓烈得化不开,道:“你故意在天阁中使用青色阴幡,不就是想要引我来找你。说吧,在三十三里山中,弄到了多少好东西?”李唯一斟酌道:“曾有一位逝灵前辈跟我说,左丘门庭家教极好,传承者品行必然端正。?”左丘停暂时收起思绪,满目希冀,问道:“是教你天通眼的那位前辈讲的?她在何处?”“在亡者幽境,我曾跟她老人家,修行过一段时间。”这是李唯一和灵位师父,提前商议好的说辞。左丘停眼神黯然,但并不意外的样子。李唯一继续道:“在三十三里山,我是真怕你为了天通眼的秘密,对我用上恩将仇报的手段,所以才脱身而去。”左丘停道:“现在为何又主动引我现身?”“因为我要参加两个多月后的潜龙灯会,身份迟早暴露。”李唯一又道:“况且,我是相信那位逝灵前辈,也相信左丘门庭传承者的光明磊落。”“你早就该相信!”左丘停气不打一处来:“挖了多少仙壤?”左丘门庭对仙壤十分看重。这也是为何,堂堂传承者会屈尊降贵主动来见李唯一的原因。李唯一哪会这么快暴露自己的筹码,道:“我要一株千年精药,最好是寒冰属性的。”“就为了一株精药?”左丘停道。精药的目标太大,以姚谦之能,购买精药后尚且闹得人尽皆知。李唯一太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敢冒这个险,与左丘门庭交易,会安全得多。无论如何,先将七只凤翅蛾皇培养到五海境第五境的层次,才是当务之急。李唯一对实力,是无比渴望。他又道:“我还要一只丹炉,以及这上面的所有药材。”左丘停接过他递过来的药材清单:“你这是要炼迅速提升法气的丹药?”李唯一一惊:“你怎么知道的?”升气丹的丹方,禅海观雾早就告诉了他。他给左丘停的药材清单,其实做过手脚,加入了好几种别的珍贵药材。每种药材的数额,也是十斤,二十斤的写在上面,没有按丹方来。左丘停冷峭道:“提升法气的丹药的主药,也就那么几种。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们九黎隐门掌握有这样的丹方?”“各大千万门庭,皆有类似丹方,但丹药效果各不相同,品阶有别。你与其购买这么多药材炼丹,说不定会炼废,不如直接在左丘门庭购买,”李唯一显然更相信禅海观雾拿出来的丹方,品阶和效果绝对不是左丘门庭的可比。他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九黎隐门的人?”“你们隐君,我都跟在老祖宗身边见过一面。你不现身,我也能找到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左丘停翻了个白眼:“还有什么条件,赶紧一并讲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五万斤 “暂时还没想到。”李唯一将进三十三里山时左丘门庭给的那件符袍取出,递还回去。“自己收着吧,上面有我族老祖宗留下的防御符文,可挡一次死劫。”紧接着,左丘停道:“你要的东西,明天就能送到。我要的东西呢?”“左丘公子应该明白,仙壤极其珍贵难挖,但灵土,我倒是挖了不少,不知左丘门庭收不收?“李唯一道。左丘停心思百转,目光审视于他:“收!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是凭借左丘门庭的符袍,才能进入三十三里山。仙壤也好,灵土也罢,我只能给你市场价的三成价格。”“当然,你也可以卖给别家,但他们的财力能吃下多少?能成规模吃的,你怕不怕他们把你也吃了?”“左丘门庭除了能帮你保密,还能帮你弄到别家弄不到的修炼资源。比如,千年精药。又比如,你药材清单上的几种宝药。”李唯一在决定引左丘门庭的人现身时,已经做好让利的心理准备。他道:“我这人,以诚为本,进山前答应了的事,自是不会变卦。况且你们左丘门庭虽三成价格回收,但还说过,会欠一个人情。千万门庭的人情,可不是银钱买得来。”“会算账就好!”左丘停道:“灵土的市场价,是一千枚银钱一斤,左丘门庭只能给你到三百枚银钱。你能拿出多少?”李唯一道:“一两仙壤百万银,一斤灵土才一千银?这价格,相差万倍了!?”“不然呢?仙壤乃是炼制长生丹的主药,而灵土只能用来培养药材,价格自然天差地别。前者是宝物,后者只是与宝物伴生的边角料。”左丘停说话很是干脆直接。李唯一装出痛苦、无奈、挣扎的神情,但实际上心中乐开花。在血月湖畔,灵土可是挖了不知多少万斤,谁知道价格竟然如此夸张?但也只有千万门庭能大规模购买,制造灵土药田。别的势力,谁肯花这么多钱购买?恐怕更喜欢做无本买卖,直接杀人越货。除了左丘停,苍黎那边,倒也可以试一试。“一株千年精药,你们开什么价格?”李唯一问道。左丘停暗暗思考,这家伙到底有多少筹码,道:“咱们礼尚往来,你主动找左丘门庭兑现在三十三里山的承诺,算是展示了诚意。千年精药,我给你一个八折的价格,若用灵土兑换,需两万六千斤。”“若再加上炼丹炉,和这张药材清单上的巨量宝药。你能拿出五万斤灵土,我就全部给你结了!”左丘停根本不相信李唯一能拿出这么多灵土,哪怕真是他将四大宗门全部打劫,也绝对凑不够。毕竟当初进山也就三天,三天能够挖到多少?他的本质目的,还是想要仙壤。毕竟,灵土是仙壤的伴生物。通过灵土的数额,可以逆推李唯一掌握的仙壤数量。“行,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明天还是在天阁,互相交货。”李唯一心中暗暗盘算,要不要多买一株千年精药。最终忍住。数额太大了,说不准会惹得左丘门庭都生出做无本买卖的想法。左丘停怔住,继而再次确定:“你能拿出五万斤灵土?”“此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价格我可以让利,但保密很重要。”李唯一道。左丘停心中有数了,但没有立即提仙壤,折扇打开轻摇,挺胸傲然,双眼微眯:“在镜月斋门口,是我救了你,所以左丘门庭已经不欠你人情了!”李唯一最看重的,就是左丘门庭的人情:“左丘公子会不会太低估李某人的实力,你真以为我走不掉?再说,我也没有求你出手,人情可不是这么还的。”左丘停笑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没错,你的修为战力,让我很惊讶,已经初步拥有与寻常五海境第五境武修交手的实力,这很了不起!但,就不说镜月斋的主人了,左右二侍任何一个都能留下你。”“不见得。”李唯一道。左丘停道:“行,就凭你刚才这三个字,本公子记住你了,希望下次你真能继续带给我惊喜。?”李唯一很喜欢左丘停这种豁达坦荡,且没有丝毫架子的性格,不像是千万门庭的传承者,更像是一位老友,很有人格魅力,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藏头露尾,目的何在?”左丘停神情变得凝肃:“确切的说,他们不是人。在左丘门庭和渡厄观召集天下年轻武修共渡上元的档口,杀人无数,剥皮暗藏,潜入丘州,自然不是来过节的。”李唯一道:“它们要破坏潜龙灯会?那么,是想猎杀凌霄生境的年轻天骄,还是针对你们左丘门庭和渡厄观?”左丘停对李唯一刮目相看:“有点见识!看来你是有所了解的,并非一味莽撞行事的武夫。”“你觉得,我出手夺取那只黑色金属箱子,是莽撞行事?”李唯一道。左丘停笑而不语,问道:“那只黑色金属箱子内,到底是谁?”李唯一没有瞒他,将庄玥的情况讲出,??想要试探左丘门庭在此事上的态度。目前,还没有反,但已经在造势的左丘门庭,与凌霄宫的关系极其微妙。左丘停陷入沉思,半晌后:“姜宁若是死在丘州,一定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死,而会是一种惨烈的死法,到时候左丘门庭和凌霄宫的关系将瞬间紧张到极点。它们是想借此,将凌霄宫的二宫主,引来丘州。到时候,潜龙灯会就不好开了!”李唯一道:“左丘门庭欲要造势,还没有成势,便一地鸡毛。渡厄观还会那么看好你们吗?会不会,转而支持声势浩大的龙门?那位龙门传承者,可是和他们走得很近,必定是行事得益的一方。”左丘停深深盯了李唯一一眼:“解决危机,收拾那些烬灵和动乱的制造者,何尝不是证明自己能力的一个机会?借此,让天下人都看到,敢与左丘门庭对着干,就绝没有好下场。”李唯一点头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何一群年轻小辈,敢在丘州大行其道。难道他们不怕,被左丘门庭老一辈的人物收拾?或者说,目前这个阶段,只能兵对兵,将对将?”左丘停道:“天下之争,是有一些各方默认的规则在里面,画了线,也画了圈。始坏规矩者,岂无后乎?”“就像,大势力和大势力的碰撞,超越长生境的存在,没那么容易随心所欲大杀四方。在规矩之外出手,后果可能将是群起而攻之。李唯一有些明白了,就像地球上,哪怕是国家与国家的战争,最可怕的武器,那也是被束缚起来的。真正开战之前的较量,是有许多潜在规则在里面。就像,谁都只想打一场局部的代理人战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敢亲自下场,除非有绝对的取胜把握。如今丘州年轻一代的交锋,毫无疑问,就是这场局部的代理人战争。大家相互试探,交锋可控。但也完全有可能,在某个临界点,演变成全面战争。背后必有看不见的顶层博弈。李唯一想到什么:“你是跟踪我,才发现了隐藏在镜月斋的幼尊,如此说来,反而是你欠了我人情?”“……”左丘停道。李唯一又道:“你和那幼尊已经交过手了吧,它实力如何?”左丘停不想提此事,目光望向云阙的大门,看见走出来的黎菱,低声道:“帮我联系你们九黎隐门的神隐人,另外,让黎菱把她哥找来。年关之前,我要和这群人打一场!”李唯一望向灯下的黎菱,道:“那到底,姜宁那边你出手不出手?你们左丘门庭现在和凌霄宫……是……”李唯一转头望去,左丘停已经消失不见,走得无声无息。“我很烦吗?”他摇头叹一声,走向云阙大门。黎菱道:“刚才那人是左丘停?”李唯一点头:“你对他应该很了解吧?我记得,在葬仙镇的仙界空间,你们二个成双成对,走得极近。他真的长得很丑?真的耳大鼻塌,牙凸嘴斜?”“反正他真容,你最好别看,不然你对他印象必有颠覆性的变化。”黎菱又问道:“今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瞒你做什么?”李唯一笑道。黎菱道:“那琴漓姑娘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管得越来越多了,实在不行,你就进血泥空间修炼,多画几道符文傍身。”李唯一觉得黎菱眼神凶巴巴的,如一只小母鸡般。终于是变得正常了,不像以前,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很演的虚假笑容。 第一百六十三章 鸾生麟幼 兵祖泽浩瀚,流传有许多神秘传说。有说,每到清晨时分,海上就会升起蜃楼宫阙,出现古老的城池遗迹。有人进入过蜃景,抵达了一片真实存在的遗迹之地,带回无数经文战兵。也有说,每到月圆之夜,从月亮在海面的倒影,能够进入一片镜花水月般的仙界空间,里面宝药无数,能够挖到仙壤和灵土。传说太多,有真有假,不可全信。但自古以来,的确是有着无数长生境巨头驾舟游历,在兵祖泽中,寻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机缘。茫茫无际的泽海上,一艘赤红色的法器巨舰,乘风破浪急速前行。左右二侍,依旧身穿道袍,但身上的人皮已换。仍是双胞胎稻人。“噗通!”“噗通!?”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被踢进水中。他们已死,是在剥皮时,活生生的痛死。血腥味引来水中异兽,水浪翻滚之间,两具尸体消失在水面。夜麟巨兽扇着一对十多米长的黑翼,从半空俯冲下来,临近赤红色法器巨舰时,站在它背上的宇文拓真闪身飞落而下,轻盈的落到巨舰甲板上。夜麟巨兽重新飞起,盘旋在巨舰上空,双眼锐利,巡视海面。宇文拓真紫发飘逸,英朗挺拔,眉心月牙印记,气质尊贵却浑身阴寒。“拓真来了,过来尝尝我烹煮的茶,龙庭送的血龙袍。”一道飘逸潇洒的纯仙体身影,坐在舰,面朝海上明月,正用一只陶罐煮茶,手指添加柴火,动作优雅细致。他身上一尘不染,不像人间客,尽是超脱韵味。罐中,水已咕噜咕噜的沸腾,茶香飘满船舰。面对这道身影,夜城少城主宇文拓真没了往日那股鹰隼和桀骜,一边走过去,一边笑道:“幼尊好兴致,这血龙袍据说比仙壤还要珍贵,每百年才产数十斤。以它泡茶,能增血气,可锤煅出如龙似凤的强大肉身。”“先坐,还差点火候。”鸾生麟幼身上衣袍星辰闪烁,犹如一片星海披在身上。他叹道:“镜月斋毁掉了,左丘门庭那位第一传承者,有些本事。你看,把我都逼到海上来了!”宇文拓真道:“他实力如此之强?”“很强,与花羽子交手三招,不分伯仲。”鸾生麟幼道。宇文拓真动容,他可是知道,幼尊从极西灰烬地域带来的“花、琪、冥、藏”四大高手,花羽子排在第一位。宇文拓真道:“我本以为,苍黎是南境第一,现在看来这左丘停和他至少是伯仲之间。但要说他能将幼尊逼到海上来,那也太抬举他了,幼尊是为姜宁而来的吧?”“仙林评的羽仙子,我还是想尝一尝的,免得琪烬直接就把皮给剥了,变得毫无美感,那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找到了吗?”鸾生麟幼问道。宇文拓真道:“锁定了一片海域,正在缩小搜索范围。”“消息已经泄露,你们得有心理准备。茶好了,你先尝尝。”鸾生麟幼端起陶罐,给他倒满一杯。茶水红艳,犹如鲜血。溢出的香气,化为一条条血红色的龙影,成千上万,绕飞在整个船舶。“多谢幼尊。”宇文拓真双手捧杯喝下:“消息泄露又如何?朝廷在丘州老一辈的人物,自会有家父牵制。朝廷在丘州年轻一辈,有上得了台面的吗?府州倒是高手如云,但等他们赶过来,只能给姜宁收尸。”“至于左丘停,他和花羽子一战后,就该明白自己和幼尊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惶恐不安都来不及,还敢主动与我们作对?”“不过,消息泄露,的确是让我们颇为被动。一切都摆到明面上来,就不好玩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鸾生麟幼淡淡一笑:“说出来,你恐怕都不会信,捣乱的居然是一个实力不入流的无名之辈。你别管,陈文武已经去查了!谁犯错,谁补救,若补不回来,那就只能用自己的命填。”很幽淡的一句话,但听在宇文拓真耳中,却险些拿不稳手中的茶杯,只感万分沉重。血泥空间。禅海观雾讲述道:“凌霄生境周边的这片地域,最后一只古仙巨兽,乃是羽嘉。”“万年前,羽嘉生下飞龙和飞凤。”“我们先说飞龙,飞龙好食人,每六百年出世一次,一次食人至少一州。约两千八百年前,被我斩于东海,抽其龙魂,一分三百,铸成三百件州牧官袍。”“飞龙生麒麟!当年我找了很久,欲要斩草除根,但没有找到。”“应该是与龙门一样,在那个阶段,逃到了别的生境。”“至于你问的极西灰烬地域,则与飞凤有关。”“飞龙生麒麟,飞凤生鸾鸟。据说,极西灰烬地域的五只鸾鸟,就是飞凤与烬灵之祖所生,那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了!”李唯一道:“所以,极西灰烬地域除了烬灵,还有鸾鸟?”“千年前是这样的格局!现在的情况,谁知道呢?“禅海观雾问道:“与它们遭遇上了?”李唯一点头。禅海观雾深知极西灰烬地域的强横:“避得开吗?”“避不了!”李唯一很坚定的说道。禅海观雾沉思片刻:“在这里,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可以出手帮你。但进了丘州州城,我就绝对不能出手了,那里的老家伙太多,出手就会暴露。”“其实……”李唯一将朱擒凤的州牧官袍取出,含笑道:“要不,你先帮我开个光?你现在有这个能力吗?”禅海观雾早就猜到,是他脱走了朱擒凤骸骨身上的官袍:“这东西,在没有十足把握不会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也最好不要使用。”半个时辰后,李唯一带上被禅海观雾重新激活的州牧官袍,准备离开,看了一眼巨大的白银棺椁,露出沉思之态。一夜忙碌,自是无眠。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隐十带回来消息:“姜宁逃进了兵祖泽,夜城和棺山召集了大批人马,在海上搜索,这应该只是明面上的力量。”不多时,隐九返回:“我和隐二聊过了!他那边的消息是,夜城宇文严和棺山徐佛肚,已经秘密来到丘州。另有极西灰烬地域的超然,亲自去拜访了左丘门庭的祖境桃李山,前天桃李山飞霞满天,万鸟朝迎。”隐十一道:“这对九黎族来说是好事啊,说明黎州那边,战局肯定已经过了最初的猛烈阶段,进入僵持和拉锯。否则宇文严和徐佛肚怎么会来到这边?”隐十道:“好事?高层既然已经对话,说明要解决烬灵,只能靠我们年轻一代的武修。他们针对左丘门庭,而九黎族现在和左丘门庭又深度绑定在一起,我们根本都没办法置身事外。”“不是解决烬灵,是救十三师兄。”李唯一又道:“昨晚,我和左丘门庭的传承者聊过了,他与那批烬灵已经交过手,看他当时的神情状态,情况很不乐观。敌人远比我们想象中强大!”隐十一哎呀一声,惊道:“可以啊,与左丘门庭的传承者都能对话,我都没那个资格呢!”隐十见过庄玥的惨状,心中有一股怒意:“你这是怕了?那幼尊敢做三大宗门的靠山,就是我九黎族的敌人,隐门不惧一切敌。”隐九道:“确切的说,是否敌对根本不取决于我们。我们想避战,别人也不会允许。”李唯一就怕他们不敢,道:“既然诸位战意这么强,选个代表出来。左丘停欲与他们一较高下,想要见九黎隐门的神隐人,谁去和他谈??”“我去。”隐十一道。隐九和隐十齐齐盯向他。“我去端茶倒水,应该没问题吧?”隐十一低声道。隐九道:“还是我去吧!黎州那边,九黎族正需要左丘门庭的支持,九黎隐门的实力不能太弱。”“行,我和隐十去和他谈。”李唯一道。隐九道:“……”李唯一道:“隐九实力最强,应该立即赶去兵祖泽,不该在这边耽搁时间。对了,道种境的隐人,会出手营救十三师兄吗?”隐九道:“别想太多,这是一场道种之下的交锋,各方多半已经达成默契。斗法一步步升级的话,风暴可比现在的黎州可怕多了,没有一方扛得住。最后渔翁得利的,只会是没有参与进来的势力。”“为什么左丘停只邀请九黎族?因为他很清楚,此战与九黎族的利益息息相关,我们避不掉。而东境、西境、北境,想邀请他们一起对付烬灵,左丘门庭需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李唯一道:“极西灰烬地域可是在西边,它们在南境都能一呼百应,多个势力听其号令。在西境的影响力,只会更大。”隐九和隐十一当即离城,出海进入兵祖泽。左丘停效率很高,昨晚连夜将李唯一需要的各种药材收集齐备,就连千年精药和炼丹炉,也一并带来。此时,太阳刚过房檐,阳光穿过枝叶,投在地上影影斑斑。李唯一带着左丘停走进仙阙,来到隐十的房间。左丘停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庄玥,继而,才是以审视和诧异的目光,看向隐十:“天下谁能想到,仙林的琴漓姑娘,竟然是九黎隐门的神隐人。李唯一,你不会是随便找个人糊弄我吧?”话音未落,左丘停消失在原地,手中折扇如剑,直刺隐十眉心。速度极快,且出手毫无征兆。“哗!?”隐十站在原地,脚步不移,一座阵法以眉心为中心显现出来,犹如天地罗盘展开,无数文字在上面沉浮。左丘停的折扇和手臂,立即陷入阵中,整个人都被阵法拉扯。“哗!?”下一瞬,他已是回到原来的位置,笑道:“对外是琴剑双绝,没想到还是一个灾火境的阵法师,这样的实力,倒是不像临时找来的人。”隐十始终端庄秀丽,暗惊于左丘停恐怖的实力,幸好他只是出手试探,没有用出全力,否则多半要露馅。“左丘公子这般怀疑来,怀疑去,莫非是觉得女子就不能成为神隐人?”隐十词锋凌厉,又道:“现在,可是你登门来求我们帮忙,这态度,我很失望!”和女人谈判,以左丘停的性格,肯定占不了便宜。李唯一放下心来,摸出一瓶金泉,喝下一口,?自顾的锤煅金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海 “本公子不是在求你们!你们得明白,我们两家的利益荣辱,现在是绑在一起的。”左丘停坐到桌边的酸枝椅上,悠然翘腿:“黎州关乎你们生死存亡的战场,若没有我族老祖宗威慑,四极猿王或棺山禁忌说不定已经下场,将九黎族长生境全部都击毙,你们哪来现在的局面?”隐十坐到另一把酸枝椅上,腔调上丝毫不弱:“然后呢?他们联起手来,下一个征伐左丘门庭?左丘停,你要明白,若不是九黎族在黎州将敌人牵制,现在来到丘州的就不止是年轻一代的敌人,而是真正的各路大军。”她继续道:“谁都能看出,朝廷败亡在即,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天下局势已到最关键的时刻。北境七州,雪剑唐庭已经收编压服各路义军,一家独大,收五州疆域的高手于麾下,百万修者大军枕戈待旦,厉兵秣马,集结于迷雾草原,只等一声令下,便能南下饮马河,?一统北方。?”“东境七州,龙门与雷霄宗二分天下,三岛夷贼龟缩东海,一年之内必定完成整合,然后与雪剑唐庭会师凌霄城下。”“西境七州,朱门已拿下三州,也就犬戎和雀戎还能与他们抗衡一二,却也是秋后寒蝉叫不了几天了。”“天下局势,渐要明朗。唯有南境这十年在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共同的努力下,维持住了半境安定的局面。”“没错,九黎族是衰落得厉害,但若没有九黎族的支持,左丘门庭想要一统南境,付出的代价必是元气大伤,再无争天下的资格。为什么龙门和极西灰烬地域这个时候来了,不惜余力的支持南境各大势力制造动乱?他们就是要你们失去这个资格!”“谁不知道,你们左丘门庭是要在潜龙灯会,借渡厄观之势,兵不见血刃的整合整个南境?他们会让你们如愿?”“所以左丘公子,我们是相互需要,而非主从关系。”左丘停静静听着,轻轻点头:“很好,神隐人既然看得清当今局势,那本公子就不废话了!三陈宫和夜城的背后,乃是极西灰烬地域,洞宗和天一门也有投过去的趋势。”“你们九黎族与三大宗门已经是水火不容,我要与他们开战,你们打不打?若是要打,那就必须全力以赴,可能会死很多人。”“我们有退路吗?”隐十反问一句。左丘停摇头:“没有。”“既然没有退路,左丘公子又何必多此一问?”隐十道。左丘停鼓掌三次:“爽快!放心,这一战左丘门庭会全力以赴,左丘隐门也会出动。我已经查清楚,我们的最大敌人幼尊,名叫鸾生麟幼,乃极西灰烬地域大妖青鸾之子,拥有纯净的古仙巨兽血脉,单凭肉身力量就能手撕道种境武修。武道更是惊才绝艳,青鸾麒麟两种战法意念同修,所过之地,飞禽走兽皆要朝拜,与妖族历史传说中的少年天子没有区别。?”“其座下有四大高手,花羽子、琪烬、冥念生、藏烬,任何一个都堪比千万门庭的传承者。?”“此外,还有左右二侍,南境各大势力的追随者,诸如夜城少城主宇文拓真,棺山四谛,陈文武等等顶尖高手。至于无心金猿、龙庭、杨青溪等人,亦不可不防。”……李唯一将第二口金泉喝下,锤煅第一百四十块骨头,身体表面一层金芒浮现。实力能增一分是一分。商讨结束。左丘停起身告辞,准备离开之际,目光落向靠窗而立的李唯一,走过去:“你金泉收集了很多吗?送我一壶!”李唯一睁开双眼,瞳孔散发金霞,讶然道:“左丘公子是不是错估了我们的交情?金泉,很珍贵的。”左丘停道:“不珍贵的东西,本公子看得上眼?”还很有道理。李唯一想到昨晚那件能抗一次死劫的符袍,左丘停说送就送,在豪爽方面着实少有人能及,于是道:“左丘公子若想使用金泉煅骨,提升实力,可以考虑用千年精药来换。不过我这人是喜欢交朋友的,倒是有一种秘术,可以相赠。”七只凤翅蛾皇太能吃,想要将它们养大,需要海量资源,千年精药再多都不够。“哦!?”左丘停若有所思,颇为意动。李唯一俯身到他耳胖,低语:“《易骨换神篇》!”既然知道灵位师父精通这种左丘门庭失传了的道门秘术,李唯一怎么可能不学?这才是真正了不起的大术,一旦圆满,作用不可想象。左丘停狐疑:“那位逝灵前辈,将这一秘术也传给了你?”李唯一立即调动体内法力,沿痕脉流向全身,随之改变全身肌肉和骨骼。身高拔长了半寸,双肩收窄,面部五官调整,身上气质神态皆变。仅仅片刻,李唯一已是变化成另一副模样,与先前判若两人:“怎么样?只要不与人动手,不释放法气,绝不会暴露。你若学会,就别再变化成龙庭的模样,我怕将来认错人。?”左丘停双眼神采绽放,赞叹万分:“好,李唯一,你这个朋友我交了。等此间事了,本公子来找你修习。”他要学的,当然不止是《易骨换神篇》。他相信李唯一在亡者幽境遇到的,一定是左丘门庭千年前失踪的那位超然。左丘停离开后,隐十神色凝重,低语道:“你说得没错,敌人比我预想的还要可怕,这是一场注定会有人战死的硬仗。李唯一,你和尧音乃是隐门的未来,你赶紧离开巨泽城,别掺和此事。”李唯一很想现在就拿出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让他们几个尝试融合,但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他道:“好,我会尽快离开,不给你们拖后腿,添麻烦。但你们几个也别太拼命,打不过就跑,不丢脸,关键是要活下来。”李唯一带走了庄玥,声称要将她送去朝廷在巨泽城的府衙。而实际上,李唯一并没有这么做。像庄玥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若整个府衙的人都知道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被无数人围观和关心,其实反而是一种比死更痛苦的事。更重要的是,朝廷早已放弃了丘州,巨泽城府衙能有多少实力?一辆临时租来的异兽车架内。庄玥全身裹在夜行衣黑袍内,坐在车厢的左侧。李唯一坐在右侧,柔道:“皮肤是可以长出来的,服用芯灯花的花瓣就行,昨晚就已经让人购买。至于眼睛……我查过了,你的武道修为很高,可以寻找妖族灵目续接回去,使用痕脉和法力可以慢慢蕴养。”庄玥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李唯一手腕,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李唯一,你不用管我的,救救我家小姐,那位琪大人肯定是想变化成我的模样,去骗她……你赶紧去告诉小姐,万一她上当,我便万死难辞其咎……求求你了,我求你……”“你先别管她,就算她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的错?人要学会多关心自己,你有没有脑子。”李唯一训喝一声,继而叹息,取出装在寒冰玉盒内的芯灯花。花朵有九片花瓣,皆晶莹剔透。内部的花蕊散发柔和光华,犹如灯芯。李唯一摘下一片花瓣,喂到她唇边。庄玥像是在哭,但没有眼泪,轻颤着张开嘴,含在口中轻嚼,身上随即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光,血肉之表变得微微发烫和酸痒。九片花瓣和花蕊,全部吃完。庄玥皮肤重新生长出来,十分细嫩,但与正常人依旧有差距,需要用血气和法力蕴养,才能完全恢复。至少痛楚已经大幅度减轻。李唯一语调温润柔和:“这就对了嘛!剥走你身上皮肤,假扮成你的人,乃是一个叫琪大人的烬灵,修为非常可怕,堪比千万门庭的传承者。就凭我们二个,前去救人,等同于送死。?”“去巨泽城府衙,请朝廷的强者和军队出手。”庄玥道。“好主意!”李唯一答应下来,随即将那只尚残留有庄玥血液的黑色金属箱子,从恶驼铃中取出,放在了车厢内。二人下车,身上皆包裹夜行衣黑袍,头戴连帽。李唯一取出十枚银钱递过去,吩咐车夫:“将车上的箱子送去府衙,若他们问起,就说让你这么做的人已经在北城门下车。快去吧!?”北城门外,便是热闹非凡的出海码头,水面上停满大大小小的船只,渔民和搬运奴仆随处可见。大船如楼台,帆影重重。小船多是渔舟,彩旗飘扬,晾晒渔网。巨泽城不仅仅只是濒临兵祖泽,更是濉河和郦枝江的交汇之地,商贸发达,水陆集散,西境的矿石,东境的稻奴,南棺北兽的运输,都要从这里经过。李唯一买下一艘二十多米长的渔船,驾船出去两里后,停在水面上,一边饮泉煅骨,一边暗暗远眺城门方向。“哒哒!?”中午时分,海面波光粼粼,沉重的蹄声从城中而来。天一门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霍乾坤,手持银枪,跨骑一只形似老虎的异兽冲出城门。骑马跟在他身后的两位天一门五海境武修,立即下马找人打听消息,描述李唯一和庄玥的外貌信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少年州牧李唯一 片刻后,又有另一支人马赶到。他们皆穿黑色劲装,个个杀气腾腾,浑身法气流溢,威势压人。为首的畸人种武修壮如妖魔,身高四米,手持两丈长的战矛,呼吸之间风雷阵阵。正是夜城的宇文朝。宇文朝几乎被废掉的右臂,血肉重新生长出来,双眼凌厉,目光眺望水面,寻找可疑目标。庄玥听觉已恢复,她是五海境第四境的纯仙体,自然能清晰听到码头上突然杂乱沸腾的动静。她急切问道:“可是朝廷的军队来了?”“差不多吧!军队是军队,但却是夜城的火鸦军。”李唯一道。庄玥怔住,嘴唇动了动,再也说不出话来。李唯一在购买渔船时,故意没有改变装束,所以霍乾坤和宇文朝两路人马打听后,很快就有人为他们指引方向。这两位五海境的绝顶高手,望向两里外的那艘渔船,恰好看见站在船上的李唯一,向他们挥手作别。李唯一问道:“你打开了第四座气海,体内法气应该很浑厚,能帮我催御渔船吗?”“那位琪大人,应该还想用我的血液和法气,蕴养人皮,打算长时间使用,所以没有废我修为,御船当然不在话下。”庄玥问道:“但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呢?”“随便去哪,往兵祖泽中走就行。”李唯一道。“李唯一……要不我们走吧,离开巨泽城,去府州,府州乃是朝廷大本营,那里绝对安全。?”庄玥犹豫很久,最终这般说道。从琪大人的强大,再到巨泽城府衙生出的变故,让庄玥生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清楚认识到,就凭她和李唯一两个人,在这股大势洪流之下,脆弱得就像一挥而断的两棵芥草。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李唯一还有大好前程,不该折在这里。霍乾坤和宇文朝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狂妄之人,心中怒火燃烧,脚踏法气于海面,如一尊英姿挺拔的神明和一位青面虎首的妖魔,急速向渔船奔赴而去。“走,当然要走,但不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你别管,我自有安排。”李唯一轻轻拍庄玥的后背:“他们来了,赶紧启程。”庄玥第一次对除了姜宁之外的人如此听话。她双手按向渔船,体内法气源源不断释放,将船体包裹,展现出了五海境第四境强者的深厚修为。瞬即,二十多米长的渔船,如离弦之箭,向兵祖泽深处开赴而去。李唯一拉动帆绳,不慌不忙的将帆布升起。霍乾坤速度比宇文朝快一筹,追至渔船的二十丈内,手中银枪一挥,在水面横扫。“嗖!?嗖……”大片水浪掀起,凝化为数十道白色的冰晶枪刺,先一步飞向前方渔船。李唯一飞身落到船艉,一掌将所有冰晶枪刺全部击碎,朗声笑道:“二位真是艺高人胆大,这里可不是江河,而是广阔无边的兵祖泽。你们没有载具,是想踏水渡海吗?你们法气再雄厚,能在海上撑多久?道种境那些高人都没你们牛!”霍乾坤心头咯噔,有一种落入算计的不妙感觉。“不劳阁下费心,我们没船,你不是有?”宇文朝脚掌下方出现漩涡状的气劲,将周围数丈的水面踩得凹陷,身形随即犹如炮弹一般爆射出去,出现到渔船上方,手中战矛直刺而来。他是五海境第五境的修为,战法修炼得炉火纯青,随意一刺,便是天道法合。高阶法器级别的战矛上,出现一道古战将的虚影,挥出一只数丈长的手臂。手臂捏出的拳头,刚好位于矛尖。这是战矛一刺,也是要将渔船打得四分五裂的沉重一拳。“想登我的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唯一不敢小觑宇文朝,以逸待劳,蕴养战意和气势,手中黄龙剑举过头顶,整个人变得无比凌厉。“哗!?”一剑开海劈下,剑气化黄龙,龙吟震得水面激颤。李唯一没有使用掌法,去释放战法意念。而是,准备磨砺“太乙开海”这一招,修炼第二种战法意念。根据第一种战法意念的修炼经验,他觉得,阐门十二散手的战法意念修炼,肯定都要在实战中,才能感悟出真谛。“轰隆!?”威势浩荡的黄色龙影剑气,与长矛上的古战将虚影同时崩灭,化为扩散开去的能量气浪。剑锋与矛尖碰撞。刚一接触,两人同时倒退向后,竟是平分秋色。李唯一连退六步,体内气血翻腾,剑身颤鸣不止。若不是有庄玥的法气包裹渔船,船体都已经被他踩碎。“与五海境第五境的武修硬拼,果然还是要输一筹,我以逸待劳,占尽天时地利,又有神兵利器在手,居然只能打一个平手。”心中虽如此想着,李唯一嘴里却大笑一声:“宇文朝,你被姜宁重创后,这是还没有恢复啊,怎么变得这么弱?”宇文朝倒飞出去,迅速在海面站定,在李唯一一剑劈出黄龙剑气的时候,就已经将他认出,正是自己这几日一直在找的那个掌握有七只奇虫的年轻男子。夜城的火鸦骑兵,就是重创在此人手中。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竟主动送上门来。宇文朝大喜过望,发誓要将李唯一擒拿,送去少城主那里将功补过的同时,也被李唯一突然暴涨的实力惊住。要知道,这才过去几天而已。那日在河上,这小子连与他交手的资格都没有。难道……真是因为手臂的伤势,自己战力下滑严重?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前方渔船已是冲出去一里有余。霍乾坤追上渔船,李唯一依旧是一招太乙开海,将之拒退。船头的庄玥,听到李唯一又爆退回来。她虽然看不见,但感知敏锐,知道追击在后的乃是两位五海境第五境级数的人物。霍乾坤虽是五海境第四境,但却是九泉至人,战力不会弱于宇文朝多少。她实在难以想象,在葬仙镇时,李唯一尚只是涌泉境武修,怎么不到两个月,已经可以和这等人物打得有来有回?这种天资,难怪小姐一次比一次看重。“我助你一臂之力,我虽看不见,但修为还在。”庄玥道。李唯一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码头,法气传音:“别急,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先将这二人引向深海。全力催动渔船,别让后方天一门和夜城武修驾驭的船追上。”说完,疗愈结束的李唯一,提剑大步冲向船艉,嘴里大喊:“霍乾坤,你们天一门大部分的产业都在南境七州,与夜城、棺山、烬灵为伍,就不怕左丘门庭一声令下,全部给你们端了?我劝你,回头是岸,别惹祸上身。”天一门在三大宗门中实力最弱,远不及濉宗和三陈宫,完全是被裹挟向前。现在也一样,他们已经完全没有退路,若不向前,只会死得更快,根本没有选择。最初的时候,他们只想趁机占便宜,啃食一口九黎族身上的血肉而已。这话无疑是戳到霍乾坤心中痛处,身上气势,瞬即衰减三分。“轰隆隆!”三人接连交手,逐渐进入深海。岸边码头已不可见。宇文朝和霍乾坤当然知道李唯一意欲何为,想要将他们阻击在渔船外面,不断消耗他们体内的法气,但这显然是痴心妄想。二人一左一右合击,李唯一瞬间受创,被长矛击中胸口。哪怕身上有多层防御,他脸色也是变得苍白无比,受了内伤。“哗!?”七只凤翅蛾皇从虫筒内飞出,化为七道流光,与欲要登船的宇文朝和霍乾坤身上的法气云团碰撞在一起。“什么东西?”霍乾坤手掌一挥,打出一道丈许大小的手印,像拍蚊子一般将一只凤翅蛾皇打飞。七只凤翅蛾皇才刚刚将左丘停带来的寒冰属性的千年精药分食,如今身体依旧只有三寸,是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战力可比五海境第三境。不过,它们防御力和速度非凡。哪怕承受霍乾坤这种级数的人物一掌,坠进海水后,也很快重新振翅飞起,跟没事蛾一般,再次攻击过去。“动手!?”李唯一将鬼旗扔给庄玥。她看不见,使用这件宝物,正好合适。庄玥调动体内精纯无比的法气,注入鬼旗。顿时,黑压压的冥雾弥漫出来,不仅将渔船完全笼罩,将周围很大一片海域都覆盖。有冥雾遮掩,李唯一立即催动道祖太极鱼,身旁出现太极印记和空间波动。下一瞬,从血泥空间中,将黎菱接了出来。“必须将他们二人留下,画了多少符,全部打出。”李唯一道。“果然是你抢走了那只黑色金属箱子,你居然还敢与我们作对?”霍乾坤被笼罩进冥雾,五感严重受影响,但辨识出了鬼旗的气息。“与你们作对,需要很大的胆量?再说,好像一直都是你们跟我作对,我还没有跟你们计较呢!”李唯一将州牧官袍穿戴整齐,宽幅腰带配宝石和玉佩,扶正官帽。整个人犹如俊朗神丰的少年州牧,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哗--”在法气催动下,一缕缕紫雾,从官袍中逸散出来,形成包裹全身的紫雾云团。“轰!?”李唯一身形消失在紫雾云团中。下一刻,直接跨越十多丈的空间,紫雾云团出现在霍乾坤头顶。黄龙剑从空间中刺出,锋芒锐利,破尽护体法气。霍乾坤哪见过此等阵仗,一个五海境的小子,竟然直接跳跃空间来杀他?这已经超越速度的概念,他瞬间吓得魂飞魄散,释放战法意念,拼命挥出银枪,欲要凭借境界优势化解死劫。“嘭!?”一击对碰之后,头顶的紫雾云团消失。与此同时,紫雾云团出现到霍乾坤身前,又是悍然一剑。“轰!?”“轰隆!?”紫雾云团在霍乾坤身周,一连六次闪现。第四剑,便将他右臂斩断。第五剑,刺穿他肺叶。第六剑,穿透眉心和头颅。整个过程,也就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霍乾坤能够挡住前面三剑,乃是因为战斗经验丰富,有强大的战法意念护体。李唯一身形在空间中显现出来,脚踩海面,紫雾收进官袍。一手持剑,一手抓着霍乾坤的那杆银枪,面露笑意,心中计划终于有实施的可行性了!身后的渔船上,一股恐怖的气场和冰寒能量释放出来,船体周围的海面出现冻结迹象。邪气凛然,似鬼王出世。李唯一猛然回头望去。只见,渔船上黑压压的冥雾中,一尊高达四丈,身穿金属铠甲的鬼影走出,手持战戈,脚踩翻腾的海水,煞气如魔般朝宇文朝走过去。“四丈……比我催动时,还高一丈。就因为,她修为比我高?”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一门,霍乾坤 宇文朝早已觉察到危险。本是御船逃遁的敌人,竟突然停下来反击,七只奇虫与之前见过的天火境大念师亦突然现身。让他困惑的是,对手凭什么觉得,这样的力量就能留住五海境第五境强者?很快,宇文朝的这一困惑,逐渐化为惊骇和不安。围攻他的七只奇虫,不像人类武修那样修战法意念,也没有法器和厉害的招式,更没有战斗智慧。可速度太快了,不输他这个五海境第五境强者多少。虽只知道使用锋利的羽翅发起攻击,但在恐怖的速度加持下,每次撞击,力量都堪比五海境第三境武修的全力一击。若只对上一只,宇文朝只需释放战法意念护体,哪怕站在原地,凤翅蛾皇也伤不到他分毫。可眼前,足足有七只。就像遭到七位五海境第三境武修的围攻,宇文朝释放出来的三丈高的战法意念身影,承受数十次撞击后,竟出现撕裂迹象。他打中这种虫子十多次,却好像并未伤到它们。“好可怕的奇虫,寻常的五海境第四境武修遇上一只,怕是都会非常头疼。难怪它们进入火鸦骑兵之中,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戮。”宇文朝刚刚浮出这道念头,心生感应,目光捕捉到一道符文急速飞来。符文爆开,化为一柄十米长的金色巨剑斩下。“这是……”宇文朝肺部响起风雷声,法气汹涌而出,双臂挥出高阶法器战矛。一个个明亮的赤红色经文,在矛杆上浮现出来,震得空气颤动,将巨剑击碎,化为金色光雨洒落海面。他寻找符文来源,虎目落向立身船上的黎菱。嘴里一口法气巨浪吐出,将烦人至极的七只凤翅蛾皇震飞十丈远,继而,脚踏水面,向渔船攻杀而去。必须先将对方的符师击毙。黎菱眉心灵光一圈圈扩散,同时飞出五道金灿灿的符文,化为五柄金色巨剑,齐齐斩向宇文朝。有的横斩,有的直劈,有的直插而下……宇文朝知道金剑符的厉害,没想到对方能够一次打出五道,眼中尽是惊色。此刻想要闪避或者后退,皆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施展出最强战法。“永夜无昼。”手中长矛向天挥击。三丈高的战法意念身影,抬起头,嘴里吐出黑色光束瀑布。“轰隆隆!”犹如以一己之力,硬抗五位五海境第四境武修的各自一剑。宇文朝根本挡不住,战法意念崩灭,身体坠入海水。他右臂几天前,被姜宁打得只剩骨头,严重受创,几乎废掉,是服用宝药,血肉才重新长出来。此刻,整条右臂皮肤裂开,血液外溢,疼痛入骨。宇文朝已经顾不上脸面,心中危机感强烈,正欲从水底遁走。却见,七只奇虫从七个不同的方向而来,在水中,它们速度依旧很快。身上五光十色,羽翅锋利如刀。“这七只虫子太神异,在水中,我速度受阻,战法施展不开,必不是它们对手。”哗啦一声,宇文朝破水而出。身上法气滚滚,跃离水面数丈高。他目光迅速扫视,发现霍乾坤竟已被击杀,不禁胆颤心惊,再不敢有半分停留的想法,只想立即逃走,逃得越远越好。一杆阴寒刺骨的战戈,划破长空,犹如镰刀落在宇文朝身上。“噗嗤!?”宇文朝身上铠甲破碎,战戈将他拦腰斩断,鲜血似瀑布一般飞洒。两截尸身坠向大海。七只凤翅蛾皇蜂拥上去。两只抬高阶法器级别的战矛,防止坠入海底。另外五只,使用爪子,将宇文朝身上值钱的各种物品摘下,全部搬运到渔船上。它们尝过了千年精药,滋味美妙,远非百年宝药可比,才吃下几个时辰而已,体内生命能量一直在增长。但李唯一告诉它们,千年精药极其昂贵,买一株就已经掏空家底。正是如此,七小只才如此积极收集资源宝物,赚取银钱。李唯一返回渔船,看向那尊从鬼旗中走出的四丈高鬼影,仅仅战戈一挥,便将宇文朝击杀,战力堪称恐怖。“这鬼旗绝不简单,也不知是什么级别的宝物。?”鬼旗和恶驼铃都属于虞驼南。虞驼南的残魂,在青铜船舰上,敢袭击禅海观雾。可见,其生前就算不是古天子,估计也差不了太多。这种存在执掌的宝物,品阶不可想象。“应该和法气的精纯度有关!我现在是三阶气,催动出来的鬼影,只有三丈高,它战力堪比寻常五海境第五境武修。”“庄玥应该是四阶气,催动出来的鬼影,达到四丈高,战力自然高出一个层次。”同样是五海境第五境的修为,有的在修炼第五座气海,有的却已经在修炼第六座气海一-风府。前者战法意念只有三丈高。而后者,战法意念可以达到四丈。毫无疑问,鬼旗中走出的那道四丈高鬼影的战力,已相当于第六海武修。也不知修炼出五阶气、六阶气,催动鬼旗,里面的鬼影,能爆发出何等强大的战力?鬼影回到鬼旗,冥雾散去。海面,归于风平浪静,倒影蓝天白云。李唯一脱下州牧官袍,收进恶驼铃。这身行头玄妙绝伦,威力非凡,但法气消耗巨大。还只是使用空间遁法而已,就有些撑不住,不敢想象,使用里面的龙魂之力,会不会瞬间就将体内法气抽空?“追上来了!”黎菱一直警惕着,在后方八九里外,发现一艘追上来的巨型楼舰。“你和七个小家伙去解决掉他们,速度要快。霍乾坤既然现身,陈寻和盛轻燕也必然在附近,他们可要厉害得多。”李唯一只是远远瞥了一眼,便自顾忙碌起来,将霍乾坤尸身上的衣物脱下,细细清点,又仔细观察他的身材和面容特征,不放过每一处细节。后方那艘楼舰,由一只二十多米长的拉引,在海上急速航行。天一门追随霍乾坤的两位五海境武修,及夜城追随宇文朝的三位五海境武修,皆立于船头。这艘楼舰,是他们在码头上抢夺,直接征用。“身高体形和我相差无几,不是纯仙体,易容难度不大。”李唯一一边观察地上的尸身,一边施展易容诀,调整身形体态,五官面貌。又细细回想,霍乾坤生前的皮肤状态,言行举止,声音语调,以及精神气度,都用心琢磨思考。易容诀,除了易骨换神,最重要的就是观察和思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嘭!?”金属坠地,声音响亮。一只凤翅蛾皇抓着一杆低阶法器长矛,摇摇晃晃飞行,跨越数里远的海域,将之带回渔船,扔到李唯一旁边的甲板上。“已经杀完收工了?”李唯一望向后方那艘楼舰。两船之间的海面上,七只凤翅蛾皇十分忙碌勤劳,小小的身体,搬运沉重的货物,来回穿梭。巨舰上的五位五海境武修,已被全部击杀。黎菱双腿流溢蓝雾光痕,踏水而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机会动手。李唯一抓起甲板上的银枪,手臂挥动,枪尖化为一点银芒,落到刚刚登船的黎菱凝白如玉的下巴处,操持霍乾坤的腔调:?“天一门,霍乾坤!”黎菱怔了一瞬,细细打量完全变化成霍乾坤模样的李唯一,心中惊疑。若不是霍乾坤尸体就在旁边,李唯一已经以假乱真。“连我居然都看不出破绽,你只要不与人动手,暴露法气特性,应该可以瞒天过海。”她道。李唯一收枪而回:“没那么简单,我和霍乾坤接触太少,不可能完全一样。遇到熟识他,且修为感知厉害的高手,必然很快被识破。?”庄玥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李唯一,你不是说敌人很可怕,前去救人,等同于送死,我怎么……我怎么感觉你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李唯一走到庄玥面前,手掌触摸到她脸上。庄玥轻轻颤抖,没有抗拒。在她毫无防备之下,李唯一使用念力,令她昏睡过去。“看着她,莫要让她醒来,发现了血泥空间的秘密。”李唯一看向黎菱,继而催动佛祖舍利,将她们两个收进微观世界。少阳星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此地距离码头也就数十里,李唯一很清楚,敌人随时可能赶至。处理掉霍乾坤的尸身后,他将绑在渔船船艉的一只四米长小舟解下,一掌将整艘渔船打碎,毁掉所有痕迹。继而,以法气催动小舟,消失在兵祖泽深处。冬日暖阳,微风徐徐。七只凤翅蛾皇落在小舟边缘,羽翅开合,光华闪烁,十分惬意悠闲。从上午服下千年精药到此时,它们身体已是长了不少,接近三寸半。等完全消化千年精药,直接生长到四寸长的可能性不小。到时候,单只战力,就又能提升一大截。“好锐利的气势,风中都像带着剑意。”李唯一感知到后方十里之外,传来一股熟悉而凌厉的气息,整个人如芒在背,犹如利剑已经悬在头顶。换做在陆地上,他绝对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有太多干扰因素。海上空无一物,哪怕只是通过风中的气味,都能提前预判许多肉眼看不见的情况。“哗啦!?”将小舟和凤翅蛾皇收起,整个人藏进水中。陈文武脚踩一根碗口粗的独木,如离弦之箭而来,在海面上,形成一道笔直的水路,就像一笔将大海两分。他背负止戈剑,英姿笔挺,长发在风中摇曳,如仙临尘。双眼璀璨,洞穿虚妄。战法意念化为无数龙蛇般的雾缕,探查水面可能隐身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七章 琪大人 “好可怕的气场,会不会刚才已经感知到我了?”陈文武离开这片海域后,李唯一不敢小看他的感知能力,没有浮出水面,依旧隐藏在十多米深的海平面下方,让身体自然下沉。这种级数的存在,必能感知到水下的异常动静。不能妄动!陈文武太熟悉霍乾坤,且修为顶尖,使用易容诀去骗他,李唯一心中一点底都没有。不多时,陈文武果然折返而回。“轰!?”他手臂抬起,皮肤光芒灼目刺眼,一掌拍向海面。法气凝成一道数丈长的大手印,压得海面如碗一般凹陷,海水拱起一圈,疯狂扩散出去。同时,一层层掌力冲击能量,?向海底涌去。李唯一不敢释放法气,只能凭肉身硬抗,幸好此刻已经沉到海面之下二十多米的地方,影响不大。陈寻和盛轻燕驾船追上来。陈文武神色凝重的,飞身落到船上。盛轻燕看着依旧翻滚的海面,惊叹陈文武可怕的修为造诣,问道:“那家伙藏身在这片海中?”陈文武轻轻摇头:“不好说!此人狡猾至极,先前虽有微弱的感知,但不确定是不是他在故布疑阵,想要将我牵制在这里。”陈寻道:“天一门和夜城的五大高手全部死在船上,霍乾坤和宇文朝下落不明,怕是凶多吉少。”“真是一个狂妄的家伙,居然敢主动挑衅我们。”盛轻燕冷笑。陈文武道:“狂妄吗?我倒觉得,此人心智非凡,绝对是故意为之,这是一个有趣的对手。?”“现在怎么办,在这里跟他耗着?万一真是他布下的疑阵,实际上早已离开,那样会显得我们很蠢。”陈寻道。“一个五海境第五境的狡猾鼠辈罢了,在他杀天一门和夜城的五海境武修时,便漏了痕迹,下次再遇,自然知道他是谁。姜宁那边,才是重中之重,我们也赶过去吧,若能出一份力,?自然也就将功补过。”船舰离开,行向海上某一方位。一个时辰后,李唯一在十数里外浮出水面,将小舟从恶驼铃中取出,追向陈文武等人离开的方位。“这陈文武怕是都在修炼第七海了,法气之浑厚,宇文朝那样的五海境第五境武修在他面前,简直如萤火和皓月一样的差距。”李唯一想到此处,又取出金泉,喝下一口。在前行的同时,锤煅体内骨骼。夕阳斜坠,海上红霞满天。很快迎来繁星闪烁的夜幕。小舟如同飘在星空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好强的法气波动。”李唯一站起身,向左前方眺望。天边,法气光束交织,风劲蔓延,绝对是五海境顶尖强者在斗法。另一方向的天边,一道剑光,从海面斩向高空,将云层都分开。平静的海面,掀起巨浪。李唯一嗅到血腥气,看见远处一具尸体随海浪飘来,指尖打出一缕法气,化为雾态绳索将尸体卷住,拉扯到船上。这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穿红色软甲,软甲没有损坏,是中阶法器层次。但内部的身体血肉模糊,五脏尽碎,骨头断了十多根。李唯一伸出手掌在她胸口比划了一二,判断出,她是被一掌击中胸腹而死。“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一掌毙命,铠甲都防不住。这是……左丘门庭的腰牌……”李唯一将腰牌扯下,紧捏手中,再次望向海上天际尽头的几处法气波动:“左丘停这么有魄力的吗,说开战,就真的开战?”不多时,又一具尸体飘来,李唯一打捞上船。这具尸体,身穿僧袍,头颅被打碎,手腕上戴有念珠,显然是棺山的五海境高手。李唯一不敢继续前行了,怕闯进顶尖高手的战场,落得与这二人一般,被一掌拍死的下场。驾驭小舟远遁,身后海域传来的法气波动越来越微弱。海面平静下来。远离战场,李唯一刚刚长舒一口气,突然感觉小舟轻微下沉了一些,继而浮上来。他心头咯噔,根本不用转身,都知道有人登上了他的船。要命的是,在对方登船前,他根本没有感知到法气波动和空气波动,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足可说明,对方修为远胜于他。李唯一调整心绪,转身望去,看见让他惊恐到极致的一幕。只见,庄玥一袭蓝色长裙,半躺在船头,玉手撑着脸颊,背部靠在船边,闭眸作休憩之状。她双脚,几乎并腿放到了李唯一鞋边。李唯一哪不知道她是谁?寒气直冲天灵盖,李唯一紧握手中银枪,拼命思考霍乾坤有没有见过琪烬。如果见过,他会是什么反应?如果没有见过,又会是什么反应?“你很紧张!”庄玥没有睁开眼睛,呢喃般说道。李唯一努力让自己冷静,笑道:“一位大美人,就像仙女下凡一样,突然出现在我船上,任谁都会紧张。天一门,霍乾坤,见过琪大人!”“你见过我?”庄玥道。“我见过姜宁和庄玥……”李唯一又补充道:“在葬仙镇的时候。”“哏哏,天一门,有点印象,你是追随陈文武的吧?”庄玥依旧闭着双眸。李唯一语气一正:?“我乃天一门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不追随任何人,与三陈宫只是合作关系。要追随……我也只追随幼尊和琪大人这样的强者,极西灰烬地域才值得我天一门臣服。?”庄玥冷笑不语,片刻后:“寻了姜宁两天,太乏了,借你船休息一会儿。?”她一呼一吸,极其悠长,不断将天地间的法气吸纳过来。李唯一瞳孔深处一道寒光闪过,暗暗思考,将琪烬拉扯进血泥空间的可行性。又或者,将禅海观雾请出来?可是调动灵光火焰催动佛祖舍利,必定会惊动她。两人近在咫尺,以她的修为,攻击肯定瞬间而至。要么他死,要么琪烬死。胜负生死,几乎是对半开。最终李唯一放弃冒险,自己的命,可比她珍贵多了!时间流逝,夜半时分,空气越来越清寒。天空飘落纷纷扬扬的雪花,每一片雪,都是纸钱的形状,洒在海面,也落到小舟之上。李唯一伸手接住一片,心中颇为震撼,知道又有厉害人物驾临。一直在休憩的庄玥,睫毛颤动,睁开双眸,笑道:“终于来了!”满天纸钱飞雪中,一团直径数十丈的黑色阴冥之气,从海上滚动前行。阴冥之气内部,包裹一道体型巨大的身影,背生双翼,头长双角,头发赤红。他如履平地的走到小舟旁边,身体快速缩小,变成一位身高两米的人类,赤裸上半身,全身皮肤与黄铜铸成没有区别,是一种特殊的纯仙体。庄玥道:“你来得太慢了,我已经等了快两天。?”“你们那么多人围攻一个鸾台天使,竟然让她逃掉,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到底是她太厉害,还是你们太无能?”冥念生很不客气的说道。庄玥站起身,整个人身上慵懒之气尽无,如出鞘之利剑:“赶紧释放阴魂水鬼,擒拿住姜宁,人皮归我,血肉归你。”“我劝你,还是先将她献给幼尊。”冥念生摸出一根巨大的黑色界袋,以法气催动,顿时界袋鼓胀起来。袋口打开,伴随一阵阴风,无数灵位牌从里面飞出。片刻后,整个海面,全是漂浮的灵位牌。每一块灵位牌中,?皆是飞出一道逝灵鬼影,披散长发,脸色惨白,多达数千,密密麻麻垂臂睁眼的站在海面,极其渗人。冥念生嘴里念出一道咒语。数千阴魂水鬼,尽数飞向海底。庄玥道:“已经锁定她就藏身在这周围数十里,海水深度四十余丈,需要多久,能全部搜索完毕?”“一个时辰,?足可将她逼出来。?”冥念生瞥了她一眼:“你太小看鸾台天使的感知和智慧,这么久,她都没有现身见你,可见已经将你识破。你还要这身人皮来干什么??”“好看啊!?”庄玥花枝招展的,在小舟上转了一圈,看向李唯一:“我好看吗?”“琪大人美若天仙,内在美,更胜外在美。?”李唯一道。庄玥展颜笑道:“呵呵,姜宁的人皮更美,羽仙子的美貌想想都让奴家心动。”冥念生双目炯炯,头顶始终飘落纸钱形态的雪花,瞥了李唯一一眼:“你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专门给你拍马屁的家伙?”李唯一很有腔调,拱手道:?“天一门,霍乾坤!在下绝不拍马屁,句句发自肺腑。”“轰!?”水面忽然炸开。一艘法器玉舟从水底冲出,被百字经文和法气光雾包裹,散发灼目光华,急速冲向天际。“哪里走!?”庄玥和冥念生身上皆有强横的法气能量爆发出来,向法器玉舟追击而去。庄玥飞掠在水面,身形犹如一连串残影,顷刻就能跨越一里之地。冥念生背上双翼展开,身形体躯增长数倍,头上长出双角和丈长的赤发,飞在法器玉舟后方追赶。李唯一御船全速跟在后方,同时与血泥空间中的禅海观雾沟通。“我可以帮你,但藏身黎菱体内,发挥出来的战力有限,她肉身承受不住太强的力量。另外黎菱的实力太强,一定会惹来有心人追查,后果不可预测。你先想清楚,为了救姜宁和隐十三,值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始终认为,自己生死存亡的时候,才可暴露事关自己生死存亡的秘密。”禅海观雾道。李唯一追了半刻钟,彻底失去庄玥和冥念生的身影,海面上,只剩残留气息。“不对……这个方向,不是巨泽城的方向,而是那群五海境高手斗法的海域方向。”李唯一立即向刚才那片海域折返回去,姜宁和隐十三若是要逃,肯定会分开逃,不可能这般直刺刺的冲向战场。想了想,李唯一再次改换方向。他认为,如果刚才那片海域下面藏了一人,此刻肯定已经不在,必然赶往了巨泽城。因为藏身海底,不如藏身人海。 第一百六十八章 银枪照白虎 李唯一驾驭小舟冲出去数十里,远处海面上,传来一声高亢的虎啸,随之是阵阵战斗碰撞声。法气能量掀起狂风和水涛。他收敛身上气息,小心翼翼前行,很快看见海上激战的三道身影。姜宁身着软甲,持剑立于一座乱石嶙峋的岛礁之上,头顶是无边星海,背上战法意念化为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法气凝成的羽毛犹如飞雪笼罩那片海域。她清冷孤高,战意旺盛,但不复巅峰状态的绝世风采,双眼不再明亮,五指在溢血,手中的剑仿佛随时都要坠飞。“姜宁,你怎么这么虚弱,连战法意念都变得残缺,夜皇蟾毒已经深入心脉了吗?”灭谛乃是类虎畸人种,虎首硕大,额头上长着黑色王字,身体包裹在金色虎影中。金色虎影是他的战法意念,足有十多米长,与移动的小型山体没有区别,神俊异常,一双巨大虎目在夜幕中犹如两轮明月。“轰!?轰……”它跟随灭谛的脚步,走在海面,每一步踏出都是水浪滔天。另一边,道谛周围的天地间,立有九尊姿态各异的巨大神圣佛影,乃是催动百字经文法器“九念禅珠”呈现出来的慑人景象。这两位棺山一等一的高手,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登上岛礁,攻杀上去,与姜宁展开第二回合的交锋。“轰隆!?”三人速度快似闪电,人影翻飞,每一招都大开大合。风雷灌耳,礁石不断炸开。“你以为自己能够逃掉?你的生路,只有那么几条,但都被我们堵死,巨泽城你去不了,府州你也回不去。”道谛声音很温润,如同佛子禅唱,但出手刚猛凌厉,纯仙体的白玉色皮肤变成金身。掌印打出,犹如五指形态的金色云霞,将姜宁背上战法意念所化的羽翼撕碎。虽不是真实的羽翼,没有血淋淋的惨烈画面,但姜宁依旧受创,如被斩断一臂。灭谛趁机一爪隔空打出,金虎虚影跟着一起探爪。虎爪佛光万丈,将她另一只羽翼撕碎,身形抛跌向十数丈外的海面,嘴角流淌鲜血。她一言不发,眼神冷锐,不再分出力量压制体内的夜皇蟾毒,剑寒如霜,化为倩影流光攻上去。哪怕战死于此,也要拉棺山二谛陪葬。数里外,李唯一激发夜行衣隐身,观察那片岛礁:“那虎影法相,得有五丈长,灭谛应该已经在修炼第七海祖田。夜皇蟾毒是什么东西??”李唯一在葬仙镇的仙界空间中,见识过姜宁的巅峰实力。当时,她哪怕在对战龙门传承者龙庭,依旧有余力压制灭谛和道谛,重创石十食。但今日,仅仅只是灭谛和道谛的联手截杀,便将她打得完全处于下风,战力下滑了太多。李唯一询问罐师父。禅海观雾可是说过,罐师父极其了解夜族,这“夜皇蟾毒”一听就跟夜皇和夜族有关。而且当初李唯一修炼淬气诀的时候,罐师父也是准备传他《夜皇籍》。“夜皇蟾,是夜皇养的一只毒兽,已经死了好几万年。夜皇后人,使用它尸体残留的毒液,浸泡过一批法器。”“这些毒器,曾在远古时代大放异彩,让天下武修闻风丧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还有毒器留下来,毒性也已经十分微弱,不然那丫头早就化为一滩黑血,哪能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还能与人战斗。”“你若想救人,罐师父我倒是知道解法。救不救?学不学?”李唯一凝盯那片岛礁,眉头紧锁,心中很犹豫,最终轻轻摇头,驾驭小舟快速离去。灭谛和道谛修为太强,远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抗衡。而请禅海观雾进黎菱的身体出手,风险太大。因为,此处距离左丘门庭和幼尊的战场并不遥远,很有可能这里的战斗,已经惊动那边,大批人马随时可能赶至。“哗!?”七只凤翅蛾皇冲破虫筒,朝岛礁方向飞去。李唯一将小舟停下,很是无语,施展念力压制它们:“都给我回来!就凭你们,棺山二谛随手就能将你们镇压,你们真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七只凤翅蛾皇与李唯一的念力对抗,七嘴八舌,让他赶紧请禅海观雾出手救姜宁。“我也不想见死不救,来兵祖泽,的确有搭救的想法,但敌人太强,已经超出能力范围。禅海观雾?她何其理智,不会愿意冒这个险,我不想勉强她。”李唯一摇头叹息,使用虫文强行将七只凤翅蛾皇收回,镇压进恶驼铃。而就在这时,发现了装在恶驼铃中的驺吾。李唯一看向手中银枪,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立即将那只能够释放强者气息,精通虚张声势的凤翅蛾皇拧出:“你们七个,真的让我非常为难,但我又不可能不顾及你们的感受,毕竟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伙伴。救人可以,但今后你们必须老老实实的干活,我指东,你们不能往西。”……姜宁不再压制夜皇蟾毒后,战力增长一大截,打得道谛和灭谛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力。“姜宁,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这般苦撑?”“临死之际,想要杀我们,你也太小看贫僧和灭谛的实力。”道谛操控九颗佛珠,如驾驭九尊神佛,阻挡姜宁的脚步。他能感受到,姜宁的战力在一点点衰弱,气息也已不稳,最多再拖她十数招。到时,她自己就会因毒液攻心,彻底失去动弹能力。“黎客缦胡缨,丘州星月明。”“银枪照白虎,飒沓如流星。”高亢而悠扬的声音,自海上而来。马吾异兽身躯巨大,四蹄皆有法气云雾,脚踏海面波涛,向岛礁战场行去。它仰头大吼,露出锋利牙齿,发出与灭谛一样的震耳虎啸。李唯一骑在乌吾背上,手持银枪,以易容诀变化成苍黎的模样,吞服了一片芯灯花的花瓣,体内光华明亮,皮肤与纯仙体无异。他易容诀只是小成,还不能直接变化纯仙体,需药物辅助。不过,霍乾坤一直视苍黎为追逐目标,银枪铸炼得与苍黎的那一杆几乎一模一样,“小苍黎”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恰好派上用场。再有苍黎的坐骑马吾在胯下,足可鱼目混珠。毕竟,左丘停那样的年轻一代顶尖高手,并且常年修炼易容诀,也只能变化得四不像。谁能想到,有人可以将易容诀修炼到易骨换神的地步?“人头作酒杯,饮尽蛮贼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很快,马吾载着李唯一已是来到岛礁的一里之处,衣袍下,那只凤翅蛾皇释放出堪比道种境强者的气息。夜风中,他长发飞扬,身姿如山似岳,整个人极有气势。岛礁上交手的三人,已是停手分开。李唯一学着苍黎身上那股傲然气度,背脊挺拔,眼神冰凉睥睨:“她杀不了你们,我可能杀你们?”灭谛和道谛皆眼神忌惮,在海上缓缓后退,尽量与“苍黎”拉开距离。见他们没有反驳,狠话都不敢回一句,李唯一心中有数了,看来苍黎是真有杀他们的能力。李唯一脸始终板肃,就像看蝼蚁一般盯着他们二人:“二贼就是二贼,还什么灭谛、道谛,简直有辱佛法。”灭谛忍无可忍:“苍黎!你太狂妄了,她可是幼尊要的人……”“鸾生麟幼对吧?”李唯一冷声高喝:“让他洗干净脖子,我苍黎杀他,如屠猪狗。”灭谛冷笑,见驺吾已是登上岛礁,距离姜宁越来越近,欲要上前阻拦,但被道谛拉住。驺吾走到姜宁身旁。李唯一傲视二人,特别留意灭谛:“你好像很不服,来,十招之内,若取不了你性命,我苍黎自断双臂。自己坐上来!”后面一句,是对姜宁说的。灭谛虎目凛然,牙齿都要咬碎,若不是实力差距太大,是真想上前一试。看着姜宁坐到马吾背上,道谛语调柔和,双手合十:“苍黎你代表的可是九黎族,与朝廷中人为伍,就不怕天下义军共讨?”“我怎么做事,需要你来教?你们二人打不打,要打就动手,我倒是想试试,十招之内能否将你二人同时击毙。”李唯一道。灭谛深吸一口气,看向道谛:“我不信我们二人联手,接不住他十招。他要护着姜宁,必然顾此失彼,战力大打折扣。”“别中计,他这是激将法。我们现在与他有一里的距离,他就算再强,也休想杀得了我们。但我们主动冲上去……”道谛十分理智,轻轻摇头,九黎族千年来的第一天才,还是很有分量。灭谛道:“我明白了!只需拖住他就行,等琪大人和冥大人前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狂妄。”“两个无胆鼠辈,今后见我苍黎,把头低下做人。?”李唯一沉哼一声,驾驭骆吾朝巨泽城方向,踏水极速行去。背对棺山二谛之后,李唯一脸上笑容尽无,心跳如雷,暗暗深呼吸,刚才简直就是刀尖上跳舞。幸好道谛是谨慎的性格,不然让灭谛冲杀上来,必然瞬间露馅。身后,姜宁轻声道:“你不是苍黎!”近距离,她能感受到,那股堪比道种境武修的气息,不是从李唯一身上释放出来。凤翅蛾皇从李唯一的袍衫下,露出一颗小脑袋,冲她眨巴眼睛。姜宁眼中恍然,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凝肃苍白的脸,浮现一抹苦涩微笑,继而目光投向李唯一宽阔的后背,低声道:“谢谢……但太冒险了,我已经是将死之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解毒 “不必谢我,是它们非要救你。”李唯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灭谛和道谛始终跟在一里之外,这倒是一件头疼的事。一直跟下去,二人迟早会生疑。但若不尽快离开,赶来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蓦地。陈文武的剑意,从夜幕中而来,远在十里外都锐气逼人。“糟了!棺山二谛不熟悉苍黎,能够轻松骗过他们。但,陈文武可是从小就认识苍黎,一旦近身而至,很可能会觉察出端倪。”更让李唯一担忧的是,陈文武一旦赶到,三大高手集结,说不准会生出动手的底气。震慑不住,麻烦可就大了!李唯一心思百转,一拍马吾脖颈,傲视夜幕,大喝道:“陈文武,终于找到你了,今夜就是你死期。”虎啸和杀意同时爆发,朝陈文武赶来的方向狂奔而去。陈文武刚刚赶到六七里处,便看见海面马吾背上一道像极了苍黎的身影,手持银枪,杀气腾腾而来,心中不禁寒气直冒。自从在葬仙镇,三陈宫和九黎族彻底撕破脸后,陈文武最怕见到的人就是苍黎。他太了解苍黎的实力,与其对上,自己必死无疑。而且,在葬仙镇陈文武杀了很多九黎族的五海境武修,苍黎已是恨他入骨。“别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今夜兵祖泽,传承者级数的高手可不止你一位,有胆你便追上来。?”陈文武丢下这句狠话,转身就逃,施展灵烟雾隐身法,身体化为一团烟雾以最快速度消失于夜幕中。李唯一追了一段,立即改换方向,低声问道:“你还剩多少力量,可还能一战?”姜宁嘴唇乌黑,露在铠甲外的纯仙体皮肤上,血脉显现,出现很多黑色纹路,已是昏昏欲睡,意识逐渐模糊,轻声微语:“在亡者幽境,我便中了夜皇蟾毒,一直靠法气压制。但这几日,连番大战,根本无法全力压制,今夜怕是熬不过去了!”“李唯一,趁我还有最后一口气,可帮你拖住棺山二谛片刻,自己逃命去吧!今日情义,别无多言,我很感动……”“别感动了,前面来,时间很紧。”李唯一道。姜宁微微提起一些精神,瞳中浮现茫然之色。不等她反应,李唯一转身一把抓在她腰带上,将她整个人提到怀中,不忘向身后一里外的棺山二谛露出一道冷笑眼神。姜宁面朝他而坐,发髻早已在战斗中散落,绝美的脸毫无精气神可言,像重病垂死之人,身上有一种破碎的美感。“先把铠甲脱下……我有解毒之法。”李唯一道。姜宁将信将疑,抬起双臂,两只小臂上的金属护臂敲击一下,光华闪烁,覆盖全身的软甲,快速收缩进两只护臂内。被漆黑而粘稠的毒血沾透的衣衫显现出来。毒伤在背部,李唯一探手轻轻触摸,腐烂严重。她能活着,完全就是因为修为高,一直用法气护体。李唯一倒吸凉气,心中再无半点把握,两根手指点到她心脏处,释放法气探查:“心脏没被毒液腐蚀,或许还有救吧!”给她嘴里喂下一株染霞异药,又喝下一口金泉。“若今夜真把你救了回来,这些药,你得十倍还我。”李唯一吩咐道:“运转法气,将毒液搬运向体内痕脉,逆流向泉眼。”“这……一旦夜皇蟾毒腐朽痕脉,很快就会修为尽废……你确定夜皇蟾毒对痕脉无效?”任何一个武修,都不敢拿自己的修为开玩笑。正是这个原因,姜宁这些时日,一直使用法气护着体内痕脉。“你现在除了信我,还有别的选择?”李唯一道。姜宁倒也果断,立即施展呼吸法,按照他的吩咐,使用全身痕脉搬运体内的夜皇蟾毒。李唯一取出一根破泉针,捏在两指之间,抓住她手掌,刺向掌心泉眼。接着是另一只手的手心,双足,中枢,膻中,百慧,风府,祖田。九泉穴位,皆被刺出一个血点。罐师父教的方法,乃是让他吸出夜皇蟾毒。李唯一哪会不懂那老家伙在想什么?姜宁这种女子,一看就极其较真。真招惹上她,绝不是什么好事,大家既然是敌对关系,便没必要走得太深,将来战场相遇也才下得了狠手。李唯一放出七只凤翅蛾皇,落向姜宁身上其中七处穴位。七小只也不知为何极其喜欢姜宁,浑然不怕夜皇蟾毒,帮她将搬运向泉眼的毒素,一口一口吸出。后方,灭谛道:“苍黎似乎在帮姜宁解毒。”“那只是徒劳罢了!我观姜宁中毒已深,已经不是靠药物和法气可以救得回来,凌霄宫那位二宫主亲自驾临,或许才能回天。”道谛道。灭谛道:“我总觉得不对劲,苍黎怎么在向巨泽城返回?他不是狂妄自大,连幼尊都不惧??”“你真当他是愚蠢之人?他只是傲,而非无智。带着一个重伤的姜宁,去和幼尊碰撞?“顿了顿,道谛又道:“琪大人发现中计,也该赶回来了!”时间流逝。姜宁体内的夜皇蟾毒,很快清除大半。染霞异药让她身上血肉重新焕发生机,金泉被血液吸收,流转全身。就连背部伤口,都被金光和仙霞笼罩,疼痛几乎消失。她皮肤、双眼,迅速恢复光亮,不再那么病态。“原来从一开始我的方向就错了,要逼出夜皇蟾毒,不是靠肉身,而是靠痕脉。你怎么知道的?”姜宁轻闭眼眸,语气也多了一股力量感。“与其思考这些,不如多想想,该付我多少钱当报酬。”李唯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棺山二谛数次猛然前进,拉近距离,显然已经发现不对劲,蠢蠢欲动,想要出手试探。李唯一紧皱眉头,看出姜宁体内法气根本没有剩多少,而且就算清除夜皇蟾毒,身体也极其虚弱,需要时间疗养。“你的法气,是几阶气?”他问道。“六阶……来了,他们两个还是准备冒险出手,不会放我们回到巨泽城。你先走,我现在体内的毒素已经很稀薄,可以控制,对付他们两个不是难事。”姜宁停止清除毒素,如一缕风般腾飞而起,飞临至离海面数丈高的地方。“哗!?”再次激发软甲覆盖全身,她持剑临空傲立,背上双翼光影展开,一座气势磅礴的楼宇殿台悬在头顶,战法意念进入完全状态。一剑横斩,满天飞羽伴剑气,弧光利劲足有数十丈宽,将海面上疾冲而来的灭谛和道谛打得倒退而回。“我体内夜皇蟾毒已清,你们两个是急着来送死吗?”姜宁面容冷艳,身上气势足可与全盛时期相提并论。李唯一知道她是在虚张声势,于是高举银枪:“那就一人一个,灭谛归我。我们比一比,谁先将自己的对手击杀。”灭谛和道谛转身就逃,全身法气狂涌,直接遁入海水,欲要从水底脱身。姜宁落回马吾背上,脸上毫无喜色,眺望夜幕中的一个方向:“她来了!虚张声势这一招,能吓退陈文武,能吓棺山二谛,但吓不了她。这是我必须要去面对的一场战斗,与你无关,你赶紧走。”李唯一看到了海面上,驾驭小舟而来的那道蓝裙身影,正是穿上庄玥人皮的琪大人。“你现在的状态,怕不是她的对手。”李唯一道。姜宁道:“你以为逃,就逃得掉?不战而逃,必死无疑。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琪大人到来,本是遁入水底的灭谛和道谛,立即返回海面,一左一右,随她呈扇形包围上来。琪大人面含微笑,声音与庄玥一样:“羽仙子不仅容颜天下一等,穿上这软甲,勾勒的身材,也让奴家很是满意。”姜宁早已识破庄玥是假的,当然也就明白庄玥必已死在她手中,本是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此刻却浮出复杂情绪,杀意、恨意、情义交织。没有任何一刻,像此时这般,杀一个人的念头如此坚定。“我可暂借你一件宝物!我可以信任你吗?”李唯一终是如此开口。信任二字,有的时候分量很重。姜宁略微疑惑:“对别人,我只能说我尽力。对你,我可以破例一次,你可以对我有最大的信任。”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我不白用,我给钱!”李唯一取出鬼旗,交给她,心中有些期待在六阶气催动下,旗中鬼影的力量,得强到何等地步。 第一百七十章 渔舟半月 五海境武修修炼出的六阶气,法气精纯度可以与初入道种境的武修相提并论。鬼旗宽大,材质冰凉。姜宁的六阶气打入其中后,它在海面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上面的奇异纹路蠕动,像一张线纹在流转的阴间地图。“哗--”冥雾似数十道洪流冲出,漆黑而阴寒,环绕她飞行,继而快速蔓延整片海域。灭谛和道谛对视一眼,皆感知到姜宁此刻的气场很不一般,手中那张旗,不似人间之物,羽仙子都像化为了鬼母。有琪烬在,他们无惧。巅峰姜宁都不一定是其对手。“唰!?唰!?”二人冲出,身体被金虎光影和佛身光影笼罩,各自打出非凡战法。金色虎爪撕裂冥雾,找到姜宁真身所在。五丈高的佛身光影一指点出,指如金柱,像在燃烧。佛身光影中,道谛的身体宛若金铸,飞身离开海面,与金柱般的手指并行。“轰!?”一尊十丈高的鬼将,霸气绝伦的,从冥雾中走出,身上铠甲和手中战戈近乎完全实态化,很有金属质感。它头颅,像羊首,双眼炯炯有神。腹腔内,一团绿色火云在燃烧。只是向前迈出一步,形成的震劲,便让道谛和灭谛的战法意念光影出现波纹激荡一样的涟漪。五丈长的金虎和五丈高的佛身光影,已经很巨大,充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但站在冥雾鬼将面前,顿时变得气势全无。鬼将一拳击出,如打碎两个金色气泡般撕裂灭谛和道谛的战法意念,拳劲伴随绿色火焰,落在他们身上。“噗!?”道谛手臂崩断撕裂,血肉和骨头都飞了出去。有九念禅珠和身上法器僧袍护体,肉身得以保全,身体头前脚后的沿海面飞了出去。“是都灵冷火……它体内有都灵冷火……”灭谛被拳风中的绿色火焰击中,身体燃烧起来,出现许多火焰孔洞,与道谛一样倒飞坠海,嘴里发出惨烈至极的叫声。冥雾鬼将的这一拳,掀起两米多高的巨浪,蔓延到琪烬的面前。在脚下小舟被推到波峰的瞬间,琪烬身形如拔升向天的箭矢,笔直腾跃而起,出现到离水面十丈高的地方,与冥雾鬼将的双目齐平。姜宁暗惊于鬼旗的可怕威能,信心和底气转化为无穷战念,疾行向前。冥雾鬼将大步冲在她前方,手中十多丈长的战戈,杆如定海神柱,戈锋大似天刀,挥出之后,像是百万斤的重器击来,压迫感十足。琪烬眼神沉定,没有被冥雾鬼将的气势吓住,双手结印,法气和大片明亮的火星子飞出,充斥周围天地。“永照神月镜!”她的异种战法意念显现出来,犹如一轮赤色神月在海上升起,直径五丈,光华无比明亮。但这不是神月,而是一面镜,能够映照出对面冥雾战将的攻伐手段。李唯一很震惊,海面上两轮月,一在天穹,一在水中。这位琪大人实力强横,绝对是传承者级数的人物。“哗……啪……”琪烬的战法意念,被巨大的战戈击碎,发出镜裂一般的清脆声音。神月镜战法意念能复刻对手的战法和力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冥雾战将以道种境的力量,强行将之攻破,撕碎一切法。琪烬雪白的脖颈上,出现一道痕印,里面溢出火星子。她用手指摸了摸,万分不甘的沉哼一声,转身疾遁而去,脚踏浪尖,如海上飞仙一般轻盈跳跃:“今日之败,乃是输于器,待我取回神月镜,我们再战!”李唯一知道姜宁之所以要与琪烬决一死战,乃是因为庄玥,于是,传音告知:“庄玥还活着,不要去拼了,你现在的状态很虚弱。杀她,没必要非得是今日。”“我得去夺回庄玥的双眼……今夜兵祖泽血雨腥风,一切皆因我而起,这一战我不能缺席的。?”姜宁落到冥雾鬼将肩头,白羽围绕娇躯飞行,纤纤玉指捻起其中一根,指尖一弹。白羽飞落李唯一头顶。“你且先回陆岸,我会凭借这根白羽找到你。这旗,我还得再借用!”她背上白色羽翼光影展开,破空追向琪烬,在快到视野尽头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海面那个男子。李唯一将发丝间的白羽摘下,很柔软细腻,不像是法气凝成,像真实的一根绒羽。让马吾,重新变成猫咪大小,喂了一株宝药给它。持续在海上奔行,它体内法气几乎耗尽。别说它,就连李唯一体内法气都枯竭,全靠不断呼吸吐纳和十泉齐涌补充。在海上战斗,无论是催动舟船,还是踏浪前行,消耗都非常巨大。也就那些修炼第六海风府和第七海祖田的顶尖高手,可以支撑得比较轻松。李唯一的第一座气海十方,第二座气海六十三方,在同境界,气海大小远胜九泉至人和那些惊艳的传承者。但,他们只要修炼出第四海,气海容量瞬间增长到十倍以上。寻常的九泉至人的第四海,最低都能达到一千方。第五海更大。这是两座主海!正是差距如此之大,所以五海境每一境实力都是天差地别,九泉至人之间很难跨境逆伐。而第六海风府和第七海祖田,在涌泉境时都非常小,所能存储的法气几乎可以忽略。但它们是两座活的内生世界,只要不断去修炼,就能越来越大,甚至可能远胜两座主海。顶尖级数的天之骄子们,都会花费大量时间去修炼和扩展,有的宁愿停留数年之久,也要为将来打下最厚实的根基。姜宁有底气以虚弱状态,去追击琪烬,除了鬼旗,最重要的就是她已经将祖田修炼到万方以上,还有法气可用。李唯一在周围海域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道谛和灭谛的尸体。这二人重伤坠海后,就再也没有浮出水面。兵祖泽高手太多,李唯一不想再待,向陆岸行去。隐十三是驾驭百字经文法器玉舟逃走,只要进入那片大乱斗的战场区域,隐九、隐十他们自然会出手相救。李唯一就算此刻赶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到岸边,李唯一没有选择前往巨泽城,就近在一座海边山屿上坐下,将尚未苏醒的庄玥接出,准备待会儿交给姜宁。随即,打坐回气。山下一夜的浪击轰鸣!海上升起朝霞,红日破开冬日的晨雾。一袭软甲的姜宁,从波光粼粼的海上归来,长发摇曳在风中,身上血腥气浓厚。来到岸边山屿之巅,看见坐在李唯一身旁失去双目的庄玥,她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眸中,浮现出涟涟亮光。昨夜,李唯一告诉她庄玥还活着时,她其实是没那么信的,认为是李唯一的善意谎言。姜宁走过去:“我没能做到……庄玥,我会为你另寻一双天下最明亮美丽的眼睛!”“小姐……是你,真的是你……”听到姜宁的声音,庄玥喜极,连忙起身,与她相拥在一起。李唯一依旧在打坐,但已睁开双目。她们细语交谈了片刻,一前一后,一主一从,走向李唯一。姜宁挺身傲立,身上始终有一股百折不挠的精气神,取出鬼旗,递过去:“我现在有些明白,你当时为何问我,我值不值得信任。这件宝物,的确非同小可,价值不可估量,长生境巨头估计都会很感兴趣。”李唯一站起身,收回鬼旗:“你说的你给钱,给吧!”姜宁坚毅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摇头:“暂时没有。”“就知道你在画饼。”李唯一道。“我一定会给。?”姜宁凝视着他,斟酌片刻后道:“藏身海底,敌人搜索的区域越来越小,等数千只水鬼阴兵加入,暴露只是时间问题。想要脱身,只能兵分两路离开。你师兄陈川,逃向那片战场,是唯一的生路,左丘门庭和九黎族的人都会救他。他帮我引走强敌,我也有了逃走的可能。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策略。”陈川,是隐十三在朝廷中的化名。李唯一诧异,觉得此刻的姜宁身上傲气和冷漠都很淡,笑道:“你在向我解释?”姜宁道:“我想给你一个交代!我不想因为一些隔阂,失去你这个朋友。”“朋友……”李唯一跟着念了一句。庄玥很积极:“我家小姐,从来没有将任何男子视为朋友,目前你是唯一一个。”“我可不想与朝廷中人做朋友,我们谈钱就可以了!??”李唯一道。庄玥气得捏拳,脸有些鼓胀。姜宁眉头微蹙,继而点头:“理解!但李唯一,你可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庄玥告诉我,是你救了她,也是你购买芯灯花,帮她疗伤长回皮肤。昨夜,你明明冒着巨大风险救我,却将一切都推到那七个小家伙身上。?”“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就一直这般。”“明明有情有义,却装出一副唯利是图的模样,为什么呢?做一个有道德感,有人情味,能顶天立地,也能悲天悯人的人,就让你如此羞耻?”“若天下之人因为做一个好人而感到羞耻,怕遭来非议,怕招来莫名的猜疑和嘲笑,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病了!”“我有理想,治这乱世,疗这扭曲的人心,你可能与我携手同行?”她眼中尽是期待的神色。李唯一认真的道:“你三次邀我,足可见诚意,我跟你讲几句内心的真话。”“站在你的阵营,你的一切追求和愿景,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天下大势不可逆,滚滚洪流之下,我们这样的小辈算得了什么?就连那些超然和巨头们,都只能随波逐流。”“以你的天资和背景势力,若给你百年时间,或许你能与这大势对抗一二。但你有这个时间吗?”“天下二十八州,朝廷掌控之中的,还有十州吗?”“大厦将倾,我劝你也早些抽身而出……算了,当我说了一句废话,你姜家早已是与凌霄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本没有任何退路。”“至于救人还是杀人,善恶对错,我心中自有一杆秤。我和你的区别是,我会懂得量力而行,会更清楚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做不到什么。?”姜宁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出身高门大阀,不懂量力而行,且自以为是的理想主义者。但你所说的天下大势,其实只系于大宫主的一念之间,她若回归正常,重新走出来主事,整个局势立即就能翻转过来。”她看出李唯一是一个务实的人,不想听她的高谈阔论,道:“陪我半个月。”“……”李唯一道。姜宁道:“我伤得很重,需要找地方养伤,但庄玥失去双目,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以能照顾好我?”“巨泽城不安全,必有蛮贼巨头坐镇城中。”“你应该是想去丘州州城,参加明年上元节的潜龙灯会,对吧?但此时此刻,左丘门庭调集了整个南境七州的力量,正与以极西灰烬地域为首的各路人马,从兵祖泽,战到陆地上。现在去丘州州城,路上会非常危险,我猜测朝廷、东境、西境、北境的年轻一代高手,都会去凑热闹。”“以你现在的修为,与其去冒险,不如陪我半个月。半个月后,应该就风平浪静了,我们一起去丘州州城。”庄玥道:“我的确照顾不好小姐,我可以给钱请你,你开个价吧!”“你很有钱吗?你本来就差我很大一笔。”顿了顿,李唯一道:“给钱让我陪,就不必了,传出去,不好听。恰好,我也的确需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那我们便先找个地方躲半个月吧!”李唯一心中很明白,姜宁是想将他留住半个月,或许是想在思想上改变他。也或许单纯是不想他掺和进五海境顶尖强者间的斗法,觉得他是一个太喜欢冒险,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此去会十分危险。……李唯一买下一艘中型渔家宿船,三人在兵祖泽畔住下。半个月,转瞬过去。昨天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早上,李唯一走出舱室,来到船头,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极目远眺,海上白茫茫的一片,雪与雾将这个世界渲染得很朦脓。水边的树木枯草,皆银装素裹,地面积雪足有半尺深。“哧哗!”七只凤翅蛾皇欢快的飞了出来,像花蝴蝶般,在水面翩翩起舞。半个月来,它们不仅完全消化了千年精药,更是又吃下一朵羲和花,身体长度接近五寸。战力之强,与半个月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每一只都能与宇文朝那样的五海境第五境武修叫板。再服下一株冰寒属性的千年精药,应该就能迅速达到五寸,实现境界上的真正蜕变。身后,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姜宁一身渔家女般的朴素衣衫走出,秀发布缠,不施粉黛,像她这样仙子一般的美人,哪怕裹的只是破布,也有惊心动魄之美。她精气神已完全恢复,修为又有精进,步至李唯一身旁,望向雪花纷飞的海面:“我收到消息,极西灰烬地域有超然驾临左丘门庭祖境桃李山,四极猿王也已抵达州城。东境、西境、北境都会有超然前来,拜访渡厄观的仙师。?”“左丘停和幼尊在八天前,就已经停手,一起进了州城。”“其实,搅局者出现后,丘州州城也已不再那么安全。兵祖泽的交锋,只是序曲,潜龙灯会才是真正的龙争虎斗。长生丹、龙种、龙骨的争夺,我猜测,幼尊那些人也会参与进来。”“你若只是想要躲避黎州战乱,可以去府州姜家,我写一封信给你,去了后,姜家之人一定待你为上宾,修炼资源不会少。”半个月来,李唯一实力大进,底气足了许多:“你是觉得,我修为太低,凑潜龙灯会的热闹恐怕无法自保,会很危险?”姜宁沉默片刻,道:“你去府州吗?我很希望你去。”“我为什么不能去丘州州城?”李唯一道。“行吧,既然大家都只有问句,而没有答句,那就没必要再问下去。”姜宁道:“我今天就会启程前往丘州州城,但……我可能要食言了,我不能与你同行,多谢你半个月的陪伴。你是对的,与朝廷中人保持距离,或许才是明智之举。”她转身走向船艉所在的陆岸,庄玥已经收拾好行囊。李唯一有一种被玩弄了的感觉,很快也是明悟过来,并不转身送她:“你也要做搅局者吧?朝廷给你布置了任务?”登岸,将欲行的姜宁:“我不希望你去丘州州城,这不是一场盛会。我只能言尽于此!”脚印渐远,二人消失在风雪中。独留李唯一一人立于船上,整个世界,变得无比冷清。 第一百七十一章 肉身三步 巨泽城,在兵祖泽南。丘州州城,在兵祖泽北。沿泽海边的官道,得绕行两千里才能抵达。当然可乘船横渡兵祖泽。但兵祖泽深处,总是会发生一些诡异事件和现象,无法解释,每年失踪船只不计其数。失踪的武修中,不乏修为高强者。那些年轻武修的交锋之地,也就离陆岸两三百里,不算真正深入兵祖泽。雪,已经连续下了五日。马车急速行驶在官道上,满是积雪的道路,被碾得车辙印一道道,泥泞不堪,极是颠簸。距离丘州州城的最后百里,道路扩宽,巨石铺就,两旁栽种千年松柏,车内终于平稳下来。李唯一独自一人坐在车内,瞳中金芒闪烁,五指捏拳,体内响起噼噼啪啪的骨鸣之声,全身毛孔喷吐金光。“全身骨骼鎏金于表,终于修成小成金骨。只凭肉身力量,战力就可比拟寻常五海境第五境武修。”李唯一只感整个人如被重塑了一遍,体内充满力量,仿佛可以拿身体去撞击城墙。渔舟半月,行路五天。短短二十天过去,若再遇上五海境第四境的九泉至人霍乾坤,李唯一自认哪怕不穿州牧官袍,也能十招之内,送他上路。毕竟他不仅有肉身力量,还有一身法力。至于五海境第五境的宇文朝,二十招内,也足可收拾。这还只是他自身的战力,不算恶驼铃、道祖太极鱼、州牧官袍等等底牌。到了这个境界层次,高阶法器已经不能称为底牌,大家几乎都有。道祖太极鱼内,传来禅海观雾的一道魂念。“哗!”李唯一将她从血泥空间内接了出来。出现在车内的,乃是黎菱。禅海观雾的真身,只有夜晚才能单独暴露在阳界的天地间,目前依旧需要寄居黎菱体内。李唯一笑道:“闭关结束了?这个时候出来,想必魂念是恢复到了某个临界点?”“少阳星很不简单,对我们当年那批参战者而言,乃是疗伤休养的圣境。”她坐在李唯一对面,掀开车帘:“距离丘州州城还有多远?”“今天下午就能到。”李唯一道。禅海观雾轻轻点头,重新遮上不断倒灌寒风的车窗:“你说得不错,这两个月我魂念恢复了许多,现在反而是新铸的肉身,变成短板。你金骨小成了?”李唯一点头,诧异问道:“你的骨身,乃是天子骨,肉身怎么会成为短板?肉身力量,难道不是你最强的地方?”禅海观雾道:“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很像,骨身强,但血肉筋皮不强,我比你还要更极端。一拳打出,骨头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整条手臂的血肉已经崩碎。承受别人一掌,你的骨骼能够抵御,但内在脏腑或许已经在掌力震劲中碎裂。”“肉身想要更进一步,变得更加强大,你得以血晶养血,以仙壤铸肉。”“什么时候,血气流动如龙吟,脏腑肌肉生仙霞,便是血肉小成。到时候,你肉身战力,自然更上一层楼。”李唯一道:“达到那个层次,可能敌第七海武修?凡人第七海!”他可是知道,都是修炼第七海的九泉至人,战力也是天差地别。凡人第七海,与百脉全银纯仙体第七海,战力能差好几个层阶。禅海观雾道:“第一步,金骨小成。第二步,血肉小成。第三步便是炼筋塑皮。三步皆成,可称道体,肉身可敌道种境武修。”“你长期在少阳星修炼,吸收了不少那里的血雾,血气已经很强大,应该很快就能小成。??”“仙壤是用来炼制长生丹,铸长生体。你若能用仙壤,塑造脏腑肌肉,自然也就比寻常道体要强。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力量定位,能达到多强,只有你自己修成去验证。??”肉身修行终于有了继续前进的方向。李唯一问道:“第一步,需要金泉。第二步,需要仙壤。那第三步,修炼小成的筋皮,又得需要何等珍奇的资源?”禅海观雾道:“这就是,我走出少阳星的原因!筋皮属木,需采得神灶木,才能迅速炼就。距离丘州州城八百里的神灶地渊,如同天地灶台,常年岩浆喷薄,只有在那里能找到神灶木。”“我们现在去神灶地渊?”李唯一暗暗计算时间。距离年关还有二十多天。距离上元节,还有一个多月,完全来得及。禅海观雾摇头:“以你的修为,进不去,我去就行了!我尽量年关之前赶回……一起过年。??”她说最后一句时,脸上挤出一道微笑。李唯一身体向后靠去,背贴车厢,笑道:“其实,你不必这般勉强自己,我们根本就不像是恋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着千里万里,都对对方心如止水,生不出那种想要亲密接触的冲动情绪。”禅海观雾并不否认,但问出一句:“那对姜宁呢?”李唯一收敛笑容,陷入思考,道:“她很美,没有任何男子不想与她亲密接触。老实说,渔舟半月独处,我心情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哪怕大家只是坐在船头一言不语,吹着晚风,也有一种闲适宁静的美好……很想一直持续下去。”“年轻真好!”禅海观雾感叹。“你别想岔了!对姜宁,顶多只是欣赏,跟对世间别的一切美好事物一样。”李唯一道。“是吗?禅海观雾的美貌其实不输任何人,只不过她修为太高,才导致大家只认她是天子,而不敢谈论她的身姿容颜。你对她的印象,不能永远都是墓中那具白骨。”禅海观雾语调甜美,身上洋溢一股自信且从容的松弛感。李唯一注视她片刻,摆手笑道:“我觉得,你只要还寄身在黎菱体内,我就很难把你和她分开。”禅海观雾收敛笑容,严肃点头:“再给我一些时间,你我就先做修行路上相互扶持的道友吧!第二气海,蓄气多少方了?”“服用升气丹后,蓄气速度大增,已经修炼圆满,再蕴养肺叶一段时间,就能冲击第三境。”李唯一道。“使用仙壤塑造脏腑肌肉,蕴养肺叶的时间能大幅缩短。”禅海观雾取出一只丹瓶,交到他手中:“最后一炉了,药材已经用完,所有升气丹都在这里。等我从神灶地渊归来,再帮你炼制。对了,你放在血泥空间中的仙壤,我取走了十斤。”她也要修炼肉身。车厢内,安静下来。二人似乎除了修炼上的事,就再无共同话语,相较而言与黎菱还能拌嘴。在即将抵达丘州州城时,李唯一下车,与她挥手告别。马车转向,朝北而去。大雪过后,天气放晴,万里碧空一尘不染。丘州州城,乃是南境第一大城池,亦是南境第一修炼圣地,法气比任何地方都更厚重,天法地泉不止一座。姜宁不让他来,他偏偏要来。天下年轻武修都来得,凭什么他来不得?左丘门庭显然极其重视潜龙灯会,管理严格,进城门时,皆要查明身份。李唯一拿出黎民册,自然轻松通行,但被告知,南境年轻一代的武修,只能居住在南城。可以前往北城、东城、西城游历,但入夜需归。追问原因,对方只道是上面的规定。李唯一自然是无所谓,进城后,直接给钱乘车,前往仙林。去仙林,找隐十。说一千道一万,他只是一个进九黎隐门不到一年的新人,很多东西都不熟悉。丘州州城又占地广阔,近乎无边,要他一家一家的去找隐门据点的特殊标记,如大海捞针。隐十就好找了!她只要来了丘州州城,肯定居住在仙林。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尧音和隐二十四他们几个,李唯一甚是愉悦,坐在车上,掀开车帘,打量着这座在整个凌霄生境都屈指可数的繁华巨城。上元节,还有一个多月,但二十八州的年轻俊杰,已是陆续汇聚而来。与他们同行的,有老一辈的强者。年轻人,看重的,不仅仅只是谋权夺利。他们中有不少更看重名!谁不想年少之时,便名震天下?有名,走到任何一地,都有无数人瞻仰和尊敬,被少男少女们视为偶像,被重视,被青睐,被仰慕。潜龙灯会这专门为天下俊杰准备的盛宴,便是一战成名的绝佳机会,况且还有世间最顶尖的至宝做奖励。这样的机会,已经足够让无数热血青年为之拼命。当然,也有不少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是真的来凑热闹,想要一睹那些名扬天下的年轻才俊的风采。至于老一辈的强者,从天南地北而来,目的可就复杂多了!当然他们有他们的圈子,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前,甚至不想让左丘门庭知道他们的到来。车架行驶了一个多时辰,穿过内城城门,来到一片法气厚重如云的道域地带,终于停下。丘州州城最中心,乃是左丘门庭祖境桃李山,那是城中最大的一片道域,有着南境最大的天法地泉。那座天法地泉,位于云层之上,就像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隙,法的能量,瀑布般源源不断洒落而下。站在城中任何一地,都能看到天降流光瀑布的奇景,将桃李山笼罩得犹如仙域。桃李山为中心,以八卦的方式扩展出去,分为内城八区。这八卦阵势,据说是左丘门庭道家一系的祖师布下,地底阵文密布。八区皆有小型道域一座,仙林便是修建在其中一座小型道域内部。哪怕只是小型道域,那也是占地万亩。李唯一下车,看到眼前仙林的景象,不禁呆滞。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丘州仙林 他也算见过世面,天阁都住过。但巨泽城天阁的奢华,与眼前的仙林相比,简直就是俗不可耐,只能算是人间的酒池肉林。丘州仙林,就像仙家福地一般,法气烟雾浩渺,其大门虽只是石门,但却精心雕琢,乃长生境巨头大师的巧工。法气云雾间,灵木参天,树上结满宝药级别的果实。仙林的亭台楼阁,皆悬于虚空,位于一大片阵法浮岛之上。站在大门外的地面,只能窥见浮岛一角,有天梯与之相接。里面的修者男女,个个皆如仙人,俯看满城的芸芸众生。李唯一被看守石门的畸人种武修拒于门外。对方修为很高,乃五海境第五境的老辈人物,但在仙林只能看守大门,如同护法兽。李唯一了解仙林的规矩:“我不进去!只求老先生通禀一声,就说门外有一个姓赤的年轻人,求见琴漓姑娘。我与她交情不菲,她定会见我。”看门武修很有礼貌,笑道:“老夫不是纯仙体,也进不去,实在爱莫能助。”李唯一哪会相信?就算进不去,也肯定有办法与里面之人联系。贪婪啊!李唯一咬了咬牙,摸出一把银钱递过去。看门武修看都没有看一眼,继续笑道:“赤公子还是请回吧,琴漓姑娘,连我们都难见一面,何况是你?”“我和她真的交情不菲,绝非招摇撞骗……他不是纯仙体,凭什么可以进去?”李唯一指向在一群纯仙体男女陪同下,走进仙林石门的一道年轻身影。那年轻男子乃是凡人,没有纯仙体的肉身体魄,但衣着华贵,气度卓绝,连纯仙体高手都以他马首是瞻。那位看门武修动容,立即做出噤声手势,示意他低声一些:“那位乃是仙林之主亲自勾选的破格天骄,雷霄宗传承者,陆苍生。”李唯一道:“还可以破格?什么条件?”看门武修很是头疼,耐心道:“你就别想此事了!年轻一代,能被送呈到仙林之主面前的名单,能被勾选的,三五年都难有一个。”哪怕二人对话很低声,但还是引起陆苍生的注意,微微停步,看了过来。跟随在陆苍生身旁的秦芊,是一位五海境修炼第六海的纯仙体女子,也瞥向李唯一,轻笑一声:“世间好笑之事和好笑之人多不胜数,师哥,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没必要事事谨慎,高看对手,不是人人都才智无双,天下还有很多平庸而不自知之辈。”“走吧!”陆苍生淡淡道。一群人消失在法气云雾间。看门武修无奈的摊手,叹息一声:“看吧,徒惹笑话。”被莫名其妙嘲讽了一番,李唯一没有丝毫气恼,只是暗暗感叹,年少无名在这个世界,还真就站着如喽啰。想进个门,想递一句话都千难万难。谁会重视你?高看你?“天殊哥!”熟悉的声音传来。李唯一回头望去,看见了站在远处街道边,不停向他招手的小胖子石十食。“你也来了丘州州城?”李唯一走过去,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地狼王军在黎州战场上突然倒戈后,双方已不再是敌对关系,而是亲密无间的盟友。石十食拉着他便走:“咱们换个地方聊,别杵在这,有些丢脸。”“为什么?”李唯一不解。“你看那边!”石十食指向正对仙林大门那片高低错落的建筑,里面人声鼎沸,年轻修者进出频繁。二人走进其中一座建筑,内部犹如开阔的天井,四面楼阁高起五层,送餐食酒水的小厮侍女往来穿梭。年轻修者中的武修和念师,汇聚于各个窗门打开的房间,开怀大笑,谈论天下大事。也有很多武修,聚集在窗栏边,窥望仙林大门的方向,激动的向后来者讲述刚才陆苍生等人进去的景象。交谈中,自然也就少不了,那个丢脸又搞笑的凡人武修。“那小子,竟然还想见琴漓姑娘……哈哈……编的理由,我都不好意思说……”“他甚至想用银钱贿赂看门武修,出手太寒碜,是我就拿涌泉币。”…李唯一与石十食登上人流穿梭的楼梯,来到三楼靠仙林大门一边的一张桌前。李唯一浑然不觉羞耻,观察楼中的武修,发现了不少五海境的高手,道:“先前你也在这儿盯着我?”石十食点头,随即笑呵呵道:“聚集在仙林外的,都是一群好事之人,别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没有人会记得你。你看,哪怕你来到这楼上,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没人注意你。”“他们啊,都只是想一睹那些前来仙林的传承者,纯仙体的确仙蕴无瑕,无论男女,还真不是我们凡人可比。何况,传承者们个个惊艳绝伦,传说无数,谁不想瞻仰一二?”李唯一道:“这桌上的菜……”“随便吃,今天我请客。”石十食道。李唯一自是不客气,边吃边道:“他们是为了瞻仰传说,你呢?”“我是来看美人的!”石十食笑起来后,脸圆得就像皮球,继而想到什么,激动道:“天殊哥……算了,还是叫你唯一哥吧,你真认识琴漓仙倌?”李唯一点头。“那可是舞剑双绝的琴漓,论美貌,怕是还要胜过杨青溪一筹。溪流潺潺,漓水涓涓……”石十食道。李唯一觉得这小子在作死,先不说琴漓自身高得吓人的修为,这话要是传到隐九耳中,肯定要一斧头劈了他。李唯一虽与隐九和隐十接触不多,但能看出二人关系亲密,相互极是了解和默契,绝对很有问题。“十食,你可是地狼王军的法王,年纪轻轻,修为已是登峰造极。怎么也没有混到一个破格,只能在这仙林外干巴巴的望着?”李唯一问道。石十食顿时谦虚起来:“唯一哥,别挖苦人了,我修炼速度和修为境界在同龄人中的确是最前列,但离仙林破格,还差十万八千里。??”“那陆苍生不也是一个凡人,他怎么做到的?难道他是凡人极致,身具百脉?”李唯一道。石十食道:“对陆苍生了解不多,好像是因为,修炼雷法和体质没有绝对关系,那小子在雷法上造诣很高,击败过百脉全银纯仙体。??”“以凡人之身,铸就逆天战绩,厉害!”李唯一暗暗惊叹,只感天下之大,果然人杰辈出。走出黎州,才真正是睁眼看世界。李唯一道:“你在葬仙镇,采到多少染霞异药?没有完成纯仙体蜕变?”石十食搔头,苦道:“修为越高,纯仙体蜕变越难,一个境界之差便是两三倍的难度。以我的修为,当时算过,可能需要五十株染霞异药才有机会蜕变纯仙体,只得放弃。”“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在葬仙镇采的染霞异药,助我修为突破,现在已经开始修炼第六海。”“不愧是法王,你这修炼速度,足可冠绝同龄人。”李唯一不吝赞美。石十食年纪也就与隐二十四和黎菱差不多,十六七岁。而那些传承者,虽然已经在修炼第七海,修为高一个境界,但大多年纪都在二十五岁以上。石十食突然传音问道:“你是九黎隐门的人,应该知道内幕吧?地狼王军为啥突然转变阵营,全力助你们九黎族?”李唯一停下筷子,传音回应:“你是法王,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小小的隐人,我能知道什么?”石十食叹了一声:“老九和老六肯定知道,但他们口风太紧,根本不说。”李唯一心中一动:“你们地狼王军,应该不止你一个五海境高手吧?没有五海境纯仙体来到丘州州城?”石十食道:“我们两家现在是盟友,我就不瞒你了!十大法王之下,的确有一些厉害的三代弟子与我一起前来丘州州城,都是各路法王的传人,其中当然是有纯仙体。”“帮我个忙如何?派一个值得信任的纯仙体进仙林,帮我带句话。”李唯一道。石十食眼睛眯起:“给那位琴漓仙倌带话?她不会是你们九黎隐门的人吧?不然,你一个刚破境五海的凡人武修,怎么可能认识这种段位的人物?”李唯一与他对视,露出笑容:“连你们天王和大老爷都要听从九黎族的调遣,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石十食眉头皱起,陷入苦思,心中甚至怀疑过天王是不是九黎隐门的高层人物。旁边的一群年轻武修,起哄起来:“杨青溪到了,还有陈文武。”石十食立即冲过去,趴到窗边,眺望仙林大门的方向。李唯一走过去的时候,渲和三陈宫的一众纯仙体修者,已是只剩背影。他低声在石十食耳边道:“看你这般激动……要不我们联手,擒拿杨青溪?”石十食对此十分感兴趣,但很快摇头:“唯一哥,杨青溪可不简单,以你的修为,千万别打她的主意。你现在应该是五海境第一境吧?你可能对五海境的高手,还没有太清楚的认知,杨青溪要杀你,只需动一根手指就行了!”李唯一可不会忘记与杨青溪的恩怨:“她再强,也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石十食见李唯一眼神冷静,不像在开玩笑,惊道:“来真的啊?你要是能够请动九黎隐门的高手,再加上我地狼王军的三代弟子,倒是可以干这一票。溪流潺潺,想想都有些激动了,哈哈!”“不急,再等几天。”李唯一决定至少修为破境到五海境第三境再动手:“你先找人,帮我联系琴漓。”……昨晚写到凌晨四五点,睡的时候已经六点了,所以今天又迟了,明天应该能调整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隐人聚会 勤园,位于南城,与仙林仅有两三里之距,隔三街一河,勉强能享受到道域逸散出来的浓厚法气。李唯一与琴漓身边的侍女见过后,便来到此处。开门的,不是别人,乃是戴着长纱斗笠的隐二十四。进园后。李唯一回头看了一眼,大门重新被一层肉眼难视的阵法光纱盖上。光纱笼罩整个勤园,运转法力于双眼,才能看到悬浮在虚空的阵文。他目光转而落向摘下斗笠的隐二十四,讶然惊叹:“哎呀,几个月不见,长得这么美了,蜕变成纯仙体就是不一样,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人都有些不敢认了!”隐二十四身着法器夜行衣,高挑纤瘦,蜕变纯仙体后,肌肤的无瑕,眼神的明亮,头发的光泽,足可让一个人焕然一新。且她年纪比尧音要大一岁,身材正处在迅猛绽放的阶段。虽还是冷冰冰的,但已全无小丫头的瘦巴巴样子,胸臀起伏,身材婀娜曼妙了许多,是真亭亭玉立。她轻哼一声,依旧喜欢翻白眼,径直在前面带路,嘴角难压的道:“你抢了那么多染霞异药,怎么也不蜕变纯仙体?”“我是神隐人,蜕变纯仙体太高调了,太引人瞩目。我可不像某些人,为了美貌,浑然忘了隐人需要尽量普通,需要尽量隐藏锋芒。”李唯一跟在她身后。隐二十四黛眉一锁,停步道:“我可不是为了美貌,我是为了力量。纯仙体在同境界,战力远非凡人可比,甚至有可能跨越境界逆伐。??”“是吗?”李唯一笑道:“我现在也是五海境第二境的修为,我们处在同境界,要不我这个凡人,和你这个纯仙体切磋切磋?”“你五海境第二境了?”隐二十四知道李唯一修炼速度极快,也知道他天资是何等惊艳,但还是难以置信。“唰!”园中,风劲忽起。隐二十四手中长纱斗笠飞扔而出。双手结掌印,“天风掌法”施展,霎时间四面来风,双脚似在平移,一掌击向李唯一胸口。玉白色的小手,犹如白色闪电一般快急。李唯一探手接住飞来的长纱斗笠,面对隐二十四忽袭而来的,风雷阵阵的掌印,从容不迫的身形侧移。速度太快,就像体内分出了另一道身影。隐二十四尚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手腕已被李唯一扣住。运转向掌心的法气,被截断。一股酸痛,从手腕处传导出来,令她整条手臂都失去力量。制住后,李唯一抓住她手腕一拧,隐二十四肩部吃痛,犹如旋转陀螺般,控制不住身形转了半圈,后脑和肩背倒在他胸口。“你这纯仙体的战力不怎么样啊,同境界好像打不过凡人,是不是蜕变错了?蜕变得更弱了?”李唯一笑侃,将她手腕,拧扣在后腰的位置。“你少得意!同境界,百脉全银都打不过你,我打不过很正常,有本事你去和杨青溪、陈文武他们那些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交锋……啊……”“这就是你跟神隐人说话的态度?服了吗?”李唯一拧着她手腕,向下拉。隐二十四脚尖掂起,胸口挺高,痛得头向后仰,全身都在轻轻颤抖,但就是不求饶,不松口。隐二十三、隐二十五、尧音赶到,恰好看见这一幕。三人神色各不相同。有人困惑,有人诧异,有人了然。“你欺负我姐做什么?”哪有另外两人的看戏心态,尧音连忙赶过去。李唯一将长纱斗笠盖在隐二十四头上,将她手腕松开,看向走过来的尧音:“我们两在切磋呢,她输了一招,被我给擒住。”尧音走到隐二十四身边,确定她真的无妨,继而同仇敌忾的盯向李唯一,如看仗势欺人的恶霸。李唯一径直走向隐二十五,询问可有银钱归还欠款,收走一只钱袋后,满脸笑容的轻拍他肩膀。“谢天谢地,你总算是现身了!”隐十三赶到,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有伤在身,又道:“听说你在巨泽城外的码头上,遭到宇文朝和霍乾坤的追杀,逃进了兵祖泽,之后音信全无,大家都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啊!”尧音惊呼。她不知道此事。确切的说,在场的几位年轻隐人皆不知情。隐十三继续道:“隐十很气恼,她说你阳奉阴违,明明说好立即离开,却偏要参与进顶尖强者的战局,拧不清轻重,早知道在天阁就该把你打晕,直接绑到州城。”李唯一道:“不用理她,我才是神隐人。这不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隐十三叹道:“她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现在修为太低,实力太弱,需要在庇护中成长。上面的意思是,你们几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隐人,来到丘州只需闭关修炼即可,不用参与任何行动。”李唯一顿时想到姜宁离开时说的那番话,大家都是为他好,可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都是--你太弱!没错,是修为还很低,李唯一有自知之明,知道与年轻强者的巨大差距。可就是不服气。“伤势还没有痊愈?”李唯一问道。隐十三苦笑:“能逃出生天就不错了,幸好遇到隐九和隐十,勉强保住了性命。你呢,失踪这大半个月,不会是躲在某处偷偷养伤吧?”“还真被你猜对了!”李唯一道。隐十三动容:“不简单啊,能从霍乾坤和宇文朝手中逃走。庄玥呢?他不是被你带走了吗?”“她又不是小孩子,五海境第四境的纯仙体高手呢,皮肤长出来后,便离开了!你已经代表隐门进入朝廷,我就没必要与朝廷中人搅和得太深,她要走,就让她走呗!”李唯一兴致索然的说道。九黎隐门的隐人,没有全部待在一处,那样很容易被人一锅端掉。隐十三告诉李唯一,勤园乃是一位古之隐人留下的产业,防御阵法强大,查不到任何与九黎族的联系,接下来几个月,年轻隐人们只需躲在这里修炼即可。“我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这两天应该就要离开,勤园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李唯一问道:“还是要回朝廷?”隐十三点头:“我多年待在侍从殿,已经培养了一批属于自己的班底,不能说扔就扔。况且,九黎隐门在朝廷,无论如何都得有一双眼睛。放心吧,我为姜宁拼了命,朝廷那边肯定会有我的位置。”“对了,今晚所有五海境隐人,都会聚集到勤园,隐九说有重要的事商议。”……九黎隐门这个甲子,一共只选拔出二十五位隐人,加上今年的李唯一和尧音,是二十七人。但还活着的,算上李尧二人,也就二十一位。其中,达到道种境的,又有六位。不在丘州的,三位。是夜。十二位年轻隐人,齐聚勤园。但隐九和隐十到来后,齐齐宣布,五海境第五境之下的隐人不得入内,没有参议资格。唯有李唯一例外,可以进去旁听。“反正就是把我们几个排除在外,还不如另去别处密议。”隐二十四低声抱怨。勤园的后院,挂起一盏法器骨灯。灯光所照,掩盖一切声音和景象。隐九和隐十,一左一右坐在屋内正对大门的两张座椅上。隐十一蛇尾缠在梁柱上,身体几乎隐于无形。隐十三坐在靠门的位置。隐十五和隐十六立于院外,一人持枪,一人背剑,都站在阴影中,一个观察外面,一个注视院中,警惕性极强。李唯一靠窗站在屋外,打量从未见过的隐十五和隐十六。二人气息隐藏得极好,就像两个不通修为的普通人。但正是如此,李唯一判断出,他们修为远胜隐十三。能在他感知下,完美隐藏气息,就是修为境界的体现。“上面布置了任务,由我们九黎隐门追查,隐藏在年轻武修中的烬灵,帮助左丘门庭尽可能的扫清潜龙灯会的不确定因素。此事只能暗中为之,不能摆到明面上,左丘门庭怕惹来非议。”“那些烬灵,是在亡者幽境动的手。”“两个月前,黎州动乱爆发,天下各地在葬仙镇仙界空间寻觅机缘的年轻武修,只能穿过尨山山脉,走亡者幽境撤离。这个撤离的过程中,有不少人遭到伏击,让烬灵披上人皮,或者直接寄身体内,潜藏在了各大势力之中。”“当时所有在葬仙镇的年轻武修,全部都统计在册,并且筛选过一遍。剩下的可疑人员,仍有近千,需要我们暗中去排查和清理。”隐九将名单取了出来,又道:“大家手上,都掌握着一些力量,全部发动起来,必须赶在年关之前,将潜藏的烬灵尽数揪出。”李唯一问道:“为什么是年关之前?年关和上元节之间,尚有半个月时间。”隐十道:“因为新年一到,这场年轻一代的龙争虎斗,就会正式打响。上元节的夜晚,大家只是去拿最终的结果。”在场隐人皆很困惑。隐十一道:“什么意思啊?上元节前,决出潜龙?那怎么判定谁是潜龙,谁能得到长生丹、龙种、龙骨这些宝物?”“总得有个标准吧?”“比如摆下擂台,真刀真枪的打。谁是真龙,谁是假龙,一目了然。”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不是一场盛会 隐十道:“怎么,你想参加?”“以我的修为,争不了长生丹,争一争龙种没有问题吧?争不到龙种,争到一块龙骨,说不准将来也能化龙化蛟。”隐十一道。隐十显然是在仙林,了解到一些内幕:“擂台比拼,只能挑选出现阶段战力更高的武夫,与潜龙二字,一个字都不沾。”“现阶段的年轻一代天下第一,不代表百年后,还是同代人的第一,甚至不一定还活着。”“所以,真正的潜龙,不仅需要武道修为和战力领军同代,也需要智慧心性的辅助。”“智慧心性,能让他有更大的概率,永远领先同代。也有更大的可能,熬活到最后,成为这片大地上的千年超然,甚至是天子。”“一句话,才智武学缺一不可。”隐十一道:“智慧心性怎么界定?总不可能,让我们一群武修猜灯谜吧?”李唯一哑然失笑,但心中同样好奇。隐十道:“我了解到的情况是,想要参与进这场潜龙之争,首先你得在除夕夜前,拿到渡厄观仙师的请帖。”“请贴一共两百份,东境、南境、西境、北境的武修,各五十份。”“四境二十八州的武修,已经被分割在东南西北四城。”李唯一恍然,难怪进城时被告知,南境七州的武修只能居住在城南:“我明白了!从南境七州来到州城的年轻武修,被分成了一个竞争单元,共同争五十个请帖名额。在除夕夜前,若拿不到请帖,估计就真的只能在城中看看灯会,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李唯一心情瞬间沉重,南境七州汇聚到丘州州城的年轻武修,以万计数,共争五十个名额。太残酷了!隐十一道:“也就是说,只要实力在一州之地能够排进前十,基本上都能获得邀请?”“估计得前五,才比较稳。”李唯一道:“比如南境,左丘门庭和九黎族两家,就会拿走不少名额。还有各大势族、宗派秘密培养的天之骄子,很可能也会因为丰厚的奖励,参与进这场潜龙之争。”隐十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一枚长生丹的意义,足可让任何势力为之疯狂。一份龙种,意味着最强道种,意味着将在道种境走得极快,哪一个五海境武修不想争?把命押上,都要去争。”“若能同时夺到一份龙种和一枚长生丹……哼,那么今天你还有资格跟我竞争,大家还可以互称兄友,但可能只需五年后,十年后,你再见我,就得跪地叩拜,称我长生巨头,看我寿数百年,活得如同神仙。而你,仍然还挣扎在百年寿数的桎梏中,我一根手指就能将你按死。”“甲子铸长生,已经是惊艳绝伦。”“但同时有龙种和长生丹加持的绝顶天骄,是真的有可能十年内铸长生。”不仅隐十一激动不已,就连屋外的隐十五和隐十六也深深呼吸,眺望长空,陷入隐十描绘的十年铸长生的幻梦中。只有隐十三和李唯一,是越听越难受。时间太赶,距离除夕夜也就还剩二十几天,想要将修为提升到南境前五十,压根就是做梦。隐十一道:“那渡厄观的仙师,到底是按什么方式,发放请帖?像我们隐门中人,名声不显,岂不直接就被忽略?”隐十道:“各大千万门庭的传承者,肯定是不愁拿不到请帖。我听仙林中一众武修谈论,接下来,那些有实力,但名气还不够的武修,将会密集挑战强者,提升战绩和知名度。??”“大家接触不到仙师,但仙师一定在城中。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名字和战绩,传到仙师耳中。”一直沉默不语的隐九,道:“上面的意思是,此次潜龙灯会只有我和隐十可以去争夺,你们不得参加。”“轰!”隐十一从梁柱上落下,情绪激愤:“什么意思?说了这么多,告诉我们只允许你们两个去争取渡厄观的丰厚奖励,我们只能干看着?瞧不起谁,我打不过你们,难道还进不了南境前五十。”“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我们或许希望不大,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隐十五的声音,从院中传来。隐十六道:“到底是上面的意思,还是你和隐十的意思?”这些隐人,每一个都是一批人中活到最后的狠角色,隐九虽强,但并不是神隐人,还无法让他们绝对的言听计从。隐九站起身,走到门外,雄伟的身形立于骨灯下,傲然道:“就知道,你们不会甘心。那就打,谁打赢我,谁就可以参加,我不用战斧。”顿时,三股强劲的战法意念,在院中升起。三人走了上来。“我先来!”隐十一实力很强,乃是五海境第七海的畸人种,修炼根本武学,吞服过隐门珍藏的蛟血,铸成强大肉身。“够了!”隐十娇喝一声:“上面不让你们参加,是不想让你们去送死。这不是一场盛会,不是一场盛会,而是一场杀戮盛宴!”“你不是说,渡厄观应该摆下一座擂台,让大家打吗?”“摆了,整个丘州州城就是一座擂台!这八卦一般的城池之下,阵文密布。早在三个月前,左丘门庭和渡厄观在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上,都又新加了防御阵法。”“除夕夜,左丘门庭将颁布两条法令。”“第一条,允许道种境之下的武修,上元节前在城中武斗,但得赔偿一切损失和抚恤误伤者。并且限制杀戮,不得滥杀无辜,否则当场击毙。左丘门庭称之为限杀令,但懂的都懂,限杀令其实是开杀令。”“第二条,乃是禁止道种境及道种境之上的武修,上元节前在城中动武,称为禁武令。”“禁武令一出,老辈强者连出手相救的资格,也被剥夺。”“现在整个丘州州城,已成一座缩影天下局势的棋盘。渡厄观要看的是各方势力的争逐,要看最真实的战场厮杀,老辈强者们只能做棋盘外的观棋者。”“本来各大势力的年轻武修,就算争斗,也不会以杀戮为目的,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家是为了丰厚的奖励,是为了给自家的义军,争取渡厄观的支持。”“但搅局者出现了!”“极西灰烬地域来了,四大妖王也要入局,更有朝廷欲要掀起腥风血雨。”隐十一、隐十五、隐十六皆冷静下来,眼神凝重。等限杀令和禁武令一出,这丘州州城,必将变成五海境顶尖高手们的乐园,掌握生杀大权,甚至可以制定属于他们的规则。这就太危险了!李唯一问道:“极西灰烬地域的人,应该算到西境?总不能放到我们城南来。”隐十轻轻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以幼尊为首的这批人,非常可怕,他们中有的以食用纯仙体血肉为乐趣,有的喜欢收集美丽的人皮,当然肯定也想夺取龙骨、龙种、长生丹,但他们……行事全无章法,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凌霄生境的各大势力,可能会因为昔日恩怨相互攻伐,大打出手,就像我们九黎族和三大宗门。但我们会平白无故,去攻杀别的势力,给自己树敌?”“但幼尊这些人可能会。”“左丘门庭的高层,应该就是非常担心,所以准备在年关之前,尽可能的清除隐患。”隐十五道:“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全力助你们两个去上元节拿结果?”“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请帖都没有拿到,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局势。”隐九道:“先完成任务,追查烬灵。但遇到幼尊,及他座下的花琪冥藏四大高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可疑武修的名单,由隐十三分发了下去。李唯一当然被排除在外,隐九告诉他,只需待在勤园好好修炼就行。香风拂面而来,隐十眼神严厉,以警告语气:“你看似比谁都听话,实际上,是最不听话的那个。虽说限杀令,除夕夜才会颁布,但现在的丘州州城已经很不安全,每天都有争斗、杀戮、死亡发生。”李唯一笑道:“我很惜命的!”隐十道:“你是不是施展了易容诀,变化成过霍乾坤?”李唯一不瞒她,讶然道:“你怎么知道的?”“霍乾坤和宇文朝自从去追杀你后,就再也没有现身,二十天过去,你现身了,他们自然也就是死了!这是其一。”隐+又道:“有武修在仙林聊到一则趣事,说幼尊座下的琪烬,在丘州州城已经杀了十几个叫霍乾坤的人,都在猜测其中原因。我估摸着,肯定跟你有关。”李唯一既是无语,又十分困惑:“不应该啊,我以霍乾坤的身份,跟她聊得很好,多次夸她长得美丽。难道……”李唯一怀疑,自己变成苍黎,并且借鬼旗给姜宁的时候,在某个地方暴露了痕迹,让她洞悉。难道是那杆银枪?“哎,怨我!我只杀了一个霍乾坤,但却害死十几个霍乾坤。”李唯一长叹。隐十沉哼一声:“知道就好,别再轻易现身,在勤园藏好。被琪烬找到,我和隐九都不一定救得了你。”从始至终,隐十都没有问李唯一,是谁杀的霍乾坤和宇文朝。因为隐九好像知道一些内幕,他们二人一起讨论的时候,隐九曾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黎菱跟他同行,一切就解释得通了!”隐十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左丘停已经到仙林找过我两次,询问你的消息。要不要告诉他,你来了州城?”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计划 “他若再问起,告诉他便是。”在左丘门庭的地盘上,与其传承者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那还是潜龙灯会第一等的高手。李唯一心中一动,又问道:“你和隐九说的上面,指的是隐二,还是隐门长老?”“问这个做什么?”隐十道。李唯一笑道:“我现在修为太低,当然是想快些精进。你们这些老隐人,让我们年轻隐人待在勤园勤修苦练,我们自然十分乐意,但总得提供一些快速提升修为的资源?”“九黎隐门诞生了不知多少隐人高手,每一位隐人留下一些产业和财富,数千年下来,绝对是一个吓人的数字,修炼资源应该很丰厚才对。”他可不相信,那些古之隐人留下的产业,只有眼前这座勤园。见一斑,知全貌。由隐二打理的棺海商会,在隐门产业中,恐怕只是冰山一角。“修炼资源的事,你们直接找隐十三便是。五海境事务,由他负责!”隐十了解过眼前这家伙的事迹,知道他在葬仙镇“赚”了很大一笔,不是缺修炼资源的人。联系上面,肯定是想狮子大开口。隐人们相继离开。院中只剩三人。隐十一凑上来,笑道:“五海境的隐人中,只有他们两个能接触到上面,没办法,谁叫他们最强,天资最高。”李唯一道:“我看你修为也不弱,已经在修炼第七海?”隐十一点头,望着远处夜空中,灯火通明,如仙身影一道道的仙林楼台,叹道:“同样是修炼第七海,战力那是天差地别。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能以凡人之身,同境界碾压纯仙体。”“别的凡人和畸人种,在同境界真打不过纯仙体?”李唯一道。隐十一愁眉苦脸,再次点头:“在涌泉境,纯仙体战力远胜凡人和畸人种,能跨越一个境界逆伐。”“对,凡人和畸人种,可以修炼第八泉和第九泉,去追这种差距。但纯仙体修炼第八泉和第九泉,比我们更容易。”“到我们这个境界,修炼第七海的,大家都是九泉至人,在泉眼上谁也不比谁少。五海境跨越境界逆伐很难,但哪怕只是寻常的九泉纯仙体,战力也比我们高出半个境界。”李唯一道:“也就是说,隐十只凭武道,战力就比你高出半个境界?”“半个境界之差,战力差距极大,很难追的。”隐十一又道:“遇到百脉全银纯仙体,基本上,战力就是一个境界之差了!你说怎么打?”“大家看似都在修炼第七海,也都是九泉至人,但只有百脉全银的传承者们站在最顶端,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处在同一境界。”李唯一想了想:“我见过棺山四谛中灭谛和道谛,灭谛是畸人种,道谛是九泉纯仙体。他们二人的战力差距,似乎不算太大。”隐十一道:“灭谛在棺山四谛中,排名最末,肯定不是道谛的对手。不过,我和他交过手,这家伙是有点东西的。他的金虎战法意念,是从一具异界棺中继承而来,将他战力拔升了许多。”“厉害的战法意念,都不能将战力提升半阶?那请你打杨青溪,看来是远远不够啊!”李唯一叹了一声。本来还以为,让隐十一去继承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然后拉上他一起,就能擒拿杨青溪。现在看来,纯粹是想多了!“战法意念,是战斗状态的一种提升,又不是绝对的力量,战力叠加有限。它是一种玄之又玄的道,在道种境能发挥出非凡作用,所以,异种战法意念更重要的是成长性。”隐十一道:“当然,也要看战法意念强到了什么地步!比如,苍黎继承的白虎战法意念,那可是让他在传承者中都脱颖而出,单挑没有败过,稳坐南境第一把交椅。”“那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呢?”突然,李唯一问道。“哈哈!要是能够悟出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那我可就是神隐人了,别说跨越半阶,对上那些传承者,我也不怵,潜龙灯会我能缺席?但你看我像吗?”隐十一笑着摆手:“自古以来,只有苍王能做到。对了,杨青溪可不简单,她是九泉纯仙体,我都打不过,你千万别去招惹她。不过我猜测,潜龙灯会时,就算苍黎不出手,隐九和隐十也会出手除掉她。”“行了,你们好好修炼。凡人和畸人种的确在同境界,与纯仙体有差距,但武道之争,谁一直跟你同境界打?只要修炼速度够快,靠境界就能压死你。一个境界压不住,那就两个境界。”“武道修行,排在第一位的是境界,而非体质。”“隐九只是同境界最强!我们这个甲子的隐人,修炼速度最快,同龄最强的,乃是隐一和隐五。”“要是纯仙体真的无敌了,九黎隐门直接全部招收纯仙体得了!”隐十一以蛇尾前行,身体扭来扭去,准备离开。身后的李唯一唤了一声:“过几天抽时间,来找我,我有重要的事与你相商。”隐十一当然不认为他有多么重要的事,但毕竟是未来的神隐人,总要给点面子,应道:“行,等我消息。”院中只剩李唯一和隐十三。二人向外走去。隐十三的脸圆圆糯糯,下巴上一戳小胡子,声音很温柔:“你们几个现阶段都是第一境或第二境的修为,能用上的修炼资源,只有增气丹。”“增气丹,服用一粒,能增气多少?”李唯一问道。隐十三道:“大约五粒,就能增气一方。”李唯一有些失望。隐门的增气丹,与禅海观雾炼制的升气丹差距太大。升气丹服用一粒,可是能升气一方。但隐十三下一句话,立即让他眼前一亮:“所有隐人,五海境第四境前,增气丹是管够的。你懂的,第四海乃是主海,我们这些九泉至人的主海可是超过千方。”“服用五千粒,不就增气千方?”李唯一道。隐十三神色一正:“你拿到增气丹后,可不能多服。一天不能超过两粒,不然可能会中丹毒。”“两粒?丹毒?”李唯一傻眼。等在外面的几位隐人,听到二人的对话。隐二十四忍不住插嘴:“在五海境第一境,两天才能服用一粒。到五海境第二境,是一天一粒。第三境,才能一天两粒。”隐十三道:“只要是丹药,都有丹毒,不能大量服用的。吃五千粒增气,会死人的。”李唯一根本不信,只觉九黎隐门的增气丹品阶太低,丹方不够完美,所以才有丹毒。禅海观雾给他升气丹时,可没有告诉他有服用限制,或者丹毒。隐十三骄傲道:“只有我们这种千万古族、千万门庭,掌握有增气丹丹方,可以让弟子在五海境走得更快。别的势力,只能花大价钱购买,培养弟子的成本大增。”李唯一好奇问道:“到了第四境,又该如何快速提增法气?总不可能,一千方,一万方的气海,都是慢慢一步步蓄上去的吧?这得何年何年?”“当然有捷径,到时候,自会给你们安排。”隐十三笑呵呵的安抚:“放心,隐门就咱们这些隐人,再珍贵的修炼资源,也能享受到。”李唯一道:“这样啊……给我一株千年精药,我很着急用!”隐十三笑容收止,差点呛住:“千年精药,何其珍贵,道种境隐人都得需要严苛条件,才能享受到。你才刚刚达到五海境……”李唯一大喜:“也就是说,隐门是真能拿出千年精药提供给隐人修炼?”“能是能……”隐十三道。李唯一道:“你能联系到上面吧?帮我申请一株寒冰属性的?”“没希望的。”隐十三道:“隐门是有很多产业,底蕴资源丰厚,但也在培养隐人的过程中快速消耗。修炼资源,是不能瞎来的……”“我用灵土和法器兑换。”李唯一身上的法器可不少。虽然大多品阶都很低,但有小数百件,足可武装一支军队。“如果是兑换,倒是可以试试。”隐十三道。…尧音走在前面带路,李唯一来到属于他的住处,是一栋临湖小筑,环境清幽,布置有独立的小型阵法。点亮骨灯,她准备离开。李唯一看着灯光下如同白玉铸成的少女,问道:“这段时间,冰魄寒气发作过吗?”尧音轻轻摇头。其实发作过一次,极其艰难的挺了过去,但她不想说。因为李唯一曾承诺,帮她采至阳之花,她知道他只是一时冲动。至阳之花可是传说中的神花,哪有那么容易采到?他能冲动讲出那句话,已是难能可贵。李唯一没有立即拿出羲和花,得等禅海观雾回来,由她亲自查看尧音的身体情况,才知道能不能服用。李唯一取出一瓶金泉,放到身旁的栏杆上:“你天赋很高,那些传承者也比不过你,未来的路还很远,心情不要那么沉重,不可能活不过十八岁,我会看着你,看你一年一年长成一位倾绝天下的大美人,比隐十都更美,做咱们隐人的第一美女。体内痕脉若是全银了,就服用此泉锤炼金脉。”尧音嫣然而笑之后,抿嘴低声问道:“多少银钱?”李唯一看向她双手,上面戴着从他那里要去的银丝手套:“我在乎你那几个银钱?你看着给就行了!”尧音认真点头:“我会去了解金泉的价格。”“随你!对了,明天上午,你过来一趟,我这里有一份天大的机缘,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拿到。”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李唯一第一个考虑的人,就是尧音。谁叫尧音最听话?当然让她先试。亲疏有别,神隐人要培养隐人,必然先培养听话的,忠心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唯一小会 尧音没有李唯一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斟酌起来,蹙眉道:“得多少银钱?若真的太珍贵,我不一定买得起。”李唯一无语,感觉自己被误解得太深。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本就属于九黎族,他没想过要收钱。这些隐人,都是他的班底。班底强大了,自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真让这些隐人买,谁买得起?李唯一认真道:“这东西,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才带回来,不是银钱可以衡量,到时候你自会明白。先别告诉其他人,你姐也不行,她有反骨。”送走尧音,李唯一启动小筑中的阵法。随即进入血泥空间,向罐师父请教如何吸收仙壤,塑造脏腑肌肉。罐师父道:“直接吃,这个最简单直接……什么表情,别不信,仙壤又不是凡土,我年轻时就吃过,虽然口感不好。凡土,不也有人吃?”李唯一很迫切的想提升修为战力,特别是蕴养肺叶。若能迅速将肺叶蕴养到一定强度,就能立即借助染霞异药和道祖太极鱼的空间力量,开辟第三座气海。棺师父的声音,此时响起:“你金骨已经小成,血气旺盛,肉身经受得住激烈的蜕变。其实可以内服外炼,两步一起走。”“怎么说?”李唯一道。棺师父道:“内服仙壤,是靠肉身慢慢去消化,是均匀塑造全身肌肉和脏腑。”“外炼,则是借助拥有内生世界的三座泉眼,风府、祖田、神阙。将仙壤从外部,送进这三座内生世界,泉眼涌出的法力,会将仙壤炼化为仙尘微粒,随后使用痕脉就能将仙尘微粒,搬运向你想搬运去的地方。”“你的第十泉神阙的十二条痕脉,分别连接五脏六腑和头颅。”“你若想尽快将肺叶的强度提升上去,可借助神阙,炼化和搬运仙壤。”李唯一连忙问道:“怎么将仙壤送进神阙?送多少呢?”棺师父道:“那些修炼长生体肉身的武修,一般需要十斤左右仙壤。你修炼的,只是道体,我估计一斤左右就足够将你肌肉脏腑塑造到小成。”“先取一两仙壤,使用空间力量,可以将之送进神阙。”“你对空间力量缺乏了解,还掌握不好分寸。我来吧,我用九皇幡助你!”在棺师父帮助下,一两仙壤出现在了脐下的内生世界,散发四色光华,将神阙照耀得十分绚烂,与漂浮在神阙四方的仙霞交相辉映。“呼!??”李唯一行呼吸法,泉眼中,液态法力涌出,携带仙壤的四色光华,流向五片肺叶。这条金色痕脉,是同时穿过所有肺叶。因此,另外三片没有搭建起弦脉的肺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蕴养和塑造。…一夜内服外炼。第一片和第二片肺叶,完全蒙上一层四色仙芒。“最快两天,最多三天,肺叶的强度,就能支撑冲击开辟第三座气海。”李唯一走出血泥空间,推门走出房间,凝望湖面的晨雾,脸上浮出一道微笑,终于是看到参与进潜龙灯会的一丝希望。不再像之前那般,一点希望都没有。一道白衣倩影,沿湖而来,闯入他的视野,眼前美景顿时变得生机勃勃,带给人无限心动和期许。“这么早就来了!”李唯一将高阶法器青色阴幡,插在小筑庭院的中心,将之催动。一层层青色光纱释放出来,数十位穿着铠甲的逝灵军士镇守四方。做完这一切,才是将十多米长的白银棺椁,从血泥空间中释放出来。必须得小心谨慎。毕竟,附着在银骼天族骨骸中的九黎之神战法意念,根本不受控制,万一气息泄露出去,将是一个大麻烦。李唯一搭一把椅子,坐到院外门口,手捏一块血晶,看向由远而近的尧音,笑道:“怎么,昨晚没有睡好?激动了一夜?”今天的尧音,着装很是考究,素雅而不简单,衣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巧工织就,头上玉簪,乃是她娘留给她的法器,腰上挂环佩,鞋面配珍珠。她表情认真,清嗓子纠正道:“没睡,但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在锤炼金脉。”开始锤炼金脉,说明她已经将体内所有痕脉都炼成银色。李唯一看她那傲娇劲,哪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一拍额头,哎呀一声:“我真该死,我昨天就该问的。害你憋了一晚上吧,今天早上才自己说出来。”尧音双眼眯得如月牙:“我本来都准备冲击五海境了,偏偏这个时候你拿回来一瓶金泉,没办法,百脉全银的我,只能继续在涌泉境修炼。”“进去吧,百脉全银纯仙体,看看以你的天赋能不能拿到机缘。”李唯一跟她一起步入庭院,进入青色光纱中,来到白银棺椁的下方。棺椁太高,像一堵白银高墙,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异变突生。棺中的九黎之神战法意念,像是感应到了绝顶天才后代的血脉气息,冲开棺盖而出。“轰!”棺中冲出的黑色云雾,凝化成一道庞大的魔影,威势浩荡,要将青色阴幡都撑开一般,直向天际生长而去。李唯一连忙一脚踩向地面,法气狂涌而出,将青色阴幡催动到极致,升起至二十多米高。魔影爆发出来的气息很强横,尧音若能吸收,战力绝对可以达到一个远胜她现在修为境界的可怕高度。当然,那是因为她境界够低。以魔影爆发出来的力量波动判断,将它吸收,对修炼第七海的五海境武修的战力提升,应该的确有限,不会太夸张。棺中魔影,双臂虚抱,双掌之间乃是一个漆黑的漩涡,吞噬一切光和能量。“这是……”尧音被魔影爆发出来的气劲,震得衣裙飘摇,根本站立不稳,连连后退。肉身承受的力量波动尚是其次,更有灵魂压力,源源不断侵袭而来。尧音感觉自己站在浩瀚宇宙中,眼前乃是一个庞大到极点的黑洞漩涡,身体和意识仿佛一片树叶,要被它直接撕碎。光纱外的李唯一,见尧音娇躯慑慑发抖,整个人不断卷曲,像是要跪伏下去。他帮不上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因她到来,主动冲出,可见是极其认可这个天资不俗的后代。只要她挺住了,就肯定能吸收一道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李唯一坐回门口的椅子上,吸收血晶,提升体内血气。耳中听到细微声响,望向视野前方的雪林。他道:“鬼鬼祟祟的,全部都出来吧!”“唰!唰……”隐二十三、隐二十四,隐二十五,闪身而出,目光皆凝望李唯一身后的庭院,心中甚是好奇。刚才的波动很强烈,将他们惊动。但有光纱笼罩,他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隐二十四问道:“尧音在里面?”李唯一点头,回应了一声。隐二十四快步至门前,被李唯一伸腿拦住:“还没轮到你,急什么?”隐二十五拱手行礼,问道:“敢问神隐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场大机缘等着你们,比潜龙灯会更大的机缘,姑且将之称为唯一小会。这唯一小会,你们人人有份,能不能拿到机缘,全看自己本事。”李唯一指向隐二十五:“你态度好,下一个就你。”“唯一小会,故弄玄虚。”隐二十四冷哼一声,哪会相信李唯一这个任何事都要谈钱的家伙,能慷慨拿出大机缘给他们?比潜龙灯会更大的机缘,则纯粹是胡吹大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时辰后。在一闪一烁中,青色阴幡释放出来的光纱,逐渐平静下来。吸收血气中的李唯一,睁开双眼,向里面望去。轻轻一挥手,光纱掀开。“轰!”一股强劲的力量波动,从庭院中传出来。尧音一步落到光纱外面,顿时漩涡风劲从脚下蔓延出去,将勤园中的树木吹得猛烈摇曳,纷纷扬扬洒落下无数积雪。所有人都感受到尧音身上恐怖的气场,隐二十三、隐二十四、隐二十五,三人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皆被慑退出去,双腿发抖,要给她跪拜。那是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敬畏。尧音心中依旧震惊,根本平静不下来,不敢相信自己真能拿到了不得的大机缘,妙目紧盯椅子上的李唯一:“这是……战法意念?我继承的……是谁的?”“除了九黎之神,还能是谁?”李唯一语气淡淡,呼出一口白雾。尧音大脑一片空白。在隐门时,她多次前往“九黎虫谷”四个古文下方参悟,想要悟出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因为,只有将之悟出,才可能打破冰魄寒气的死亡魔咒。哪想到,那近乎神话传说般的九黎之神战法意念,轻轻松松就在李唯一这里拿到。太不真实,但又真实发生。尧音眸中起了雾霜,直勾勾盯着李唯一,脑海不断响起昨夜他说的那句话:“这东西,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才带回来,不是银钱可以衡量,到时候你自会明白。”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轰!”听到九黎之神战法意念的三位隐人,别说心脏狂跳,直接是连脑袋都要炸开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不做神隐人谁做 尧音只是涌泉境修为,法气稀薄,吸收九黎之神战法意念后,无法让之具象化显现。周身笼罩的那股气息太强,超出她修为的掌控能力。毕竟,武修都是达到五海境后,才能将战法意念修炼出来。她每一步踏出,都有无形的,但真实存在的力量气息同行,威压强劲,轻挥衣袖就能掀起飓风。哪像涌泉境武修,浑然就是顶尖的五海境高手。李唯一像看不见三位隐人热情激动的眼神,吩咐道:“你修为太低,且尚未接触过战法意念,无法收放自如。好好闭关修炼一段时间,等破境至五海,自然可以逐步掌控。”尧音轻轻点头。“怎么可能是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隐二十三在震惊中自语。若不是九黎之神,又无法解释尧音此刻远比他们几个五海境武修更强的威压和力量波动。隐二十五屏息,嘴唇有些发颤:“神隐人……真是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你如何得到的?”李唯一回想在三十三里山的遭遇。九黎之神虽然逝去,但他生前修为必然极其强大。在他葬尸埋骨之地,遗落下几道不朽的战法意念,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李唯一正欲开口。尧音先道:“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是神隐人冒着生命危险才带回来,你们是在质疑?神隐人,既然他们不相信,我看,这机会就不必给他们了!”“还有机缘?不是已经被你拿走?”隐二十五瞪大眼睛,眼神既是渴望,又很忐忑。隐二十三道:“我们绝不敢质疑神隐人,只是好奇,仅仅只是好奇,不问……不再问了……”隐二十四也稳不住了,冰山美人的状态无法维持,显得很急切:“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到底有几道?难道大家都可以获得?”他们越急,李唯一越是不急:“你刚才不是说我故弄玄虚?而且十分不屑,我以为你不在乎呢!”隐二十四紧咬贝齿,袖中十指捏拳,明明气得要命,却不敢爆发出来,有一种被人拿捏住命门的无力感,及不甘心又必须妥协的耻辱感。她看向尧音,问道:“他问你要了多少银钱?我给便是!”尧音苦笑:“这可是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岂是银钱可以衡量?他若当真收钱,大家谁买得起?”隐二十四怔住。隐二十三和隐二十五神色一肃,再次看向李唯一时,已是充满敬重和钦佩。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机缘,却无偿让他们去尝试获取,这是何等胸怀和品格?这样的神隐人,谁不为之效死命?李唯一道:“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在九黎虫谷只能强行去悟,虚无缥缈。在我这里,虽然可以直接继承吸收,但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你们的天赋和心性要求极高,你们得有心理准备。”三人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庸者继承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那是辱没祖先之英明。”隐二十三道。三人都很有底气。毕竟皆是九泉至人,可称万中无一。李唯一道:“今日之事,暂时保密,不可对外泄露。”“这是最基本的!谁泄露,那肯定是要被击杀,规矩我们懂。”隐二十五道。“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到底有几道,我也不清楚。只能说,两道……我是可以确定的。”在血泥空间中,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有两道接连冲出,然后棺盖就被盖上,所以李唯一真不知道,那具银骼天族骨骸上附着了几道意念。此话一出,三位隐人剑拔弩张,几乎要打起来。若只有两道,尧音已经拿走一道,岂不只剩一道?谁先进去,无疑就更有机会拿到。李唯一看着争来争去的三人:“谁先进去,不是你们说了算,是我说了算。隐二十五,你先进,一个时辰时间,若得不到九黎之神认可,自己出来。”“多谢神隐人。”隐二十五努力调整激动情绪,走进庭院,踏入青幡的光纱。李唯一闭眼,继续吸收血晶中的血气。等在外面的隐二十四和隐二十三度日如年,来回踱步,不时向庭院门口窥望。一个时辰后,隐二十五失落的从庭院中走出。看他如此神态,二人皆是大喜。隐二十五苦涩道:“我能感应到九黎之神战法意念的存在,我将我引以为傲的武学全部展示了一遍,但……他老人家显然没有看上我……”李唯一目光扫视向隐二十三和隐二十四,指向前者:“你进!”“多谢神隐人。”隐二十三连忙行礼一拜,快步走进庭院。“凭什么?”隐二十四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杏目圆睁,胸口起伏,快要压不住情绪。李唯一道:“就凭你这态度,还需要我多说?神隐人做为隐人领袖,却得不到隐人的尊敬和绝对服从,还不能敲打敲打?你敢在隐君面前,如此放肆?”“可是,你还不是神隐人。”隐二十四道。李唯一道:“既然我不是神隐人,那就没有必要栽培于你。这争取机缘的机会,我看……”“拜见神隐人!”隐二十四连忙拱手行礼,但语调颇为敷衍。在她看来,自己和这家伙的交情才是最深的,没有优待就罢了,还被针对,简直气死个人。一个时辰后。隐二十三与先前的隐二十五一样,沮丧着脸走出,朝众人摇了摇头。隐二十四暗松一口气,快步进入庭院。李唯一瞥了一眼她背影,轻轻摇头。尧音轻声问道:“你针对她做什么,你知道她性格,她根本没有要故意和你作对的意思。”“我就是要磨一磨她的性格,做为隐人,若连性格都隐藏不住,就太危险了!每个人都有性格上的弱点,但总得尽量去弥补,而不是任凭这样的性格生长。”李唯一脑海中,想到的是左丘白明,明明才智天资都是顶尖,就因性格太自负,险些将所有人都害死。一个时辰后,隐二十四失魂落魄的缓缓走出来,遭受沉重打击,陷入自我怀疑。不出意外,与隐二十三、隐二十五一样的结果。李唯一道:“你看,早进去晚进去有什么区别?得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有别的机缘再找你们。”下午,隐十三携带增气丹返回勤园,得知九黎之神战法意念的消息,自然也尝试了一番,以失败告终。他很快调整情绪,从失落中恢复,苦笑:“在隐人中,我修炼天赋本身就是倒数,此生能达到道种境就知足。隐九和隐十天资很高,说不准有机会,要不要通知他们?”李唯一道:“所有隐人都可以尝试,他们实力增强,在遇到危险时,我们也能更安全。”隐九和隐十,虽说极其骄傲,但却也有隐人高手的责任担当,每次遭遇危险,都是他们先上。在丘州州城,也是让年轻隐人闭关修炼,无需参与危险任务。“神隐人的格局就是不一样。”隐十三想了想,又道:“其实可以借此机会,收服他们。常年在朝廷摸爬滚打,反正我是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体系中,领袖的意志和命令,下面的人必须得听。若出现了好几个声音,在重大决策时,我们隐人到底该听谁的?”“你倒是想得远!”别看李唯一在年轻隐人面前指点江山,一派领袖模样,实际上,很有自知之明,笑道:“自家事,自家清。以我现在的修为和阅历,的确离神隐人还有差距,何必强人所难?强己所难?等修为足够强大,一切都会水到渠成。”“还是得提前拿出态度,我虽然现在修为还不如你们,但我比你们更有资格。这样,他们就算不服你的修为,也会服你的人格。没有手段的人,做不了领袖!”隐十三又道:“此事重大,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上面,隐君可能也来了丘州。”李唯一道:“年轻一代的英杰都聚集在这边,九黎族必然会有巨头人物前来。很多事,也只有他们高层人物才能敲定。至于上报,再稍等等,先让咱们这个甲子的隐人都试试,免得便宜了外人。”隐十三笑道:“就冲这句话,你不做神隐人谁做?”入夜。隐二十四独自一人来到李唯一居住的小筑的庭院外,身形挺拔的站在门前,没有强闯阵法,静若幽兰。李唯一一直在炼化仙壤,蕴养肺叶,直到深夜才感应到她在阵法外,心中惊讶,推门走了出去。门外,寂静的夜色中,雪花无声徐徐飘落。没有灯光,地面凝白照人。她头顶和肩上皆已积了一层雪,睫毛和脸颊皆有晶莹的雪片,双脚也早被吞没。李唯一披上一件厚实的外衣,打开阵法和院门,打量着她:“你哑巴吗,不知道喊一声?穿得这么单薄……武道修为高,就一点都不怕冷?任性!”“我才不是任性!”隐二十四尽量让自己的言语没有情绪,那张清冷素淡的俏脸平静,又道:“我是想来告诉你,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性格,我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之所以,每次你能气到我,是因为你故意在气我,你敢说你没有刻意针对过我?”李唯一笑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不修炼,全在琢磨这个?”隐二十四眼神笔直,刚中带柔:“我没有将你当成神隐人一样的尊敬,是因为,我觉得在你没有成为神隐人前,我们还可以做一段时间的朋友,或者师姐弟。今后,或许真就如你所说,我们只能是领袖和隐仆的关系,再无法逾越。”李唯一收起笑容,认真想了想,挥挥手:“进来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能不给你一点优待?冷不冷?”“不冷。”隐二十四跟了进去。李唯一道:“隐十三过几天就会将此事报上去,相信要不了多久,隐门高层就会前来,说不准会将白银棺椁直接带走。在此之前,你就待在我这里,观悟那具银骼天族骨骸,肯定比观悟九黎虫谷四个字更有用。”隐二十四红润似宝石般的两片嘴唇,浮出动人笑意,充满得意洋洋的青春气息。李唯一没有回头:“你在打感情牌,别以为我不知道,但谁叫我吃这一套?他们两个就没有你这样的灵性,不然我肯定也让他们一起观悟。”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甲放榜,南境十人 第二天早上。一则消息迅速传开,点燃整个丘州州城年轻武修们的情绪,继而,潮水般涌向城中心的桃李山。隐十三在勤园中快步疾行,来到李唯一居住的小筑,看到在庭院中观悟的隐二十四,略微诧异后,继而了然。“怎么了?”李唯一问道。隐十三道:“一甲放榜了!”“什么意思?”隐十三道:“渡厄观在桃李山下的石壁上,挂出了第一批获得请帖的武修的名单,东南西北四境各十人。现在,全城武修都在激烈讨论,大家将这四十人,称为天下武修的一甲序列。”李唯一斟酌片刻:“渡厄观这是故意的,一批一批放出获得请帖的名单,挑动大家的情绪,刺激还没有获得请帖的人。”隐十三哈哈笑道:“又被你猜准了!我去了一趟桃李山下查看,没有获得请帖的武修,的确一个个都受了刺激一般。甚至有人,直接就去挑战获得请帖的人去了!”“这可不仅仅只是请帖,更是脸面,谁不想位列一甲?不服气的,必然是大有人在。”李唯一道。隐十三道:“更有趣的是,登上一甲的武修,有人当场放话,今夜天阁摆宴庆祝。”“摆宴的目的,恐怕不止是庆祝,而是准备合纵连横,尽可能的拉拢盟友,为年关之后的龙争虎斗做准备。同时也是制造影响力,为自己造势,要将更多的武修聚集到麾下,收集更多的力量。”李唯一道。隐十三点头,满脸忧色:“城南这边,现在已是被称为地狱场,在四城之中竞争最是夸张。”“哦?”李唯一有意参与进潜龙灯会,自然好奇,问道:“城南的一甲,都是一些什么人?”隐十三道:“南城一甲之首,乃是苍黎,这倒是没有出乎太多人的预料。”“后面依次是:花羽子、左丘停、姜宁、琪烬、无心金猿、左丘蓝城、苦谛、左丘青姻、郦神通。”“虽说一甲十人,没有刻意排位,但谁都能够看出,渡厄观就是按实力强弱顺序挂的牌子。”李唯一略微皱眉:“幼尊座下的花羽子和琪烬,竟然被分到了南城。姜宁为什么也被分到南城?”隐十三笑道:“姜家位于府州,府州本就是南境七州之一。只不过,府州乃是朝廷的核心州府,所以容易被忽略在外。”李唯一道:“左丘门庭三人位列一甲,这实力,倒是够强,难怪左丘停敢和幼尊开战。”“左丘蓝城和左丘青姻,乃是第二传承者和第三传承者。三大传承者,皆是百脉全银,这就是左丘门庭的底气。”隐十三继续道:“虽说苍黎和花羽子排在左丘停前面,但他们三人没有分过胜负,实力高下不好说。”“若没有幼尊这批人出现,左丘门庭绝对有能力控制局面,展示自己的底蕴和实力。”李唯一问道:“鸾生麟幼被划分在哪边?”隐十三摇头道:“一甲四十人,没有他的名字。”“难道他修为已经达到道种,被排除在外?”李唯一道。隐十三道:“这恐怕是所有年轻武修,最想看到的结果,但,估计没有那么简单。”李唯一苦笑:“你说得没错,南城真的就是地狱场。棺山四谛,只上榜一个。天琊岭妖族高手多不胜数,也只上榜了一个无心金猿。杨青溪和陈文武,在黎州偌大威名,也是暂时落榜。郦神通是谁?”“这个问题,恐怕现在南境七州的年轻武修都在问。”隐十三道:“这个郦神通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在此之前,我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就姓氏来看,应该是枝州郦城的人,多半是暗中培养的底蕴高手,毕竟郦城可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如今是野心勃勃,左丘门庭都有些压不住他们。”李唯一道:“一甲落榜,南境这些天之骄子,应该能够接受,毕竟上面几乎全是百脉全银纯仙体。但二甲要是还没有名字,那就真的有些丢脸。”英雄美人,花团锦簇。百脉全银,引领风骚。外面的热闹喧嚣,李唯一多多少少是有兴趣的,但暂时没有走出勤园的想法。现在的丘州州城,年轻高手多如过江之鲫,走出去,不过是徒受打击。接下来两天,他一直在小筑闭关,蕴养肺叶。第三天深夜,蕴养肺叶完毕,服下两株染霞异药,冲击第三座气海成功。到第四天早晨,气海扩展完毕,弦脉尽数搭建。“第三座气海,三百八十方左右,还是比不过别人的主海。”“法气品阶有所增长,但距离四阶气,仍有差距,得继续淬气。”李唯一取出两只丹瓶。一只是禅海观雾炼制的升气丹,足有数百枚,肯定是够五海境第三境的蓄气之用。一只是隐十三带回的增气丹,也有百枚之多。取出一枚升气丹,吞服而下。丹药进入腹中,犹如云团一般炸开,使他整个身体笼罩在法气云雾之中。一个时辰后,完全吸收。“到五海境第三境,吸收速度果然快了一些,只需一个时辰就能炼化一枚。”“距离除夕夜,只剩二十天时间,就算每天不眠不休十二个时辰炼化丹药,也没办法将第三海修炼圆满。”李唯一现在不担心肺叶的强度,有仙壤的蕴养,只要气海修炼圆满,就能直接冲击第四海。一旦开辟出主海,可就完全不一样。按照规律,武修的第四海,比前三海加起来都更大十倍,那就是好几千方了!“隐十三可是说过,到第四海也有捷径可走。我现在的第三海,应该可以比拟那些七泉武修的主海,这捷径到底是什么?”李唯一推门而出,呼吸了一口外面的冷空气,看了一眼盘坐棺盖之上观悟的“雪女”,心中感叹,为了修行,大家都很拼命,努力真的是不值一提。隐十三已经离开,返回朝廷阵营,现在勤园是他说了算。生活杂物之事,交给了隐二十五。隐二十五一身黑衣劲装,迎着风雪而来,站在庭院门外禀告:“神隐人,隐十派人前来求见,有话要单独跟你讲。”正思考如何联系上面,寻找捷径的李唯一,心中一喜,快步下楼,走出庭院问道:“人在哪儿?”“后门。??”隐二十五紧跟在李唯一身后,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道:“敢问神隐人,隐二十四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观悟那具白银巨人尸骸的资格?她能给的,我可能给不了,但纯仙体女子……我是可以去寻觅的……”李唯一打断他的话:“你别瞎猜好不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这话传到她耳中,她能打死你。想要观悟,自己去,我又没有拦着。”隐二十五一怔,连忙单膝下跪,郑重行礼:“多谢神隐人。”勤园的后门,位于一条丈宽的深巷中。一辆十分简素低调的马车,停在雪地上。隐十的侍女依靠在车边,听到门后动静,立即起身上前迎接,行礼道:“赤公子,我家主人说,有一位贵客在天阁等你。”这侍女,李唯一在巨泽城见过,应该是隐十的亲信。“贵客……什么时间?”李唯一立即想到左丘停。如果是隐门中人,直接在勤园见面就行了,何须去天阁碰面?“那位贵客时间很紧,现在就出发。我驾车,送你过去!”侍女素手纤纤,身上香味淡雅,为他撩开车门。车内,摆放有一只长条形的木箱,上面勾画有符文,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李唯一坐下后。她甩鞭驾车,向巷外行去。“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李唯一好奇问道。侍女道:“一些可以掩盖身份的法器和衣物。”李唯一道:“我想见你主人一面,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商议。”“什么事?直接跟我讲便是,我自会替你传达,我乃是主人最信任的人。”侍女道。李唯一道:“帮我问问五海境第四境武修,修炼主海的捷径是什么?”侍女眼中浮出一道失望之色,笑道:“这个问题,我就能够回答你。蓄气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的事,主海修炼更是如此,哪怕有道域和丹药的辅助,往往也要数年,十数年之功。”“因此,各大势力但凡有冲击长生境希望的天才,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培养,帮他缩短五海境的修炼时间,以更年轻的身体去道种境争渡。比如,赐予道莲,或者道果。”“一株道莲,增气万方。”“一枚道果,增气数万方。”李唯一连忙问道:“何为道莲和道果?”“那是道种境武修的根基!”侍女笑了笑:“现在,你明白这捷径的价值了吧?只有族中道种境前辈逝去,或者斩杀了道种境强敌,才能获取。唯有一族最天资绝顶的人物,方有资格享用。”“嘭!”车内传来符文爆碎,木箱被打开的声音。侍女眼中闪过一道慌乱,继而又恢复自然,微微一笑,自言自语:“这么快就被识破,果然还是需要易骨换神吗?”李唯一摸着下巴,俯看卷缩在箱中晕厥过去的,与外面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侍女:“你已经易容得很像了,比变化成龙庭像太多,那股阴柔劲……我想起来都有些恶寒,你能不能别易容成女人?你完全不知道这是何等杀伤力?堂堂左丘门庭的第一传承者,你不怕传出去后,影响自己的声名?”驾车的侍女,银铃般笑道:“别一副嫌弃的语调,我要是学了《易骨换神篇》,保证今天能瞒天过海,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别,别,你先把声音换过来!”李唯一眉头紧皱,揉了揉太阳穴,走出马车,从侍女手中夺过鞭子,用胳膊撞了撞她:“赶紧进去变化回来,我来驾车。你这副模样……老天爷,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头疼,我放了一套我的衣服在里面,你赶紧进去换上。”“在这大街上换?”侍女模样的左丘停错愕,觉得李唯一在开玩笑。李唯一道:“帘子遮着呢,谁看你。”左丘停摇头:“我不!你自己忍一忍吧,看我变化女子的机会可不多。”李唯一没办法,谁叫别人修为和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再看不惯他,也只能先忍着心中的恶心感。他呼吸时,不慎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终究还是难以接受:“不如回勤园?反正已经被你找到,在那里修习术法,更安静,不用怕被打搅。”李唯一自然不可能认为,左丘停真身是一个女子。毕竟,他可是名动天下的高手,谁都知道他是一个男子,就像没有人会认为苍黎是一个女子一样。“我学得很快的,不急。今天带去天阁吃免费的宴席,有热闹看。”左丘停坐在他旁边,背靠车门,双手抱在胸口,双腿和裙摆一起垂在车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明月七星阁 在李唯一强烈要求下,左丘停没有换掉身上的女装衣裙,但却改换了容貌。只因他们此刻要去之地,乃如今整个丘州州城最热闹繁盛的名利场,天阁。以隐十侍女的模样前往,显然会给她带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左丘停容貌一番变化后,李唯一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头更疼了。她竟变得与李唯一容貌极其相像,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妹,你叫李唯一,我叫李唯二,乃是一株同胞的稻人兄妹。”“在你地盘上,当然你说了算。”李唯一生无可恋,从未对兄妹二字如此排斥反感过。左丘停笑吟吟的,将女子的神态揣摩得惟妙惟肖:“琴漓真的是你们的神隐人,她修为还不错,但没有百脉。若九黎隐门神隐人就这个水平,实在让人大失所望。”李唯一大惊,隐十显然不可能告诉左丘停自己体内的痕脉数量,那就只剩两个可能。要么隐十曾落入左丘停手中,被强行探查了身体资质。要么左丘停就是故意这般说,想要诈他。李唯一面不改色,淡淡道:“别人乃是神隐人,高高在上,如九重天上的神明。我一个小小的隐人,哪知道她有多少道痕脉?”左丘停笑道:“以你的天资和修炼速度,怎么可能是小隐人?要是九黎隐门不给你好的待遇,可来我们左丘门庭的隐门。”李唯一笑着摇头:“背叛者没有好下场的。”左丘停看向他双眼:“这次见你,明显能感受到你修为又进一大步,如此修炼速度,我都望尘莫及。再加上你御虫师的身份……九黎隐门这个甲子的真正神隐人,不会还没成长起来?是你?”龙不与蛇居,左丘停怎么可能真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任何一个低境界武修都能跟他称兄道弟?他眼力卓绝,懂得识人,自然能看出李唯一的心智和潜力。他不信,九黎隐门的老人们看不出。在三十三里山,五海境第二境的九泉纯仙体左丘白明,丢了一条腿。而他五海境第一境的李唯一,不仅毫发无损,还将敌人尽数击杀,这怎能不让左丘停刮目相看?李唯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怪他能做左丘门庭的第一传承者,看似平易近人,豁达爽朗,实际上不仅修为绝顶,更兼具过人才智和细腻心思。这才合作多久,已经将九黎隐门年轻一代的底细,一点点摸清。盟友尚且能够迅速查探清楚,花费在敌人身上的心思,只会更多。而九黎隐门对左丘隐门的了解,又有多少?盟友之间,若不能做到你来我往,始终被对方压一头,争不到话语权。那么平等就很难维持,将逐步变成主从关系。隐九和隐十在才智武学上自然不差,但左丘停有主场优势,在无形的较量中,已是落入下风。李唯一心念百转,笑道:“对,是我!将来我若成为神隐人,必定让琴漓仙倌单独给我舞一曲,舞剑双绝的仙姿,必然是人间极品。”左丘停拍打手背,大笑:“你胆子太大了,神隐人给你跳舞?不怕我去她那里告状?”“我们可是一株同胞的亲兄妹……”刚刚说出这句,李唯一看了一眼她近在咫尺的脸,立即头疼不已,暗呼天爷,没办法细想,今天注定要陷入这张脸和这动人身段的折磨中。“还没到中午,现在去吃席,会不会太早了?”李唯一道。左丘停道:“我的好哥哥,这可是免费的宴席,不早些去,会抢不到位置的。”马车行出内城城门不久,便有海浪声传来。丘州州城南临兵祖泽,因此南城的外城区十分狭窄,且没有外城城墙和城门,沿一条数十丈宽的笔直大道,跑马奔行,可直抵海边。天阁没有建在内城,而是建在海上。使得南城这数里宽的外城区域,也异常繁华,朱楼琼台连接成片,坊墙高耸,道路平整宽阔。越近海边,越是热闹。各种华丽的异兽车架,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车内才俊无一不是五海境层次的高手,或携美婢姬妾,或带大批军甲护卫,??皆很有派头。李唯一将隐十的那位侍女唤醒,让她驾车归去,吩咐道:“帮我给琴漓仙倌带一句话,就说我迫切需要一朵道莲,希望她能向上面申请。另外,勤园暴露了!”那醒过来的侍女,身上穿的乃是左丘停的外衣,看向李唯一身边的“李唯二”,哪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驾车离去后。左丘停道:“你到底什么境界,怎么现在就需要道莲?”李唯一得意洋洋之态:“当然是五海境第四境。”左丘停略微一怔,摇头:“这不可能,几个月前在葬仙镇,你才涌泉境……不会是真的吧,这修炼速度,没办法理解了!”李唯一笑了笑,不答她,径直向天阁走去:“刚才听别的车架中的武修聊起,今天摆五海宴的,是东境龙门?据说,将整个明月七星阁都包了下来,全城年轻一代五海境武修和大念师,都在邀请之列,龙庭也太有魄力了吧?这得花多少钱?”左丘停手摇了摇,发现没有带折扇,于是又放下,淡淡道:“龙门可是千万门庭,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既可为自家义军造势,展示实力,笼络天下英才,又可为潜龙灯会收集筹码。”“你要知道,渡厄观发出去的请帖,是二百张,但长生丹、龙种、龙骨加起来绝不可能有二百份。而且,这世间的好东西,从来没有平均分配的说法。”“想要拿到奖励,得看你手底下纠聚了多少高手,大家都是五海境,人海战术是有用的。”李唯一心中一动,问道:“你知道,潜龙灯会的斗法规则?”左丘停摇头:“我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猜。但既然是寻找潜龙,怎么少得招兵买马的能力?你这么关心潜龙灯会,又急着冲击境界,不会也想参与进来吧?”“谁不想要长生丹,那肯定就是大傻子。”李唯一坦然且认真的说道。左丘停神色严肃:“你千万要放弃这一想法,这场灯会,我已嗅到血雨腥风,必危险万分。只要你不参与,哪怕待在城中,也不会有人动手杀你。反之……我跟你讲这些做什么,你就算修炼得再快,也休想在除夕夜前拿到请帖。哈哈!”来自各州的成名武修,三五聚集,以法气传音密议。二人穿过人群,站在了天阁大门下方。丘州州城的天阁,建在海上,是一座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型七层楼阁似塔,飞檐如龙,气势恢宏。虽只有七层,却大若山岳……是真有山岳那么巨大,每一层的高度都相当惊人,不可想象其内部每一层是何等广阔,堪称建筑奇迹。据说塔内蕴含阵文多达七千个,一旦完全启动,会形成球形光罩。在夜晚,犹如海上一轮璀璨明月,又似月中仙宫。是以,此塔又称“明月七星阁”,乃丘州州城中闻名天下的盛景之一。从海边沙滩,建起一层层玉阶和依次向上攀升的三座广场,直通至塔下。虽还是上午,但赶至此处,登阶而上的武修已是络绎不绝。“打个赌怎么样?除夕夜前,我若拿到渡厄观的请帖,你输我一朵道莲。“李唯一凝望远处的明月七星阁,顿生豪情,突然如此说道。左丘停道:“好啊,你若拿不到,输我十斤仙壤。”“我哪来十斤仙壤?”李唯一道。左丘停道:“你没有吗?那不赌了!”“赌!”李唯一道。左丘停讶然:“你居然真有十斤仙壤?本来我按五万斤灵土推算,你只有五斤仙壤。要不,你先给我来五斤,我用蓄气丹和千年精药跟你换,不必三成价,就市场价。”“你这么迫切需要仙壤……莫非是想塑造血肉脏腑,增强自身实力?你肉身达到道体层次了吗?”李唯一问道。左丘停笑道:“自身实力不能泄露,万一让敌人知道了所有底细,是很危险的。隐门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存在?”“赤兄?哈,居然真的是你,巨泽城一别,快一个月了吧?”齐望舒的声音响起,与两位穿着华贵的年轻武修走了过来。二人停止交流。李唯一连忙抱拳,笑道:“还真是缘分,齐兄也来吃这免费的大席?”一番寒暄,齐望舒向李唯一介绍身边两位同伴:“这位,乃我们枝州年轻一代的第一美男子,乾颜真,五海境第三境的纯仙体。”乾颜真的确外貌出众,文质彬彬,一袭湛蓝长衫,发髻束玉簪,有一种世外高人之感,但气场上却略显柔弱。“这位可就不简单了!乃左丘门庭嫡系人杰,左丘白缘,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左丘白缘不是纯仙体,只是凡人,脸型长瘦,眉毛浓密,体格高大雄伟,身后跟有两位五海境的剑侍,身上有着一股高门大阀子弟的骄傲和自信。他们二人都只是轻轻点头,神态倨傲,甚至有几分不耐烦,目光不时望向远处的明月七星阁。齐望舒向二人介绍李唯一:“这位是九黎族赤黎部族的第二高手赤永胜,与苍黎的妹妹交情极深,关系很不一般。”他的后半句出来,乾颜真和左丘白缘才终于正视了李唯一一眼。齐望舒看向左丘停,问道:“这位……”“我妹妹,叫她二姑娘便是。”李唯一道。“走吧,进阁再聊。”左丘白缘先一步登上玉阶,向上走去,乾颜真紧跟其上。两位剑侍,留在了外面。 第一百八十章 三仙齐聚 齐望舒表情略微尴尬,拉着李唯一手腕向上走去,一边含笑问道:“赤兄打算坐哪边?”“什么坐哪边?”李唯一有些懵。齐望舒瞪大眼睛,愣住:“你真是来吃免费大餐的?”“不然呢?”“我们都是来看热闹,和见识三仙风采。”李唯一盯向左丘停。齐望舒道:“今天的天阁,龙门和朝廷各包下一半。确切的说,最开始,是龙门先将天阁包下,打算与雷霄宗一起,宴请朱门传承者朱寰。其余天下武修,皆只是陪客,排面不可谓不足。”李唯一道:“西境朱门,独占三州之地。他们这是想要东西二境联手?”齐望舒点头:“朝廷岂会让他们如愿?所以动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使得龙门只能包下一半,也就有了今天的热闹。朝廷三大高手,将在天阁宴请其核心八州的年轻武修,及天下所有愿意匡扶社稷、扫荡贼寇的有志英才。”“走,进去再详聊。”登上数十道玉阶,来到第一座广场前。此处,有一座阵幕,李唯一五人跨过去后,立即感觉到一股强横的压力落在身上,像锁链缚身,又似坠入泥沼。齐望舒解释道:“一般摆五海宴,天阁都会开启压制武修力量的阵法。一是防止毁灭力太强的争斗冲突,损伤明月七星阁。二是可以直接将涌泉境武修拦截在阵外。”五人一路前行,走过三座广场,才来到明月七星阁下。站在阁下,方能真正感受到它的辉煌壮丽,气场压人,每一层都有十数丈高,玉柱雕栏,浑然一体。齐望舒抬头仰望,感慨万千:“据说这明月七星阁,不仅内有七千阵文,其本身也是一件万字经文法器。”走进去后,李唯一立即被里面的空旷感震撼住,先不提分割在窗边的十六房阙,便是中央的大堂,千人聚集也是绰绰有余。第一层的房阙和大堂,已人满为患,几乎都是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沿中心的开阔梯井向上走去,登上第二层阁的时候,李唯一明显感觉到身上压力又增。齐望舒含笑低语:“赤兄,看出来没有?第二层几乎都是第二境武修,比第一层安静多了!二姑娘是什么境界?”齐望舒担心她修为不够,准备就坐第二层阁。左丘停道:“我哥是什么修为,我就是什么修为。”齐望舒道:“那我们去第三层?”“直接去第四层吧!”李唯一道。齐望舒动容:“按照今天明月七星阁的阵法结构,恐怕得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才能在第四层从容的餐食。”“我无所谓。”乾颜真先一步向上走去。他是纯仙体,自认可以抵御第四层阁的阵法。左丘停并未太过吃惊,知道李唯一有跨境逆伐的能力,乾颜真都能做到的事,又怎能难得到他?等李唯一和左丘停都登上第四层阁,且面不改色,从容自然。乾颜真和左丘白缘终于是对他们兄妹刮目相看,不再像最初那么轻视。一位侍女迎上来,含笑告知:“第四层的十六间独立阙房,已经全部订满。五位,龙门的客人坐东西大堂,朝廷的客人坐南北大堂。”齐望舒看向四人,笑问:“诸位,我们吃哪一边?”乾颜真冷声道:“我们皆是左丘门庭旗下的武修,跟两家都不对付,坐哪家都一样。”“那就坐朝廷的南大堂,那边宽敞安静一些,且临兵祖泽,还能看看海景。”李唯一道。第四层阁的南大堂,摆有桌案二十余张,仍显空荡,中心天井的雕凤栏杆边,尚有六七丈宽的过道。据说,乃是留给献舞奏乐之人。因为来得早,整个南大堂仅有三桌武修。临海坐下,李唯一问道:“今天三仙都会前来?”左丘停突然站起身:“白缘哥哥,我能单独跟你说说话吗?”除了李唯一外,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左丘白缘也是大为惊讶,就算赤永胜这位妹妹是个多情的女子,也该看上样貌俊美的乾颜真才对。被美人看上,何尝不是一种长脸的事?再说对方修为高,又是九黎族的人,左丘白缘自然是要给几分脸面,缓缓站起身,随左丘停走向一旁。齐望舒尴尬一笑:“白缘兄乃千万门庭的嫡系子弟,天资样貌样样拔尖,自然不是我们可比。我们聊我们自己的吧,且说这三仙,正是今天的三位主家。”“分别是龙门的龙谪仙,龙殿。”“凤阁的葛仙童,鸾台的羽仙子姜宁。”“一日之间,一阁之中,能将仙林所评的三仙聚齐,就已经是不虚此行。”李唯一没有怎么关注天下英才,一直在静心修炼,问道:“龙殿和龙庭是什么关系?”“龙殿乃是龙门第一传承者,龙庭是第二传承者。”齐望舒道:“据说这位龙门的第一传承者,出生之时,天降仙霞,化龙入胎,乃是谪仙下凡。这次渡厄观评的东境一甲之首,便是他了!”“至于葛仙童,就更加了不得,乃是当今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他乃是玉瑶子在二十年前收的弟子,此后不久,我们那位传奇一生的大宫主便像疯了一般,再无曾经的英明和睿智,性格从极端到可怕,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收弟子。”说这句话时,齐望舒是法气传音,害怕被大堂里面的朝廷中人听到。“至于羽仙子,则是以美貌入三仙,有年轻一代第一美人的说法,今日应该有幸能远观其仙姿。待会儿盯紧楼道,朝廷的一众高手肯定还没来。”齐望舒很是激动和期待。此刻,左丘停先一步返回:“只靠美貌就想入三仙,成为鸾台年轻一代之首?齐公子太小看那位羽仙子了吧?”“我算什么东西,哪敢小看羽仙子?”齐望舒苦笑,随即问道:“白缘兄呢?”左丘停在李唯一左侧坐下:“白缘哥哥说,他去帮我们安排阙房,坐在大堂也太没有面子。”“第四层的阙房?”“自然是的。”齐望舒和乾颜真大为震惊,在阙房都已订出去的情况下,竟还能让天阁或者朝廷主家,腾出一间,不愧是左丘门庭的嫡系子弟,手段通天。左丘停笑道:“还是进阙房好些!大家在此处,都没办法畅聊,总担心被朝廷中人听了去,惹来祸患。比如,你们谁敢说,那葛仙童乃是天阉之人,根本长不大的?”左丘停的声音,立即惹来大堂中的一道道目光。李唯一暗暗法气传音:“你不会是来搅局的吧?我们几个,会被你坑死的。你要不自己去第七层阁?”齐望舒也是立即投去哀求之色:“二姑娘,虽说现在是在左丘门庭地盘上,是我们的主场,但朝廷才是天下第一大势力,年轻一代高手如云,今天怕是都会亮相,惹不起的!”朝廷能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天下各大势力的攻伐,实力自然非同小可,不止有凤阁、鸾台、麟台的三位年轻领袖那么简单。这时,梯道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李唯一心有所感,望了过去,恰好看见杨青溪第一个走上来。她一袭男装,头戴儒巾,脖颈纤长,身上衣袍艳丽,妆容精致,纤腰被玉带裹缚,有一种玲珑婀娜之感。她察觉到被注视,感觉到对方目光中若有若无的敌意,于是,向坐在窗边的李唯一看去,眉宇间露出困惑之色,显然已经忘了他是谁。盛轻燕紧跟其后,登上楼梯,沿杨青溪目光看去,眼中寒意闪过,以法气在杨青溪耳边传音:“九黎族赤黎部族的人,与黎菱关系密切。”盛轻燕并不知道是李唯一从她手中抢走庄玥,只在巨泽城的天阁见过他。听到黎菱的名字,杨青溪瞬间记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久违的身影,但随即想到这里是明月七星阁的第四层,心中不仅被震惊填满。那个涌泉境的小子,已经这么强了?杨青溪带着淮宗众人,向李唯一五人所在桌案走去。反正有左丘停在,李唯一浑然无惧,一直与她对视,丝毫不掩饰眼中寒意。而齐望舒和乾颜真,已是被杨青溪身上的战法意念气场,压得难以喘息,抬不起头颅,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怖感。“李唯一?”杨青溪唤了一声。李唯一收敛寒意,连忙起身,笑道:“杨大小姐不愧是淮宗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不仅修为高绝,记忆力也是超凡,竟然还记得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杨青溪上下打量于他:“小瞧你了,看来杨云说得没错,司马覃就是李唯一。天资之高,修炼速度之快,皆是我平生仅见,再不杀你,必成我≡宗大患。”李唯一道:“杨大小姐若是在这里动手,会不会太不给朝廷面子?”杨青溪看他底气十足,丝毫都不慌乱,目光不禁扫视向桌上其余几人,片刻后,莞尔一笑:“你们四人坐一桌,会不会太宽松了?若不介意,我们渲众人想拼个桌。”根本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杨青溪气场十足,来到李唯一右侧的位置上。优雅挽袍坐下的过程,法气流溢而出,将原本站着的李唯一压得坐回椅子上,显然是想称量他的修为实力。左丘停手掌搭在李唯一椅子的扶手上,法气逸散出去。李唯一虽沉重坐下,椅子却是完好无损。杨青溪眼眸抬起,一道讶色在明亮的瞳中流转,看向坐在李唯一左侧的左丘停:“好修为!但易容诀很一般,何不以真身示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完窘境 李唯一坐在两位修炼第七海的五海境九泉纯仙体中间,如立于两条湍流大河的交汇之处,承受左右两个方向而来的狂风急浪,有一种风雨飘摇之感。特别是右侧的杨青溪。她的战法意念虽然没有显现出来,但李唯一近在咫尺,能清晰听到,萦绕在耳边的大河奔流之声。这哪是溪流潺潺?简直就是天河过境,战法意念必是异种。能争黎州第二的人物,自然非同小可。同时李唯一分明看到,一缕缕法气,从杨青溪雪葱般的指间逸散出来,攀爬到他双臂、肩头、腰腹、双腿……对法气的控制,妙至豪巅。可以想象,只要她意念一动,这些法气就会瞬间收缩,化为绞杀李唯一的致命锁链。坐在左侧的左丘停,轻轻在李唯一手背上一拍,轻描淡写震溃杨青溪释放出来的所有法气,笑道:“杨大小姐应该去第七层阁,而不是坐在这里,与我们一群小人物同桌。不会是……不敢去第七层阁吧?”杨青溪轻咦一声,知道遇到了至少同级数的高手,于是,收起战法意念,双目幽邃,笔直凝视左丘停,想要识辨她易容诀下,到底是何面目。李唯一细细琢磨左丘停刚才的话,问道:“这倒是奇怪了!杨大小姐必是受龙门邀请,乃是贵宾,怎会不敢前往第七层阁?”左丘停笑道:“哥,你还没看出端倪?杨大小姐和我们一样,坐的是朝廷这边?她现在的处境,可是相当艰难,左右两边都不敢选,又都不敢得罪。所以,只能坐在第四层阁避风头,根本不敢再往上走。”与杨青溪一同前来的,除了盛轻燕,还有杨岳和杨之用两位在黎州极负盛名的年轻高手,修为皆深不可测,在≡宗排第二,第三。三人早已落座在对面,虎视眈眈盯着左丘停。这恰好说明左丘停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一言如矛,正中他们要害。“那你得细细给我讲讲,我最近都在闭关修炼。”李唯一不是很了解当今局势,心中好奇,风光无限的≡和杨青溪,怎就落得需要避风头的窘迫地步?左丘停道:“苍黎已经盯上杨大小姐了!她若两边都不选,你猜猜她能活着走出丘州州城吗?而且选不选,怎么选,有的时候根本由不得她,而是≡高层说了算。但≡宗高层同样面临着,与她一样的窘境,在局势不清之下,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李唯一看向身旁雌身雄装,仍充满动人风韵的杨青溪:“杨大小姐为何不反驳?”杨青溪神情从凌厉变得幽淡:“当今乱世,各方势力倾轧角逐,能上桌做棋手的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做不了棋手,就只能做选择。而选择,怎么选,都不可能有十成十的胜算。李唯一,你以为九黎族选择左丘门庭,就一定能赢?一旦选错了,同样万劫不复。”李唯一正想问,为何淵宗还有选择朝廷机会。左丘白缘走过来,看了一眼凭空多出来的≡宗四人,并未太过放在心上,目光落向李唯一和左丘停,以尽量温声的语调:“阙房已经准备妥当,是位置最好,能够看兵祖泽的正南阙,诸位随我一起移换过去吧!”此刻的左丘白缘,与之前的倨傲冷漠,判若两人。再不见千万门庭嫡系子弟的风范。见众人都没有反应,李唯一只得率先起身离座,笑道:“那我们就移过去,白缘兄受累了,且为我们引路。”左丘白缘连忙道:“不受累,李兄才是真人不露相。”齐望舒和乾颜真哪看不出端倪,知道李唯一身边的“二姑娘”来头不一般,左丘白缘怕也只是听命行事。能与杨青溪叫板的人物,会是谁呢?齐望舒脑海中想到了一位喜欢易容,且能够一句话让左丘白缘俯首跪地的存在,但瞬间否决。那位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给一位五海境第四境的武修做妹妹?李唯一看向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杨青溪:“杨大小姐要不一起?”“恭敬不如从命。”杨青溪豁然起身,面含温润微笑,风度翩翩的走过去,两人就像真是至交好友。李唯一脸上表情凝滞,后悔问这一句。“咚咚!”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登楼上来的一众武道高手中,跳出一个小胖子,高声唤道:“唯一哥,我已经找你好几天,你躲哪去了?不是说好一起擒捉杨青溪,怎么没后……后续……”石十食声音戛然止住,如同见鬼了一般,盯着李唯一身后走出来的杨青溪,完全傻眼,不自禁的搔了搔头。濉宗众人皆眼神冷冽。就连空气都是冷的。杨青溪垂眸凝思,心中满是疑惑,只感太不可思议,两个境界低于她的凡人居然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短暂的寂静后,李唯一尽量让自己处变不惊:“我们和杨大小姐拼桌,十食法王要不一起?”石十食完全弄不清情况,慎重的后退三步,暗暗以法气传音:“唯一哥,你要是已经被她擒拿和制住了,就眨一眨眼睛,别坑我,我还能去搬救兵。”李唯一哭笑不得:“你要是害怕,就别跟上来。”第四层阁,正南阙。阙内足可放置十张桌案,却只在临窗的位置摆下一桌,且佳肴美酒俱齐,有五海境第四境的阉官似老仆般恭候一旁。身披符袍的侍女,足有四位。李唯一、左丘停、齐望舒、左丘白缘、乾颜真,洞宗四人,尽数落座后。石十食溜进来,见缝插针般坐在乾颜真和盛轻燕之间的位置上。李唯一笑道:“你怎么又敢进来了?”石十食已是在动筷夹菜:“我突然想明白了!杨大小姐纵有七海境界,十绝剑法,长河意念,今天也根本不敢动手杀人。做恶客,等同打脸朝廷。我们打不过她,她打不过葛仙童。”杨青溪双目眯起,身上寒意外散。李唯一微微侧身,看向她,笑问:“我正好奇呢,杨大小姐为何不坐龙门那边?”石十食边吃,边抢答:“两个原因!第一,洞宗之人,居然和极西灰烬地域的烬灵和妖类搅合在一起,这让那位龙谪仙颇为不满。东境龙门与极西灰烬地域一直不和,已有数千年的矛盾。”盛轻燕冷声道:“是他们龙门的传承者,先与极西灰烬地域合作在先。追杀姜宁之事,我们是被裹挟的,得罪朝廷,对我们濉宗可有任何好处?”石十食瞥她一眼,发现不是纯仙体,顿时没了兴趣,继续道:“第二,IIE宗甲首姚谦,不久前,去拜见了凌霄宫的二宫主。”“据说,姚谦早就入了二宫主的眼,但一直不敢选边站队。此刻前去拜见,无疑是≡宗倒向朝廷的信号。”“杨大小姐可就尴尬了!此前,她所率领的≡宗年轻一代武修中,可是有人参与了追杀鸾台天使姜宁的行动。”“现在淮宗高层倒向朝廷,她等同成了姜宁的属下,岂会不遭到清算?”杨青溪并没有参与进追杀姜宁的行动,但正如石十食所说,有ine宗年轻一代武修参与了进去,她便休想把自己摘干净。左丘停道:“不愧是法王,小小年纪已有如此见识,但没有说全。≡宗最大的问题是,明明实力不够,却人心不足,蛇欲吞象。”“最初,誰宗是以大龙头的姿态,想联合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组成四大宗门联军,灭掉九黎族,夺取整个黎州。”“担心实力不够,≡宗又暗中勾连了急需资源粮草的龙门和地狼王军。”“可惜处处失算,先是棺山强行入局,又有天琊岭欲要分一杯羹,皆不是濉宗可以抗衡。动手后,吃惊的发现,自己的小老弟棺海阁居然早就被九黎族控制,紧接着地狼王军反水。”“更有意思的来了,一直以来都紧跟濉宗脚步的三陈宫,背后居然有夜城和极西灰烬地域的支持,他们却浑然不知。”“誰宗顿时落入尴尬境地,以为自己是大龙头,却发现自己谁都打不过。以为自己是操盘手,却发现自己只是极西灰烬地域的棋子,而且是不太重要,纯粹用来利用的棋子。”“因为,论实力,誰宗比不过棺山。论极西灰烬地域的信任度,IIE宗又比不过夜城和三陈宫。”“誰宗若继续这般被裹挟下去,结局必然是灰飞烟灭,现在投靠朝廷,反而有一线生机。但朝廷兵败就在眼前,此时投靠过去,真的有生机吗?”杨青溪有一种被人剥尽衣服摆在桌案上嘲笑的耻辱感,眼中的锐芒,几乎要实质化。她控制自己的情绪,与左丘停对视:“局势就是这般变化莫测,我们只是小辈,根本没有选择阵营的资格,只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尽量去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事。至少,我们没有选择极西灰烬地域,这说明我站在人类这边,我们与那些只顾眼前利益,而无长远眼光的蛮贼,有本质区别。结束战乱,还天下以太平,何尝不是一种崇高的理想?”“你这理想说给姜宁听,看她信不信。她若信,自然会给你一条生路。”左丘停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魂之变 杨青溪含笑:“鸾台之主,乃是二宫主。姜宁能对抗她老人家的意志吗?”“所以,淮宗真的完全倒过去了?我本以为,你们会给自己留后路,或者不用这么急着倒过去。”左丘停以试探的语气道。杨青溪看透她的心思,不答她。“杨大小姐没有前往第七层阁,其实便说明,渲还在犹豫,还想再观察观察形势。”李唯一心中唏嘘感叹,没想到几个月而已,黎州局势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难怪战事进入僵持。他道:“这极西灰烬地域,到底意欲何为?”“他们只想让整个凌霄生境尽可能的混乱,然后,挥师东来,将我们尽数吞并。与他们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不会有好下场。”这话,非左丘停和石十食所言,而是出自杨青溪之口。左丘停笑道:“杨大小姐就这点见地?”杨青溪一直喜欢藏拙,此刻被她激起好胜之心,于是,红唇微翘,袍袖一挥,一缕缕法气飞了出去。“哗啦!”桌上盘碟杯碗快速移动,石十食手速很快,却也是一筷子都没有夹到,无语的看向杨青溪。顷刻见,桌上菜肴酒水,已是呈凌霄二十八州的格局盘列。她起身,道:“极西灰烬地域靠近的是西境,在那边布局和渗透得最深。十年前,苍原一战,朝廷千年雄兵西海奴大败,就有烬灵参与其中,随后西境七州大乱。”“如今的西境,经十年乱战,人口锐减四成,在四境之中可谓最是惨烈。七州之地,朝廷两州,朱门三州,剩下两州分别归属犬戎和雀戎。而西戎二贼,背后的靠山,便是极西灰烬地域。”“毫无疑问,这次极西灰烬地域插手南境,就是想要复制西境的乱局。先扶持夜城和三陈宫,利用濉宗,击溃九黎族,占据整个黎州。然后裹挟棺山、郦城、天琊岭等势力,共伐左丘门庭。”“等北境的雪剑唐庭,东境的龙门和雷霄宗会师凌霄城下,与朝廷大军两败俱伤之际,便是烬灵东来,燃尽凌霄二十八州的时刻。”乾颜真凝看桌上的格局,眼神深邃怪异:“既然极西灰烬地域是天下共敌,为何还有人甘于被利用?为何大家不能联起手来,先将他们收拾?”左丘停讥讽般的笑道:“便是在大宫主最英明绝断的时期,都无法联合天下之力灭掉极西灰烬地域,便可看出他们是何其强大。”杨青溪点了点头:“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在被利用,只会认为自己是在利用极西灰烬地域,在借他们的力量,办自己的事。”阁外传来哄闹之声,听其中呼喊,显然是朝廷的顶尖高手到来。正南阙只能看海景,看不到那边的盛况。但阙中却安静下来,因为众人皆知,朝廷高手必然要从外面经过。对于他们这群冒牌朝廷阵营的武修来说,自然是有心理压力。左丘白缘心态很好,为李唯一斟满酒,双手捧杯,阿谀之态的道:“李兄,白缘敬你一杯,当是赔先前的轻视之罪。”李唯一推辞道:“我从来不喝酒的……”“你怎能不喝?鱼头对着你的。”石十食想吃鱼头很久了,但离得太远,够不着。李唯一将鱼端给他,正要以茶代酒,密集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对话声,已是从第一层阁蔓延至第四层阁,到达正南阙的门外。如时间静止了一般,桌上众人皆窥望过去,双目凝视,一动不动。凤阁领袖“葛仙童”,鸾台领袖“姜宁”,麟台领袖“臣子良”,与大批朝廷高手从门外经过,个个官袍华服,贵气逼人,人影幢幢,脚步成片,对话低语声不绝。又有军中年轻一代的高手数十人,皆身着铠甲,隔门窗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寒冷杀气,金戈铁马的战法意念波动灌耳而来。“嘭!”突然,阙房大门被一掌推开。门外人未现身,滂湃气劲已是冲涌而入。十多位身着黑色官袍,头戴长翅官帽的朝廷年轻一代武道高手鱼贯而入,半数为女,半数为阉,威风凛凛,但阴气极重。他们让开一条道,退向左右两侧。“你们先走,我解决一点私怨。”熟悉的动听声音,似天籁般从外面传来。姜宁身姿英挺的背手走进来,身上白羽法气缭绕,肌肤生霞,双眼蒙三指宽的白龙纹蛟纱,将绝美眼眉遮盖,身上官袍也与其余人不一样,洁白无尘,绣织五只鸾鸟,英气之中带有一股神秘朦脓之感。阙中众人,皆感受到她身上无与伦比的意念压力,其中≡宗众人尤为明显。“杨青溪,你怎么坐在第四层阁,以你的修为……”姜宁看见坐在杨青溪身边的李唯一,顿了顿,以更冷的语气:“你不应该在这里。”杨青溪坐在位置上,并不看她,以法气传音:“姜宁,解决私怨前,你最好想清楚,现在是朝廷需要≡宗,而不是为了一时之快,将宗逼到对立面。”姜宁抬起右手。身后立即有一位女官,将剑呈送到她手中。“唰!”姜宁只是抬指引剑,剑光如银河瀑布般倾泻而下后,曾押解庄玥的盛轻燕,已是人首分离,头颅嘭的一声,坠入桌上盘中。这一幕恐怖异常,鲜血溅出去丈远。坐在盛轻燕旁边的石十食,吓得整个人屏息收缩,如冻僵在那里,不敢回头看姜宁。“你以为你很重要吗?杀了你,也不会改变洞宗高层的决策。”姜宁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话:“给受惊了的客人,换一间阙房,上最好的酒。”朝廷一众身着官袍的年轻武修,轻笑之后,潮水一般离开。只留下眼神冷似寒霜的杨青溪,银牙都要咬碎,拽紧十指,浑身颤抖,只能强行咽下这一奇耻大辱。杨岳和杨之用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看向盛轻燕还冒着血泉的无头尸骸,道:“大小姐……走吧,我们已经来过了,本来就是来赔罪的,哪想到……她……”杨青溪心性极是了得,片刻间恢复过来,冷静道:“那就走吧!李唯一,你离开天阁后小心点,夜路难行,人人皆是猎物。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丢下这话,杨青溪抱起盛轻燕头颅,又吩咐二杨抬尸,就这般在整个明月七星阁武修震惊的目光中,下楼而去,引一路围观。石十食恢复过来,道:“唯一哥,她火气很大……怕是只能发泄在你身上了!”李唯一道:“你逃得掉吗?”石十食顿时愁眉苦脸,食欲全无。第七层阁的雕花栏杆边,姜宁单手背于身后,如立云端,俯看下方沿玉阶远去的人。身旁,麟台领袖臣子良的声音响起:“她是故意卖惨,同时也在为深宗留后路,以此无声反击于你。你这是敲打得不够啊!”姜宁思绪并没有在杨青溪身上,自语道:“自以为是,不听劝告,一身反骨,令人头疼。”“我可为你医治头疼,令她活不过今夜……”臣子良笑道。姜宁瞥了他一眼:“杀杨青溪算什么本事?龙殿和陆苍生就要来了,东境的第一和第二,你能打赢哪个?”臣子良眼神冷凛,声音尖细阴柔:“那我待会儿便掂量掂量他们,送他们归东。”……换到旁边阙房,桌上冷清不少。齐望舒叹道:“居然能够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羽仙子的风采,可惜龙纱遮眼,未能窥其惊艳全貌,实是人生一大遗憾。今后,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左丘白缘道:“这位羽仙子还是很大气的,明知道我们是冒牌客人,不仅没有驱逐,还给我们换了阙房,送来最好的美酒。”李唯一若有所思,询问左丘停:“姜宁遮眼的面纱,颇为特殊,可有什么说法?”左丘停道:“那是龙魂纱,她应该是想赶在潜龙灯会之前修成龙醒诀,要借朝廷封存千年的龙魂之力,增加自己的底牌实力。”时间流逝,阁中所有人都在等龙门和雷霄宗的传承者到来,好一睹双方的龙争虎斗。正午时分。龙吟声和雷鸣声齐齐响起,久久回荡,响彻天地。龙门和雷霄宗大批高手,驾驭龙鳞异兽和雷电鸟禽,分别从地面和天空而来。龙殿、龙庭、陆苍生,以及东境依附于两大势力的绝顶天骄,足足上百人,摆开仪仗,全部等在第一层阁的大门外。第四层阁的西南阙房内,众人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但能感受到广场上热闹的氛围。“龙门和雷霄宗给足了朱寰面子,三位传承者,所有顶尖高手,全部都等在那里迎接。”李唯一感叹一声。左丘停道:“他们给的不仅是朱寰的面子,更是朱门的面子。东西两境联手,朝廷压力大了,我倒要看看上面三位怎么接招?”一刻钟后,朱门顶尖武修到来,明月七星阁下热闹气氛攀至顶点,吸引天下英才瞩目,仿佛在见证历史性时刻。“轰!”突然沸腾喧嚣的声音,从楼阁下传来。一声惊呼:“大事不好了,龙庭杀了朱门传承者……”听到这话,一贯冷静的左丘停脸色骤变,嗅到一股阴谋味道,身影消失在座位上,丢话一句:“你们赶紧离开明月七星阁,今天要出大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朱寰之死 请客的主家,把客人杀了?左丘停身法诡妙,只是人影一晃,已是掠过阙房外混乱嘈杂的人群,穿窗而出,踩瓦踏梁直接从第四层阁飞身跳下,浑然没有将数十丈的高度放在眼里。汇聚在北大堂栏杆边的武修,顿时惊呼连连。虽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左丘停为何一瞬间就做出“要出大事”的判断,并且不顾一切要第一时间赶去现场,但李唯一和左丘白缘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站起身,准备逃离。因为他们相信左丘门庭第一传承者的能力和智慧,一定不会危言耸听,一定比他们多知道一些东西。“好快的速度,那位二姑娘不会真的是……”齐望舒双眼瞪若铜铃,心中难以平静,已可肯定那位“二姑娘”的真实身份,简直匪夷所思,完全无法猜测李唯一到底是谁,怎能有如此能量?“应该就是左丘门庭那位喜欢易容的第一传承者了!既然如此,唯一兄,你今天就别走了,先借我一样东西。”坐在李唯一正对面位置上的乾颜真,语调不疾不徐,手指轻敲桌案,依旧那么英俊,依旧那么阴柔肾虚的样子,但那双眼睛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本是已经站起身,准备迅速离去的几人,只感整个阙房空气凝固,齐齐以震惊的神色盯向桌上唯一还端坐的那位枝州第一美男子。“颜真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齐望舒感觉自己不认识他了,心头发毛,背心发凉。在乾颜真双眼注视下,李唯一快速收拾诧异和不解的情绪,暗暗运转体内法气:“我们没那么熟,要不让老齐借给你?”齐望舒嘴唇抖了抖:“到底借什么?”乾颜真缓缓站起身:“我现在这具身体,的确俊美,惹人喜欢,但价值太低。唯一兄,你若将你的身体或者人皮借给我,我必感激不尽。杀左丘停,想来会是一件轻松的事。”在场几人,修为皆不弱,是知道烬灵的存在。因此乾颜真这话一出,皆汗毛炸立,如坠冰窖,外面的喧嚣惊呼仿佛越来越远。“不借。??”李唯一果断拒绝,继而步若蝉步,冲向阙房大门。明月七星阁高手如云,哪怕只是第四层阁,整层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冲出阙房,进入人群,或者如左丘停那般穿窗而出,纵然乾颜真修为再高,也只能喊一声无可奈何。但与大门仅数丈的距离,此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难以抵达。急行中的李唯一分明看见,一缕缕法气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在墙壁、地面、屋顶流动,汇向前方的门窗,要将整间阙房编织成牢笼。明月七星阁第一层阁大门外的白石广场上。朱门传承者朱寰,二十岁出头风姿正盛的年纪,身上华丽的法器战袍,还来不及催动,身体就被一根两尺长的骨箫从背后击穿。骨箫从背部穿透至胸膛,有肺叶气海爆碎声响起。鲜血从骨箫孔洞中,不断滴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大事不好了,龙庭杀了朱门传承者……”伴随这道惊呼声响起。反倒是,被击穿身体的朱寰,展现出传承者的恐怖实力,率先长啸一声。体内的六阶气,犹如火焰一般从背部疯涌而出,化为一片灼目的火云。法气的震劲和火焰的高温,一起冲击向身后暗袭的龙庭。朱门一众年轻武修,齐齐怒吼,战兵掣出,法气释放。反应过来龙殿,以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瞪向龙庭,继而双目收聚,五指捏爪,身后一道盘天缠地的龙影显现出来,威势如天子在世。“唰!”龙庭根本没有机会攻出第二招,连骨箫都来不及抽走,便化为一道残影,掠空冲向唯一没有龙门、雷霄宗、朱门武修的左侧。一个起落后,飞出广场,笔直射向海面。陆苍生冷声大喝:“龙殿,你们龙门……不可让他逃走!”“交给我。”龙殿哪里不知龙庭一旦逃走,会引发外界何等猜疑和难测后果,无论死活,都必须将他追回。因此,第一时间驾驭战法意念龙影,追进兵祖泽。陆苍生是多疑谨慎的性格,并不放心,立即眼神示意,顿时身后七八位雷霄宗年轻高手冲出去,化为一片疾速的电光梭影紧追二龙。陆苍生正要去安抚重伤的朱寰……“沙沙!”阴风从身后袭来。无数圆形的黄色纸钱,与阴风一起,从第一层阁的大门中涌出。纸钱如刀片般锋利,密密麻麻飞向陆苍生。离陆苍生较近的武修,释放法气也挡不住,纷纷发出惨叫声,立时便有数人倒地身亡。“就知道不可能只有龙庭!”陆苍生转身一掌拍出,法气如潮水,将所有纸钱全部震碎成產粉。沉重的脚步声,及大笑声,从第一层阁中冲出。地面震动。一尊身高两米,赤裸上半身,全身黄铜铸成般的大汉急奔而出,冲出大门的瞬间,屈膝发力,身形爆射跃出,一拳悍然砸向陆苍生。“嘭!”拳掌对碰。狂暴能量四散出去,将在场武修尽数震得后退。陆苍生连退三步,立即定住身形,眼神从始至终都锐利至极。右臂豁然抬起举到头顶,五根手指,拇指和食指指天,另外三根手指阶梯状排列。霎时间,晴空起惊雷。一道道刺目的电芒,在半空穿梭,不断掠过明月七星阁的飞檐梁柱。另一头,拳掌对碰后的冥念生倒飞出去,身上出现云团般的阴冥之气,两米高的黄铜身躯,快速撕裂变大,化为原形。体躯增长数倍,头长双角,背生双翼,头上披散下来的丈长的赤发尤为醒目:“好一个陆苍生,让我来好好领教你的雷法。”“轰!轰!轰……”三十六根雷电光柱从天而降,化为圆形的雷殛?(ji)天牢,将冥念生庞大的体躯困在其中。它抬头看去。发现,原本站在地面的陆苍生,不知何时雷电加身悬浮在了它头顶上方。雷部神明一般的战法意念,在雷殛天牢中凝聚出来,让原本身躯巨大的冥念生都显得矮小。诡异的是,明明被完全压制,冥念生眼中却忽而露出笑意。看到这道笑意的陆苍生,顿感不妙,意识到中了敌人声东击西之计,正要寻觅朱寰何在。一声嘹亮至刺痛耳膜的雀鸣,响彻广场。强横的法气波动爆发出来。“轰!”在朱门一众高手护送下,准备撤离的朱寰,被一只凭空凝聚而成的巨爪击中。本就重伤的他,根本抵挡不住,直接被拍飞,翻滚在地,嘴里鲜血直流。巨爪的全貌,凝聚出来。乃是一只战法意念六彩孔雀,高达百米,以意念之力威压出去,将朱门众多年轻武修的魂灵意志镇住了一瞬。百米是虚像,并非战法意念的真实高度。就这一瞬。六彩孔雀将朱寰按在地上,嘴爪齐出,撕成碎片。朱门传承者的惨叫声,让楼阁中的武修无不惊魂颤栗,如公开处刑,嚣张霸道到极点。从始至终,朱门武修连敌人真身本体在何处都没有看到。一切都发生得极快,尽管左丘停已经以最快速度赶去,等他到达时,朱寰也已死得不能再死,只剩骨头架子。“花羽子,既然你这么急着行凶,今天就别走了!”左丘停在乎的不是朱寰的死,而是极西灰烬地域到底意欲何为?他们越想做的事,便越不能让他们做成。“哗!”他环顾四周,五感大放,继而向前迈出一步。脚下,出现一道八卦印记,蔓延出去数十丈之地。无数古老神秘的道文,从八卦中飞起,化为灿烂的字河文海,飞向整个广场。这是他针对花羽子,专门修炼的一招道术,有八卦法器支撑。左丘停与花羽子交过手,知道此妖不仅修为实力高绝,隐藏之术和身法速度更是年轻一代首屈一指。哪怕朱寰没有受伤,遭其暗杀,活命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左丘停,我们今天的目标不是你,你不必急于求死。”声音浩渺,温润磁性。花羽子真身被八卦印记和字河文海逼得显现出来,身体虚幻,看不真切。数次飞掠后,他翩翩然落到战法意念六彩孔雀的头顶,脸戴液态流银面具,以天下第一等英姿,傲然的眺望明月七星阁第七层。这时,海上惨叫声传来,将楼阁上无数武修的目光吸引过去。李唯一想也不想,立即取出藏在界袋中的黄龙剑,挥剑破门而去。却不想,对方法气雄厚至极,对法气的控制更是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明明在墙壁和屋顶蔓延的法气,转瞬凝化成一道大掌印,迎面拍压向他。敌人,真身在后,掌印却在前。这是自持修为远胜李唯一,才敢如此藐视。李唯一太清楚,自己现在唯有的两个优势。其一是,对方的看轻。其二是,对方想要得到他的完整人皮,下手肯定会有所保留。而这两大优势,只有第一剑出手的时候,才有用。这第一剑,也就至关重要。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对手 “吼!??”一声长啸,黄龙剑光芒大盛,像一轮黄色烈日在阙房中绽放。李唯一身后,一道两丈高的战法意念身影,随一剑劈出,自然而然显现出来。这道战法意念身影,与通过翻天掌印修炼出来的战法意念完全不一样,是另一尊老神仙。是修炼“太乙开海”,修炼出来的战法意念。“哗!”拍落而来的法气掌印,被李唯一一剑开海劈碎,剑气化为一条黄龙飞出去,击碎阙房窗户后,黄龙散化为剑气,引来第四层阁无数武修的惊呼。他们哪想到,下面传承者们在对决,上面居然也有武修打起来。乾颜真眼中一道讶色闪过,轻呼叫“好”一声,真身平移一般,疾掠向李唯一。阙房内众人皆很清楚,李唯一一旦被擒,他们也会被杀人灭口。反而是助李唯一逃出去,乾颜真再杀他们,便没了意义,肯定会立即遁走,以免朝廷高手赶至将他围猎。高手间的对决,分析判断皆在一瞬间。生死胜负的结果,往往也取决于关键时刻的判断是否正确。“想借我唯一哥的人皮,可有问过我十食法王?”石十食憨笑白胖的脸上,双目骤然变得锐利,法气爆炸般从体内冲出,塞满阙房中的每一寸空间。乾颜真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十六七岁的贪吃小胖,能一瞬间爆发出如此强横的法气能量。修炼第六海,且是九泉至人。这些皆是其次。真正让乾颜真感到棘手的是,对方一拳流星般击来时,那一层层叠加的力量波动。凡人在同境界,想要迎战纯仙体,或借助更高品阶的法器,或战法意念层次更高,或法气更加精纯……每一种都很难,纯仙体不会让同境界的凡人武修在这些方面追上自己,会努力去弥补身上的弱点。而石十食此刻施展的,乃是一种瞬间爆发倍数力量的拳道武学,专门为同境界的纯仙体武修准备。只要能够一招将其重创,也就有了取胜的机会。不施展这一招,他只是九泉凡人的战力。这一招一出,他要逆境伐上。当然这样的爆发武学,极难修炼,且对体内痕脉的分布有特殊要求,非天赋异禀者不可练成。乾颜真没办法忽视这悍然而来的一拳,继续追击李唯一,硬抗的话,哪怕以他的修为,也必被重创。“两次判断失误,该有如此结果。”乾颜真叹一声,转身探出五指,以纳天地于掌心般的玄妙手法,精准无误抓住石十食的拳头。“轰!”一股对冲之劲,不仅震得阙房中的齐望舒和左丘白缘撞墙倒地,桌椅尽碎。更是,让整个明月七星阁轻晃一下,七层阵法随之浮现出来。石十食叫苦连天,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可怕的敌人,以这种方式破他的冲天拳,这还怎么打?“铮!”身后,剑鸣刺耳。出乎乾颜真预料的事再次发生,第三次判断失误。等他听到剑鸣……没有逃走,闪电般去而复返的李唯一,已是一剑刺入他背心。剑尖刺进去一寸,就再无法前进一分。一股排山倒海的法气巨浪,伴随大量火星子,从乾颜真体内涌出,将李唯一震退出去。石十食则是吃了一掌,身体坠飞,七窍流血。接连三次判断失误,还能活着,乾颜真很清楚,不过只是全凭远比二人高绝的修为。这二人的修为,若再高出一个境界,他此刻恐怕已经被重创。乾颜真正要出手击毙石十食,镇压李唯一,背部却传来一股此生从未有过的,直入魂灵的疼痛。“这……剑有问题……”只是被一柄剑,刺入一寸而已,对烬灵来说,根本都不会有任何伤势。但此刻,被剑刺中的地方,火星子不断狂涌出来,就像鲜血在激射,止都止不住。背部的人类皮肤,一瞬间就燃烧成灰烬,露出烬灵本体。李唯一和石十食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一人提齐望舒,一人抱左丘白缘,直冲向桌案后方的宽阔窗户,纵身跳向下方的兵祖泽。这是最快的脱身方式!楼梯那边此刻已经拥堵,带人逃窜,有可能会被乾颜真追上。同时阁中保不准,还有烬灵和极西灰烬地域的妖类。乾颜真全力疗伤,炼化侵入体内的古怪剑劲,只能眼睁睁看二人逃走,心中记下李唯一这个名字,及他那柄能够释放黄龙剑气的剑。那剑,似能克制烬灵,太危险了。从第四层阁,到海面,足有数十丈高。在坠落的呼呼风声中,李唯一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龙吟,眺望过去。只见,远处临岸的海面上,一条战法意念凝成的青色巨龙,蜿蜒穿梭在水中,法气云团将它包裹,像能翻江倒海,掀起阵阵巨浪。它正与某一强者斗法。李唯一尚未看清对面是谁,身体已是噗通一身,坠入水中,向冰冷的深海沉去。陆苍生听到海面传来的,雷霄宗弟子的惨叫,果断舍弃镇压冥念生,乘风御电,奔兵祖泽而去。龙殿能排东境一甲之首,其修为,绝不可能让龙庭有反杀雷霄宗弟子的机会。毫无疑问,那边出了变故。龙庭是沿兵祖泽的海岸线,逃向东边。而此刻,根本不见龙庭任何身影,只有龙殿在全力释放法气和战法意念,脚踏青龙,身上仙光明亮,正与一尊看不见的盖世大敌决战于海上。水中,本是龙殿的主场,是他最有地利优势的战斗环境。但赶过来的陆苍生,却暗吸凉气,看出龙殿完全落入下风,在不断后退:“这怎么可能……年轻一代,怎么可能有这等强者?”再寻觅自己派遣出去的七八位雷霄宗弟子,尸骨都看不到一具。“不愧是东境第一龙谪仙,实力很是不错,但体内没有龙骨,龙魂也不够,也就显得虚有其表。”鸾生麟幼英挺优雅的身姿,自海上而来,身上的衣袍很怪异,像披着一片星空。倒映在水中,晶莹闪烁,让大片海域印出星空景象。打了半天,敌人终于现身。“我的骨,就是龙骨。我的魂,就是龙魂。到底谁虚有其表,打过才知道。”龙殿傲然与其对视,体内血液奔涌,双臂皮肤出现鳞状纹路,腹部祖田中,飞出一杆十二万斤重的青铜战槊。他很清楚,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乃是自修炼以来最艰难,最重要的一战,体内法气涌动速度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鸾生麟幼满头长发在银与白之间转变,脚下水浪越堆越高,最后,背手如立山巅,瞥向后一步赶来的陆苍生:“三十六道雷殛阵,雷部神明化意念。你可惜了!”“哪里可惜?”陆苍生语调淡淡。两人相隔数里,常声对话,声音却清晰入对方耳。海上的浪与风,都像安静了下来。“你的雷殛阵,若达到七十二道,今日我必视你为一位可敬的对手。而现在,却差得有点多。”鸾生麟幼道。陆苍生苦笑:“雷霄宗历史上,所有修成七十二道雷殛阵的,都是长生境的先贤。我才五海!”“所以,你们两个一起吧!”鸾生麟幼道。听到这话,龙殿和陆苍生皆眼皮收缩,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体内战火越燃越旺。远处明月七星阁上的众武修,皆被鸾生麟幼的气魄惊呆。年轻一代,没有任何人,能以一敌二对抗两位传承者联手。更何况是东境最强的两人。“轰隆隆!”陆苍生悬浮于离海数丈高的半空,眉尾的血肉中出现电纹,双瞳化为雷电漩涡,锐利无比,战意直冲九霄。双手指天。顿时风云变幻,三十六道雷电光柱与雷部神明战法意念同时出现在海上。雷声不绝,电芒如蜿蜒的蛇梭,沿海面直奔鸾生麟幼而去。整个海域,都变得明亮起来。“嗷!”龙殿长啸,发出悠长龙吟,头发逆冲向苍穹,踏龙御浪前行,手中青铜战槊挥出,将水面划开,蔓延向前方鸾生麟幼脚下的水浪山峰。纵横捭阖,睥睨万里。那气势,似要分开兵祖泽。鸾生麟幼向前迈出一步。脚下高耸的巨浪山峰,跟随他的法气,弧线般盖压过去,似清云闭月,将二人掩埋在下面。龙殿和陆苍生抬头望去,头顶的水幕,被鸾生麟幼身上的衣袍,映照得犹如真正的星空,猛然向他们压来。雷部神明战法意念,抬起双臂,欲要撑起落下的星空。陆苍生驾驭三十六道雷殛阵,与一槊劈出的龙殿,一左一右,爆发全身法气,施展毕生武学,合力迎上那道带给他们巨大压力的身影。“轰隆!”气机绞缠,巨浪在三大强者的碰撞中炸开,青龙和雷部神明法相两皆破碎。龙殿和陆苍生倒飞而回,皆口鼻流血。而鸾生麟幼已是从他们二人头顶飞过,如一道银色流痕,划破海面,抵近明月七星阁后,才是突然光柱般直冲向上,临空立于与第七层阁齐平的地方:“葛仙童,你才是我的对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十夜缠绵 跳进兵祖泽,海上冰冷,齐望舒和左丘白缘瞬间醒来。随后四人在水底潜游,向西而去。经历这惊魂时刻,四人哪还有半分凑热闹的心思,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四人在海边渔港登岸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以法气蒸干身上衣袍,立即绕行向西城,从西城门重新进城。不敢走最近的南城内城城门,怕被以杨青溪为首的淮宗高手监视、跟踪、伏击,宁可多花一些时间远绕。一路上,四人唏嘘不已,都称以后再不吃免费的宴席。“那乾颜真人皮之下的怪物,到底是什么级数的高手?”李唯一询问石十食。虽然在阙房内,李唯一也和那怪物交过手,但破境到五海境第三境后,对自己目前的战力层次,实在是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与第六海、第七海强者的交手纪录,可称一片空白,只能询问四人中最强的石十食。石十食硬受乾颜真一掌,幸好有护身法器软甲,才扛了下来,此刻整个人萎靡不振:“那是堪比道种境层次的修为造诣,必是传承者级数的存在无疑。我们能够从他手中逃出生天,并且将其创伤,这一战绩传出去,足可名扬天下。当然全是运气,别人若从一开始就认真,我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齐望舒大骇,有些不信:“天下间哪有那么多传承者高手?我们遇上,能活命?”石十食道:“能于仓促之间,轻描淡写接下我冲天拳者,不可能不是传承者那个级数的人物。”左丘白缘道:“幼尊座下,传承者级数的烬灵,也就只有花、琪、冥、藏四人中的琪烬和藏烬,而花羽子和冥念生都是飞凤鸾鸟的血脉后裔。”石十食一边运转法力疗伤,一边思考和低语:“也不知是琪烬,还是藏烬。”“若真是传承者级数,应该是从未现过身的藏烬。”李唯一道。石十食好奇道:“唯一哥怎如此肯定?”李唯一不堪回首的叹道:“我已经与琪烬打过交道!这些烬灵,似乎都偏爱美丽的外貌,以后大家注意这一点。”“那我很安全。”石十食极有自知之明的道。“啪!”“都怪我。??”齐望舒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与乾颜真虽同为枝州武修,但只见过几面,并无深交,所以,没能识破他人皮之下早已换了本质。现在细细回想,他接触于我,分明就是为了融入枝州武修群体,免得太过孤僻独行,被人察觉出异常。”李唯一没有怪罪于他:“齐兄不必自责,若不是极其熟悉乾颜真的人,谁能洞悉藏烬那种层次的人物的伪装?”“走,我做东,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给二位赔罪。”齐望舒愧疚的同时,亦很想结交李唯一这位能和左丘停兄妹论交的人物。李唯一看向石十食,本以为他会心急于找地方养伤,却不想听到有免费大餐吃,比谁都积极。浑然忘了,先前抱怨的再不吃免费宴席之类的话。齐望舒见李唯一心事重重的样子,忙道:“不必担心杨青溪和藏烬,丘州州城大着呢,人海茫茫,而且我们现在在西城。找一个热闹,但不至于太过高调的地方,顺便等明月七星阁那边的消息。我是十分好奇,朱寰被杀,藏烬现身,后续事态将如何演变。”李唯一道:“那就找一个顺便能更换衣物的地方,把身上的行头,全部扔掉,或收入界袋。”左丘白缘神色肃然:“李兄是担心杨青溪和藏烬,在我们身上做了手脚?可是,我们在海里泡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小心一些,准没有错。杨青溪和藏烬修为高出我们太多,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手段?”李唯一道。齐望舒道:“听李兄的,他可是能够在琪烬和藏烬手中活命的人物,非我们可比。”在西城靠近内城城门的一座大型酒楼中,四人换掉身上衣袍,检查一切细节,焕然一新后,二楼的宴餐也已准备妥当。天色转暗。傍晚时分,空气温度大降,外面的街道上又飘起雪花。明月七星阁的各种消息,终于传来西城,引发酒楼中食客们的热议。“极西灰烬地域太嚣狂了,竟将朱门传承者当众击杀。”“那幼尊,简直逆天了,龙谪仙和陆苍生联手,东境的第一和第二,竟然不敌。”“不可能吧!龙谪仙可是号称真龙转世,百战不败,要挑战葛仙童年轻一代第一人位次的人物。陆苍生更是雷霄宗千年来唯一一个,在五海境修成三十六道雷殛阵的人杰。他们二人联手,足可横扫一切敌。”……消息越来越多,在大街小巷引发震动。最炸裂的,无疑是鸾生麟幼与葛仙童在兵祖泽上的交锋。一战之后,二人皆遁身而去,胜负不知。又有消息称,明月七星阁中出现多起“死烬灯灭”,年轻一代武修死伤惨重。听到“死烬灯灭”,左丘白缘脸色难看至极:“左丘门庭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怎么了……死烬灯灭是什么意思?”齐望舒问道。左丘白缘道:“死烬,就相当于我们人类各大势力培养的死士,但更加可怕。它们修炼的死烬灯灭,是一种同归于尽毁灭术,一旦施展出来,身体会瞬间明亮到极点,如同灯亮。继而爆开,可将很大一片地方燃烧成灰烬地域,灯灭而亡。幸好我们逃走了!”齐望舒暗吸凉气,头皮发麻,不敢想象遭遇的不是藏烬,而是一位死烬,他们几个还能活命吗?“既然它们如此危险,左丘门庭为何不直接出动老一辈的人物,将它们全部揪出击杀?”左丘白缘叹道:“因为极西灰烬地域之强大,整个凌霄二十八州的力量加起来也未必能敌。他们有超然,就在城中,与左丘门庭的老祖宗、渡厄观仙师已经谈好规矩。”菽州靠近西境,石十食对极西灰烬地域颇为了解,一边狂炫桌上食物,一边道:“没有人可以在这天下间为所欲为,极西灰烬地域虽强,但亡者幽境的威胁同样让他们寝食难安。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只有平衡打破的时候,一切才会发生改变。”“可以是因为,一方突然变得很强。也可以是因为,一方突然变得很弱。”“天下局势,离我们太远,我们看到的也只是表象。”李唯一一直做沉思之状:“刚才我听到有人说,龙庭已死,人皮之下乃是烬灵,所以才会突然出手击杀朱寰。假设这是真的,极西灰烬地域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打击朱门?”“若只为杀朱寰,幼尊直接出手就能办到。何必暴露龙庭?”在亡者幽境,姜宁曾追杀龙庭,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遭到夜城少主宇文拓真和道谛、灭谛的伏击,中了夜皇蟾毒。所以龙庭在当时被杀,人皮被夺,可能性是存在的。但这次袭杀事件,疑点太多。若乾颜真体内是藏烬,龙庭体内是谁?总不可能是琪烬吧?还有别的烬灵高手?左丘白缘道:“千万门庭朱门雄踞西境,一直是极西灰烬地域的死敌。幼尊估计是担心,朱门与龙门、雷霄宗合作之后,在潜龙灯会,会将自己视为首敌,所以使用这一招,提前分化双方。”“朱寰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朱门还会相信龙门?谁会相信,龙谪仙那样的人物,会看不出龙庭人皮之下已是烬灵?”“陆苍生现在估计都在怀疑龙谪仙,雷霄宗与龙门的合作,必将因此出现裂痕。”石十食道:“西境年轻一代最强,不是朱寰,而是他一百爷爷,朱一白。据说朱一白一直在军中打磨,战功赫赫,仅他座下亲自训练的畸种八骑,便有横扫同代武修的可怕战力。”左丘白缘点头:“东龙西猪,南虎北剑。这西猪,指的不是朱寰,而是百爷朱一白。据说,他已在赶来丘州州城的路上。龙谪仙若不能擒住龙庭,给他一个交代,百爷绝不会跟他们合作的。幼尊算是用了一招阳谋,现在谁都不知道龙庭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唯一笑道:“这位百爷,不会还有九十九个哥哥吧?”三人齐齐认真的点头。“朱门那位超然,一直觉得自己血脉非凡,所以时有子嗣诞生,朱一白是他最小的儿子,辈分比很多长生境巨头都高,所以天下都称他为百爷。”左丘白缘道。夜幕降临,街道上华灯一盏盏亮起。雪似乎更大了一些。饱餐一顿后,众人已从惊魂中恢复过来。李唯一心中暂时不再去想天下大势,或者谁是一甲,谁是天下第一,目前都跟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五海境第三境的小人物,今天就当是去见识了一番世面,什么龙谪仙、葛仙童、花羽子、幼尊,只听滔天威名,但一个都没有见到。年关之前,再破一境,拿到潜龙灯会的请帖,才是当务之急。那些名满天下的仙也好,妖也罢,就让他们斗去吧!满天星辰闪耀,可观不可及。走出酒楼大门,站在灯下,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李唯一已是找到自己位置,自己只是这街道上无名无姓的万千武修之一,与他们还隔着好几个层阶,不在一个世界。天下风云,名利江山。属于他的那股风,还没有到来……“哪来的香味?”李唯一嗅了嗅,抬起手臂细闻。又嗅向石十食、齐望舒、左丘白缘,最后回到自己身上。他道:“香味在我身上!”石十食道:“什么香,肉香?酒香?刚吃完,不是很正常。”“是花香……又像女子的体香。这不可能啊,换了衣物后,我没有与任何女子接触,或者沾任何花草。”李唯一不敢掉以轻心,生死成败往往决定于细节。另外三人都是武道高手,但齐齐嗅过去,都摇头表示没有闻到香味。李唯一道:“我嗅觉远胜同境界武修,很确定,的确是有一股香味,而且是从皮肤上散发出来,与衣物无关。”齐望舒道:“在明月七星阁,杨青溪坐在你身边,难道是她动了什么手脚?但在海里泡那么久,任何香味,都该没了啊!况且,若有异样香味,李兄之前肯定会闻到,怎么会等到此刻才发现?”李唯一轻轻点头,觉得齐望舒说得不无道理。难道是刚才在酒楼中,无意触碰到什么。石十食看着满街灯火,及黑窟窿般的天空,突然想到什么:“不会是十夜缠绵吧?”“什么东西?”在场三人皆是不解。石十食道:“一种特殊的异香,一旦沾上,十日不散,洗都洗不掉,除非把自己的皮给剥了!更诡异的是,这些异香,白天中招者闻不到任何味道,到晚上香味才会散发出来。”“随风飘出去后,有一种奇虫级的蜂虫,可以在百里外将之闻到。”“我那位好姐姐石七情,就养有这种蜂虫,掌握有这种异香,以此标记自己看上的男人。”左丘白缘道:“我们别自己吓自己,世上就算真有这种夜来香,也肯定极其罕见。”李唯一轻轻摇头:“我几乎可以肯定,杨青溪给我身上施布了十夜缠绵。入夜快一个时辰了,香味早已飘出去,她随时都可能如索命女鬼一般出现到我面前。”三人被他说得毛骨悚然,皆不安起来。齐望舒好奇:“李兄,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们还记得杨青溪今天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吗?她对我说,夜路难行,人人皆是猎物。当时我还十分困惑,明明中午时分,为什么说出这么一句?”李唯一道。“我记起来了,好像的确这么说过。”石十食心慌不已,小眼睛环视四周。李唯一立即披上夜行衣,以法气收聚身上气味,寄希望以此切断香味源头,与三人急速远离那座酒楼。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全力以赴 “十夜缠绵的香味,我也不知道法气能不能切断。要不赶紧去找你们九黎族的高手,比如苍黎?”石十食很想就此与李唯一分开,总觉得和他走在一起,会被杨青溪顺手干掉。但想到在明月七星阁李唯一的去而复返,自己这般走掉,实在太不讲义气了!李唯一道:“朱寰一死,人人自危,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肯定会收聚锋芒,怕是没有人会知道苍黎现在住在何处。”齐望舒擦拭额头冷汗:“我们认识的高手,都在南城,从西城赶到南城的路上,才是最要命的。白缘兄,左丘门庭的年轻高手,可有住在西城的?”齐望舒没有提请左丘门庭老一辈强者护法,因为朱寰的死,已是在告诉所有人,超然们已经把规矩定好。老一辈强者要是能插手进来,在明月七星阁就已经出手救朱寰。若非如此,幼尊那些人怎敢如此嚣狂?左丘白缘苦笑:“一个月前,凡是有参加潜龙灯会能力的高手,都已住进南城。”李唯一突然停步:“我们得分开,你们二位先走。若是想助一臂之力,就赶紧前往南城请帮手前来接应,李唯一感激不尽。我走离坤大街这条线回南城!”“好,我回狼窝请人。”石十食刚冲出去,就被李唯一一把扯住衣服拽回来。“唯一哥,我是重伤之人。”石十食都快哭了!李唯一道:“都怪你口无遮拦,你要是不当众说出那句,擒拿杨青溪的话。她未必会下决心,在这风口上杀我。所以这危险,你得跟我一起去面对。放心,今晚若逃出生天,我必有厚报。”“我去请我哥。”“我去找传承者。”齐望舒和左丘白缘不是磨叽之人,更知对上杨青溪那样的高手帮不上太大的忙,于是,快速闪身掠了出去。石十食道:“唯一哥,其实我觉得,我们返回海边,游回南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李唯一道:“来不及了,去海边太远。若法气能够切断十夜缠绵之香,自然万事大吉。若切不断,我估算着,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逃,半个时辰内都会被她追上。”“你身上没有香味,走离坤大街,随时接应于我。”丢下这话,李唯一冲向旁边的小巷,快速变化面容和身形。若是按气味追踪,那就尽量让路线曲折,给她制造难度,拖延更多的时间。李唯一穿街过巷,闯屋跃房,始终以离坤大街为中轴前行。同时,眼神快速寻觅隐门标记。隐十三曾告诉他,西城离坤大街附近,有隐门的一处重要据点,这是他支开石十食的另一原因。“幸好没有返回勤园,若让杨青溪找到了那里,才真是灾难。”李唯一暗忖。石十食倒是真的很讲义气,并没有独自逃走,始终与他保持两条街的距离。期间,还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烧饼,边走边吃。时间分秒流逝。就在李唯一觉得,香味早就被隔绝,可能高估了杨青溪,纵身从深巷跃起,准备返回离坤大街与石十食汇合的时候。刚刚跃上三层高的青瓦屋顶的他,只见,一道戴着面纱的丽影,站在屋顶另一端,正等着他大驾光临。那丽影,一袭青衣,肌肤玉白无瑕,身材实是有说不出的苗条动人,与风雪为伴。只是盈盈站立,就有欣赏不完的美感。李唯一欣赏了一眼,如见鬼怪般果断后退,惊魂万分的落回丈宽的巷中。遁逃出去五步,立即急停定身。掣出早就准备好的黄龙剑,虎目死定正前方。≡宗排名第三的高手,杨之用,站在十丈外的巷道中心,手持包裹在黑布中的战戟。因体内法气急速运转,让他纯仙体肉身明亮如灯。在明月七星阁已经见过,算是老熟人了!李唯一回头瞥了一眼,无声无息间,戴着面纱的杨青溪,出现在身后上方的屋顶边缘,如立于九天的青衣仙姬。一只彩色翅膀的蜂虫,飞在她头顶。她所站的位置,是周围这一片的制高点。无论李唯一朝哪一方向逃,她都能在第一时间以更快速度,封死其去路。除了杨之用站立的方向。眼下是分秒必争,李唯一哪敢有瞬息的耽搁,直接就向杨之用疾步冲杀而去。只有以最快速度,突围出去,才有一线生机。“吼!”李唯一长啸,以声音告知石十食。却不想,石十食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显然也遭遇强敌。杨之用看着迅疾而来的李唯一,只是冷哼一声,身后四丈高的战法意念升起,手中战戟猛然挥劈出去。“刺啦!”包裹战戟的黑布,刹那间化为產粉,露出里面光芒明耀的戟锋。这一戟,蕴含杨之用经千百场战斗而总结出的经验,虚实结合,进可一戟劈杀李唯一,退可封死他的所有去路。可以说,杨之用没有丝毫轻视眼前这个数个月前还是涌泉境的无名小辈。李唯一只感杨之用身上涌出的法气,凝练得犹如液态化,将巷道化为河道。那劈来的战戟,就像拥有某种魔力,一直悬在他头顶,无论他怎么挪移都改变不了这一点,只能眼睁睁看着战戟砸来。“唰!”李唯一身后一道战法意念显现出来,冲破杨之用的锁定,身形一化万千,竟以一种诡异的身法,脚踩右边巷道避闪过去。自是要借此机会,冲向杨之用身后,直接远遁。杨之用心惊不已,哪想到对方能够凭借两丈高的战法意念,冲破他四丈高战法意念的压制。但也只惊了一瞬,手中战戟便画出一个圆圈,如长鞭抽打向欲要沿墙逃走的李唯一。李唯一暗叹一声,杨之用太高明了,攻防转换一气呵成,只得硬拼一剑。“轰!”法气劲浪狂暴宣泄,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巷道竟没有倒塌,周围建筑没有任何损毁,而是升起一道道阵文。左丘门庭和渡厄观将丘州州城打造得犹如一座阵法世界。李唯一身形倒飞出去,向后急退卸力,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整只提剑的手臂,疼痛得犹如不属于自己。杨之用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看向杨青溪:“大小姐,你确定他数个月前,还是涌泉境?这根本是,没有半分可能的事。”杨之用乃修炼第六海的纯仙体,黎州年轻一代十大高手之一,但李唯一却险些从他的防守之处逃出去,硬拼他一戟,竟还能保持站立。说李唯一是修炼第六海的武修,杨之用都信。杨青溪道:“两丈的战法意念高度,想来是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五海境第四境的凡人,也不可能接得住我刚才那一戟。”杨之用道。李唯一手臂已是恢复过来,总不可能主动告诉对方自己才五海境第三境,努力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思考应对之策。忽而,他傲然的冷笑一声:“杨之用,你应该不是九泉至人吧?一个开八泉的纯仙体废物,接你一戟,岂是难事?真要一对一较量,谁生谁死不好说。”杨之用最大的痛点,就是在涌泉境没能打开第九泉,遭一个低境界武修如此嘲讽,再沉稳的心境,也是燃起怒火。李唯一继续道:“老实说你这长戟,根本不适合巷战。在这里,一对一较量,你必败我手。”“如此小巷,也能影响我杀你?”杨之用步步向前,意念气势越来越强,眼中杀机毕露:“大小姐,给我一个机会,三招之内,必取其性命!”“三招之后,我会出手。”杨青溪当然知道李唯一是在拖延时间,所以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杨之用已至李唯一身前,一戟长刺,高阶法器级别的战戟戟锋中,冲出一颗房屋大小的兽头光影,獠牙利齿,堵满整个巷道。李唯一不再做任何藏拙,修炼出来的三种战法意念,一道接一道呈现。每增加一道,剑上的力量波动,就会增加一成。“轰隆!”太乙开海劈出,将兽头光影斩碎。在纯粹力量上依旧不敌,李唯一连退三步。耳边风声呼啸,连忙打出翻天手印,与欺身而至的杨之用又硬拼一掌。掌力对拼,竟落得平分秋色的结果,两人同时爆退。“两招了,就这?”李唯一手掌皮肤裂开,滴淌鲜血,但有小成金骨加持,并无大碍。杨之用被李唯一击退后,迅速冷静下来,自知绝无可能速杀此子:“大小姐,你是对的,此子不除,我誰宗必亡于他手。一起出手,速战速决。”一道轻佻响亮的声音传来:“哎呀,你们宗武德这么不充沛吗?两大顶尖高手,要杀一个刚刚达到五海境的武修,竟到需要联手的地步?”听到隐十一的声音,李唯一暗松一口气,连忙运转法力止血,疗养皮肤伤口,不用再去指望那个不护道的护道妻。杨青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人身蛇尾的身影,从巷道的另一头而来,逐渐走出阴影,显露真容。葬仙镇大战见过,是那群神秘人之一,疑是九黎隐门的高手。她语调清冷:“怎么,只有你一人?”隐十一笑道:“对啊!我本来在附近睡觉,你知道的,蛇都要冬眠,结果被他一嗓子给吼醒了,连忙穿上衣服赶过来。裤子没有穿,没办法,我这身材衣服好买,裤子不好买。”李唯一道:“真就只有你一人?”“能打杨青溪的,只有我一个。”隐十一不方便讲太多。李唯一看向三层屋檐之上的那道青色丽影:“杨大小姐,你觉得今天还杀得了我吗?”“应该不难吧!”杨青溪道。“你赶紧走,我来拖住他们。”隐十一收敛笑容,严肃无比的道。李唯一双眼眯起,直盯杨青溪肩头那只蜂虫,不将那只蜂虫斩杀,就算暂时逃走,也是后患无穷。他当然知道隐十一不是杨青溪的对手,但也是灭谛级数的存在,差距不会太大。“不如换一种战术!你先将杨青溪拖住,待我斩了杨之用,我们合力打她。”李唯一手指摸向装凤翅蛾皇的虫袋,准备启动一些底牌手段。隐十一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什么修为,斩杨之用?就算是他,要杀杨之用,也得等三十招之后。…… 第一百八十七章 第四道战法意念 隐十一正欲劝李唯一赶紧走,莫要逞强,怕两个人今天都交代在这里。却见,李唯一已先一步攻出去。杨青溪和杨之用自是乐得看到对方展现出拼命的气概,反之,二人若一心想逃,才是一件棘手的事。“来得好。”杨之用不再有任何看轻之心。双手持戟,前手尽可能靠近戟锋,以此应对狭窄环境,法器长兵的劣势。浩荡法气涌出气海,凝化出一尊四丈高的战法意念身影,宛若光影巨人,与他同行。“唰唰!”虫袋中,七只凤翅蛾皇振翅飞出。它们速度比李唯一还要快,划出七道光华明亮的流痕,顷刻间,飞至杨之用眼前。杨之用警觉,瞳孔收聚。对方释放出来的七只奇虫,给他一种极度危险之感,连忙后退,藏身至战法意念身影内部。“嘭嘭!”七只凤翅蛾皇撞击上去,在四丈高战法意念身影的各个位置,击出一圈圈气劲涟漪。七小只的身体长度,已接近五寸,在速度和防御优势下,综合战力足可叫板最弱的五海境第五境武修。这已经相当恐怖,因为它们数量多。杨之用已经察觉七只凤翅蛾皇的厉害,在它们的疯狂撞击下,自己竟有一种抵挡不住之感,后退一步,全力释放法气,才化解那股冲击力。不过,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在他看来,这些奇虫虽然力量大,但还远不及自己,且智慧很低,每一只都可瞬杀。“哗!”战戟挥出,引动一大片气劲,精准将两只凤翅蛾皇击中。二虫被打飞出去,坠落在地,砸出两个深坑。觑准机会,蓄势待发的李唯一闪电般跃起,背负三尊战法意念神影,一剑力劈而下。剑鸣如龙吟。黄芒将满天飞雪,映照得犹如金色鹅毛。“太乙开海”这一招的剑气,长达数丈,轻松撕开杨之用的法气。但不是斩向杨之用,而是劈向他的战法意念。此刻,杨之用刚将两只凤翅蛾皇击飞,根本来不及挥戟抵御。只得舍弃战法意念,转而一戟,从下而上刺向李唯一腹部。战法意念破碎,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这一戟,能创伤对手,自己就是稳赚不赔。杨青溪远比杨之用看得更清,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李唯一的杀招,根本不是这一剑,而是一旦杨之用的战法意念破碎,就会彻底暴露在那些速度极快的奇虫的爪翅攻击之下。到时候,一切不可能,或许都会变成可能。提醒已经来不及。“哗啦!”水流声,似大河奔涌。杨青溪妙姿身影一动,从三层高的屋檐上冲出,脚下青色溪流在虚空流动,青芒飞洒,神异无穷,极速朝巷道中的战场蔓延而去。她出生时,有溪流声,响在屋内。所以长河意念,是一种先天意念。“杨大小姐,我们先玩玩!”隐十一见李唯一养的奇虫竟如此厉害,心中拾起信心,释放五丈高的战法意念,与半空中的青溪长河对撞在一起。后退两步后。他戴在双手的火鳞龙爪手套,在法气催动下,化为两片赤红色火云。九黎族九种根本武学之一的“怒蛟擒龙爪法”,随之施展出来。这是一种传说中,修炼到极致,能够逆境伐上的武学。另一头,李唯一一剑劈碎杨之用四丈高的战法意念身影后,拼尽全力施展身法躲避,依旧被对方战戟击中左边腋下。修炼第六海的纯仙体,战力何等可怕,哪怕只是被他战兵沾上一下,腋下也是血流一片。幸好修成小成金骨,不然肋骨已经断了两根。落回地面的李唯一,痛得左边身体,像失去知觉。但,不敢在原地停留半分,更不敢后退疗伤,而是咬紧牙关,再次迅疾攻杀上去。停和退,都是死路。进,却有极大机会,在数个回合内,将杨之用击杀。杨之用哪想到李唯一如此悍勇,更出乎他预料的是,被他一戟拍进地底,本该死透的两只飞蛾奇虫,竟然活蹦乱跳,身体像仙铁铸成,打之不坏。一击打得死的奇虫,和一击打不死的奇虫,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在应对李唯一铺天盖地剑招时,杨之用右颈吃痛,被一只凤翅蛾皇的爪子,撕走一片血肉。下一瞬,紧抓战戟的右手手背,被一只凤翅蛾皇的膜翅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战戟,险些脱手。“糟了……”杨之用脸色急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连忙纵身,跃向巷道右侧的白墙,去争取喘息之机,好重新释放战法意念身影。“嘭!嘭!”两只凤翅蛾皇一左一右撞在他背上,如被重击两拳。尽管有法器战衣护体,杨之用还是跌回巷道。又是数招后,杨之用身上伤口,已是多达八道,皆位于法器战衣无法庇护的头、颈、手。满脸都是血,其中左眼还被划破,已经昏头转向,想逃又逃不掉,只感危险无处不在。“铮!”刺耳的剑鸣袭来。李唯一决定结束战斗,一剑横斩,直取其脖颈。杨之用右眼看清那道绚烂的剑光时,避闪和抵挡皆已来不及,顿时万念俱灰,败得心服口服,心中无恨无怨,唯有一个念头,此子必将如彗星般崛起,势不可挡。“哗--”蓦地,杨之用身后,闪出一道苗条修长的黑影。这道黑影,全身皆被包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亮似寒星。她一掌推开杨之用,纤细如针的一柄怪异长剑,破夜幕而出。剑速快到周围雪落都静止一般,直刺李唯一眉心。李唯一瞳孔中,剑尖越来越近,越来越明亮。剑未至,眉心已开始疼痛。刚才杨之用濒死之时的那股无力感,此刻在他身上上演。不同的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唯一并没有万念俱灰,反而心底升起一股与天相争的旺盛斗志,心境进入前所未有的宁静状态。这种状态下,他甚至能够看清,对面那女子眼瞳中的自己,及那双寒冷眼睛带给他的熟悉感。“哗!”李唯一身后,本是只有三道战法意念。第四道战法意念悄然凝聚出来,就像一幅画,在一笔笔的落下,逐渐完善饱满。他本是横斩的一剑,强行变换路线,改攻为挡。手影和剑影层层叠叠。这是他临危之时的本能反应,也是常年修炼阐门十二散手“如意乾坤剑”,此招本身已至突破边缘的结果。一旦突破,意念自成。如意乾坤,变化莫测。第四道战法意念凝出,他剑招上的力量,再增一成。若修成一道战法意念,算是正常武修的正常成果。全力以赴,十成战力。四念加身的李唯一,战力已是增至十三成。“叮!”本该刺入李唯一眉心的一剑,刺在竖挡而来的黄龙剑剑身上,发出一声炸鸣。空气中,一圈圈涟漪爆散而来。李唯一炮弹般笔直飞出去,撞在巷道转弯处的墙壁上,疼痛得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要当场昏死。站在惊魂未定的杨之用身旁的黑衣女,眸中诧异无比,显然没有想到,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对方能够挡住她绝杀的一剑。以她的修为,都没看清李唯一是如何变招格挡。换做是传承者级数的人物,在刚才剑至眉心的必死情况下,也该头颅变开口葫芦才对。黑衣女杀意攀至前所未有的程度,正欲再次出手。“哗!”一柄折扇穿巷而来,旋转飞行,卷起万千飞雪。“左丘停来了,撤!”说出这话的,乃是戴面纱的杨青溪。黑衣女死盯李唯一,心中万分不甘心,一剑挑飞折扇,却也只能抓着杨之用,向暗巷之中遁去。左丘停身形闪移,抓住尚未坠地的折扇:“你们先走。”留下这四个字,他已消失在李唯一和隐十一眼前,追向淮宗三人。李唯一终于一口气缓了过来,但左腋和右臂皆疼痛无比,是被隐十一抓住双肩,扶正靠墙而坐。“牛啊,你战力原来这么变态,到底什么境界?”隐十一很兴奋,又万分好奇。李唯一一边运转法力疗伤,一边回忆和沉思,忽然问道:“你和杨青溪打过多少次交道?”“算上这次,交手过两次。怎么了?”隐十一道。李唯一道:“我感觉……杨青溪可能是两个人!”“你说什么?”隐十一声调一下高了许多。李唯一回忆几次与杨青溪的见面,总觉得,刚才黑衣女的眼神,能够跟第一次见她时对上。但当时,是刚来这个世界,仅匆匆一面,他也无法确定。“可能是我想岔了!”李唯一肉身恢复速度极快,活动手臂后,站起身,寻找脱手坠飞出去的黄龙剑。两只凤翅蛾皇,已将黄龙剑抬回。更有一只,邀功一般的,用爪子举着一只蜂虫尸体,在他眼前飞来飞去。看见那只蜂虫被它们击杀,李唯一的坏心情,转瞬雨过天晴:“太好了,回去给你们弄千年精药吃,一定让你们这两天突破境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勤园隐君 “唰!”石十食飞身赶来,在巷道中急刹车,看见李唯一竟然活得好好的,一时震惊:“唯一哥,听杨岳说,杨青溪会亲自出手杀你,你怎么还能活着?你是不是使用美男计了?”杨岳是???(sui)宗年轻一代的第二人,实力与杨之用在伯仲之间。刚才石十食遭遇的,就是他。“是使用了美男计,但不是我,而是左丘停。杨青溪自认扛不住,所以逃走了!”李唯一道。石十食恍然大悟:“难怪杨岳打了一半,突然跑了,原来是左丘美男赶到,不得不提前收工。”李唯一苦笑摇头,眼下除了调侃作乐,实在是没有余力追杀上去,还她以溪流潺潺。三人不想节外生枝,迅速赶回南城。至于杨青溪和洞宗,李唯一反是不希望他们就这般被左丘停给收拾掉。此仇,当然是要亲自报。石十食声称伤得太重,想回狼窝睡觉。李唯一自是记下了这份人情,决定给予厚报,约定好年关之前擒拿杨青溪的狂妄大计,三人才是就此分开。李唯一与隐十一返回勤园,已是深夜。只见,一道魁健霸气的身影,背负双手,卓立与湖边,浑身如山似岳的巍峨气度。二人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拜见。“拜见隐君。”隐君戴着金属面具,沉默许久,叹道:“我有些后悔,让你们来丘州州城了!眼下,这座城池,已是变成一座危险之境,连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甚至无法插手进去。你们遭遇的是谁?”“濉宗。”李唯一道。“杨青溪。”隐十一道。隐君眼中一道冷色闪过:“苍黎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杨青溪和演该惧他如虎才对,如今却嚣狂到如此地步。”“九黎族武修在传,他在闭关蓄气,欲赶在除夕夜,攀至七海圆满状态,挑战幼尊。”隐十一道。苍黎在所有顶尖传承者中,是最年轻的,少了数年时间的积累。葬仙镇异变之前,九黎城外一战,只能与龙庭分庭抗礼。数个月后,已能击败龙庭。如今再数个月过去,谁都不知道在染霞异药加持下,他战力又增长了多少。至于道莲和道果,到了他那个身份地位,根本是不缺的。隐君对苍黎是极为不满:“闭关,被传出。实力,被传出。目的,被传出。一个强者,不该是这样的状态。根本就不用去挑战了,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唯一,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你是从何处得到?”隐十一双眼瞬间瞪大,以为自己刚才听错,出现幻觉。李唯一道:“三十三里山!”随即,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将白银棺椁和疑似九黎之神伴葬之地的事讲述出来。“瀛洲遇轩辕,伴葬血月泉。”隐君念着这一句,整个人都很激动,长长叹息:“唯一,你在葬仙镇那片仙界空间,不该瞒我的。你若早些告诉我此事,哪怕拼上这条命,我也肯定要去闯一闯三十三里山。现在要进葬仙镇,难如登天了!”李唯一道:“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当时我也不知道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附着在了银骼天族骨骸上。就连这句碑文,也是后来才敢确定是九黎之神的笔迹。”隐君倒也不疑。毕竟李唯一肯拿出白银棺椁和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供隐门所有隐人参悟。仅此一点,九黎族自己的族人中,都没有几个能做到。隐十一终于插上话,弱弱问道:“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真的出世了?”李唯一很随意的道:“对啊,尧音都已经获取了一道。隐门的隐人,只要尊我为神隐人,都可去尝试。能不能拿到机缘,全看自己本事。”“你一直是我心中神隐人的唯一人选,我全服的。这么大的事,你该通知我?我这人,对隐门和神隐人,是绝对的忠心耿耿。”隐十一道。李唯一道:“所以我第一个就跟你说的啊!”“啥?”隐十一道。李唯一道:“你忘了?那天隐人聚会,离开的时候,我跟你说,有一件重要的事与你商议?你说,等你消息。”“就是此事?”“当然!当时那么多人在,我怎么好明说?我是真的想让你第一个去尝试。”“我真想锤死我自己!”隐十一手捏拳头,锤了一半,眼巴巴望过去:“还有机会吗?”李唯一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我的神隐人好哥哥,擒拿杨青溪的事,包我身上。下次再有重要的事商议,隔刀山火海,我肯定也第一个到。”隐十一飞遁而去,生怕迟一秒,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就没了一般。湖畔,静可听雪落。隐君终于转过身,身上凌厉尽无,柔和道:“隐十三说,你想申请千年精药?还得是寒冰属性的?”“我可以用法器兑换……”李唯一道。“闭嘴,就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不知可以兑换多少株千年精药。唯一,魁首没有看错人,当今凌霄的年轻一代,天资人品,本君还没有发现有谁能与你相比。”隐君从界袋中,取出一支尺长的冰玉药匣递过去。李唯一连忙收下,如获至宝。有了这株千年精药,加上羲和花,凤翅蛾皇长至五寸,甚至是六寸,都是指日可待。到时候……“道莲的事……隐十跟隐君大人说了吗?”李唯一准备趁机,将好处拿足,毕竟人品也是有价格的。“还没汇报到我这一层来吧!你现在才什么境界,哪用得上道莲?”随即,隐君劝道:“重宝在身,未必是好事,得与修为境界相匹配。否则,便是祸事。”“第三境。”李唯一道。隐君道:“对嘛,第三境还可以用增气丹,一边蓄气,一边淬气,一边打磨战法意念和武学招式,这才是稳扎稳打,不可急于求成……对了,你刚才说第几境来着?第三境?”最后那个“第三境”,以隐君的心境,声音也尖锐高亢了许多。李唯一点头,愁道:“没办法,第三座气海三百多方,靠增气丹,得何年何月才能修炼圆满?”隐君觉得他在开玩笑,指尖点向他胸口,法气涌探进去。半晌后,隐君收回手指,在雪地上来回踱步,思考着什么。停步后,他道:“等我几天,我把丘州州城的事全部处理妥当,随我一起离开。”“誰宗投靠朝廷后,肯定会迅速撤离。别的势力,再想成事,将难如登天,相比于眼下的丘州州城,黎州反而安全一些。”李唯一摇头:“我不走!”隐君陈述利害:“你要是死在丘州州城,本君将来怎么跟魁首交代?区区潜龙灯会算什么,你是真龙,是未来的武道天子。”李唯一道:“自古以来的武道天子,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是在人与人斗中成长起来,不经历练,不磨砺心性,不不断去纠正自我,哪有什么天子?最后,怕是会泯然众人矣!”“天子不是在涌泉境和五海境修炼出来的,是每个境界都在争,争最强。不然,现在再好的根基,未来也会被超越。”隐君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被一个小家伙上课了,偏偏还难以反驳。“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隐君道。李唯一讶然:“……”隐君道:“你既然追求蓄气的速度,用道果比道莲要快。此事我来安排,明天给你送来。”道莲,增气万方。道果,增气数万方。刚才探查时,隐君发现了李唯一在使用仙壤塑造肺叶,知道他一旦蓄气圆满,就拥有冲击境界的条件。“再来一朵道莲吧!”李唯一道。隐君皱眉:“你还要道莲干什么?”“我欠石十食人情,送他的。”李唯一没编瞎话,坦然这般道。隐君无语至极:“你当道莲是大白菜吗?其珍贵程度,远超你想象,是真正的一族底蕴之物。”“今天没他,我可能就回不来了!”李唯一这话当然是有夸张成分,护道妻不可能真的不护道。但石十食出手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他有护道妻。隐君知道李唯一在敲竹杠,拿隐门的资源,偿还自己的人情。“行,你既然开口,本君不能拒绝你。我会派人,以你的名义,将道莲送去狼窝。但你得答应本君一个条件!”隐君道。李唯一道:“不会又要让我跟你离开丘州州城吧?”“你不想走,本君怎好磨灭你的斗志?但,你若拿不到请帖,便不准参与进潜龙灯会。你能答应不?”隐君道。拿不到请帖,依旧可以为拿到请帖的武修助拳。一旦参与进去,也就意味着杀戮会降临到他头上。李唯一轻松下来,笑着答应:“拿不到请帖,参与进去,又有什么意思?”隐君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笑,就算你修炼速度再快,年关之前再破一境也就顶天。五海境第四境,距离拿请帖,依旧还差不少。“黎菱在哪?”他终于问出,心中那个最想问,又很不敢问的问题。担心黎菱已经遭遇不测。李唯一知道此事肯定已经禀告上去,早就想好应对言词:“隐君想问的,是寄居在她体内,疑是禅海观雾的那个逝灵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九首魔蛟 “那逝灵,似乎没有敌意,黎菱还拜她为师了。原本我们是一起要来丘州州城的,在路上,她忽然又说另有要事,不知去了何处。”李唯一和黎菱之前一起出现在巨泽城,此事不可能瞒得过隐君。但禅海观雾去了神灶地渊的消息,若此刻告诉隐君,隐君怕是立即就会前去寻找。禅海观雾现在是什么状态不好说,万一她不是隐君的对手,被擒,或者被取魂夺念,李唯一的许多秘密也会暴露。只得暂时先帮她隐瞒一二。“黎菱这大半年的念力,的确进境惊人。”隐君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收敛眼中的柔色,问道:“以你的判断,她会不会真是禅海观雾?”“如果她真是禅海观雾,以我的修为和阅历,怎么判断得了她?差距太大了!”李唯一苦笑。隐君轻轻点头:“雾天子是一位可敬的强者!她在时,开疆扩土,凌霄达至三百州,威盖四方,什么极西灰烬地域,亡者幽境,皆不敢放肆,当时之繁盛荣昌,非我们这个时代的修者可以想象。如今的凌霄生境,就像一片凋零败落的荒原,偏偏还危机四伏,充满血腥和混乱。”“若真是她,对黎菱而言,或是一场改变人生的机缘。但也不好说……修者化为逝灵,能不能保留智慧、良知、精神尚是未知数。若沾上亡者幽境那该死的黑暗之气,就与凶煞无疑了。”“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有逝灵借雾天子之名,蛊惑你和黎菱,行不为人知的阴谋。”“她真想嫁给你?”三位师父和隐君,对禅海观雾的评价都很高。看她的模样和状态,不像是被亡者幽境的黑暗之气沾染了的样子,于是,只得继续隐瞒,同时也要隐瞒自己那极为神秘的血脉和身世。李唯一道:“她倒是说过这样一句奇怪的话!但禅海观雾那样的存在,不好揣度她到底意欲何为。反正我和她也好,和黎菱也好,还只是一种单纯的相处关系。”隐君嘴唇动了动,最终不再追问,知道李唯一和禅海观雾在智慧手段上差距太大,不可能看出最本质的东西。他严肃道:“黎菱若再现身,立即通知我。本君要亲自会一会那位雾天子,看她是真是假,是何目的。”李唯一暗暗思考,禅海观雾和黎菱若年关之前回来,到底要不要通知隐君?真是一件头疼的事!隐君以前所未有的谨慎眼神,又道:“无论她是不是雾天子此事都必须严格保密,一旦泄露出去,便是塌天大祸,引发的震动和危险,不是九黎族,甚至不是凌霄生境可以承受。苍黎和隐九,本君已经警告过他们,你也得封口守密。”“我知道其中利害。”李唯一道。“轰!”勤园深处,青色阴幡爆发出耀目青芒,将湖面映照成青色。隐君和李唯一一前一后,赶至插着青色阴幡的庭院外。在此观悟九黎之神战法意念的隐二十三、隐二十四、隐二十五,??皆被里面的意念波动,逼得逃了出来。“他难道成功了?”李唯一感到不可思议,于是,施展天通眼,望向庭院中。随之看见青色阴幡中,站在巨大白银棺椁下方的隐十一。隐十一原本的战法意念,是一尊与他一模一样的,人身蛇尾的五丈高身影。此刻,这道战法意念,正在激烈蜕变。魔气浩荡,蛇尾变成了更加粗壮神异的蛟尾,黑色鳞片上分布有大量血纹。蛟鳞向上蔓延,顿时,上半身的人类身体状态逐渐被吞噬,双臂化为锋利的蛟爪。人首爆发璀璨光华生长出九颗脖颈丈长的蛟首。与龙头很像,但蛟角极短,獠牙尖锐,嘴大如盆。隐十一的战法意念彻底蜕变,化为一条九首魔蛟势韵胜过从前不知多少,蕴含九黎之神的古老霸威。战法意念一旦释放,便任何武修,都能看出其中不凡。“这是融合了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怎么会蜕变成一条九首魔蛟?”李唯一诧异,感到难以理解。融合战法意念,不是罕见的事。一般都是弱的战法意念,融进强的战法意念中,难道……九黎之神竟是一头蛟?可尧音获取的九黎之神战法意念,分明又是一道人影。又有隐人获取到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隐君自然心情大好,笑道:“传说,九黎之神修炼的乃是至上法典《天魔石刻》,衍化出三十六种根本武学。每一种根本武学,都可修成一种战法意念。”“九黎族保留下来的,只有九王修炼的九种根本武学。”“我亲自感悟过那具银骼天族骨骸中的战法意蕴,蕴含的九黎之神战法意念,应该是七道。加上尧音拿走的那道,便是八道。”“隐十一修炼的乃是赤王根本武学,怒蛟擒龙爪法,恰好与其中一种战法意念契合。能够拿到,并且融合,也算是他的莫大机缘。”在场几位隐人,皆听明白了。想拿到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不仅需要天资高,还得修炼相契合的武学。隐二十四脸色惨白,心中痛苦。她和尧音修炼的,都是药王根本武学“天风掌法”。尧音先一步拿走了契合的那道,她还有什么希望?隐二十五行了一礼后,问道:“请问隐君大人,剩下的七道,契合的都是什么根本武学?”隐君委婉说道:“你们不必刻意去迎合,骨骸中的战法意念,大多都不在九黎族的九种根本武学中。你们都是他老人家的后人,有他的血脉,直接观悟便是,还是有机会的。”“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对他老人家来说,也就是亿万念头中的几道弧光罢了,契合不了,观悟不出,都是很正常的事。”半个时辰后。融合九黎之神战法意念完毕的隐十一,双手背负,鼻孔朝天,蛇尾游移出庭院。他睥睨的看向隐二十四三人:“你们啊,九泉纯仙体有什么用,真正的天赋,都是平时看不出来的。我卓绝的潜力,只有九黎之神才懂,从今天开始,这天下当有我隐十一一席之地。”“小二十五,你说,那陆苍生凝出的是雷部神明的战法意念,而我继承的是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我现在与他扳扳手腕,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隐二十五心情很沉郁,并不是很想搭理他。隐二十三和隐二十四,也有一种伤口被人撒盐的痛苦感。李唯一干咳两声。隐十一望过去,立即收敛傲态,连忙上前向隐君和神隐人行礼。隐君敲打道:“雷部神明的战法意念,的确不见得比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高明,但陆苍生一定比你高明。三十六雷殛阵,雷霄宗千年来,也就他一人在五海境修成。你若狂到去和他扳手腕,万一夭折,怎对得起神隐人对你的栽培?”隐十一打了一个哈哈:“我和他们几个小家伙开玩笑呢,哪会真的一下子就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李唯一唱红脸,笑道:“隐十一没有融合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战力已经出类拔萃。如今,怎么也该到传承者的级数了!”“都是神隐人栽培得好……”隐十一瞥了一眼隐君,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我感觉,我现在全身充满力量,万法皆妙,对武学的理解已是更上一层楼。隐九也不见得是我对手了,这潜龙灯会,要不还是我来领头?”他当然不想隐九和隐十独美。已经融合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怎么也要去和天下高手们争上一争。隐君哪会答应他,先不说他能不能击败隐九,就算已经高出一线,在心智和成熟稳重上,也还差了一大截。隐君岔开话题,问道:“你可知九黎之神战法意念,对你的意义?”“从此不再是凡人?”隐十一是如此理解的,觉得同境界再不输纯仙体。隐君摇头。“长生指日可待。”隐十一道。隐君再次摇头:“继承强大的战法意念,武修可以更好的去理解武道和武学精神,可以凝聚出更加强大的道种,在五海境极其重要。甚至,可以影响到道种境的道心外象。”“但一切的武道,最根本,最关键的,从来都是武修自己。”“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可以让你在五海境和道种境,比同境界武修强大很多。修炼的速度和过程,会更快,更顺畅。”“可是,一旦铸成道果,未来的路能走多远,就不是一道战法意念可以决定。”“拿到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并不意味着,你就一定能成为长生境巨头。人人都在争渡,不争必退,不争必废。”李唯一听懂了,九黎之神战法意念对铸成道果之前的武修,有巨大意义。若能在最初的时候,凝聚在道种中,意义就更大。铸成道果的道种境大圆满武修,或者隐君那样的长生境巨头,根本就没办法融合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已经在走自己的大道之路。“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就做为隐门底蕴吧,不必让九黎族那些武修掺和进来。此事,唯一,你全权负责。”隐君拍板决定下来,打算助李唯一一臂之力,让他以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收服人心,坐稳神隐人的位置。勤园暴露,隐君决定携带白银棺椁和一众隐人,前往另一处隐门据点。李唯一拉住隐十一,低声叮嘱:“任何隐人,想要参悟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都必须得我首肯。你帮我盯紧了!” 第一百九十章 道果蓄气,肉身再进 “明白!特别是不服神隐人的隐九和隐十,他们两个敢擅自靠近白银棺椁,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教训。”隐十一很担心那两人拿到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李唯一拍他肩膀:“你办事,我放心。”隐十一现在是意气风发,笑道:“擒拿杨青溪的大计,我看可以提前实施,我现在强得厉害。一个杨青溪,根本不够我打。真有两个,那就擒一双,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李唯一也觉得隐十一膨胀得厉害,真有两个杨青溪,那战力,寻常的传承者怕也要忌惮三分。“不要急,等我消息。要办她,必须得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行,此女心计了得,不可轻敌。”李唯一道。隐十一点头:“你不跟我们走?”“你们先走,我等人。”李唯一决定留下来等左丘停,毕竟别人刚救了他的命,怎么也要感谢一番。一众隐人离开,勤园变得异常安静。李唯一没有进屋,拂去积雪,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打开隐君给的冰玉药匣,里面是一株金灿灿的千年寒参,已经具有人形体态和意识,相当于一尊生灵已经蕴育出来,若有名师教导,甚至可以化为妖族的天才武修。它被符文封印,禁锢得一动不动。“人视妖为异类,药为补品,兽为食物。妖又如何看人呢?”“这世间,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弱小是最大的罪!”叹了一声,他将千年寒参,丢给七只凤翅蛾皇。李唯一感觉到身上伤势传来的疼痛,服下一枚升气丹,又取出一块血晶,握在手中。一边运转法力疗伤,一边吸收血气和蓄气。与时间赛跑,追求更强的修为战力。这一等,便是等到第二天早上。雪已停,暖阳晨照。出乎他预料,左丘停没有连夜前来勤园,昨晚到底是什么结果,也就无从得知。反倒是,等来隐十。隐十身着夜行衣,以隐身状态前来,进入庭院,惊动地上积雪,李唯一才洞悉察觉。此时,她离李唯一,仅剩三步之距。杀他只在一念之间。李唯一看着眼前雪地上,那突然显现出来的身材玲珑浮凸的黑衣身形,叹道:“差距这么大吗?”隐十不着粉黛,不戴任何华美佩饰,只扎马尾,清爽干练,与献舞时的精致浮华,完全是两个极端。她道:“你才修炼多久?你可知,你已经出名了!”“哦?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李唯一以为是昨晚与杨之用之战,引发的后续。毕竟,那可是黎州十大高手之一。而黎州年轻一代的实力,在南境七州中,绝对是前列。隐十道:“当时明月七星阁武修众多,想不传出去都难。”李唯一意识到自己似乎理解错了!也不对啊昨天他可是叮嘱过左丘白缘和齐望舒,让他们别乱讲藏烬的事。毕竟还不能确定,乾颜真体内的烬灵,就一定是藏烬。另外大肆宣扬此事,也很容易激怒对方。“是那只烬灵的事?”李唯一道。隐十道:“一只烬灵而已,只是小事。让你出名的,是那句擒拿杨青溪。当着别人杨青溪的面,说出这话,当时听到的人,都惊呆了!”“现在很多人将之当成笑料,出现在茶余饭后,甚至传到了仙林。”“大家都嘲笑你和石十食太狂妄,太不自量力,必会惹祸上身,都想看你们怎么死在杨青溪手中。”李唯一无语至极:“真的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种出名法,不要也罢!不对啊,就一句擒拿杨青溪,怎么会传得这么广?”“因为,有人在挑事,解释了你们想要擒拿杨青溪的目的,说你们……反正就是溪流潺潺之类的不堪入耳的话。天下好事者,怎会对此不感兴趣?”隐十见李唯一竟然没有反驳,还一副丢脸至极的尴尬模样,眉头大皱:“竟是真的?”“没有!怎么可能?谁传出来的?”李唯一道。隐十仔细打量他,道:“好像是狼窝里面传出来的!”“地狼王军这些人,真的是……”李唯一大腿都要拍痛了,啥事都没有干,却惹来一身浪名。幸好现在名不见经传,大家热议一番,也就过去了!隐十是来送道果的。单纯送道果,当然用不着她亲自来。她来,自然是因为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隐十一现在是真的狂上天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李唯一打开装放道果的铁匣,这铁匣材质很是非凡,是一种至密金属。铁匣表面和内部,一共设计有三重符文,内部更有小型毁灭阵法。强行破之,道果也会灰飞烟灭。道果,那可是道种境大圆满的人物,才能修炼出来的武道根基。怀着激动心情,李唯一将符文和阵法一一拆解,内部那颗鸽蛋大小的青色珠子一般的宝物,终于出现在眼前。它太璀璨了,刺得李唯一眼睛都睁不开,上面经文无数,闪烁不休。只是打开的一瞬间,整个庭院就被爆发式的法气能量充满,外泄不少。李唯一连忙将之合上,手掌按住,长长呼吸,道:“多谢隐十师姐亲自跑一趟。”“倒也不用谢,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隐十斟酌后,道:“隐十一说,要参悟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需得你的同意才行?”“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你知道了?那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葬仙镇中带出,嗯,隐君是交给我全权负责。”李唯一讲到此处,就不再言语。被逼无奈,隐十继续道:“我听隐二十五的意思,只要是隐人,都可尝试去获取、观悟、感受。”“没错,我是这样的想法。”李唯一道。“那你能否写一张纸条给我,免得隐十一守在白银棺椁外耀武扬威,实在狂妄得很。”隐十已经准备好纸笔,将雪拂尽,放到他身旁的石桌上。“写什么?”李唯一道。隐十耐心到极限,不再跟他拐弯抹角,直说道:“开个条件吧,我怎么才能前去获取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我也跟你明说吧,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拿出来,就是收买人心的。目的不单纯,但这东西的价值,你也清楚,可铸更高层次的道种。若连人心都买不到,那就是贱卖了!”李唯一道。隐十点头道:“价格公道!行,今后你便是神隐人,隐十必听从差遣。”李唯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道:“你不是号称舞剑双绝,就先给我跳一支舞吧!”隐十眉头紧蹙:“你想羞辱我?”“若连这么小的一个要求都做不到,我又怎能相信,你是真心服我?说白了,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一回事,只想尽快去获取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李唯一提笔,在白纸上写了起来,继续道:“隐门规定,隐人必须绝对服从神隐人。真到我修为足够强的那天,你才服气的话,别说一支舞,到时候让你侍寝,你也拒绝不了!所以,做一件事情前,必须想清楚后果。你心中真实的想法,不就是觉得隐九才该是神隐人?我的突然出现,让你很不舒服。”“拿去吧!你得庆幸,我不是一个对属下苛刻的神隐人,更不是一个阴狠无耻的神隐人。”隐十哪想到一个数月前还是涌泉境的武修,竟有如此沉稳老练的一面,拿起桌上纸笺,美眸中泛起涟涟光彩,柔声道:“能否将隐九的名字也加上……他自尊心极强,恐怕是不会来求你的!”“这个要求,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了?”李唯一道。隐十道:“献舞,穿这身衣服,可会少很多的美感。”“行吧!”李唯一将隐九的名字加上。隐十离开后,李唯一瞬即将刚才的事,抛至九霄云外,重新将铁匣打开,取出道果,放置于两手之间。一手在天,一手在地,密不透风。以双手手心的泉眼,吸收道果中的法气,搬运向第三气海。一个时辰后,第三气海中,升气二方。“使用道果,比服用升气丹,快了一倍。两者可以一起进行,蓄气速度,便是以前的三倍。??”不可能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蓄气修炼,完全不休息。而且,还需留下时间,去修炼肉身,塑造血肉脏腑,及更多的战法意念。至于淬气时间,其实是省下来了!因为,从道果吸收的法气,品阶极高,精纯无比。“五阶在风府,六阶在祖田,能不能成全靠钱”,这里的钱,指的就是购买道莲、道果的钱。可惜他还没有开始修炼第六海风府,道果法气的真正价值,完全被浪费掉了,无法修炼出五阶气。法气层阶和法气数量,一直是他和五海、六海武修的最大差距所在。李唯一暗暗定下一个目标,每天至少花八个时辰蓄气。这样,半个月就能将第三气海修炼圆满。甚至还有三四天的宽松时间,可以灵活安排。距离除夕,还有十九天。李唯一以念力沟通,问道:“棺师父,能不能使用空间力量,直接将道果打入气海?”“可以!但你的第三气海还太小,打入道果非常危险,而且不经痕脉淬炼一遍排异性也会很强。等你打开第四气海如果足够大,到时找我,我助你一臂之力。唯一,你有些太急了!”棺师父回应。“我知道!潜龙灯会后,再慢慢淬炼和沉淀。”李唯一心情放松下来,道果进海,那蓄气可就快了!接下来的五天,李唯一独自一人在勤园闭关修炼,左丘停一直没有现身,也没有等来隐十。正在练“普贤照镜”这一招的他,体内传来阵阵细微的龙吟。肉身突破小半阶。“啪!啪!啪……”拍手股掌声响起。不知何时到来的左丘停,潇洒俊逸的,坐在小筑的房檐之上,笑道:“血液流动如龙吟,肉身修炼得不错,血气小成了!”禅海观雾早就说过,他长期在少阳星修炼,吸收了那里的大量血雾,血气修炼会很快。李唯一能明显感受到,肉身力量的增强,现在再和杨之用对上,应该不会被压着打了!“我等你好几天了,怎么才来?”李唯一收招,立于庭院之中。“我是第一传承者,要头疼的事一大堆,你当我很闲?现在无数座大山都压在我头上。”声音变了方向,左丘停出现在院中石凳上。“杀了杨青溪没有?”李唯一问道。“杀了她……还怎么看溪流潺潺?”左丘停抬起一张俊逸非凡的,不知是谁的陌生面容,那双明亮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李唯一。 第一百九十一章 隐十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传到左丘停都知道的地步,李唯一顿时头疼。真的是名声尽毁。别的各州才俊,前来参加潜龙灯会皆是风光无限,指点江山,威震四境。他倒好,出师未捷,便先龙困浅溪。左丘停不再调侃,肃然道:“杨青溪很强,≡宗年轻一代也是高手如云,不容小觑。仅数百年,将≡点从一个跑水上运输的小帮派,壮大到如此地步,从上到下都有一股激扬锐进的精气神,杨神境算得上是凌霄生境千年来一等一的厉害人物了!”黎州年轻一代的十大高手,淮宗占其三而三陈宫仅有陈文武一人,底蕴差距一目了然。九黎族若非这一代出了一个苍黎,谁又压得住杨青溪?那夜出现的黑衣女,显然亦是≡宗暗中培养的绝顶高手。难怪左丘停也生出几分感慨之情。“你这新面目,又是谁?”李唯一凝视他那张陌生的脸。左丘停道:“左丘门庭第二传承者,左丘蓝城……蓝岚的兄长。你们在三十三里中,共渡危机,她可一直念着你的恩情多次向我打听司马覃(qin)?的消息。”李唯一想到当时左丘蓝岚怪异的行为,连忙道:“司马覃这个名字,我不会再用,莫要告知于她。”“我家蓝岚哪里不好了,她可是纯仙体……好,好,不提!”左丘停含笑狐疑,但知李唯一绝非寻常人物,恐怕是看不上左丘蓝岚,于是不再将后续的话讲出,转而道:“今天,二甲放榜了!”“依旧四境各境十人。”“杨青溪排在南境二甲的前列,从我手中逃走,反倒成就了她偌大威名。现在你明白,为何满城武修,都想看你和石十食怎么死在她手中,唯我想看溪流潺潺了吧?没想到有一天,我左丘停竟成他人成名之绿叶。”“她竟这么强?”李唯一动容,心中生出一股莫名压力。南境七州,每一州的前三,可都是实力强劲的人物。黎州、丘州、府州,年轻一代更是高手如云。左丘门庭、姜家、棺山、天琊岭、九黎族,又有占走多少名额?可以说,南境一甲好选,毕竟几乎都是传承者级数。二甲才真正是竞争激烈,大家实力相差不大,名额却只有十个。怕是一些九泉纯仙体,都要被挤出二甲十人之列。又有谁会甘心呢?左丘停肃然道:“誰宗年轻一代,应该是培养了两大高手,一明一暗。她们二人联手,配合得天衣无缝,战力倍增,比一些传承者还要略强,而且……我总感觉,她们其中一人还有藏拙。你若真想溪流潺潺,一定要万分小心,别反被她擒住。”左丘停对其评价如此之高,李唯一当然要慎重对待。毕竟二人现在乃是死敌。左丘停道:“距离新年,不到半个月了,请帖可是越来越少,你到底行不行?要是现在认输,给五斤仙壤就行。”李唯一坐到他旁边的石凳上,自信笑道:“我若没有十足把握,会拿十斤仙壤,跟你赌一座道莲?我亏大了!”“你的修为战力,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左丘停双眼眯起:“左丘白缘说,那日与我们同桌的乾颜真体内,藏着幼尊座下四大高手之一的藏烬?你真能伤它?我觉得,你们可能高估了对手,那肯定不是藏烬。”“你为何如此肯定?”李唯一不解。左丘停道:“因为满城武修皆知,龙庭已死,人皮之下就是藏烬。总不可能有两个藏烬吧?”“龙庭找到了?”李唯一道。左丘停摇头:“怪就怪在此处,各方都在找,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左丘门庭在全城眼线无数,竟也找不到丝毫痕迹。”“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龙庭没有死,人皮之下根本不是烬灵。”李唯一道。左丘停当然想过这个可能性,意味深长道:“那可就太有意思了!算了,不提龙庭了,朱门和雷霄宗自然会追查下去。我来找你,是为了学习《易骨换神篇》,只有这种秘术,才能与那些喜欢披人皮的烬灵斗上一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唯一道。“聪明!它们能改头换面,藏入人类武修中。我也可以变化万千,成为它们的一员,把这丘州州城搅成一锅浑水。”左丘停眼珠一动,笑吟吟道:“你易容诀修炼得已有相当火候,要不帮帮我?”“别!以我现在的修为,参与你们的顶级较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唯一才不想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只有潜藏于暗,行走于各方暗流的夹缝中,才可能在关键的时刻,拿到最大的价值。当即,就在庭院中,李唯一开始传授左丘停《易骨换神篇》。不仅告知口诀,更悉心指点。这种失传的秘术,本就属于左丘门庭,现在只是在完成灵位师父的嘱托,以此种方式物归原主。两个时辰后。左丘停在庭院中练习起来,李唯一则上楼睡觉。已经好几天没有认真休息,精神状态困乏得厉害,如今血气小成,实力更进一步,心中的那股紧迫感也就放松了一些。当然。不可能放松警惕。上床前,将七小只释放出来,藏身与房间的各个角落。它们消化完千年寒参后,身体长度已完全达到五寸,等同于七位传承者级数的人类武修,达到了五海境第四境。战力之强,足可比拟五海境第五境中的高手。至于与第六海武修交手……能修炼到第六海的武修,就不可能有弱者,下限都很高,根基极其雄厚。因为第六海位于涌泉境第八泉的“风府”,那些七泉破五海的武修,达不到这个境界。确切的说,七泉破五海的武修,皆会被淘汰在五海境第五境,这就是他们的上限,是道尽之地。“道种境不见七泉,九泉之下无长生。”这是武道界极流行的一句话!因此,跨越境界越来越难。想跨两个境界,逆伐第六海武修,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除非传承者们在肉身或念力修行上,另有卓著成就。想跨越两个境界,逆伐第七海武修,更是难如登天。因为修炼第七海的,个个都是九泉至人,他们自己曾经便是跨境逆伐的天之骄子。当然在数量优势下,如今的七只凤翅蛾皇,已是拥有攻破杨之用战法意念防御的能力。要杀他,自然也就不再是难事。有它们护法,李唯一放心。放下床纱,倒头就睡。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惊醒,五指结掌打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床上的左丘停,一把抓住他手腕,五指之间,出现一股八卦旋转的柔劲,无声化解了他的掌力。他做出噤声手势,低声道:“是我!有人闯进了勤园……”平躺在床上的李唯一惊魂未定,长长吐气,心跳依旧还很快。看了一眼床纱外的窗户,天色尽暗,竟是直接一觉睡到了天黑。他对七小只的护法能力,再次产生怀疑。转回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左丘停,心口又猛然跳动。李唯一闭眼,抱怨道:“你别学了《易骨换神篇》,就瞎变,会吓死人的,而且有些膈应。”此刻。左丘停的面容精致,肌肤晶莹,眼眸灵动,长发披散,与杨青溪一模一样。就连身材,竟也发生变化,双臂和双腿纤长苗条,仿佛真就与杨青溪同在一榻。“学了易骨换神千万别长时间维持易容状态,会对肉身造成损伤。”李唯一实在难以面对杨青溪模样的左丘停,对他真实容貌产生怀疑,于是又道:“要不,你还是散去易容诀,恢复本来面目?既然是交友,我觉得坦诚真挚一些更好,不然我总感觉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会有机会的。”左丘停以杨青溪的动人样貌,蹲坐在床榻里侧,松开他手腕,美眸凝视门外,唇红齿白的笑吟吟道:“来的好像是你们九黎隐门的那位国色天香的神隐人,有意思,这么晚,她独自一人来干什么?勤园现在不就你一个人?”李唯一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起身,正欲发声提醒隐十。“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躺回去!”左丘停袖中摸出一张定身符,闪电般贴在了他胸口,将他压了回去,还用手掌轻轻拍按一番,脸上始终挂着笑意。李唯一敢断定,左丘停在闯进他屋内之前,就已经知道来的是隐十。所以才会藏入他床榻,满足心中的好奇。毕竟,左丘停一直在怀疑隐十“神隐人”的真实性,觉得有可能被九黎隐门和李唯一给骗了。尝试了一番,李唯一全身无法动弹,连法气都被定住,最多只能眨眼间和呼吸。五感还在,能听到外面“沙沙”的轻盈脚步声,走过满是积雪的庭院,登楼至门口才停下,没有敲门,似乎还在犹豫。“哗!”左丘停手臂伸出床纱,屈指一弹,一粒灵光飞出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同境无双第一人 灯火,就像一把光伞,驱散黑暗,撑起一片明亮。隐十在门外沉默片刻,看见里面暖黄色的灯光亮起,显然李唯一已经知道她来了,于是,吱呀一声推门而入。在明亮的房屋中环视一圈,最后,秀目定格在正前方的床榻。白色床纱遮尽一切。隐十当然没有探查床纱后方景象的想法,今夜只为完成承诺,为他献舞一曲。当她能接受李唯一未来必定成为神隐人这一事实后,一切都变得坦然。像他那样的人物,数个月就能成长到现在的高度,恐怕一两年后,就能与葛仙童和幼尊等人,争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了!她声音极其动听:“我来了!”“我看见了!”左丘停以李唯一的语调说道。擅长易容诀,自然擅长模仿声音。隐十不再言语,右手五根雪葱玉指似兰花般捏印,眉心灵光逸散,无数光点飞出去结成一座阵法将整个房间包裹笼罩,与外界隔绝。“哗!??”光雨如梦似幻,漂浮在整个房间,不断湮灭和诞生。“哗啦!”她罩在外面的宽大黑袍脱下,露出内在的烟罗流仙裙,云纹折叠,迈步之时褶皱与灯光相融,炫目无比。纤腰束以蹀躞带,装饰以环佩,碰撞时叮咚作响。身材之修长,世间少有女子可及。白色的素纱披帛,缠绕在凝脂般的纤长小臂间,穿着得体,却又玲珑体态尽显。只舞不歌,往往沉闷。但,在隐十起舞的瞬间顿时展露极致的美感,任何人都休想将注意力移向别处,整个房间的陈设都消失了一般。无声中“杨青溪”将本是平躺的李唯一的脸,转向前方,可看曼妙舞姿。继而她手托下巴陶醉其中的欣赏起来。李唯一不得不承认,隐十当得起“舞剑双绝”的名号,单论美貌,自然比不过有仙名的姜宁。但她一旦起舞,任何人都要承认,这一刻的她魅力无人可及。因为便是李唯一在这一刻,都暂时忘掉她是隐十,只知她是琴漓。一曲罢,隐十飘然而去,只留满屋芳香。没有多余之言,仿佛闯入梦境的仙女,梦醒之时她已乘风而去。半晌后,左丘停回过神来,感叹道:“琴漓仙倌的舞姿,我不是第一次看,但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单独跳给我们二人看,却又是另一番风味。今晚,注定难忘!”李唯一没办法开口,不然高低得扫兴说几句他不爱听的。取走李唯一胸口的定身符,杨青溪模样的他,笑呵呵道:“你们九黎隐门真会玩,神隐人深夜专程前来隐人的房间献舞,简直骇人听闻……是千古奇闻!怎么调教的,要不传授几句真言?”李唯一保持原状,知道瞒不住了,叹一声:“你是看美了,我可一点都不开心。与一大汉同床,那大汉更变化成我仇人的模样,你知道这是何等煎熬?”左丘停看向此刻蹲坐在床榻里侧的自己,又看向一副生无可恋的李唯一,也察觉到不妥,连忙走出床纱,推开双窗,坐到窗边听雪品茶。“现在你还要否认自己是九黎隐门的神隐人?”李唯一坐起来,平静道:“好不容易睡一觉,醒来,天塌了!”他没有否认,与左丘停交集越来越深,利益互换越来越重,“神隐人”这一身份,其实反而成了一种保护。只有足够的分量,才有资格去做足够大的事。只有九黎隐门的神隐人,与左丘门庭第一传承者,才能是相互重视的盟友关系。“哈哈!别气了,你要觉得自己亏大了,觉得我不厚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左丘门庭这一代的神隐人,也还在五海境。”左丘停道。千万门庭都有隐门,但各个门庭每个甲子的神隐人,显然不可能是同一时期选出来,修为境界必有差异。李唯一兴趣浓厚:“你竟知道左丘隐门神隐人的情况?”“因为她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左丘停叹息一声:“现在你打平了吧?”李唯一走下床榻,自顾的穿衣:“哪就打平了?你还多看了一支舞!”左丘停转身看向窗外:“你忘了,是谁从杨青溪手中救的你。”李唯一道:“本身就是你害的!你不带我去明月七星阁,会出这档子事?一株千年精药!”“你不如去抢!”左丘停道:“卖十斤仙壤给我,一两,百万银。到时候,千年精药当添头送你。”李唯一知道左丘停急需仙壤炼体,进一步提升战力,倒没有立即拒绝,有意帮他一把,开始讨价还价了起来:“仙壤可是有价无市……要不全部兑换成千年精药,送的那株我也要。”左丘停震惊:“一斤仙壤,差不多可以买到一株一千年年份的精药。十斤就是十株,你要那么多精药来干什么?”千年精药,当然是用来喂凤翅蛾皇。随着它们境界越来越高,破境需要的药材品阶和数额,也在急速增加。要不是李唯一不计成本的喂养,它们哪会成长得那么快?李唯一可是准备,潜龙灯会期间,至少让七小只再破一境。能破两境,自然更好。若全部千年精药,都从九黎隐门获取,必会引来怀疑。七只凤翅蛾皇的真实品阶,就有极大的暴露风险。李唯一不惜自毁的说道:“千年精药,当然大有用处。你以为,单纯以神隐人的身份,就能让琴漓那样的强者给我献舞?你不是想知道真言,这就是真言!”左丘停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是真的很迫切需要仙壤,没有再跟他讨价还价:“千年精药的事,我得先回桃李山跟家主商议一二,才能给你答复。”“此事必须保密。”李唯一道。“这是自然!”左丘停正欲离去。李唯一唤住他:“再顺手帮一个忙?给我写一副字,听说你这位左丘门庭第一传承者儒学造诣非凡,字写得极是漂亮。”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两张布幡和笔墨砚台取出,摆在左丘停面前的桌案上。左丘停茫然的,接过李唯一塞到手中的青玉笔杆:“几个意思?”他可不认为,李唯一只是求字那么简单。李唯一一边研磨,一边道:“你不是说了嘛,距离新年只剩不到半个月,请帖是越发越少,我当然得行动起来了!”左丘停看不懂他,问道:“写什么?”“同境无双第一人,十招败尽天下敌。”李唯一道。左丘停何其聪明,瞬间想到李唯一意欲何为,笑道:“你不会想要去大街上摆擂台吧?借我的身份和信誉,帮你认定修为境界?”“不可以吗?”李唯一道。左丘停道:“当然可以,但对你来说,十招太多了,同境界谁挡得住你十招?五招吧!五招就差不多了……”他一边写,一边道:“但我得给你泼一盆冷水,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同境界五招无敌,估计也拿不到请帖。”“我要是没有十足把握,我会浪费这个时间?”李唯一道。左丘停道:“你到底什么修为境界?要不我先探查一二,确认一番。”“这点信任都没有,还做什么朋友?就写五海境第四境!”李唯一自认有跨一境界无敌的能力。真正同境界摆擂,毫无意义,起不到趁机修炼战法意念的作用。“同境无双第一人,五招败尽天下敌。五海境第四境,南境黎州李唯一。”左丘停写完后,欣赏起来,对自己的字很是满意,道:“你这样,会不会太狂了?小心惹来杀身之祸!”李唯一又将一张新的布幡放到桌上,笑道:“大家关注的,都是你们这些传承者级数的人物。我这样做,反而是潜向了最低调的地方,以更好的方式在保护自己。就算有人关注到我,但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也足以让他们一笑置之。”“这张上面还是写,十招败尽天下敌!”左丘停道:“你怎么就跟十招过不去了?”“你出身千万门庭,没亲自赚过钱,理解。写就行了,等我赚了大钱,你别眼红就是。”李唯一智珠在握的模样。左丘停写完后。李唯一拿出下一张布幡:“一招败尽天下敌!”左丘停持笔的手,顿在那里,细细琢磨后,明白他想干什么了,道:“你别玩太大,容易激起众怒。”“天通眼,我也免费传你。”李唯一道。……第二天中午。南城,距离仙林仅一街之隔的开阔十字路口,在左丘白缘和齐望舒呼朋唤友的帮忙下,一座擂台半天时间便搭建起来。左丘白缘请来族中一位灵念师老妪,为擂台布下防御阵法。最近一段时间,丘州州城各大斗武场的擂台就没有空闲过,挑战和决斗数不胜数。但这般风风火火、大张旗鼓的在大街上搭建擂台,且抵近仙林,明眼人一看就知,有人要搞事情。果不其然,等擂台左右两边,两张布幡在旗杆上高高升起。“同境无双第一人,十招败尽天下敌”的狂妄之言,立即传到仙林,继而快速扩散到全城。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以武会友,仗义疏财 仙林的阵法浮岛,悬于法气云雾中,下方遍布驿馆和酒楼,本就聚集有大量来自天南地北的武修。随十字路口的两杆布幡升起,于迎风招展,自然引发轰动。布幡上书写的两句文字,字字蕴含强劲的战法意念,极有气势。在左边“同境无双第一人”布幡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五海境第四境,南境黎州李唯一。……“同境无双第一人,十招败尽天下敌。立这样的旗帜,必会惹来众怒,难道不怕旗倒人亡?”“好嚣狂!来丘州州城这么久,他算是鸾生麟幼之后的第一狂了!”“李唯一是谁?我也是黎州武修,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号人物?”不到一刻钟,聚集到擂台下的武修,已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虽说李唯一和石十食因擒拿杨青溪之狂言,在丘州州城已小有名气,但,暂时还没有人将这两个名字联想到一起。“最好是有真本事,若只是哗众取宠,必将为之付出生命代价。”在场,心高气傲者不在少数,已有人摩拳擦掌,欲亲手劈断两杆幡旗。更多的武修,却看出端倪,觉得此事不简单。因为对方能请动左丘门庭的灵念师前来布阵,就不可能是闹着玩。“这两幅字……好强的战法意念波动,应该不是出自五海境第四境武修之手!”秦长丰与两位友人走下车架。三人皆是纯仙体,身上法气流溢,本是准备前往仙林恰好路过此处。布幡上的狂言,秦长丰浑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是有人想成名想疯了!但上面文字的意蕴将他吸引住,于是释放战法意念欲要与之斗上一斗。他来自朝廷核心八州之一的府州,乃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三十岁前,能修炼到这个层次,都不是泛泛之辈。虽无法与那些顶尖天骄相比,却也是一州之地的前数十之列。“好强,这是左丘停的桃李满天下战法意念!”秦长丰被两列文字上的战法意念慑退三步,双目满是难以置信。刚才意念斗法,两张布幡上有无尽桃李飞花冲出,每片飞花皆带文字,气势强劲无比。他的两位友人,也是府州年轻一代的高手,无不吃惊:“桃李满天下!”“这是左丘停为他写的字?”擂台下。一众武修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瞬即炸开锅:“这是左丘停给他的评语?李唯一到底是谁?”“这肯定是吹捧之言,怎么可能有人同境十招无敌?左丘停难道自认同境界接不住他十招?”“指的只是五海境第四境无敌吧!但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默默无闻?”擂台左下方,李唯一浑然不理会越来越沸腾的年轻武修们。这些人,修为境界最多也就五海境第一境、第二境,甚至半数是涌泉境,不是他的目标人群。最多只能算,消息扩散者。齐望舒向李唯一引见他的兄长:“唯一兄,这就是我哥,枝州年轻一代前三的强者,姓齐名霄,在整个南境都是有数的人杰。”李唯一连忙抱拳,表示感谢。齐霄是被请来做裁判。齐霄与齐望舒长得很像,但一个是纯仙体,一个是凡人。他脸形微胖,身材稍矮,不过并无半分臃肿之态,看向旗杆上的两张布幡,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淡淡道:“连二甲都没有入,再说有数强者这话,简直就是丢死人了!”他实在不懂,第一传承者那么精明睿智的人物,怎么会与一个五海境第四境武修交情如此之深,连这样一幅大言不惭的评字都帮他写。同境界无敌,已经是一种极致的点评,足可引来很多人的反感。而十招之内打败同境界的一切对手,恐怕得是葛仙童和鸾生麟幼那样的人物,才敢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狂不狂的问题,而是十分失智。也罢,就当是给第一传承者一个面子。“哥,你必入三甲。”齐望舒道。齐霄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三甲,二甲上的那些人,迟早是要去挑战。以实打实的战绩,告诉渡厄观,他们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李唯一笑道:“潜龙灯会在即,齐霄兄这样的大人物应该在积极备战才对,耽误你时间了!这样吧,今日所有收入,分你一成。”“不必了!你是第一传承者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齐霄的朋友,这点小忙,何必谈钱。”齐霄比谁都清楚,有的东西不是金钱可以买得到。忽的意识到什么,他道:“不是打擂台吗?收入是什么意思?”“哥是这样的。”齐望舒向他低语一句,继而嘻嘻一笑,挥了挥手,命人将摆放在擂台下的三只黑色大铁箱,与一只尺长的木匣尽数打开。霎时间,三箱满满当当的玉白色涌泉币,出现在众人眼前,散发莹莹玉光。那只木匣中,则爆发出灿烂血芒,竟装的都是血晶。刚刚坐下的齐霄,触电般豁然站起身来,整个人怔住。以他的身份修为,自然见过庞大巨额的财富,但那是在齐家宝库。谁将这么多涌泉币和血晶,搬到大街上?齐望舒道:“这里每一大箱,是五万枚涌泉币,也就是五百万枚银钱。三大箱,便是十五万枚涌泉币。”“那一匣血晶,价值粗算是十万枚涌泉币。”齐霄消化心中的震惊,传音二人,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是第一传承者在谋划什么?”“齐霄兄,你别多想,且先坐下喝茶,我们就单纯只是摆擂,以武会友,仅此而已。”李唯一看向左丘白缘,问道:“擂比规则写好了吗?”“好了!”左丘白缘收笔后,认真的检查,问道:“可以贴出来了吗?”“贴出来再给大家念一遍。”李唯一一身青衣武服,气度不凡,身形挺拔干练,向七丈见方的擂台上走去。擂台并非是摆在大街上,而是十字路口旁边的一块空地,将这片平坦区域几乎尽占。在三大箱和一小匣打开后,轰动和喧嚣就已经升级。寻常武修,哪见过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等擂比规则贴出来后,在场武修们的情绪皆被点燃。齐望舒站在擂台正下方,以法气提声:“今有黎州英杰李唯一,凡人之资却有武道雄心,初来丘州州城,性格豪爽大方,为人仗义疏财,特摆下擂台,以武会友。”“十五万涌泉币,一匣血晶。送完为止,先到先得。”“规则如下,只要你是五海境第四境武修,纯仙体也好,畸人种也罢,皆可上台挑战。能接住他十招,还能保持站立,且留在擂台之上,立刻就可获得一万枚涌泉币。”“轰!”所有武修眼睛放光,议论声如油锅沸腾。一万枚涌泉币,可就是百万银钱。凌霄生境连年战乱,各大势力皆缺钱,缺粮饷,自然也会影响到这些年轻武修。他们谁不想购买蓄气丹提升修炼速度?购买血晶炼体?购买高阶法器增强战力?对任何五海境武修来说,这都是一笔庞大财富。风向转变。“原来是以武会友,专门赠送涌泉币,欲换取少年多金的豪名。”“不会这么简单的,此人肯定实力不俗。想要拿到这一万枚涌泉币,估计得是纯仙体或者九泉至人才行,他要撒钱结交的都是五海境第四境的顶尖天才。而这些天才,大多出生于百万、千万级的宗门和门庭。别人要交友的,是上层人物。”有自认为看懂了的武修,如此分析。秦长丰失去前往仙林的兴趣,心中激动,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万枚涌泉币若拿到手,我就可以立即去购买之前看上的那件高阶法器战衣。“秦长丰两位同伴之一的林易,欣喜无比。另一同伴姜庆,是五海境第五境的修为,没有挑战资格,笑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一万枚涌泉币就满足了?”秦长丰心中一动,立身于人群外围的他法气入声,语调悠扬:“在同境界,接一位凡人武修十招,又岂是难事。若我能击败这个李唯一,甚至十招之内击败他,又怎么说?”李唯一盘坐在擂台中心,知道来生意了,亲自回道:“若能击败我,奖励翻十倍。若能十招之内击败我,这里的涌泉币和血晶,尽数归阁下。挑战规则上,已写得清清楚楚。”“我来挑战!”“我先来……”“唯一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话音刚落,已有六道身影先后跃到擂台上,个个精气神饱满,意念势韵强横。为了争谁先挑战,六人差点自己先打起来。秦长丰和林易见此景象也是暗暗着急,担心三箱涌泉币被人先一步赢走。左丘白缘走上擂台,宣读规则末条:“公子李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还有一条规则。大家挑战前,得先交纳五百枚涌泉币的挑战金。”“挑战金?”擂台上的六位武修,瞬即冷静下来,修整仪容。一位相对理智的武修,看透本质:“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以武会友,而是一场赌局。”左丘白缘没有好脸色:“交五百枚涌泉币挑战金,接下十招,能赢取一万枚涌泉币,就算是赌局,愿意参加的,也不计其数。有钱交挑战金的留下,没钱的……请离开擂台。”李唯一摆擂赚钱这招,乃是跟当初的法道火猿学的。只要打窝打得好,不怕没有鱼情。“若连五百枚涌泉币都拿不出,本身就没有挑战资格。天下哪有白送钱的事?”秦长丰和林易皆气宇轩昂,挤开人群,不缓不急的从外围走进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演了 秦长丰取出一枚血晶,潇洒至极的,放进装血晶的木匣:“这枚血晶,值一千枚涌泉币!林兄,你那份挑战金,我帮你给了!”林易笑道:“就怕你一战把所有涌泉币和血晶都赢走了,我连上擂台的机会都没有。”齐望舒验过后,向秦长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府州,秦长丰。”登上擂台后,秦长丰抱拳行礼,也想借此扬名。李唯一站起身,回了一礼,中气十足道:“秦兄可以使用法器!”“任何法器都行?”“当然!李某人敢当街摆擂,就有信心接下一切挑战,战必胜。”“好气魄!但你是凡人之体,我以法器击败你,太胜之不武。”秦长丰并不真的轻视李唯一,刹那间,体内法气疾速涌动,从毛孔丝丝喷薄而出。精神气外放,两丈高的战法意念在身后凝聚出来,爆发明亮霞光。“移山奔流掌!”七丈见方的擂台,对五海境第四境武修而言,显得太过狭小,几乎是一步跨出,便至身前。掌印横推,秦长丰右手手臂上法气流涌似奔流,将整个空间都要移走一样。李唯一神色凝重,如临大敌,连忙施展身法闪避,不敢硬接的样子。“唯一兄哪里走?下去吧!”秦长丰长笑一声,宽袖鼓胀,左手掌印以一种玄妙绝伦的方式,从上而下击出,同时战法意念将李唯一完全锁定。无可奈何,李唯一只得与他硬拼一击。“嘭!”二人分庭抗礼,极速向后倒退。“好强的力量,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应该九泉至人。”秦长丰神色凝重下来,身法速度尽施,一人化六人,身影遍布擂台。一条条掌法洪流,穿梭四方,将李唯一围死在中心。李唯一脚步闪移,硬接他三掌后,觑准机会。右手两指如剑,流光一般击出。“慈航开光!”“哗!”一道酒杯粗细的指劲光束,笔直飞出,击穿秦长丰的战法意念和护体法气,将其打得抛飞下擂台。接下来,李唯一要修炼的第五种战法意念,就是这一招,决定好好打磨。秦长丰哪怕穿有法器战衣,依旧受了轻伤,勉强引动法气击向地面,以站立姿势坠地,脸色微微发白。他眼神死死凝盯擂台上的李唯一,不能接受堂堂纯仙体,会这么快败给一个凡人。“府州秦长丰,六招惜败。”齐望舒宣布。李唯一背负双手,脊梁笔直如枪,以俯看的姿态:“秦兄,你不该轻敌的,若使用战兵,我绝没有那么容易将你击败。”“我要再次挑战。”秦长丰不服气,不甘心,暗恨自己太轻敌。幸好不是生死决斗,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齐望舒道:“挑战需排队,刚才又有三人交了挑战金。对了,提醒各位一句,我们公子李今天只摆擂两个时辰,他时间很紧的。”十多位武修快速离开,准备去请族中高手。“此人很强,千万不要轻敌。他那一招指法,极其出其不意,威力强大,小心应对。”秦长丰抓住林易手腕,如此叮嘱一句,随即便去交第二笔挑战金。林易了解秦长丰实力,哪怕轻敌,能六招将其击落擂台这个李唯一也绝对非同小可。因此登擂后,他没有藏着掖着,取出一柄内含经文的高阶法器战剑,问道:“唯一兄,你使用什么法器?”“我的指法已修炼到出神入化,称独步天下也不为过,足可逆境伐上,何须使用法器?”李唯一单手背在身上,神态悠然,指点江山的模样:“恕我直言,在同境界,体质根本不是决定战力高低的关键。更重要的,是个人的武学造诣,战斗智慧,法气运用,心境精神……”做为纯仙体武修,林易哪会信他这一套,打断:“我们还是开始吧!”李唯一摇头一叹:“来吧!”“轰!”……八招后,李唯一再次施展阐门十二散手“慈航开光”,指劲如同偷袭一般,以刁钻角度击出,破去林易的护体法气,将他打落擂台。“府州林易,九招落败。”齐望舒宣布。李唯一目光眺望悬于半空的仙林,语调惋惜:“林易啊,林易,擂台交手,你心境远不及我平静,你只想赢取涌泉币而已,根本不是来武道交流。你以这种心境,怎么可能是我对手。”林易冷道:“唯一兄在教导在下的时候,何不看看袖口?”李唯一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被剑划破的袖口,神色微变:“你……”“只差三寸,你那只手就没了!”林易沉哼一声,立即去交第二笔挑战金,自认已经知道怎么击败李唯一。坐在椅子上的齐霄,轻轻点头,能十招之内击败秦长丰和林易,李唯一是有水平的。但秦林二人,皆不是九泉至人,齐霄都有把握同境十招将他们打败。第一传承者到底意欲何为?隐十一坐在不远处酒楼的二楼,脸上满是笑意:“赚钱这么轻松吗?天下竟有这么多傻子,抢着做陪练,抢着送钱。”李唯一其一是担心藏烬再次现身,其二是担心杨青溪捣乱,其三是害怕有人抢涌泉币。所以,才让隐十一藏身附近。这些涌泉币和血晶,是他将身上所有低阶法器兑换出去得来的,不容有失。“齐倩,四招落败。”“黎九重,五招落败。”……“寺珈白六招落败。”……秦长丰一直在观察擂台上的交锋,细细琢磨,此刻终于又轮到他。“哗!”走入擂台,他戴上一双至密金属铸炼的高阶法器拳套,左右拳套,各重八百斤。随一步步走向李唯一,他背上战法意念凝聚出来,整个人攀至巅峰状态。“唯一兄,这一次我不会轻敌了!我知道你很强,武学造诣极高,但我也不是弱者。“秦长丰道。对决开始。“轰隆隆!”李唯一并不与他硬碰,采用速度优势与他交锋。到第八招,才是施展出慈航开光,一指将他打下擂台。“秦长丰,九招落败。”为了让他们继续交挑战金,李唯一对每个人都是以武道交流的语气,点评一番:“力量很强,拳掌练得登峰造极,可惜身法速度太慢,顶尖高手不应该有这样的短板。”他的正常武道点评,在败者听来,却极其刺耳。还不如嘲讽奚落来得痛快。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秦长丰浑身颤抖,目光环视四周那些年轻武修的指指点点,激愤道:“五海境第四境层次的交锋,他就搭建一座七丈见方的擂台,当然很容易掉下来。对,擂台太小了!换更大的场地,他奈何不了我。”“不仅擂台小,而且地面还很滑。”先前被打下擂台的黎九重,幽沉说道。左丘白缘冷笑:“上午下了雪,地面当然滑。怎么就你们滑下来,公子李难道长在上面的?”“败不起,就不要打咯!”齐望舒耸肩,摊手。“打,继续打,我就不信了,连他十招都接不住。”黎九重再次交纳挑战金。秦长丰紧随其后,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丢掉的脸面找回来。而且他已经找到原因,是心态,不应该抱有求胜的心态。若只抱支撑十招的心态,扛住十招,赢取一万枚涌泉币,又岂是难事?输红眼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消息传播得很快,东南西北四城,汇聚到擂台下的五海境第四境武修越来越多。就连仙林中,都陆续走出一些纯仙体五海境第四境,男女皆有,准备一展身手。他们大多都是跟随族中顶尖强者前来,或是凑潜龙灯会的热闹,或是助拳,或是结交同辈天才。“还是很有实力啊!我刚才打听过了,这个李唯一已经打了近二十场,竟全部在十招之内击败对手。”罗斩是雷霄宗的一位五海境第四境年轻武修。陆文生是雷霄宗传承者陆苍生的哥哥,五海境第四境的纯仙体。少年时,宗门的那些长老,曾一度认为他天资比陆苍生更高。可惜短短数年,他弟弟迅猛崛起,远远将他抛在身后。陆文生道:“会不会压根就不是五海境第四境?”“应该不会,左丘停敢写出这幅字,就等于是拿自己的声名做保证。而且,那小子的法气,的确只是三阶气。”罗斩道。跟随陆文生和罗斩一起前来长见识的雷霄宗少年和少女足以七八位,有人道:“不过只是击败了一些乌合之众,千万宗门弟子的实力,才是同境界最强。”“同境无双第一人……实在听之可笑,南境武修太目中无人。文生师兄,你可有击败他的把握?”陆文生已经完整看完李唯一的两场比斗:“很强,而且还有藏拙,一直没有动用战法意念,应该与我在伯仲之间。”“什么,他不是三阶气吗?文生师兄,你可是四阶气,而且雷法造诣极高。”那些雷霄宗弟子,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陆文生笑道:“你们就跟那些盲目登上擂台挑战的武修一样,只看到了他的法气造诣。我敢断定,此人肉身修炼,已有相当水平。”“以肉身力量打赢的?那将修为实力定在五海境第四境,岂不是很不公平?”一位雷霄宗弟子道。罗斩道:“没有什么不公平,但凡千万门庭、千万宗门,甚至不少百万势族的杰出人才,谁不是一边修炼法气,一边修炼肉身?像大师兄,那可是已经修炼成道体。”陆文生点头:“那些一甲二甲上的人物,没有一个不是肉身强绝,补齐了一切短板。只不过金骨难修金泉难寻,修成道体的还是不多。罗师弟,你要不要先试试?”“哈哈,正有此意,十招肯定扛得住,我来逼他显露出真正的本事。”罗斩快步走向擂台,交纳了一千枚涌泉币,将陆文生那份挑战金也给了!齐霄瞥了他一眼,感受到雷霄宗弟子身上独有的气息,又向远处略有几分像陆苍生的男子看去,沉思片刻,嘴角浮起一道笑意。以他的修为,哪看不出李唯一一直没有用全力。但既然雷霄宗弟子到了,应该可以逼出李唯一的真正战力,齐霄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李唯一又打了九场,第五次将秦长丰击飞。这一次惨败,秦长丰的心气彻底被打没了,坠落在地,竟久久没有重新站起身,双眼空洞。李唯一实在不忍再指点他,直接讲实话,叹道:“秦兄,你不是我十招之敌的,别再浪费钱了,你已经给很多了!我李唯一,同境无双第一人,真不是你们这些寻常武修接得住十招。”“这是演都不演了?”坐在椅子上的齐霄,眉头挑了挑。下一个挑战的罗斩,鄙夷的看了一眼躺在雪地中的秦长丰:“朝廷武修就这个水平?如果擂台下面是刀林……哏哏……”“吼!”秦长丰受不了这个刺激,嚎了一嗓子,先是咬牙死死瞪着罗斩,又看向擂台上的李唯一,继而发疯般的冲出人群。而他同伴林易,早在输了四场后,便默然离去。罗斩身穿织着紫色光纹的雷电法器战衣,一步步登上擂台,一呼一吸之间,一缕缕电芒穿梭在七丈内的空间中。他道:“听说挑战者使用任何品阶的法器都可以?”李唯一看出是雷霄宗弟子,心知自己真正的大客户和狩猎目标终于现身。论富有,还得是千万门庭和千万宗门的人。朝廷武修虽然也有钱,但得分人。要是能钓到类似姜宁那种顶级官宦子弟,那可就能赚好几次大钱。李唯一笑道:“阁下若能拿出百字经文法器,李某也绝对认。”“那雷法玄冰能用吗?”罗斩问道。李唯一道:“当然!但我可以保证,七丈内,你就算取出雷法玄冰,也打不出来。你的双手,一定先断!”“哈哈,开个玩笑,打擂台而已又不是搏命。”罗斩手捏指诀,一道长蛇般的雷电出现在手心,蔓延成弧状,足有十多丈长,报上名号:“雷霄宗罗斩,领教公子李的高招。” 第一百九十五章 豪赌 雷法玄妙,威能强绝。据说,超脱于武道之上,是一种仙术。这片浩瀚疆土,曾经的名字乃是“雷霄生境”。在那个时代,有雷法天资者,地位远高于别的武修,甚至可将纯仙体踩在脚下。是禅海观雾强势崛起,才将雷霄宗拉下统治者宝座。凌霄二字,所凌驾的,就是昔日的雷霄宗。可以说,雷霄宗虽是凌霄生境唯一的一座千万宗门,雄踞东境,门人弟子遍布各州,势力滔天的样子。但与历史上的繁荣鼎盛相比,现在的它可称是最虚弱衰败的模样。这也是为何,雷霄宗野心勃勃,欲问鼎天下的原因。在他们看来,自己不是在叛乱,而是在重新崛起,是复仇,是奋发图强,杀出东境,恢复祖师荣光。精通雷法的雷霄宗弟子,在同境界战力自然是顶尖级数。“轰隆!”这片街区,一道道雷鸣声震耳。明亮的电弧,穿梭流转,释放极强的毁灭劲气。擂台下观战的各州年轻武修,无不惊叹,三五聚集,低语议论。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正统的雷霄宗弟子,真切感受到雷法的厉害,自认同境界难敌罗斩。“同境界的武修,护体法气很难挡住雷法,必须穿上品级足够高的法器战衣才行。”“金属战衣可不行,必须得是特制的,才能隔绝和阻挡雷电。”“使用弓箭、暗器,或者念力,远距离攻击,应该可以对抗。但攻击速度,肯定不及随心随意的雷电,处在劣势。”李唯一的身法速度轻快迅捷,如影似幻,变化莫测,穿梭在雷电中,不断避开危险。“嘭!”趁罗斩施展雷法的间隙,一指破去其护体电罡。紧接着,下一掌排山倒海而至,掌风呼啸,如一面风墙,将其打得坠落下擂台。“雷霄宗罗斩,七招落败。”罗斩没有受伤,在擂台下迅速站定,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李唯一很强,将心态放得很平,没有想要争胜。但做为雷霄宗弟子,连对方十招都接不住,太丢脸了!李唯一一代宗师的深沉模样,自然是要指点一二:“雷霄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雷法之玄妙,威力之霸道,世间难有第二种力量可比。罗斩,你知道自己输在什么地方?”罗斩心中也在复盘:“你们搭建的擂台太小了!雷法根本施展不开,若场地足够大,别说十招,百招你也未必能击败我。”罗斩自认心态很平和,很理智,但在场很多都听出他的不甘情绪。李唯一摇头长叹:“强者自省,弱者怨人。你根本没有看清楚自己身上的问题,你太依赖雷法,所以一旦被人近身,就失去招架之力。”“况且,你的雷法有致命的破绽,施展第六道攻击后,有一个明显的法气难以为继的时间。你若不弥补这一破绽,让敌人抓住机会,他们是会取你性命的。”“今日,败的不是雷霄宗,只是你罗斩。”在武道上,李唯一常听罐师父和棺师父教导,自然是言辞凿凿,头头是道。可以从法气运转对招式的影响,讲到不同心境状态下的实力强弱。也可从破绽和优势,意念和精神,等等不同角度,去指点这些武修。总之,他得给自己凡人之躯却拥有绝强战力,找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比如:登峰造极的武学认知。罗斩双眼呆瞪,脸色骤变,只觉李唯一字字皆如真理,仿佛将他完全看透。“多谢公子李指点,罗斩败得心服口服。但,我还会来挑战的……”罗斩行了一礼,暗暗思考弥补破绽之法。李唯一声音铿锵,字字如钉:“你们雷霄宗五海境第四境谁最能打?把他找来!”“公子李,陆文生在此。”随一道悠扬的声音响起。陆文生身体包裹在雷电中,似一道蛇形光束,跨越十多丈距离,冲射至擂台上。“哧哧!”整个擂台的地面,立即出现无数雷电蚯蚓。“天呐,陆文生都被惊动出来了!”“这可是雷霄宗那位传承者的亲哥哥,九泉纯仙体!”“九泉纯仙体只不过是根基,而陆文生最厉害的,是他的雷法,据说已经修炼成十八道雷殛阵,能够逆境伐上,多次击败过五海境第五境的强者。”“在同境界,传承者也未必能胜他。”雷霄宗的年轻弟子们齐齐上前,英姿勃发,身上皆有高人一等的傲然气度。李唯一全神贯注,审视站在对面三丈处的陆文生:“我的对手,终于出现了!”陆文生很有风度:“你已经连续打了很多场,休息一下吧,我等你恢复到最强状态。”“不必,我现在就是最强状态。”李唯一的玉虚呼吸法强绝,哪怕气海中的法气消耗了,也能以极快速度恢复。而且打到现在,根本没有动用过第三气海的法气,不想影响蓄气进度。陆文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狂劲,看向擂台两边的布幡:“不如再加一点赌注!你若败在了我手中,得把这两张布幡挂到桃李山的山门石柱上,挂三天就行。”桃李山,是丘州州城最中心的那座祖山,是左丘门庭所在。李唯一道:“这我可做不了主……陆兄似乎来者不善。”“左丘停敢写出这样的狂语,就应该付出代价。你若实在办不到,那就换一换,输了之后,把这两张布幡拿到桃李山的山门前吃掉。”陆文生道。雷霄宗和龙门这些声势正盛的义军,前来参加潜龙灯会,自然不是来给左丘门庭抬轿子。而是,有意借此机会将左丘门庭压下去,让渡厄观转而支持他们。可以说,陆文生哪怕知道李唯一实力不输自己,依旧只是将他当成喽啰,心中想的全是怎么借机打压左丘门庭的声威。李唯一道:“陆兄,万一输的是你呢?”“那我就当着天下武修的面,吃了这两张布幡。公平吧?”陆文生心中自然是有自己的算计。表面上看,他得赢了李唯一,才算是赢。但实际上,他只需接住李唯一十招,就是打破了布幡上所写的“十招败尽天下敌”。到时候,李唯一有脸让他吃下这一句狂语吗?只要他围绕布幡做赌局,就可立于不败之地。“那不行,被你吃了,我岂不还要去找左丘停重新写一副?”李唯一似乎也有了一些情绪,又道:“我若败了,输的不仅是尊严,还有那里的所有涌泉币和血晶。陆兄的尊严,我就不要了,我只要对等的钱。”“公子李……”齐望舒觉得李唯一上头了,被情绪左右理智,不该答应这一不合理的赌局。陆文生这是剑指第一传承者和左丘门庭。“别管我!是他先欲践踏我的尊严这一战,非打不可。”李唯一道。坐在椅子上的齐霄,眉头皱起,提醒道:“李唯一,陆文生跨一境界都是强手,最好别意气用事。你若输了,左丘门庭也会跟着一起颜面尽失。”陆文生瞥了一眼那三大箱和一小匣,二十多万涌泉币,绝对是庞大的数字。他没有这么多财富,也不想打没有把握的仗,正犹豫……“十招,十招拿下陆文生,绝不给左丘公子丢脸。”李唯一咬牙,眼神坚定无比。“好!好气魄,赌局就这么定了!”陆文生立即答应下来,生怕齐霄捣乱,搅黄了这一局。齐霄脸色冷沉愤然起身,不想与失智之人为伍。齐望舒死死拉住他,苦苦哀求,才将他重新留下。擂台上的二人,已摆开架势。一个周身法气滂湃涌出,斗志昂扬。一个雷电外放,高大的战法意念身形凝聚而出。陆文生知道李唯一身法速度了得,抢先出手,五指挥动,顿时五条数丈长的雷电蛟蛇凝聚出来,飞向李唯一。李唯一当然知道对手强劲,比先前任何时候都更认真。要在这样的强者面前隐藏实力,还要装出全力以赴的样子将之战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清虚赶蝉步施展出来,暴露绝妙身法,穿梭在五条雷电蛟蛇之间,逼近陆文生。“这才是你真正的身法造诣!”陆文生自认已经逼出对手的真正实力,但不惊不乱,一掌携雷电拍出去,与近身而来的李唯一硬拼一击。“轰!”二人倏合乍分,各退三步。陆文生暗惊李唯一恐怖力量的同时,气定神闲道:“我可不是罗斩!我法气和肉身,皆在修炼,没有短板。你真的很强,五海境第四境在力量上能与我拼成平手的,没有几人。”“但你若只有这点招数,十招之内,败的必然是你。”“雷殛阵!”陆文生以手指天。“慈航开光!”李唯一一指击出,光束雄劲。陆文生被逼无奈,只得中止施展雷殛阵,挥手打出一道雷电,与飞来的光束,两相湮灭。“嘭!嘭……”指法和雷电激烈碰撞谁都不输谁。但指法光束只有一道,雷电却有许多道,可以说陆文生始终占据着上风。齐霄双眼死死盯着擂台:“若能一直以快打快,不让陆文生释放出十八道雷殛阵,还是有机会获胜。但那得百招之后了!”齐望舒和左丘白缘比任何人都紧张,不断数着交手的招数。“七招,八招……九招……”“九招了!”有人呼喊。与此同时,擂台上被雷电劈得浑身焦黑的李唯一,狂吼一声,双手按向太阳穴,继而快速结印,念出一段无人能够听懂的咒语:“慈航普度,自在天地,因果逆乱,道生混沌……”“哗!”依旧是慈航开光这一招,但指劲威力大增。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谁最能打 在指劲光束飞出的瞬间,以李唯一指尖为中心,出现一圈劲气波纹,扩散向四方。“轰隆!”陆文生终于释放出十八道雷殛阵,与飞来的指劲对碰在一起。刹那间,能量波动冲天而起,雷电甚至飞出擂台,蔓延到远处的街道上。等一切平静下来。只见,李唯一单膝跪在擂台上,以手掌撑地,剧烈喘息,身上很是焦黑,极为狼狈。反观陆文生衣袍如新,十八道雷殛阵扛住了那道光束,依旧将他罩在中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但……他此刻站在擂台下!是刚才,被震落下去的。李唯一缓缓站起身,盯向下方的陆文生,故作轻松和强势:“十招,你是第一个能与我交手十招的人,也是第一个逼我用出最强底牌的人物。但你败了!”齐望舒和左丘白缘终于能够呼吸了,大口喘气,继而吼道:“雷霄宗陆文生,十招败北。”“轰!”观战的武修无不沸腾,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从始至终,陆文生都死死占据上风,法气层阶更高,雷法精妙,体质更强,但竟然十招落败。不!不是败,只不过是被打下了擂台。雷霄宗弟子岂会服输,有人道:“陆师兄才没有败,谁高谁低,大家眼睛雪亮。”“规则就是规则,雷霄宗这是输不起?”左丘白缘道。齐霄当然是要趁机帮左丘门庭打压雷霄宗,淡淡道:“十招之后,李唯一站在擂台上,陆文生在擂台下,胜负一目了然。众目睽睽,还能抵赖不成?”“小舒清点一下,看看陆公子需要输给李唯一多少涌泉币,他若拿不出来,或者不给,雷霄宗这脸可就丢掉南境来了!”李唯一大喊:“把零头给陆兄抹了!”“那就二十六万枚涌泉币。”齐望舒道。价值百万涌泉币的十斤仙壤,以左丘停的身份都不能直接拍板,需要向家主请示。由此可见二十六万枚涌泉币是什么分量。雷霄宗弟子脸色皆变。其中一位十六七岁模样俏美的小师妹,看向脸色沉冷的陆文生很是担忧:“陆师兄,你没有败给他,他是利用规则才打赢你。他就是一个小人!”陆文生眼神锐利,重新抬起头:“我要再打一场!”左丘白缘冷笑:“陆文生,你是脸都不要了,你看公子李现在的状态,还能再打吗?”刚才最后一招,让齐霄看出李唯一仍有藏拙,心中那股担忧已经放下:“做为裁判,我得提醒陆公子。你得先把涌泉币给了,才能再挑战。”“没错,先给钱。”齐望舒道。一位雷霄宗弟子道:“你们这纯粹就是在抢,故意引人入局,想要骗取巨额财富。”左丘白缘道:“公子李人品高贵,爱惜羽毛,只想以武会友,从来没有开设赌局,五百枚涌泉币也只是挑战金,就算输了也不会伤筋动骨。是陆文生欺人太甚,偏要借机羞辱左丘门庭,现在输了,反倒怪起我们。”双方骂战展开,相互指责,争得脸红脖子粗。二十六万涌泉币,陆文生自然是拿不出,自感颜面扫地,默然转身离去。“陆师兄!??”雷霄宗弟子纷纷追上去。“千万宗门,九泉纯仙体,就这?”左丘白缘不怕得罪雷霄宗,极尽嘲讽,想要逼陆文生做出更加失态的事。可惜,没能如愿。李唯一很有风度和气量:“白缘兄,不要再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行至远处的陆文生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快压不住体内即将爆发的雷电。齐望舒道:“不追回来吗,真就这样放过他?”“不急,说不准明天还来呢!”齐霄道。“唯一兄,今天就到这里?”左丘白缘问道。李唯一看见擂台下方还有不少跃跃欲试的武修,于是摇头:“不!一口吐沫一颗钉,说打两个时辰,就一定打满两个时辰。我……撑得住!”左丘白缘拿起交纳了挑战金的名单:“排在下一个的是,天琊岭,赤狐姬!”一只长着红色狐首和狐尾的妖族武修,似一道幻影,飞掠至擂台上。她已蜕变出人类身体,身穿女子裙袍,双臂双手脱去狐毛,白嫩纤细。五招后。赤狐姬凄惨一声,被李唯一一指重创。李唯一背负双手,点评道:“不堪一击!战斗时,气息紊乱,体内法气运行毫无章法,你的武学造诣一塌糊涂。天琊岭五海境第四境,谁最能打?”赤狐姬被李唯一训得毫无脾气,觉得他说得极有道理,弱弱回道:“木猿灵青。”李唯一道:“明天把它找来,要打我就要打最强。给她五十枚涌泉币,若明天木猿灵青来了,再给她五十枚涌泉币。”……站在仙林的阵法浮岛上,刚好可以看到下方水泄不通的十字路口。路口旁边,那座新搭的擂台,显得极为醒目。浮岛靠南的一座白玉楼阁内。变化为龙庭模样的左丘停,坐在昏暗厅室的主位上,身后的玉质墙壁上悬挂着凌霄二十八州的地图。二十八州外的极西灰烬地域及亡者幽境,勾画了部分地貌。左丘停的双眼在黑暗中,极其明亮,陈诉利害:“此次潜龙灯会,幼尊所代表的极西灰烬地域和朝廷,是最强的两股力量。”“那些烬灵就不说了!你们西境的犬戎和雀戎两大势力,必然听命于他。如今南境的棺山、夜城、三陈宫也与其狼狈为奸,天琊岭待价而沽。”“幼尊的第一目标,必然是朱门。朱寰已死,下一个就是你。”“朱门打不过的。”坐在对面的朱一白,身穿一身散发血气的格式铠甲,但容貌极其俊秀,没有常年征战沙场的粗犷,反而唇红齿白,肌肤白皙如玉。他手中把玩一黑一白两颗玉珠:“朝廷的力量,不会输给极西灰烬地域多少,葛仙童不见得弱于幼尊。朝廷的第一目标,必然是左丘门庭,左丘门庭也打不过。”“所以,我们两家必须秘密结盟,潜龙灯会才有出路。”左丘停道。朱一白嘴角上扬:“左丘门庭可是东道主,我不信你们没有必赢把握,敢举办潜龙灯会。左丘停,想要合作,你得拿出诚意,我想知道你们左丘门庭的底牌。”左丘停看向墙上的地图,凝思片刻:“你得明白一件事!你们朱门没有选择,除了与左丘门庭合作别无生路。”朱一白眼神一凛:“危言耸听。”左丘停道:“面对幼尊这种级数的敌人,有资格上桌的,只有南境的左丘门庭,北境的雪剑唐庭,东境的龙门和雷霄宗,以及敌视所有义军的朝廷。”“幼尊和朝廷之下,无疑是占据北境五州的雪剑唐庭最强。其次便是得到九黎族支撑的左丘门庭。”“朱门、龙门、雷霄宗,三大势力争第五。”“朱门与雷霄宗联手,顶多只能自保。至于龙门……谈之可笑,朱门的大好局面皆是被他们毁掉。”“雪剑唐庭倒是实力强大,但他们并不需要朱门,朱门主动去结盟,能拿到平等的地位?能生死与共?只会被利用。”“他们坐山观虎斗,才是最好的选择。”朱一白陷入沉默,厅室内,只有他手中黑白玉珠转动的声音。半晌后,他一言不发,起身离去。门打开。厅室内,重新变得明亮。先前的昏暗,皆是因为,左丘停将空间中的所有光都吸走。左丘门庭的第二传承者左丘蓝城,送走朱一白后,快步走进来:“谈得怎么样?”“不是朱一白,一个替身而已。但这个替身很强,有接近传承者的修为实力。“左丘停站在墙边,目光一直盯着地图。左丘蓝城面露不悦,冷哼:“朱一白这是太过谨慎,还是太没有诚意?”“战场上磨砺的人肯定万分谨慎,倒也可以理解。面对幼尊这样危险的人物,他应该压力不小。”左丘停道。左丘蓝城道:“对了,陆文生也败了,刚好十招。”左丘停丝毫都不意外,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向外面走去,笑道:“陆文生绝不会认输,没挑战第二场?”“他倒是想。”左丘蓝城随即将赌斗的事讲出。左丘停目瞪口呆,本来以为李唯一后面才会赚到大钱,没想到第一天就赚这么多。他已经能够预想,后面会是何等景象。便是左丘蓝城都羡慕不已,相当眼热:“对我们来说,采一株千年精药,都要冒极大凶险。而他轻轻松松就赚到两三株千年精药的钱……不过,要债恐怕不好要陆文生拿不出来的。”左丘停双眼含笑,站在栏杆边,俯看云雾下方的街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钱赖不掉看来我能跟着赚一大笔……”……“南境菽州薛倥侗,四招败北。”齐望舒高呼。李唯一对其一番武道点评后,问道:“菽州五海境第四境谁最能打?明天把他找来,可得一百枚涌泉币。”……“北境辛州,竹轻颜,七招惜败。”李唯一声音紧跟响起:“竹轻颜,把北境七州的最强五海境第四境全部找来,我要与他们以武会友。”竹轻颜见李唯一看似狼狈虚弱,实则中气十足,武学造诣深不可测,哪还不知他先前一直在演戏,心中又怨又恨:“公子李,你的确不是一般人,我竹轻颜认栽,可北境七州高手如云,自然有人能敌你。”“那很好,我就怕北境无人。”李唯一是真的不演了,气场卓绝,像一尊武道圣人,眼神凌厉的扫视在场所有观战者:“今天到此结束,实在没有打痛快,也就陆文生像点样子。明天!大家明天再来,二十八州第四境的龙凤,明日我一秤尽称之。”太狂了,但也的确战力强横,数十场无败绩,堪称一境之传奇。“公子李”,“挑战金”,“十招败尽天下敌”,“陆文生欠下巨额赌债”,“一秤尽称二十八州龙凤”……等等话题,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各方赌徒 四天后。东城,雷池斋。这座荒废百年的,占地数十亩的古斋堂,建在城中一座松柏遍植的矮丘上,虽已破败,但视野阔远。是陆苍生来了丘州州城后,花重金买下。以雷海之水,灌满斋中三亩池塘。又以雷池为中心,布置出一座九层阵塔,做为雷霄宗年轻武修们在东城的根基之地。各方势力皆将潜龙灯会的一切事宜,全权交给年轻一代的领袖负责,如何布置结盟于谁,皆不插手。渡厄观在寻找匡扶天下的潜龙。各方势力的老辈人物,又何尝不想看看,己方培养出来的年轻天骄,到底是什么成色?做为雷霄宗千年一出的奇才,陆苍生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做任何事,都必须先想好退路,进取前必先得有自保之力,有万全准备再谋其事方可立于不败之地,雷池斋,就是他为迎接潜龙灯会,建立的自保之地。“放我进去,你们敢拦我……”陆文生冷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与看守雷池的雷霄宗弟子发生争执。在雷池水面打坐的陆苍生,心绪难宁,睁开双目,长叹一声:“让他进来吧!”陆文生来到雷池畔,注视一步步踏水走向岸边的陆苍生,整理情绪后,尽量平静的道:“苍生,再借我二十万枚涌泉币,这一次我一定可以全部赢回来!”陆苍生所有的耐心皆在这几日被耗尽:“还要打?已经输了三场,还没有看清楚,别人战力远在你之上,一直在戏弄你们。”“不!三次交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战力层次,的确很强,我不是对手,但我已经不抱战胜他的心态了!我很清醒,我有自知……”陆文生道。不等他说完,陆苍生呵斥一声:“哥,身在山中,你看不见山的。这三场,你输了法器战衣,输了天雷刀,所有修炼资源全部都抵押了出去,还在千里山借了二十万枚涌泉币吧?你不能再去打擂台了,你打不过的。”这几日,陆文生变得很敏感,被陆苍生的话气得颤抖,怒吼:“我没想过要打赢!五招,我只需接他五招,就能将之前输的全部赢回来。我乃九泉纯仙体,十八道雷殛阵加身,同境界连他五招都接不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赢不了!”陆苍生以肯定的语气,又道:“我去看过几场,那李唯一虽然境界还低,但武学造诣胜你不知多少倍,一直在藏拙,根本没有露真本事。同境界,我都不一定是他对手。你借我的二十六万枚涌泉币,我就当你拿去修炼花费掉了,不必还。你在千里山借的,我也可以帮你还,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再去打擂台……”“不用你可怜我!”陆文生受了巨大刺激一般:“我知道,你压根就瞧不上我,跟宗门内其他人一样。你是天才,我就是个废物呗!可我也是天才啊我只是不如你而已,没错,十招,我是接不住,但五招我一定接得住。”“苍生……弟……大师兄,你借我涌泉币,求求你了,让我再打最后一次,我保证,绝对是最后一次,我以爹娘的在天之灵立誓。”“不把失去的赢回来,我会死的,我哪有脸活在这世上?宗门中的那些人,全都在背地里笑话我,我必须证明我自己,不然……我只能去死了!”说到最后,陆文生身体逐渐矮下去,要给陆苍生跪下。陆苍生可以对任何人心狠手辣,唯独对这位哥哥有最大的容忍。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寒意闪过,继而快速变成微笑,双手将陆文生搀扶起来:“最后一次?”陆文生破涕而笑,感动道:“爹娘死得早,我们兄弟相依为命。苍生,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死活!最后一次,我一定赢五倍涌泉币回来。”陆苍生从界袋,取出一支长方形药匣,递过去:“这株一千六百年年份的黑龙草,是我在东海海底采摘,价值差不多二十万枚涌泉币。”“苍生,你太好了,放心,这一次我一定赢!”陆文生抱着药匣喜笑颜开的快速离去。秦芊从门外走进来,目送陆文生离去,又看向雷池畔陆苍生阴沉的脸色和满目杀意。她道:“陆大哥以前绝不是这种癫狂敏感的状态,是一个极冷静,极克制的人,都怪那李唯一。我去杀了他!”她是修炼第六海的纯仙体,自然有杀李唯一的底气。陆苍生凝视雷池:“一枚棋子罢了!我们真正应该思考的是,左丘停将这枚棋子推出来做什么?”秦芊道:“有消息称,李唯一是苍黎的妹夫。”“苍黎的妹夫?不是说是左丘门庭的女婿?”陆苍生眉头皱起。秦芊道:“甚至还有说,他拥有击败?in之用的实力。各种消息满天飞,真真假假,迷惑性极强。”陆苍生思考片刻:“左丘门庭和九黎族,避战十年,养精蓄锐,坐看天下英豪与朝廷乱战,相互消耗,杀得血流成河。而他们,底蕴深厚,不知囤积了多少粮饷资源,丹药法器,战阵异兽,如今借渡厄观和潜龙灯会之势,欲正式入局,图渔翁之利。“朝廷定视他们为首要打击的目标,给渡厄观和左丘门庭以迎头教训。”“潜龙灯会的年轻一代交锋,也必然是这样的格局。”“所以,区区一个五海境第四境的武修,雷霄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动手,让自己冲锋陷阵,得克制。”“这样吧,你去告诉龙殿。龙门若能杀了李唯一,我们两家的合作,就可继续。”“龙门就愿意冲锋陷阵?”秦芊道。陆苍生道:“在黎州动乱中,龙门本身就已经得罪了九黎族,潜龙灯会上必有较量。况且,这场坑死人的擂台赌局,龙门损失应该也不小。”“多少精明至极的武修,被一步步引入局,全都变成了失心疯般的赌徒。”“幸好那李唯一只是五海境第四境的修为,要让他高三个境界,潜龙灯会得被他一个人给搅黄,直接改名叫潜龙赌会。此人,不可留。”挑战金,第一天是五百枚涌泉币。第二天就涨到一千。第三天直接改了规则,挑战金不设上限,输一赔十。第四天,擂台边已是门可罗雀,观战者众,敢上台者少之又少。但随“五招败尽天下敌”的第二张布幡挂出,前四天输怕了的五海境第四境顶尖武修们,顿时重振旗鼓,纷纷四处奔走,筹集涌泉币。热情再次被点燃,人人皆有顶住五招的把握。“这一次,不是交纳挑战金,规则上说了,是给我们翻本的机会,准备将赢我们的钱全部返还。”“一比五,只要接住他五招,无论我们拿出多少涌泉币,他都五倍赔付。”“但他说了,叫我们克制,量力而行,千万不要拿出太巨额的资金。”“克制?他这是怕输了赔不起。”“五招之内,打败同境界的所有武修,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把握的,他自然要谨慎一些。”“十招我接不住!同境界,若五招我都接不住,这武道修炼还有什么意义?”丘州侍从殿衙门,最中心的朱色塔楼顶层,姜宁身穿一件千年前的州牧官袍,坐在圆形阵图中心,正在修炼龙醒诀。龙醒诀是获取官袍内部龙魂之力的唯一方式。千年前的三百件州牧官袍,半数存放在大内。剩下一半,遗落在民间和幽境。听到塔下的嘈杂声和热议,她停止修炼,询问庄玥:“又发生了什么事?”庄玥换上了一双绯色妖目,瞳孔似玉,一贯冷着脸的她身上多了一股媚惑之态。她表情古怪:“还不是秦长丰、林易、五公子他们,又准备去打擂台,正在到处筹钱,声称要捞一票大的回来。”姜宁眼蒙白龙纹蛟纱,身周已有三道雾状龙魂的流游,语调清幽道:“五弟也被他们带进去了?”“五公子已经连输三场,把法器都输了,而且还被打伤。那家伙,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庄玥娇哼一声。姜宁道:“都输成这样,还要去打?”“左丘停又给他写了一幅字,写的是五招败尽天下敌。接五招而已,秦长丰和五公子他们怎么可能不上钩?”庄玥又道:“左丘停摆明是在利用他,这般赢下去,必惹众怒,会非常危险。” 第一百九十八章 左丘红婷 姜宁站起身来,走到朱红色的窗边,身影唯美到极点,轻轻念道:“五招败尽天下敌!这展示出来的战力,可就太强了……他这么缺钱吗?”“谁知道呢?为了钱,命都不要了。”庄玥幽怨道。姜宁道:“你要不去打一场?带一株千年精药给他!”“我……我还是算了吧!”庄玥知道自己性格直,肯定演不好。“把千年精药借给姜五龄,当是给那七个小家伙的吃食了。至于左丘停,心思太阴毒,若真是她在利用李唯一谋左丘门庭之利,那潜龙灯会这一战,便是她的死期。”姜宁以天籁般的声音,说出杀气最盛的话。她可是知道左丘停的底细,也知李唯一现在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朝廷早就决定潜龙灯会一旦开始,便要击溃左丘门庭,斩其三大传承者。姜宁本对此兴趣淡淡,而现在,却是有些期待那天早些到来。她纤长玉臂轻轻一挥,划出幽美弧线,州牧官袍中第四道龙魂苏醒,飞了出来。龙吟声声低亢。左丘门庭祖境,桃李山。隐君坐在临崖的古桃树下,石桌石凳,配一壶“芳华”千年陈酿。古桃树粗达五人合抱,根须如苍龙,深扎于岩石之间。这里的三千棵古桃树,常年吸收道域法气,早已化为灵木,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十年成熟。每一枚灵桃,都是宝药级别,能够增寿。据说这祖境道域空间的深处,那株用神话传说中的蟠桃桃核培养起来的桃树,结出的灵桃,每一枚更是达到千年精药的地步。但祖境深处的空间,却不是寻常人可以抵达。正值花开的十年,桃花与飞雪一起飘落,别有一番动人景象。此处视野开阔,半个丘州州城都在眼前,甚至可看到遥远处兵祖泽的那抹湛蓝。隐君对面坐着的,乃是凌霄甲首左丘令,同时也是左丘门庭的当代家主。“八尺雄躯坐如神岳,卧似冥龙,行追日月”,此为天下人对这位凌霄甲首的评价。左丘令体魄要比隐君大一倍不止,但不是畸人种,显得极为霸气孤傲:“苍黎的妹夫,这消息是你派人传出去的吧?你这是多怕左丘门庭把人抢走了?”隐君与左丘令是多年好友,相互皆知根底,因此没有戴金属面具,露出一张清隽儒雅的脸,笑道:“什么左丘门庭的女婿之类的谣言都传了出来,你们先狼子野心我岂能坐以待毙?”左丘停……确切的说,是左丘红婷。她静静立于丈许外,光点微粒笼罩全身,身形纤美如月着一身宽大的青衣道袍,头戴木簪,青丝泼墨画成,静若崖巅幽兰。她的道,集儒、道、纵横三家之长,身上气质变化莫测,双眼时而幽邃,时而灵动。“左丘停”的身份,只代表她武道修行的这一面。凌霄生境的武修,只知雷法是仙术。但她却知,道法和儒法皆可通仙,能直达九天,超脱生死。左丘令道:“同境界五招无敌,已经够骇人听闻。婷儿,你去告诉他适可而止,最后那张布幡就别挂出来了!他到底赚多少钱了?”“不知道,但一定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我现在都没他富有,还不算大量欠款。”左丘红婷道。左丘令道:“再赚下去,必惹众怒。”“已经惹了众怒,现在大家都觉得,钱被我赚走了,他只是我的棋子。我也是才反应过来,其实我才是他棋子,被他给利用,还要给他挡枪。”左丘红婷颇有怨言,觉得被李唯一坑得最深的人是她。隐君笑道:“大家是盟友嘛!我听说你也赚到不少,只要帮他要回欠款,就能三七分账。但家主说得对,第三张布幡绝不能让他挂出来,告诉他,现在的战绩已经可以拿到请帖。”隐君其实也很无奈,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入局,收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因为当时“左丘门庭女婿”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很有危机感,怕把李唯一逼急了,真转投到左丘门庭。左丘红婷离开后,隐君和左丘令正商议着,忽听一声高亢的虎啸,从山下传来,回荡在丘州州城中,惊得城中无数异兽狂躁不安。“太好了!苍黎终于赶在年关之前,将第七海修炼圆满,比我预想的快了十天。潜龙灯会的第一波冲击,他们应该扛得住。“左丘令神色凝重,所虑甚多。隐君道:“葛仙童得玉瑶子真传,虽天阉,却也有天赐之仙体,你我年轻时也绝不是其对手。苍黎要挡住他太难了,胜负的关键,还是得看红婷丫头。”“可惜你们九黎隐门那小子迟修了几年,不然,今日就能与葛仙童、鸾生麟幼形成三强鼎立之势,可谓潜龙灯会最大遗憾。“左丘令感叹一声,有些无奈。隐君心中冷笑,真要让那小子多修几年,葛仙童和鸾生麟幼今日就是大难临头。不行,得忍住,不能让左丘匹夫知道那小子才五海境第三境,一直在逆伐。…………擂台在第三天时,李唯一就搬移到兵祖泽海边,距离天阁十里。以岸为界,划出一片临海海域,为战斗区域,布有浮木无数。概因很多武修抱怨,擂台太小太滑。此刻,是擂台挑战的第五天,“同境无双第一人,五招败尽天下敌”的口号,喊得震天响。海边人满为患,输钱的武修自然是恨不得将李唯一大卸八块,食肉寝皮。但,其余年轻武修,可是对李唯一钦佩到极点,认为他是真有同境无敌的战力。其中,凡人武修和畸人种武修,更是奉他如神明。是李唯一让他们看到,同境不是纯仙体也能无敌,因此不少年轻武修是专门前来听他论武讲道,都感收获巨大。于是,“公子李”的名声,呈两极化。有人说他贪得无厌,阴险狡诈。有人称他少年天子,武道宗师,一秤称尽天下龙凤。海边,齐望舒和左丘白缘忙得不亦乐乎,一边登记,一边清点涌泉币、千年精药、血晶、法器等等各种挑战金。最开始他们还十分担心,觉得五招败尽天下敌,风险太大。但,李唯一连胜十场后,他们就将所有担心都抛至脑后,专心清点起来。仅仅一个时辰,收到的各类挑战金,价值已超过百万涌泉币,装了满满五大箱。齐霄很是不放心,一直在来回巡查,毕竟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可不能有失。随着赚到的涌泉币越来越多,奖池越来越大,左丘门庭第二传承者左丘蓝城,也是被请过来坐镇。海面。“轰!”李唯一施展出众人以为的唯一绝学“慈航开光”,一指击出,水面出现一条长长的沟壑,将第四次前来挑战的陆文生打得口吐鲜血,坠入海中。“十!九!八……”十声后,陆文生没能浮出水面。李唯一释放出法气,亲自将他捞起,抱回海边。顿时,引起山呼海啸一般的欢腾声,无数年轻一代的凡人女修高呼其名,声势堪比那些传承者现身。李唯一将重伤的陆文生交给雷霄宗弟子,伸手向岸边观战众人示意,抱歉的说道:“擂台大了,也就没有办法点到为止,只能将其彻底打倒。陆文生太强了,我只能全力以赴,根本收不住力量。”“老齐,点一笔医药费,给雷霄宗弟子。”“公子李,你就别假惺惺的了,从今日起,雷霄宗与你势不两立。”雷霄宗弟子个个恶狠狠的瞪着他,根本不要什么医药费,背着陆文生快速离去。李唯一望着他们的背影,长叹:“所有挑战者,陆文生最有钱,堪称富可敌国,雷霄宗底蕴非别的任何门庭、宗门可比。可惜,门人弟子素质太差。”“下一个!”脚踏水浪,李唯一飞身落回擂台所在的中心水域,站在一根三丈长的圆形浮木上。“西境朱门,朱玉昭,再次前来领教公子李的慈航开光指。”朱玉昭乃纯仙体,极是风流倜傥,一身华服长袍,手持三尺玉剑,眉眼含笑,一步数丈的踏浪而来。李唯一感知极其敏锐,在对方眼瞳中,洞悉到危险气息。与朱玉昭交手过一次,有印象,很强,但绝不会带给他这样的危险感。这人皮之下还是朱玉昭吗?李唯一警惕起来,身形向右移换。朱玉昭脚步也跟着出现偏移,始终以战法意念,封死李唯一逃回岸边的所有路线。他笑道:“公子李武学造诣非我等常人可及,我心中有一疑惑不知能否帮忙解答?”李唯一正欲赶在对方靠近前,绕右逃向岸边。就在这时,朱玉昭反而先停下来。可以预想,但凡李唯一这时逃遁,或者大声呼喊,都一定会瞬间引来朱玉昭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若朱玉昭体内是藏烬或者琪烬,以李唯一现在与岸边左丘蓝城五十丈的距离。左丘蓝城赶到时,他必定已经死透。最不想看到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李唯一不慌不乱,既然对方想跟他聊,那就聊一聊。他道:“朱公子从西境远道而来,乃是南境贵客,你有任何疑惑,我都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玉昭道:“你以凡人之体,五招打遍同境无敌手,我甚是佩服。但我观你那招慈航开光,爆发出来的威能,绝不像五海境第四境武修能够施展出来。不知,其中诀窍在何处?”“换言之,怎么才能发挥出武学招式的最强威力?” 第一百九十九章 慈航 二人相距仅六七丈距离,各笔直立于一根随波起伏的浮木上。以传承者级数人物的修为,瞬息就至。甚至一剑劈出,跨越六七丈直接斩杀对手,也是轻而易举。朱玉昭选择停在这个距离,显然是有十足把握一招斩杀李唯一,且李唯一不可能避得开,逃得掉。正是一切都在掌控之内,才有闲情聊上几句。李唯一感受到,对方的战法意念犹如锁链一般缠绕在他身上。那感觉就像,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逃遁,都会被立即拉扯回来。岸边的年轻武修们,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反而极其期待李唯一讲出一些武学窍门。李唯一有苦自知,刚刚调动体内法气,对面朱玉昭手中玉剑便是稍稍离鞘,威胁之意明显。“能拖延时间,也是好事,或许可以找到更好的脱身机会。”想到此处,李唯一尽量从容镇定,回忆罐师父曾经说过的话,给他解疑:“武学招式的威力取决于气和道两部分。”“所谓的道,就是天道法合,或战法意念,是招式与天地间那玄之又玄的法则的契合程度。”“以我们五海境的修为,只能窥得皮毛,李某实在没脸在人前卖弄,徒惹笑话。”“且说气的方面,自然指的是法气和力气。气越强,招式自然威力巨大,甚至不需要天道法合,随手一挥,便是石破天惊。”朱玉昭极有求知欲的样子,神色认真:“这正是我好奇的地方!阁下只是三阶气,而挑战者中,修炼出四阶气的少说有十人。你的一招慈航开光指,连战法意念都不释放,就能打得他们纷纷败北,难道……这一招在道的方面,已经走到极远的地方?”就他这谦虚好学的模样,谁能想到,李唯一的性命正被他拽在手中?岸边的武修包括左丘蓝城和齐霄这样的顶尖人物,都做倾听之状。便是他们都认为自己在武学造诣上,不及李唯一,只是修为走在了前面。李唯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各家武学典籍上,应该都有讲述,只是大家更看重修为境界,法气强度,而将这些细节忽视。”“天下皆知,每位武修体内诞生出来的痕脉运行轨迹皆不同,就像人手的掌纹一样,绝找不出痕脉轨迹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且,随武修所处的环境不同,心情不同,体内痕脉的轨迹也会发生一些微妙变化。”“在你选择所修武学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这门武学与体内痕脉轨迹的契合度。其次是施展招式打法的时候,怎么去运行法气,如何去改变痕脉轨迹而增强招式威力……”岸边早已是骚动起来。“这是天下皆知的吗?我们陆家,为何没有讲述此类武学知识的相关典籍?”“你们陆家百万势族而已,哪能跟千万门庭相提并论?公子李乃左丘门庭的女婿,肯定可以接触到最高深的门庭私典。”“认真听吧,难得有人能够如此推心置腹的以武会友,讲述平时接触不到的武学经验。反正我这次来丘州,是收获巨大,回去就闭关。”“以前太浮躁了,只追求练气和境界,现在才知自己差了这么多。”齐霄神色凝重,心中反思,难怪自己九泉纯仙体却进不了二甲,原来在痕脉上就有这么多的讲究,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许,传承者们战力那么强横,就与这些细微奥妙息息相关。而做为传承者的左丘蓝城,此刻也是头大至极,因为李唯一所讲的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心中暗忖,或许第一传承者、葛仙童他们那些人,都有如此武学认知,自己确实不如,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潜龙灯会后,必得去藏书阁闭关一段时间,弥补缺陷。继续听,继续学。一道女扮男装的身影,走在武修人群中,沿白石海堤而行。她身姿极其高挑,头戴竹笠和面纱,手持长剑,低头快步前行,也在细细聆听。李唯一所讲,来自于罐师父这位昔日的超然,是真觉得这些东西天下皆知。但他不知,知道是一回事,修炼和落实又是另一回事。罐师父所教的,寻常宗门和势族根本没有。千万门庭有但细节修法,全部封存了起来,不会让年轻武修们接触,得修为达到一定层次才行。因为事实证明,年轻武修们接触到这些极细之微的武学,容易走上歧途,修炼不精的同时,还浪费修炼时间。就像李唯一讲的,在施展武学招式时,使用特殊运气方式和改变痕脉运行轨迹。真在战斗时,去思考这么多,往往会丢了性命。绝顶的武学奇才,自然可以例外。罐师父之所以往高深之处和细微之处讲,实在被李唯一逼得,不然李唯一动不动就问他当年痕脉数量、气海大小之类的话,气都能气死。罐师父就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能。就在所有人都在等李唯一继续讲下去,朱玉昭也露出沉思之状的时候。李唯一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话音顿停。“轰!”体内法气爆发出来,冲垮对方缠绕在他身上的战法意念,施展出清虚赶蝉步。“他是烬灵!”以最少的字,向左丘蓝城告知自己所遭遇的危险。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哪还顾得上藏拙?李唯一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双脚踏青烟云雾,快若追风赶月,在海面向右遁逃。哪怕他已经拼尽一切去争取有利条件,但仅一个呼吸后,身后的破风之声,便已呼呼在耳边。太快了!“你的那柄剑呢?我为它而来。”朱玉昭五指隔空捏爪,顿时一只数丈长的火焰爪印,在海面凝聚出来。五指如火柱,掌心如火云,将李唯一笼罩。“果然是藏烬……太好了!”李唯一知道藏烬在拿到黄龙剑之前,绝不会杀他,与琪烬那疯婆娘有本质区别。只要对方抱着生擒他的想法,今日就有活命的机会。猛然转身,体内法气疯涌向右臂,五指结出指剑。两指,前所未有的璀璨,向一颗星辰在海上绽放。“哗!??”李唯一的第五道战法意念凝聚出来,与前四道有极大不一样,不像是神话传说中的老神仙。而是一尊浑身绽放仙霞的年轻女子,她眉心一粒红点如朝阳,长发似九天悬河,眼神宁静且永恒。与前四招一样,契合天地间的某种法则,而引来道像,化为他的战法意念。就像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和雷部神明的战法意念一样,代表的是“意念通神”。“慈航开光!”随他一指点出,身后女神灵战法意念亦是一指点出,光束与火焰爪印碰撞,形成剧烈的能量涟漪。“轰!”海面炸开,李唯一倒飞出去近十丈远,嘴角溢血,虽受伤,却也成功从朱玉昭爪下脱身。“意念通神,好指法!”朱玉昭始终一副彬彬有礼的平和模样,身形犹如瞬移,冲出混乱的法气能量区域,顷刻至李唯一头顶上方,手中三尺玉剑连剑带鞘一起挥劈而下。“嗷!嗷……”一声又一声长啸,从李唯一脚下的水底冲出。水面剧烈翻滚。五丈长的九首魔蛟战法意念,轰然破水而出,九颗蛟首狰狞巨大,十八只眼睛光芒四射。隐十一立于最中心那颗蛟首的头顶,双手戴火鳞龙爪手套。一爪向天拍击,气势如虹,打出与先前朱玉昭一样强横的火焰爪印。“嘭!”一上一下两股力量对碰。朱玉昭腾飞向天,朝身后的方向落去,迅速稳住身形。隐十一落回水面,踩出水花一片片,向后倒退。“来得真及时。”李唯一赞了一声,心中余悸未消。隐十一丝毫都不谦虚:“我何等聪明!当你强调他是从西境远道而来,又讲出许多不该讲的武学知识,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李唯一既然知道有可能会被藏烬盯上,自然要重点防备,所以隐十一一直藏身于擂台附近的海底。恰好他刚刚融合九黎之神的九首魔蛟战法意念,在海底可以更好的参悟和打磨。可以说,只要他能抗住藏烬一两招,隐十一就能及时赶到。岸边传来激烈且轰鸣的战斗声。就在先前李唯一喊出朱玉昭真实身份时,左丘蓝城刚刚离座,满天纸钱形状的雪花,便纷纷扬扬落下。“左丘蓝城,你要去哪?”冥念生大笑一声,似一发炮弹,从纸钱冥雪中冲出,直向他投射而去。“轰!”两位传承者级数的高手,顷刻间斗在一起,身形时而冲天,时而下海。“唰!唰!唰!”又有四道气息强横的身影,冲出人群,跃过海堤,目标竟是装涌泉币的五只铁箱。这四人皆身穿僧衣,三男一女,个个都是五海境的绝顶强者。其中一位,更是南境一甲之列。“棺山四谛。”齐霄站在其中一只铁箱上,眼神凌厉,自知拼死也无法以一敌四,于是,立即释放法气催动防御阵法。灭谛狂笑:“你们黑心钱赚太多了,已是天怒人怨,贫僧特来惩恶扬善。”被姜宁打得只剩独臂的道谛,左手捏印,悠扬道:“我们今日图财不图命,只为……”“化缘!”集谛以极高亢的声音吼道。灭谛冷道:“齐霄,识相就自己打开阵法,今日饶你不死。”“慈悲为怀。”集谛道。齐霄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信佛度贼会心慈手软,冷哼:“你们棺山与极西灰烬地域为伍,注定不被南境所容,等着瞧,指不定谁先死。想抢钱,你们真当我们没有准备?有本事,便来破阵试试。”齐霄自然有底气,因为脚下保护涌泉币的阵法,乃是灵念师布置。看见海上,有高手现身救下李唯一,他已是彻底放下心来,有时间跟他们耗。“阵法就是你的底气?”灭谛笑了一声,从界袋中取出一只玉匣,解开表面的封印符文。打开后,匣中散发出紫色光华,一缕缕电芒逸散而出。“雷法玄冰。”站在防御阵法中的齐望舒和左丘白缘脸色巨变,皆生出大祸临头之感。 第二百章 以一敌四 雷法玄冰,采集于雷霄宗的八百里雷海,乃阵法克星。齐霄难以镇定,双目凝视那只逸散紫电的玉匣,左右双臂各释放出一道法气雾缕,缠绕在齐望舒和左丘白缘身上。在灭谛打出雷法玄冰的瞬间,他拉扯二人,从阵法另一头飞掠而出,落向海上。雷法玄冰极不稳定,被灭谛的法气激活后,与阵法光纱碰撞在一起立即爆发出刺目紫芒。“轰隆!”晴空惊雷,响彻全城。大地震动,海水翻腾。数十道粗大的紫色雷电,犹如龙蛇起舞,将防御阵法光纱尽数冲垮。数道雷电余劲,冲击在脱阵而去的齐霄三人身上。海边走石飞沙一片混乱。雷法玄冰威力巨大,不仅能够破阵,还能杀人。但缺点也在“杀人”这一点上。因为不仅能杀死敌人,也能杀死自己。它太不稳定,且波及极广,死在它雷法能量下的雷霄宗弟子不计其数。雷法玄冰的体积越大,威力越强。激活所需的法气强度越高。正是这些种种原因,雷法玄冰被称为阵法克星,但从来都不是主流的灭敌宝物。只是打出方尺大小的一块雷法玄冰,棺山四谛这种层次的高手,都是与防御阵法拉开十多丈距离,不敢靠近雷法能量的中心。极西灰烬地域和棺山的狠角色相继现身,刹那间,这片临海区域变成凶险的是非之地。那些年轻武修哪还有胆看热闹,惊呼尖叫一片,纷纷远离逃遁。唯有一人例外。他手提一柄门板大小的巨斧,体魄俊伟,面不改色的卓立海堤之上,护体法气将逸散至他身前的雷电光束尽数抵挡。本是准备去收取涌泉币的棺山四谛,皆感受到此人身上的战法意念扑面而来,不敢轻举妄动。灭谛抬头望过去,高声问道:“阁下哪一方的?”“九黎族!”隐九低沉回应,同时法气和战法意念释放,笼罩过去。棺山四谛立即神经紧绷,呼吸困难,像有一座无形的巍峨魔山压在身上。“这么多钱摆在明面上,果然还有布置。”道谛道。“哗————”隐九双腿屈膝一蹬,拔葱般跃起,跨越十数丈距离,一斧直向四人挥劈而去。法气浩浩荡荡。战法意念席卷四人,如线拉扯,如气环绕,一股欲要以一敌四的盖世气魄。棺山四谛之首“苦谛”,乃南境一甲第八。她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平凡身材,无惊艳之貌但有一种宁静清幽的独特气质。在另外三谛皆被隐九战法意念所慑,惊魂难定之时,苦谛逆势上前一步,手中丈长的锡杖转动,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与劈斩下来的巨斧对碰在一起。“轰!”能量涟漪外溢。苦谛身上的白色僧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阿弥陀经经文。以她双脚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地面和海面,沙尘和海水皆是向上震颤了一下。她双腿被打得陷进松软的沙土,只剩膝盖之上。对方的力量,犹如天地压身,无穷无尽。“嗡!”苦谛僧袍上的阿弥陀经经文,化为一口金钟。一声钟鸣响起,她挣脱战斧压制,向后连退七步。七步之后,四谛汇合。继而,四人同时释放法气,包裹在一片法气佛云中,各显神通,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隐九合力攻杀而去。灭谛显化五丈长的金虎战法意念,道谛打出九念禅珠,集谛金身不朽……三人皆是修炼第七海的五海境绝顶,手段非凡,与苦谛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人在前,三人在后。转瞬阵势又变,苦谛正面迎击,另三人移身三向,四面围攻。暗中观战的年轻强者,无不震惊。“九黎族和左丘门庭果然还有隐藏高手,此人战力,竟能力压南境一甲的苦谛,这是达到了什么层次?”“以一敌四,百招不败,只有一甲前列的人物能做到。”“千万古族和千万门庭联手,太吓人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底蕴有多深。”…融合九黎族之神战法意念后,隐九战力突飞猛进,可入年轻一代最顶尖高手序列。今日这一战,在隐君的推演之中,必会因巨额的涌泉币而爆发。是他和隐十一以正式身份亮相天下,拿潜龙灯会请帖的一战。也是告诉天下人,九黎族底蕴深厚,仍是千万古族的声威之战。三处战场正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头戴竹笠和面纱的女扮男装身影,快若幽影,飞掠至五只装涌泉币的巨大铁箱下方。取出一只巨大的界袋。玉臂挥出法气云团,将五只铁箱笼罩,尽数收装了进去。“找死!”齐霄怒不可遏,一柄宽背战刀从祖田飞出,提在右手,向那道纤细高挑的身影斩去。戴竹笠的女子,眸中露出一道冷笑。一手持界袋,一手掣剑离鞘,一剑迎天劈出,剑气宛若银河悬天。“嘭!”刀芒和剑气对碰,齐霄倒退而回。她并不恋战,立即施展身法,冲上三丈高的海堤,回城而去。“贼女休走。”换做别的任何时候,遇到这种强过自己的对手,齐霄都不会追击。但这次不同,五箱涌泉币可有他的一份,抢他钱财,与杀他父母有什么区别?听到岸边传来的破阵雷鸣,李唯一拼命往回赶。但还是迟了一步。登岸后,只看到被雷法玄冰重伤的齐望舒和左丘白缘。放五只涌泉币铁箱的地方,此刻已是空空荡荡。贼女和齐霄速度奇快无比,早已在数里之外。齐望舒背部焦黑,不断渗血,惨白着脸:“唯一兄,我们没有看好挑战金,这下可怎么办啊,那么多钱,全被抢了!”“丘州州城真的是没有王法了,居然抢到我左丘门庭头上……我要她死……无……”左丘白缘怒得牙齿都要咬碎,继而嘴里涌出鲜血,昏死过去。李唯一查探二人伤势,确定无性命之忧,才松了一口气。“敢抢我们的钱,她逃不掉。”李唯一脸色同样极不好看,立即调动体内法力,在痕脉中搬运,汇聚向口鼻。嗅觉放大至极限。无论她修为多高,身上一定有独属她的气味,不可能完全隐藏。李唯一刚刚细嗅。空气中,便传来十多种不同的香味……“以这种方式掩盖?”李唯一眼神锐利,不使用嗅觉了,而是释放出一只凤翅蛾皇。这只凤翅蛾皇,李唯一称它为“二凤”。“大凤”擅长强者气息伪装,“二凤”则擅长识别法气。只要那女贼刚才出手了,就必然留下法气余劲。外貌身形可以伪装,但法气骗不了人,每个人修炼出来的法气,都有微妙的不同。武修很难识别这一点,但一些奇虫对此极其敏感。二凤在女贼和齐霄交手的区域,飞行了一圈,落回李唯一左肩,在他耳边以念力低语。“竟然是她!”李唯一双眼眯起,脑海中,浮现出那夜与濉宗杨之用的一战。那个突然现身救下杨之用的黑衣女,修为不输杨青溪,可是险些一剑将他眉心刺穿。二凤识别出,有她的法气气息残留。“胆量倒是够大!在左丘门庭、九黎族、极西灰烬地域、棺山,四方势力面前,虎口夺食。”知道是谁抢走涌泉币,李唯一反倒是迅速冷静下来,已经不在意齐霄能不能将其追上。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嗷!”一声魔吟长啸,从百丈外的混乱战场中传来。战局进入白热化。隐九凝聚出战法意念身影,九黎之神的魔魂光影显现,威势震慑棺山四谛的心神。“噗嗤!”一斧重重劈下,灭谛根本抵挡不住,金虎光影崩灭。斧锋从其硕大的头颅边缘切过,头皮被削下一大块。灭谛惨叫远退,调动法力疗伤。片刻后集谛嘭的一声飞坠出去,身体陷入海堤,金身变得暗淡。数百招后,棺山四谛终于露出败相,唯有苦谛还能应对隐九的凶悍攻杀,却也是不断后退。…幼尊站在南城城墙上,立于三层高的城楼外,看着一追一逃的齐霄和戴竹笠的女子,问道:“那是谁,哪一方的?”花羽子面戴液态流银面具,站在幼尊左侧,笑道:“这天底下,果然一切的是非和杀戮都与利益有关,五箱涌泉币引出一大堆隐藏高手。我去擒拿她!”幼尊闭上眼睛,感应到了什么,忽道:“他来了!”“谁?”花羽子问道。“嗷!”一声洪亮的虎啸,响彻南城。苍黎立身在白虎战法意念的头顶,手持银枪,以气御念,狂奔在数十丈宽的笔直大道上。如炬的双眼,死死凝视不断接近的三层城楼,战意在快速攀升。“我伤势还没有痊愈,要不你去掂一掂这只南虎的斤两?”幼尊道。“也好。??”花羽子对那戴竹笠的女子毫无兴趣,有兴趣的,只是她身上的涌泉币。但这笔钱不会凭空飞走,倒也不急着取。南虎苍黎,可是南境一甲十人中,唯一一个排在他前面的人物。这可太能激起他的胜负欲。 第二百零一章 第四境 “神隐人,跟我们走吧,隐君派我们来接你。”隐十五和隐十六出现在海堤上,以法气传音说道。“稍等片刻。”李唯一将两张布幡收起来,自知这擂台现阶段是摆不下去了,目光向海上激战的隐十一和朱玉昭望去:“要不我们联手打回去?”隐十五道:“幼尊座下还有很多高手没有现身,此地不宜久留,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隐九和隐十一有属于他们的任务,立名之战,必须得打,九黎族要借潜龙灯会重新树立千万古族的声势。”李唯一自知形势已经失控,待在这里的确危险,与隐十五和隐十六登上海堤,向拙园而去。受伤的齐望舒和左丘白缘,早已被左丘门庭的武修带回城。即将进入内城时,李唯一停下脚步远眺。在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中,一只庞大的白虎,跃上城墙,落到三层城楼之巅。同时,又有一道悠长的声音,远远传来:“左丘停携左丘门庭十一人,拜会幼尊,请幼尊指点。”打退棺山四谛的隐九,携盖世魔威,脚踏长街,扛斧快步冲向城墙,最后,瞬停在城墙下方的地面,与苍黎呈一天一地的合击之势。拙园,位于南城内城的东南角,是九黎隐门的另一处隐秘据点。勤园暴露后,年轻隐人们全都居住在此处。李唯一、隐十五、隐十六回来时,隐君已从桃李山归来,正在指点尧音掌控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及意念中蕴含的力量。可以说,除了李唯一外,尧音是隐君最看重的宝贝疙瘩。“活着回来了?”隐君问了一声含有几分侃笑。隐十五和隐十六识趣的离开,前去观悟那具银骼天族骨骸。李唯一自然知道,隐君肯定要借此机会劝他离开丘州州城,于是:“一切都在预计之中,还算安全。你不担心他们那边?”就算再失控,此刻也不能服软,将话题引向别处。在拙园,能够远眺城墙上的一团团法气雾云。隐君走到他身旁,淡淡瞥了一眼城墙方向,收回目光:“打不起来!鸾生麟幼和葛仙童一战两败俱伤,估计都还没有伤愈。距离除夕夜,也就十天左右,这个时候他们和九黎族、左丘门庭开战,其余各方不得高兴死?”“那他们出手是为什么?”李唯一问道。隐君道:“你不是很能,猜一猜。”“难道是想借此机会,逼出九黎族和左丘门庭的底牌?”刚刚说出,李唯一就摇头:“不,就算是出手,也该朝廷一方的力量来试探。鸾生麟幼在受伤的情况下,不可能还要再去给葛仙童做嫁衣。”“难道他们是为我而来?”李唯一看着隐君眼中的笑意,再次摇头:“这更不可能!或许藏烬的目标是我,但其余人的目标,肯定不是我。不然,我不可能走得出兵祖泽。”李唯一始终认为,一群正在冲击高考状元的人物,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将他一个中考成绩优异的学生当成威胁和对手。可以顺手除掉,但如此大规模的冲突,就太不合理。隐君道:“你可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陷入你的擂台赌局中,不仅输掉所有家当,还纷纷前往千里山借钱?”“一切都是自愿吗,我也劝过他们,但劝不住。”李唯一道。隐君道:“因为身在局中,迷失了理智。输钱的是如此,赢钱的……何尝不是如此呢?”李唯一双眼一怔,继而如遭雷击,脸色瞬即煞白,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终于明白今日发生的事根源在哪里。输钱的赌鬼,固然被赌性驱使。赢钱的赌鬼,不断尝到甜头,何尝不是被贪欲和财富驱使?大家都很难收手。前者固然是家破人亡,后者也是难逃身首异处。概因这钱财来得太易,白花花的就在眼前,必遭嫉恨,惹来横祸。“他们是为了那些涌泉币、血晶、千年精药、法器而来。”李唯一自言低语,继而苦笑,反思这几日心态上的失衡。自认为自己一直很理智且做了很多布置,但……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巨额财富,会惹来何等凶险,也没有及时的克制自己,任凭财富野蛮生长,最终酿成大祸,险些害死齐望舒和左丘白缘。若一开始时,真的就是以武会友,就算做到了同境界五招败尽天下敌,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动静。“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这话果然不假,管不住自己的贪欲,掌握到自己驾驭不了的财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李唯一道。隐君见他已经知道错在何处,拥有自我反思的能力,满意笑道:“你这几天积累的财富别说他们,我都有点心动。你要知道,那些五海境的年轻高手,为了一株千年精药,就已经愿意铤而走险。”“可惜全部被抢走了!”李唯一叹道。隐君直接点破,笑问:“真的被全部抢走?”当然没有。前四天赢到的部分珍贵之物,比如,千年精药和奇异的高阶法器,李唯一早就已经收进界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意被抢走的五大箱财富。现在只能求神拜佛,希望左丘门庭能够将那女贼拿下,再不济也得保佑女贼活着逃走。万一她也因贪婪,被人半路宰了,李唯一想要追回,都不知道债主是谁。隐君见他心绪低落,以为还在反思,于是道:“经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经历。只有在不断的经历中,才能找到七情六欲中的人性弱点,不断去纠错和弥补。千锤百炼出真知!”接下来几天,李唯一皆在拙园疗伤和蓄气修炼。期间与齐霄碰了一面,了解那女贼的情况,虽没有将其擒住,但另外一方的人马,似乎也没有将她拿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帮我查一查濉宗的人,把他们盯死。”李唯一道。“是“宗的人,抢了我们的钱?”齐霄怒发冲冠,仿佛被抢走的不是钱,而是他妻儿。“别打草惊蛇,等我消息。”李唯一道。“好,濉宗这群狗娘养的,抢到我头上来了!放心吧,南城我齐家眼线密布,他们逃不掉的。”齐霄自认是一个心境平和的人,这次丢人又丢钱,是真急眼了!随距离除夕越来越近,丘州州城的年味越发浓厚。能居住在州城中的,几乎都是武修或者念师。他们中有不少,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潜龙灯会而离开,反而翘首以盼。毕竟各州年轻武修的大量涌入,可是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除夕夜的前一夜,李唯一终于将第三气海修炼圆满。服下染霞异药后,成功破境至五海境第四境。第四海乃是主海,开海的过程,极其漫长,哪怕有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辅助,扩增也是花费了数个时辰之久。李唯一以念力内视,果然与大家说的一般,第四海比前三海加起来,还要庞大十倍以上。第一座气海,十方。第二座气海,六十三方。第三座气海,三百八十方左右。而第四座气海,他粗略估算,约有八千方左右,庞大得不敢相信乃是一片小小肺叶中的内生世界。宛若一座长宽高皆是二十米的大殿,可存储的法气,简直如湖似海。“难怪都说五海境第四境和第三境是天壤之别,开辟出主海,的确是不一样了,不用再像以前那般尽可能的节省法气。”“而且我的法气,似乎也是达到了四阶气的地步。”李唯一有一种拨云见日的轻松畅快之感,若能将第四座气海蓄满,达到圆满状态,哪怕不与那七个小家伙联手,也完全敢和五海境修炼第七海的顶尖高手们一较高下。尝试了一番,境界突破后,用双手掌心的泉眼吸收道果,蓄气速度提升了一倍多。若这般按部就班的蓄气,得两三年时间,才能将第四座气海修炼圆满。他当然等不了,想到之前与棺师父商量好的,直接将道果打入第四座气海,于是,催动道祖太极鱼,进入到微观世界中的血泥空间。血泥空间中,七只凤翅蛾皇身体已是长到六寸,相当于五海境第五境的正常修为。但战力,怕是在第六海武修中,都能称王称霸。随着境界越来越高,它们每生长一寸,需要的药材越来越多。从五寸到六寸,吃了李唯一两株千年精药和三朵羲和花。不敢想象,要将它们养到七寸长,得喂食多少千年精药?不过,随境界越来越高,它们的特殊能力逐渐凸显出来。其中一只被李唯一称呼为“三凤”的小家伙,竟能释放金乌火焰,就连他的护身法气都抵挡不住,会被烧穿。李唯一用一柄中阶法器战剑测试。战剑直接被它的羽翅斩断,断口处,出现熔化迹象。坐到棺师父的棺椁旁边,李唯一说明来意。棺师父道:“今天就是年尾?”“进来时,我看天色大亮,已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李唯一道。棺师父道:“八千方,倒也勉强算大,可以冒险将道果直接打进去。以道果自然释放法气的速度,就像风暴漩涡一般,数息就能将气海填满。若不能及时取出,有撑破气海的可能。这是风险其一!”“第二,道果中的法气,不是你修炼出来的,一旦大规模进入你体内,会有很强的排异性。甚至出现,在战斗时,法气不受控制的情况。”“所以,使用这一招迅速蓄气的武修,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闭关淬炼和磨合。”“现在问题来了,潜龙灯会最后一批的请帖名额,以及规则,都是今晚在桃李山下发放和公布。”“首先不确定,你能不能拿到最后一批的请帖。其次,不确定规则到底是什么,会不会今晚战斗就爆发?”“你至少需要数天时间闭关,才能初步淬炼和暂时磨合。我建议,今晚从桃李山回来,再决定要不要将道果打入第四座气海,这样稳妥一些。”……(每次更新时间被打乱,都要几天才能调过来,大家理解理解。) 第二百零二章 与仙同车 年末下午,阳光正好。丘州州城早已是热闹欢腾一片,车马不绝,喧嚣不休。绝大多数居民,感受不到潜龙灯会的紧张气氛,只有参与者知道,当夜幕降临,真正的挑战就会来临。拙园中的隐人们,依旧在观悟银骼天族骨骸,死气沉沉,毫无节日该有的模样。人,本该对生命充满珍惜和热爱,却变成只知道修炼的沉默怪物。这怎么能行?李唯一前往摆放白银棺椁的庭院转了一圈,实在看不下去。于是,拉上隐十一,驾车去到南城一座大型酒楼,买下整整一车美味佳肴、熟食生菜,以及数坛百年陈酿。回到拙园。李唯一将白银棺盖一盖。所有在观悟修炼的隐人,全部驱逐出庭院。“今天修炼到此为止,茶酒菜肴全都买了回来,再修炼,也得有吃年夜饭的时间。”“隐二十五去搭一张桌子,大一些,就搭在湖边。”“二十四,去炒几个热菜,尧音帮忙。”“隐十五,你去架一个火堆,晚上指不定又要落雪。”“隐十六,你去多买些花火爆竹回来……”……李唯一一番安排布置,隐人们从最开始的抗拒和不悦,渐渐的,各自忙碌起来。等到所有一切都准备妥当,众人齐齐坐在长条木桌前,看着满桌菜肴与美酒,情绪竟是热烈起来。隐人们各自碰杯,讲述这几年遭遇的奇闻轶事,欢声笑语一片。让李唯一直皱眉头的是,隐二十四炒的菜,实在难以下咽。她似乎不太会,所托非人。天色已是暗下来。身着夜行衣的隐九和隐十,进入拙园从隐身中显现出身形。听到远处湖边传来的欢笑声,二人皆是诧异无比,以为来错了地方。二人来到湖畔,凝望湖对面的篝火和欢聚,皆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进入隐门以来,大家一直都很匆忙,要么商议正事,要么各自闭关修行和执行任务,最多三两聚集探讨修炼,还很少有这种回到家般的热情欢愉的感觉。隐十一蛇立而起,撸起袖子,侃侃而谈,唾沫横飞,讲述自己与烬灵高手在兵祖泽上的凶险大战。隐君无声出现到隐九和隐十身后,笑道:“去吧,你们也是隐人,年轻人之间一定会有共同话语的。”李唯一发现了湖对岸的三人,立即向他们挥手大喊。其余隐人,也都齐齐投目过去。“磨磨蹭蹭的,我去叫他们三个。”喝得醉醺醺的隐二十三,奔跑踏水而去,将湖对岸的三人尽数强拽硬拖到席间,按在座位上,就连隐君也不例外。又饮三巡。隐二十三直接搭手在隐君肩上,搂着他脖颈哭诉,讲自己既不是纯仙体,又拿不到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心中压力很大,此类等等。其余隐人皆是傻眼,面面相觑。以前谁敢在隐君面前如此放肆?好在隐君不仅没有怪罪隐二十三,还温声安慰了一阵,既如兄弟,也如父子。年夜饭后,隐九、隐十一、隐十一、隐十五、隐十六进入三进院的正厅,商议潜龙灯会的诸多事宜。隐君旁听。李唯一则没有参与进去,仿佛已经放弃潜龙灯会的模样,与年轻隐人们在湖边放花火爆竹,准备迎接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爆竹声声,花火绽放。李唯一见隐二十四虽面含微笑,却心事重重,眉宇间尽是愁意,于是背手走过去:“白眼二十四,教你一招指法,学不学?”隐二十四愕然,继而笑道:“不会是那招已经传遍整个丘州州城的慈航开光指?”“为什么不会是?恰好就是这招。”李唯一又道:“若能像我一样修炼出成果,你或能意念通神凝出一种特殊的神明意念。”“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意念通神?”隐二十四可是知道,这家伙不止修炼出了一道神明意念,简直将他们这些九泉纯仙体踩入尘埃。李唯一走到她面前:“到底学不学?”“学!”隐二十四当然愿意学。确切的说,整个丘州州城的年轻武修,就没有几个不想学的,都觉这招武学威力强绝,肯定博大精深,来历非凡。满天花火下,尧音瞥向远处一教一学的二人,精致美俏的雪白脸蛋上,浮现出倾城笑容。那二人虽总是打打闹闹,却也有一份真心的关切在里面。五位修为最强的隐人商议结束后,隐十先一步离开。她的身份,依旧是仙林的琴漓仙倌。隐九和隐十一则前往桃李山,距离最后一批请帖名额及潜龙灯会规则公布,仅剩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很多年轻武修,上午时就已经汇聚到玄天石壁下。像他们这般不慌不忙的,反是少数。隐君找上李唯一:“距离子时五刻,新年钟声,还有两个时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钟声一响,本君就没办法再护你出城。”李唯一笑道:“我没有参与进他们几个的商议,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代表的是九黎隐门和九黎族。他们的身上,有沉甸甸的责任,要为九黎族而战,必然身不由己,危险无比。”“但我不同,我只是去凑热闹,不会掺和潜龙之争,应该没有那么危险。”隐君摇头一叹:“你啊……最好说的是真话,去历练历练也好。你们这一辈的年轻武修,堪称千年来的黄金一代,能进前十的人物,在别的时代绝对是数一数二。”“十年乱世,磨砺出幼龙无数。”“你就当是去见见世面,看看当今天下的年轻高手们,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惊艳人物。短则五年,最多十年,这些人很多都要逆势成为长生境巨头,幼龙化真龙。”“你也别太有压力,更别做冒险之事。隐九和隐十一说了,他们会帮你夺取龙种和长生丹,还九黎之神战法意念之情,所以你的修炼速度不会落后他们。”没有长生丹,甲子铸长生,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上一个甲子,仅左丘令做到。但在龙种和长生丹帮助下,最顶尖的人杰,却有机会数年铸长生。这是何等诱惑?正是担心李唯一克制不住自己,去染指他现在的修为境界不该染指的东西,隐君才如此告知了一句。有人去替他拼命。“你自己说的,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隐君再三告诫。……夜幕下。李唯一身穿黑色夜行衣,走出拙园,沿足可十马并行的乾坤大道,向州城中心桃李山下的玄天石壁而去。去拿请帖!丘州州城的内城,呈八卦阵势划分城域,街道也是以卦为名。上乾下坤,此街南北走势。夜已深,街道上行人渐消,唯有城中心那座巍峨神秘的古老祖山下,传来沸腾喧嚣的声音,相隔十多里都能隐隐听到。二十八州的年轻英杰,早已聚集到那里。“哒哒!”身后,蹄声在空旷而宽阔的街道上响起,伴随转动的金属车轮声。李唯一最开始并没有留意,今夜驾车去往玄天石壁的武修多了,但蹄声越来越近,来到街道右侧,向他挤压而来。李唯一停步,立即调动法力,警惕起来。拉车的,是一只银角鹿异兽,体躯庞大,头上银闪闪的,在凌霄生境极是常见。车架停在他旁边。车内传来一道熟悉且悦耳的女子声音:“上车。”李唯一大感诧异犹豫片刻,登车进去。立即,一股醉人的芳香传来,车厢内宽阔,且装饰奢华,与外面看到的简洁,形成强烈对比。一盏法器骨灯,镶嵌在右侧的厢壁上,散发幽蓝光华。姜宁戴着白色面纱,端坐在车厢最里面,玉手藏于袍袖。蒙眼蛟纱已经摘掉。一双绝美的秀目,似比法器骨灯还要明亮灿烂。任何人对上这双美到令人窒息的眼睛,都很难挪开视线,只想永远沉浸其中,去探寻眼眸主人内心的秘密,寻找她最本质的情感和思绪。李唯一是一个懂得控制自己的人,不想陷入她双眼所藏的情感深渊,因此,很快移开目光,看向坐在右侧位置上的庄玥,笑道:“好一双绯色妖眸,比以前的那双眼睛还要漂亮,就是跟你气质不搭。”庄玥本正襟危坐,被他这般一夸,顿时不自然了起来,脸上浮起微霞。驾车老者身穿黑袍,轻轻挥鞭。异兽车架继续前行,速度很缓。李唯一在庄玥对面坐下:“若我没有记错,羽仙子曾经可是说过,鸾台天使不能与男子共处一室?我们现在算共处一室吗?”庄玥纠正道:“是不能单独共处一室。”“第一次见面时,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连见天使真身的资格都没有。”李唯一道。姜宁幽幽看向他:“我们现在这样的见面方式,其实也是不合规的,真要有人参奏,是一件不小的麻烦事。但反复思量后,还是觉得,应该在潜龙灯会前见你一面。李唯一,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弃参加潜龙灯会?我希望,你立即离开丘州州城。”李唯一迎向她那双近在咫尺的仙眸,可以清晰看到根根弯翘纤长的睫毛,及眼神中的复杂情绪。李唯一微微心颤,移目看向厢壁上的骨灯。姜宁和隐君一次又一次的规劝,无疑是说明,这场潜龙灯会的凶险远超想象,大家都嗅到了血腥味,且在局势面前有一种只能随波逐流的无力感。李唯一道:“羽仙子得明白一件事,我是你的债主,你欠我很多钱没有还,还欠我人情。就算是命令做事,也该是我命令你做事,而不是你……”姜宁道:“我没有命令你做事,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然后尽我所能帮你脱离这场危险,还你人情。李唯一,你这人为何如此固执?” 第二百零三章 二宫主来了 庄玥道:“就是!让他别来丘州州城,偏要来,潜龙灯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就两次险些死在兵祖泽。”“你竟如此关心我的安危,两次遇险,你都知道?”李唯一笑道。庄玥脸侧转过去,不想理他。李唯一长叹一声,解释道:“与潜龙灯会无关,我天生火命,遇水则灾。但今晚子时一过,进入新的一年,运势或许能改。”这话自然是胡扯!但,从北冰洋科考,到河数次遇险,再到庄玥所说的兵祖泽两次险死还生,李唯一倒真有些怀疑,或许真被水克制。他甚至觉得,今后遇到名字里面带水的,如杨青溪这种,都得多提防。庄玥被他逗笑,咯咯不停。姜宁很是无奈,动了采取极端手段的念头。李唯一道:“我就奇怪了,羽仙子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从这一条街前往玄天石壁,能精准把我堵住?”“你们九黎隐门,可是有我的人。”姜宁道。对姜宁来说,隐十三的九黎隐门隐人的身份,并不难猜。可以说是一张明牌。车外,那驾车的老者,发出年轻声音:“天使可不能害我啊!我先忠于九黎隐门,其次才是效命朝廷。”老者自然是隐十三易容而成。姜宁突然说道:“二宫主来了丘州州城。”“什么?”李唯一大骇。凌霄宫的二宫主可是号称天下第二人,仅次于玉瑶子的存在。如今的二宫主,与天下第一人也没什么区别。毕竟玉瑶子已经很久没有公开露面,朝廷大小事务,几乎都是二宫主说了算。姜宁道:“该讲的,我已经讲了!连不该讲的,也讲了!李唯一,我给你两条路。”“第一,在这车内,只要我出手,你逃不掉。我会将你封印,由隐十三立即带你离城,回黎州也好,去府州也罢,终归比接下来的丘州州城安全。”李唯一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立即戒备起来体内法气运转不休:“我选第二条路!”姜宁以更加认真的语气:“第二条路!这辆车,会一直行到玄天石壁下,那里聚集着天下武修,也有无数老辈人物盯着。到时候,你与我一起走下车架,你猜天下人会怎么看?”李唯一头疼万分:“与羽仙子共乘一车,必成无数武修的眼中钉肉中刺,在潜龙灯会这个时间节点,我恐怕会死得很惨。你为了逼我就范,不惜以身入局……哎,何必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仇何怨?”姜宁早将一切思虑清楚:“也不一定自损八百!你可以加入朝廷,二宫主对绝顶天才,一贯都很欣赏。”“没有第三条路?”李唯一道。姜宁道:“没有。”“太不识好歹了!我家小姐是想帮你,是想救你。”庄玥道。李唯一拱手,有气无力道:“我感谢羽仙子的一片好意,为了强行还人情,也是煞费苦心。”姜宁眉头微蹙但瞬即展开,淡淡道:“你还有一刻钟考虑!再过一刻钟,就离玄天石壁很近,街道上人一旦多起来,我们就都没得选了。??”李唯一当然不想走,更不想被姜宁裹挟,加入朝廷。朝廷中,几乎全是阉官。又有鸾台天使不得与男子共处一室的变态规定,可见绝不是什么善地。更重要的是,朝廷的确已经四面楚歌,谁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想到此处。李唯一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理清一切,身体放松下来,笑道:“我好像明白了!”“明白什么?”姜宁不解。李唯一道:“潜龙灯会在即,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我,可见是有必须见我的理由。今晚不见,或许明天一切就为时已晚?”“继续说。”姜宁道。李唯一道:“天下皆知,渡厄观在丘州州城举办潜龙灯会,是为左丘门庭造势。朝廷年轻一代的武修大批赶来,不是来给左丘门庭捧场,而是来打垮左丘门庭。”“我大胆猜测,今夜子时一过,潜龙灯会正式开始后,朝廷年轻一代的武修就会对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动手。而且,一定是风卷残云一般的凌厉手段,明天天亮,或许就是满街死尸,血流成河。”见姜宁没有立即反驳。李唯一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头皮发麻,满背冷汗。也终于明白,姜宁先前那句“二宫主来了”的含金量,代表着朝廷根本不怕左丘门庭翻脸,朝廷年轻一代可以放手去干。李唯一问道:“是二宫主的命令?还是葛仙童的策略?”姜宁不答,幽叹道:“你现在真的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了!我来帮你选一条?”“不,我有第三条路。”李唯一道:“今夜朝廷年轻一代若选择血洗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必是大错特错,你们所有参加潜龙灯会的朝廷年轻武修,都将万劫不复。”字字铿锵,如锤砸入姜宁脑海。她道:“你莫非是想告诉我,这里是左丘门庭的地盘,左丘门庭的五海境武修远比别的势力多,我们不是对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在五海境,人海战术有用!哪怕是对我,对东龙西猪、南虎北剑级数的高手,皆是有用,会被人海堆死。”“但葛仙童和鸾生麟幼那种级数的人物,五海境武修再多,也能杀穿,人海战术对他们没有用。”李唯一没见过葛仙童和鸾生麟幼与人动手,不知道他们的战力高低,但相信姜宁的判断。他道:“葛仙童再强,也一定会受伤。你觉得苍黎、左丘停,他们这种级数的人物,在拼死的情况下真的伤不了葛仙童?”“葛仙童受伤,就是鸾生麟幼杀他的时候。”“姜宁,你们犯了一个一叶障目的致命错误!你们以为,渡厄观选择左丘门庭,会让左丘门庭成为众矢之的。”“但真正的众矢之的,从来都是你们朝廷。”“你们强大的外表,的确能够唬住人,葛仙童更是有天下第一之称。但天下第一若是受伤,强大的外表若出现伤口,立即就会引来无数的捕食者,遭到所有势力的围攻。”“那时,你们拿什么挡鸾生麟幼?”姜宁虽戴着面纱,眼神宁静,但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却跟随她饱满酥峰一起微微起伏,显然内心并非平湖无波。庄玥只觉李唯一说得极有道理,脸色巨变,忍不住想要开口。李唯一趁热打铁,又道:“如果我是你们,不仅不会今夜攻伐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反而要暗中与他们联系,或是暂时结盟,或设下杀局,先除掉鸾生麟幼这个最大威胁。等局势可控,强敌尽诛,我们再分胜负也不迟。”姜宁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朝廷与左丘门庭结盟?左丘停会信我们?”“不是结盟,是明争暗联。”李唯一继续道:“你们不应该将这,与天下局势联系起来?这只是潜龙灯会!知道什么是兵不厌诈?”“越是没有人相信的事,才越有可能坑杀鸾生麟幼。”“左丘门庭,纵横学派掌权。左丘停比你们更清楚,如何合纵连横,如何破局和创造有利局势。”“你回去告诉葛仙童,天下之争,最重要的是结果,而非过程。哪怕最争锋相对的敌人,在危机面前,也能做暂时的盟友。若他狂妄自大,刚愎自用,到时候,自然有人替他收尸。”“对鸾生麟幼来说,他的肉,应该是最美味的。”庄玥美眸涟涟,继而低声嘀咕:“我感觉,你比谁都狂!”姜宁消化李唯一所说的种种,朝廷当然有许多布置和后手,底气十足,但不可能打得过全城武修。李唯一知道自己的第三条路,已经有机会走通,接下来,就看姜宁思考之后的抉择。半晌后,姜宁道:“不得不承认,或许你是对的。但实施起来太难,没有信任可言的盟友,有些时候比敌人都可怕。”李唯一悬着的心落下,嘴角溢笑,看向她身上的州牧官袍,问出进车时就想问的问题:“龙醒诀修炼得如何了?能驾驭州牧官袍中的龙魂之力吗?”“你怎么知道我在修炼龙醒诀,左丘停告诉你的?你在替她打探我的实力?”姜宁笑问,眼神微冷。李唯一大呼冤枉:“我是看你,似乎修为又有精进,气场很有压迫感,才随口这般一问。现在可以放人了吧,再不放,人就多起来了!”姜宁第七海祖田一直没有修炼圆满,还在扩展和蓄气的阶段,修为自然一直在精进。“老实说,我很不想放你下车!你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朝廷所用……实在可惜。”其实她后半句想说的是,必须除掉。李唯一忽而计上心头,笑道:“羽仙子不会觉得,我破不了你的招吧?知道杨青溪现在是什么名声?你不想步她后尘吧?”姜宁黛眉紧皱,很想一脚把他踹下车,娇喝一声:“没见过你这种急着找死的人,既然选择留下,就自己藏好一点,别被什么左丘啊,什么婷啊的利用,被推到风头浪尖。下车!”“多谢羽仙子放过。”李唯一下车后,脸上笑容迅速收止,神情无比凝重。朝廷今晚到底会如何抉择,尚是一个未知数,姜宁毕竟不是掌握决策权的那个。李唯一不疾不徐的前行,街道上,人越来越多,水泄不通。抬头望去,乾坤大街的尽头,灯火通明的建筑突然消失,如至文明尽头。一座云遮雾绕的雄伟古山拔地而起,山势陡峭,占地辽远,悬崖飞瀑密布。所有视野,皆被这座闻名天下的祖山“桃李山”填满,山势压人,传闻山中有山,可接未知空间。在离地千米的半天崖上,法气浓厚结云,遮罩山巅,云转雾动,谁都不知道云层后方,又是何等神秘景象。 第二百零四章 强者思维 玄天石壁,是桃李山下的一座陡峭悬崖,平整如镜,石材似玉,高达百丈。 左丘先祖剑书“玄天”二字而得名。 此石壁,位于东城。下方建演武广场,立盘龙石柱七十二根,是左丘门庭重要诸事的大典场地,气势恢宏。 足可万人列阵聚集的广场,此刻早已是人满为患,水泼不进。 七盏轿大的灵灯,悬浮半空,将广场和四周街道照似白昼。 李唯一根本挤不进去,在距离玄天广场还有百余丈的街道上,左丘白缘闪身而出,冲他微笑:“唯一兄,第一传承者等你多时了!” 在左丘白缘带领下,二人向位于玄天广场东南角的一座十五层密檐式石塔行去。塔下大批左丘门庭五海境武修把守,有大念师护阵。 “是公子李到了!” “他就是公子李,据说是第一传承者的挚友,五招败尽同境一切高手的绝顶奇才。” 左丘门庭的武修,以好奇和仰慕的眼神看过去。 当李唯一看向他们时,众人齐齐含笑拱手 行礼,对这位五海境第四境的未来新星,有着极大的尊重和崇敬。 “唯一兄真是一战成名天下知。” 左丘白缘带他走进塔内,沿梯而上。 李唯一道:“别提了,一场以武会友的擂台,活生生打成笑话。辛辛苦苦赚的钱被人一锅给端了,徒做嫁衣。” “那贼女,别让我查到是谁。” 左丘白缘脸色难看,重重沉哼。 李唯一叮嘱过,所以齐霄没有将五箱涌泉币可能是被濉宗抢走的消息外泄。失去的财富,当然是要亲自拿回来,才算找回脸面。 若让左丘门庭的传承者出马,财富就算拿回来,就未必还姓李。 登塔的过程,时有遇到左丘门庭的年轻武修,大多皆能唤出李唯一名字。其中,竟有左丘蓝岚和左丘白明,但二人并不知道他就是三十三里山中的司马覃,点头而过。 石塔顶层点亮四盏法器骨灯,分别置于东南西北四方廊道。 四方塔室大门敞开,走过之时,可以看见一道道卓绝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气息或强如龙虎,或细微不可查,皆是左丘门庭派系年轻一代的顶层高手。 左丘门庭在南境,实控两州半,但势力其实是触达七州之地的方方面面,许多百万势族和宗派,皆听其号令。 别的各大势力,不可能将三十岁以下的年轻高手,全部调遣到丘州州城参加潜龙灯会。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条件,更害怕全军覆没。 但左丘门庭可以,也没有那些顾虑。 正是如此,谁都知道潜龙灯会是左丘门庭的主场,左丘门庭自然也就成为众矢之的。 此刻,左丘门庭派系半数的最顶层高手,聚集在能够看到玄天广场盛况的西塔室。 左丘停、左丘蓝城、左丘青姻三大传承者,自是坐于上首,正在低语商议什么。 见到李唯一到来,齐霄率先迎出,法气传音:“怎么才来,等你一晚上了!你们九黎族的人,是一个比一个稳得住,苍黎和黎九斧也还没到。” “吃了年夜饭来的。” 李唯一也法气传音,不想惊扰此处的安静。 齐霄一怔,继而笑道:“你早说啊,来这里吃,我们饭菜也才刚撤。今晚第一传承者可豪气了,兵祖泽打捞的龙鳞鱼,足足上了十条,每条都堪比千年精药,能够增强肉身力量。” “你这不是故意馋我?”李唯一道。 “公子李来了,进来吧!” 左丘停的声音响起,目光隔窗棂,含笑看着他。 西塔室内,许多双目光落到门外的李唯一身上。 有好奇,有疑惑,有诧异。 五招败尽天下敌,的确惊艳,让不少五海境的顶尖高手感兴趣。但修为境界太低了,为何会被带来顶层塔楼? 这一层聚集的,可都是潜龙灯会最核心的人物。 李唯一其实也很疑惑,左丘停为何要见他? 左丘停此刻的面目,又有一番新变化,极其陌生,不知是谁。易容诀已是出神入化,若不是他坐在左丘蓝城和左丘青姻中间,手中折扇不离手,实在很难第一眼将他认出。 除非使用天通眼。 左丘停起身,笑容满面,丝毫没有因为李唯一修为境界低而轻视,反而极其隆重的,将他介绍给塔室内的一众核心高手。 “蓝城,我们左丘门庭的第二传承者,你们已经认识。至于这位……” 到左丘青姻时,不等左丘停开口。那位一身青衫的纯仙体女子,莲步上前, 银铃般笑道:“你到底是不是苍黎的妹夫?族中现在,可是有不少老人都跟我提起你,一副要撮合的样子。” 她言语大胆,性格爽朗。 李唯一被左丘青姻极有攻击性的眼神盯着,头疼无比,看向左丘停:“你让白缘把我拉上来,不会就是为了此事?” “族中的老家伙给我布置了任务,总要让你们两个见一面。谈不谈得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左丘停打了一个哈哈。 “千万别,青姻姑娘乃百脉全银的传承者,又有沉鱼落雁的仙容玉貌,断不可能下嫁我李家寒门。还请转告左丘门庭的老前辈们,别乱点鸳鸯谱了!” 李唯一说出这话后,塔室中数道眼神变得柔和下来,敌意大减。 也不知这些人是觉得他配不上左丘青姻,还是本身就是左丘青姻的爱慕者。 “沉鱼落雁,这样的形容,倒极是有趣。”左丘青姻嫣然一笑。 见李唯一只提下嫁,绝口不提入赘二字,左丘停觉得此事大概率是黄了,不再多言,而是神色一肃:“唯一兄,你当初让我写那几张布幡,我现在后悔了!不该助你去拿潜龙灯会的请帖,将你带进了危险之中。” 李唯一显得很淡然,笑道:“你是怕输吧?” 当初本来就知道,想参与进潜龙灯会争夺长生丹,是痴心妄想,是不自量力,想过退缩,想过放弃,但最终是心中的争拼斗志盖过一切。 所以他来了丘州州城。 那时,他知道自己一丝机会都没有,尚且义无反顾。数个月的努力,好不容易争来一丝机会,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左丘停道:“一座道莲而已,本公子还输得起。你若肯退出潜龙灯会,我现在就给你。” 李唯一透过塔窗,望向远处的玄天石壁:“能不能拿到请帖,尚是未知数,左丘公子何必这么快认输?对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讲。” 将法力搬运向双目,可以看到,远处石壁上挂着的三排木牌。 木牌上,是一个个年轻武修的名字。 东南西北,四境武修,木牌分开悬挂。 第一排各境十人,共四十人,被称为一甲。 第二排也共四十人,被称为二甲。 第三排,仍四十人,被称为三甲。 潜龙灯会的请帖名额,是每境五十人。换言之,今晚还会每境公布二十个名额,共八十人。这八十人,显然入不了甲等。 李唯一看见了南境三甲之首,正是隐九的化名“黎九斧”。南境三甲第二,则是隐十一的化名“黎蛟”。 各境的一甲十人,自然是强者不假。但二甲、三甲的前列,未必就比他们弱,很可能出现隐九和隐十一这种突然冒出来的高手,被补在里面。 左丘停将西塔室中的众人暂时全部请出去:“说吧,什么重要的事?” 李唯一将朝廷今晚可能对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发难的消息讲出,当然不会提姜宁,而是将消息来源,推到一位潜伏在朝廷中的隐人身上。 听罢,左丘停异常平静:“朝廷认为,左丘门庭兵强马壮,十年来大发战争财,囤积资源无数,一旦参与进天下争逐,威胁会比雪剑唐庭、朱门、龙门、雷霄宗更大。” “与渡厄观召开潜龙灯会,更是明目张胆与朝廷作对,可谓大逆不道。” “左丘门庭当然会被他们第一个针对,只要灭了左丘门庭的年轻一代,这潜龙灯会也就开成了一个笑话。左丘门庭是笑话,渡厄观也是笑话。” 李唯一道:“看来在你预料之中,倒是我白担心了一场。葛仙童难道不怕两败俱伤,朝廷年轻一代,被群狼围攻?如果我是他,定先与左丘门庭明争暗联,将其它威胁清理了再说。” 左丘停不以为意:“你啊,这是典型的弱者思维。” “哦!” 李唯一问道:“那什么又是强者思维?” “天下第一的想法,就是强者思维。除了天下第一,其余人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是弱者思维。” “当你不惧任何人的时候,就不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左丘停继续道:“试问,当你在五海境第四境无敌的时候,你想过与五海境第四境的敌人联手,去杀另一个五海境第四境吗?当你天下无敌,你手中的剑,就是你最好的盟友,一人一剑,足可杀穿一切,打服一切敌。” “你觉得,在葛仙童眼中我、苍黎、黎九斧算什么?” 李唯一思考片刻,说出两个字:“猎物?” 左丘停道:“差不多吧!在年轻一代的天下第一眼中,只要道种境不插手,整个丘州州城的武修,都是他的猎物。只要杀了我们三人,左丘门庭和九黎族自然崩溃,到时候被群狼分尸的,就是我们。” “你要知道,天下最强者掌握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恐惧!” “玉瑶子掌握着恐惧,所以大战十年,凌霄宫依旧还屹立不倒。” “当左丘门庭和九黎族这样强大的势力,都被葛仙童一夜杀尽。这种恐惧,足可吓得龙门和雷霄宗之人颤抖,哪还敢与朝廷为敌?” “强者思维,要的是一战定乾坤。” 李唯一若有所思:“他就不担心鸾生麟幼?” 第二百零五章 四等请帖 左丘停眉宇间露出忧色:“我最怕的,就在这里。谁能保证,葛仙童和鸾生麟幼在兵祖泽上只战了一场,而没有达成某种共识?比如,先绞杀其余人,灭左丘,斩朱门,横扫雷霄和龙门,再巅峰对决。”“你若将鸾生麟幼当成只知挑事的莽夫,那就大错特错。明月七星阁下,朱寰的死,说不准就是鸾生麟幼送给葛仙童的见面礼。”“强者与强者,才有对话资格。”李唯一长长吐出一口,若真是这种情况,今晚就太可怕了!左丘停想了想,又道:“你说的,其实我考虑过。但想明争暗联,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我们得先把葛仙童打疼,让他付出代价,只有这样他才会正眼看我们,才有坐下来谈的可能。”李唯一轻轻点头,相信左丘停对顶尖高手和天下局势的了解在自己之上,判断肯定更准确,忽道:“你不是说,只有天下第一才有强者思维。你怎么能站到天下第一的角度看问题?”左丘停笑道:“你难道忘了,我还有一个妹妹?她才是真正主持左丘门庭年轻一代大局的人物,她对葛仙童和鸾生麟幼,可是一点都不服气。她觉得,天下第一不是天下人封的,是打出来的。”李唯一道:“她这么强?”“要不怎么是左丘隐门的神隐人?”左丘停道。李唯一道:“今晚这一战,你们有多少把握?”左丘停眼神锐利如剑:“老实说,我半分把握都没有。但只有扛住了今晚,只有给天下第一的葛仙童一个教训,才能消减朱门、雷霄宗、龙门等等势力对朝廷的惧意。万一我们输了,这潜龙灯会,就只能看葛仙童和鸾生麟幼唱戏了!”“苍黎和黎九斧来了!”李唯一向塔下望去,果然看见二人的身影:“没有别的离塔的路?”“不敢见大舅哥?”左丘停侃笑。“别乱说,黎菱才十六岁,还是一个小丫头,不知是哪个混蛋传出的谣言,凭空污她清白。”李唯一觉得自己被谣言坑得很惨。苍黎来到石塔顶层,很快就发现正在与齐霄密议的李唯一,顿时眼神锐寒的走过去,质问道:“李唯一,黎菱呢?”李唯一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你确定,要在这里谈这件事?”苍黎眉头一皱,想到此事涉及到疑似禅海观雾的逝灵,顿时偃旗息鼓。隐九劝道:“走吧,正事要紧。”“你在这里等着,哪都不准去。”苍黎留下这话,与隐九一起,行向左丘门庭三大传承者所在的西塔室。李唯一怎么可能留下来听他训话,立即起身告辞,快步下塔而去。若今晚这一战不可避免那就必须离左丘门庭和九黎族的顶尖高手越远越好。他一个五海境第四境的小武修,选择明哲保身,应该没有人会非议吧?李唯一施展易容诀,变化身形容貌,游走在众多武修之间,听取各种信息。同时,思考如何去应对,未来各种不可测的变化。子时到来。玄天石壁上方,浓厚的法气云雾中,飘落大量桃花花瓣,如粉色花雨。“这可是桃李山上古桃树的花瓣!”“晶莹如绯玉,据说用这花瓣酿的酒,堪比宝药。”“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十年成熟。桃李山上,可是有三千棵这样的古桃树,左丘门庭独占太多资源了!”无数武修释放法气和念力灵光,收集花瓣。忽而,阵阵惊呼声响起:“渡厄观的仙师下凡了!”李唯一与众人一起,抬头望去。只见,千米高的法气云雾中,十三道道袍身影从天而降。他们个个身上瑞霞万丈,脚踩云团,肌肤晶莹如玉。男的仙风道骨,女的美若仙娥,敢从云间落下,修为自然高深莫测。渡厄观仙师四五十岁的模样,道髻木簪,只能看出是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看不清真容,周围空间十分扭曲,修为不知高到何等地步。另外十二人,六男在左,六女在右。他们皆很年轻,但修为不在五海境,排成一列站在仙师身后。十三人立于离地百丈的玄天石壁上,是真有方外玄修之人的超凡脱俗,无尘无垢,不食烟火。下方广场上的年轻武修们,无不憧憬仰慕,有人低语:“据说,此次潜龙灯会表现卓越者,或有机会拜入渡厄观。那可真就一步登天了!”“哗!”一番交流,渡厄观仙师身后,两男两女从崖壁上,飘落至广场上。四人各自取出木牌,挂向四境三甲武修的下方。“三甲之下,便是乙等。”“每境都有二十位乙等。”…李唯一对能不能拿到请帖,还是颇为在意,不断移步向玄天石壁下方。南境的乙等二十人,是渡厄观的一位道袍女子在放榜,已经挂出九张木牌。棺山的“道谛”、“灭谛”,地狼王军的“石十食”,皆在其列。道谛这位九泉纯仙体,被排到乙等,显然是因为少了一臂,战力大损的原因。“石十食这小子,居然能够排在这么靠前的位置,想来是破境到第七海了!”李唯一暗忖。二十张木牌,名额越来越少。哪怕是这乙等,大多也都是修炼第七海的人物,或者灾火境大念师,名声响亮。南境地狱场可不是说说而已。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占走太多名额。到第十九个木牌,李唯一又看见一位熟人,乃是避宗仅次于杨青溪的年轻高手,杨岳,乃是一位九泉至人。“渡厄观果真只挑修为高的吗?”李唯一自然是有失落,念头刚刚至此,双瞳猛然收缩,在那渡厄观道袍女子手中,看到了“李唯一”三个字。第二十个木牌,挂了上去。随两百个名额全部挂出,玄天广场上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能上榜者,自是得意洋洋,欢天喜地。潜龙灯会可不是随时都会召开,能上榜,就足够他吹嘘一辈子。要是榜上有人未来成为长生境巨头,或者超然,那么他的后人,能够吹嘘几十代。“鸾生麟幼没有在二百人之列也就罢了,葛仙童为何也不在其列?”李唯一找了一圈,在一甲四十人中,没有看到葛仙童的木牌。就在他疑惑之际,站在玄天石壁上方的渡厄观仙师,以手指在虚空勾画出两个名字。“鸾生麟幼!”“葛仙童!”两个灵光名字,从上方坠落而下,重重砸进石壁,一左一右直接印刻到两百张木牌的上方,像刀剑劈刻而成。须知,这可是玄天石壁。刻在这上面的字,必将保留千年万年,供后人瞻仰。这是何等荣耀?渡厄观仙师浩渺声音响起:“鸾生麟幼和葛仙童,已有少年天子之资,千年来仅见,自然是要超越到所有武修之上,一甲挂不住他们的名字。”“轰!”此话引起各方热议。没有人敢反驳,反而是认同者居多。“太拉仇恨了!这位仙师,是要将二人树立成所有一甲高手的争逐目标。”一位上榜武修,如此说道。渡厄观仙师的声音再次响起,传遍全城:“此次潜龙灯会的请帖,只发石壁上的二百零二人,时间乃正月十五,上元节。愿意参加的榜上修者,请释放法气光柱,或者眉心灵光。”“哗!”“哗!”……无数法气光柱,在城中升起。一盏盏灵光明灯,在一些灾火境大念师身上绽放。李唯一运转法气,头顶升起一道光柱,引得身旁不少武修惊呼。渡厄观仙师观察片刻,嘴角溢笑,无视那些故意释放法气捣乱的家伙,对每一个上榜武修皆了然于心。道袍扬起,大袖如云。“哗!”一张张发光的玉帖,飞向城中各地。其中九成以上,其实是坠落在玄天广场附近。参加潜龙灯会,今晚不至此处的,少之又少。李唯一拿到飞来的玉帖,仅巴掌大小,像白玉铸成,可以翻开。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写。东境一位同样拿到乙等请帖的武修,高声询问:“玉帖上什么都没有,我们该去哪里赴这场盛会?”仙师道:“每个层次的武修的请帖,是不一样的。潜龙灯会的赴会地点,只有渡厄观认为的前十大高手拿到的请帖,上面才有书写。”那位乙等武修是个暴脾气:“你们渡厄观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我们参加,还是不想我们参加?”被区别对待,别的乙等武修也是不悦:“我知道了!渡厄观的意思是,让我们必须投靠到前十高手的旗下,才能去参加潜龙灯会。我们的请帖,只是一张废纸。”渡厄观仙师笑道:“乙等请帖,的确跟废纸无异,但至少是有参加这场争夺的资格。”“三甲请帖里面可是有一张龙骨票据。持此票据,大年十五晚上,可到灯会会场兑换一块龙骨,以壮肉身。”“二甲请帖里面,则是一张龙种票,可以兑换一枚龙种。”“一甲请帖里面,龙骨票和龙种票皆有一张。”“至于大家最期待的长生丹,此次渡厄观会拿出二十枚。但只有前十大高手的请帖中,才有长生丹票。根据修为不同,有人是一枚,有人是两枚,有人是三枚。”“拿到空白的乙等请帖的武修,千万不要失落。因为兑换宝物的时间,是大年十五,还有半个月之久。”“请帖中,票据越多的人,这半个月其实越是危险。”“得到的越多,挑战就越大。”……广场上的年轻武修,再次陷入热议。“渡厄观是故意让我们厮杀,推着我们争斗。”“我计算了一下,不算鸾生麟幼和葛仙童。渡厄观发放的龙骨票和龙种票,都是八十张。”“一枚龙种,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让五海境顶尖武修破境至道种境,并且在道种境修炼速度会极快。数年内,应该就能成为长生境巨头之下的强者,与各州甲首争锋。”“随便一出手,就将大批年轻一代的高手,推向天下争夺的更大漩涡之中。”李唯一苦笑连连,只有前十的强者才有长生票,才知道潜龙灯会的会场所在。这可就难办了!二十枚长生丹,的确远超很多人预测的十枚之数。但哪一枚是好夺的?更关键是。前十武修的名字并没有公布,只能去揣测。渡厄观仙师眉心绽放出夺目灵光,右手缓缓抬起,顿时,一股恐怖绝伦的威压,从天外传来。丘州州城上方的云雾剧烈震荡,一个长达数十里的古老符文,悬浮在了云中。它没有光芒,像巨石雕琢而成,在急速流转的云雾中若隐若现。城中一切超越大念师布置的阵法,皆被压得失去光泽。从桃李山倾泻而下的飞瀑,汇聚成河,穿过南城,流向兵祖泽。此刻,这条二十多丈宽的乾坤河上,徐徐前行的舟船内,一只纤长玉手掀开珠帘。禅海观雾那画卷难描的绝美脸颊上,浮出一道笑意:“解字符!”黎菱坐在她对面,问道:“师尊,何为解字符?好强的威压,像一旦落下就能砸沉整个丘州州城。”“反正就是不允许大念师之上的阵法存在,想躲都没办法躲,只能靠硬实力对抗。我们回来得不算晚吧?”禅海观雾问道。黎菱道:“反正年关之前,是赶了回来。”玄天石壁上,渡厄观仙师开始宣读这场争斗的一条条规则。(汗,我感觉一天要多写一章太难了,能每天还一千字吗?今天7000字。) 第二百零六章 天下局势缩于一城 “第一,拿到请帖的武修,和助阵武修,年纪不可超过三十岁,修为不可达至道种境和灵念师。” “第二,城中不可动用军阵。但合击阵法、虫群、符文、法器等等,皆不限制。” 军阵,是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精气神和战意堆叠,甚至可以凝成军队自己的战法意念,与几个武修或者十几个武修组成的合击阵法,有本质区别。 军队如果参与进来,也就没必要举办潜龙灯会。 “第三,丘州州城便是这场潜龙之争的擂台。一旦离开外城城墙这条界限,便算自行放弃争逐,不可再进城。南城无外城城墙,以兵祖泽上的护城阵法光纱为界。” “第四,城中有众多居民没有离开,不可滥杀无辜不可没有理由的随意攻击未持请帖的武修。违反此条,由十二位巡查仙使毙杀。” “十二位巡查仙使,乃本座身后的十二位渡厄观弟子。接下来十五日,他们将行走于整座城池,监督众人是否遵守规则行驱逐和击杀的权利。” 一道年轻的声音,在议论声中嘹亮响起:“你这规定太模糊了!各方势力肯定会请诸多年轻武修和大念师助阵,如何评判,我们是没有 理由的随意攻击他们?在他们排兵布阵前,我能动手吗?本来就敌对的双方,我能先下手为强吗?” 是石十食的声音。 那小胖子位于玄天广场右侧,靠近外围。 李唯一思索片刻,穿梭在人群中,向石十食声音传出的方向移动过去。 渡厄观仙师笑道:“此条规则,旨在限制你们滥杀无辜。渡厄观的巡查使者们,早就研究过你们所有人,是非对错,他们心中自有判断。” “此次潜龙灯会,修为越强者看似拿到的更多,但被针对也更多,只能迎接挑战,不能退,藏不了。修为越弱,反而有更多的选择。” 继续宣布规则:“参加潜龙争逐的武修,只要夺取到东、南、西、北四境,任何一境的所有龙种票或者龙骨票,可额外奖励一枚长生丹。并且将获得,进入渡厄观修行的机会,观主会拿出最珍贵的宝物,亲自为其重塑痕脉、风府、祖田,打造最强修炼根基。” 此话一出,无不震动。 北境一位一甲神秘高手:“重塑痕脉……能锻造出金脉吗?” 渡厄观仙师笑道:“渡厄观最珍贵的宝物,及观主亲自出手。大家可以自行衡量这两条奖励的价值,相信你们心中自有判断。” 一旦突破到五海境,痕脉就已经固化。 或许有办法逆势再煅,但就像纯仙体蜕变一般,每高一个小境界,难度都是成倍叠加。 渡厄观仙师的话,无疑是让那些百脉全银的顶尖天才,看到了根基再进的机会。金脉,号称武修体内的龙脉,就连罐师父都推崇备至。 但做为千年前,凌霄生境排名前十的法武强者,罐师父在涌泉境,也只锤煅出十八条金色痕脉。此后,痕脉固化,无法再去弥补根基上的缺失。 隐君也曾说过,能锤煅出九条金脉,在百脉全银传承者中就算前列。 金泉发挥的作用,并不关键。 能锤煅出多少金脉,主要取决于武修先天体质的强弱。 那些痕脉不过百的,连一条金脉,都休想锤煅出来。 每多出一条,战力或许增加不了多少。但却如同地基一般,在往后的修炼中,能一直发挥作用,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还只是痕脉! 那些顶尖五海境武修,对风府和祖田的重塑,同样抱有极高期待。 “一境的龙种票是二十张,掌握在一甲和二 甲这最强二十人手中。” “一境的二十张龙骨票,掌握在一甲和三甲,这二十人手中。” “无论是想要集齐全部龙种票,还是全部龙骨票,一甲十人都是绕不过去的,得将所有人全部打服。” 各境的一甲高手,皆在议论纷纷,为渡厄观仙师所说的奖励痴狂。 但分析后,都感难如登天。 只有北境的雪剑唐庭或许可以做到。 北境一家独大,唯有朝廷可以阻止。 渡厄观仙师道:“这考验的,是顶尖天骄的修为战力、统治能力、游说能力。只要在上元节晚上,该境所有持龙种票或者所有持龙骨票的年轻武修,全部都臣服于你,支持于你,无论你使用的是什么手段,都算数。” “当然你若战力够强,以力夺之,自然更好。” 龙殿龙谪仙的声音,从停在街边的一辆玉辂中传出:“收服一境所有势力!这样的卓绝能力,是否就是你们寻找的匡扶天下的潜龙?” “机会很大,但不一定。”渡厄观仙师又道:“收服一境,不一定有人能做到,也不一定只有一人能做到。此次争 逐,综合能力最耀眼的人,可称潜龙,名字可列鸾生麟幼和葛仙童之上。” 夜幕中,鸾生麟幼声音浩然传来:“如果我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呢?” 渡厄观仙师看向下方城内其中一座院式建筑:“渡厄观发放的龙骨票和龙种票皆是八十张,两种票都拿到四十张以上,那就不再是潜龙,而是真龙。” “真龙的奖励,将超乎诸位想象。” “渡厄观会全力扶持于他,助他成为凌霄生境的未来之主。包括你鸾生麟幼,也有这个机会。” “轰!” 此话一出,震撼丘州州城中的所有人,包括各大势力老一辈的巨头和超然。 这是渡厄观第一次亮明态度! 还好这是潜龙灯会而不是真龙灯会。 渡厄观仙师所说的“真龙”条件,几乎不可能做到。能让半数强者臣服,那几乎也就拥有横扫所有势力,统一丘州州城的实力。 收服一境很难。 统一天下更难。 雷霄宗传承者陆苍生自语:“这一城之地,恰似天下局势的缩影。城中居民,便是二十八州的百姓。更有鸾生麟幼所代表的域外强敌, 与葛仙童所代表的玉瑶子。接下来的十五天,无疑便是天下之争的一场演练。龙蛇争锋,成王败寇。” “左丘门庭的优势,会不会太大了一些。在丘州州城,他们将有源源不断的兵力。“秦芊道。 陆苍生道:“低境界的兵力,有什么用?左丘停和苍黎这些顶尖人物若是扛不住,直接就土崩瓦解了!还有一刻钟,新年钟声就会响起,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回到雷泽斋。” 秦芊对陆苍生已是佩服到极点,在规则宣布之前,便像是能够推算到规则一样,调集所有大念师打造出固若金汤的雷泽斋。 别的势力的领袖,几个有这样远见? 那些请灵念师布阵的势力,简直愚蠢至极。 在她看来,陆苍生就是潜龙的唯一人选。玄天广场上,各大势力的年轻武修快速散去。 他们很清楚,渡厄观的争逐规则一出,钟声响起之时,抢夺和杀戮立即就会爆发。 哪怕所有拿到请帖的武修,已经在快速撤退,但还是有不少人被盯上,遭到跟踪。先前释放法气光柱时,就被敌对势力锁定。 “石十食!” 地狼王军的一众高手,在快速撤离。 走在最前面的石十食,听到李唯一的法气传音,顿时眼睛亮起。 李唯一身穿夜行衣,连帽戴在头上,站在街道的阴影中:“带上你的人,今晚跟我去干一票?” 既然朝廷和左丘门庭、九黎族的血战今晚不可避免,李唯一打算趁此机会,对滩宗动手,新仇旧怨一起算。 石十食传音回应:“不行啊!你们九黎族那位九爷布置了任务,说今晚朝廷和九黎族要开战,地狼王军压力巨大,既要帮忙牵制演,还要盯着夜城。” “哦!”李唯一道。 那倒是巧了! 李唯一与地狼王军的六位年轻武修,汇聚到一起,乘坐一辆由四只雪狼拉引的战车,极速向南城赶。 战车上。 石十食指向一位黄铜皮肤的纯仙体高个子悍妇:“我们地狼王军三十岁以下,五海境的最强者,南境三甲第六,陶艳艳。她是大老爷的义女!” 能进三甲,战力自然不简单。 李唯一看向坐在对面犹如一座宏伟大山的陶艳艳,手臂与他大腿一样粗第一次见到如此纯仙体,心中甚是震撼,拱手道:“久仰,久仰。” 陶艳艳声音厚重,予人以沉稳之感:“十食法王常说公子李讲义气,是他的好兄弟。所以大家是自己人,不必客套。” “道莲都能赠送,何止是好兄弟,简直是我石十食的第二义父。” 石十食哈哈笑过后,指向坐在陶艳艳右边的另一位纯仙体女子:“她叫白淑,是六哥的弟子,灾火境大念师,擅长符法。是仅次于陶艳艳和我的第三高手!” “情花画舫,白淑?”李唯一讶然。 白淑身材婀娜曼妙,衣着大胆,胸前雪白浑圆,与陶艳艳坐在一起,更能衬托她的美艳。 她摘下脸上面纱,露出一张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精致容颜,丹眸涟涟,娇声笑道:“哎呀,居然知道妾身的来历,看来公子李是我情花画舫的熟客。为何从来没有让妾身陪过你,是舍不得花钱吗?” 第二百零七章 两大欠债人 李唯一最怕这种性格大胆的女子,一下就暴露自己是新兵蛋子的本质,根本不是对手,神色窘迫,连忙解释,推到石六欲身上。白淑不依不饶,直接坐到他身旁,挽住他手臂,柔情似水道:“冲你公子李五招败尽天下敌的名声,免费陪你也是不亏的。”石十食道:“小白,你赶紧放开!我唯一哥何等人物九黎族和左丘门庭都要抢的女婿,看得上你?”白淑道:“偏不!那些门庭贵女有什么意思?她们啥都不懂,根本放不开,躺在床上,都不会动的。”李唯一头都要炸开,暗忖不愧是石六欲的弟子。他当然没有去过情花画舫。而是当初被种下六欲符,强行逼着前往九黎隐门,帮地狼王军打探消息的时候,石六欲提过此女。随后石十食又向李唯一介绍另外三人,分别是两位五海境第五境的凡人武修,与一位修炼第六海的类狼畸人种武修。就年轻一代的实力,地狼王军算得上极强,远胜三陈宫之流。但誰宗和夜城亦不是弱者,甚至还在他们之上。一对一,尚且难赢。而隐九给地狼王军布置的任务,竟是同时牵制洞宗和夜城,由此可见左丘门庭和九黎族面对的局势是何等凶险,根本抽调不出更多的力量。“夜城也会动手?夜城的靠山,可是幼尊。”修炼第六海的贾绕道。“难道极西灰烬地域和朝廷,将同时发难?这谁顶得住?”地狼王军的年轻武修,除了挽着李唯一的邪女白淑,大家脸色都很凝重。石十食道:“只是有这个可能,但不得不防。≡宗武修聚集的长宁街,与夜城武修聚集的南湖会馆,相隔仅三里。以我们的修为,顷刻间就能往返。”“这样吧!地狼王军的主力,还是集中到长宁街附近。”“陶艳艳,你一个人去南湖会馆外面盯着,夜城军队一旦有异动,以狼嚎为号。”陶艳艳双眼似铜铃:“你应付得了杨青溪?”石十食有自知之明,苦笑道:“杨青溪可是南境二甲前列,能够从左丘停手中逃走的人物,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去擒拿她?今晚主要是牵制,不是拼命。打不赢,我不知道跑?”一直在思考的李唯一道:“大家不必这般紧张,今晚会不会开战,取决于最顶尖那几人的交锋结果。”“唯一哥哥,怎么说?”白淑像傻乎乎的甜妹般,问道。李唯一道:“左丘停、苍黎、黎九斧只要不一边倒的败溃,下面的战争多半不会爆发。万一他们三个都死了,我们也没必要打,赶紧逃出城,放弃潜龙争逐才是明智之举。”石十食道:“万一两败俱伤呢?”李唯一道:“不好说,如果双方都有理智,就不会打了!只能偃旗息鼓,赶紧收缩防御,免得被别的势力趁虚而入。杀红眼,失去了理智,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面对葛仙童,和可能会出手的幼尊,没有人认为左丘门庭和九黎族有取胜的可能。大家只求,扛住今晚最疯狂的攻击,明天自然会建立起新格局。李唯一道:“大家得感谢渡厄观仙师,当他说出真龙的条件。我猜,一定会在鸾生麟幼心中埋下一颗邪恶的种子,毕竟城中能阻止他成为真龙的,只有葛仙童。”“同时葛仙童也一定会更加提防他。”“就算他们之前真的达成了共识,现在也已出现严重裂痕,成为最大对头,左丘门庭和九黎族算是有了一线生机。”“嗡!??”“嗡!”……桃李山上,传来新年钟声。亦是潜龙争逐的号角。无数花火冲天而起,炸出绚烂唯美的天空。疾驰中的雪狼战车,才刚刚进入南城,直奔长宁街而去。李唯一道:“我觉得,杨青溪和宇文拓真多半去了主战场,不在长宁街和南湖会馆。我们的最大对手,或许是IN宗那位神秘的黑衣女。”陶艳艳点头:“我也是这般认为!贾绕,你去南湖会馆盯着,我来对付那黑衣女。”贾绕点头应诺。石十食道:“唯一哥,你真要今晚收拾宗?”“怎么了?”李唯一道。石十食苦着脸:“我怕被收拾的是我们,地狼王军和滩宗的实力有差距。况且,长宁街是≡宗的主场。”陶艳艳也道:“对啊,你这样的天才,何必以身犯险?”“我是去要债!今晚这样的机会,不可能有第二次。”李唯一知道,他们说得很委婉,很给他面子了,没有将“不自量力、自寻死路”这些话说出。“放心吧,要债有要债的方法,或许根本不需要拼命。”李唯一道。“轰隆!”城中,玄天石壁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雷鸣,无数紫电冲天而起。战车上的众人,皆转身望去。“是雷法玄冰,用来破阵的,顶尖高手的厮杀应该是开始了!”陶艳艳道。战车一路狂奔,街道两旁一片黑暗,门关窗锁。直到进入长宁街附近,才重新出现灯光。身披铠甲的年轻武修,把守各个路口,阵法光纱笼罩这条数百米长的街道的两旁所有建筑。洞宗武修早已集结完毕,蓄势待命中。石十食前去召集地狼王军的人马。李唯一和陶艳艳先一步赶到,收敛气息,隐藏在暗处观察。白淑飞掠而来,双眼精芒闪烁,全无先前的痴傻柔媚:“监视长宁街的狼探说,杨青溪和杨岳下午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能算高手的,只有杨之用和几个顶尖大念师,倒是可以直接清理了他们。”陶艳艳道:“不可轻敌!长宁街聚集的五海境武修和大念师,加起来七八十人是有的。一旦陷入包围,我都要死在里面。”“咦!好厉害的易容诀……”白淑惊呼,盯着李唯一。此刻李唯一的容貌和身材巨变,化为第二高手杨岳的模样。陶艳艳皱眉,感觉劝不住他:“这么拼,???宗到底欠你多少钱?”“一言难尽。”李唯一道。陶艳艳道:“你的易容诀虽然很妙,但遇到熟悉杨岳的人,可能会露馅。”“放心,我没那么冲动,只是想要去印证一下心中的猜测。我觉得,如果我是黑衣女,是≡宗的隐藏力量,可能不会住在长宁街,而是藏身在长宁街附近。”李唯一冲她们挥了挥手,背一柄重剑,以杨岳的容貌,准备围绕长宁街走一圈。白淑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道:“他胆子真大,不怕真的将黑衣女引了出来?五海境第四境而已……我觉得,他才是真蛮贼。”陶艳艳道:“引出来挺好!这样的高手藏在暗处才真的是可怕。”李唯一穿街过巷,释放听觉和嗅觉,同时观察每一栋建筑,换位思考,自己如果是黑衣女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居住,此刻又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吱呀!”右侧临河的街道,一座四层高的,颇为气派的建筑,本漆黑一片,突然大门打开。“岳叔?”从门中走出的杨云,有些不确定的,如此低喊一声。李唯一停步,抬头看了一眼那栋气派建筑的牌匾“仙乐坊”,竟是一座青楼。他身形闪移过去,一巴掌扇在杨云脸上,呵斥道:“今晚杀机四伏,淮宗武修皆已整装待发,随时奔赴战场,争一宗之前途。你倒好,敢来这种地方,我必去你姐那里告你一状。”杨云是九泉至人,吞服染霞异药后,更是蜕变成了纯仙体。如今修为已是达至五海境,可谓前途无量。杨云不敢在杨岳面前放肆,观察四周,连忙解释:“岳叔误会,我来这里是有正事。”“少放屁,来这里能有什么正事?”李唯一想要试探出更多信息。杨云正要开口。他身后的门内,传出一道惊飞李唯一三魂七魄的女子声音:“杨岳,你不是和青溪一起,前去赴葛仙童的仙宴了吗?城中法气波动强劲,轰鸣声不绝,想来朝廷和左丘门庭、九黎族的战斗已经爆发。”是杨青溪的声音。太诡异了!难道真有两个杨青溪?李唯一看向杨云身后那扇打开的门,里面漆黑一片法气搬运向双眼都看不见任何事物,宛若死水深潭。李唯一正欲擒拿杨云为质,狼嚎通知陶艳艳和白淑的时候。杨青溪的声音,又从门内传来:“看来杨之用没有告诉你!不必这般惊骇,杨青溪本来就是两个人,一个待在明面上做事,一个藏身暗中闭关,随时互换,谁都不耽误修炼。我以杨青溪的身份,其实和你见过两次,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李唯一暗松一口气,立即改变策略,叹道:“你们隐藏得真好!这么多年,我们才见了两次?”“一明一暗,自然是有主次之分。她闭关的时候,我才会接替她出现到明面上。“杨青溪声音传出。李唯一大脑飞速运转,觉得五箱涌泉币大概率是这个杨青溪抢走的。于是,他故作镇定的解释道:“青溪说,今晚极其危险,左丘停、苍黎、黎九斧都是堪比道种境的绝顶,让我不要参加那边的战斗,找机会溜走。”“她是对的!滩宗根基太薄,没必要为朝廷那般卖命,就冲姜宁当众斩杀盛轻燕就可看出,朝廷只是把我们当狗而已。哼!进来吧,我们也该正式见一面。“杨青溪道。李唯一顿时陷入两难。石十食和地狼王军怎么还没有到? 第二百零八章 楼中激战 李唯一不怕杨青溪,怕的是她一旦遁走,哪还有今夜这样的绝佳机会? 而擒拿杨云为质…… 杨云这个弟弟,在杨青溪心中有多少分量,还真不好说。 电光火石间,李唯一做出决定,眼神幽沉,迈步向仙乐坊那扇漆黑如深渊入口般的大门,没有理会门口的杨云。 而他腰间虫袋中,两只凤翅蛾皇悄无声息的溜出。 … 走进门内,李唯一感知外放。 屋内,漆黑得不正常,武修的法力之眼都看不见任何事物。 忽而身后传来关门声。 “哗!” 一盏挂在梁顶的纱灯,被点亮,将连通四层楼阁的开阔大堂照得半昏半明,影影绰绰。 李唯一立于大堂中心。 只见,杨之用那挺拔雄壮的身躯,正持戟站在正前方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脚下铺设的红毯一直延伸向大门,仿佛专为请君入瓮的 杀局准备。 李唯一心中咯噔一声,面不改色的,侧站身体望向身后。 是一身黑服长袍的杨青溪,亲自将门关上。 将门锁上。 她转过身,立于门前,双目平视李唯一。 在梁顶纱灯的绯色光芒下,杨青溪纯仙体肌肤的细腻白嫩中,散发一抹微粉。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个头的身形,全都长在腿上,形成惊心动魄的完美比例。 李唯一能听到四层楼阁的房间内,有各种细微声音传出,有窗户缝隙中的窥视眼神……这青楼内,显然住有不少人。 只是今晚提前打烊了! 三楼栏杆边,搭一把木椅,坐有一道俊逸身影,风姿绝世。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一双纯仙体武修才有的手。 手持竹简,他静心观阅体悟。 李唯一轻轻一叹:“大小姐是在试探我?” 杨青溪由衷赞叹:“你真可怕,小小年纪在这种局势下,竟能如此镇定。但再演下去,就没有必要了吧?” 杨之用点头认同:“你的易容诀修炼得几乎没有破绽,天下罕见。但你用了太多次我们怎 么可能不提防?你不该易容成杨岳的,我太熟悉他,包括他的走路姿势和眼神的细微习惯。” 杨青溪道:“地狼王军安插的狼探,早就被我控制,刚才已经前来向我禀告。李唯一,你是太低估我的能力,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不愧是淮宗年轻一代的领袖,能力和智慧出类拔萃。” 李唯一散去易容诀,恢复真容,又道:“大小姐能以如此重视的态度,对待我一个低境界武修,李某倍感荣幸。” 杨青溪和杨之用心中皆生出怪异之感。 明明是刀俎鱼肉、瓮中捉鳖的局势,对方凭什么可以如此从容?底气来自何处?杨青溪手臂轻轻一晃,手中多出一柄细如长针的怪剑,尖锐而明亮:“你不会以为今天还逃得掉?或者说,认为地狼王军的人,能从我手中将你救走?” 李唯一面朝她,背对杨之用:“大小姐这么急做什么?有黎州甲首在此,还担心我逃了不成?” 三楼栏杆边。 正在研读竹简上晦涩古文的姚谦,瞥了下面一眼:“能猜出是我,的确不简单,是一个有沉稳心境和缜密思维的人,也就还缺一些历练。先拿下吧!” “哗!” 杨之用一步迈出,身形腾跃,口鼻和双臂毛孔溢出一缕缕法气,涌入手中丈长的战戟。 一声震耳兽吼! 战戟的戟锋中,冲出一颗青光兽首,大似房屋,獠牙利齿。 李唯一根本不转身,唰的一声,脚步移换,身形以匪夷所思的轨迹,出现到数丈高的半空,站在了杨之用头顶上方,短暂临空而立。 “好快……好诡异!” 杨之用勃然色变。 相比于上一次在巷道中激战,他能完全压制李唯一。此刻他却感觉,对方已经脱胎换骨,达至了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轰!” 李唯一一脚踏出,足心法气喷薄,劲浪狂涌,施展出阐门十二散手之一的“玉鼎撼山河”。 准备通过这招,修炼第六种战法意念。 神异的景象,在这广阔大堂的半空中显现出来。 一只庞大如小山的古朴玉鼎,由法气凝聚而成,出现在李唯一脚下,光芒灿烂,重似万斤,要将杨之用压碎成畜粉一般。 气场之强不弱任何五海境武修。 杨青溪双眉一凝,哪想到李唯一精进速度如此恐怖,身上已养出非凡的强者气度,于是,立即挥剑劈出一道明亮似星河的剑芒。 “哗!” 李唯一临空踩鼎,一指击出。 背后神女体态的战法意念光影显现出来,高达三丈,长发飘飘,与他一起打出一道酒杯粗细的指劲光束。 “噼啪!??” 指劲击碎剑芒,使剑芒爆开,化为无数剑痕落到周围的柱子、墙壁、地面,将杨青溪早就布置在此的阵法激活,浮现一层层光纱。 杨之用趁此机会,脱离玉鼎压制,翻滚逃逸出去。 “轰隆!” 玉鼎光影与李唯一踩出的一脚,落在地面。 顿时地板纷纷爆碎,地面下沉凹陷,出现裂痕。 刚才也就眨眼之间,三人一个回合的交锋便已结束。 梁顶的纱灯,摇晃不停。 杨之用快速起身,持戟防御,心跳快似鼓点。刚才,若非杨青溪及时挥剑相救,仅一个回合,自己恐怕就会被对方重创。 他可是修炼第六海的纯仙体。“三丈高的战法意念,你这是破境到五海境第五境了?” 杨青溪是修炼第七海的九泉纯仙体,此刻,却不敢再小看眼前这个低自己两个境界的对手。 因为,此人拥有同境界五招败尽一切敌的高深武学造诣,每每出手,招式都神妙绝伦。法合之后,一招打出,能形成古印、黄龙、玉鼎等等异象。 而修炼出来的战法意念,更是能够通神。 深远比城中别的武修,了解李唯一的天资禀赋。 没能在出其不意之下,一招击杀杨之用,李唯一甚是遗憾,很不想一打二。 他道:“我家乡,有一句古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才五海境第五境,杨大小姐就怕了?” 别的武修,五海境第四境都是两丈高的战法意念。 而他却是三丈高。 太容易引起误会。 “怕,倒不至于。只不过是擒拿起来,变得麻烦了而已。” 杨青溪脚下逸散出的法气浩浩荡荡,将整 个大堂填满,化为雾海。 溪流声响起,潺潺悦耳。 水流般的战法意念,像一根根液态藤蔓般,穿梭在空间中,将李唯一环绕笼罩。 李唯一凝盯她的战法意念:“擒拿?你这是对我所修的武学招式感兴趣?” “你这个人,其实也让我极感兴趣。来了!” 杨青溪提剑大步向前,战法意念先一步压向李唯一。 “轰!” 李唯一亦凝聚出一道战法意念,抵御意念溪流的冲击。 紧接着,一指击出,光束飞射。 杨青溪移步避开,一剑快若流光闪电般刺了出去,剑芒令人睁不开眼睛。 李唯一背上重剑离鞘飞出,落入手中,以法气催动,横剑如盾般抵挡。身形顺势下沉,双腿一前一后,拉开弓步支撑。 “嘭!??” 依旧如那夜一般,一刺一挡。 剑似细针,力量却大得惊人,一圈圈震劲波纹,在重剑剑身上激荡。 短暂的分庭抗礼后。 李唯一终究抵挡不住,连连后退。每一步踏出,脚下都是一个深深脚印。 而对面杨青溪手中的太玄针,似沾在重剑上,不断将他压向后方。 同时,在一旁掠阵的杨之用,终于抓住机会,战戟挥劈过去。 李唯一眼睛斜瞥,看见戟锋落下,立即弃剑脚踩清虚赶蝉步,化为一道青烟,从杨青溪剑下脱身而去,亦避开杨之用的战戟攻伐。 哪怕他身法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仍被太玄针挑破衣角,险些穿透身体。“嘭!??” 重剑坠落在地。 杨青溪虽打得对方弃剑奔逃,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好厉害!初入五海境第五境而已,已经拥有与修炼第七海武修交手的实力。你若达到第七海,岂不又是一个鸾生麟幼?” 李唯一靠墙站定,体内法气运转不休,向墙壁拍了一掌:“你这阵法,应该不是姚谦布置的吧?” “想破阵逃跑?” 杨青溪身体笔直站立,却瞬间从地面,出现到大堂中心离地两丈高的地方。 她脚踩意念溪流,身上玉光绽放,像体内装有一盏神灯,十绝剑法之一的“魂断鬼绝”施展 出来。 密集的剑影,铺天盖地而去,发出鬼哭神嚎的刺耳剑声。 “嗷!” 龙吟声震耳。 黄龙剑出现在李唯一手中。 他眼神沉定,战意被激发了起来,身周一尊又一尊战法意念凝聚成形。 “哗!” “哗!” …… 每多出一道战法意念,他身上力量波动就会增强一成,同时冲出一道真身残影。 五道战法意念全部显现出来,像五尊三丈高的神灵,立在大堂中。 这一刻,青楼化为庄严的神庙。 五个李唯一的身影,站在战法意念的前方,五神五人,同时出手,冲向满天剑幕。 有人捏指,有人结掌,有人握剑…… 最中心的,李唯一的真身,如立大海之上,举剑过头顶,悍然霸气的劈出开海一剑。剑气与黄龙同时冲出,将杨青溪全力出手劈出的剑幕撕开。 在五道战法意念的加持下,他爆发出十四成战力。 “轰隆!” 太玄针的密集剑气,冲垮李唯一的战法意念,有数道剑气落到他身上,身体重重撞在身后的阵法光纱上。 同时,黄龙剑的剑气,也劈开杨青溪的意念溪流。 黄龙光影直捣而去,撞击在她身上,将她打得倒飞而回,撞断一根水桶粗的柱子,身体砸在二楼的墙壁上,滑落而下。 幸好有阵法保护,不然这座青楼,已在刚才二人全力以赴的一招对决之下,崩碎成废墟。 爆发出十四成战力的瞬间,李唯一战力被拔升到堪比修炼第七海九泉纯仙体的高度,可与杨青溪分庭抗礼。 目前法气只是四阶气,这种状态没办法一直维持,只能算巅峰一招。 三楼上,姚谦双眼收聚,为之动容。 若非新年钟声已经敲响,他必会亲自出手。现在却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心情自是难言。 第二百零九章 血染长河 几乎是李唯一被剑气击中的瞬间,杨之用攻伐而来,战戟如风车,要趁他病,要他命。什么生擒活捉,早已抛至九霄云外。此子太可怕,修炼速度逆天。谁能保证,潜龙灯会结束之前,他不会再破一境?再破一境,II'宗谁还能制他?“我都给你说了,你的战戟太长,不适合在狭窄空间施展,你怎么就不听?”数招交锋后,李唯一一掌按在杨之用胸口。“噗!”手掌如五指铁山,打得杨之用肋骨碎裂,口喷鲜血,向后抛飞出去。太玄针的剑气,虽然击中了他,但绝大部分都被夜行衣和尸衣软甲挡住和化解,并没有受太重伤势。水流潺潺。意念溪流又蔓延而来。“杨青溪,真当我怕你不成?你有帮手,我也有。”李唯一将虫袋中的五只凤翅蛾皇放出,继而兵分六路,迎向攻伐而来的杨青溪。刚一交锋,杨青溪就察觉到不妙。李唯一修炼速度快就罢了,他养的虫,成长速度竟也快得惊人。单论速度,五只奇虫已经不输与她。杨青溪本是攻势。但在一人五虫的围攻下,立即改为守势,以法气和战法意念护体,避免被奇虫近身。五只凤翅蛾皇自然不是杨青溪对手,修为差距还很大,不断被意念溪流打飞。但它们身体如金似铁,抖了抖身体,转瞬就重新飞起。“太玄无上法,丝雨飞剑术。”“铮!”刺耳的剑鸣响起。杨青溪手中三尺长的太玄针,化为飞剑,快似一根明亮的丝线,穿梭在大堂中。速度之快,肉眼难辩。李唯一心惊肉跳,一连三次将其捕捉,挥剑击飞。但第四次终究没有能挡住,被一剑击中肩头,如被重锤砸中,左臂失去知觉。“嘭!??”他穿在最里层的尸衣软甲被激活,释放出血气和血色经文,填满整个大堂。“她竟有如此底牌,这是什么法?”李唯一不敢再像刚才那般停在原地,立即施展清虚赶蝉步,身形模糊如烟,不断变换游移。料想,就算那柄针剑再快,也要受杨青溪的意念控制。只要杨青溪的意念锁定不了他,针剑的威胁就会大减。“轰隆!”青楼大门被一辆战车撞开。墙壁破碎出一个大窟窿,就连阵法都被撕裂。那战车,是百字经文法器,乃地狼王军的破阵利器。石十食站在战车上,大喊:“唯一哥,死了没有?”“你再迟来一会儿,就只能给我收尸了!”逃窜中的李唯一,飞身落到战车上。一只凤翅蛾皇,站在石十食头顶,邀功一般的看着李唯一,嘴里发出“嚎嚎”的怪异狼叫。它个头太小,没狼嚎过,叫声很嗲。是李唯一进青楼前,让它以狼嚎为号,去找石十食。石十食看向眼前破烂不堪的青楼大堂,又看向倒在地上重伤的杨之用,及长发披散脸颊两侧,颇为狼狈的杨青溪。他感觉自己多余来了,心中震惊至无以复加的地步:“你说错了吧?我觉得我再迟来一会儿,就要喊杨大小姐做嫂子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铮!”太玄针飞来。石十食脚下法气涌入战车,顿时,车前狼影无数。一百二十八个明亮经文,从车中飞出,将太玄针挡住形成一圈圈光纹涟漪。李唯一凝视颤动中的太玄针,思考破解杨青溪这一招的办法。实在太可怕,传承者级数的人物对上,估计都头疼无比。“灵宝劫拿”修炼出战法意念,或可将之夺取。另外,还可直接攻击她真身,但对速度和时机的把握要求极高。“唰!”李唯一飞掠出去,刚要施展灵宝劫拿。杨青溪将太玄针收回,一圈法气波纹从体内涌出,掀飞所有凤翅蛾皇。继而她身似残影,落到地面,单手抱起重伤的杨之用,撞破木质墙壁,冲向外面大街。地狼王军的人既然赶到今日自然是一败涂地。外面。陶艳艳的一声爆喝响起:“哪里走?”“轰!”脸盆大小的葫芦战锤挥出,打得杨青溪坠落回地面。“唰!唰!”李唯一和石十食闪电般冲出青楼,一人持剑,一人捏爪,战法意念如影随形。四大高手混战在一起。十数招后,杨青溪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呼,与杨之用一起抛跌出去,一左一右摔滚在宽阔的长街上。杨青溪被陶艳艳的葫芦战锤砸中背部,哪怕有防御战衣,依旧口鼻流血,被打成重伤,十分艰难的,才从地上挣扎而起。她不是拿到九黎之神战法意念的隐九,也不是百脉全银的姜宁,还做不到以一敌三。长宁街那边的洞宗武修,往这边赶,但被地狼王军阻挡。杨云没能走掉,被一只凤翅蛾皇的羽翅割断脚筋,趴倒在街边。楼中传出一道声音:“陶艳艳,石十食,放她离开,我姚谦欠你们一人一个人情。”听到姚谦的声音,陶艳艳和石十食皆是大惊失色,但很快恢复自然。因为,那青楼右侧一堵较矮的院墙上,立有一位穿道袍的年轻女子,正一手持笔,一手持册,快速记录书写:“黎州李唯一,五海境第五境,携虫打平杨青溪。”陶艳艳和石十食的名字和战绩,没能入册,显然此战并不亮眼。李唯一根本不怕姚谦出手,快步至杨青溪身前黄龙剑放在了她颈边,质问:“我的东西呢?”“什么?”杨青溪伤得很重,脸色苍白如纸,眼神茫然。李唯一不想太多人知道涌泉币在杨青溪手中,法气传音:“别装了,涌泉币呢?”杨青溪更加茫然,根本不知道李唯一是什么意思,今晚拼死拼活就为了抢夺她身上的涌泉币?她冷着双眼,银牙紧咬,摘下钱袋递过去。李唯一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里面也就数十枚涌泉币和一些银钱。李唯一手指颤抖了一下,险些控制不住心中无语的情绪,都死到临头,还要戏弄他一遍?“我要的是这个?自己交出来,别逼我搜身,闹得大家都不好看。”李唯一低沉着声音,继而选择妥协:“只要你还我钱……今夜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今夜饶,不代表明天会饶。李唯一有自信,凡是败在他手中的敌人,就再难望他项背,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拿回钱。杨青溪意识到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你可以说得直白一些。”李唯一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那……五……箱……涌……泉……币……”“兵祖泽擂台失窃的五箱涌泉币?”杨青溪恍然,瞬间明白过来。李唯一道:“拿出来,换你的命。”杨青溪短暂沉思后:“你凭什么觉得,在我手中?”李唯一失去与她继续交流的耐心:“搜身,把她全身都搜一遍。”“好,我来。”石十食自告奋勇。李唯一横了他一眼,看向白淑:“你来。”白淑在杨青溪身上细细摸索,找到一只界袋。李唯一探查界袋后,摇了摇头:“继续搜!”全部搜一遍后,自然一无所获。白淑手指拖着下巴:“修炼第七海的武修,可以将一些极重要的东西,收进祖田。你要找的东西,或许在她祖田里面。”李唯一不认为杨青溪会将五箱涌泉币藏在祖田中,使用念力,召唤“二凤”,准备让它辨认法气。“哗!”蓦地。杨青溪肚脐下方的祖田,出现空间波动,无数针雨从里面飞出。“小心!”李唯一推开白淑,身体向杨青溪撞去。穿有夜行衣和尸衣软甲,上半身不怕法气飞针。趁此机会,杨青溪不顾脖颈被斩,强行挣脱劲边的黄龙剑,雪白的颈部出现一道狰狞恐怖的剑痕血口。“嘭嘭!”两人数招硬拼,双双爆退分开,杨青溪脱身而去。白淑手臂一挥,一道符光打在杨青溪背上。仙乐坊后面是一条宽阔的河道,李唯一追来时,杨青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杨青溪能从左丘停手中逃走,速度和藏匿手段自然非凡。石十食来到李唯一身旁,查探一番:“应该是五行遁术中的水遁,与我们地狼王军武修修炼的地遁,异曲同工,但更高明。”李唯一道:“杨青溪将藏身之地,选址在这里,还真不是偶然。白淑姑娘,你刚才打出的是追踪符吧?”白淑摇头:“六欲符!”李唯一和石十食齐齐愕然的看向她。“别开玩笑了!此女肯定拿了唯一哥的重要宝物,必须追上她。”石十食道。白淑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李唯一察觉到什么,蹲下身,看向河面。只见河水越来越红。视线向上游望去,脸色顿时凝固。这条,从桃李山下流淌而来,穿城涌向兵祖泽的河流,竟化为了一条血河。一些残缺的浮尸,出现河面上。“上游这是发生了何等恶战?河水都染红。”石十食和白淑见此景象,脸色凝重而苍白。冲到下游来的尸体不断变多,有的穿官袍,有的是妖族武修,有的是九黎族和左丘门庭的武修。李唯一脸色突然一变,指尖飞出一道法气雾绳,将一具锦衣尸体打捞起来,放在了岸边。确切的说,是半具。齐望舒被拦腰斩断,只剩上半身。石十食知道齐望舒是李唯一的朋友,安慰道:“唯一哥,这就是战争,今夜更是生死存亡的战争,朝廷必须赢,左丘门庭和九黎族也必须赢,也就注定要杀得血流成河。而且,看这样子,极西灰烬地域也参与了进去。”李唯一心情沉重,用袋子装起齐望舒的半截尸身,又带走杨之用和杨云,极速赶回勤园。先前哪怕最危险的境地,杨青溪逃跑时,都带上了杨之用。可见,这二人是有用的杨青溪也有她性格上的弱点。白淑与李唯一同行。“杨青溪一旦发现自己中了六欲符,肯定会来找你。这是拿捏她的最好办法!”三张底牌在手,李唯一不信找不回五箱涌泉币。他决定,先回勤园藏身一段时间,用道果把第四座气海修炼圆满。今夜这一战,注定惨烈。谁都不知道明天丘州州城会是什么样的格局?只有足够强大的修为,才能自保,继而进取。回到勤园,李唯一和白淑立即使用念力,布置更多的阵法和防御手段。城中的战斗声,响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色才茫茫亮。隐九和苍黎逃至勤园,全身是血。李唯一立即打开阵法,将他们接进去,吩咐白淑清理路上血迹。隐九断了一臂,身上夜行衣早就粉碎,坦露的上半身犹如烂泥一般,到处都是血口,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手中战斧全是豁口,跟废铁一般。苍黎身上铠甲破破烂烂,背部被一只爪子打得凹陷进去,头骨严重变形。他将抱在手中的隐十,轻轻放到地上。隐十身体被一只爪子打穿,出现碗口大小的血窟窿,五脏六腑尽碎,是苍黎源源不断输入法气,才吊着一口气。她嘴里不断涌出血液:“哥……哥……”隐九连忙俯身下去,用独臂那只手,抓住她冰冷的小手,双眼热泪滚滚:“阿漓……阿漓……我在……我们从鸾生麟幼手中逃出来……全靠你,全靠你……”隐十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手软下去,眼睛依旧睁着,但瞳孔已经没了光彩。哪怕隐九、苍黎、李唯一三人一起输入法气都没有用。隐九心性何等强硬坚韧,此刻却泣涕至无法言语。苍黎卓立一旁,眼眶发红,满目血丝。李唯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双眼茫然又空洞,望向远处的湖边小筑。脑海中,浮现出那夜隐十在他房间中的绝美舞姿,烟罗流仙裙,环佩叮咚声,素纱披帛,腰束蹀躞。一曲罢,伊人已去,只留满屋芳香。…… 第二百一十章 空宅记 一夜苦战,苍黎和隐九皆精疲力竭,法气几乎耗尽。伤势之重,换做修为稍弱的武修都已毙命。他们二人是靠强横的修为和肉身体魄,才支撑到现在,却也是强弩之末。对隐九而言,遭受的,乃是肉身和心灵双重打击。渐渐的,泣声消失。疲惫、虚弱、疼痛、悲恨……潮水般袭来,隐九竟是失去意识,昏厥在隐十尸身旁边。两人的手,依旧紧紧扣着。李唯一上前,想要做些什么。“让他休息一会儿吧!再坚强的人,也有扛不住的时候。”苍黎摸出一只丹瓶,从中倒出一粒朱红色的疗伤丹丸,塞进隐九嘴里。丹丸融化。转瞬后,隐九被血色丹雾包裹。苍黎自己也服下一枚,靠墙瘫坐,全无人前的绝代风姿,剧烈咳嗽了几声,嘴鼻又流出血液。他努力保持战意,不让自己昏睡,一双虎目紧紧盯着李唯一,不知在思考什么忽道:“我与黎九斧不是鸾生麟幼对手,哪怕只是牵制,也是一路受伤。是琴漓使用剑阵,困住了鸾生麟幼一息,加上黎九斧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才给了我重创他的机会。十日之内,他休想伤愈。”李唯一道:“鸾生麟幼受了重伤?”苍黎眼中恨意滔天,轻轻点头:“年轻一代,鸾生麟幼和葛仙童战力超越于所有人之上,拉开了一段明显差距。但想要置我于死地,他多多少少都得付出一些代价才行。只恨我那一枪,只穿透了他的身体,没能击中心脏或者气海。”李唯一这才注意到,苍黎手中无枪。脑海中可以想象,一夜追逐,且战且交锋的凶险和激烈,与最后数人合战一人的惊心动魄。白淑返回,走进门来,脸色甚是慌张:“我把附近的血迹,全都清理了!但……好像已经有人追上来了!”“潜龙灯会请帖中的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会相互感应不是想藏就能藏,想躺就能躺。”苍黎很平静,一直在疗伤和恢复法气,将怀中表面印刻有“苍黎”二字的请帖取出:“我待会儿会牵制住他们,李唯一,你带上请帖和黎九斧,去找左丘停。”“若他也败了,你就赶紧逃出城,请帖和各种兑换票变成废纸,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以你的修炼速度和同境五招无敌的战力,最多两三年,必可为我们报仇。”“修行者,不争一时争百世!你有选择,而我没有选择。”“唰!唰……”勤园外,一道道锐利的破风声,不断响起。园中的防御阵法,已完全开启,光纱一重重,上面阵文沉浮。有的阵法笼罩整个园林,有的只笼罩一小块区域,错落分布,如同迷宫幻阵。潜龙灯会前,隐九他们花了很多时间和资源在布置。这也是,他们逃来勤园的原因。李唯一飞身而起,落到靠近院墙阵法光纱的树上,向外面望去。“轰隆隆!”脚步声和铁蹄声密集。正门外的宽阔街道上,出现无数年轻武修。有的穿三陈宫的战衣武袍,有夜城的骑兵,有棺山的佛度贼,还有妖族武修……大大小小十多个势力的人马,铠甲煌煌,战兵锋寒,旌旗猎猎,将整座勤园包围。在附近街道的制高点,李唯一相继看见棺山四谛中的“苦谛”、“灭谛”,三陈宫的“陈文武”,幼尊座下的“冥念生”……这还只是,站在制高点容易看见的,且李唯一认识的顶尖高手。他们追得极快,苍黎和隐九来到勤园也就片刻,已呈合围之势。可以说,哪怕李唯一第一时间就逃,也肯定逃不掉。他们没有立即攻击,是因为苍黎和隐九太强了,连鸾生麟幼都能重创,谁敢轻易闯进去?穷途末路的高手,往往更可怕。……桃李山,一百丈一重天。第三重天上的悬崖边,古桃树下,隐君、左丘令,及左丘门庭的部分老人,一个个神经早已紧绷,眼神凝注,坐立难安。他们早就推演过,知道潜龙灯会的第一波会很难熬。而葛仙童和鸾生麟幼联手,先清理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出局,是他们推演中最坏的那种情况。扛不住这最艰难的第一夜,便是满盘皆输。不需要赢,只要扛住,渡厄观那边自然会给出一个极高的评价。隐君知道勤园那边败局已定,苍黎他们生死已经不由己,手指拽紧,却什么都做不了。左丘令指着东城方向,插腰怒骂:“鸾生麟幼都重伤,东境那二人竟不敢出击,在等什么?左丘门庭和九黎族若彻底出局,下一个就是他们,唇亡齿寒都不懂。”隐君性格较为克制:“陆苍生善守,他绝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出手。只凭龙门一家……龙殿龙谪仙也只能做一条蛰伏中的盘龙。只能说,鸾生麟幼武学心智皆了不得,似早就料到今日局势一般,杀朱寰这步棋,终于显现出威力,让雷霄宗和龙门再无法精诚合作。”左丘令道:“修炼雷法,是用来进攻的,来不可遏,去不可止,是摧枯拉朽毁灭一切。陆苍生这样性格就不该修炼雷法,难怪被龙殿压一头。相比之下,朱一白就更有魄力。”周围众人目光落下西城的战场。是朱门的朱一白,牵制住听命极西灰烬地域的雀戎和犬戎两支年轻武修军队,及鸾生麟幼座下第一高手“花羽子”和第二高手“琪烬”等人。否则鸾生麟幼凶威会更盛,苍黎和隐九根本不可能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左丘门庭很有可能也已经溃败。可以说,正是左丘停提前将朱门争取过来,左丘门庭和九黎族才扛到了现在。左丘门庭的一位族老道:“你只是站在你的角度罢了,陆苍生和龙殿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之?对他们来说,现在的确不是最好的出手时机。”不仅是他们,四重天、五重天……各大势力的长生境巨头和超然,都盯着城中三处重要战场的局势。有不少老辈人物都在议论,推演九黎族出局后的局势发展。隐君双目紧盯山下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苍黎和李唯一竟然撞到了一起,都陷在勤园中。他像下定了某个决心,豁然站起身。但被左丘令按住肩膀,压了回去。蓦地。左丘门庭一位族老惊呼:“勤园的门……竟然主动打开了……”所有人虽知,勤园的防御,在大批高手面前是形同虚设,但还是暗暗一惊,齐齐俯看而去。…“吱呀!”白淑按照李唯一吩咐,将勤园正门的两扇大门打开。手持扫把,清扫阶梯。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敌人,她无语透顶,紧张得要命,但还要装出从容镇定的欢快模样,不能有一丝惧意,心中只觉李唯一脑子有问题。街道上的各路人马,皆困惑无比,不明所以。陈文武背剑卓立于勤园正门对面一栋建筑的屋檐上:“是地狼王军的灾火境大念师白淑,她这是几个意思?”“开门,且扫阶相迎。这是……准备投降认输?”“苍黎妄称南虎,自己躲在里面,却让一个女子出来认输。”“这女子倒也娇媚得紧,像能捏出水,我去拿下她再说。”灭谛欲要动手,但被苦谛阻止:“事情反常,不可轻举妄动。你真觉得,苍黎那样骄傲的人,会甘愿被俘认输?”灭谛脸色一凝,再看向一脸欢快打扫阶梯的白淑,也觉得诡异得不正常。这不像是要投降认输的样子!夜城少主宇文拓真,坐在夜麟巨兽背上,脸色倏然一变想到一个可能:“苍黎和黎九斧为什么要逃来这里,会不会提前布置了什么?”“能布置什么?你们畏首畏尾,我去。”冥念生道。宇文拓真道:“如果是大量雷法玄冰呢?眼前这种情况,感觉像是准备将我们全部引进去,然后同归于尽。”听到此言,众人皆心头一震。冥念生已经向大门走去,立即退回:“那就等幼尊来了再说吧,雷法玄冰也不是万能的。既然看透了他的诡计,我们自有应对策略。”……桃李山的三重天上。左丘令瞪眼诧异:“这些人居然被慑住了,竟不敢去闯?”隐君皱眉凝思:“勤园有大大小小的阵法笼罩,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修为不够的,闯不进去。修为强的,又惜命。”“单一两人去闯,肯定会被击杀。若太多人去闯,万一里面布置有杀局,比如大量雷法玄冰,岂不全部都要陪葬?”“这一层思维博弈,倒是我没想到的。”“你们九黎族早就准备好,一旦兵败,就与敌人同归于尽?”有左丘门庭的族老惊道,觉得九黎族年轻一代的顶尖武修太刚烈。“怎么可能?兵败逃出城,放弃潜龙争逐不是更好?”隐君轻轻摇头,又叹道:“哪怕真的布置有大量雷法玄冰,也最多阻挡一时。”“空宅计?”左丘令赞叹道:“苍黎能够想出这一招,还是很不错的。只要能拖延一些时间,就能有很多变数。”“不可能是他想出来的。”隐君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有心智,有胆魄,但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直面鸾生麟幼 苍黎盯着大开的园门,见敌人竟真没有轻举妄动,很快想明白其中原因,眼中浮出佩服之色后,又轻叹一声:“没用的!他们人多势众,就算一时因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但一旦有主事的人到来,直接组织力量远程攻击,就能将这座庭院推平。” 李唯一坐在门内石阶上,手握苍黎和隐九的两张请帖,细细查看。 隐九排在三甲。 请帖内部只有一张龙骨票。 龙骨票,是一颗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金色骨粒,镶嵌在玉质的请帖上。 金色骨粒下方,是丘州州城的简易地图,内城八卦,外城只有几根线条。八十张龙种和七十九张龙骨票的位置,皆在地图上闪烁和移动。 这只能算一个大概的位置。 苍黎的请帖,不仅有龙骨票、龙种票,还有两张长生丹票,及潜龙灯会会场的位置。 十大高手,他果然在列。 不过,或许是请帖级别太高,地图上只标注了其余长生丹票的位置。 李唯一道:“外面这种情况,我走得掉?” “黎九斧说,勤园湖底,放有一箱雷法玄冰,再加上我恢复的战力,足可为你打开一条生路。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的本事了……” 苍黎忽而问道:“黎菱还活着吗?” 李唯一点了点头。 苍黎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气:“那你照顾好她!实在逃不掉,就把请帖交出去,放低自己的姿态,下跪求饶不丢人,保住性命最重要……” “你跪得下去吗?” 李唯一白了他一眼:“这两张请帖,今天的确保不住了!但带出城去,让它们变成废纸,那就太可惜。” 苍黎双眼凝思:“你想怎么做?”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鸾生麟幼想要请帖,想要你们的命,谁能救你们的命就给谁。”李唯一道。 苍黎摇头道:“其一,没有人敢收。其二,没有人能来得及救我们。其三,你未必能将请帖送出去。你想驱狼吞虎,可惜城中群狼无首,除了我们,没有人敢正面硬撼鸾生麟幼。” “其实还有第四,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支撑,你就算送出请帖,也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李唯一道:“你说的不全对,鸾生麟幼的确很可怕,除了葛仙童和我们,无人敢与他硬撼。但,重伤的鸾生麟幼就不一定了!” “试想,若真不敢与他为敌,陆苍生、龙殿、朱一白这些人早就打道回府,怎会参加潜龙灯会?他们只是在等待机会,等待鸾生麟幼和葛仙童受伤,都想坐收渔利。”苍黎认真思考起来。 李唯一问道:“法气恢复了多少?” “短暂一战,没有问题。但伤势肯定加剧至无法疗愈的地步,换言之,只剩绝死最后一战。”苍黎道。 “那就别战了!” 李唯一取出鬼旗,塞到他手中:“关键时刻,催动它。你不是说,实力不够,别人不会和我们谈吗?它就是我们仅剩的实力和底气!” 李唯一询问过棺师父等人,鬼旗和黑铁印章虽然来历不小,但生死关头可以暴露。 后续的麻烦不算太大。 苍黎盯着去到后院取雷法玄冰的李唯一的背影,只觉不到一年此子已是发生翻天覆地的蜕变,语气中透出的自信和坚定,眼神流露的从容和无畏,就像千锤百炼过一般。 要知,如此险恶的局势,便是他内心也是一片绝然,没有思考过反盘的可能。 外面的街道上。 “嘭!嘭!” 两道血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继而鸾生麟幼强横而特殊的气息,由远而近,出现到勤园外。 勤园大门外,坠落下来的两具尸体,皆身穿黑色夜行衣,是隐十五和隐十六,一个头颅爆碎,一个身体被打得塌陷,血肉模糊。 “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持续响起,像催命的地狱之音。 街道上的所有武修,皆向后方望去,退出一条通道。 鸾生麟幼用苍黎的那杆银枪,闲散随意的敲击地面,一步步前行,心口处是一个酒杯大小的血窟窿。 可惜,他不是人类,心脏不在那个位置。 他满头长发在银与白之间转换,面容有一种邪异冷酷的俊美:“能一枪穿透我胸膛,东龙西猪,南虎北剑,你可排在首位了!但你为什么要逃?我只能用你的这杆枪,打死那两个本不够资格死在我手中的九黎族武修,怒火这才平息了一些。” 鸾生麟幼扫视眼前众人,质问一声:“都站在这里做什么?站在这里,就能把敌人吓死吗?” 冥念生第一个上前,将勤园的情况讲出,也讲出宇文拓真的分析。 鸾生麟幼冷冰冰瞥了宇文拓真一眼:“敌人主动打开门,你们就不敢进?我看,你们分明是害怕,被苍黎和黎九斧临死时的反扑一起带走。” “既然忌惮里面布置了雷法玄冰,那就使用远程攻击,先破阵,一寸寸的碾过去,让他们死在自己布置的雷法玄冰之下。” 此话一出,宇文拓真等各个势力的领袖如蒙大赦,连忙前去安排人手,组织大念师、弓弩武修,及远程攻击的法器。 白淑在鸾生麟幼到来时,就被吓得逃回园中,对方气场和意念之力太强。 但刚逃回去,她就被李唯一抓住:“这箱雷法玄冰帮我搬出来!” 李唯一走到隐十尸体的身旁,停顿一瞬,脱身身上夜行衣,盖在她脸上。继而,眼神更加幽沉的,穿一身白衣武袍,迈步走出大门。 他心中也没有底,不知道走出这道门,还能不能回得来。 但,修行这条路,不可能是山中平湖,而是奔腾向大海的长河。 手持两张请帖,他快步走下门前石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高声道:“鸾生麟幼,你但凡少一些骄狂,多一些理智,就不会杀苍黎和黎九斧,让自己陷入失败的深渊。” 本是准备向勤园发起进攻的一众武修,被惊了一大跳。 谁这么胆大包天,简直就如指着鸾生麟幼的鼻子骂,你是一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以念力搬移装雷法玄冰箱子的白淑,被李唯一吓得眼前一黑,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真蛮贼前来勤园? “放肆!” 弓弦声震耳响起。 一支法器玄冰箭,带起刺耳的呼啸声,瞬间便至李唯一面前。 是一位修炼第七海的武修,以高阶法器战弓射出。 李唯一施展灵宝劫拿,仅一只右手伸出,却出现数十道手影,将飞来的箭矢稳稳抓住。将箭矢的冲击力,卸至脚下。 “轰!” 他站在原地不动,但脚下方圆两丈的石板尽碎,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仅这一手,惊住在场不少武修。 不仅是强大的实力和玄妙的招式,还有他眼神中的镇定和平静,都足够让人高看一眼。 李唯一将半人高的金属箱子的符文解开,打开箱盖,寒气和紫色电芒逸散而出。随后,把两张请帖,放在了雷法玄冰上。 “你们可千万别乱来,雷法玄冰很不稳定,这上面放着的,可是两枚长生丹,一枚龙种,两块龙骨。万一毁掉了,就太不值当。” 李唯一身姿傲然挺立,手中玄冰箭的箭尖,抵两张请帖上,扫视在场所有人,与无数双眼睛碰撞,对白淑道:“帮我把两位师兄的尸体搬运回去。” 白淑求之不得,连忙携尸退回门内。 有人认出李唯一:“是那个号称五招败尽同境敌的李唯一,他不是五海境第四境吗?怎么能够接住刚才那一箭?” “不是接住,是把箭都收走了!” “还真有雷法玄冰,幸好先前没有冒然闯进去。有一箱,就肯定有很多箱。” 没有人知道雷法玄冰是否能毁掉渡厄观的请帖,因此暂时都没轻举妄动。 鸾生麟幼双瞳银华璀璨,审视对面街道中心那男子,似乎是想看透他底气来自于哪里。 站在他身旁的冥念生道:“此子也太不知死活,我去杀了他。” “一个五海境第四境的武修,也能让你动怒?” 鸾生麟幼摆手,随后扬声:“你最好说出一些道理来,我可留你全尸。不然,五招败尽同境敌这样的天才的肉,很多妖修都想尝上一口。” 李唯一不理会四周的轰然笑声:“左丘门庭 和朝廷的大战,还没有结束。九黎族若是此刻出局,左丘门庭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立即倒向朝廷,换取生路。你猜他们率先要对付的人是谁?” “九黎族不出局,左丘门庭和朝廷就永远都不会真正意义上联手。因为,有九黎族支持的左丘门庭太强了,威胁太大,朝廷怎么可能与这么强的左丘门庭联手?” 鸾生麟幼想了想:“有点道理,但不太够。” 李唯一又道:“你受伤了!你确定,要在伤重的情况下,应对左丘门庭和朝廷的联手围攻?你就算赢了,伤势也会进一步加剧。到时候,你要面对的敌人可就更多。” 鸾生麟幼道:“那我岂不是要放虎归山?” 李唯一道:“你比谁都清楚,苍黎和黎九斧伤得有多重,半个月内,不可能疗愈。就算是虎,也只是两只病虎,已经威胁不大。你此刻杀他们,太失智了,不过只是想泄心头之恨。” 鸾生麟幼冰寒冷峭的脸上,付出一道笑意:“很有道理!如果此刻说出这番话来的是苍黎,我定然就带人离开了!但,苍黎和黎九斧竟然连现身都不敢,让你一个五海境第四境的武修出来说话,会不会他们已经重伤至昏迷,或者完全失去战力了?若是这种情况,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而不擒拿他们为质?” 李唯一暗暗佩服鸾生麟幼的睿智,将里面的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苍黎现在露面,必会被高手看出伤势状态上的端倪。 根本不需要鸾生麟幼吩咐。 已有一道畸人种身影,疾速飞掠而出,怪笑一声:“区区一个无名小辈也敢出来与幼尊谈判,等贫僧杀了你,自然能试探出苍黎和黎九斧的伤势如何。哈哈!” “吼!” 五丈长的金虎战法意念显现出来,灭谛已至李唯一身前,携一只金灿烂的巨大虎爪光影,探手击出。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亲自出手 五丈长的金虎光影,可谓庞然大物,体躯阻塞半个街道。 “哗————” 灭谛的身躯体魄,足有李唯一的数倍大小,身上激荡出去的法气,将满街积雪掀起,能量波动蔓延到百米开外, 不少武修后退,觉得李唯一修为太弱,只有触发那箱雷法玄冰,才能争到与灭谛同归于尽的机会。 这就太危险了! 但也有不少武修,与灭谛一样,觉得李唯一外强中干,不敢触发雷法玄冰,只是在虚张声势。 李唯一双眼死死凝盯攻来的巨大虎爪光影,思绪宁静自然,右腿后移。全身法气向右臂涌去,痕脉在血肉中闪烁,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如龙吟。 “翻天掌印!” 一道金色神印光影,随一掌打出而显现出来,与金虎巨爪对轰。 龙盘印身,篆刻古文,神异到极点。 “轰!” 金光炸开,化为灼目的能量涟漪,爆散四 面八方。 灭谛惊骇,哪想到一个五海境第四境的武修,竟能打出如此神妙的掌法?力量强横,已不输于他。 于是立即变招,身形下蹲,爪击李唯一腹部。 李唯一拔出被刚才那一爪打得沉陷的右脚,携碎石和法气能量,脚踏山河一般向前一顶。 “嗡!” 随一脚落下,法气交织成一只光影般的玉质古鼎。 鼎身巨大而古朴,笼罩李唯一全身。 灭谛的爪印打在上面,如击在真正的鼎身上,五指发疼,接触不到李唯一的身体。 “给我破!” 能修炼到第七海的武修,体内至少都是五阶气。 灭谛战力了得,爪印撕裂玉质古鼎,正要顺势击出第二爪穿透李唯一腹部之时…… 一股危险至极的感知袭来! 只见,李唯一身后一尊女性神明战法意念升起,长发飘飘,达三丈高,光照四方。名动整个丘州州城的绝学,“慈航开光指”施展击出。 指尖飞出的光束,明亮夺目,能量强劲。 可以想象,一旦被击中,再强的肉身都要被打穿。 灭谛心头一颤,立即改攻为防,祖田中释放出一件虎皮袈裟法器,疾速在身前旋转。袈裟上,各种坠饰碰撞作响,化为一座阵法。 “轰隆!” 灭谛倒退出去十数丈远,才将慈航开光指劲完全化解。 而对面,李唯一依旧还笔直站在原地,英姿不改。从始至终,他眼神和脸色不变,左手中的玄冰箭的箭尖,依旧还稳稳压在两张请帖上。时间如同停止,满场寂静。 先前掀起的雪花缓缓下落,不知多少人看得呆滞在原地。 不仅是勤园外的一众武修,便是桃李山上的老家伙们,也同样如此。 这可比鸾生麟幼击败龙殿和陆苍生联手震撼太多。 半晌后,三重天上,才有吸气之声。 一老者尖锐着声音:“他不是五海境第四境吗?” 隐君了解李唯一的实力,帮忙掩盖:“没看出来他破境了?” “是了,战法意念三丈高,这是五海境第五境了!”左丘令道。 那老者道:“这还是不正常……那灭谛可是第七海,畸人种的战力在同境界本身就比凡人更有优势,更有金虎意念加持,跨越两个境界能够跟他分庭抗礼?境界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另一老者道:“的确太离谱,就算破境,也只是初破五海境第五境而已。” 隐君继续掩盖:“他肉身修行很不错,靠的是肉身力量。而且,武学悟性极高,所修招式都是九黎族的上古之法。” 左丘令叹道:“如此奇才,又有如此心智,你不该让他参加潜龙灯会的。” 隐君叹息,很是无奈,自己劝过很多次。 … 昨夜出现过的那位渡厄观道袍女子,站在一里外的高塔上,写下:“无虫状态,可打平棺山灭谛。” 震撼和惊疑之后,在场无数顶尖武修生出杀心,都觉得此子不可留。 灭谛更是有一种丢尽颜面的耻辱感,怒吼一声,将虎皮袈裟裹在身上,体内法气疯涌,再次攻杀上去。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是棺山四谛之首的苦谛。 苦谛乃南境一甲第八,传承者级数的人物,看出灭谛要赢李唯一不是易事,让他继续打下去,不仅贻误战机,更可能惹得天下武修嘲笑。 眼下局势,必须速战速决。 他们这么多人齐聚,若被一个五海境第五境的武修挡住,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苦谛,你这样的一甲高手,对一个五海境第五境的武修出手,太失身份了!” 苍黎的声音浑厚,气息平稳,自园中传出。 “哗!” 漆黑如墨汁的冥雾,从门内涌出,转瞬覆盖整片街区。 空气更加冷寒,地面结出厚厚白霜。 冥雾中。 李唯一身后出现一尊十丈高的,身穿铠甲的羊首鬼将,比整个街区的建筑都高。 它腹腔中火云燃烧,气场霸道,长啸一声后,手中数十米长的战戈挥出,在空气中划出一缕缕能量涟漪。 灭谛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呼:“是它……它又出现了……”苦谛撞飞灭谛,独自硬抗战戈。 手中的锡杖急速转动,梵音响彻天地。 “嘭!” 战戈击中锡杖,将苦谛轰飞出去,坠入人群,摔落进一栋店铺建筑中。 鬼将怒吼口吐都灵冷火。 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势力的武修,再次后退。 一位传承者级数的强者,一击就被打飞。战戈若横扫进众武修之中,得收割走多少人头? 谁能想到,苍黎还有这样的底牌? 许多人都暗暗庆幸,幸好先前没有强闯勤园。 冥念生在鸾生麟幼耳边低语:“这应该就是琪烬提到的那尊鬼将,是从一面黑旗中释放出来。看来,当初在兵祖泽救走姜宁的,真的是苍黎。幼尊,有些不妙啊!” 鸾生麟幼明白他的意思。 若苍黎救过姜宁,两人关系必不一般。若今日将九黎族全部清理,姜宁很可能会推动朝廷和左丘门庭的合作,说不定,真就被那姓李的小子料准。 一个被所有义军针对的朝廷,他丝毫不惧。 但加上左丘门庭,及极西灰烬地域的死对 头朱门…… 那就有些危险了! 鬼将现身,镇住所有敌人。 但李唯一可不认为,凭此就能慑退鸾生麟幼。因为摆出如此浩荡阵势,却不战而退,得被多少人嘲笑,与溃败有何区别? 鸾生麟幼也被自己的势裹挟着,有退意,但不能退。 因此借此间隙,李唯一高声大喊:“九黎族昨夜战力大损,自知保不住这两张请帖。但又不愿拱手交给仇敌,还请藏身于暗中的英雄出手相救,若能庇护我们十日,长生丹、龙种、龙骨尽数奉上。” 在场不少人,露出讥讽笑意。 有人低语:“谁敢在幼尊面前救人?” 宇文拓真朗声笑道:“你刚才那么强硬无畏,我还以为你有铮铮铁骨,没想到,也是怕死之人。” “谁不怕死?我是来争活路的,不是要和谁比不怕死。” 李唯一又道:“我笑鸾生麟幼少智,葛仙童无谋。我恨东境二虫败于明月七星阁,断了脊梁,抓不住时机。天下英雄,已尽在北方。” 能和朝廷、极西灰烬地域扳手腕的,当下只有北境的雪剑唐庭,一家拿下五州之地。北 方才俊,几乎尽收麾下。 须知,九黎族明面上的实力,连一州之地都拿不稳。 哪怕雪剑唐庭只从每州调集五、六位年轻武修,再加上千万门庭自身的底蕴,数十位顶尖高手压来,鸾生麟幼不想退也得退。 李唯一不信雪剑唐庭年轻一代的领袖唐晚秋,会不清楚昨夜一战的重要性,肯定是在等待着某个时机。 冥念生眼神幽冷:“此子真是聪明过人可惜雪剑唐庭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朝廷和我们都还没有伤到根本,唐晚秋肯定会继续坐山观虎斗,等更好的时机。”“既然这么聪明,那就先杀了!” 鸾生麟幼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把玩银枪,亲自向站在街道中心的李唯一走去。青鸾和麒麟两种战法意念显现出来,意念之力铺天盖地向李唯一压去。 雪花伴行,寒风呼啸。 无数武修都露出惊讶之色。 鸾生麟幼不掩饰眼中的激赞和欣赏:“玩弄心计,夹缝求存,绝地谋生,你已经做到极致,换做别的对手很可能已经成功。但你运气不好,对手是我。” “这天下终究还是修为实力说了算,你们的筹码太少,雪剑唐庭看不上眼,我也看不上 眼。” “不过,你应该感到骄傲!因为你太出色了,让我都忍不住动了杀意,要亲自除掉你,以绝后患。” 鸾生麟幼明明还在十丈外,但李唯一已经感觉到站立不稳,如风中残烛,对方一口气似乎就能将他吹灭。 青鸾和麒麟两种战法意念的威压,则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肩上,令他无法呼吸。 想要站立,就没办法呼吸。 想要呼吸,就只能趴下。 “吼!” 十丈高的鬼将,爆发出道种境武修层次的力量,战戈斜劈而下,撕开战法意念压制。 “轰--” 鸾生麟幼脚下的地面,不断崩碎,泥石拱起,向四方扩散。 将人惊得头皮发麻的是,他只是抬起手中银枪,便将战戈挡住,身体仅晃动了一下。 李唯一瞳孔猛缩,难怪鸾生麟幼一副完全不理会局势后续发展的模样,这战力强得太可怕,完全可以打穿城中一切敌。 或许,被左丘停说中了,强者思维的确不一样。 要让他们妥协,除非能够吃定他们。 “如此一个小子,让你死在幼尊手中,岂不是要名震天下?我来杀他!” 冥念生犹如铜铸的,两米高的人形身躯,箭矢般激射出去,刚刚捏拳…… 耳边响起密集的飞剑声。 只见李唯一身后,宽阔的街道上,无数金色飞剑犹如潮水一般涌来,撕开冥雾,化为一条剑河,迎面冲击在冥念生身上。 数百米长的街道的石板上,全是裂口剑纹。 此刻,冥念生距离李唯一还有三丈距离,只得立即释放护体法气,抵御金剑长河。 “哒哒!” “哒哒!” … 马吾异兽奔跑,仰头长啸,直冲向孤立无援的李唯一。 黎菱一袭红衣,光着脚丫,英姿飒爽的站在马吾背上。一手捏符文指印,一手提缰锁,眉心爆发出来的灵光火焰让全身都在燃烧,俨然已是达到灾火境。 第二百一十三章 唐晚秋 大地震颤,剑音嘹亮。黎菱操控密密麻麻的金剑符,化为一条明亮的剑河,不仅冲击在冥念生身上,也穿梭在在场所有武修之间,使得十多个势力的武修骚乱起来。每一道金剑符,只有五海境第四境武修全力一击的威力。但数量庞大,压得冥念生这位传承者级数的高手都不断后退,人类身形保持不住,化为庞大的红发妖族体躯。当马吾奔跑至李唯一身旁,缰锁猛拉,瞬间停下,双蹄高抬而起,嘴里吼声传遍南城。黎菱腾飞而起,右手符印指法,直向冥念生隔空压去。“唰!唰……”密密麻麻的金剑符,重叠在一起,化为一柄十米长,近乎凝实的金色巨剑,斜插而下。巨剑沉重,剑锋锐利,能量霸道。“噗嗤!”鲜血飞洒。冥念生腹部被撕开一道半尺长的血口,被鸾生麟幼一掌打退回去,逃过了剖腹之劫。“哗!”金色巨剑散开,化为无数金色符文,围绕驺吾、李唯一、鬼将飞行。黎菱落回马吾背上,手指始终捏印,双眼灵火灿烂:“三百符文三百兵!谁说九黎族败了,我还在,我来了!”李唯一看出飞行中的金剑符,不再只是一道符文,而是有某种东西在承载,化为了符箓,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嘭!”苍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战意,推门走出,不愿再做缩头之人,鬼旗裹身,满脸青筋的大声高喝:“鸾生麟幼,我来和你打,苍黎还可再战。要打,咱们就打尽最后一滴血。”街道中心,李唯一、黎菱、苍黎个个傲然而立,眼神锋锐。虽三人却不畏众敌。桃李山的三重天上,隐君不知为何双眼湿润,拳头捏紧,重重锤向石桌。他知道潜龙灯会不好打,但没想到会惨烈到这个地步。更没有想到,为了一族之荣誉,一族之责任,三人要面对这么多敌人,且孤立无援。此情此景,隐君只恨自己不能年轻四十岁,参与至其中。“你们九黎族到底还有多少底牌?”左丘令忍不住问出一句来。这话,也是鸾生麟幼座下那些武修想问的。鸾生麟幼眼神冷至冰点,杀机更盛:“好,你们既然想死,我送你们上路。”“唰!”一道白袍身影瞬移一般,出现在勤园对面的一栋建筑顶部,手中持剑,含笑向鸾生麟幼躬身行礼:“雪剑唐庭第二传承者,唐晨,拜见幼尊。”“唰!”第二道身影出现,是一位鹰首妖修,拱手:“北境涿州妖王传人,殷素问,见过幼尊。”第三道身影,闪身出现在勤园门外,诡异至极的直接撞入阵法,如入无人之境,一屁股坐在地上,是一个白银纯仙体,皮肤上燃烧着白色火焰:“北境檀州第一人,拓跋布托。”第四道身影是一个绿衫少女,身上银饰无数,腰间挂满虫袋,笑容可掬的欠身行礼:“北境应州第一人完颜萧瑟。”……一连十多位第七海强者闪身而出,衣着款式与南境丘州百姓截然不同,极有异域风情。唐晚秋是最后一个现身,十七八岁的模样,脖颈带白色狐裘,眉心长着一颗痣,眼睛雪亮。身后,站有六位纯仙体持剑武修。鸾生麟幼与他对视:“怎么,雪剑唐庭这是要与我在今日决战?”唐晚秋连连摆手,笑道:“本来不想掺和的,但他夸我是英雄,我若不现身,肯定转头骂我是北境之虫,落得龙殿、陆苍生一样的下场。”所有人心中都门清,唐晚秋之所以现身,乃是九黎族的筹码够了!一个还能再战的苍黎,一个能剑劈冥念生的黎菱。只要收服,便是用来对付鸾生麟幼的利刃。鸾生麟幼道:“若我今日一定要杀呢?”唐晚秋看出鸾生麟幼眼神中的坚定和锐芒,很不想现在就与极西灰烬地域决战,收敛脸上笑意:“李唯一,告诉我一个,今日必须救你们的理由。”李唯一拿起雷法玄冰上的两张请帖:“你拿到苍黎的请帖,左丘门庭就再也没有机会,收集齐南境的龙骨票和龙种票。”“东境的龙殿和陆苍生冢中枯骨尔,只会相互掣肘,更加不可能收集齐。”“西境的朱一白,乃极西灰烬地域的死敌,注定难有作为。”“换言之,只要你拿到苍黎的请帖,桃李山上的所有老家伙,接下来就只能看雪剑唐庭一枝独秀,只有你们可以统一一境。左丘门庭这个东道主,也只能提前出局。这是其一。”“其二,庇护我们十日,十日后,雪剑唐庭若与极西灰烬地域开战,九黎族必定死战。血海深仇,不可不报。”“其三,九黎族和左丘门庭若是出局,鸾生麟幼和葛仙童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这个可能性,你赌不起。”“哈哈!我只要一个理由,你却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拒绝?拒绝不了一点。”唐晚秋大笑后,脸色快速变得严肃:“十日太久了,七日,我最多庇护你们七日。七日之后,无论你们伤势恢复了多少,雪剑唐庭若与鸾生麟幼开战,你们必须参战。”“好!”李唯一答应下来。这七日的时间太宝贵了!唐晚秋继续道:“第二,苍黎必须以九黎之神的名义立誓,潜龙灯会期间,九黎族的人绝不与雪剑唐庭为敌。”“只要你们不先不义,我答应!”苍黎道。唐晚秋道:“第三,你苍黎、黎九斧、黎菱,得帮雪剑唐庭打一场决战。放心,不会让你们和左丘门庭开战。”苍黎正在犹豫。李唯一先道:“这是我们欠的,理当如此。”李唯一暗叹唐晚秋与左丘停差距太大,眼下这种情况,让他们几个欠下人情,不是更好?现在却做成了一笔生意。很好。李唯一最怕的,就是欠人情。苍黎也想通这一点,连忙答应下来,继而问道:“那你呢?我又怎能知道,这七日,你会不会出尔反尔,置我们于不义?”唐晚秋笑道:“雪剑唐庭要争的是天下,而非潜龙灯会。若我说出的话等于放屁,雪剑唐庭还是别走出北境了,免得丢人现眼。”“鸾生麟幼,你是回去养伤,还是今日决战?”藏烬从远处赶来,出现到众武修中,以法气向鸾生麟幼传音:“左丘门庭和朝廷的高层武修两败俱伤,已经停手。左丘停和左丘蓝城,正向这边赶来。”鸾生麟幼脸色不变目光在唐晚秋和苍黎身上游移,最后落到李唯一身上,笑道:“当世潜龙,唯尔与吾也。走!”鸾生麟幼将银枪重重插在地上,转身就走,伸出一根手指:“枪,我给唯一的,其余人没有资格拿。”十多个势力的武修,潮水一般退去。北境不少武修的目光落向李唯一。李唯一牙都要咬碎,这鸾生麟幼战力恐怖就罢了,手段也太阴,临走还用出这么一招捧杀之计。完全就是准备以退为进,借刀杀人。……三重天上。明明惨败收场,隐君和左丘门庭的老人们,皆长舒一口气,兴高采烈了起来。“鸾生麟幼这样的敌人,能够将他逼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左丘令做为凌霄甲首,太明白无敌之人的心态。要让无敌之人屈服和退缩,比打败他还难。一位老家伙拍手叫好分析道:“先用一招空宅计争取到时间,再讲述利害,在鸾生麟幼心中埋下退走的种子。最后,料准雪剑唐庭之人必在附近,以长生丹、龙种、龙骨,及自身的价值,换来七天喘息之机。任何一环都不可缺,才从必死之境,争来生机。”另一位老家伙道:“最重要的还是人,这胆魄和心智,在年轻一代实在找不出来几个。”“你们都忽略了苍黎和黎菱,若不是他们的实力足够强,根本连谈的资格都没有。”左丘令道:“老黎,你藏得够深啊,黎菱的符道造诣怎如此了得?她才十六岁吧!”隐君心中担忧尽去,不禁傲然了几分:“谁家还没有一个天姿高的女儿?”左丘令道:“那面旗又怎么说?它来历可不小,绝不是凌霄生境之物。”隐君道:“你有完没完?我九黎族可是千万古族,什么宝物没有,真当我们是阿猫阿狗?”左丘令点头:“这一战,九黎族的确是打出了千万古族的风采,绝不会有人再小看你们。小一辈的,为黎州那边的人争回了脸面。”……黎菱将所有符箓,全部收进眉心的印堂灵界。隐九、隐十、隐十五、隐十六,被雪剑唐庭的武修抬了出来,他们准备暂避北城七日。唐晚秋打开两张请帖,取出里面的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将请帖还给苍黎,笑道:“潜龙灯会还是要参加的,等上元夜打完后,我们得多喝几杯。”左丘停飞身落到对面的街道上,远远站在巷口,浑身是血,没有靠近。“我去和他聊聊。”李唯一道。唐晚秋冷峭的,盯着远处的左丘停:“能够扛住朝廷八州之力的攻伐,还真是一个人物。唯一兄,你可别被他拐跑了,我在这等你,今晚咱们两个先喝。苍黎暂时就算了,他那满身伤势,喝多少漏多少。”李唯一和左丘停在长街边屋檐下的石阶上坐下。左丘停一边疗伤,一边道:“抱歉,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左丘门庭自顾不暇,没能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李唯一道:“能抗住朝廷的攻击,已经很不错了!谁能想到,葛仙童和鸾生麟幼会联手?”“青姻死了!”左丘停满脸苦涩,极其痛苦。李唯一也是一怔,那可是传承者级数的人物:“你妹没有出手?”“她若不出手,左丘门庭昨夜就只能跪下求饶了……她和葛仙童两败俱伤……呃……”左丘停胸口起伏,嘴里一口血液猛吐而出,身上易容诀有些维持不住。李唯一道:“赶紧回去养伤吧,今日之后,丘州州城的格局必将大变样。对了,我们暂去北城避难,南城这边九黎族的年轻武修,只能由你帮忙照料。还有……帮我找到黎蛟。”昨夜,九黎族主要还是高境界武修在战斗。隐十一逃走了,生死不知。“放心,这是左丘门庭应该的。”左丘停的手忽而伸进李唯一衣袖,将一只丹瓶悄悄塞进他手中:“这是老祖宗炼制的疗伤丹药,他乃凌霄生境数一数二的丹道圣手,必可助苍黎和黎九斧迅速恢复伤势。另外,你今天够出风头了,想杀你的人不计其数,接下来别再蹦跶。”丢下这话,他快速转身而去,飞掠上屋顶消失不见。与唐晚秋汇合,坐在车上,行向北城。苍黎早已支撑不住,在雪剑唐庭准备的另一辆车上昏睡过去,由黎菱照顾。唐晚秋抓着李唯一的手,亲密无间:“唯一啊,你但凡多修炼两年,这次潜龙灯会就不是鸾生麟幼和葛仙童引领风骚了,有没有兴趣加入雪剑唐庭,共谋天下?”李唯一笑道:“就我们现在的修为,哪有资格谈谋天下?等我们成长起来,天下早已安定。”“也不一定,有龙种和长生丹相助,一切皆有可能……”唐晚秋道。这时,一戴着面纱的女子,飞掠进车内,将一封密信呈送给唐晚秋。唐晚秋看完后,眼神变得凝重了许多:“左丘红,这应该就是左丘门庭的底气了!他们那个层次的人物,竟又多一人,真是一个注定不朽的时代。”李唯一看向车外,思绪渐渐沉定下来。白天到来,战斗结束,街道上竟变得热闹起来,车水马龙,狮舞锣响。大年初一,人人都穿上新衣。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却像活在两个世界,恰如外面的残酷乱世和城中的锦绣繁华。……又是7000多字……求月票。本章说同人创作1506条评论书友20211207200829609104臭鱼可以算一下,不少兄弟就追你一本书,你每个月更的字数多一点,凑够一张月票的字数,这样每个月的月票肯定能多不少。你的书也追一段时间了,就上个月更的多才第一次拿到月票。多更新一点啊不然大家伙哪有月票给你投?临渊借网61北城。唐苑,是一片占地广阔的建筑群。苑内建有楼阁,亭台,庄园,供势家大族子弟,居住,游乐,宴饮。李唯一等人,被安排在“个园”。园内遍植青竹,竹叶形似“个”字,故名“个园”。一路上,北城众多武修都在议论。“九黎族不愧是千万古族,苍黎居然能重伤幼尊。”“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像丧家之犬般,寻求我们北境庇护。”“呦,这还有一位是同境无敌李唯一,昔日的无敌之姿呢?昔日的高谈阔论呢?”“无敌的人,怎么也学会摇尾乞怜了,啧啧……”在北城区,他们并未使用法气传音,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而且大部分都是故意为之,因为李唯一前些时日,不仅让全城众多五海四境武修颜面扫地,而且负债累累,不招人记恨才是怪事。其中有些人眼神狠厉,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唯一并不在乎众人的议论。唐晚秋很是热情,亲自将李唯一送至个园门前。她刚欲离开,想到什么,饶有兴趣的道:“对于北城这些武修的议论,你怎么看?”已经进门的李唯一,停步转身,迎着对方的目光,淡淡开口:“几句恶语都承受不住,何以在大道之上走的更远。”唐晚秋道:“你不出手教训一下,他们这些低境界武修,顶不住你一招。”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圆满 酒宴,设在中午。只有李唯一和黎菱赴宴。今日一战,二人在新生代中,注定要名震天下。唐晚秋极其重视,将北境各路高手逐一介绍给他们认识,彰显雪剑唐庭的超凡实力,有拉拢之意。北境,与天琊岭齐名的“殷山妖王”,与三大蛮贼齐名的北狄三贼“月氏”、“完颜氏”、“拓跋氏”,皆已归顺雪剑唐庭。十年征战,北方几乎一统。七州之地,只剩幽、封二州还掌握在朝廷手中,皆因迷雾草原横亘中间,大雾万年不消,空间紊乱,双方都不敢冒然行军,怕葬送于伏击之中。北境一甲十人,唐晚秋已是手握其八,只剩麟台领袖“臣子良”和封州第一高手“风尹”的两张请帖。至于二甲、三甲武修,根本就不需要唐晚秋头疼,自有座下高手出马,宰割其头颅献来面前。而葛仙童和左丘红两败俱伤,便是最佳的,收拾臣子良和风尹统一北城的时机。酒宴后,李唯一和黎菱返回住处。唐晚秋收到潜伏者的密报。“姜宁来了北城!”“葛仙童受伤,朝廷暂时采取守势的同时,重心北移,要阻止雪剑唐庭统一北城。”唐晚秋收拢脖颈上的白色狐裘,望向青瓦檐下犬牙交错的冰溜子,含笑低语:“葛仙童真是好笑,第一战就把自己给打残了!朝廷本应该有一统天下的力量和气魄,现在四境却只能兼顾其一。”黑暗中,有人问道:“要不要趁此机会,彻底打废他们?”唐晚秋摇头:“不急!朝廷强者如云,可不止一个葛仙童那么简单。八州之地,人杰无数。鸾台和麟台更是培养出无数大内高手,仅仅只是一个姜宁就很不好对付,据说龙醒诀已经小成,可调动龙魂之力。”“这样吧!你去散播一则消息,就说朝廷已是日薄西山,此次潜龙灯会别说拔得头筹,便是连一境之地也休想拿下,简直笑死人了!”黑暗中那人道:“你这是要祸水东引?”“难道让东境二虫躺赢?”唐晚秋气定神闲:“目前来看,鸾生麟幼只能在西境和南境二选其一,大概率是经略西境,那边是他的大本营。南境则有左丘红左丘门庭虽高层武修死伤无数,但毕竟是东道主,依旧是兵强马壮。”“朝廷想要拿下一境,东境是最佳的选择。”李唯一和黎菱走在雨廊上,返回住处。“我记得,你曾说过,我的血液能够滴血醒尸?”李唯一以法气传音,如此问道。属于禅海观雾的声音,从黎菱嘴里响起:“想救人?别想了,你救不了,真当自己是生死判官?想让谁活,就能让谁活?”李唯一眼神幽凝,先前的酒宴上,同样是心情沉重而面带假笑。禅海观雾道:“你才修行多久?等你百年千年修行,见过的生死,将是现在的百倍千倍,你能人人皆救?”“少阳星上的三人能够保留记忆,化为逝灵。那是因为,他们身前修为就极高,且有非凡力量保留下了他们的残魂意识。”“再看亡者幽境的逝灵,能保留记忆意识的有几个?皆鬼怪尔。”“我能被你的血液唤醒,其一是因为,我骨身中残念未消。其二是,青铜船舰本身就拥有神鬼莫测的秘能。”“实际上,正常的阳嫁,肯定是有极其复杂的仪式和祭奠,以此告知你族祖上,不是滴血就能醒尸那么简单。”“我估摸着,等你血气足够强大,加之接触到灵魂修炼,就能掌握滴血醒尸的秘术。但也只是让尸体暂时醒来,替你战斗而已,不能长久。”李唯一叹道:“是我妄念了!”“缅怀过去,不如珍惜活着的人。肉身修炼得怎样了?”禅海观雾问道。李唯一道:“血气小成,但肌肉脏腑的塑造还需要时间。棺师父说,吸收一斤仙壤,就能小成,目前已吸收六七两的样子。神灶木找到了吗?”“承载金剑符的纸,就是神灶木炼制而成。”禅海观雾道。总算有了一则好消息。李唯一道:“要不再多炼制一些金剑符?”“凭黎菱灾火境的念力修为,同时驾驭三百张金剑符,已是极限。且,灵光火焰消耗极快。“禅海观雾道。“我也是大念师!”“你才地火境,能驾驭几道?用处不大。”大念师的三境:地火境、天火境、灾火境。再往上,便是拥有炼丹、炼器能力的灵念师。“金剑符”和“神灶木”,前者涉及到天剑符,后者涉及到黎菱过去一个月的行踪。显然要尽量隐藏,免得查到禅海观雾身上,那便得不偿失。因此,李唯一没有让黎菱炼制更多金剑符,交给别的大念师使用的想法。将疗伤丹药交给苍黎和隐九,又叮嘱白淑看好杨之用和杨云,李唯一返回房间。布置阵法后,进入血泥空间。禅海观雾也跟着进来,黎菱则留在外面。神灶木,是一种坚硬如玉的地心神木,会随岩浆喷薄,来到地层表面。因只有神灶地渊才能找到而得名,是武修修炼筋皮的至宝。禅海观雾给了李唯一一块,便自顾飞身落到玉舟上炼化吸收。她也要修炼肉身!“还说回来一起过年!回来之后,便又闷头修炼。”李唯一盯着在船头打坐的那道红衣倩影,顿时,明白为何她能修炼到天子的层次。她根本不受感情羁绊,始终将修炼放在第一位。将手中神灶木暂时收起。李唯一坐到棺师父的棺材旁边,取出道果:“这第四座气海,我必须尽快修炼圆满,不然根本无力与真正的年轻一代高手争锋。”鸾生麟幼的恐怖修为,在李唯一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他若没有七只凤翅蛾皇相帮,与不是传承者级数的杨青溪,尚有一定差距。而哪怕是比杨青溪更强的传承者高手,在鸾生麟幼手中,又能走得过几招?“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风险吗?”棺师父道。“我会小心的。”……棺师父很是慎重,掀开棺盖,残躯从棺中站起,身上血光万丈,气势超然,手中九皇幡爆发出一道空间力量,将道果打入进李唯一肺叶内部的第四气海。“哗!”空间激荡。李唯一的肺部,立即传来一股钻心疼痛。连忙收聚意识,内查气海。道果被棺师父定在气海中心,犹如神阳悬空,光华将整个胸腔点亮。“轰!”道果急速旋转,法气宣泄般的外放,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漩涡,狂暴无比,将气海都要拉扯碎裂一般。每一息都能增长两三千方的法气。棺师父能够用这一招,别的顶尖势力当然也能用这一招,帮助门人弟子更快积累法气。但正常而言,气海达到万方以上,才会使用道莲。至于道果,只有传承者级数的天才修炼祖田,才会使用。传承者级数的天才,一般都能将祖田扩展到数万方的大小。将数万方祖田修满法气,才算第七海圆满,可称“五海境大圆满”。而李唯一的第四海只有八千方左右,却打入道果进气海蓄气,自然也就有一些风险,让棺师父无比谨慎。用道莲其实也有一些风险,并不会好太多。仅仅数息,李唯一只感肺胀欲炸,体内法气乱窜。第四海已满……“哗!”棺师父手臂抖动,九皇幡旋转。空间微震。道果被九皇幡拉扯了出来,立即装回铁匣,密封保存。一枚道果内蕴数万方法气,刚才只释放了一万方。“赶紧行呼吸法和淬气诀。”棺师父道。李唯一脸色涨红心跳极快,努力让自己维持在玉虚呼吸法的状态中,通过呼吸法,拼尽全力约束体内乱串的法气。要知道,他前三海加起来,也就只有四百多方法气。体内突然多出八千方不属于自己的法气,已是远远超出他掌控能力。这些法气,属于某位道种境武修,本精纯无比此刻却在快速流散,趋近于四阶气。最精华的能量,皆被浪费掉。花费半天时间,李唯一呼吸终于顺畅,体内法气的运行进入正轨。法气从第四海涌出,经一百二十条弦脉,进入一百二十条遍布全身的金色痕脉。外来法气的排异性很强,必须周而复始的在体内运转,才能渐渐磨合。达到这一步,李唯一终于腾出精力,使用《天魔册》上的淬气诀,一缕缕的淬炼这八千方外来之气。时间飞逝。李唯一终于赶在第七天,完成体内法气初步磨合,只需心念一动,第四海的法气便流涌而出,搬运向身体各个部位。不再像七天前那般,如同一座撼不动的死海。“棺师父,我好像已经完全掌握了第四海中的法气,是不是可以冲击第五海了?”回答他的,乃是地底的罐师父:“别瞎搞,会死人的。你现在只是刚刚磨合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时间,才能完全融会贯通,淬尽道果法气的排异性。在此之前,我不会允许你冲击第五海。”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杨青溪死了 棺师父道:“听你罐师父的,在武道上,他更有发言权。你前三海本身就已经走得很急,不能再自毁根基。”“以你将第四海修炼圆满的修为,战力足可打平杨青溪、陈文武这些第七海的纯仙体。若再加上七只凤翅蛾皇,与弱一些的传承者,也不是不能争锋。”“如此战力和修炼速度,只要渡厄观的人不瞎,都知道你才是最可怕的那条潜龙。”“在潜龙灯会期间,你若真强到龙殿和陆苍生他们那个高度,反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现在桃李山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姜宁不是说了,连凌霄宫的仙敏都来了!”“至于长生丹,凭苍黎和隐九的实力,夺取到一枚,应该不是难事。你千万别将什么责任都扛到自己肩上,要想清楚,参加潜龙灯会是来磨砺自己,而不是来拼命。”李唯一少年心性,自然是不甘心的,忽的想到什么:“既然这么多老家伙前来,凤翅蛾皇会不会被认出?它们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非凡,恐怕很多人不会相信它们只是统帅级奇虫。”之前他对外声称,这是统帅级奇虫,五彩灵蛾。统帅级奇虫,成年是道种境实力。虽然珍奇,但还不至于引起长生境巨头的注意。灵位师父的声音响起:“放心,我自有安排。你修炼的这几天,我让它们都在吞食仙壤,有仙壤和羲和花的气息影响,只要不是亲自上手探查,短时间内,没有人能认出它们是凤翅蛾皇。”“若真掩盖不住,你就对外说,这是君侯级奇虫,羲和蝶。”李唯一这才发现,自己的仙壤药田,被七小只霍霍得乱七八糟。栽种在药田中的,仅剩的两株千年精药,自然也被它们吃得干干净净。若将它们放到某千万门庭的药园,李唯一严重怀疑,它们能把自己活活撑死。七只凤翅蛾皇的身体,已是长到六寸半,显然实力是又有精进。按照这样的成长速度,完全有可能在上元节前,长到七寸达到武修第六海的境界。以帝皇级奇虫幼崽的战力……李唯一手指摸下巴,将这场潜龙灯会的希望寄托到了七小只身上。因为,随着境界增长,七小只的特殊力量相继显现,攻击手段不再单一,战力是又有增长。想到此处,李唯一心情大好,立即又采了一株羲和花回来,为它们准备着。“它们从五寸长到六寸,吃了两株千年精药和三朵羲和花。”“现在吃下两株千年精药,才长了半寸。要将它们养到七寸长,怕是还得再准备两株千年精药才行。”念头至此,李唯一心中一痛,想到被杨青溪抢走的五箱涌泉币。要知道,那不仅是五箱涌泉币,还有最后一天的各种赌注宝物。其中就包括陆文生拿出的一千六百年年份的黑龙草。仅此一株,药力便堪比两株寻常的千年精药。若那五箱还在,何须为千年精药发愁?“必须找回来!养虫是个烧钱的事,我五海境的修炼也还需要不少道莲道果。”李唯一准备离开血泥空间,着手解决千年精药的事。当然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七只凤翅蛾皇上,他自身实力,还有提升空间。这七天,在淬气,也在内服仙壤。只要肌肉脏腑塑造完毕,战力就能再提升一步。至于在七八天内,将筋皮也修炼完成,那就是痴人说梦了。再难,斗志不可灭。“你现在的状态,一旦与人交手,特别是与同层次的高手交手,第四海的法气很可能会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千万要注意这一点!”离开前,罐师父如此叮嘱。“吱呀!”大年初七,李唯一终于走出房间。天色阴沉且恶劣,大雪疯下,眼前满是雪花点,足可影响视觉,毫无美感。这是李唯一从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明明是午后时分,却有一种傍晚的昏暗之感。前往隐九的住处,扑了一个空。苍黎的住处,与隐九相邻。李唯一刚迈步进门。苍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上午走的,订了三具棺椁,将隐门三大高手的尸体先运往南城。等潜龙灯会结束,他想亲自将琴漓他们送回黎州,落叶归根。我会尽最大努力争取,将他们葬进祖境,给他们最高的荣誉。”外表上来看,苍黎身上伤势已经痊愈,唯有脸色还颇为病态,已没有了七天前的惨烈模样。他停止打坐,至桌旁,倒一杯清茶喝下:“我们聊一聊?”李唯一走到窗边,将木窗撑起,任凭寒风宣泄在身上:“伤恢复得怎么样了?”“昨天就痊愈,现在的模样,是装给唐晚秋看的。”苍黎在椅子上坐下后,又道:“你知道,渡厄观为什么选择左丘门庭,而不是声势更浩大的雪剑唐庭?”“为什么?”在这方面,李唯一自然是不及土生土长在这个世界的苍黎。苍黎道:“雪剑唐庭虽然拿下北境五州,但内部势力驳杂,山头无数,殷山、月氏、完颜氏、拓跋氏个个实力强劲,是十年之间强行整合。”“十年战伐,相互结下不小仇怨。目前雪剑唐庭是最大的山头,又用联姻的方式,将所有人绑定在自己的战车上。只要他们能够一直赢下去,横扫天下,自然是不会出问题,因为都有利可图。”“可一旦吃了败仗,或者雪剑唐庭发生重大变故,恐怕瞬间就从内部土崩瓦解,变成一盘散沙。”“相比之下,左丘门庭虽只有两州半,却经营了数千年,早已是根深蒂固。再加上,九黎族的鼎力支持,实际上是将南境一半都掌握在手中。”“若非极西灰烬地域横插一脚,潜龙灯会期间,就能兵不见血刃,让天琊岭、棺山、夜城等势力臣服,继而也执掌五州之地。有九黎族帮他们稳住后方,他们就能比雪剑唐庭走得更稳。”李唯一道:“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辈,有必要考虑那么多?”“你真觉得,潜龙灯会对天下局势的影响无足轻重?”苍黎以法气传音,低声道:“若渡厄观认定左丘门庭的下一代,真有天子之资,是下一个禅海观雾。那么棺山、天琊岭、夜城的高层,潜龙灯会后,就走不出丘州州城。”“这未必不是一场引蛇出洞,针对南境异心者的杀局。”“连杀他们的理由都有了,与极西灰烬地域勾结,凌霄生境别的势力的强者根本挑不出毛病,不会引来众怒。”李唯一震惊,没想到苍黎对天下局势和潜龙灯会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苍黎道:“这七天,城中发生了很多事,各大顶尖势力都在开疆扩土,收集龙种票和龙骨票。小势力和个人武修根本没有生存空间,只能依附大势力。”“七天时间已到,我料唐晚秋必然等不及了,这两天就会有行动。你就别参与了,反正你也没有答应他什么。”忽而,李唯一问道:“你能搞到千年精药吗?寒冰属性的。”“喂虫?”苍黎道。李唯一讶然:“你怎么知道?”“满城都在传,说你养了七只君侯级奇虫,一旦成年,便是七位长生境巨头。太多人想置你于死地,消息来源,我已经派人去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苍黎道。李唯一暗暗庆幸。欲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想象力还是不够大胆。苍黎见李唯一脸色丝毫不变,心中大动,惊道:“还真是七只君侯级奇虫?”“哎!瞒不过你……一定替我保密。”李唯一道。苍黎轻轻点头:“千年精药的事,我来替你想办法,需要一些时间。”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黎菱回来,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事,颇为怪异的看了李唯一一眼:“杨青溪死了!”“啊!”李唯一和苍黎皆是讶然。“被谁杀的?”苍黎问道。黎菱看向李唯一道:“他!”“别污蔑人我这七天可都在闭关,足不出户。”李唯一道。黎菱道:“杨青溪……确切的说,她叫杨青婵,是死在七天前的晚上。尸体坠河,今天早上冲到兵祖泽,才被人捞了起来。姚谦和杨青溪亲自赶去验伤,确定是被李唯一所杀无疑。姚谦放话,潜龙灯会后,必斩李唯一于杨青婵灵前。”李唯一道:“我确定她绝不是死在我手中。没做过的事,我不认。”“等一等。”苍黎道:“能不能先告诉我,杨青婵是谁?死的到底是谁?”“杨青婵是杨青溪的妹妹,两人长得一模一样,难分彼此,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此事。肯定隐藏了不少力量!”黎菱道。苍黎深深看向李唯一:“杨青婵是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七天前锋芒太盛,正有人一步步把你推向风头浪尖。”李唯一露出思索之色,忽而心生感应,向门外望去:“唐晚秋来了!”本章说同人创作544条评论金合欢银合欢031知道这几个月可能由于小刚出生会很忙,更的比较少,没关系,书友还是支持你的,不要在意一些过激的言论,虽然这几个月字数少了点但情节还是不错的,差强人意,希望过几个月后闲下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葛仙童踪迹 “哎呀,都在呢!唯一兄,你可算出关了,这几日都没机会一起聚聚。”唐晚秋到来后,紧抓李唯一的手,热情至极。同行而来的,还有一袭绿衫的完颜萧瑟。她是北境应州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身上戴有很多精美银饰,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身材极其丰盈,胸腰曲线优美,非波澜刚起的黎菱和尧音可比。她不仅修炼武道,念力造诣也是极高,乃灾火境大念师,养虫无数。“一哥哥,听说你养了七只君侯级奇虫,能不能让妹妹开开眼界?”完颜萧瑟两只杏眼,明亮而充满期待,加之那天工巧雕般的美丽容颜,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李唯一,换做别的任何男子来了,也很难忍心拒绝。李唯一正思考,该如何拒绝。却听,黎菱轻哼一声:“所谓的七只君侯级奇虫不过是歹人的借刀杀人之计。完颜姐姐何等聪慧,怎会相信这样的谣言?”完颜萧瑟苦笑:“实在是因,我完颜氏以御虫闻名天下,听闻友人手中养有奇虫,怎能克制得住心中的好奇?抱歉,刚才是完颜太冒昧。”对方是御虫世家出身,李唯一自然也就更不愿将凤翅蛾皇拿出,就算她认不出,回到家族后,描述给族中老人,便将成为一种风险。宁可让她猜疑。见李唯一在美色面前毫无反应,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于是唐晚秋眼珠子转动,哈哈笑道:“唯一兄,完颜她就是这样的直性子,天之骄女嘛,被族中老人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你们都是御虫士,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将来多探讨接触。”李唯一暗忖,唐晚秋心智厉害,明明是来试探他是否掌握有七只君侯级奇虫,却能够做到进退有度,不咄咄逼人,为人处世着实圆滑。紧接着唐晚秋神色一肃,低沉声音道:“葛仙童的藏身之地找到了!必须趁他伤愈前,予以迎头痛击,最好能够将他围杀,除掉这大患。”苍黎故作茫然:“通过请帖上的定位,要找他不难吧?为何今天才找到?”唐晚秋一屁股坐到苍黎对面的椅子上,微笑道:“黎兄有所不知,根据请帖上的长生丹定位,葛仙童掌握的三张长生丹票和姜宁掌握的一张长生丹票,全都在州牧府。”“州牧府中的阵法之多,念师之众,堪称城中之最。更有,朝廷大批高手看守,简直固若金汤。”“这几天,雪剑唐庭以雷法玄冰破阵,攻了州牧府几次,以做试探。又有潜伏其中的密谍探查,可以肯定,葛仙童绝没有在州牧府中养伤。”苍黎恍然:“如果我是葛仙童,受伤后,也不会轻易把自己暴露在明面上。”“啪!”唐晚秋拍手道:“就是这个道理!不仅我们在找他,鸾生麟幼也是启动了藏在朝廷内部的死烬,州牧府中,已爆发了好几次死烬毁灭事件。”苍黎道:“葛仙童藏身何处?”“仙林。”唐晚秋道。苍黎动容道:“他居然藏在如此高调且危险的地方?”“所以别人是天下第一呢?仙林悬浮半空,俯看全城,局势变化尽收眼底。只要朝廷出现重大变故,他立即就能第一时间前往增援。“唐晚秋道。苍黎道:“唐兄对葛仙童的兴趣,似乎比州牧府中的长生丹票,还要浓厚。”“咱们自家兄弟,没有什么话需要藏捏。”唐晚秋慎重道:“上元节前,长生丹票就是烫手山芋,拿得越多,越可能成为围攻对象。而且攻打州牧府,等同是在与朝廷决战,就算打赢了,拿到长生丹票,自身也肯定损失惨重。”“围猎受伤的葛仙童,反而要轻松一些。”“只要雪剑唐庭在潜龙灯会上,击杀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葛仙童,我就算不能成为灯会潜龙,回北方,那也是风光无限,必让所有老家伙刮目相看。”“更重要的意义,在灯会之外。我这是告诉天下人,雪剑唐庭始终是义军之首,是反朝廷的急先锋,且有能力击溃朝廷。”苍黎轻轻点头:“唐兄好气魄!若能杀死葛仙童,唐兄在渡厄观那边的评价绝不会低。多久行动?”“宜早不宜迟,自然是越快越好。”唐晚秋问道:“黎兄伤势恢复了几成?”“七成是有的。”苍黎绝非蠢类,立即提醒一句:“唐兄要将九黎族的助阵一战,用在葛仙童身上?”换言之。打完葛仙童,九黎族就不再欠你人情。唐晚秋道:“此刻鸾生麟幼正在西境收拾朱门,左丘门庭与朱门联合对抗。而朝廷的部分力量,又派往了东境。如此良机,我若不抓住,那就真是北境之虫。可能将黎九斧召唤回来?令妹的金剑符,也是大有用处。”苍黎心中不悦,很不想黎菱参与进如此危险的一战,但自己毕竟答应过,根本没办法拒绝。于是,点头应允。唐晚秋和苍黎商议具体行事细则。李唯一甩掉“粘人”的完颜萧瑟后,前往白淑的住处,打算见一见杨之用和杨云。完颜萧瑟自然是极美,但目的性太强,心思深沉,真让她发现了凤翅蛾皇的秘密,恐怕转瞬“一哥哥”就会变成“李唯一受死”。御虫士掌握七只长生境实力的奇虫,便是在千万门庭,都能与家主平起平坐。面对如此诱惑,为弄清奇虫品阶真相,完颜萧瑟投怀送抱,甚至主动献身都不足为奇。杨之用和杨云皆被法器锁链捆缚,藏在地窖。白淑告诉李唯一,在二人体内布置了死亡灵火,不用怕他们逃跑。杨之用坐在地上,眼神冰冷:“李唯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杨之用但凡皱一下眉头,便不配姓杨。”坐在旁边的杨云眉头大皱,觉得杨之用不该如此去激怒眼前这狠人。这世间,有很多事比死更可怕。李唯一站在昏暗的地窖中,一言不发,仔细观察杨之用的一言一行和五官身形特征。杨之用又道:“我知道,我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想利用我们,威胁大小姐。但你打错了算盘,大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我们宁可一头撞死,也绝不沦为你的威胁筹码。对吧,杨云?”杨云难以言语,吞吞吐吐道:“以我们的修为恐怕很难自己把自己撞死。况且,他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怕死的东西,大小姐英明绝断,怎会有你这样的弟弟?”杨之用怒骂一声。杨云道:“我这不是怕死,我是讲述事实……”……“杨青溪死了!”李唯一道。地上的二人抬头,皆是怔住。“不可能……绝不可能,大小姐明明逃走了……你又想耍什么诡计?”杨之用反应比杨云还要激烈,根本不信李唯一的话。李唯一道:“对啊,我也想知道,她明明逃走了,为何尸体在七天后,被人在兵祖泽找到。现在所有人都说,人是我杀的,只有你们才知道我有多冤。”见他极其认真的样子,杨之用和杨云心中颤抖,已是信了七八分。“怎么会这样,我姐修为战力那么强,她怎么会突然就死了?”杨云自言自语,无法接受。杨之用知道有两个杨青溪,但在他看来,两个都是自己心中极其尊重的大小姐,无论死的是哪一个,都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痛苦万分。他紧拽双手,眼眶发红:“李唯一,大小姐既然已经死了,我们也就没有价值。放我们回去,我们为你作证,杀人的不是你。”“死了一个杨青溪,还有另一个,你们的价值还在。”李唯一觉得,那五箱涌泉币大概率是另一个杨青溪抢走,正好趁今天雪剑唐庭的大行动,自己前往濉宗驻地将事情弄个明白。“你们两个当然要回去,但得以另一种方式。”……北城,一家老字号面馆。天气恶劣,食客仅有三人。冒着热雾的汤面端上来李唯一先捧碗,喝下一口热汤。汤底浓厚,是羊肉熬的。白淑和杨云坐在一左一右的位置上。李唯一一边吃,边吩咐:“今天,雪剑唐庭将会派出一支武修,佯攻州牧府,到时候杨青溪和洞宗高手,肯定要去援助。我们就趁这个空挡时间,前往淮宗驻地。”“白淑,你留在外面,随时接应。”李唯一决定,先查看杨青婵是不是真的死了,再决定如何伏击杨青溪。如今修为再进,第四海圆满,他已丝毫不畏濉宗年轻一代的众人。且他有一箱雷法玄冰,连左丘停所说的强者之心,或许就是如此。杨云看着面前的汤面,如丧考妣,毫无胃口,可怜巴巴的哀求:“能不能不要杀我姐……我只剩一个姐了……”李唯一将面咬断,抬头道:“怎么,你不想配合?”杨云的脸,瞬间变得更垮。白淑戴着黑纱和连帽,遮住纯仙体异于常人的美俏面容,媚眼一笑:“你手中没有底牌,哪有资格谈条件?若一哥无法从≡宗驻地走出来,我会第一时间引动你体内的死亡灵火。所以,千万要听话!”想了想,她又道:“连鸾生麟幼面对一哥都要退走,你觉得,自己会是一哥的对手?别作死!”“吹过头了!”李唯一脸臊得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咎由自取 朝廷的重心转移到北城和东城后,in宗自然是无法在南城继续待下去,怕遭到九黎族和左丘门庭的报复。 因此他们迁来北城,距离州牧府约三里。 是拱卫州牧府的外围势力之一。 天色渐暗。 “轰!” 地面微颤。 州牧府方向传来震耳雷鸣,无数电芒冲天而起,整片城域的武修和居民皆被惊动,知道又有势力与朝廷开战。 暗藏在城域各处的朝廷武修,化为一道道残影,急速飞掠而去。 “是雷法玄冰雪剑唐庭佯攻州牧府的武修动手了,走,该我们行动了!” 李唯一变化成杨之用的模样,穿上染有杨之用血液的衣服,躺在一辆马车上,装出重伤昏迷的模样,由杨云驾车,急 奔向 昏迷的状态,能最大程度避 免与交流,免得暴露破绽。 洞宗据点所在的四进院,位于临河临街临桥的十字路口,阵法早已打开,一层层光纱升起,阵文沉浮,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轰隆隆!” 疾驰的马车,碾碎风雪,猛然停在滩宗据点的院外。 杨云跳下车去,连滚带爬的大喊:“快打开阵法……是我,我是杨云,我们逃出来了,七叔重伤,需要救治……” 白淑隐藏在河对面的巷窄中,紧紧盯着,担心杨云铤而走险。 半晌后。 阵法光纱打开一道三尺宽的缝隙,滩宗年轻一代的第二高手杨岳,走了出来。 白淑脸色微变。 杨岳居然没有赶去州牧府,李唯一那边危险性大增。 杨云看见杨岳喜极而泣,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道:“雪剑唐庭倾巢而出攻打州牧府,九黎族的武修也前去相助,我和七叔总算是抓住机会,逃了出来。七叔带我杀出重围,自己却……他伤得太重,已经昏迷不醒。” 让白淑和李唯一庆幸的是,杨云演技过人,杨岳竟丝毫不疑,根本都没有探查车上伤重昏迷的“杨之用”,便将他们接进据点。 一层层阵法光纱合上。 杨云正思考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李唯一抖出来,但,刚刚牵马车进入大门,瞬间色 变,双眼发黑,双腿酸软。 只见。 门内的地面上,血流成河,横七竖八全是≡宗年轻武修的尸体。照壁上,被钉死一人。 水池中的水,化为了血水。 一位没有死透的,洞宗五海境第三境武修,抬起头来,看见杨云后,喉咙中喊出:“快……快逃……” “噗嗤!” 前面,杨岳随手拔起一根插在地面的断枪,击穿他后脑勺,将他头颅死死钉在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从始至终,杨岳面不改色。 照壁后方的二进院、三进院,皆是杀声一片,打斗声不绝,惨叫连连。 有一层层阵法隔绝,外面的人哪知道里面已是人间炼狱? 杨云转身欲逃…… 杨岳嘴角上翘,浮出一抹冷笑。 五指隔空虚张,五道法气雾河涌出,将杨云缠绕,拉扯回手中。 杨云被杨岳擒住脖子,毫无反抗之力,惊恐至极的颤声道:“岳……岳叔……为什么?” “谁是你岳叔?小子,只怪你回来得不是时候。” 杨岳没有查探车上重伤昏迷的“杨之用”,拧提着杨云,如提一只小鸡仔,向里面的二进院走去。 “完了,又一个假的岳叔。” 杨云欲哭无泪,暗恨自己运气太背,次次都能撞上狠角色,只觉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 “告诉杨青溪,她弟弟被我擒住了!若不想这小子死,便将东西乖乖交出来。” 杨岳的声音,已在院子深处。 四周寂静。 马车上,李唯一豁然坐起来,眼中尽是惊骇。 很显然,有势力先一步对≡宗下手了,是哪一方? 为的是什么? 杨青溪的龙种票? 李唯一激活夜行衣的隐身力量,尽可能的收敛气息,小心翼翼下车。看到眼前尸横遍野的景象,立即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这分明是准备将≡宗年轻一代杀绝! 为了一张龙种票,何至于此? 洞宗据点的三进院,足有两亩大小,铺设石板,建有练武场。院中人影无数,阵法光华明耀。 李唯一透过镂空窗棂,向里面望去,脸色是变了又变。 练武场上。 十多位≡三海境的年轻武修,被幼尊座下的左侍,以浑厚法气,镇压得跪伏在地。 右侍则变化成了杨岳的模样,将杨云抛扔出去,摔滚在那十多位≡宗武修旁边。 真正的杨岳,被打穿四肢,剥去人皮化为一具血淋淋的烂肉,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嘴里惨叫渗人。 除了左右二侍,还有两位三陈宫的灾火境大念师,正在破第四进院的阵法。 他们不敢使用雷法玄冰,怕动静太大。 蓦地。 李唯一看到了一道让整个丘州州城年轻武修都闻风丧胆的身影。 那人,戴液态的流银面具,身形虚幻,若有若无气息恐怖绝伦。 正是幼尊座下的第一高手花羽子。 南境一甲第二,比左丘停排名都高。 李唯一是第一次见到花羽子,但这等气息和外貌特征,自是一眼可辨。更何况,花羽子 身旁还站着陈文武。 李唯一一眼之后,立即移开目光,怕被花羽子感应到。 花羽子含笑:“文武,杨青溪似乎并不怎么在乎她弟弟的生死。” 陈文武道:“弟弟死了,她娘还可以再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有道理!” 花羽子失去耐心,这里离州牧府太近,必须速战速决。 于是,他声音温润柔美的道:“杨青溪,交出龙种票和五箱涌泉币,≡宗剩下的人,全部可活。” 第四进院的阵法内,只剩杨青溪和十一位≡宗年轻武修和大念师,还据阵而守。 他们眼中满是仇恨和杀意,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在毫无征兆之下,这群贼人突然闯进来,见人就杀,嗜血无比。 洞宗年轻一代的五海境武修,顷刻被杀六七成。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杨青溪左边锁骨下方,有着一个血窟窿,是被花羽子一指击穿,血液浸透衣衫,无法止住。有诡异的妖族法气,侵入她伤口,在痕脉中乱窜。 若花羽子真能信守承诺,她自然是愿意妥协。 但她十分清楚,一旦她打开部分阵法,交东西的时候,对方肯定会趁机破阵。到时候,就成待宰羔羊了! 拖延时间。 杨青溪之前听到了州牧府传来的轰鸣声,那边多半爆发了战斗,≡宗的异常情况,肯定很快就会被朝廷察觉到。 于是,她故作茫然:“敢问花先生所说的五箱涌泉币,指的是什么?是让深宗筹集五箱钱财,买自己的性命?” 花羽子笑道:“你再这般装傻,外面这些人,可就全部活不成了!兵祖泽畔,水上擂台,抢走李唯一五箱涌泉币的人就是你。很多东西,掩盖不了的,比如你法气蕴含的特殊气息。” 杨青溪眸中尽是苦涩,满脸悔意,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自责:“也就是说,洞宗今日浩劫,全是因那五箱涌泉币?” “倒也不全是!最本质的原因,乃是你居然弃极西灰烬地域,而选择朝廷。”花羽子道。 极西灰烬地域自然是对濉宗大为恼火。 正是≡宗的退出和撤离,导致黎州战局突 变,他们再也没有能力吃下九黎族。 这对整个南境局势,都有致命影响。 “噗嗤!” 左侍一拳,将一位演年轻武修打死当场,头颅掉进肚子里面。他狞笑:“杨大小姐还想拖延时间?再不交出龙种票和涌泉币,跪着的这十几个,根本不够我杀。” “还真是她抢了我的钱。” 李唯一自是不会可怜滩宗,若不是杨青溪贪婪,花羽子估计根本就不会搭理她。至少,懒得亲自动手。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杨云那厮在生死关头,肯定将他供出。 李唯一正欲使用雷法玄冰,将≡宗据点的阵法轰开一道缺口,刚转身,就看见满屋挂白的灵堂。 灵堂正中心,摆放有一具血色棺椁。 不用猜也知,里面装的肯定是杨青婵。 李唯一鬼使神差的,还是决定探一探杨青婵是不是真的死了,于是,隐身闪移进去,出现在满地白色纸钱的灵堂中。 血色棺椁长约一丈,是十分规整的方柱体,血泥材质。 泥中镶嵌有一种半虚半实的白色奇异物质,凝化为白色的神秘古文,遍布棺椁,一看此棺就甚是不凡。 材质和形体太诡异。 李唯一不敢轻举妄动,先以念力与棺师父和灵位师父沟通。 棺师父道:“这是一种异界棺,名叫生前棺。乃是异界的逝者,自感大限将至,就会提前把自己装进棺中。” “棺中布满阵法,从内部将棺盖合上,再启动阵法,盗墓者就无法从外面将棺盖打开了!” “不过,海淀追随九黎族多年,应该是学到了高明的开棺手段,此棺已被打开过,里面的宝物早就被取走。” “用异界棺装放至亲之人的尸身,在九黎族自古有之,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凶手 尝试了一番,此棺只能从棺首打开,向棺尾推移。李唯一小心谨慎,先将棺盖推开一尺。…与杨青溪长得一模一样的杨青婵,尸身赫然躺在里面,露出惨白如纸又凄美似画的脸。先用念力感知,又迅疾指探其脖颈和心脉。血液凉透,心脉断绝。死得不能再死。李唯一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将棺盖推开至三尺,上半身完全显露。杨青婵尸体的头发、衣着、妆容,皆精心处理过,衣衫整洁,戴有各类佩饰,唇眉描画。若不是面无血色,仿佛就只是睡着了一般。她修为站在五海境巅峰,肉身强横,哪怕在水中泡了七日,依旧如刚死,肌肤细腻如玉,没有任何损毁。棺材内部果然如棺师父所说,布满阵文。李唯一将她的脸,转向侧面,露出脖颈的剑伤。这道伤口,是七天前她强行从李唯一剑下挣脱,被黄龙剑割伤。“不对!伤口变深了,将颈动脉都割断。”李唯一记得很清楚,黄龙剑虽然割伤了她,但绝没有割断颈动脉。况且,他当时没有催动法气在黄龙剑上,就算真的割断颈动脉,以杨青婵的修为,也完全可以调动法力,暂时封住伤势。而黄龙剑本身的那股奇异毁灭之力,目前来看,只针对妖邪逝灵,并不针对人类。“有人伪造了伤口,形成杨青婵是被我一剑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的假象。”在李唯一看来,这纯粹多此一举。因为杀不杀杨青婵,他与演都是死敌。若针对的是他李唯一,加的这一层嫁祸之罪,便是毫无意义。对方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将尸体翻转过来,背部朝上。李唯一捏出指印划过眉心,天通眼显现出来。本该是动人至极的玉背,却有大片乌紫,是七天前,被陶艳艳一锤砸中留下的伤势。杨青婵当时穿有防御战衣,背部的锤伤并不致命,骨头未断,只震伤了脏腑。在天通眼下,六欲符也显现出来,遍布她满背。人都死了七天,符文依旧没有散尽。六欲符,自然是可怕的,乃古天子“六念心魔”创出,用此符掌控天下人心。在六念心魔所在的时代,每一位武修达到五海境,体内都要种下六欲符。不过当时的六欲符,有着六种力量,分别代表人的六种欲望由六部魔官各掌握一种符文的解药。现在隐藏在凌霄生境天下格局阴影中的邪道,流行的六欲符,只代表六欲中的一种而已。这种符文,施布起来并不容易。但凡那天,杨青婵没有伤得太重,白淑打出的六欲符,还没有靠近她,就被她的护体法气震散。“一定有别的致命伤!”李唯一释放出二凤,让它去寻找杨青婵身上的伤势,及细微法气痕迹。二凤在杨青婵衣服里面移动,形成一个鼓包。半晌后。这个鼓包,在尸体的心口处停下。从领口钻出后,二凤以念力告知李唯一,杨青婵心脏附近有极其细微的法气波动残留,但没有伤势。“没有伤势,却有法气波动残留。换言之,这等同是用法气,将她心脏捏住,使她无法心跳,活生生的心停而死。”“怎么会这样?杨青婵那么高的修为,连反抗都做不到?”这种死法,实在太诡异。二凤的下一句,为他解开疑惑。告知,那缕残留的法气波动,不属于五海境武修。“这不可能!五海境之上的武修,怎么敢在潜龙灯会期间出手杀人?”李唯一立即释放念力,注入杨青婵的心口,细细探查。一无所获。对方手段高明至极,只有二凤这种特殊生灵可以查探到痕迹。“难道……”李唯一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惊骇和困惑神情,脑海中,浮出姚谦那谦谦君子的优雅身形。能杀了杨青婵,而不被渡厄观追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in宗自己的高层杀的。那晚现身的濉宗高层,只有姚谦。“光亮团结的外表下,淮宗内部竟也是如此的黑暗。不过,杀的方式,倒是温柔。”李唯一不认为,姚谦杀杨青婵只是为了嫁祸于他。最多只能算……顺手嫁祸。李唯一懒得去思考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查清杀杨青婵真凶,自己心中不再那么膈应就行了!“姚谦怕是还觉得,自己手段干净。加之,尸体在水里泡了几天,更加痕迹全无。哏哏,好一个谦谦君子……”死者为大。整理好杨青婵仪容,李唯一正要合上棺盖离开。忽而,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棺材长达一丈,而杨青婵的尸身放在棺首。换言之,棺尾还有一米多的空间。头重脚轻,太不协调。“哗!”李唯一将棺盖完全推开,棺尾的空间,显现出来。一只尺长的玉匣,以藏匿的方式,紧贴在尾部。玉匣上,布置有符文。符文与棺材连接在一起。李唯一眼珠滴溜溜一转,不认为这是陪葬品,连忙取出黄龙剑将符文破开。打开玉匣,使用念力探查后,里面果然另有乾坤。玉匣是用武修的气海内生世界炼成,空间足有数十方。被抢走的涌泉币和最后一天那些武修的赌注,全都在里面。李唯一心情激动,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七小只成长到七寸的口粮,不用再愁。将来第六海风府的修炼,应该也是够的。连忙将玉匣搬出,收进血泥空间。灵位师父的声音,从血泥空间中传出:“这具异界棺,倒是一件不错的战宝。内部有两种阵法,一攻一防,相得益彰。”“哦!”正在合棺盖的李唯一,心中顿时生出一念,问道:“这棺材的攻击阵法的力量,能达到什么层次?还能启动吗?”灵位师父道:“这具异界棺的攻击阵法,是九重玄光阵叠加而成,每一重玄光的威力都达不到道种层次。但九重叠加,寻常的道种境武修,怕是难以承受。唯一的缺点是,阵中的玄光会一次性释放殆尽。”“你看,镶嵌在血泥棺椁上的白色物质,仍是半虚半实的状态,说明阵法内的玄光还在。”李唯一心中念头更强了!本来,在棺中发现失窃的涌泉币时,他就想借此机会,藏身棺中,伏击花羽子。杨青溪不是极西灰烬地域众武修的对手,第四进院的阵法,不是灵念师布置,肯定守不久。等她被擒,或者意识被夺,花羽子来取涌泉币时,李唯一就能杀他个措不及防。凭李唯一现在的修为,出其不意之下,是完全有可能击杀花羽子。再不济,也能将他重创。剩下的陈文武、左右侍,李唯一根本不惧。哪怕打不过他们的联手,也完全能够脱身。杀了花羽子,等于断了鸾生麟幼一臂……不,断了他一腿。从此之后,鸾生麟幼就只能一条腿走路,再也不能同时兼顾西境和南境,也无法再攻防兼顾。就像,朝廷若没有姜宁这个能力极强的二号人物撑着,葛仙童的日子会难过得多。成功的机会很大,但太冒险了!稍有差池,后果严重。所以李唯一先前放弃了这一想法,不想弄险。现在却不一样,若棺材本身就有一道可怕的攻击力量,且又有防御阵法。李唯一若还不敢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么送龙殿和陆苍生的二虫评价,只能自己咽回去吃掉。“轰!”四进院方向,传来巨响。花羽子动用了百字经文法器强攻阵法。李唯一不再犹豫跳进棺中,将杨青婵尸身移到棺尾,自己以隐身状态躺在棺首,手捏慈航开光指。只要棺盖打开,立即出手。若开棺的不是花羽子,那就直接启动攻击阵法,无差别的收拾进入灵堂的所有武修。攻击阵法的启动方法,灵位师父已经告知了他。这具棺材,极西灰烬地域的人在搜索藏匿者时,多半检查过,只是没有发现棺尾的玉匣而已。只要杨云不把他抖出来,花羽子肯定会亲自开棺,而且不会有防备。李唯一将听觉完全释放,要确定杨云有没有把他抖出很简单。就听,有没有极西灰烬地域的武修,赶往马车探查。李唯一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一位又一位淮宗武修,被左侍以残忍手段杀死在面前,耳边还有被剥去人皮的杨岳的惨嚎,这是杨云睡觉都不敢做的噩梦,很快就被吓昏过去。当然也可能是七天没吃饭,太过虚弱的原因。阵法不多时被攻破。“杨青溪,你现在连买命的资格都没有了!”“哈哈,她的人皮,琪烬想要,待会儿我亲自剥。”左右侍的声音,相继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声渲叫。面对极西灰烬地域的一众顶尖高手,他们哪怕结成合击阵法,也只扛住数十击就溃败。“大小姐不用管我们,你快逃!”“大小姐,我先走一步……啊……”惨叫声渐渐消失。战斗声却没有停下。躺在棺中的李唯一知道,≡宗年轻一代只剩杨青溪一人了!她肯定逃不掉,三陈宫可是来了两位灾火境大念师主持阵法,不可能让她逃掉。被擒,只是时间问题。超出所有人预料,杨青溪爆发出传承者级数的战力,以伤上加伤为代价,击退花羽子,浴血杀出重围。她没有选择去攻击阵幕,而是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屋顶飞下,瞬间投进灵堂。左右二侍紧随其后追来。“青溪投降吧,还有活路。”陈文武亦是追上。进入灵堂的杨青溪,眼神冷锐,尽是杀意和戾气,将断剑扔击向追来的陈文武。她手指在血泥棺材的棺尾重重一拍,释放出一圈灵光火焰。顿时,本不能从棺尾打开的棺材,竟被她推开。“唰!”她直接跃进棺材。 第二百一十九章 棺中恶斗 杨青溪苗条的身体,游蛇般向棺首窜去的同时,手掌贴在棺盖上,向后推去。 “嘭!” 左侍一掌隔空打中血泥棺椁的瞬间,棺盖严丝合缝的关上,内部的防御阵法,被杨青溪激活。 “轰隆!” 八根长条椅爆碎而开,血泥棺椁猛然坠地。 杨青溪进入棺材,立即察觉到不对劲,发现了里面藏有另一活人,两人身体已经触碰在一起。 李唯一无语透顶。 千算万算,谁能算到一个杨青溪而已,花羽子、陈文武、左右二侍,两位大念师,六大高手竟然擒拿不下? 让她逃进棺中,所有计划全部落空。 她这样在绝境中钻进来,花羽子只要不傻,就肯定猜到棺材有问题。 在棺材坠地的巨震后,李唯一准备好的慈航开光指,只得先送给此刻撞入怀中,温香暖玉般的杨大小姐。 攘外必先安内。 杨青溪也是了得至极,反应快速,伸手扣住李唯一袭来的手腕。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擒拿而出,扣向那未知身份男子的颈部。 李唯一伸手擒住她袭来的手。 两人各扣住对方一只手,都力量强横,疼得咬牙。 “嘭!” 李唯一果断至极,头猛然撞击而去,砸在杨青溪额头上。 出乎意料,杨青溪不仅没有吃痛松手,竟反砸回来,以头撞头。 此刻的她万念俱灰,唯有杀意和恨意,比任何时候都更狠。 仿佛对自己狠一些,多伤害一下自己,心中才好受。 “嘭!” “嘭!” …… 来回各互砸三次,两人都脑袋嗡嗡响才是停下,如依偎一般躺在一起,剧烈喘息。李唯一只感眼前发黑昏沉无比,自己练成小成金骨,在撞头对决中,竟只能打成平手。 棺外。 有阵法隔绝,听不到里面的撞头声。 左右二侍闯入进灵堂。 花羽子欲要跟进去,但被陈文武阻拦:“这是一具异界棺!杨青溪既然在生死关头选择遁入进去,说明此棺必定有其非凡之处。” 花羽子淡淡一笑,并未太放在心上:“她这是作茧自缚!一具棺材,还救不了她。” 丘州州城上空,有“解”字符悬浮,灵念师级数的阵法将会失去作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阵法和符文等等手段,威胁有限。 陈文武道:“我了解杨青溪,还是谨慎一些为妙。” 花羽子露出沉思之状:“也是,此女的确很不简单,积善藏匿。在此之前谁能想到,她竟是百脉全银?” “花大人,交给我们便是。” 左右二侍开棺失败后,使用战兵,轮番攻击血泥棺椁想要强行破开。 棺中。 两人渐渐恢复过来,依旧紧扣对方一只手。 抓扣处皆在溢血。 “哗!” 几乎又是同一时间,眉心亮起,各自释放 灵光。 但还没有攻击出去,棺材便剧烈翻转。两人在棺中摔滚,时而李唯一压到她身上,时而她又压回来,撞得鼻青脸肿,腿部也在交锋,扭打在一起。 外面的攻击,皆被防御阵法化解,只有轻微的震劲,伤不到他们。 在棺中这狭窄的空间内,相互擒拿攻击,各个部位都变成出招的武器,欲要置对方于死地。 “是你,李唯一……啊……” 杨青溪被李唯一压在身下。 手指按住了她左边锁骨下方的血孔,痛得痉挛抽搐。与此同时,李唯一被她膝盖击中胯部,幸好早有防备,没有伤到要害。下一瞬,两人双腿也是紧缠在一起,都不给对方再用腿的机会。 越打越不对劲。 为了尽量不给对方出招的机会,两人是越缠越紧,最后紧紧抱在一起,都将对方的手绕过背部扣住。 空间太狭窄,对抗太激烈,头脸紧紧贴在一起,在精疲力尽中,都只能听到对方的急促呼吸。 外面,棺材被高高的抛扔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轰飞出去。 哪怕有防御阵法化解攻击力,棺中的二人,也是极不好受,先是强烈的失重感,然后又上下翻滚在一起。 李唯一终是比此刻被仇恨填满内心的杨青溪要理智:“你受伤了,正越来越虚弱,但我还能打一整天。暂时停手如何?” 杨青溪渐渐冷静下来:“我敢向你保证,就算我受伤了,临死之前,也能拉你垫背。你先松手!” 李唯一的嘴,位于她鼻尖位置:“你要搞明白,你现在是弱势的一方。听我号令,或许今天还有活路,你先松手。” 杨青溪道:“这具异界棺,有一座攻击阵法,只有我知道开启之法。一旦开启,足可重创外面的人。所以,你得听我的。” 李唯一低声笑道:“我就是知道如何开启这座攻击阵法,才藏身棺中,欲要伏击花羽子,全被你搅黄了!否则此刻,他已身首异处。” 杨青溪黛眉蹙起:“既然极西灰烬地域是我们的共同敌人,我们就更该摒弃前嫌,精诚合作。联手生,继续对抗皆是死。” “你先放手!不然,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在杨青婵的棺椁中,将我这个凶手杀了,给她陪葬?”李唯一道。 杨青溪双眼黯然,低语道:“或许你不信!其实我知道杀她的人,根本不是你,但我却只能装作不知道,只能认定你是杀人凶手。” 李唯一心中一震,杨青溪看来是有所察觉,此女当真是隐忍高手。 李唯一道:“我说话一贯算数,脱身之前,绝不对你出手。信不信由你,你若还不信,我自有手段杀你。” 空间太狭小,不到万不得已,李唯一并不想启动佛祖舍利,怕掌握不好,将整具棺椁收进了血泥空间。 那可就暴露了! 李唯一又道:“他们好像已经将棺椁装上了车,准备带走。他们破不开,不代表鸾生麟幼也不行,也不代表极西灰烬地域没有能开此棺的奇人异士。去到他们的大本营,再想逃,可就晚了!” 杨青溪胸口起伏,很有厚度和弹性,李唯一胸口能够清晰感应到那该死的柔软触感。 渐渐的,她松开手。 李唯一松了一口气,立即摸出虫袋,放出七只凤翅蛾皇将她脖颈、心脏、气海等要害制住。 继而,他用眉心的灵光,照亮棺椁,寻找触发九层玄光的阵文。 躺在旁边的杨青溪道:“陈文武也是懂异界棺的,你这般触发攻击阵法,未必能够伤到花羽子。若伤不到他,你独自一人出棺,便绝对逃不掉。但你我联手,就算全盛状态的花羽子,也能一战。” “另外,我精通水遁。” “等到有水流声,路径河边的时候再动手。那样,哪怕攻击失败,逃跑的时候也更有优势。” 李唯一知道她诡计多端,岂会信她:“是你逃跑更有优势吧?” “以我的修为,水遁可以带一人。”杨青溪道。 “但不会带我。” 李唯一没有立即触发阵法,因为杨青溪能够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独自一人杀出去,的确太冒险。 若能与她联手,加上她的水遁之术,连左丘停都束手无策,至少是先立于了不死之地。 李唯一转过脸去,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增加我对你的信任。” “什么办法?”杨青溪道。 李唯一道:“我新学了一种符文,叫做六欲符。六欲符很简单,但解起来可不简单,必须勾画顺序完全一样,才能解除。换言之,只有施布符文的人,才知道正确的解法。” “不用讲解的那么清楚,我知道六欲符。”杨青溪眼神冷狠,对此符极其憎恶,因为妹妹杨青婵就等于是间接死于此符。虽不是主因,却有一定关联。 李唯一道:“只要你让我在身上施布六欲符,我就信任你。” “好啊!但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舍下我,独自逃走?信任是相互的,想要我出力,我也要在你身上施布六欲符。”杨青溪道。 李唯一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杨青溪闭上双眼,暗暗调息:“我还有很强的战力,我就有谈条件的资格。反正 年轻一代近乎死绝,我已是万念俱灰,此生都休想原谅自己,可谓烂命一条。而你李唯一,很多人口中的少年天子,前途无量,命可金贵得很。” 紧接着,她继续道:“从北城到西城,只会途径离水河,他们为了避开朝廷的武修,肯定是走玉离大街,过五心桥。五心桥上,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动手机会。” “过了离水河,就没有大河了,水遁将失去作用。没有水遁,万一我们无法逆势反杀他们,便逃都逃不掉。” “你赶紧做决定,时间不多了!” 李唯一没想到,经受如此重大挫折后,杨青溪还能迅速恢复理智和思考能力,简直让他佩服不已。 “好,那就互种六欲符。” 李唯一可是知道,只要请动九黎族的九大祭司一起出手,是可以炼化掉六欲符。凭自己神隐人的身份,隐君肯定会想尽办法,促成此事。 杨青溪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杨神境都未必有那么大的脸面,请动如此多念力高手帮她化解。 所以根本不怕被杨青溪制约,哪怕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也有后路。另外隐君给他抑制六欲符的丹药,也还有剩余。 第二百二十章五心桥上 相互施布六欲符后,挤在棺中的两人,紧绷的神经皆松弛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始终高度警惕。六欲符只要不发作,对身体和精神状态没有任何影响。至于今后会如何,能否顺利互解,眼下是根本考虑不了那么远。杨青溪自嘲般喃喃道:“人生际遇,真是奇妙。一年前,我绝想不到,在九黎城外,被宗人马追杀的那个涌泉境的毛头小子,今日会与我躺在一口棺中,让我奈何不得,只能由他在身上种下六欲符。”语调中,自是有不甘心和耻辱感,也有对李唯一今日成就的惊叹。一年前的彼时彼刻,她自认是可以站在云端俯看对方如蝼蚁,如随意摆布的兵卒。“杨大小姐,别伤春悲秋了,好像你吃了很大的亏似的,挪一挪你的脸,肩膀给我压得有些麻了!你现在,还有多少战力?你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实力?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大家最好互相交底,别再藏着掖着。”李唯一曾听左丘停说过,杨青溪和杨青婵二人之中,有一人尚有藏拙。本以为左丘停说的,是杨青婵的太玄飞剑术。现在看来,藏拙的那个,应该是杨青溪才对。否则她绝无法从极西灰烬地域一众高手中脱身。棺材很窄,无论怎么躺身体都挤压在一起。这种身体上的亲近且剧烈的接触,都是二人以前从未在任何异性身上经历过的。如与毒蛇起舞,紧张刺激,但再软再滑,也不会有任何异念。因为被毒蛇咬一口会死人。杨青溪并没有挪动脸颊,像死蛇挂树般趴在那里,调息和疗伤:“花羽子很强,他的法气侵入了我痕脉,很难短时间炼化。目前,若不惜一切代价的拼命,五招内,可爆发寻常传承者级数的战力。二十招内,不输杨青婵。二十招后,或许会暴毙而亡吧……”“百脉全银?”李唯一道。杨青溪随意轻嗯了一声。李唯一暗暗吃惊庆幸棺材内空间狭小,她浑厚法气能发挥的作用被大打折扣。二人更多比拼的是肉身力量和反应速度,否则先前还真不一定能与她打成平手。棺材中,并不黑暗,被他眉心的灵光照亮着。蓦地,杨青溪凤眸大睁:“一共三辆车!我们在中间,与前车相距一丈七尺,与后车相距两丈,肯定都在阵法的攻击范围内。显然先前在INE宗据点,我们没有来得及引动攻击阵法,却因祸得福。此刻,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车中这口被他们暴力攻击了数十次的棺椁,竟有恐怖杀阵。”李唯一轻轻点头:“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若棺椁藏有危险力量,以你当时在淮宗据点的情绪状态,肯定第一时间引动。既然在当时都没有爆发出危险力量,显然也就没有危险。你说得没错,的确是因祸得福,创造了一个杀花羽子的绝佳机会。”杨青溪道:“花羽子肯定没有在中间这辆放置棺椁的车上,相隔两丈左右,攻击阵法未必杀得了他。要不我假意乞降,先将他引过来?”“别,你这是弄巧成拙。”李唯一道:“先前,棺椁被攻击了那么久,外面的人,说不定已经以为将你震死在里面。你此刻出声,无疑是告诉他们,此棺内有不凡,反而会生疑。”“当下我们需要思考两件事。第一,花羽子在前车还是后车?”“因为,攻击阵法启动后,我们必须立即出棺。对上此等高手,甚至一个眨眼的时间都要抢,只有出其不意,以快打强才有机会杀了他。”“绝不能,出棺之后,还要花时间去判断他在前车还是后车。”杨青溪的脸,终于从李唯一肩头移开。耳朵紧贴到棺壁上。水流声在棺中响起,但看不见她的长河意念,她在使用某种超凡的听觉手段。隔棺隔阵,聆听外面。“根据呼吸声和呼吸规律判断,我们这辆车上的二人,不是武修,应该是三陈宫的那两位灾火境大念师。”“极西灰烬地域的三人,我今天是第一次照面,不清楚他们的呼吸规律。但左右二侍乃是烬灵,与正常生灵不一样,呼吸很好辨认。”“陈文武,我很熟悉,他在后车。与他同在车上的那道绵长的呼吸,十成十是花羽子。”李唯一道:“那就只需要考虑第二件事。攻击阵法,若没有伤到花羽子该怎么办?”杨青溪沉默。毕竟这具棺椁上的攻击阵法是一次性的,没有人启动过,只能对威力进行大概判断。能不能跨越两丈,伤到花羽子那种级数的高手,是个未知数。李唯一道:“我来做决定吧!若没有伤到花羽子,我们出棺后,立即使用水遁逃走,不可有半分奢望。”“若伤到了他,那么我们出棺后的第一招,是杀死他的最好机会。他扛住了第一招,就有机会释放战法意念和百字经文法器,难度将大增。”“最多五招,五招若不能杀敌奏效,必须退走,不可恋战。”杨青溪在李唯一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杀意,颇为诧异:“我拼命,有理由。你似乎对杀花羽子也有执念……”李唯一脑海中,浮现出隐十、隐十五、隐十六的惨状:“我只是想,送鸾生麟幼一份大礼。免得潜龙灯会后,他回了极西灰烬地域,我还要万里迢迢去找他。”这小子……倒是一个狠角色。……如杨青溪所料,极西灰烬地域的三辆车,走的是玉离大街。夜幕降临,天气恶劣。十丈宽的街道上,积雪三尺厚,寒风凄啸,行人绝迹。三辆车破雪前行,速度不慢。中间那辆车上,一位年轻的大念师女子在驾车,另一位男性大念师守在车内。车内那具血泥棺椁,被法器锁链一圈圈捆缚,又布置有阵法压制,以防杨青溪未死,突然从里面逃出。“别那么神情紧绷!杨大小姐逃进去后,就接连遭受重击,哪怕是铁人,也被震碎在里面。”驾车的大念师,如此轻笑一声。一只色彩斑斓的蜂鸟,飞进后面那辆车,落到花羽子肩头,发出奇异的鸟叫。做为拥有古仙巨兽六彩孔雀血脉的花羽子,能够听懂鸟语。“唐晚秋还是沉不住气了,掌握了九黎族这张牌,让他太过膨胀,竟然直接对葛仙童出手。”花羽子笑道。陈文武问道:“苍黎、黎九斧、黎菱,战力可都相当了得,再加上雪剑唐庭的一众传承者强者,葛仙童也要葬送吧?”“除夕夜那一战,已充分说明,潜龙灯会的争逐,不是单纯靠武力就能打穿。”花羽子道。陈文武道:“雪剑唐庭失败了?”花羽子脸上的面具是液态,一直在流动,变换各种形状,笑道:“唐晚秋太低估葛仙童,不仅算计失败,扑了一个空。还反被葛仙童偷了家,损失惨重,据说抢走了好些龙种票和龙骨票。”陈文武自然也跟着笑了笑:“葛仙童能如此无后顾之忧的自由行动,打法让人捉摸不透乃因有姜宁坐镇州牧府,看守长生丹票,稳住朝廷大本营。就像花大人之于幼尊,一攻一守,或分战两地。其余高手,皆没有花大人这样独当一面的超凡能力。”“反观那唐晚秋,就缺这样一位顶级的二号人物,所以才有今日之败。”花羽子推开车门,寒风呼啸而进。前方,五心桥上一只只石首头上的灯光,已是出现在视野中。五心桥是一座能容两车并行,长达二十丈的石桥。石桥两旁的栏杆上,雕琢有石兽三十四只,头顶是方形的玉石灯罩。远远望去,桥上桥下皆明黄色灯光,倒影成趣。花羽子道:“过了这座桥,就进入西城,到时候再用重器破棺。无论怎么说,杨青溪那张龙种票,必须夺取过来。”“一枚龙种,足可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尊顶级的道种境高手。价值之大,非金钱可衡量,除了潜龙灯会,何处可寻?”陈文武道。长生境巨头,整个三陈宫也就只有三位。很多百万势族,甚至只有一位长生境巨头。拿到龙种,就有机会在数年内,成长为仅次于三位老祖宗的强者。这样的宝物,谁不为之疯狂?“哐哐!”三辆车全部行驶到五心桥上。没有任何征兆。中间那辆车上,爆发出一圈刺目的白色玄光。“哗!”一瞬间,阵法的力量,震断棺椁上的法器锁链,撕碎三陈宫两位大念师布置的阵法……第二圈,第三圈……白色玄光犹如水浪,一层叠着一层扩散出去。“哗!哗……”九层顷刻重叠,阵法玄光的威力达到巅峰,无声将最中间那辆马车震碎成ī粉。两位大念师离得最近,反应不及,化为血肉骨架,冲飞出去,坠向桥下的离水河。相距两丈的前后两辆马车,瞬间就被掀起,四分五裂。前车的左右二侍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玄光重创,身上人皮熔化,显露出烬灵真身,火星子满天,飞坠向桥的另一头。幸好他们携带有护身宝物,才保住性命。花羽子何等警觉,在玄光蔓延而来的第一时间,调动法气催动身上的法器符衣。但衣服上的符文才浮现出数道,玄光已落在身上。“噗!”如被一计重拳打中,体内法气顿时混散,脏腑剧痛,喉咙腥甜,一口血液喷吐而出。陈文武比花羽子反应稍慢一丝,但陈家极善炼制防御器具,对他这个年轻一代最出类拔萃的领袖,自然是不惜用重重防御力量保护。身上的四层防御,有一层是被动开启。他竟伤得最轻!倒飞出去的花羽子和陈文武,还未落地,血泥棺椁轰然打开。“哗啦!”迅疾的水流声响起。一条银色长河从棺中冲出,光华璀璨,照亮大河两岸。杨青溪脚踏长河,凤眼锐利,手持杨青婵的太玄针,一剑划破长空直向花羽子而去。这才是“长河意念”的真正形态,而非一条条散乱的溪流。几乎同一时间,嘭的一声,李唯一一掌将棺盖打飞向花羽子。继而跃出棺材,脚踩清虚赶蝉步,紧跟棺盖后方,奔在地面,他故意大吼一声:“先杀陈文武!” 第二百二十一章 拼命 陈文武本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身体受伤,五脏疼痛,又见二人一上一下而来,杀神一般,战法意念狂暴,自是胆颤心惊。 根本没有任何思考时间。 听到“先杀陈文武”几个字,他双脚着地后,猛然后退,继而转身施展灵烟雾隐身法,冲出石桥,飞上桥边建筑,一溜烟逃的没了影子。 那速度,是他有生以来最快。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暗骂二人:“只敢挑软柿子捏!” 按照李唯一的计划,第一招是最有机会直接将花羽子击杀。 花羽子的确很强,比寻常传承者要强出一大截,一对一,能够数十招内以碾压姿态败之。但除了鸾生麟幼、葛仙童、左丘红这三人,谁敢说自己能够以一敌二,打赢两位传承者的联手? 哪一位传承者是简单的? 都能与最弱的那些道种境武修过招。 强如苍黎,在第七海没有圆满时,也要败在龙庭和无心金猿的联手之下。 可以说花羽子哪怕是在状态的最巅峰,李 唯一和杨青溪联手,也能扛他前五招而不败。 “铮!” 太玄针光芒刺眼,花羽子却不敢闭眼,强提一口法气,吹入脸上的流银面具。 流银面具离开面部,凝化为一道玄奇无比的银色盾印,挡住杨青溪刺向他眉心的最危险的第一剑。 “哗!” 李唯一隔空打出慈航开光指劲,卷起万千飞雪,雄劲霸道到极点,与太玄针同一时间抵达。以花羽子此刻的状态,哪能同时挡住两大杀招? 硬抗棺盖冲击后,他挥出没有来得及催动的百字经文法器银尺。 “轰!” 银尺打爆指劲光束。 光芒炸穿夜幕,能量气劲蔓延到数百米外。 李唯一暗暗惊叹花羽子战力的可怕,在这样的绝境之下,还能挡住二人的第一招袭杀,简直逆天。 既然是处心积虑的袭杀,自然不可能给花羽子任何喘息之机。 在打出慈航开光指的同时,黄龙剑斜劈而下,拖出黄色月牙一般的剑芒。 只是剑芒的余劲,就将有阵法保护的石桥,斩得出现一道裂痕沟槽。 “噗!” 花羽子刚刚撑起的护体法气,被这道剑芒打散,嘴里再次吐血,连退数步体内法气难以有效凝聚。 他此刻恨死陈文武。 若陈文武不逃,替他挡住数息,他绝对有能力将战局瞬间翻转过来。二人的打法太快,花羽子连逃都做不到,但凡敢转身,便瞬间毙命。 流银面具所化的盾印,挡不住杨青溪的剑。 “刺啦!” 太玄针闪电一般,刺穿花羽子颈部。 剑尖,从后颈冒出…… 诡异的是,花羽子竟面不改色,咬牙沉哼,反而一拳击在杨青溪胸口。 这一拳,是凭强悍的肉身打出。 杨青溪的护体法气和战法意念,皆被打穿,最后,是身上的法器战衣,挡住花羽子的拳头。身体倒飞出去数丈,单膝跪地,以剑撑住身体,咬牙将一口血液吐出,眼神冷冽,迅然又杀回去。 杨青溪十分清楚,今夜只要能够拼杀了花羽子,她父亲和爷爷就有十足的理由和底气,在滩宗各大家族面前,保她性命。 杀了花羽子,足可让她和濉宗名震天下,甚至很有可能能够入那位二宫主的天眼。 那就拼命吧! 不会再有这样的改命机会,绝不会再有。 “啊……” 花羽子顾此失彼,虽一拳打飞杨青溪,却也被李唯一一剑削中头皮,连头骨都少了一小块。 李唯一这一剑,本是要斩断他脖颈的,但被他迅疾的速度避开。 花羽子并非人类,所以被杨青溪一剑刺穿脖颈,并不算致命。但被黄龙剑削掉头皮和头骨,却让他疼痛到难以忍受,有诡异的力量侵入他头颅,向全身蔓延。 他此刻无法全力调动体内法气,无法立即去炼化,且还要应对二人毫无间隙的密集攻击。 “嘭!” 杨青溪一剑刺中花羽子心口。 剑尖被法器战衣挡住,但法器战衣根本没有完全激活,无法帮他化解太多的穿透力量。 花羽子向后抛飞出去…… 李唯一紧跟其上,迅急挥剑。 “噗嗤! ” 剑破花羽子的法器战衣,胸口出现一道尺长的血痕,可见里面的白骨。 杨青溪从天而降,刺出致命一剑,击向花羽子眉心。 “你们……找死……” 怒声响彻夜幕,吼得石桥再也承受不住,轰然断塌。 硬抗他们三击的花羽子,终于调动了足够的法气,体内爆发出六彩光华。就连伤口中的血液,都变成六彩色。 “哧哧!”身上衣袍被撑破,皮肤长出六彩羽毛,双臂化双翅…… 顷刻间,他化为原形,变成一只长达十数米的巨型六彩孔雀,绚烂的尾羽展开,火焰燃烧,与半空落下的十多米长的银色长河对轰在一起。 “噗!” 银色长河意念爆开,杨青溪被他的尾羽,打得不成人样,全身血淋淋的坠飞出去。 但绝死一剑,也将太玄针钉入花羽子体内。 花羽子虽然化为巨大的六彩孔雀,但被黄龙剑创伤的地方,伤口更显触目惊心,随他体躯变大而变大。特别是胸腹处的剑伤,足有数米长,深达半米。 李唯一进攻失败,被花羽子一爪撕碎护体法气,宛若被五指大山击中,体内骨头咯咯响,瞬间重伤。 对上这种级数的高手,一旦他反应过来,稳住颓势,任何一击对现在的李唯一来说都是很难扛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释放凤翅蛾皇的原因。 对上花羽子,他们只有一两个呼吸的黄金时间,只能以快打强。凤翅蛾皇现阶段的攻击力量,很难对花羽子造成致命伤,反而会阻碍李唯一和杨青溪出手。 李唯一快速后退,见庞大的六彩孔雀已是杀红了眼,再次攻来。又见左右二侍稳住伤势赶来,以及逃走的陈文武也在返回。 自知大势已去,再不甘心,也必须得走。 “走!” 李唯一大吼,将重伤却依旧要去拼命的杨青溪扯回, “不走!还有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甘心……”杨青溪披头散发,杀意浓厚。 “啪!” 李唯一重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就算拼杀了花羽子,被陈文武和左右二侍围上,以他们现在的重伤状态也是必死无疑。 杨青溪紧捏双拳,转过脸来,眼神冷狠狠的看向李唯一,将血水吐出一口,冷静下来:“走!” 二人跳下断桥,坠入水中。 河水冰冷异常,但因是从桃李山上流下,吸收了法气,因此并没有结冰。 杨青溪的水遁之术施展出来,李唯一紧抱她脖颈,耳边是急速的水流声,快得不可思议,简直诡异。 她伤得太重,且还要带一人,仅沿河遁出去四里,便大口吐血。 术法终止…… 二人从水中浮了起来。 李唯一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去,瞬间头皮发麻。 只见,一道巨大的六彩禽影,飞在蜿蜒的河道上,寻气追来。那恐怖的杀意隔着数里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花羽子拥有二凤一样的敏感法气感知,所以他知道是杨青溪抢走了五箱涌泉币。而此刻,也是凭借这种感知,判断出杨青溪水遁的方向。 杨青溪调息结束,脸色苍白如死,颤声道:“走……我还能再遁一次……”李唯一双眼死死盯着半空那越来越近的庞大禽影:“不走了!它既然敢独自追上来,那就送他上路。” 李唯一先前忌惮的是,被陈文武和左右二侍合围,怕走不掉。但花羽子速度太快,与地面追来的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这一段距离,就是李唯一出手的机会。 且只有一招出手的机会。 “你又要打了?我们都伤得很重,绝不能再战,没有机会。”杨青溪道。 李唯一道:“对!你都觉得我们没有机会,他也会这么觉得,他也伤得很重。” 杨青溪双眸浮现出疯狂的战意:“好!那就和他比一比谁的命更硬!” “几阶气?” “六阶。 ” “很好,你若硬抗他一击不死,今日他必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定带你一起离开。” 李唯一将鬼旗塞给她后,迅速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怎么不逃了?” 花羽子虽被黄龙剑创伤了头部,但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之所以追上来,是因为知道杨青溪伤得有多重,绝对逃不远。 杨青溪凝盯快速而来的花羽子,眼中的疯狂之色反而内敛,进入前所未有的理智和冷静状态,注入法气进鬼旗。 鬼旗中,冥雾渐渐涌动出来。 鬼将的释放,需要时间。对瞬息决定生死的高手相争来说,这个时间有些太长了! 花羽子知道鬼旗中有一尊战力不输于他的鬼将,岂会给杨青溪将其释放出来的机会?于是,羽翼猛振,爆发最快速度,俯冲下去,要提前将她撕成碎片。 “哗!” 李唯一从它右侧的水中飞跃而起,脚踩黄龙光影,瞬间出现到六彩孔雀的头顶上方。离水面,足有十丈高。 五尊战法意念在背后呈现,五个李唯一的身影,同时衍化武道招式。 双手紧握剑柄,举过头顶。 这一瞬间,爆发出十四成战力,达到传承者级数。 “哗! ” 一道比六彩孔雀身体还要长的剑气,宛若灼目的匹练,斩在它脖颈。 “噗嗤!” 身首分离,血流如瀑布。 河水被染红。 无头孔雀尸体坠落下去,砸起大片水花。 继而浮上来漂在水面。 陈文武和左右二侍赶到时,只看到这触目惊心的骇人画面,皆心沉谷底,暗暗大喊一声:“天爷啊,完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各方反应 五心桥至花羽子被斩的这数里长河道,两岸乃是城中的繁华之地,塔殿楼阁密集,灯火辉煌。 早在五心桥上阵法爆发之时,便被两岸楼中不少武修察觉,引发惊呼。 李唯一、杨青溪、花羽子交手速度太快,数招袭杀,转瞬结束,除了少数一些境界高的武修,余者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花羽子化为六彩孔雀,被一剑斩杀在宽阔的离水河上,轰动才渐渐扩散开。 两岸楼中的武修冲出,沸腾不休。 “什么?那是南境一甲第二的花羽子?” “就是他,此人排名还在我们左丘门庭第一传承者之上,此次潜龙灯会最负盛名的年轻高手之一。” “是一位道种境前辈点破他身份!杀他的一男一女……很是怪异,你们敢信,竟不是一甲之中的任何人,啧啧……” “这不是废话?两位一甲武修哪是花羽子的对手?多半是葛仙童出手了!” “倒也不是……” … “李唯一”和“杨青溪”的名字和身份,很快被 一位恰好在附近,且目睹了全过程的道种境武修添油加醋的讲出,掀起轩然大波。 谁能相信,一个五海境第五境的后起之秀,一个南境的二甲武修,竟能击杀渡厄观钦点的年轻一代十大高手之一的花羽子? 白淑、石十食、陶艳艳赶到时,河道两岸已是围满各路武修。 白淑本是藏身在洞宗据点外,准备接应李唯一,见三辆马车驶出,察觉到不对劲,没有找到九黎族高手,于是只得赶回南城求援。 已经派遣地狼王军的武修,去求见左丘门庭的传承者。 他们三人是提前赶来。 白淑后怕不已,自语道:“原来车中坐的竟是花羽子、陈文武、左右二侍这些可怕人物,幸好我当时没有冒然出手。” 在身旁一众武修的讲述中,三人迅速了解一切。 陶艳艳满脸震惊如听天书:“他们怎么做到的?这……这完全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事!” “我唯一哥,总是能够创造奇迹的。遗憾的是,白淑跑了,不然哪轮得到杨青溪扬名天下?不好,坏了!” 石十食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陶艳艳也想到了,立即取出请帖,寻找附近龙种票的位置,凝重道:“李唯一肯定伤得极重,陈文武、左右二侍连花羽子的尸体都来不及收,多半是追杀了上去。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们!” 石十食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想,此事一旦发生,唯一哥和杨青溪的过去必被扒出,在杀花羽子这股妖风的带动下,溪流潺潺怕是要被旧事重提。天下人更喜欢传扬和编排的,其实是后者。哎呀……我唯一哥的名声啊!” “别闹了救人要紧!” 陶艳艳锁定了一枚龙种票的位置,与二人一起追上去。 …… 离水河畔。 风雪中,一辆马车向南疾驰。 “哗!” 陈文武如一缕雾烟般追至,英挺俊秀的身影,落到马车前方,以法气雾墙将之截停。 他手持止戈剑,谨慎万分的一步步向前逼近。 不敢掉以轻心,怕步花羽子后尘,落入李唯一和杨青溪这对狗男女的算计中。 左右二侍亦是追至,从马车后方夹击。 陈文武释放法气探查,随之神情一愣,快步上前将车夫掀翻在地。 “大人……饶命……” 车窗推开。 里面响起惊吓过度的尖叫声,是一家三口,根本没有李唯一和杨青溪。 寻找了一番。 在马车底部,找到了杨青溪的那张龙种票。 换做别的任何时候,陈文武都会欣喜若狂,唯独此刻,手拿龙种票,心中怒火焚燃,只感是在被狠狠的践踏和羞辱。 拿到龙种票有什么用? 花羽子死了! 只有擒拿到李唯一和杨青溪,他们三人才有活路。 不然……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化为烬灵模样的左右二侍,双眼冒火星子,杀意腾腾,欲将车上三人撕成碎片。恰此时。 渡厄观一位道袍女子,姗姗来迟,飞身落至堆满积雪的树梢。她道:“你们若对无辜居民出手,本仙使必取你们性命。每一位持请帖武修,只警告一次。” 谁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巨变,快得渡厄观的十二位巡查仙使还没有赶到,战 斗就结束。 左右二侍克制下来。 陈文武迅速冷静下来,分析道:“他们二人伤得极重,而且还要藏匿踪迹和气息,肯定没有逃远。发动一切力量,必须将他们截杀在返回南城的路上。” “什么?花羽子死了?” 收到白淑求援的消息,左丘停立即出发,赶到五心桥附近,一位左丘门庭的探子前来禀告。 听完探子的详细讲述。 左丘停也是怔在那里。 须知,左丘停和花羽子交手不止一次,深知对方的厉害。战力之强,两位传承者联手,也不见得能赢他。 要杀花羽子,难度还要倍增。 在探子的带领下,左丘停看见了水面上庞大的六彩孔雀尸骸,以意念感知伤口上的剑气,得出评价:“他变得更强了,修炼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赶紧派遣左丘门庭和九黎族所有五海境第五境之上的高手,接应李唯一,阻止极西灰烬地域的追杀。” 紧接着他又道:“趁极西灰烬地域的武修赶来前,将尸骸打捞起来,送去州府牧,献给葛仙童和姜宁,恭贺朝廷武修斩杀花羽子。” 唐晚秋脸色沉冷的坐在大堂中,反思今日之败,寻找问题的根源,意识到是自己贪功冒进,低估了天下第一人的心智。 堂中灯火摇曳,忽明忽暗,恰似此刻他的心情。 雪剑唐庭的第二传承者唐晨,快步进来。 唐晚秋道:“苍黎他们已经回南城了?” “晚秋,出大事了!” 唐晨肃然而又震撼的道:“李唯一把花羽子给杀了……” 唐晚秋眼中光芒快速凝聚,抬起头:“你说什么?” 唐晨道:“花羽子死了,头颅被李唯一一剑斩下,此事千真万确。据说那绝杀一剑,五种战法意念齐现,悬浮在半空,化为五尊神明,就像话本中那些传奇和传说,古天子少年时也不过如此。” “我刚才把苍黎他们送出去的时候,恰好有人赶来禀告。九黎族的几人,此刻全部都赶过去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就发生在五心桥附近……”“五心桥。” 唐晚秋有过目不忘之能,早将丘州州城的地图记在脑海,听完唐晨的详细讲述,迅速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事实就是事实,想来在渡厄观那边,他的评价已经不输鸾生麟幼、葛仙童、左丘红。” 唐晨眼神幽沉:“花羽子乃是陨落的第一个十大高手中人,而且,是被跨越两个境界斩杀。我想,李唯一只要不死,有不小的机会会被评为潜龙。九黎族无力谋图天下,左丘门庭这是跟着水涨船高。” 不用唐晨讲明,唐晚秋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此事影响的,不仅是潜龙灯会,更是天下局势。 若渡厄观坚定支持左丘门庭,左丘门庭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是雪剑唐庭最大的竞争对手。 那他唐晚秋在潜龙灯会上,便是一败涂地。 唐晚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李唯一受了重伤,极西灰烬地域和其余各方势力,肯定会全力以赴追杀,不会让这条潜龙活着回到南城,或者与九黎族高手汇合。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做恶人,九黎族仍有利用价值。” “这样吧,让完颜萧瑟去寻李唯一,我们必须拿出救人的姿态。” 西城。 鸾生麟幼从闭关疗伤中走出,站在走廊上,长发如银瀑,神色平静的,听左侍跪地战战兢兢的禀告。 “知道了!短短七天,他的修为,已是更上一层楼。” 鸾生麟幼双眼毫无波动,又道:“发动三陈宫、夜城、棺山所有的力量,找到他,杀了他。若连一个重伤的人都收拾不了,你们三人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左侍往地上重重磕头,继而,退了下去。 “冥念生,召集妖族、烬灵、雀戎、犬戎所有五海境第三境之上的高手,今夜攻打朱门。”鸾生麟幼道。 冥念生甚是意外:“今夜攻打朱门?难道不该是,先为花羽子报仇?我看,就该趁此乱局,先收拾了九黎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鸾生麟幼道:“当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今晚是要报仇雪恨的时候,恰恰是拿下朱门的绝佳机会。” 依旧还披着庄玥人皮的琪烬,赞叹道:“幼尊此招声东击西,实在太妙了!发动三陈宫、夜城、棺山的全部武修,轰轰烈烈的满城追 捕,只是假象,必让朱门最大的盟友左丘门庭出现误判,会将力量用到搜救李唯一和保护九黎族上。” “毕竟,九黎族才是真正的盟友,朱门只是潜龙灯会期间的合作对象。” “谁能想到,我们能够压制住怒火,在遭受重大损失的情况下,寻找到一统西境的绝佳机会?” 鸾生麟幼看向她:“琪烬,花羽子陨落,你当竖起大旗,撑起局面。今夜,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和长生丹票,我就交给你了!” “定不辱命。”琪烬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杀人主因 丘州州城的东城,分布有数十个山丘。最高的,也不超过两百米。山丘上,皆建有道观斋堂。但随着千年前左丘门庭道家一脉的没落,这些道观斋堂影响力也是大不如前,半数以上都近乎荒废,香火凋零。大年初八。雪,停了!第一缕阳光,最先照到位于东城外城区的紫霞山。山上的长青观,檐角所挂的铜铃随风晃荡,声音悦耳,铃铛反射着刺目的光点。晨光穿过格栅花窗,落在客堂中的床榻上。杨青溪在铃铛声和照脸的阳光中苏醒,全身都在疼痛,鼻尖血腥味浓烈,衣服黏糊糊的,身上盖着棉被。她微微转脸看向盘坐在丈许外,八卦图下方的李唯一。又闭上眼睛,她虚弱至极的道:“你倒是说话算数……九黎族的疗伤丹药,九药回生丸,你给我服的?”李唯一睁开双眼:“之前找苍黎要的,他有不少。算你一万涌泉币!”杨青溪道:“你觉得,以深宗和九黎族的关系,我会不知道九药回生丸的价格?算了,一万就一万,先欠着……”她实在是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闭上嘴,调动体内法气,在痕脉中搬运,开始疗伤。李唯一肉身恢复能力极强,到中午时,伤势已是疗养得七七八八。去吃过斋饭后,他回到客堂,服下一勺仙壤,继续塑造肌肉脏腑的同时,使用淬气诀淬炼第四海中的法气。反正五箱涌泉币已经找回来,要钱有钱,要药有药。他自然心无旁骛。巩固修为和锤炼肉身,才是当务之急。像昨夜那种惊险的情况,幸好第四海的法气正常运行,但凡出一丝一毫的意外,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外面的局势,他不认为和自己有多大关系,自有该头疼的人去头疼。晚上,李唯一又去吃斋饭。回到房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杨青溪已是从床榻上坐起来。点上灯。杨青溪伤势已经稳定,面无表情:“我的龙种票呢?”“你觉得,昨晚那种情况保得住龙种票?”李唯一道。杨青溪扬起雪白的下巴,充满期待的问道:“花羽子呢?死了没有?”“死了!”李唯一道。杨青溪向后背贴墙壁,满足的一笑,陶醉在自己的非凡成就之中。这个仰靠的过程身上破破烂烂的,且变硬了的血衣,将结痂的伤口撕裂,疼得她嘴角抽动:“我本以为,你至少应该替我把衣服换了,再随便叫两个侍女,帮我清洗干净身上伤口。你可知道,血液干了后,与身体完全粘连在一起的感觉,有多难受?”李唯一感到好笑:“昨晚拼命时,倒没看出你是这样娇贵的女人。但抱歉,长青观都是男子,恐怕找不到侍女。”给她换衣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救她,已经仁至义尽。杨青溪皱眉,困惑道:“长青观?我们现在是在南城,还是北城?”李唯一凝肃道:“若回南城,很可能与极西灰烬地域的人撞上。而且,万一遇到九黎族的武修,我倒是无所谓,但他们恐怕是要将你碎尸万段。”“你是对的!东城……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会躲到东城。”杨青溪忽而眸中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微笑:“李唯一,你对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了?不然,为何担心我被九黎族武修杀了?”李唯一走到床边,仔细凝视她。“看什么?”杨青溪道。“我看你是不是六欲符发作了!”李唯一对杨青溪始终是保持着警惕。此女心机很深,醒来后故意提“替她换衣”和“心动”之类的话,皆是因为她现在太虚弱,需要利用自己的美貌这一优势稳住他。“行,如今寄人篱下,需要你公子李保护我这个弱女子,算我自作多情。但在我伤势痊愈前,我可不会与你互解六欲符。”此刻的杨青溪,展现出柔情似水的一面,极是有女人味。一言一语,皆能挑动男人的保护欲。六欲符,目前的确很麻烦。虽说九大祭司联手可以炼化,但能够用更简单的方式,谁会舍近求远?况且,九大祭司联手,本身就有许多的不确定性。那是万不得已时,最后的办法。“你不急,我也不急。真发作了,看谁先扛不住。”李唯一走出客堂,朝袇房的方向而去。片刻后,两位道袍男子搬来木桶,装满热水,备上干净的青衣道袍。准备妥当后,两位道袍男子走出客堂,关上门,在外面的院中夸赞:“李师兄,你妻子可真漂亮,跟云霄仙子下凡一般,纯仙体吧?”李唯一给他们一人抓了一把涌泉币,低声道:“不是我妻子,是仇家。记住保密!”“原来是仇家的妻子……呃……佩服,佩服!”二人收下涌泉币后,告辞而去。李唯一背负双手站在檐下,聆听头顶的铃铛声,凝望天穹的明月。屋内,响起沐浴的水声。半晌后,杨青溪着一身宽大的青色道袍,纤腰系带,推门走出。长发束以木簪,清丽出尘,很有几分道门仙子的感觉。脸上和脖颈的伤痕,镶嵌在白玉般的肌肤上,则有一份凄美的柔弱感。“好宁静的夜!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宁静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很轻松,不需要去思考任何东西。”她飞身而起,落到瓦顶上,坐在檐边,两条长得极其过分的玉腿就悬在李唯一上方。望着天穹明月和山下灯火,她风情绝代的迎风微笑:“李唯一,我们虽然能够避开年轻一代武修的耳目,逃来这里。却绝不可能避开老一辈武修的洞察,九黎族的老家伙,竟没有来长青观找你?我猜,他看到我和你待在一起心中必是极其难受。”李唯一道:“藏匿和找人,也是考验的一部分。老一辈掺和进来,就是违规了!另外,我们没有那么熟,别好像住在了一个房间,就是一路人。”杨青溪道:“那在棺中呢?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越回想越感觉我好像吃了大亏,这要是被未来的夫家知晓,必是嫁不出去的。”“我没有回想,我只知道杨青婵当时也在棺中……”刚说出这话,李唯一就意识到不妥。两人陷入久久沉默。李唯一飞身至房檐上。杨青溪抬起头,迎着月光看向他:“怎么,以为我此刻必是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想要来安慰我?让你失望了!”李唯一问道:“姚谦为什么要杀杨青婵?”杨青溪终究不像表面那么无所谓,眼神逐渐湿润,苦笑着:“因为你们给她种下了六欲符……你信吗?”李唯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道:“因为她爱错了人!姚谦此人,太完美了,一个越是完美的人,就越是想要追求极致的完美。似想,像他这样的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被敌人种下六欲符?但凡消息泄露出去,他谦谦君子的美名便是荡然无存。”李唯一道:“我听说,姚谦入了二宫主的眼。以二宫主的修为,要帮人化解一道六欲符,应该不难吧!”“这恰恰就是主因所在!”杨青溪道:“我从宗主那里得知,二宫主有意给姚谦指婚,对象乃是身份极其高贵的姜家嫡女。姚谦必须与以前的一切羁绊,做出切割,此事才能成。所以,青婵必须死。”“你的出手,和她体内那道六欲符,只是诱因。给了姚谦一个完美的嫁祸机会,以及说服自己,说服青婵的理由。”李唯一道:“他杀杨青婵,还要先说服她?”杨青溪道:“修行者嘛,都想将罪过推到别人身上,这样自己就可以念头通达,心境无尘无垢。”李唯一道:“誰宗宗主杨神境,也知道真相?”杨青溪这一次犹豫了!不想将濉宗这丑陋的一面告诉一个是敌非友的陌生人,但今夜不知为何,就是很有倾吐欲。好像不说出来,自己就会憋死。她道:“二宫主之所以赐婚姚谦,不仅是看中了他的潜力和能力,还看中了:“雕宗的实力。”“誰宗在顶层高手的实力方面,的确底蕴还很单薄,不及千万门庭。”“但,IIE宗掌握着凌霄生境一半的水路交通命脉,沿滩河流经的七州之地,影响力可以触达十数州,生意遍布天下,涉足各行各业,在底层人员和情报等等方面,绝对可以与千万门庭相提并论。”“这样一股势力,谁不想收于麾下?”“赐婚姚谦,二宫主就能给≡宗在朝廷中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从而迅速融入他们的体系,而不是遭到朝廷内部各方势力的攻讦和排挤。”“这一点,是淮宗和二宫主都想看到的。”“所以在一宗的前途面前,青婵的死算得了什么?宗主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李唯一问道:“你刚才说的姜家嫡女是谁?”“除了姜宁,还能是谁?”杨青溪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肌肉脏腑生仙霞 月明星稀,清风徐来。 李唯一只觉这世间之事,世间之人,都在被各种利益推动着前行,谁都休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姜宁怕是看不上姚谦。”他幽幽道。 杨青溪笑道:“你大错特错,这天下间的女子,能拒绝姚谦的,还真不多。论人品、才学、外貌、天资、心性、谈吐,他皆是天下第一品。甲子入长生的天之骄子,除了左丘令,下一个应该就是他了,甚至有可能他已经破境长生。” “一位长生境巨头,超脱于生死之上的神仙人物。你不是姜宁,你凭什么觉得她看不上?” “百脉全银的天资,的确不凡。但也还只是天资而已,未来能不能达到长生境,变数多得很。” “也就长生丹和龙种,在潜龙灯会上出世,才给了我们这些年轻武修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这个机会,已经让所有人拿命去拼!” “修行这条路,每个大境界都是生死关,都是登天难。” “你看这潜龙灯会年轻一代高手如云,个个不凡,都站在五海境巅峰,但其中必有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道种境。” 李唯一道:“你竟承认姚谦的人品?” “不是我承认,是天下人承认。” 杨青溪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将的家丑,讲给你这个敌对者听?因为,你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你,只会认为你在嫉妒,在低劣的打击报复,在造谣诽谤。” “别人数十年的人品经营,岂是你一句话能毁掉?别说是你,就算是宗主亲自说出真相,天下人估计都会猜疑宗主是不是嫉贤妒能。” “况且,若将二宫主牵连了进来,你必是死路一条。” “所以你若想死,就尽管宣扬出去。反正到时候,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认。” “你再猜猜,到时候姜家人是会杀你,还是会信你?” 李唯一意识到,杨青婵的死,或许渡厄观根本不知情,毕竟她不是拿请帖者。姚谦敢这么做,必然是有把握,城中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所谓的仙师和巡查仙使,也只是修为强大的修者,而非真正的仙,不可能知尽一切。 李唯一道:“你本可以不告诉我这些的!或许,我真会中计,以杨青婵的死做文章,对付姚谦。然后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杨青溪抱着膝盖,美眸眺望山下城池和街道:“李唯一……我们讲和吧?我不想和你做敌人 了!”“怕了?”李唯一道。 “有一点。” 杨青溪又道:“但更重要的是能坐下来谈,何必要打打杀杀?” 李唯一道:“我若还是一个涌泉境武修,你会给我谈的资格吗?” “高高在上的时候,杀人如踩死一只蚂蚁。” “感觉快打不过了,就讲和。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杨青溪道:“所以,不敢再等了!我怕再等,连讲和的可能都没有。现在我和 杀你的机会和实力,也就有讲和的资格。不是吗?” 李唯一见她神色认真,于是,也认真跟她谈:“誰宗和九黎族的恩怨,暂且不提。你派人追杀我,请杀手对付我,还亲自欲要取我性命,几次险死还生。你以为可以轻轻揭过?” “那你还打了我一巴掌,从来没有人这么打过我。换做别人,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所以这一巴掌值一条命。”杨青溪道。 李唯一无语,懒得与她争辩其中对错:“那就先抵消你在九黎城外派人追杀我的恩怨。” “竟真的可以抵消……要不你再打我几次?我尽快还清。”杨青溪大眼含笑,向他看去。 "……" 李唯一跃下屋檐,推门回到客堂。 没办法再聊下去,杨青溪工于心计,化解恩怨的想法或许不假,但她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定这一代的领袖,一切的外在表现都不过只是手段罢了! 李唯一准备好好休息一夜。 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精神状态已经出现疲惫的迹象。 终究是凡人,不可能一直不睡觉。 见此招能够让李唯一惨败,于是乘胜追击。杨青溪清风一般追进客堂,顺势关上房门,也躺到床上,将李唯一往里面挤去:“让点位置!” “你疯了?” 李唯一眉头大皱,坐起来,看向她。 杨青溪平躺在床上,秀目凝望屋顶,双手放在小腹位置,回敬他现在说过的话:“你不会以为,躺在一张床上,咱们就是一路人了吧?我伤得很重,你让我睡地上?而且,我们必须待在一个房间,这样发生任何变故,都能相互照应。在现在的丘州州城,没有任何地方是绝对安全。”李唯一不想多言,侧身向里面,继续睡去。 身后,杨青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可以让你打,但得再等等,我现在伤势很重,怕承受不住。” 李唯一被她闹得睡意全无,很想出去吹吹凉风,转过身道:“要和解,可以。拿钱,拿资源,只要价格合适,一切都可以谈,我也不想被濉宗高手一直盯着。” “开个价。”杨青溪道。 李唯一开出一个天价:“五百万枚涌泉币。” “你倒是敢想,我把我自己卖了,都卖不出这个价格。我要有五百万枚涌泉币,我直接请长生境巨头出手,将你打成畜粉,一定要死透。 ” 沉默半晌,杨青溪还了个价格:“五次吧,我让你打五次。” 李唯一知道她在故意挑逗,肃然道:“杨青溪,你真觉得,你能决定我们是否可以和解?潜龙灯会之后大家都会回到自己本该的位置上。” “当你有道种境武修做靠山后,你还会像此刻这么忌惮我?还会是这么低的姿态?” 杨青溪道:“你说的一点不假! 但 朝廷后,大家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尖锐的矛盾。李唯一,我比天下任何人,都更了解你的天赋和能力,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做为敌对方,一步步看你成长起来的人。这种扑面而来的压力,及你顽强的生命力和斗志,让我已经看到一位 少年天子的轮廓。” “我今天白天的时候,反复在想,若现在不能与你和解。十年后,百年后,你会是什么样的高度,后果是“宗可以承受的吗?” “继续杀你,有失败的风险。但和解,就什么风险都没有。” “我的确改变不了誰宗高层的意志,但只要我拿到一枚龙种,在道种境突飞猛进,那么宗的大小事物,就肯定是我负责。” “姚谦想杀你,你很危险,但我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助你。你不觉得,我的筹码很足吗?” 李唯一没有全信她的话,但给了她一次机会,丢下一句“欠我五百万枚涌泉币”,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杨青溪说:“那就是一百万枚涌泉币一次。还不了的,就这么抵吧!” 四天后。 大年十二。 李唯一昨夜就完成一斤仙壤的淬炼和吸收,终于在今天中午时分,肌肉和脏腑剧烈的蜕变,韧性和强度提升一大步。 一缕缕仙霞雾丝,在肌肉脏腑之中逸散而出,流转拧缠不休。肉身第二步,完成了! 距离道体,进了一大步。 只差用神灶木炼筋塑皮。 李唯一盘坐在地,只用肉身力量一拳打出。 “嘭!” 随拳头击出,空气爆响。 气流化为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劲,轰击在房间内的阵法光纱上,震得光纱颤动不止。 “肉身力量提升了一大截,脏腑强度增加。现在,再和花羽子对拼一招,应该可以抗得轻松一些。就是不知与传承者级数的人物,还有多少差距?” 五天前仅仅与花羽子硬拼一击,李唯一便是重伤。 传承者级数的高手,也会塑造肉身。所以李唯一并不认为,有那么容易追上。 不过,他是用仙壤塑造的肌肉脏腑,优势不小。 杨青溪身上的伤,恢复了五六成,外伤连疤痕都消失不见。她终于是不再甘心藏身长青观,拉李唯一下山去打探当下城中局势。 “距离上元节,只剩三天。你竟这么沉得住气?你不想夺取一张龙种票和龙骨票?” 二人来到东城的内城,进入一处年轻武修扎堆聚集的围合式茶楼,每天都有关于潜龙灯 会最新的消息在这里传播。 李唯一施展了易容诀,而杨青溪则戴着面纱斗笠。 坐到二楼上,杨青溪又道:“哪怕只是一块龙骨,若炼化进体内,肉身力量和强度也是瞬间就能斗战道种境武修。对将来修炼长生体,亦是好处无穷。” “龙骨,乃是当年被雾天子斩杀的飞龙的骨头,据说也是天子层次的生灵,内部活性十足,能量极其强大。” 李唯一生出兴趣来,问道:“那要是炼化两块呢?” 杨青溪轻轻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场潜龙灯会,龙骨和龙种我必须争。争到了,未来十年,才有我的一席之地。否则,将永远追不上同代的这些武修的步伐!” “长生丹呢?”李唯一道。 杨青溪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杀花羽子这样的机会还有?就算杀了花羽子,你可曾看到长生丹?等着瞧吧,鸾生麟幼、葛仙童、左丘红之下,所有持长生丹的武修,在接下来的三天都会很难熬。” 第二百二十五章 捉奸 茶楼中,各大势力的武修,谈论着最近几天发生的大事件。“朱门败了后,是左丘红出手救下朱一白。”“据说,无心金猿携带天琊岭的妖族武修,也归顺了左丘门庭,没有倒向极西灰烬地域。”“天琊岭毕竟在南境腹地,就在左丘门庭的眼皮子底下,和位于南境边陲的棺山和藏在亡者幽境中的夜城,还是不一样的。”“左丘门庭声威日盛,几乎已经统一南城,整体实力之强,足可与朝廷、极西灰烬地域扳手腕了!”…“李唯一和杨青溪已经失踪五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各方势力翻遍全城,连他们痕迹都没有找到。”“据说,他们早已死在极西灰烬地域的强者手中,得罪了鸾生麟幼哪有可能逃出生天?”“杨青溪的龙种票,的确是落入鸾生麟幼手中。”“可惜了,斩杀花羽子这样的顶尖高手,本该名扬天下。”听到此处,杨青溪冷笑,正要开口奚落两句。忽的,一道熟悉的怪笑声响起:“你们哪里听来的假消息?据我所知,他们两个正躲在某处逍遥快活呢!溪流潺潺听过没有?”“听过,听过,都说公子李手段高明,说到就一定能做到。无论是五招败尽天下敌,还是溪流潺潺的豪言壮语,都是例无虚发。”“若非是真的已经拿下了杨青溪,以他们二人的生死恩怨,怎么可能联手对敌?”面纱下,杨青溪脸色铁青,转头看向从楼梯上走来的石六欲和石九斋,向李唯一法气传音:“那污言秽语,真是你说的?”李唯一苦笑连连,埋头提前给石六欲和石九斋倒茶:“我要是有此心,杨大小姐,你敢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们这是在说什么呢……老天爷,打住吧,一辈子都别再让我听到这个词。”石六欲在二人所在茶桌边坐下,捧茶便喝,笑呵呵的看向李唯一,好奇万分的问道:“李小子,溪流如何?”“法王,我就在旁边呢!”杨青溪手指敲击桌案,冷声道。“嘭!”石九斋踹了石六欲一脚:“以前这么说,无所谓,毕竟相互是敌。现在可不一样了,她是我们弟妹,放尊重点。”石六欲连忙抱拳,向二人道歉:“是六哥我不对,你们大婚,我必自罚三杯。”“自罚就不必,把账结了!”李唯一起身就走不敢与石六欲和石九斋待在一起。这里人多眼杂,看见两位法王与他们同桌,肯定有人会猜疑他和杨青溪的身份。身份行踪,很可能因此暴露。杨青溪紧跟其后,快步下楼。走出茶楼后,二人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杨青溪道:“他们二人必是九黎族的老家伙派遣而来,故意要暴露你的行踪,从而拆开我们,逼你回南城。李唯一,我们就此别过吧!”李唯一道:“我始终觉得,应该先把六欲符解了!”“你帮我救出杨之用,我立即和你互解,更支付你一笔丰厚的报酬。别急着拒绝,以我和你现在的流言蜚语,我去找石十食,他肯定乐意帮我救人。”杨青溪笑道。“那你便去找他!你们都不想再沾。”李唯一转身向长青观而去。杨青溪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笑意渐渐收止。李唯一坚定的内心,超出她的预料,用出所有手段,竟都撼之不动。这样的人,收服是不可能了!直到这一刻,杨青溪才真正开始思考,到底是全力以赴和解,还是潜龙灯会之后让宗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击杀,防患于未然。杨青溪有一关键问题,根本没有与李唯一提。那便是,≡定与九黎族的仇恨,注定会波及到他们二人身上。和解的难度,远比清除隐患要大。杨青溪眼神平静如水,从深思中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回到长青观,李唯一在距离他和杨青溪居住的客堂尚有十数丈,便察觉到屋内有人。停下脚步,体内法气运转了起来。左丘停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一个人回来的杨大小姐呢?”李唯一快步走过去,来到门前,看向屋内的三人,笑道:“你们怎么找来的?”左丘停坐在椅子上,手持折扇,翘着腿,正对大门。石十食撅着屁股,趴在床榻上,像一只肥猫到处猛嗅:“两个人的味道都有,唯一哥,你们睡了五天?”齐霄检查桌案和窗户,寻找可疑痕迹。“佩服!”他向李唯一竖起大拇指,躬身一拜:“求公子李传我真经,是怎么拿下杨青溪这样的女子?她可是南境年轻一代女流之中数一数二的强人,手段强,心智强,能力强。”李唯一走进门去,坐到左丘停旁边的位置上:“你们来东境做什么?专门来捉奸?”“哈哈!”左丘停笑道:“我们若是想捉奸,三天前就来了,而且会带上黎菱。你看,兄弟我仗义吧,九黎族的武修一个没带,就怕你到时候夹在中间难办。”“三天前,你就知道我们在长青观?”李唯一道。“确切的说,你们躲到长青观来的第二天下午,我就知道了!但当时太忙,且知道你要养伤,就没有打搅你们。”左丘停正色道:“你知道,这场潜龙灯会左丘门庭的最大优势是什么?是遍布全城各个角落的眼线。”“你能避开这张网一天一夜,已经很牛了!”李唯一问道:“准备对龙门和雷霄宗动手了?”“我难道就不能是来探望你们这对斩杀花羽子的雌雄狠人?李唯一,你帮了我大忙!鸾生麟幼失去花羽子,就再也不是无懈可击,行动能力大为受限。”左丘停道。长生丹票的位置,会显示在所有一甲、二甲、三甲请帖之上。鸾生麟幼若将长生丹票带在身上,有任何行动,都会提前暴露行踪。若将长生丹票留在据点,没有花羽子这样的顶尖高手看守,很容易被人掀了老巢。左丘停道:“我来东境,不是来对付龙门和雷霄宗,恰恰是来保护他们。因为,今夜朝廷、极西灰烬地域、雪剑唐庭准备联手,送东境二虫出局,瓜分东境所有的长生丹、龙种、龙骨。”李唯一瞬间明悟:“这三家的下一步目标是左丘门庭?”左丘停点头:“最近,左丘门庭声势太浩大,他们三家若不是担心龙门和雷霄宗坐收渔利,今夜攻打的就是我们。”“如今龙门和雷霄宗的存在,反而成了牵制他们的力量。”李唯一自语念道:“难怪……”石六欲和石九斋的出现,原来是想要将他逼离东境这即将爆发的风暴漩涡,是来示警。齐霄道:“唯一兄弟,你还没有龙种票和龙骨票吧,今晚要不要趁乱各搞一张?我和十食法王助你。”“多谢齐兄美意,我暂时不急。”李唯一当然对渡厄观的奖励感兴趣,但总觉得,身份位置被锁定太危险,所以一直都没有主动去夺。“那你们两个先帮我夺。”石十食道。李唯一想到什么,惊奇的看向左丘停:“不对啊,今晚这么大的阵势,你就带他们两个前来救龙门和雷霄宗?”……杨青溪乘坐马车,返回北城。抵达州牧府大门前马车被一位五海境修炼第六海的朝廷武道高手截停,冷声爆喝:“来者何人,难道不知朝廷规矩,任何车架和闲杂人等,皆不可靠近州牧府十丈之内,违令者斩。”杨青溪掀开车帘,走出车门。外面,已是围满朝廷武修,个个神情戒备。杨青溪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精致动人的绝丽容颜:“誰宗,杨青溪!倒是不知,朝廷何时有了这个规矩?”“什么,她就是杨青溪?”“杀花羽子的杨青溪!”“不会是烬灵吧?”------手持长矛法器的朝廷武修,如同炸开锅了一般,议论纷纷,有人震惊,有人敬畏,有人钦佩。有武修已是冲进州牧府大门,前去禀告。杨青溪知道朝廷这些武修,都是欺软慕强之辈,于是,故意傲然冷笑一声:“鸾生麟幼座下的第一高手都死在我手中,还有哪个烬灵能剥我人皮?”先前那位第六海武修,连忙上前行礼:“杨大人,实在抱歉,丘州州城的龙争虎斗日渐激烈,每天都有武修和车架携雷法玄冰前来冲门破阵,所以才有了这一规定。若有惊驾,还请海涵。”姜宁亲自来到州牧府大门前迎接,冷冰冰的道:“杨青溪,二宫主要见你!”杨青溪连忙收敛身上傲气,快步行进大门,在姜宁身旁略做停留,行了一礼:“青溪何德何能,怎敢惊动天使出来迎接。”姜宁身后,庄玥紧捏拳头,牙齿都要咬碎,盯着前去拜见二宫主的杨青溪:“看她那神气的样子!若不是帮二宫主传令,小姐何必看她脸色。花羽子又不是她一个人杀的!”姜宁盯了她一眼:“杨青溪展现出来的实力,乃是传承者级数,而且的确帮朝廷立下潜龙灯会的第一奇功。你啊,以后说话注意一点。”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势力对决 天色已暗,云赶风急。是一个杀人的好夜晚。丘州州城的内城城墙,高十五丈,由万斤重的青花铁石堆砌而成。其上,走马道宽四丈,三丈一垛,五里一楼。在左丘停带领下,四人拾阶登上三层高的城楼,于急切的晚风中,饱览内外两城。雷霄宗的据点,雷池斋,位于东城外城的一座矮丘之上。道观式建筑布满山体,占地数十亩。矮丘的顶部,坐落有一座九层高的紫色阵塔,雷电穿梭,电鸟绕飞,显得极其醒目。“哗!”朝廷的一位年轻大念师,眉心灵光绽放,以驭兽之术,操控一只数米长的黑羽异兽背驼雷法玄冰,从半空袭击而去,欲摧毁阵法。一支丈长的金色羽箭,从雷池斋内一座广场上射出,将那黑羽异兽射杀在虚空,化为血雾和残羽。“轰隆隆!”雷法玄冰坠落,砸在地面。方圆数十丈被夷为平地。陆苍生身着玄袍立于九层阵塔下方一座最高的建筑顶部,观察山下形势,嘴里发布命令。随即,广场上那架百字经文法器重弩,调转方向,又射出一支丈长的金色羽箭。羽箭如金色流星,划破夜幕,射中五里外朝廷的一位灾火境大念师。那位大念师身体瞬间爆开,没有剩下一块完好的血肉。一攻一防,战事胶着。朝廷下一波攻势更加猛烈。八辆法器战车从天空和地面,八个不同的方向,浩浩荡荡的攻伐而去。战车疾驰,空气震荡,整片城域都在震动。“哗!”雷池斋中,九层阵塔剧烈膨胀,高度增加十倍,化为一座千米高的紫色山峰,笼罩数里大地,将八辆战车尽数摧毁。车内的雷法玄冰,全部被引动,化为八片雷海释放出去。闪电在东城不断亮起,或直冲云端,或横贯虚空。这种大规模的武修对决,堪比战场交锋,爆发出来的毁灭力,已经超越五海境层次。内城城墙的第三层城楼上,齐霄观察四方,又看向手中的三甲请帖:“朝廷的顶尖武修来了六成,很多一甲、二甲、三甲的人物都已现身,但打了半个时辰,竟然破不了雷池斋的防御。”石十食道:“陆苍生的龟壳神功,可称天下第一了!”左丘停单手背于身后气度翩然,笑道:“论防守,年轻一代无人可比陆苍生。况且,雷霄宗比任何势力都更了解雷法玄冰,自然知道如何抵御,如何提前引爆。”李唯一穿黑衣道袍,木簪束发,英挺中透着一股神秘感和松弛感:“那阵塔很不简单,刚才爆发出来的能量,感觉葛仙童亲自出手都要被打退。是灵念师之下的阵法师布置的?”左丘停道:“雷霄宗派遣了十位年轻一代的灾火境大念师前来丘州州城,以四品百字经文法器惊雷塔为阵基,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布置出这座九层阵塔。其防御之强,远胜寻常灵念师短时间内布置出来的阵法。”百字经文法器,根据内部铭刻的经文数量不同,威力也不同,可分九品。一百字到两百字,称为“一品百字经文法器”。二百字到三百字,称为“二品”。三百字到四百字称为“三品”。雷池斋广场上,那架包裹在法气云团内部,有一百多个经文在表面闪烁的重弩,是一品百字经文法器。李唯一对这个世界的法器和战争攻防了解不多,问道:“雷霄宗能够启用四品百字经文法器,朝廷为何不用五品、六品百字经文法器?甚至,千字经文法器?”齐霄哈哈笑道:“唯一兄弟,我们是五海境武修,以我们体内的法气品阶和数量,很难有效催动百字经文法器。”“只有修炼出六阶气的顶尖武修,能将一品百字经文法器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二品百字经文法器以我的修为只能催动出部分威力,估计六七成。”“品阶越高,催动越难,威力的确可以更强一些,但强得有限。”“比如,让我持一件四品百字经文战剑,我只能发挥出它一两成的威力。可以将战力提升一小截,有机会叫板传承者。”“给我一件千字经文法器,我敢和传承者一较高下。”“但被抢了怎么办?”“我齐家,百万势族,郦州豪门,也仅有三件千字经文法器而已,每一件都是镇族之宝。”“为了这点战力提升,把自己变成一只肥羊,值得吗?”“而且,以我们五海境的修为,使用高品阶的法器,要花费不少时间催动。你可能还没有激活法器,已经被人一剑斩下头颅,就像花羽子。”“个人对战中,还是使用趁手的法器最好。”“大势力之间的碰撞,才需要重器和大阵。”“雷霄宗的四品惊雷塔和九座大阵,乃是十位灾火境大念师和大批地火境、天火境大念师一起催动,才发挥出了巅峰威力,化为千米高的阵法山峰。对念力的消耗,绝对不小。”左丘停道:“朝廷的雷法玄冰消耗得差不多了,应该马上就要启动高品阶的百字经文法器。你看,朝廷的五海境武修,在大规模集结。”齐霄问道:“停公子,我们攻打州牧府和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准备启动什么级别的法器?”“先保密。”左丘停道。李唯一暗暗思考,身上几件底牌法器的品阶。贴身所穿的“尸衣软甲”,品阶应该最低,不会达到千字经文法器的地步。因为他在涌泉境,就能将淡淡的血色经文催动出来,发挥出部分力量。“鬼旗”,他暂时还无法察觉内部的经文,显然品阶更高。鬼旗最重要的攻击手段,是寒冰之力和内部封印的鬼将。“恶驼铃”,应该是第一重器,涉及到禁忌人物虞驼南,根本不敢暴露。“黑铁印章”,之前棺师父提过,是雷霄宗的宝物,生死关头可以使用。李唯一觉得,自己就是齐霄口中所说的肥羊,将黑铁印章拿出来使用,战力绝对可以提升一大截,打传承者也不在话下。但潜龙灯会后,麻烦也一定不会少。黄龙剑反而是他最趁手的法器,伴随他成长,威力越来越强,如量身订制,可将自身实力完美发挥。李唯一在心中暗暗思考,要不要多找几位武道高手,一起催动黑铁印章,在关键时候,给鸾生麟幼来一下狠的。“哗啦!”一波法器箭雨,在夜幕中升起,犹如一片明亮的星河飞向雷池斋。同时。朝廷的五海境武修,在街道上集结完毕。以九位第七海武修为首,近百位五海境武修,合力打出法气,注入一件鼎形的百字经文法器。鼎形法器表面,爆发出赤红色的光华,一边旋转,一边离地飞起。越来越巨大,越来越明亮。升空十丈后,鼎身化为房屋大小,火焰燃烧,五百三十五个经文在鼎身上闪烁,光华照亮整个东城。天穹乌云,被鼎的光芒,映照成赤红色。“唰!”雷池斋中,一支丈长的金色弩箭飞出。破空声跟雷鸣一般响亮。鼎形法器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空气激荡,无数经文飞散出去,能量爆发,将那支弩箭震断成数截。鼎形法器腾空而起,释放浩荡威能,煌煌如一轮烈日。“全力催动阵塔。”陆苍生大喊。“轰隆!”九层阵塔再次化为千米高的紫电山峰,与鼎形法器对碰在一起。雷池斋所在的山丘剧烈摇晃,有建筑倒塌,山体出现裂痕。好在,扛住了这一击,阵法未破。齐霄道:“朝廷大手笔啊!打仗,打的终究是人。武修越多,催动的法器越强,底蕴越厚。双方实力差距悬殊,雷池斋的阵法,迟早要被攻破。阵法一破,战局恐怕就是一边倒了!”“雷霄宗可不弱,毕竟是凌霄生境这片大地上曾经的主宰。朝廷要拿下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石十食道。左丘停点头:“明知以葛仙童为首的朝廷人马,前来东城,陆苍生却没有立即逃出城,放弃潜龙灯会。可见,一定有所倚仗。”李唯一笑道:“或许陆苍生是猜到,左丘门庭肯定会出手相助。”“我看,他就是舍不得手中那张长生丹票!”齐霄道。石十食道:“那可是长生丹,谁舍得放弃?”“哗!”又有近百位朝廷五海境武修,催动一件锤形的五品百字经文法器,从另一片城区升起,攻向雷池斋。内城方向,传来一道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只见,一道银色的梭形法器,从云层中笔直落下,无数经文围绕它旋转。它势如破竹,击穿龙门据点的防御阵法,砸在地面,掀起厚厚尘土。“轰隆!”强劲的震荡之力,跨越十数里,蔓延到城楼上。左丘停、李唯一四人,立即眺望过去。龙门据点,是一位古老的长生境巨头的宅邸,占地广阔,防御力量强横。但遭受解字符压制,在银梭攻击下,所有防御阵法全部瓦解,宅邸中的建筑成片倒塌。攻打龙门的,乃是极西灰烬地域。刚才那件银色梭形法器,是被两百多位五海境武修催动。他们人多势众,浩浩荡荡,来自不同势力,个个皆是人中龙凤。鸾生麟幼站在距离龙门据点数百米外的一座高楼之巅,长发随风摇曳,优雅的向虚空探手,收回银色梭形法器,悬浮于掌心。“哗!”银色梭形法器熔化,化为液态的流银面具,戴在了他脸上,继而下令围攻龙门,一个不留。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是传承者级数 鸾生麟幼身形一晃,消失在楼顶,直奔东境第一高手龙殿龙谪仙而去。 “花羽子的流银面具,品阶不低啊,七品百字经文法器?”李唯一道。 “一击破去十多座阵法,应该是了!” 齐霄点头:“花羽子来头极大,身具古仙巨兽血脉,天资绝顶背后的老辈强者肯定会给他一些好东西防身。” 初七那晚,李唯一和杨青溪本来是计划,第一招就要击杀花羽子。 最凶险的第一招,花羽子就是凭借流银面具挡住。 幸好,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他催动流银面具的机会。 当然就算花羽子将之催动,也不会太逆天。刚才那一击,是两百多位五海境武修一起催动,才让七品百字经文法器威力尽显。 这一击,道种境武修来了,也得退避。 左丘停向城墙下的黑暗中法气传音:“发信号,让朱一白他们对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动手。我倒要看看,鸾生麟幼是继续对付龙门,还是班师回西城。” 李唯一明白左丘停的打法了! 今晚这一战,至关重要,左丘停完全是当成决战在打。 鸾生麟幼攻破龙门,左丘门庭就打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 葛仙童攻破雷霄宗,左丘门庭的另一支力量,必是攻打州牧府。 如此一来,就算龙门和雷霄宗出局,最强的极西灰烬地域和朝廷,实力也必然减半。 做到这一点,左丘门庭在接下来的三天,才可能成为最大赢家。 做不到…… 未来三天,将极其难熬。 胜负取决于今夜。 左丘门庭掌握有最准确的情报网,也就不会出现战略误判,敌人的实力分布,在他们眼中完全是透明的。 “龙殿不是鸾生麟幼的对手,他可不能死。” 左丘停身形飞遁出去,跃下城墙,顷刻消失在夜幕中。 李唯一问道:“左丘停和左丘红今晚只救龙殿和陆苍生?” 齐霄点头:“等大家的总部据点都被攻破,最终还是要看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只有将龙殿和陆苍生收于麾下,左丘门庭才有胜算。” 李唯一道:“承诺给他们一定数额的长生丹、龙魂、龙骨?”“没错!就信守承诺这一点来说,其余三家,都比不过左丘门庭。” 齐霄又一次打开三甲请帖,里面乃是一张龙骨票:“二十枚长生丹票半数以上今夜都聚集在东城。” “葛仙童三枚,鸾生麟幼四枚,唐晚秋四枚,龙殿两枚,陆苍生一枚……” 李唯一道:“雪剑唐庭在什么位置?” 齐霄指向请帖内部地图上,靠边缘的一个位置:“雪剑唐庭镇守外城城墙,应该是防止龙门和雷霄宗的武修,携带请帖逃离丘州州城。说到底,雪剑唐庭的实力,与极西灰烬地域和朝廷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石十食摸出自己的乙等请帖,长叹:“唯一哥,我们两个的请帖,上面什么都没有,跟废纸一样。” “等不及了?”李唯一笑道。 石十食道:“今晚至少弄一张龙骨票,这样就能锁定全城所有票的位置。” “哗!” 龙门据点的方向,升起一道明亮的白色光华。 一只百字经文玉舟腾飞而起,在白色法气 云雾的包裹下,直向城外冲去,瞬间飞过李唯一三人的头顶。 玉舟下方,极西灰烬地域的持帖高手,各显神通,施展身法在地面追赶。 三人立即跳下城墙,躲藏起来。 齐霄打开请帖:“玉舟上,足有五张龙种票和六张龙骨票。地面上,追击的极西灰烬地域武修……龙种票和龙骨票加起来,超过二十张。” “高手如云!一甲、二甲、三甲、乙等,没有一个是弱者,却成片出现。“石十食道。 李唯一道:“浑水摸鱼,机会难得,那今晚就先帮你们夺龙骨票和龙种票。” 齐霄当即拍胸脯承诺:“若能帮齐某夺到一张龙种票,等同再生父母,今后二位但凡一句话,齐霄必刀山火海赴会。” 外城城墙上,雪剑唐庭的六位第七海武修,联手催动出一柄巨剑,将龙门的法器玉舟斩落。 唐晚秋站在城墙之巅抱拳含笑,朗声道:“五张龙种票,六张龙骨票,诸位若是留下,晚秋立即放行。龙门已败,没必要再拼命,大家都是义军,朝廷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见无法逃出城,法器玉舟上的数十位龙门高手,立即分散逃向四方。 唐晚秋脸色一沉,道:“追!” 李唯一将今夜战局尽收眼底,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于是,把这种感觉,告诉了齐霄和石十食二人。 石十食道:“别想那么多了,今夜全城都在打,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关系错综复杂。别说我们几个,就算是为了今夜这一战绞尽脑汁的各大势力的领袖,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杀到战局结束,应该才有一个清晰的结果。” “啊……”一声低沉的惨叫,在三人附近的街道上响起。 李唯一站在檐下的阴影中,收敛气息,向宽阔的街道上望去。 只见。 夜城少主宇文拓真骑着夜麟巨兽,正在追杀一位龙门武修,两人一追一逃,使用的法器都是长槊。 每一次长槊对碰,便有大片能量涟漪扩散出去,震得街道和屋顶的积雪飞向半空。 街道两边的建筑,皆被阵法光纱笼罩,在他们的斗法中忽明忽暗。 那位龙门武修,已经受了重伤,胸口有个血窟窿。 “是南境二甲第五宇文拓真,和东境三甲第四龙景松。” 齐霄看向手中请帖,眼神热切了起来:“一张龙种票,两张龙骨票。好机会啊!” “噗嗤!” 宇文拓真从夜麟巨兽背上飞起,血液流动如龙吟,手中被夜皇蟾毒浸染过的法器长槊,快如闪电,击穿龙景松脖颈。 “东境三甲不过如此,放到南境,只能列入乙等。” 宇文拓真冷嘲一声,蹲下身,在尸体上翻找,刚刚拿到龙劲松的请帖,脸色猛然一变,体内法气化为一层劲浪,向身后狂涌而去。 齐霄手持宽背战刀,飞在宇文拓真身后的上方,劈出一道数米长的明亮刀芒。 宇文拓真释放出去的法气劲浪,被刀芒破开。 “嘭!” 手中长槊刺出。 因是仓促抵挡,宇文拓真被震退数步,看清来者,顿时冷喝一声:“齐霄,为了龙种票,你是不要命了吗?” “为了龙种票,谁不是拿命在拼?” 齐霄第二刀劈出,五丈高的战法意念,在身后显现出来。 两人都是五海境大圆满的纯仙体,但一个是南境二甲,一个是南境三甲。 转瞬间,已激斗数十招。 石十食抓住机会,从宇文拓真背后的地底钻出,一拳击在他背心。 一击得手,立即远退。 宇文拓真硬抗石十食这一拳,又硬接齐霄一刀,快速向右逃逸,落到屋顶,嘴角溢出一道血痕,咬牙警惕的环顾四周。石十食早已等在屋顶,拦住他去路,笑道:“少城主,以一敌二可有把握?” 宇文拓真将伤势强行压下,眉心的月牙印记亮起,异种战法意念呈现出来。 是一轮五丈长的璀璨月牙,悬浮于身后头顶,法气云雾流动在月牙四周,神异无穷。 他沉哼一声:“石十食,你刚破境至第七海吧?你和齐霄联手,就想留下我?” 宇文拓真嘴里发出一道响亮的口哨声,远处的夜麟巨兽长啸,立即展开宽阔的羽翼,向屋顶飞去。 街道上李唯一将龙景松细细摸尸一遍后,捡起地上的龙鳞槊,投掷出去。 “噗嗤!” 龙鳞槊击穿夜麟巨兽的腹部,透体而过,飞向夜空。 血液飞溅,悲鸣惨嚎。 李唯一背着黄龙剑,道袍如新,抬头看向屋顶:“我来了这么久,少城主竟然没有发现我?” 齐霄提刀拦住宇文拓真另一方向,大笑:“以一敌三,还有把握吗?” 宇文拓真认出李唯一,知道他是五海境第五境武修,但心中对他的忌惮,还要胜过齐霄和石十食。 他冷声道:“你终于现身了!今夜东城,想要杀你的人,两只手都数不完。” “你猜我为什么敢现身?” 李唯一施展清虚赶蝉步,脚踩青烟,身体化为无数残影,走出一道弧线,从街道上转瞬来到宇文拓真眼前。 举剑,战法意念神影显现,照耀四方。 好快! 宇文拓真心中大惊,全力调动体内法气,一品百字经文法器级别的长槊,猛然刺出。 槊杆上,一百二十七个白色经文浮现出来,极速流动,如同雨瀑一般冲向槊锋。 “轰!” “嘭嘭!” ------ 剑槊相击,金属对碰声接连不断。 十数次交击后,所有白色经文全部爆散而开。 宇文拓真只感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长槊传来,体内伤势再也压不住,一口鲜血吐出,身体从屋顶坠落下去。 “你是……传承者级数……” 若不是亲自交手,宇文拓真根本不敢相信李唯一已经成长到如此高度,难怪敢百无禁忌的参与进今夜的乱战。 每一位传承者在潜龙灯会,那都是过江龙。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南境故人 何止宇文拓真震惊。 齐霄和石十食见李唯一如天神降临一般,剑影重重之后,便将那位声威极盛的南境年轻一代强者斩下屋顶,心中之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 石十食惊呼:“唯一哥,你和杨青溪这几天是否是修炼了什么秘传的双修之法,否则修为战力怎增进到了这个地步?” “绝对是传承者级数……这是五海境第五境达到的成就?”齐霄有些怀疑,过去二十年自己的武道是否走对了路。 须知,齐霄和宇文拓真都是纯仙体,在涌泉境开九泉,痕脉全银。在五海境,第七海已经修炼圆满。 站在道种境之下的绝对巅峰,没有任何短板。 能够十数招速胜他们的,只能是传承者级数的人物。 传承者级数比他们强大的地方,乃是涌泉境开辟出的痕脉超过百条,修炼出了一些金脉。在五海境,每一座气海,都要更广阔。 全面超越于他们之上。 李唯一道:“传承者哪有那么多?宇文拓真本身就有伤,所以战力下滑严重。速战速决,送宇文少城主上路。” 极西灰烬地域势力庞大,高手如云。 只要有机会,李唯一自然是要拔其爪牙,剪其羽翼,削弱鸾生麟幼。 在隐二十四他们面前,随时摆神隐人的谱,自然就要做神隐人该做的事。 与鸾生麟幼修为差距巨大,暂时奈何不了他,但总得斩几个极西灰烬地域的第七海武修,将人头带回去往祭盘上一放,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比放几个水果,更有祭奠意义。 “送我上路,你们准备付出什么代价?” 屋檐下,宇文拓真紫色长发披散,眼神锐冷如刀,盯向对面落回地面的李唯一。 在法气的引导下,因受伤流淌出来的血液,化为一缕缕血雾,涌入手中一丈二尺长的怨魂槊。 他眉心,代表夜族皇族成员的莹白色月牙印记,渐渐变成血色。 齐霄见多识广,大吼:“不好!那是一件血炼法器,内部封有逝灵。” 李唯一双腿如开弓拉弦,激射而出,速度之快,撞得空气爆鸣。 一剑直刺! 黄龙剑中冲出的龙影,在手臂和剑身上游动。 宇文拓真五感放大到极致,将战槊平举,双腿下沉,头顶五丈长的月牙战法意念,流融进手中战兵。 “嘭!” 一槊击出,精准击中黄龙剑的剑尖。 数十米的街道,石板尽数碎裂,啪啪作响。 宇文拓真力量自然不及李唯一,猛然后退。但手中怨魂槊内,经文和鬼雾犹如浪涛一般,向四方扩散。 六尊气息强横的逝灵,从槊锋中冲出。 每一只都身形巨大,比房屋都高,眉心各有一道血月印记。 血月六鬼结成战阵,拦截李唯一。 刚才与李唯一硬拼一击,宇文拓真伤上加伤,沿屋檐下的阴影区域,疾速向更昏暗的巷道中飞遁而去。 他很有自知之明,清楚哪怕有六尊逝灵相助,也绝不可能是三人对手。“别管我,不可让他逃走。”李唯一轻喝一声。 齐霄施展身法提刀追在宇文拓真上方的屋顶,时而跳跃,时而闪移。这一刻他知道,为何宇文拓真排在南境二甲,而他却是南境三甲了! 仅仅只是怨魂槊中的六只逝灵,就能将他战力提升一大截。 这件战宝,比寻常的一品百字经文法器,要贵数倍。 宇文拓真冲至巷道尽头,突然警觉,立即收步。 只见,石十食闪身冲出,施展成名绝技“冲天拳”。 迎面一拳击出。 拳头亮如星辰,令方圆数丈的空气震荡。 这是石十食专门对付同境界纯仙体武修的爆发式攻击拳法! 宇文拓真来不及刺出怨魂槊,只得立槊为柱抵挡。 “嘭!” 拳头与槊杆碰撞在一起,发出铿锵的金属声。 上百个经文,从拳头上飞出,冲击在宇文拓真身上。 宇文拓真这才发现,石十食手指上,戴有莲花指虎。经文是从指虎中射出,打穿护体法气,将他震得倒飞出去。 齐霄从屋顶飞落而下,举刀挥劈。 街道上,李唯一脚踩清虚赶蝉步,身形离地,在半空中踩出六次步法,留下六个施展不同剑招的李唯一光影。随即头也不回的,追进巷中。 身后,六只气息强横的逝灵,被黄龙剑斩中的位置,燃烧了起来,蔓延向全身。 片刻后,燃烧成六团赤红色的烟雾。 六个李唯一光影,也随之消失。 冲在巷道中的李唯一,抬起头,在屋顶上看到一道跟随他前行的熟悉身影。是渡厄观那位,已经见过两次的巡查仙使。 “怎么又是她?” 李唯一眉头皱起。 片刻后,抵达战场。 在三人围攻下,宇文拓真求饶失败,被齐霄一刀斩断脖颈,头颅滚落出去数丈远。李唯一捡起血淋淋的头颅,装进一根界袋。 “快找请帖。” 齐霄和石十食快速蹲下身,在尸体怀中翻找。 李唯一转过身,看向立于高处的,同样身穿道袍的渡厄观巡查仙使。想了想,他化为一道青烟残影,飞到仙使身旁,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册,想知道她在写什么。 顿时,整个人傻眼了! 只见,她正在记:“大年十二,夜,黎州李唯一,战力攀升至传承者高度,斩宇文拓真。” “就算是巡查仙使,也不能乱记。宇文拓真受伤了,我战力并没有达到传承者高度。还有,杀宇文拓真的,是齐霄。郦州齐家,齐霄。” 李唯一很清楚,在这危机四伏的丘州州城,既需要旺盛的斗志,去迎接一切困难和挑战。也需要认清自我,决不能高估自己,最好……稍微低估自己。 巡查仙使没有记齐霄的战绩。收笔,合上册子,继而她身形一闪,消失在李唯一眼前。 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李唯一回到地面,长叹一声。 齐霄和石十食已经将宇文拓真身上的一张龙种票和两张龙骨票找到,正在商议该怎么分。 “唯一哥,怎么了?”石十食好奇问道。 “我感觉渡厄观那位巡查仙使,准备捧杀我。” 李唯一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二人。 齐霄爽朗笑道:“砍宇文拓真脑袋的是我,可出力最大的是你,我觉得人家记得没毛病。再说,你的实力,肯定是传承者级别。或许比较勉强,但绝对比我和宇文拓真高出一个层次了!” “唯一哥,你杀花羽子用的那招绝学,现在可是传得神乎其神。那招一出,寻常传承者都接不住。”石十食道。 李唯一道:“哪个传承者没有自己的绝学?” “别想那么多了,或许渡厄观已经准备封你做潜龙。我们先商量一下,票怎么分?”齐霄道。 “你们两个分。” 李唯一将宇文拓真的界袋摘下,捡起那杆怨魂槊,继而,前去寻找先前投掷出去的龙鳞槊。 一品百字经文法器! 每一件都是数万涌泉币,很大一笔数目。 暂时不想要龙种票和龙骨票的原因,乃是,他准备今夜先回拙园,藏匿三天。等七只凤翅蛾皇成长到七寸,自己再练一种战法意念,巅峰一招就可爆发十五成战力。 最后一天,再寻找目标,夺取龙种票、龙骨票,若有机会拿下一张长生丹票自然更好。 现在拿票,去任何地方,都会被锁定,睡觉都睡不安稳。 李唯一将两杆槊收进界袋,快速返回。 二人已经分票结束。 齐霄拿一张龙种票,石十食拿一张龙骨票。 第二张龙骨票则暂时保存在齐霄那里,等将来李唯一有需要,再交给他。 “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潜龙灯会后,我必是要立即破境道种。等哥哥我踏入道种境,必 定给二位安排妥当,吃的,喝的,睡的,全部最顶级。道种宴,你们都要来!”齐霄喜笑颜开的道。 石十食得陇望蜀有了龙骨票,便想龙种票:“以我们三人的实力,联手之下,遇到传承者也能压其一头。要不再夺几张票?” 李唯一摇头:“我总感觉今晚有些不对劲,心里七上八下,还是不要再待在东城,先回南城。” “不太妙……刚才在这里待得太久,有人围过来了!” 齐霄打开请帖,能够看到地图上,有龙种票和龙骨票在向他们三人所在位置移动。 “走!” 齐霄在前方引路。 李唯一和石十食紧跟其后,不断调整方位,穿巷跃墙,欲要冲出包围。 但还在这一条数丈宽的小河畔遭遇。“叮叮!” 苦谛站在河道对面,手中锡杖转动,大大小小的圆环,碰撞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她身上白色僧袍浮出密密麻麻的经文,气 质宁静清幽,与黑暗融为一体。 “嗷!” 虎啸声响起,形成强烈的风劲。 灭谛与五丈长的金虎战法意念,从三人右侧的,河边树林中走出。他沉声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本以为是龙门的龙种票和龙骨票,没想到竟是三位南境故人。” “阿弥陀佛!” 独臂道谛手捏佛印,出现在左侧河道的水面,脚下法气化为雾桥,立身桥上。 李唯一生出感应,回过身。 看见棺山四谛排名第二的集谛,站在数十丈外一座楼店的屋顶。他乃是异种纯仙体,身体血肉犹如黄金铸成,充满爆发性的力量感。 他是南境二甲,战力不输宇文拓真。 李唯一目光再次寻找,总觉得渡厄观那位巡查仙使就在附近,但没有看见身影,不知藏在何处。 齐霄向二人传音:“棺山四谛到齐了,肯定打不过,但只要我们聚在一起,他们便很难有所作为。往哪个方向突围?” “打都没有打,怎么知道打不过?传承者打 传承者,纯仙体打纯仙体,我吃点亏凡人迎战畸人种。”石十食道。 齐霄想掐死他,集谛和道谛可都是纯仙体。 他要是能够以一敌二,怎么可能屈居南境三甲? 李唯一当然想拔掉棺山四谛这四颗鸾生麟幼的爪牙,但很清楚敌我实力的差距,理性的道:“别瞎闹了,从左突围,联手击杀只剩一条手臂的道谛……来了……” 话音未落。 站在河道对岸的苦谛,纵身一跃,轻盈的身体如离弦之箭抵达他们面前,意念压迫感强烈。 “赶紧突围,我来挡她。” 李唯一左手捏指,法气运转。 三丈高的战法意念神影,在身后升起。继而,一道雄劲明亮的光束,从指尖飞出。 “叮叮!” 锡杖的杖头,呈塔婆形,上面大大小小十二个圆环剧烈响动。 苦谛将其挥出,硬碰慈航开光指。 锡杖散发出璀璨的银光,击碎指劲,能量向下方倾泻而去,河道随之轰然炸开。 附近的树木,纷纷断倒。 李唯一后退两步,改指诀为掌印,两指化五指。体内法气奔涌,迎天打出一道金黄色的庞大神印,抵御劈至头顶的锡杖。 “轰!” 再次后退。 他在河堤上,踩出数个脚印大坑,体内法气和血气翻腾。 第二百二十九章 赶紧走,我来对付姜宁 “我就说,我不是传承者级数,南境一甲第八的苦谛都比我强。”李唯一如此大喊一声,右手黄龙剑闪电一般刺出。明明是刺,却形成三个剑圈,由无数剑影堆叠而成,剑鸣声锐利刺耳,将刚刚落地的苦谛迫退,险些坠河。苦谛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眉头皱起,不知道李唯一刚才突然喊出那一句是什么意思。自己乃是第七海武修,比他一个五海境第五境的武修强,不是很正常的事?反而该她吃惊才对。对方能够硬抗她一杖,不仅没有受伤,还有反击之力。“果然心计了得!故意自称比我弱,从而麻痹我。”苦谛警惕起来。李唯一迫退苦谛,立即化为一缕青烟,施展最快身法速度,踏雪无痕,冲向左侧河道上正和道谛斗在一起的齐霄、石十食。眼睛余光看见,集谛也正向那个方向赶去。“好古怪的家伙,速度比我还要快一筹。看来一年前,师父在九黎城遇到的那个看不透因果的李唯一,就是这个李唯一。”苦谛暗忖。李唯一先苦谛和集谛一步,到达道谛、齐霄、石十食的战场附近。法气搬运向手臂,又涌向黄龙剑。他的眼神和战法意念锁定道谛,手中的剑,同时响起悠长的剑鸣和洪亮的龙吟,以席天卷地之势,一剑横斩出去。剑气长达十多米,跨越虚空落到道谛身上。只有先除掉一谛,接下来,双方才有得打。“哧!”剑气摧枯拉朽。道谛的护体法气和战法意念,被一剑破去,心头大骇,自感死到临头,全身冰凉。强大的求生意志爆发出来。道谛选择凭借身上的法器僧衣硬抗齐霄一刀,继而不顾体内伤势,施展身法,向河道对岸遁去。李唯一的剑,如影随形,剑追气走。速度比他快一大截。“铮!”奔逃中,道谛听到身后,近在耳边的剑鸣,立即转身,打出一掌。掌力还没有爆发出来....黄龙剑已击穿他眉心。“噗!”下一剑,斩下他头颅,装进袋子。剑尖滴血!李唯一目光冷锐,盯向追上来的三谛:“道谛已死,你们确定还要继续打?”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想到,身经百战而不死的道谛,会被李唯一两剑击杀。十步外,集谛双瞳涌出金色火焰,双手捏拳,体内怒意沸腾:“是我策略失误,不该分兵四路合围,没有料到敌人足有三位,而且其中还有一位传承者!”“我不是传承者!道谛是死在我们三人的围攻之下,此前他硬抗了齐霄一刀,已经重伤。”李唯一觉得,所有人都在捧杀他。灭谛身披虎皮袈裟法器,露出嘴里尖锐的牙齿:“必须为道谛报仇,至少斩他们其中一人....…就石十食吧,他最弱。”“....”石十食道。李唯一不想打,觉得继续打下去,肯定会将别的高手引来。他道:“就此休战吧!若想报仇,我们固然难敌,但你们至少再死一谛。”灭谛看向苦谛和集谛:“东城现在都是我们的人,他是害怕了,怕被我们牵制在此,引来更可怕的高手。”苦谛和集谛轻轻点头,觉得他的分析有理。“不好!”齐霄看向手中请帖内部的地图,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极其难看,声音发颤:“有长生丹票,已经来到附近..…麻烦大了....”“什么?”李唯一和石十食皆头皮一麻,紧张起来,环顾向四周。能持长生丹票的,可都是十大高手中人。花羽子在十大高手中,只能排在靠后的位置,只从渡厄观拿到一张长生丹票。二十张长生丹票:前三,各拿三张。第四到第七,四人各拿两张。第八到第十,三人各拿一张。长生丹票的数量,将前十大高手,分成了三个层次。今夜风急,吹得河畔树摇草动,簌簌不休。灭谛冷笑:“现在才知道害怕,会不会太迟了?”“哒哒!”一辆百字经文法器车架,由三头青焰魂马拉引,从李唯一三人身后的长街上缓缓向河道行来,堵死了他们的退路。灭谛脸上笑容渐渐收住。因为他发现,来的并不是极西灰烬地域的那位。今夜朝廷、极西灰烬地域、雪剑唐庭的确是联手攻打东境,但真要天真的,把另外两家视为自己人,那可就大错特错。车架中,姜宁动听似天籁的声音,悠扬响起:“你们谁杀的道谛?”听到这声音,灭谛脸上别说笑容,简直都快哭出来。须知,当初在亡者幽境,姜宁追杀龙庭的时候。就是宇文拓真、灭谛、道谛三人伏击她,她才被击伤,中了夜皇蟾毒,后来从亡者幽境一路追杀她至丘州。这仇,可不小!石十食和齐霄对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喘。李唯一若有所思,扬声道:“勉强倒也算是,死在李某剑下。”“宇文拓真呢?”姜宁又问。李唯一看向齐霄。齐霄哭丧着脸,后悔先前那一刀砍得太快,根本没有李唯一那样的魄力承认。他没有见过姜宁,不知道车中是谁。但,能够持拿长生丹票,就绝对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恐怕数招就能取他性命。石十食听出是姜宁的声音,但在葬仙镇他可是偷袭过姜宁,还追杀过庄玥,心头自然也怕得要命。车架来到十丈外。车内声音又响起:“宇文拓真、道谛、灭谛,皆是我必须亲手击杀的敌人。你们杀了其中之二,那我该杀谁?”李唯一向前指去:“灭谛还在!”“你....”灭谛怒瞪李唯一,飞身落到五丈长的金虎光影背上,向后急逃而去。“嗷!嗷....”车帘掀起。五条雾状龙魂飞出,蜿蜒飞行在半空,凝成一条龙头、龙爪、龙鳞皆凝实的巨龙。巨龙将金虎光影连同灭谛一起,吞入腹中。灭谛惨叫连连,极其凄厉。苦谛冲向巨龙,正欲出手。却见,灭谛嘭的一声,从半空坠落下来,全身血淋淋的如一团烂肉,已经没有气息。“嗷!”巨龙重新化为五条雾状龙魂,冲进姜宁身上的州牧官袍。不知何时,姜宁已站在车旁,女扮男装,州牧官袍将她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柳腰纤细,胸前丰盈,明明英姿俊逸,却就是充满引人心动的仙子气韵。她只需站在那里,就让周围环境化为清净缥缈的仙境,很是诱人接近她,探索她。不过,当灭谛血淋淋的尸体落下,在场几人皆是有些腿软,只想夺路而逃。“一位第七海武修一个照面就被击杀,我们逃得掉吗?”石十食擦拭额头冷汗,已经做好使用最后底牌的心理准备。齐霄道:“她悟性太高了,肯定修炼成了醒龙诀,借州牧官袍中的龙魂之力,足可比拟道种境武修。她是朝廷的二号人物,接下来杀的,必是我们。唯一兄弟,赶紧想一个突围方向,再不逃就来不及了!”苦谛那颗宁静的佛心,燃烧起来:“姜宁,今夜我们可是盟友,你太肆无忌惮了!”“能留他活到今日,我已经是大发慈悲。苦谛,你不是我对手,再不走,我连你一起收拾。”姜宁冷冰冰的道。李唯一看出来了,姜宁倾城的美貌之下,内在却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强硬性格。无论是杀盛轻燕还是灭谛,根本就不会妥协于形势。什么盟友,或者自己人,只要与她为敌,见面就是直接击毙。“唯一哥,你吓傻了,跟你说话呢?怎么突围...…完了,看过来了.....…”石十食脸色一变,想立即遁地逃走。随苦谛和集谛退走,姜宁的目光落向他们三人。她眼神冰冷:“十食法王,葬仙镇的恩怨,我一直记着。齐霄,你们左丘门庭正在攻打州牧府吧?李唯一,好一个少年天子,敢抢我的敌人,那你便要用自己的命来偿还。”李唯一觉得姜宁有些无理取闹,显然是不敢将交情摆到明面上,于是冷笑:“想除掉我就明说,何必找这样可笑的理由?你们两个先走,我来挡住她。”“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齐霄双手握刀,身体下蹲,准备拼死一战。“我还有一招绝境底牌!我们三人联手,纵然她再强,也绝对可以一战。”石十食道。李唯一喝斥:“胡闹,赶紧走!你们留下来,只会让我分心。”齐霄看出李唯一是认真的,感动得热泪盈眶:“唯一兄,患难见真情......我齐霄今日才知道,世间何为有情有义.....”“唯一哥,你救过她侍女,或许可以谈.....打不过,一定要逃.....”石十食道。“赶紧走吧,他是传承者级数的强者,没有我们拖累,才更有机会逃走。我们去找帮手........."齐霄拉着石十食遁离而去。渡厄观那位巡查仙使现身,出现在河边,准备记录接下来的一战。她相信,李唯一应该有从姜宁手中逃走的能力。但等了半晌,也不见二人交手,只得又将书册合上。姜宁向他走去,至一丈内,才锐利着眼神以法气传音:“此刻必有老一辈强者盯着这里,一丈内传音,他们听不到。我是代表二宫主前来招揽于你,你自己控制眼神表情。”李唯一冷笑:“要我加入朝廷?你觉得,今晚你吃定我了?我逃不掉?”姜宁传音道:“二宫主向杨青溪问过你,杨青溪对你评价极高。或许是真的欣赏你,但也可能是借刀杀人,我不想枉做小人,但你自己得对她多提防。”“我知道你全身反骨,主见很强。几次都招揽不了你,这一次也一定是徒劳无功,所以我不劝了!”“但做为朋友,我又不得不告诉你。”“二宫主做了两手准备,你投靠朝廷的机会,只有今夜。明天天亮,葛仙童会亲自出手杀你。”李唯一尽量控制自己心中的震惊,不在脸上表现出来。既震惊二宫主的狠辣,也震惊姜宁竟然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将此事告知,心中自然感动。姜宁道:“你绝不是葛仙童的对手!我苦思一下午,只为你想到一条生路。”“什么生路?”李唯一道。“我亲自杀你!”姜宁道:“待会儿,你想办法触怒于我,我会追杀你。你直接从东,逃出外城城墙,离开潜龙灯会的战场。”“你又是来劝我退出的!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绝世美人,每一次劝我退缩,都会将我斗志激发出来一分。”李唯一说出内心真实想说的话。“别贫嘴,听我说,此事开不得玩笑。”姜宁又道:“你若是舍不得龙骨和龙种!我向你承诺,灯会后,我一定想尽办法,给你一样匀一份。”“龙种和龙骨都是有数的,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匀出来?”李唯一控制眼神,又道:“做为朋友,你做得已经够好了,我非常感谢。我师父曾说,武道修行,什么都可以缺失,哪怕环境差、起点差都没有关系,但斗志必须永存。人一旦失去斗志和锐气,将永远无法攀登上武道巅峰。”“今日,你说出葛仙童的名字,我不战,闻风而逃。”“那么今后任何人,都可以用任何方式把我吓退。”“葛仙童愿意在我身上花的精力和时间,一定不会太多。愿意付出的代价,也一定不会太大。姜宁,凡是可以逃得掉的敌人,都没有那么可怕,都一定有应对之策。我这不是还有一夜时间?”姜宁道:“你想躲藏起来?或者,你想逃回南城?借左丘红婷之势,对抗葛仙童。”“左丘红婷是谁?”李唯一困惑的问道。姜宁更困惑:“你不会还不知道左丘红婷是谁吧?你不是和她关系极好?”李唯一更加茫然。姜宁看明白了,他是真不知情,于是冷笑:“左丘停就是左丘红婷,也是左丘红。她连真实身份都不告诉你,你还指望她能庇护你?”姜宁提葛仙童的时候,李唯一只是短暂震惊,就被心中激发出来的斗志和战意替代。但得知左丘停,竟然是左丘红…...不,是左丘红婷,他是真的惊到差点控制不住眼神。这是从葬仙镇,一路骗到丘州州城。姜宁道:“小时候,还没有小田令,天下也还没有战乱。府州和丘州挨邻姜家和左丘门庭关系极好,我和她算是小时候的玩伴,是为数不多知道她性别的人!后来,她应该是进入了左丘隐门。”“好,好,这么会玩!”李唯一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报复回去,得找左丘兄好好促膝夜谈一番。姜宁暗暗替他着急:“你啊,有机会的,才叫挑战,没有任何机会的,叫送死。你觉得自己对上葛仙童,真的有生的机会?”明天晚上7点30分,抖音直播半个小时,把月票奖励抽了! 第二百三十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你说,我算不算传承者级别的武修?”李唯一忽的问道。姜宁先前于暗中,目睹了李唯一和苦谛、道谛的交锋,心中自是为他能够有今日之成就而高兴:“应该算吧!但苦谛只是南境一甲第八,你与她尚且有差距,与葛仙童可就差了好几个层阶。”李唯一道:“黎九斧被鸾生麟幼断了一臂,没有就此逃离丘州州城。”“苍黎被鸾生麟幼近乎打碎脑袋,没有被吓住,依旧敢再战。”“陆苍生和龙殿,明知雷霄宗和龙门的实力,远不及朝廷和极西灰烬地域,却依旧敢参加潜龙灯会。老实说,虽站在我自己的立场,骂他们是东境二虫,但别人身上的确是有一股不服输,敢于迎接挑战的英雄气。”姜宁脑海中,思绪飘向了葬仙镇的五海境之界,河上与火鸦骑兵的交锋,还有……那一夜的兵祖泽。或许自己能够如此看重他,就是因为,他身上永远有一股斗志,能将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姜宁依旧冰冷着脸,控制神情:“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女子和男子的思维方式,或许原本就不一样。”“那就打吧,我会把你打成重伤,打回七天前的战力,甚至是年前的战力。到那时,你就该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丘州州城了!”李唯一很清楚,姜宁的理由乃是“李唯一绝无可能,在葛仙童手中活命”。桃李山,三重天上。隐君和左丘令并肩而立,眺望东城方向,眼神皆十分凝重。“二宫主的手段,必是先招揽,招揽不成,立即除掉。招揽就已经动用姜宁,杀人又该是谁?”左丘令心中已有答案。隐君道:“我只希望朝廷轻敌一些。”“我更担心,李唯一连姜宁这一关都过不去。我们都年轻过,哪个少年能过美人关?就像当年的尧清玄,她但凡开口向我提一句,我都一定将她接来左丘门庭,任何老家伙都休想拦得住我。”左丘令每每回想当年,便心痛万分。“还想着当年的事?”隐君冷了他一眼,又道:“你还是多担心今夜的局势吧!”河畔。李唯一突然与姜宁拉开距离,拔出黄龙剑,寒光四射,长声而笑:“朝廷?朝廷已是日落西山,大厦将倾,外崩内朽。我劝你姜家也尽快另择明主,或者揭竿而起,否则难逃家破族亡的厄运。”李唯一担心姜宁接下来手下留情,被二宫主看出端倪。因此,说话十分刻薄歹毒,要真正将她激怒。“铮!”姜宁唤出惊羽剑,体内法气如云团般绽放,将街道两旁的建筑都笼罩进去,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咒骂朝廷,诅咒姜家,太不识好歹。”各方皆被惊动。“似乎谈崩了!”很多双目光投望过去。无论是姜宁击杀彗星般崛起的李唯一,还是李唯一从姜宁手中逃走,都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不是咒骂,而是事实。凌霄二十八州,朝廷掌控的还剩几州?浊世洪流,滚滚向前,你们挡不住。”李唯一退至桥上,于夜风之中,意气风发的举手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姜宁是真有些被他气到了,什么话都敢喊,这是在逼她下狠手。做为朝廷中人,哪能听得这种反叛的口号?“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凌霄,满城尽带黄金甲。”李唯一又高喊。“你找死!”姜宁忍无可忍,担心这反贼喊出更多大逆不道之言。一剑寒光破夜幕!她如飞仙一般,瞬间跨越十数丈距离,抵达桥头。“哗!”身上逸散出来的法气,在半空,自动凝化成一片片锋利的白羽。白羽与剑光一起,攻向李唯一。李唯一知道她修为高绝,一直在进步,不敢与她硬拼,跃下桥头,落向水面。蜻蜓点水般一触而起,脚踩青烟,沿河向南城逃去。只要逃回南城,凭借九黎族和左丘门庭的实力,无论是姜宁,还是葛仙童,都休想奈何得了他。凭借清虚赶蝉步,在速度上,李唯一可是比苦谛还要快一筹。但……仅仅只冲出去十数丈。李唯一震惊的发现,有法气白羽飘到了他前方。真正做了姜宁的敌人,他才知道,这些白羽有多可怕。无处不在,又锋利如飞刀,不断冲击他的护体法气。更可怕的是,姜宁背上生出五丈长的白色光翼,光照九天,圣洁无瑕,顷刻追到他前方。“想逃回南城?做梦!”她悬于李唯一前方离地数丈高的河面,气势攀至巅绝状态,一剑挥出。一道数十米长的璀璨剑气,如凝实的波纹,将李唯一视线完全笼罩。无处可避。李唯一脚踩河面,背后战法意念呈现,如立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举剑直劈而下。“太乙开海!”“轰!”一横一纵,两道剑光对拼在一起。姜宁的剑气太厚重,犹如无边无际。李唯一没能完全劈开,被剑气余劲击中,幸好早就催动身上的三层护体法器战衣,身体倒飞出去,胸口犹如被木棍横劈了一下。在葬仙镇,姜宁就拥有追杀龙庭的战力。后不断扩展祖田,数个月来,修为一直在进步。以她现在的实力,寻常传承者想从她手中逃生,绝非易事。“看来她真想把我打成重伤,亲手将我逐出潜龙灯会。是了,若连她这一关都过不了,何以过葛仙童那一关?她是在掂量我!”不能在开阔地带,与她交手。李唯一离开河道,穿梭于林中,继而钻进小巷和暗渠,以此削弱姜宁拥有光翼带来的速度优势。“唰!”姜宁收翼落到地面,坠入重重建筑丛林中,消失在李唯一视线内。李唯一大感不妙,连忙释放念力感知,将听觉、嗅觉发挥到极致,抬头看向前方的内城城墙,继续向南而去。忽而,警兆突生。成百上千道剑气,犹如潮水,从黑暗中涌出。姜宁使用的也不知是什么剑招,仿佛能够一人抵挡千军万马,体内法气不知比李唯一浑厚多少倍。“嘭嘭!”李唯一脚踩步法,连连挥剑,防得密不透风,在身前撑起一张剑网,将欺身而至的剑气尽数击碎。眼前,人影幻象般闪动。数十道剑影同时出现,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李唯一以不变应万变,镇定观察,锁定了她最真实的那一剑。这一剑,直取他手腕,想要断他手筋,让他数天之内都恢复不了战力。李唯一左手结掌,打出一道掌力凝成的金黄色神印,欲要避退姜宁。姜宁不退,来势不减,左手亦是一道掌印拍出。“嘭!”掌印对碰,法气滂湃外溢。李唯一倒退出去十数丈远,脚下犁出一道长长的沟壑。掌力对拼的那只左臂,疼痛得失去知觉。握剑的右手,虽然保住,但还是被割出一道破了皮肤的血痕。不等他运气疗养麻木的左臂。姜宁又全力以赴一剑斩来。李唯一悍然迎击上去。两剑轰然碰撞,李唯一不断后退,被她逼得重重撞在内城城墙上。姜宁法气传音:“现在知道差距了吧?”“单论速度,我看葛仙童也未必及你。所以你能每每追上我,说明不了什么。”李唯一道。“那就再来。”姜宁快速拖动手中战剑,两剑摩擦,声音刺耳,花火飞溅。继而,挥剑上提,斩向他腰腹。李唯一早将如意乾坤剑修炼到极高水准,剑招变化,随心随意,挡住她这一剑,身体如同游龙向城墙顶部退去。姜宁如影随意,惊羽剑仿佛沾在黄龙剑上,追上城墙,刺向他脖颈,又法气传音:“我还没有动用龙醒诀呢!”“小心了!”李唯一提醒一句。姜宁神色微变,身上法气爆炸似的涌出,将偷袭而来的七只凤翅蛾皇尽是震飞。李唯一顺势急退,与她拉开距离。刚才的短暂交锋,他已是受了内伤,抹去嘴角的血液:“好厉害的羽仙子,不愧是二宫主的高徒。但这点伤势,还不算什么!”姜宁哪怕知道李唯一现在可能已经拥有传承者级数的战力,但他能挡她这么多剑,心中仍是为之惊叹。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朝廷那些阉官不具备的阳刚气质。李唯一左臂如鞭般甩动,法气在金脉中运转后,疼痛麻木之感瞬间消失。恢复速度快,乃是他敢迎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另一优势。见姜宁那窈窕身形变得模糊,无法辨识,李唯一头疼不已。她速度太快了!全身法气涌向足底,李唯一脚步一蹬,身形弹射一般,出现到十丈高的地方。在这个从下而上的过程,脚下一道龙影一闪而逝。第二步踏空迈出,身体再次拔升,并且向南而行。第三步,第四步……黄龙登天,一步十丈,速度极快。这种身法太神异,城中武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多时,李唯一如同登天而去,出现到低矮的乌云下方,一副要从离地数百米高的位置,直接横渡城池,返回南城的架势。可惜,他遇到的,是能够飞行的姜宁。姜宁短暂的惊讶后,展翼飞起,将他追上,身后一座宏伟神秘的楼台殿宇战法意念显现出来。仅仅只是她战法意念爆发出来的攻击,便让李唯一体内法气紊乱,无法再施展黄龙登天,向地面坠落而去。“第四海的法气,果然有问题,很不稳定。”李唯一双脚释放法气云团,卸去下坠之势。“轰!”重重坠地,砸得街道凹陷,裂开一大片。不等他起身。上方姜宁又已到来,二人一追一退,剑影无数,交手数招。“唰!唰……”七只凤翅蛾皇赶至,犹如七柄飞刀,将姜宁包围。它们身体长度,已经很接近七寸,只差最后的蜕变。每一只的战力,都直追初入第七海的凡人武修。七只联手,战力绝对不容小觑。它们本来是不想攻击姜宁,但李唯一告诉它们,只有留下,才可能拿到足够的龙骨和龙种。这两样食物,足可让它们肉身变得更加强大,而且可以快速脱变成统帅级奇虫。李唯一和七只凤翅蛾皇联手,八股力量与姜宁的战法意念碰撞,顿时街道炸开,碎石满天飞。 第二百三十一章 陷阱 “哗!” 一道光束在东城升起,直冲高空,撞入云层。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光束是从不同方位升起,照亮东城。 …… 李唯一后退,身上第一层法器战衣已是破碎,露在战衣外的脸颊和双手皆有剑气血痕。 反观姜宁,全身整洁无瑕。 八打一,仍旧难敌。 他提剑,看向远处那些突然升起的光束,微微失神,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按理说齐霄和石十食已经离开很久,早该找到身在东城的左丘停……左丘红婷了! 但左丘红婷却一直没有赶来,太不正常。 姜宁以“楼台殿宇”和“双翼”战法意念,打退七只凤翅蛾皇,一剑将李唯一逼到墙角阴影中:“我承认,你和七小只联手已经很强,我要杀你,必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但,七小只现在的攻击力能威胁到我,却绝对威胁不到葛仙 童。” “若它们的战力再提升一阶呢?比如,都达到齐霄、陈文武他们那个层次。”李唯一道。 姜宁不敢想象,七个第七海的纯仙体联手会是什么战力,便是她,恐怕都只能退避。因为,七只凤翅蛾皇更顽强,更难创伤。 若真有这样的七位帮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陷入犹豫:“你有把握,在三天内,将它们养到那个层次?” “应该可以。”李唯一道。 姜宁忽而一叹:“迟了,光柱已经升起,我不再瞒你……南边是死路。你若寄希望逃回南城,借九黎族和左丘门庭的力量对抗葛仙童,将十死无生。” “你没有这三天的时间!” “怎么说?”李唯一问道。 姜宁道:“今夜,不是朝廷、极西灰烬地域、雪剑唐庭攻打雷霄宗和龙门,而是五大势力联手灭左丘门庭。” “龙门佯败,雷霄宗死守破防,皆是计划的一部分。” 如有晴天惊雷。 李唯一勃然色变,心中为黎菱、隐九、石十食他们感到忧心:“是否是因为,左丘门庭得九黎族和朱门支持,又占尽主场优势,声势浩大,所以你们才联手先对付他们?” “嘭!” 两人不断变招,改换位置。 姜宁想要说服他,很有耐心的道:“潜龙灯会为何在丘州州城?左丘门庭为何愿意,拿出丘州州城做战场?” “因为这场潜龙灯会不是群雄逐鹿,而是给左丘红婷一个人举办的。至少最开始是这样!”“三位少年天子,葛仙童属于朝廷,鸾生麟幼属于极西灰烬地域,都不是渡厄观要找的潜龙。” “左丘红婷只有在潜龙灯会上证明自己的能力,完成这场试练,左丘门庭才能得到渡厄观的支持。至于,她需要达到什么水平,才能得到认可,那就只有渡厄观自己才清楚。” “其余人,有的是搅局者,有的想扬名,有的是为了奖励而来,有的则是想要将左丘红婷打趴下,让渡厄观转而支持他们。”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从一开始就反对,你 参加潜龙灯会?我不想,你被左丘红婷利用,沦为她天子道路上的一枚棋子。” 李唯一道:“左丘停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她若要利用我,以左丘红婷的身份,其实我更难拒绝。” “再说,以我参加潜龙灯会时的实力,哪有被她利用的资格?不对!鸾生麟幼、唐晚秋、葛仙童,甚至连你都来了东城,而且宇文拓真他们也的确在打杀龙门武修,你们为了引左丘红婷中计,竟丝毫不怕总部据点被拔掉?” 姜宁道:“五方势力,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不超过十个,下面的人自然是在真打真杀。” “若不能做到足够真,若不倾巢而出,若不付出一些代价。对丘州州城了如指掌的左丘红婷,怎么可能中计?” “除夕夜,我们就想直接打垮她,但被她扛住了!各方势力各怀鬼胎,各有矛盾和小心思,她利用这一点,逐渐成势。” 李唯一道:“你们诱她主动出击,就能将五方势力都绑在战车上,谁都别想偷奸耍滑,相互掣肘。若龙门和雷霄宗还想置身事外,那么失去防守据点的他们,或许今夜真会被你们灭掉。这不是五打一,而是六方都在博弈。” “只有大家都失去据点,没有了退路,才能 短暂的团结一致。” 姜宁深深盯着他:“无论怎么说,光柱升起,全城攻伐左丘门庭的信号发出,南城今夜必尸山血海。左丘门庭能坚持到天明,就算是厉害的了!” 李唯一幽幽说道:“或许,你们还是低估了左丘红婷。” 既然齐霄和石十食没有找到左丘红婷前来救他,说明左丘红婷已经先一步察觉到不对劲,很可能,早就赶回南城。 一道挺拔的黑衣身影,背靠墙,站在距离二人仅十丈的檐下阴影中,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身上气息全无。 “朝廷有两个人盯着你,一个是速度仅输我一线的封州第一强者,风尹。一个是师承超然的大内高手,甄雨燕,精通追踪。” “他们不会对你出手,但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明天天亮葛仙童到来。” 姜宁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重伤不了他,准备放他离开。 因为她相信,知道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大势已去后,李唯一别无去路,只能退出潜龙灯会。 “浊世洪流,滚滚向前。你也一样挡不住!” 姜宁收剑回祖田。 十丈外的檐下黑暗中,那道挺拔的身影微微一笑,快速闪身而出,盯向不再打下去二人。右手画圆空气像是化为液态,出现一圈圈涟漪。 继而袖中激射出一大片灼目到极点的暗器,如一团火焰,从圆形涟漪中飞出去。 火焰飞出去后,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细看之下,乃是数之不尽的火焰鳞片,满天火星子一般,塞满街道,速度快似流星。 “金鳞火雨。” 姜宁眼神惊变,高喝一声。匆忙间,根本来不及释放龙魂和战法意念,只得手掌结印,以法气撑起一道厚厚防御屏障。 李唯一扯出鬼旗,大步向前,快速旋转,以旗为盾,形成一个漩涡。 金鳞火雨不仅速度快,穿透力也很恐怖,打穿姜宁的法气屏障和李唯一撑起的鬼旗,落到了他们身上。 “嘭嘭!” 姜宁穿着州牧官袍,李唯一则有尸衣软甲和两件法器战衣。 二人倒退出去,皆只是轻伤。 李唯一的两件法器战衣全都毁掉,被打穿出数个窟窿,立即激发出尸衣软甲中的血雾和血色经文护体,目光观察四方。 姜宁挥剑斩向檐下阴影,但偷袭者,早已离开。 “唰!唰……” 破风声接连响起。 七道身影从七个不同的方向冲来,每个人脸上都表情全无,双瞳燃烧火焰。 “是烬灵中的死烬……” 姜宁提醒一声。 “轰!” 其中一道身影,还在远外,就被姜宁一剑打得爆开,化为火星子,覆盖方圆十丈。 十丈内的一切物质,全部被摧毁成畜粉,化为一片小小的灰烬地域。 街道两旁建筑上的阵法光纱,被磨灭,火星子冲了进去。建筑轰然倒塌,在灰烬中燃烧。 姜宁和李唯一施展身法,快速闪移躲避。 “轰隆隆!” 另外六位死烬身影,将他们包围,化为六团火焰。 火焰又化为灰尘和火星子,毁灭附近的一切。 “嘭!嘭!” 二人从满天的灰尘和火星子中冲出,坠落到地面,各吐出一口鲜血。 姜宁伤得比李唯一更重。 先前在火焰中,她挡在前方,使用州牧官袍硬抗。 “怎么样?” 李唯一爬了起来,蹲着身体,警惕万分的观察四周。挥了挥手,七只凤翅蛾皇升空而起,寻找偷袭者的踪迹。 姜宁压下伤势:“还好!” “看到没有你们这样的合作,千疮百孔,只要稍有机会,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置盟友于死地。”“大凤找到他了!他交给我便是,我们不能再有联系,不然你回去就没办法解释了!” 李唯一丢下这话,脚踩龙影,出现到十数丈外的屋檐顶部。 伸出一只手,收拢七只凤翅蛾皇,追向夜幕之中。 风尹和甄雨燕各自施展身法,一前一后,赶到姜宁身旁。 “我无妨!你们有你们的任务,去吧!”姜宁道。 两位朝廷的一甲高手,抱拳行了一礼,追李唯一而去。 …… …… 龙吟响彻夜空,一声接着一声,高亢无比。 李唯一心中沉冷,将速度爆发到极致,在内城城墙上,将那道挺拔的黑衣身影追上。黑衣身影戴着面具,取出一根两尺长的木棍。 “嘭嘭!” 一剑一棍,两道身影在城墙上激烈交锋。 比先前和姜宁交手激烈太多,杀气和战意弥漫。李唯一每一剑都是全力以赴,勿要将其击杀。 七只凤翅蛾皇与李唯一同行,没有进攻,只负责阻止黑衣身影逃走。 抓住机会,李唯一蓄力,释放出五道战法意念神影,同时也出现五个李唯一,气势如虹的一剑开海而去。 对面的黑衣身影眼神骤变,顾不得暴露身份。 手中棍子举到头顶,一股玄妙绝伦的力量释放出来,将数百米高空的乌云都拉扯下来了一缕,犹如连接天地的龙卷风。 棍子上经文浮现,挥出后,浩浩荡荡的云雾跟着涌了出去。 “哗!” 黄龙剑斩破云雾,与木棍碰撞在一起。 一道剑气直冲向前,啪的一声,将黑衣身影脸上的面具斩破,在他英俊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线。 黑衣身影转身就走,跃下城墙,隐身消失在黑暗中。 “是龙庭吗?” 刚才匆匆一眼,李唯一无能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人的脸上被斩出了一 道血线,而非露出人皮之下的火星子,绝不是烬灵。若龙庭没有变成烬灵…… 那他为何要杀朱寰? 李唯一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去。 风尹和甄雨燕相继现身。 第二百三十二章 筹集底牌 “是年前在明月七星阁杀死朱寰的龙庭,要不,让给你们?”李唯一道。城墙上。对面的二人含笑摇头。风尹道:“我们的任务,乃是跟住你至天亮。”“龙庭流血了!说明他人皮之下,不是烬灵,而是本人。你们没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吗?”李唯一想要借此,将朝廷的两位一甲高手引走。风尹和甄雨燕果真露出沉思之色。“唰!”趁此机会,李唯一脚踩一缕青烟冲下城墙,向内城密集的建筑群投去,身形消失。以今夜的局势,以明天早上将要面对的挑战,李唯一哪有精力去追龙庭?想办法保命,才是重中之重。已是夜深。街道上,行人近乎绝迹,只有战斗声、雷鸣、异兽嘶啸等等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仿佛是在以威胁的语气告诉城中每一个人今夜危机重重,莫要出门。李唯一在黑暗中疾行,耳边,一直能够听到若有若无的破风声。姜宁所言非虚,风尹的速度的确非同小可,很难摆脱。再危险的夜,也有灯火通明的地方。李唯一闯入丘州州城的地下冥市。这里青楼赌馆、奴隶买卖、杀手铺子、赃物当铺……各种见不得光的产业聚集,可谓乌烟瘴气。别说涌泉境、五海境的武修,便是道种境的强者,妖族、逝灵,也都时有看到。敢来地下冥市的,个个都是亡命徒,根本不理会今夜五海境年轻一代的厮杀,反而开启赌局赌谁能成为潜龙,谁拿到的长生丹票最多……左丘红婷曾说,易容诀是非常了不起的秘术,修炼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比长生境武修价值还要大。李唯一自然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不过,以他现在的易容诀水平,已经有不小的用处。面对葛仙童这样的大敌,李唯一此刻的内心,根本没有与姜宁对话时的慷慨激昂和无所畏惧,反而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苦想,思考对策。易容诀,在他看来,就是一招行之有效的手段。他又不是要和葛仙童交手,只需活到三天后,等七只凤翅蛾皇成长到七寸。到时候,自然也就有了自保之力。若葛仙童找都找不到他,又如何杀他?而在此之前,必须先想办法甩掉风尹和甄雨燕。李唯一进入一间人声沸腾的赌馆,一边转场押注,一边变化容貌身形,就连身上的衣服也都换掉。以中年人模样,走出赌馆。又去隔壁的青楼,洗澡焚香,改换身上的气味。走出青楼,则又变了一番模样,穿华美锦袍,身材高瘦。但他离开地下冥市没多久,就发现了跟在暗处的甄雨燕,心头不禁猛的一沉。甩不掉?李唯一主动找到甄雨燕,问道:“敢问我的破绽在哪里?”做为出生凌霄宫的大内高手,甄雨燕很有当初庄玥那副高高在上的死相:“不是你有破绽,而是我能以追踪能力闻名天下,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甩开我?”李唯一道:“我就问一句而已,没必要这般凶巴巴的吧?天亮前,我仍有可能加入朝廷,成为你的顶头上司。”甄雨燕淡淡道:“很多东西可以变,可以隐藏和掩饰。但也有一些变不了,比如身体的重量,法气的独特气韵……”“你在误导我!”李唯一不信有她说的那么玄乎,猜测她应该是精通某种秘术,或者身怀某种天赋能力。比如,天通眼。比如,二凤对法气的感知能力。……一走一跟,两人行至一条大河畔。李唯一欲遁河而去,洗尽一切痕迹,却见风尹早已等在河边。风尹远远笑道:“公子李二宫主极其欣赏你,加入朝廷,必飞黄腾达,长生丹、龙种、龙骨都有机会得到。”“看来是甩不掉你们了,让我再考虑考虑。”知道他们的厉害了,李唯一不再刻意逃避追踪,一边疗养伤势,一边向南城而去。“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能不能逃过葛仙童的这场杀劫,天亮之前的准备,将非常关键,这也是我的优势。我在全力以赴对待这场较量,而葛仙童只是将之当成一次任务。”李唯一之所以不承认自己是传承者级数的实力,乃因,在不使用重要底牌的情况下,的确打不过传承者。哪怕是对决龙庭取胜,也是因为龙庭要掩盖自己身份,打得束手束脚。现在不同了,即将面对年轻一代第一高手,自然不能再有藏拙。任何底牌,都得用上。“灵位师父,你可有厉害的符箓,画给我一道?”李唯一与血泥空间中的三位师父沟通。渡厄观只规定灵念师和道种境不能出手。雷法玄冰都能使用,老一辈画的符箓,显然也可以携带。能够储存在印堂灵界,或者能够用纸张承载的符箓,极其稀少,都非常珍贵,是各大势力的不传之秘。但灵位师父生前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没有掌握一些。“哈哈,终于想到我们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自强不息下去。”罐师父笑道。李唯一道:“别的武修都能动用逝灵,我请三位逝灵师父帮帮忙,完全符合规定。”灵位师父道:“天空悬浮有解字符,超出大念师水平的符箓,会被压制。而大念师水平的符箓,单张攻击力最多也就达到五海境第五境的层次,用在葛仙童这种级数的高手身上,根本没有用。”李唯一早有心理准备:“符箓这条路走不通?”“也不全是。”灵位师父道:“符箓用在他身上,造成不了威胁,但有的符箓却能用在你身上。比如,神行符!”“可以增加我的速度?”李唯一道。灵位师父道:“以我现在恢复的魂力和念力,倒是可以帮你画两张大念师极致水平的神行符。但也只是大念师极致水平,对上葛仙童,我觉得你依旧逃不掉,只是增加了逃生的机会。”多了两张底牌,李唯一已经心满意足,问道:“罐师父,你刚才笑得那么开心,可有底牌给我一道?”“底牌没有,但阴招还是有的。”罐师父道:“想要以弱制强,在你们这个修为境界,用毒是最有效的。比如,夜城的夜皇蟾毒,棺山的地灵灰雾,你都见识过了!”李唯一心中一动,随即苦笑:“葛仙童是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又不是第一蠢货。若用毒能够把他放翻,他早就死了无数回了!”“据我所知,夜皇蟾毒需要划破皮肤,进入血液。地灵灰雾则要呼吸进体内。只要他有防范……”罐师父道:“葛仙童又不是死人,凭什么不会呼吸,凭什么不能让他流血?反正我只负责提议,如何实施看你自己的本事。”李唯一又问棺师父要底牌。棺师父道:“面对葛仙童,的确是要打起十二分的重视。但我们几个都太虚弱,且绝不能暴露任何痕迹,所以帮不了你什么。能避,一定要避。若避不了……嗯,这样吧,对上之前,放一些血液进尸衣软甲心口处的那道血手印。”“但你得清楚,一旦用了它,后续可能会有一些麻烦。”“另外,多动脑子。很多杀戮,其实是可以避免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需求,也有自己忌惮的事物。”李唯一心中稍微有了一些底气,目光望向越来越近的桃李山,终于可以分出一些念头,思考左丘门庭和九黎族此刻的处境。无论左丘门庭和九黎族今夜扛不扛得住,逃离丘州州城,从来不在他的选项内。赶回南城。李唯一小心翼翼潜行,尽量避开朝廷的武修。左丘门庭的总部据点“南湖书院”的防御阵法,已经在各种百字经文法器碰撞中,毁掉大半,正在收缩防御圈。废墟中,尸体遍布,打得极其惨烈。从大年初一打到大年十二,各方势力的雷法玄冰,几乎都已消耗一空。现在是法器之间的斗法。总部据点,自然有其无可代替的重要性,可以逸待劳,可安心养伤,可以以少量的念师挡住大量的武修进攻。若总部据点被拔掉,就等于一支军队失去后勤、医养、庇护所、防守堡垒……岂有不败的道理?左丘门庭准备充分,自然不止南湖书院一处据点,除夕夜已经毁掉了一座。此外,城中还有别的小型据点,也在今晚的行动中暴露出来,遭到围攻。李唯一在各处战场的边缘地带游走,获取到许多信息。“趁三大势力倾巢而出征伐雷霄宗和龙门,左丘门庭分兵三路,攻打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州牧府,及雪剑唐庭总部据点,虽然接连攻破,斩敌无数,但随着光柱升起,五大势力联手从东城碾压而来,将左丘门庭的三支武修队伍尽数击溃。”“左丘门庭的三支武修队伍,没有据点的阵法可守,只能选择与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苦战。”“兵分三路后,左丘门庭的总部据点空虚,即将毁于一旦。”“左丘红和左丘停已经被鸾生麟幼和葛仙童斩杀,苍黎死于龙殿和陆苍生之手。”……各种信息在城中传播,有真有假,意在瓦解左丘门庭武修的战意。李唯一当然知道,左丘红婷的确是中计了,是真的派遣了武修去攻打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和州牧府。换做任何人,恐怕都要上当。就算她按兵不动今夜敌人也一定有第二策略。斩掉她,是各大势力的共识。李唯一站在高处,看着各个据点不断倒下的武修,只是一场潜龙灯会,却感受到战场上的残酷和血腥。谁能保证,天下局势不会像今晚这样演变?那时,覆灭的就是整个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左丘停啊,左丘停,你可一定要挺住,我还要找你算账呢!”李唯一自知就算自己出手,也改变不了大局。这种大规模的交锋,个人武修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十分有限。找遍南城,没有找到苍黎、隐九、黎菱,听到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信息,似乎是去了西城,攻打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李唯一思考要不要赶去西城接应他们。风尹现身,笑道:“现在死心了吧?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天亮之前必然败亡,公子李,你只剩两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了!”李唯一清除心中杂念,重新面对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刀。目前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多的那几招手段,对上葛仙童,有可能毫无用处。鬼旗中的鬼将,战力堪比道种境武修,但全力一击,被受伤的鸾生麟幼随手挡下。葛仙童的战力,绝对也是那个层次。只有甩掉风尹和甄雨燕,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但李唯一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头疼!让风尹和甄雨燕惊异的是,李唯一竟然显露出真容,向战局最激烈的南湖书院而去。甄雨燕道:“他终于还是要出手了?”“或许是在想办法脱身,跟上他。”风尹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借力打力 雷霄宗的营地,是用数十杆阵旗撑起,有数千只吸收过雷电的逝灵重重把守,战兽守在营地正门,念师聚集在营地腹地。 李唯一刚刚来到雷霄宗营地门前。 陆文生愤怒的声音响起:“是李唯一那狗贼,启动阵法,将他碎尸万段。” 李唯一感到茫然:“文生兄,我们何仇何怨,你竟对我如此恶言相向?” 陆文生指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将你食肉寝皮,还我涌泉币,还我天雷刀,还我法器战衣,还我千年精药……你和左丘停就是两个畜生,联起手来,以擂台赌局欺骗天下人,什么十招败敌,五招败敌,你在同境界根本就是可以三招败敌。” 李唯一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但怎么能说是骗呢?我们是以武会友……若文生兄真觉得李某做得不厚道,那我们再打一场。就不三招了,一招吧,只要文生兄能接住我一招,我将之前赢的如数奉还。这些公平了吧?” “你竟如此自信?” 陆文生收起怒容:“需要挑战金?” “当然!我吃点亏,就……嗯,十万枚涌泉币。”李唯一道。 走出营帐的陆苍生,看到自己哥哥心动的 样子,眉头紧皱,干咳两声:“他现在已经是五海境第五境了!” 陆文生怒火中烧,暗恨自己仍没有从赌性和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既然他送上门来了,就绝不能让他逃掉。” 营地边缘,阵法光纱打开一道缝隙,闪出数道第七海高手,将李唯一包围。 李唯一瞥了他们一眼,看向远处的陆苍生:“这就是雷霄宗的待客之道?” 陆苍生不喜欢李唯一,且将这种不喜欢表现在脸上。 但他知道李唯一这样的天之骄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置身险地,于是:“你觉得,你是客?” “能救你们雷霄宗的人,难道不算是客?”李唯一道。 陆苍生眼神内敛,沉声道:“李唯一,你就只会危言耸听这一招?你以为我是鸾生麟幼?” “换做鸾生麟幼,他一定会耐心听我把话说完。”李唯一道。 沉默片刻,陆苍生道:“你若敢进入雷霄宗的营地阵法,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把话讲完的机会。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在场的雷霄宗年轻武修,皆露出冷笑。 秦芊暗暗佩服陆苍生的智慧,随便一言, 便在气场上重新占据上风。 那李唯一若是不敢进入营地,自然是要被众人嘲笑,落得灰溜溜的下场。若他被激得进入营地,那将是擒拿他或击杀他的绝佳机会。 “雷霄宗营地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为什么不敢进。” 李唯一轻松含笑,走进营地大门。 “哗!” 身后,光纱合上。 秦芊大喜,立即下令:“使用阵法,先镇压了他。” 李唯一丝毫不看她,傲气凌云的盯向陆苍生:“在雷霄宗,你说的话就是放屁吗?” 陆苍生与李唯一对视,抬起一只手,阻止阵法师出手。 反正人已经进来,如案上鱼肉,不急在一时。 李唯一这才露出微笑:“陆苍生,我是医你头疼焦虑之疾而来。” 陆苍生观察着李唯一,看他是强装镇定,还是真的底气十足:“你的确如传说中那般,很有胆魄。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靠你一张嘴,今晚就能救下左丘门庭和九黎族?” 李唯一道:“我赶时间就不和你废话了!刚才我和姜宁打了一场,相信你已经收到消息。我和她被人伏击了,对方使用的乃是金鳞火雨,另有七尊死烬。” “哪又如何?你是想告诉我们,盟友靠不住?”秦芊冷笑:“我们从未将极西灰烬地域视为盟友。” 李唯一始终盯着陆苍生:“伏击我们的人,乃是龙庭。我击伤了他,他流血了!你若将龙门视为同生共死的盟友,小心万劫不复。” 陆苍生平静的双眼,生出波澜:“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李唯一道:“凌霄生境这片大地最后一只古仙巨兽,乃是羽嘉。” “羽嘉生飞龙和飞凤。” “龙门是飞龙的仆从,极西灰烬地域是飞凤的后代。” “龙门和极西灰烬地域的仇恨,乃是因为当年雾天子斩杀飞龙时,极西灰烬地域没有出手相助。” “但据我所知,飞龙生有一子,乃是麒麟。” “飞龙死后,麒麟和龙门一起消失在凌霄生境。直到千年前,雾天子失踪,龙门才敢归来。” “如今天下巨变,若麒麟回来了,并且与极西灰烬地域取得联系。他们都是羽嘉的后代, 是完全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陆苍生,你的眼界若只停留在潜龙灯会上,那就太让我失望。”陆苍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脸色平静:“关于麒麟,一直都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我言尽于此。” 李唯一准备离开,没有指望说服陆苍生,只需要在他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行。 当陆苍生开始深度怀疑龙门,他也就彻底孤立无援,能做的选择,将少之又少。 “你觉得,你还能走得出这座营地?”陆苍生道。 李唯一环顾四周的雷霄宗高手,又抬头看向上方的阵法,以嘲讽的语气:“老陆啊你只是派人宣扬左丘红、左丘停、苍黎死去的消息,以瓦解左丘门庭派系武修的意志。你不会自己也相信了吧?” “我若被你扣押,或者杀死在这里,雷霄宗立即就会成为左丘门庭和九黎族的第一大敌。” “五大势力中最弱的,却想做最出风头的事。你不败,谁败?” “另外,我之所以前来和你谈,是想给你留一条后路。我不指望你,现在就倒戈。但你不会是想现在就把雷霄宗的后路堵死吧?” 秦芊冷眼怒视:“此人诡计多端,莫要信 他。 ” 李唯一指向营地外,远处风尹和甄雨燕形成的两道暗影:“我可是有备而来!我只要失陷在这里,他们立即就会将消息告知苍黎、黎九斧、黎菱。而我活着走出去,却能继续对付朝廷和极西灰烬地域。” “怎么做,对雷霄宗有利,你应该是明白人才对。” 陆苍生向远处的黑暗中望去,风尹和甄雨燕身法速度极快,已是消失不见,绝对是顶尖高手。 陆苍生暗惊不已,没想到九黎族和左丘门庭还有高手。 “潜龙灯会这场斗法还没有结束,鹿死谁手未可知。” 李唯一背负双手走向营地大门,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扫了秦芊一眼:“你的女人,若是不够聪明,就让她少说话,不然很容易给你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秦芊怒斥一声,但不知为何心跳极快,已经忘了必须镇杀李唯一这件事。 …… 离开营地后,李唯一快步离开,生怕陆苍生反悔追上来。 风尹和甄雨燕闪身出现。 甄雨燕道:“你去雷霄宗干什么?” “当然是和陆苍生聊合作。” 李唯一感叹道:“陆苍生果然是个聪明人,他的眼界之高,完全不在潜龙灯会这小小一方城池之中,而是着眼天下。朝廷和极西灰烬地域根本靠不住,他已经答应我,只要左丘门庭撑到天亮,雷霄宗自会有一番做法,让城中形成新的势力平衡。”“你觉得我们会信?”甄雨燕冷道。 李唯一道:“陆苍生没有选择,谁叫雷霄宗实力最弱?左丘门庭若倒下,他们也跟着死。” 风尹道:“雷霄宗和龙门联手,足可比拟任何一方势力。” “但我将龙庭的事,告诉了他。哈哈……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何可以活着走出雷霄宗营地?” 李唯一长笑,大步向前而去。 风尹和甄雨燕皆是脸色一变。 风尹道:“他是故意告诉我们的,想引爆朝廷、雷霄宗、龙门三方势力的矛盾,为左丘门庭争到喘息之机。” “但……雷霄宗若真的关键时候倒戈,龙庭若真的有问题,朝廷可能会被打得措手不及。我们必须有人回去一趟,将此事禀告葛大人。”甄雨燕道。 风尹道:“你去禀告,快去快回,我先跟着 他。我的速度比他快,不怕他出手。” 李唯一察觉到甄雨燕离开,心中暗松一口气,总算是借助雷霄宗引开了一人。 既然五大势力这么缺乏信任,李唯一于是采用相同的办法,前往雪剑唐庭的营地,见到了完颜萧瑟。 在营地中,李唯一没有看到太多雪剑唐庭的高手,笑问:“完颜姑娘,你主持着南城这边的大局?” “唯一哥哥,你不会是来求情的吧?我可是很难办。”完颜萧瑟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唯一摇头:“我是来求你帮忙的,但不是为了左丘门庭。而是你们雪剑唐庭最想除掉的那个家伙,一直跟着我,想要我加入朝廷。” 封州,是北境七州之一。 封州第一高手风尹,手中的龙种票和龙骨票,是雪剑唐庭最想获得的。 李唯一简要讲述了一番:“完颜姑娘若是能够出手,帮我吓退这个家伙,或者牵制他片刻。李唯一必是感激不尽,今后至少救姑娘一次。若是将来不幸做了敌人,那也一定饶姑娘一次。” 完颜萧瑟沉思片刻,展颜一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风尹,北境一甲第五,我早就想会一会他了!” 到目前位置,九黎族对雪剑唐庭仍有利用价值。 因此,今晚雪剑唐庭一直在对付左丘门庭,没有与九黎族撕破脸。 完颜萧瑟牵制住风尹后,李唯一趁机脱身,跳进一条大河在河底潜行了数里,彻底抹去痕迹,才是上岸,变化身影,向西城而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先去看一看黎菱和苍黎他们那边的形势。 天色已亮。 大年十三的早晨,丘州州城中的战斗声,持续未绝,各方杀红了眼。 第二百三十四章 地灵灰雾 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已化为一片焦土,占地数百亩的区域,建筑全部倒塌,部分尚在燃烧,浓烟滚滚。地面上,是一个个由高品百字经文法器砸出的巨坑,周围裂痕无数,触目惊心。第七海武修若被击中,也会尸骨无存。废墟中,九黎族武修和极西灰烬地域武修的尸体皆有,个个都很年轻,是一方的天之骄子。昨夜的战斗,死伤无数。废墟中,上百位身穿黄色僧袍的涌泉境武修,在搬运尸体,堆集于街头。李唯一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心头沉重。突然在这一瞬间,很是迷茫,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这般杀戮,其乐融融,清净修炼,齐迎新年,难道不是一件更愉悦的事?他知道,这不过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对这个世界的武修来说,追求长生,远比追求愉悦要重要。而长生路上,修炼资源稀缺,步步皆有去争。若没有资源,纵然是以李唯一的逆天天赋,也要困顿在五海境数十年,才能蓄满法气。数十年后,人已衰老,血气下滑,最多也就只能成为一个道种境武修。长生无望!谁甘心?……远处的惨叫声,将李唯一的思绪,拉回残酷的现实。九黎族昨夜攻打此地,虽然攻破了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斩敌无数,但却遭到从东城赶回的鸾生麟幼等无数强者的反扑。苍黎等人撤离时,自保尚且难以做到,根本没办法带走所有伤者。此刻,数十位九黎族的五海境伤者,正被极西灰烬地域的伤者殴打、羞辱、报复,以发泄昨晚一战的仇恨和怨气。负责收尸和保护伤患的,乃是棺山二谛。昨夜一战,棺山损失惨重,因此鸾生麟幼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轻松的任务。苦谛手持锡杖,走在尸横遍野的废墟中,黑色的尘烟飘在周围。她双眼,流出悲天悯人的忧伤,嘴里一直在念诵经文。但另一边,几位棺山的佛度贼,正在火堆上烤着数具纯仙体武修,已经散发出肉香。徐佛肚爱食人肉,在南境是人尽皆知的事。有道是:“佛肚,佛肚,佛不吃素。”“佛肚,佛肚,食人蘸醋。”除了徐佛肚,棺山三大禅师之一的心苦禅师,也有相同爱好和恶名。高层如此,下面的佛度贼自然跟着效仿。纯仙体武修的肉,在他们眼中,乃是极致的美味。集谛犹如一尊金身罗汉,出现到苦谛身后:“九黎族那些还活着的伤者,是全部烤了,还是留做对付苍黎的筹码?”苦谛看向九黎族那数十位伤者。只见,有的直接被打死,有的被扳断手脚,有的正在被剥掉衣服,有的被绑到烤架上。奚落、羞辱、大笑、惨叫、哭喊……一副人间喜怒哀乐众生相。苦谛道:“报复也报复够了,让他们适可而止。既然都受了很重的伤,接下来三天的战斗,便不必参与,赶紧离开丘州州城,脱离战场。至于九黎族的伤者……什么人……”苦谛携带意念的力量,冷喝一声,双瞳释放灵光,扫视远处的围观人群。“唰!唰!”二谛施展身法,一前一后,冲向五海境伤者聚集的那片区域。出手的是李唯一。他以一种赢来的飞针法器,打向极西灰烬地域的那些伤者和烤肉的佛度贼。飞针亮似寒芒,足有数十根,随他意念而飞行。顿时,惨叫声成片响起。苦谛速度极快数个闪身,抵达五海境伤者的前方。刻录在白色僧衣上的“阿弥陀经”脱落下来,化为一篇金色的经文,将法器飞针尽数震落。“哗!”李唯一冲出人群,手提宇文拓真那杆一丈多长的怨魂槊,双腿弹射,腾空而起,挥槊斜劈。槊杆上,一百二十七个白色经文浮现出来,白光绚烂,与金色经文碰撞在一起,打得碎金满天。可惜内部的六只逝灵,被黄龙剑斩了,此槊价值大减。“是你……”苦谛认出李唯一,感受到他身上强横霸道的力量波动,手中锡杖转动,绽放万丈银芒,挥击出去。一声轰鸣,她脚下大地沉陷。两件百字经文法器撞击,爆发出来的劲气,将周围的伤者尽数掀飞。李唯一倒飞而回,落地瞬间,倏然化为一道残影,再次攻出:“阿弥陀佛若是知道,你们这些修佛者如此残忍罪恶,怕是会亲自出手,将你们超度。”“嘭!”怨魂槊与锡杖再次对碰,银光和经文在圆形波纹中爆射向四方。数百亩的极西灰烬地域总部据点,皆在二人法气能量的覆盖范围内。数十招交锋后,苦谛察觉不对劲,向集谛望去。只见。集谛遭受七只蛾虫围攻,护体法气和金身竟然挡不住,身上出现了许多血痕。双眼遭到重点照顾,逼得这位纯仙体第七海高手只能闭目迎战,凭借战法意念和听觉感知外界。“好强的肉身防御力,七小只很难给他造成致命伤。”李唯一趁苦谛分心的瞬间,冲天而起,一步迈出,步法契合天地某种法则形成龙吟声与黄色龙影。从龙尾一步迈至龙首,跨越十丈之距。数步后,冲至集谛身前。“噗嗤!”手中怨魂槊刺出,集谛反应不及,连连后退,被击中左胸。血液溅出,槊锋上的毒素浸入伤口。集谛低吼一声,双手死死抱住怨魂槊,不让槊锋穿透身体,击破气海。他嘴里一口法气吐出,如同光瀑,内部包裹有数道金色的利刃,袭击李唯一面门。李唯一不敢小觑对手,直接弃槊,身形下蹲,双腿游移,凭借玄妙快速的身法躲避,同时也避开身后追上来的苦谛的袭杀。集谛刚刚将怨魂槊拔出。黄龙剑冰冷的剑锋,已从身侧而来,抵靠在他脖颈上,令他不敢动弹。“小尼姑,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保证棺山二谛,今天将变成棺山独谛。”李唯一一掌拍在肩头,将集谛打得半跪在地。“叮叮!”苦谛停在两丈外,手中锡杖银芒刺目,响个不停,双目却不是盯着李唯一,而是看向飞在四周的七只蛾虫。集谛乃是纯仙体第七海武修,防御之强堪比传承者。便是她,想要将之击败,也需要好些手段。但七只蛾虫却能将之死死压制。真的是七只君侯级奇虫的幼虫?苦谛目光移回李唯一身上:“放了集谛,我将九黎族的伤者全部交给你。否则,他们活不了!”极西灰烬地域的伤残武修,将九黎族的伤者,全部控制起来,只能苦谛一声令下,就全部杀掉。李唯一道:“给我一堆伤残,我今天还怎么走?你先把人全部放了,我们再继续谈。”苦谛道:“把人全放了,我还怎么跟你谈?”集谛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被怨魂戟击中的伤口变成黑色,血液无法止住,眼中浮现骇然之色:“是宇文拓真的怨魂槊,上面有……夜皇蟾毒……”“你不会以为,我的主要目的是救人?救人,却把自己置于险境,你看我是那种菩萨心肠的人吗?”李唯一冷笑。苦谛笃定道:“你不必掩饰!我有十足的把握相信,你李唯一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他们就是你的软肋。”李唯一眼神一沉,冷然挥手。顿时,七只凤翅蛾皇从七个不同的方向,极速飞向那群伤者。苦谛无法阻止,因为凤翅蛾皇的速度不输于她。极西灰烬地域的武修,已经见识过凤翅蛾皇的厉害,不等它们靠近,便落荒而逃。他们可不像苦谛那么笃定。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苦谛长叹一声。“现在你没有筹码了!”李唯一道。苦谛摇头:“九黎族的伤者,还没有走。我若要杀他们,你阻止不了!你和七只蛾虫联手能打赢我,但围不住我。”李唯一不想跟她继续耗下去,问道:“身上可有地灵灰雾?”苦谛露出诧异之色。李唯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有戏:“给我地灵灰雾,我把集谛还给你。我带九黎族的伤者离开,你带重伤的集谛离开。大家都心存忌惮,也就不会向对方出手。”苦谛双眼始终宁静:“地灵灰雾是我的一招底牌,极其珍贵,我凭什么要给你?我用在你身上,不是更好?”“集谛,她看来是早就想做棺山独谛。”李唯一手中的剑,浮现出黄芒,已是陷进集谛脖颈的血肉中。集谛连忙道:“一瓶地灵灰雾而已,给他,反正还有数十位九黎族伤残在手中,他不敢轻举妄动。我快扛不住了……毒素在向……在向心脉流窜……”苦谛凝视着李唯一。李唯一法气传音:“把你的底牌给我我替鸾生麟幼对付葛仙童。”苦谛道:“姜宁杀不了你,所以,朝廷准备派遣葛仙童亲手杀你。你出手的目的,是为了拿到地灵灰雾,应对接下来的大祸。倒也解释得通!”李唯一道:“你猜对七七八八了!接下来三天,我迟早会与葛仙童对上,若不想死,只能多收集几招底牌。地灵灰雾给我,万一我真暗算成功了呢?”“我……我真的……扛不住了……”集谛无法调动法气护体,金色皮肤已经变成暗金色。苦谛取出一只小瓷瓶,扔给李唯一:“放人!”李唯一抓住小瓷瓶,小心翼翼打开,以念力探查后,问道:“怎么用的?”苦谛道:“用法气催动,液态的地灵灰泉,就会化为地灵灰雾弥漫到空气中。”“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伤到自己。”李唯一道。苦谛道:“若非如此,我昨夜就用你身上了!”“嘭!”李唯一一脚将集谛踹了过去。以集谛身上的伤势和毒素,接下来三天,休想参与进潜龙灯会的争逐。半个时辰后。李唯一将九黎族的数十位伤残了的五海境武修,送至外城城门口。“多谢公子李大恩。”“小心应对,黎菱妹妹他们逃去北城了!潜龙灯会后,我们必登门拜访和感谢。”“一定要小心鸾生麟幼,他太可怕了……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葛仙童 药黎甲首尧星越,已是等在城门外接人,冲李唯一抱了抱拳,感谢之言皆在不言中。 李唯一通过尧星越的眼神知道,肯定有高手,正在向城门赶来。回了一礼,快速离开,向北城而去。 心中感叹:“小尼姑还是良心未泯!” 李唯一观察很细,看得出苦谛没那么在乎集谛的生死。之所以妥协,不过只是想要借李唯一的手,顺势把人给放了而已。 …… …… 北城。 朝廷在丘州州城的最大据点,州牧府,昨夜在里应外合之下,被左丘门庭攻破。 而现在,州牧府反而成为左丘门庭和九黎族武修的庇护所。苍黎、黎菱、黎九斧等九黎族武修,皆是退守于此。 并不是他们不想退回南城,而是回不去。 敌人的数量数倍于他们,能够支撑到天亮,完全是因为州牧府中的阵法足够多,保存得足够完好。 李唯一不敢靠近州牧府。 在距离州牧府数里的街道上,就已经看到不少朝廷、极西灰烬地域、雪剑唐庭的武修,他们把守着各个街口。 葛仙童和鸾生麟幼必然就在附近某处,此地可以说危险至极。 南城那边,主要是龙门和雷霄宗在攻打,负责摧毁左丘门庭建立的各个据点。朝廷、极西灰烬地域、雪剑唐庭的主力,全部聚集在这片城区,将州牧府围得如铁桶一般。 李唯一游走在边缘地带,听取各种信息,思考营救之法。 若州牧府被攻破,到时候又得有多少人上烤肉架,多少人被打得跪伏,被剥去衣服,尊严尽失。极西灰烬地域的那些妖邪,手段绝对是能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现实中的战争,只会比这更残酷。 现实中,极西灰烬地域西来凌霄,征伐人类疆土,连李唯一这个小辈都看得清清楚楚,已是必然之态势。 战败者,丢掉的何止是性命? 围绕三大势力布局的边缘地带,李唯一行走了一圈,心情沉重到极点。高手如云,五海境方阵一座座,大念师在各个街道布阵…… 顶尖高手数量之众,两百位持贴强者,怕是近半都聚集在这里。 这种局面,别说一个李唯一,十个李唯一打进去,也是尸骨无存。 …… 州牧府。 硬抗三大势力的一夜攻伐,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但根本不敢休息,在全力以赴恢复法气和念力。 苍黎坐在高耸如城墙的府墙上,右臂垂搭了下去是在昨夜的追杀中,独自断后,被鸾生麟幼打断骨头,险些步了隐九的后尘。 黎菱念力严重消耗,三百张金箭符几乎尽毁,身上有多处伤口。 左丘门庭死伤惨重,第七海强者战死九人,每一个都是一州之地威名赫赫的天骄。如今尸体冰冷的摆放在地上,被白布盖着。 所有人情绪都很低迷,皆知能够扛到天亮已经是侥幸。面对三大势力的围剿,彻底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若有投降的选择,其中一些人,肯定会非常心动。 左丘红婷戴着木雕面具,身穿青衣道袍,全身皆被血染。昨夜以一敌二,拦截葛仙童和鸾生麟幼,她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但面具下,她眼神仍旧锐利,没有一丝颓丧。 走到苍黎和朱一白的旁边,她英秀挺拔似 一杆战旗,站在府墙上,与远处坐在街道中心的鸾生麟幼对视,低声问道:“与我合作,你二人可有后悔?” 朱一白摆大字一般的躺在地上,眼皮都不想动一下:“后悔什么啊,潜龙灯会就是天下局势的一场演练。若是我们败了,至少是帮朱门蹚出了一条错误的路,说明与左丘门庭合作,很可能是一条死路。挺好的,有价值。” 苍黎道:“后不后悔,九黎族和左丘门庭也早在一条船上。极西灰烬地域来势汹汹,朝廷自顾不暇,若拿不到渡厄观的支持,南境和西境怎么挡?这不是个人战,是天下事!” 左丘红婷笑道:“你们二位能够跳出潜龙灯会的格局,看到天下形势,这才是真正传承者该有的眼界。其实诸位大可不必如此丧气,按照五大势力的实力,他们联手之下,我们本该死在昨夜。为何我们现在仍然活着?” 许多道目光,向她投望过去。 左丘红婷精神气十足:“因为五大势力不可能精诚合作,昨夜根本没有停止暗斗,十成力量能发挥出六七成就不错了!” “陆苍生和龙殿到现在,都还没有赶来北城,说明他们还没有拔掉我们在南城的所有据点。 ” 苍黎摇头:“不应该啊,以雷霄宗和龙门的实力,早该清理干净南城了才对。” 左丘红婷道:“所以,南城必定出了变数…… 咦……李唯一……” 黎菱、苍黎立即站起身,沿左丘红婷的目光,向远处望去。十里外,内城的城墙上。 李唯一站在高耸的城楼之巅,嘴里发出三声长啸后,闪身消失不见。 朝廷和极西灰烬地域的阵营中,冲出数位高手,追赶而去。 苍黎感到困惑:“他这什么意思?就算引走了几位高手,也无法改变大局,而且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左丘红婷面具下的眼眸闪烁异彩:“李唯一这家伙可不是一个冒失鬼,这么做必有深意。” “就算再有深意,面对葛仙童和鸾生麟幼,那也是死路一条。”朱一白道。 左丘红婷不这么认为,忽而心中一动:“我明白了!他刚才站立的方位,正对朝廷武修所在的区域,或许是在告诉我们,从这个方向突围。” 朱一白坐起来:“对上葛仙童和臣子良?我宁愿打唐晚秋。” 黎菱道:“我觉得,红姐的分析有理。李唯一绝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那里长啸三声,肯定是在向我们传递信息,欲与我们里应外合。” 左丘红婷突然轻笑起来:“我知道怎么破局 了!朝廷除了州牧府,最大的据点在哪里?” “自然是位于南城的侍从殿。”苍黎道。 左丘红婷道:“要破局,必须先打破现在城中的势力平衡。朝廷和极西灰烬地域太强大了,只有将他们其中一个势力打残,让另一方看到除掉最大竞争对手的机会,左丘门庭才能摆脱被围攻的死局。” 朱一白大喜:“你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重创朝廷,再攻下侍从殿。让鸾生麟幼看到,收拾朝廷这个最大对手的机会?” 左丘蓝城道:“这太难了吧?我们能不能杀出包围圈,尚是未知数。然后,还要以疲惫之师,攻打侍从殿,任何一步都难如登天。而且就算成功了,也是给鸾生麟幼做嫁衣。” “是很难,但这是我们唯一改写战局的机会。只有让现有的势力平衡崩溃,让鸾生麟幼和朝廷打起来,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左丘红婷道:“就这么决定了!眼下,我们只能选择相信李唯一。他既然长啸了三声……通知所有人,赶紧修整疗养,三刻钟后,从朝廷方向杀出去。生死胜负,在此一战。” …… …… 李唯一变化身形,又换了一身衣服,在一处大河畔的桥头面馆,点了一碗加牛肉的汤面。 他面朝店铺的大门而坐,可以看到十数丈宽的大河上,不时有船舫行驶而过。 桥边,一位穿儒袍的说书先生,正在讲述昨晚发生的几场恶战。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老先生喊出这一句口号后,引起众人的拍手叫好。 李唯一总觉得这儒袍老者的声音耳熟,运转法气至双眼,想看他长什么模样。 眼前却人影一晃,一位不速之客坐在了他对面,挡住他视线,以秀气的声音喊道:“店家,请给我煮一碗汤面。” 这秀气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肌肤白得像瓷器一般,眉青目也清,穿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袍,头戴玉冠,气质高雅,贵不可言,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人很随和,脸上始终含笑,客客气气。 李唯一的汤面先一步端上来,捧在手中后,犹豫一下,问道:“要不,你先?” 秀气少年连忙摆手:“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你的面,我怎么好抢?就像,明明是凌霄宫的疆土,若人人都来抢,就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规矩坏了,所有人都得为坏规矩的人买单。 ” 李唯一道:“凌霄宫的疆土,不也是从雷霄 宗手中抢来的?” “雾天子在的时候,的确是这般。但千年前的那场浩劫,凌霄生境等于是已经灭了一次,是大宫主为天下苍生杀出了一个新的凌霄生境。没有大宫主,就没有凌霄生境现在的一切生灵。” 秀气少年道:“你好像知道我是谁?” 李唯一喝下一口面汤,叹道:“你们朝廷的人,是否都有狗一样的鼻子,和透视一切的眼睛?” 秀气少年道:“你既然逃脱了出去,就不该再现身的。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叫葛仙童,而叫葛仙瞳。只不过,小时候一直跟在大宫主身边,看起来就像一个童子一样,就被误传成了这个名字。” 李唯一道:“误传害人啊!我本以为,易容诀是世间了不起的术法,却不想遇到了克星。你真有一双仙瞳?” 葛仙童仔细打量着李唯一,观察他的眼神:“奇怪,真是奇怪,难道姜宁没有将话带给你,你为何一点都不怕我?你不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吗?” 杀字出口,立即一股冰寒的杀气,笼罩整个店铺。 风吹不进来,声音传不进来。 碗中的汤面,都不再冒热气,一切的动态 皆被压制。 “反正被你堵在这里了,怕又有什么用?你葛仙童何等人物,不急在一碗面的时间吧?” 李唯一开始吃面。 “不急,正好打了一夜,我也饿了!” 葛仙童抽出一双筷子,连忙站起身,伸手接住店家端过来的汤面。 杀气已是暂时内敛而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日月齐升 街道上的行人,包括面馆的店家,皆被刚才葛仙童释放的冰冷杀气惊走。 桥头空荡荡,声音尽消。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只剩店中二人的筷碗声。 李唯一道:“其实,我心头怕得要命。知道天亮将要面对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妒杀,我甚至想藏到南城外城的海底,躲到后天晚上再出来。” 葛仙童道:“逃出城,不是更好?” “我怕逃出城,也是死路一条。”李唯一道。 “等等……” 葛仙童神情古怪,笑问:“什么叫做妒杀?” 李唯一道:“丘州州城所有人都知道,同境界我五招败尽天下敌。待我修炼到第七海,五招之内,亦能胜你。你敢说你心中没有一丝丝嫉妒和危机感?前来杀我,真的只是一心为公?” 葛仙童肃然道:“你李唯一若能效命朝廷,成为忠义之士,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我钦佩还来不及,为何要杀你?” “我本以为,天资达到我们这个层次,就该兼济天下以正道心,着眼超然之上以修武道, 梦畅浩瀚天地以追先贤。但今日一见,实在大失所望,你的内心和眼界太狭隘,竟还停留在两个少年的妒争之上。” 李唯一暗暗佩服葛仙童词锋的厉害,本想用一个“妒”字撼动他的内心,但他却反将“妒”字装进狭隘,打了回来。 而且没有掉进同境五招败他的陷阱。 李唯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凭我们五海境的修为,独善其身尚做不到,需要背后势力的庇护,喊兼济天下的口号,是否太高估了自己?我们目前其实都只能随波逐流,兼济天下、着眼超然之上、追梦先贤,若你一样都做不到,那便是好高骛远。这三句话,你师父玉瑶子说出,还有一些可信度。 ” 葛仙童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你不好高骛远?你李唯一心比天大,让你成长起来,必是朝廷大患。” 李唯一道:“所以你的兼济天下,只是兼济朝廷,难道不狭隘?” 外面飘起鹅毛飞雪。 灶台中,柴火燃烧正烈。 葛仙童先一步将面吃完,擦拭嘴唇:“你跟姜宁必有某种特殊关系,连她都招揽不了你,我就不多废话。别墨迹了,赶紧吃,吃完送你上路。”“我机缘巧合下,算是帮过她一次,她很想帮我逃脱今日的杀劫,还我人情。可惜,立场不同,只能分道扬镳,决裂于昨夜。” 李唯一叹息一声继而认真问道:“葛仙童,你觉得这天下还要乱多久?” 葛仙童惊叹于李唯一沉定的内心,与他对坐,直呼他名,毫无畏惧和怯懦,人中之龙,不外如是。 很快,他思绪飘回凌霄宫深处那扇关闭的宫门,神情复杂,没办法回答李唯一这个问题。 李唯一道:“朝廷外有极西灰烬地域,内有雪剑唐庭、雷霄宗、朱门、龙门……等等无数大敌,无需数年,待极西灰烬地域挥师西来,今年凌霄城恐怕就会被攻破。而我这个所谓的未来大患,尚只是一个小卒而已。” “杀我,对朝廷来说,没有意义。” 葛仙童收敛心神,道:“听说你极擅诡辩,但在我这里没有用。你知道,朝廷为什么一定要在潜龙灯会上,把左丘门庭打趴下?甚至要击杀左丘红婷?” “为什么?”李唯一道。 葛仙童道:“知道长生丹吧?得长生丹者,得天下。” “但只有渡厄观能够炼制长生丹,每个甲子送来凌霄生境十枚。以往千年,这些长生丹都 是送到凌霄宫,由朝廷决定赏赐给谁。” 李唯一知道长生丹珍贵,没想到珍贵到这个地步:“六十年才有十枚,恐怕朝廷内部就全部消化掉了!” 葛仙童点头:“没有长生丹,纵然是左丘令那样的凌霄甲首,也需熬到五十岁,才能破境长生。他这甲子破长生的成就,不知让多少道种境武修佩服到五体投地,望尘难追,惊为天人。 ” “但天下人却不知,在长生丹的帮助下,朝廷不少天资逊色于左丘令的武修,在三四十岁就已踏入长生境。” 李唯一道:“千万门庭的传承者都没有资格服用每个甲子十枚的长生丹?” “连闻的资格都没有。” 葛仙童道:“朝廷掌握核心权力的三大宫主,八位超然,每一个背后都是一方势力,他们的门人弟子、子孙后代中的天骄,都等着这十枚长生丹,根本不够分。” 李唯一道:“朝廷如此做法,能有今日天下皆敌的下场,实属咎由自取。” 葛仙童不否认这一点:“你若坐到那个位置,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给自己的门人弟子和子孙后代,等你千年后寿元枯竭,谁来撑起家族,谁来给你守墓?资敌给外人,外人抄你家,掘你墓。” 李唯一道:“所以,争夺渡厄观的支持,本质是争夺长生丹的分配权。你就算打垮了左门门庭,杀了左丘红婷,渡厄观也会转而支持别的义军。他们显然对朝廷失望透顶,已经放弃你们。”“我们不是为了争取渡厄观,而是为了争取左丘门庭。很难理解对吧?”葛仙童道:“你先前不是说了,极西灰烬地域西来已是人尽皆知。若真的西来,最先波及的是哪里?” “西境和南境。”李唯一道。 极西灰烬地域显然已经在布局,不然西境和南境不会那么多势力,投到鸾生麟幼旗下。 葛仙童道:“若左丘门庭失去渡厄观的支持,面对极西灰烬地域。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两条路,要么臣服极西灰烬地域,要么归顺朝廷。朱门,也同样如此。” 李唯一这才意识到,站在朝廷的角度,竟是如此思考问题的。 若极西灰烬地域真的席天卷地强势而来…… “面对灭族之祸,面对数州之地百姓的生死,左丘门庭和朱门的高层不妥协,也得妥协。而左丘红婷一个死在公平争斗中的小辈,在天下大局面前,就像投进河水中的石子,一些浪花而已。”葛仙童道。 “生存和权力,皆是妥协的艺术。” 李唯一轻轻点头,又道:“你就这么笃定, 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一位少年天子被你们杀死?” 葛仙童笑道:“在渡厄观眼中,少年天子级的武道根基,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他们愿意,龙殿可以提升上来,陆苍生、唐晚秋也可以。他们的规矩和威严,比一位少年天子的性命,重要十倍、百倍。” “渡厄观还没有做最终的决定,左丘门庭只是机会最大。所以雪剑唐庭、龙门、朱门、雷霄宗……大家都来了,都在争取。” “九黎族只能选择左丘门庭,而左丘门庭也只是比九黎族多两条路。” “乱世中,所有人都站在悬崖边,没有谁是可以游刃有余的,都很无奈。” 葛仙童身上杀气重新弥漫出来,眼神再无柔和之态:“左丘红婷都该死!而你这个意外冒出来的少年天子,何尝不是死罪?” 李唯一掐算着时间,差不多快三刻,也不知黎菱、左丘红婷、苍黎他们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帮他们引走葛仙童已经是李唯一能够做到的极限。 仅仅只是无形的杀气,就让李唯一有一种身陷泥泞沼泽的难受感,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东西挤压在身上。 “打了一夜,你法气消耗应该很严重吧?是否还在巅峰状态?”李唯一调整着呼吸,让自己进入智清神明的状态,以应对接下来最艰难的一场生死恶战。 葛仙童道:“杀你,应该不需要巅峰状态吧!我七海圆满,呼吸吐纳可吸天地法气,恢复很快的。” 李唯一感受到葛仙童的战法意念压来,身体瞬间万斤重,杀机无限。周围白雾茫茫,景象尽失,无限浩阔。 他的五感,被对方的战法意念压得尽数丧失。 “哗!” 对面,葛仙童背后的虚空深处,一日一月升起,像宇宙巨人的两只眼睛,俯视大地上的万类苍生。 躲藏一夜的齐霄和石十食,在这片城域中,四处寻找李唯一。 先前,隐藏在暗处的他们,自然是听到城楼之上的三声长啸,知道李唯一在附近。 二人猛然停下,目光看向大河对面,桥头旁的面馆。 那里诡异至极,所有雪花,竟短暂的静止于虚空,形成一片独特的场域。能看见,李唯一面朝他们而坐,另有一道白色的背影,不知是谁。 “唯一哥……”石十食大喊。 “轰隆隆!” 州牧府方向,传来震耳的轰鸣,大地摇 颤。 左丘门庭的大念师队伍,打出满天符文。 又有三件高品百字经文法器,从州牧府中升起,释放灿烂光辉,砸向朝廷阵营所在的方位。阵法被一层层打穿,战鼓声擂动,虎啸猿鸣,一场决定潜龙灯会胜负的殊死大战爆发。 而此刻,朝廷武修最核心的领袖人物,却不在战场中心。 葛仙童释放战法意念,与州牧府战斗打响,几乎是同一时间。 李唯一暗呼“天助我也”,已是从葛仙童战法意念的松动,感受到他此刻内心的惊疑,于是加一把火,故意激怒他:“葛仙童,你中计了!三声长啸,代表三刻之后从朝廷方向突围。没有你坐镇的朝廷武修,谁是左丘红婷、苍黎、朱一白三人的对手?这碗面,很贵的。” 同时,他捧碗的那只手,爆发出法气光辉。 “嘭! ” 法气震碎面碗的同时,亦将藏在碗底的地灵灰泉引动。 灰泉瞬间爆开,化为弥漫整座店铺的灰雾。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仙童退走 地灵灰雾的确危险至极,一旦吸进体内,身体会快速僵化,直至动弹不得。严重的,甚至会血肉腐烂。但,下毒太难。当初修为还在涌泉境的李唯一,都能迅速察觉,观察到空气中的灰雾颗粒。以葛仙童的修为,想要暗算到他,只能出其不意,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间,让他吸收进体内一些。而且,地灵灰泉必须藏在,他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才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电光火石之间,面碗尚处在炸开的状态。葛仙童一指已是抵达李唯一眉心,指如闪电,将他头颅点碎。是残影!李唯一准备充分,知道近距离对上葛仙童,凭自己的速度肯定避不开他的第一招袭杀。因此,早将贴在胸口的神行符催动。身上电光闪烁,化为一道道残影。每迈出一步,身后就会升起一道战法意念神影。直到五道战法意念神影全部释放出来,李唯一才冲破葛仙童的战法意念压制,恢复视觉,看见周围环境。脚尖一踮。“嗷!”如射出的箭矢般,他携带一道黄龙光影,撞破屋顶,出现到十丈高的半空。第二步迈出,第三步紧跟着迈出。李唯一很清楚,今日不是要和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决斗,只需从他手中逃走,便是大获全胜。顷刻来到离地三十丈的高空,此时店铺中面碗的碎片,才刚刚坠地。就在李唯一以为,已经将葛仙童甩掉时。一股危险至极的恐怖气息,出现到脑后。若是李唯一背后长有眼睛,就会看到,从他冲出面馆开始,葛仙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速度不输神行符。如同他的影子。李唯一心中一沉,猛然转身,缝在袖中的界袋袋口,黑森森的怨魂槊飞出。双手抓槊,爆发全身力量,直刺葛仙童颈部。葛仙童右手捏指,一指迅疾点出,迎接李唯一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指尖与槊锋碰撞在一起,法气涟漪一道道。徒手迎击百字经文法器。“轰!”乍合倏分,李唯一从半空坠落,身上浮现出血雾,重重砸在一栋建筑的阵法光纱上。光纱和建筑轰然倒塌,化为废墟。幸好及时催动了尸衣软甲,凭借软甲血雾的缓冲,李唯一没有重伤,双臂双腿疼痛欲裂,站在废墟的凹坑中。呼呼的风声和一道模糊人影,从天而降。法气运转,李唯一顷刻间疗愈疼痛的双手双脚,恢复战力,借神行符冲向不远处的大河。“神行符!”葛仙童喊出这三个字,衣袖一挥,日月战法意念飞出,将周遭天地化为日月意念的漩涡,拉扯住即将抵达河畔的李唯一。李唯一只感万千锁链缠绕在身上,挣脱不掉。于是,蓄全身之力,调动五道战法意念,以怨魂槊为长剑,爆发十四成战力,向身后追击而来的葛仙童挥劈过去。葛仙童徒手接住李唯一的这一槊,将所有冲击力尽数卸入地底。继而,一手抓槊杆,一手化掌刀劈向戟杆。“嘭!”百字经文法器级别的怨魂槊,被他一掌劈得爆炸式的断开。李唯一终于知道年轻一代第一人是什么水平了,心中无惧,战意沸腾,不退不避,悍然向前,一指击向葛仙童眉心。因为,葛仙童抓槊劈槊之际,出现了防御的空隙。“好胆!”换做别的任何传承者,经历了刚才的两招对决,也肯定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但李唯一却敢抓住机会,逆势反击,并且一指破了他的护体法气。“但哪怕有神行符,你只是腿上快,手上速度太慢了!”葛仙童后发先至,一拳打在李唯一心口,要直接打碎他的心脏。“轰!”一拳击中。葛仙童毫无喜色,反而眼神骤变。李唯一身上衣袍被打得爆开,露出贴身所穿的紫色软甲。承受葛仙童这一拳,紫色软甲内部,爆发出滔天血雾和近千个血色经文。按照棺师父的吩咐,他先前已是将自己的血液,放出了一些,浸入尸衣软甲心口位置的血手印中。刚才一指击向葛仙童,故意露出心口破绽,就是引诱他攻击尸衣软甲覆盖的区域。葛仙童这一拳打出去多少力量,在血雾和血色经文爆发出来时,紫色软甲就还给了他多少力量。“轰!”葛仙童倒退而回,拳头疼痛不已。李唯一也不好受,紫色软甲没有完全化解葛仙童的拳劲,身体抛飞而起,出现到大河上空嘴里一口鲜血吐出。“血手印魔甲,你来自魔国?”葛仙童道。血手印魔甲,是九品百字经文法器。九百多个血色经文,被葛仙童一拳打得散飞出去后,很快群鸟还巢般飞回,烙印在李唯一全身皮肤上。隐藏在巷道中的齐霄,早已是胆颤心惊,只想夺路就逃。那可是葛仙童!在一对一的较量中,同境界能接他一招不死的人,都可名震天下。石十食大喊:“葛仙童!左丘门庭、九黎族、朱门已经动手,从朝廷方向突围,时间争分夺秒,你却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你可知,每一瞬间,都有朝廷英才被杀死。”齐霄头皮发麻,跟着喊了一句:“七境打五境,丢人啊!”李唯一身形一闪,钻进滚滚流淌的大河,欲从河底遁走。葛仙童当然担忧朝廷武修那边的局势,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冷静。但又不想如此轻易放过李唯一,怕他才是更大的隐患。以双瞳,找到遁行在河底的李唯一。不敢冒然追进河底,怕又落入李唯一的算计之中。对方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与他一战,各种手段应接不暇,绝对没有被他天下第一的名头吓住。今日,不是自己找到了他,而是他故意让自己找到了他。既然李唯一将战场选在这里,怎么可能没有提前布置?李唯一的攻心策略,俨然奏效,让葛仙童坚不可摧的心境,变得犹疑纷乱。“轰隆!”葛仙童身形出现到下游的河道中心,双掌齐出,日月同行,浩荡法气铺天盖地的打出,将整个河道都掀了起来。大河逆流,水浪翻转。威势之强,犹如盖世神魔。掌力法气,俨然是超脱到了五海境之上,将附近一些观战的老辈道种境武修都惊住。李唯一被葛仙童的掌力能量,打得从河底飞出,与水浪一起,向后倒飞,坠回向石桥。“哗!”葛仙童身法似鬼魅,出现到李唯一身体上方。石桥下,一股堪比长生境武修的可怕气息爆发出来,直向葛仙童而去,似要一击将他击杀。葛仙童大惊,本是打向李唯一的一掌,转而向那位长生境武修攻去。掌力打出才发现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蛾虫。伪装长生境武修气息的大凤,被葛仙童打得向后飞出去,轰然撞断石桥,随碎石坠河。李唯一先前在河底,就在暗暗催动黑铁印章,大凤好不容易为他争来机会,岂会不抓住?“轰隆!”黑铁印章打出,化为数丈大小,爆发出十多道粗壮的紫色雷电,轰击在葛仙童身上,将他打得抛飞出去。“嘭!嘭……”葛仙童坠落回岸边,接连撞碎数座建筑才定住身形。不敢再打下去,必须炼化刚才误吸的地灵灰雾了。再不炼化,鸾生麟幼若是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本以为一两招就能击杀李唯一,他一直装作没有中毒,强行压制着。同时,他不确定李唯一还有多少后手,还需要多少招才能将其击杀。“五海境第五境就有如此战力,我看鸾生麟幼与你为敌,是死期不远了!多谢请客吃面,记得把修补面馆屋顶的钱给店家。这条街上,其余损坏的建筑,算我的。”葛仙童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人已在数里之外。李唯一收回黑铁印章,身上血手印魔甲恢复如初,落到河畔的街道上,双腿一软,单膝跪地,再次一口血液吐出,脏腑受损严重,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他已重伤,此刻是杀他的绝佳时机。”隐藏在暗处的极西灰烬地域高手,从各个方向飞掠出来,朝李唯一攻杀而去。有人打出暗器,有人射出法器箭矢。显然,葛仙童临走时的话,起了效果。齐霄和石十食冲出,打飞暗袭之人的所有攻击手段,与六七位武修斗拼在一起。半晌后,六只凤翅蛾皇将重伤的大凤带回,李唯一打开虫袋,将它们收进去,缓缓站起身来。看向越来越多的敌人,强压下伤势,取出另一张神行符贴在身上。“走!”催动神行符后,李唯一一手提着一人,急遁而去。庄玥模样的琪烬,飞身落下,站在了断桥上。听完属下的详禀,她脸上浮现出震撼之色:“这不可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李唯一与葛仙童的交手,很多人都看见了!葛仙童被击退了,没有杀他之力。”那位第七海妖族武修同样心绪难宁,只感此次让李唯一逃走,今后,必有滔天大祸。此子太可怕了!不远处的巷道中,身穿道袍的渡厄观巡查仙使,背靠墙壁,提笔记录起来。同时。桃李山上,各大势力的老辈强者们,也是议论纷纷。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其无后乎 桃李山。 第三重天,古桃树下。 左丘令魁梧体躯傲立,神色凝重,俯看北城:“血手印魔甲,是九品百字器,在凌霄生境虽然罕见,但在一些邪道魔道高手身上,还是出现过,不算什么大问题。” “可是,刚才那枚雷法印章是怎么回事?那东西,来头可不简单。” 此刻。 朝阳融晨雾化金霞,洒满全城。 但隐君仍旧遍体生寒,没有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恢复过来:“还不是为了你们左丘门庭?若不是要将围在州牧府中的一众英才救出来,他明明已经脱身,怎么可能又去招惹葛仙童,将这件重器暴露?” 左丘令叹道:“老黎,你消消火,知道你刚才一直在揪心。放心,潜龙灯会后,左丘门庭必定全力庇护于他,是个好孩子,情义我这记着。但,咱们现在不是在探讨那枚印章的来历?这东西,我感觉你都不知情。” 隐君当然明白少年持重器的后果。 但做为魁首的弟子,有这样的底牌不足为奇。 他道:“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左丘令道:“我心中有些猜测,但无法确定,需得找老祖宗证实。我感觉,很像雷霄宗传说中的四印之一,紫霄雷印。” “据说四印每一印,都是万字器,是遗失于当年雷霄宗祖师和雾天子一战中。后来数千年,雷霄宗也只找回赤青二印。” 隐君心头也是如此猜测,觉得紫霄雷印多半一直掌握在魁首手中,后来传给了李唯一。 但他嘴上却道:“只是像而已!再说,我们堂堂千万古族,一件万字器算得了什么?九黎族每个部族都有这样的镇族重器,我九黎隐门拿出一件万字器暂时给神隐人用,很合理吧?” “你是准备暴露他九黎族神隐人的身份?”左丘令道。 相比于魁首弟子,神隐人的身份算得了什么? “反正,雷霄宗的长生境巨头若找上门,你们左丘门庭扛。” 隐君起身,准备下山。“扛没有问题……老黎,我也很担心当下的局势,很怕红婷和蓝城他们步了青姻的后尘,但规矩就是规矩,你别掺和进去。”左丘令严肃提醒。 “知道!记得告诉雷霄宗那枚印章是我的战宝,让他们直接来找我,长生对长生,年轻一 代对年轻一代。若不讲规矩,休怪我九黎隐门倾尽一门之力,杀雷霄宗年轻一代一甲子。” “告诉所有势力,不守规矩者,其无后乎。” 这里的“后”,就是后代的“后”。 在隐君看来,李唯一与葛仙童一战必定身受重伤,失去继续争逐潜龙灯会的力量,只能迅速离城。 但离城,同样危险。 这场潜龙灯会,九黎族年轻一代展现出了千万古族该有的底蕴和风貌,洗尽过去十数年的耻辱。消息传回黎州,绝对能震撼很多人。 不过…… 展现出来的实力,有些太过强横,传承者级数冒出好几位,将千万门庭的锋芒都盖过。 隐君看似平静,实则压力巨大,准备立即动用隐祖令,请几位古隐人出关护道。不能将身家性命,全部寄托到左丘门庭身上,打铁还需自身硬。 “幸好,他法气品阶低,战法意念比同境界武修高出一丈,掩盖了真实修为。现在的表现,可称惊艳,但还不至于让人联想太多。”隐君暗忖。 …… 第五重天上,龙门的一位畸人种长生境巨头,身高六七米,身上有四处龙的特征,呼吸 吐纳间云海翻腾。他道:“五海境第五境就有如此战力,能从葛仙童手中脱身,此子怕是要被渡厄观钦点为真龙。” “借助了一攻一防两件重器而已,真实战力距离传承者尚差一线。很强!但与三位少年天子没有拉开绝对的差距,离钦点真龙,仍有距离。” 一位妖族长生境巨头,笑道:“你们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姓李不姓黎,也不姓左丘。能不能成长起来,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 “走得太急了!” 一位白面无须的朝廷长生境巨头,翻看李唯一的资料:“自持天赋超等,随意消耗自己的根基,境界提升又快又急,无法长久的。这样的鬼才,每隔数百年总会出一个,但大多都没有好下场,要么自己走火入魔夭折,要么在道种境逐渐平庸了下去。”老一辈的强者们,对少年天子级数的天之骄子,自然十分看重,但也看出李唯一身上的几处致命缺点。 非门庭子弟,非超然子孙,是他成长路上一个极大的变数。 谁会拼尽一切去庇护? …… 鸾生麟幼戴着流银面具,背负双手,站在先前李唯一站立的那座城楼之巅,眺望州牧府,又望向远处溃败中的朝廷武修。 左丘红、苍黎、朱一白、黎九斧,犹如四把尖刀,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带人杀穿对手。 左丘门庭这边排兵布阵,犹如四条洪流奔涌,组织整齐。 反观朝廷,如一盘散沙,一冲即溃。 麟台第一高手臣子良,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被左丘红杀得落荒而逃。 鸾生麟幼心中暗暗思考,若面对这四人的是极西灰烬地域,自己这边该如何应对? 琪烬返回,细细禀告。 鸾生麟幼明亮且邪魅的眼睛浮出笑意,瞬即明白过来:“原来三声长啸是这个意思!我就说,为何不是两声,或者四声?” “三刻之后一起发难……这一招,可以学着。” 琪烬道:“那小子太棘手了,葛仙童都收拾不了他。相比于左丘红、苍黎、朱一白,我觉得潜龙灯会期间除掉他,更势在必行。” “你能这般思考问题,说明在眼光和能力上,比花羽子还要强上一筹。” 鸾生麟幼道:“此事交给你处理,务必赶在他伤愈前斩之。你有神月镜在手,足可破他血 手印魔甲。” “不必追得太急,让左丘门庭把朝廷的武修多杀一些。” 唐晚秋乘坐一辆银白色的百字经文战车,如此向雪剑唐庭的武修发号施令。妖王传人殷素问,穿梭在屋檐上,羽翼一收,飞落下来,窜进车内。 唐晚秋听完他的禀告,双眼瞪大,久久难以平静:“难怪……难怪朝廷方向的布局,这么快就被攻破,原来葛仙童被引走了!臣子良岂是左丘红的对手?” “不对啊,他李唯一是有三头六臂吗,怎么敢的?” 唐晚秋自认打遍北境七州无敌手,但以他之绝强战力,仍不敢单独对上葛仙童。 殷素问道:“三头六臂没有,但阴招无数,且有两件重器在手。另外,已经可以确认了,李唯一的那七只奇虫,就是君侯级。在和葛仙童交手时,其中一只释放过长生境武修的气息,应该是君侯级奇虫的血脉,造成的假象。” 唐晚秋重重一拍膝盖,道:“少年天子级的天赋,还有七只君侯级奇虫……左丘门庭若是把左丘红嫁给他,把他死死绑到自己战车上,一门两天子,肯定可以得到渡厄观的支持。这真他妈是天命所归?” 殷素问见唐晚秋罕见的骂娘,忍不住笑道:“公子倒也不必这般气馁,他们二人能不能活到上元节,我看难说。现在,各方已经将左丘门庭视为第一大敌了!” 唐晚秋心惴惴不安:“我有一种预感,李小子多半死不了!每过一段时间他修为战力就猛涨一大截,不瞒你说,我此刻内心万分忌惮,竟是想要结交于他,而不是与他为敌,葛仙童和鸾生麟幼都无法带给我这样的感觉。” 殷素问道:“或许是因为,雪剑唐庭与朝廷、极西灰烬地域注定为敌,但与远在极南的九黎族却没有利益之争。” 唐晚秋轻轻点头:“远交近攻!九黎族做为凌霄唯一的千万古族,神秘莫测,传承非凡,只看年轻一代展现出来的实力和精神面貌,就知表面的衰弱只是乱世的生存之道,不为人知的暗处必是深渊巨壑。看来的确应该趁潜龙灯会,与九黎族好好结交一番。” … 南城,侍从殿衙门。 姜宁与风尹立于朱色塔楼的顶层,眺望滚滚向南而来的法气云团。 李唯一和葛仙童一战的震撼消息,已经传来,引起整个衙门的哗然。 庄玥快步登塔,眼中喜忧参半,将北边的消息详禀二人。 风尹倒吸凉气,只有朝廷高手才真正知道葛仙童的恐怖,继而又困惑无比:“他明明已经脱身,怎么又和葛大人撞上了?” 姜宁身着州牧官袍,如云大袖背于身后,双眸冰冷如霜:“他是故意找上葛仙童的,是为了给左丘红婷他们创造逃脱的机会,简直不知死活。” 风尹有些担忧:“姜大人,恕我直言,你绝不可将李唯一视为一个不知死活的蠢类,这太轻敌了!此人聪明绝顶,天时地利皆为其器,只看年轻一代,绝对是朝廷数一数二的对手。” 姜宁不想在此事上多言:“开启所有阵法!敲响战鼓召回南城所有武修,准备迎战。” “战谁?” 风尹茫然问道,没有看见敌。 姜宁道:“左丘红婷既然是从朝廷方向突围,那就一定是想打垮朝廷以破局,这是她唯一的生路。想以强打强,绝境求生,可惜遇到了我,注定她要败亡在侍从殿外。”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年十五,晨 东城,地下冥市。一座名为醉花阴的青楼雅园,是地狼王军在丘州州城的隐秘据点。在石十食带领下,三人从后院进入。开门的,是戴着面纱的白淑。白淑看向趴在齐霄背上,脸色惨白如纸的李唯一,道:“你们又去闯了什么祸怎么伤得这么重?”石十食快步疾行:“和葛仙童打了一架,其中惊险,无法言语形容。简单概括的说,就是年轻一代第一人被打退了!”白淑岂会信他的胡扯:“你们三个绑在一起,也还没有资格让葛仙童出手。”齐霄将李唯一放到白淑床上,才是傲然道:“姑娘,这次你可错了!葛仙童纵然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其师父是天下第一人,这次也只能乖乖做唯一兄弟的绿叶。今天,无数双眼睛见证,葛仙童无计可施退走。”白淑知道齐霄大名,这位可不像是在吹牛,媚眸瞪圆,难以置信。只觉躺在床上的那家伙,全身都在发光,分明就是谪仙下凡。“咳咳!”李唯一五脏六腑灼痛,如在燃烧,幸好用仙壤塑造过,强度极高。调动神阙中的仙霞蕴养伤势,他猛然坐起:“清理干净痕迹没有,还有气息,断不可让敌人有任何追踪机会。”“放心!我地狼王军最大的本事,就是隐藏,不然早被朝廷剿灭。我反追踪的能力,道种境之下第一人也!”石十食拍胸脯保证。齐霄轻轻点头:“虽有吹牛成分,但确有真才实学,地狼王军那几位人品实在是南境倒数,能活到现在,逃命隐藏的本事的确不凡。我觉得,还是赶紧出城吧,你现在伤得太重了,继续留在丘州州城已经没有意义。”白淑早想逃命:“要出城,我来安排,有隐秘渠道,保证安全。”李唯一沉思片刻,忽而问道:“你们身上的龙种票和龙骨票呢?”石十食道:“已经隐藏起来!请帖虽然可以定位但一座城池缩于巴掌大小,上面一个小点,就是很大一片区域。短时间内,没那么容易被人找到。”“你们先商议,我去打探消息。若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已经兵败,那就没什么好犹豫,赶紧放弃龙种和龙骨,保命才是头等大事。哎!真不甘心……”齐霄长叹,出门而去。龙种和龙骨对他来说,乃一步登天的改命之宝。李唯一道:“十食法王,你也不甘心吧?”石十食道:“不甘心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觉得,我现在拿着龙骨票,去投靠朝廷,或者极西灰烬地域,后天晚上就真能拿到龙骨?”“我其实看过苍黎的请帖,知道后天晚上的潜龙会场在何处。”李唯一道。石十食喜出望外:“有机会躲到最后,溜进去吗?”“若左丘红和苍黎败了,敌人恐怕会守在会场外,直接将你打杀。”李唯一道。“我就知道……”石十食眼中浮出旺盛的战意和斗志:“给我个建议,我要不要带领地狼王军潜藏起来的武修,去助左丘红一臂之力?拼前程,拼未来。”每个人为了挤进狭窄的上升通道,都是不惜拼命。李唯一知道龙骨、龙种、长生丹,对他和七小只的重要性,不想落后于人,自然也不想就此放弃。参加潜龙灯会的,不少顶尖武修都是第七海圆满,拿到龙种,就能着手冲击道种境。一旦踏入道种境,他们就能锁住血气和生命体能,延缓衰老,从武入道,正式步入人间强者之列。而他李唯一,尚需要在五海境积累很长一段时间,风府、祖田,甚至是神阙,都是一段漫长的路。若拿不到龙骨、龙种、长生丹,有在道种境落后的风险。一旦落后,就是数十年光阴。李唯一看着狂热的石十食:“你最好别冲动,隐藏于暗的力量,才能发挥更好的作用。左丘红、苍黎、朱一白,背后都是千万古族和千万门庭,他们家大业大消耗得起,而且必定还有后手。”“这样吧,等我两天,若我能疗愈伤势!无论左丘红他们胜负如何,我都带你和齐霄拼一把。”石十食大笑:“有你唯一哥这句话,我就知道,至少有五成把握了!白淑,人我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我得去看看我的票。”当天城中战斗声不绝,杀戮波及到地下冥市,就连醉花阴门外都爆发了一场战斗。李唯一直到晚上,才将伤势稳定下来,脏腑的疼痛消失。但要说,现在就能与人交手,那便是痴心妄想。反而是大凤,吃下一千六百年年份的黑龙草最珍贵的根须后,已是生龙活虎。之前的重伤状态,跟装的一样。千年精药,达到一千六百年年份,药力比只有一千年年份的已是倍增,价格也贵一倍。接下来两天,李唯一想有一番作为,还得靠它们七个。千年精药自然敞开供应。入夜后,战斗声逐渐零星下来。打了一天一夜各方势力自然精疲力竭,需要修整。齐霄返回醉花阴,身上有伤,带回一枚疗伤丹药给李唯一,神色极为难看:“我见到左丘门庭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左丘红了,他们杀出了州牧府,但苦战一天,没能攻破侍从殿,双方皆损失惨重。她让我给你带话,今晨一战,不胜感激,但大势难逆……赶紧出城。”“苍黎说,他走不了,誓与九黎族武修共存亡。”“黎菱说,她哥走不了,她也走不了!”李唯一叹息一声,继而凝思道:“哪怕没有攻破侍从殿,激战了一整个白天,朝廷也必定损失惨重。现在局势如何?”齐霄道:“本来傍晚时分,极西灰烬地域的大批武修出动,欲要前后夹击,灭掉左丘门庭、九黎族、朱门的联盟。但忽有一股隐藏力量杀入,解了危机,似乎是朱门的最后底牌。”李唯一暗暗猜测,多半是朱门隐门出动了!九黎隐门三十岁之下的五海境高手,足有五六位。朱门和左丘门庭的隐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隐门走的肯定都是只培养顶尖高手的路线。不然,隐藏不住。齐霄继续道:“现在局势很微妙,朝廷和左丘门庭的战斗,已经停下来。雪剑唐庭游走在外围,时打时退。”“龙门和雷霄宗赶赴了战场,但屯兵不动,自顾修建防御工事,布置阵法,没有参战。”“唯有极西灰烬地域蠢蠢欲动,说不准今晚就有大动作。”李唯一道:“现在极西灰烬地域俨然成为最强大的势力,他们若不赶紧行动,恐怕各方势力一夜勾连,转而会联手对付他们……”“难道真被葛仙童说中了!”“天下局势演变到那个地步,左丘门庭和朱门只能与朝廷联手?”伤势未愈,城中局势哪怕朝再恶劣的方向发展,李唯一也只能干看着。他不再理会外界,服下齐霄带回来的疗伤丹药,全力疗养。又过去一天一夜。大年十五的早晨,天还没有亮。石十食终于返回醉花阴,敲开李唯一的门。开门的,是穿白色睡衣的白淑。李唯一在地上打坐,身上血气浑厚,将六道战法意念收回体内:“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已经被人干掉。”“你看,我带谁来了?”石十食献宝一般,看向门外。隐十一闪身而入,看到李唯一后惊喜无比:“太牛了,全城都传疯了,说你打退了葛仙童。而且,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把你神隐人的身份暴露,现在都知道你是九黎隐门这个甲子的领袖。”李唯一眼珠一转:“我料,大概率是隐君故意传出的,意在借九黎隐门保护我。”隐十一脸上笑容僵住,觉得很有可能真是如此,别的隐人没泄密的胆子。他尴尬笑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咱们先谈正事吧?”李唯一道:“你先给我讲讲,你这半个月都在干什么?我以为,你已经死在除夕夜。”“本来是险些被鸾生麟幼一掌打死,但我这不是继承了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坠河后,凭借类蛟畸人种的身体天赋和九首魔蛟战法意念,水遁而去,逃到兵祖泽海上然后一直躲在明月七星阁养伤。”隐十一眼神精彩绝伦:“你猜,我在明月七星阁遇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李唯一问道。隐十一道:“左丘隐门的人!你是不知道,明月七星阁才是左丘红和左丘停准备的最后据点,左丘隐门是他们的最后后手,现在由本人率领。嘿嘿!”石十食笑道:“唯一哥,你没想到吧,左丘红竟然还有后手,绝对是为最后一战准备的。”“为最后一战准备的不假!但竟然需要由他率领,说明左丘隐门的实力也就那样,只能起到接应和出其不意的作用。”李唯一忽而,笑道:“你们知道今晚潜龙灯会的会场在哪里?”“在哪儿?”二人齐问。李唯一道:“苍黎请帖上写的是,海上升明月,仙龟载龙宫。” 第二百四十章 英雄好汉 隐十一返回明月七星阁,要主持那边的大局。齐霄自从昨天回了醉花阴一趟,就奔赴战场,再也没有现身。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还是为了齐家,在左丘门庭最艰难的时刻,他都做不到逃避。天色逐渐亮开。一辆简素的马车,驶出地下冥市,驾车的是一位涌泉境武修。李唯一、石十食、白淑皆坐在车内,思绪各有不同。白淑是念力修者,对龙骨和龙种没有执念,只想逃离战场,躲避杀劫。但做为地狼王军的一员,却又逃避不了自己身上的责任。石十食悄悄看李唯一一眼,不清楚他伤势恢复得如何,丧气叹道:“我藏起来的龙骨票,被人挖走了,追了两天,也没能追回来。”“藏票若靠谱,大家都藏了!”李唯一嗅到血腥味,推开车窗。寒冷的气流吹进来。晨雾弥漫的街道上,正有各个势力的涌泉境武修在收敛尸体,清洗街道。路过一处宅邸,主人家是道种境强者,其仆人和妻妾正欢天喜地的点燃鞭炮,迎接上元节到来。空气中,充满呛人刺鼻的硝烟气味。潜龙灯会再残酷,也只是五海境年轻武修的战场。“哐当!”车轮滚滚向前。不时就会看到战斗痕迹,及曝尸街头的年轻英杰,纯仙体也好绝色美人也罢,皆如草芥一般。接连数天的残酷争逐,让城中的节日气氛降至冰点,行人寥寥。李唯一问道:“左丘红他们败亡了吗?苍黎和黎菱可还活着?”石十食摇头:“不知道!这几天,丘州州城各大势力打得乱成一锅粥,真假消息满天飞,甚至有说你死在了葛仙童手中,逃走后暴毙而亡。”“反正,左丘红他们伤亡惨烈,左丘、九黎、朱门三家,及三家旗下的势力,整个派系数十位持贴高手,死了六七成,活着的可能只剩十几,二十人。”“昨天傍晚,左丘红将所有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洒向围攻者。然后,带领残兵败将撤走,隐藏了起来。”“消息是这么传的,逃没有逃走,不好说。”“若逃走了,或许是想修整一夜,疗伤养气,以退为进,图今日之决战。”全城两百位持贴武修,只有一州之地最顶尖的几人,或者一宗一门的第一高手,才有资格入列。强如棺山的道谛和灭谛,都只是乙等而已。南境仅传承者级数,就有十数位之多,有的早就名满天下,有的出身隐门,或者是大势力的隐藏高手。大家都把家底拿出来了!其余三境,传承者级数比南境少一些,但也至少有六七人。三家联盟的持贴武修,战死六七成,便是有数十位道谛、灭谛层次的高手死去。其余五海境武修、大念师,伤亡更是不计其数。石十食道:“两百位持贴武修,最多还剩一半。传承者级数的人物,陨落得少一些,加起来估计也有十人了!”李唯一陷入沉默,深切体会到当初姜宁、隐君、左丘红婷劝他莫要参加潜龙灯会的良苦用心,他们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态?是明知危险,迎难而上?还是身不由己,没有选择?“这不是一场盛会!”渔舟边,姜宁的告诫声,又一次在李唯一耳边响起。这是一座战场……你死我活的战场!石十食道:“潜龙灯会比外面真正的战场好多了,至少还有规则在只是年轻一代的争锋,可以退,可以藏。”“陶艳艳呢?”李唯一忽而问道。石十食沉默。白淑道:“陶子姐是初十那天,被人杀死在狼窝,没能逃掉。”“谁干的?”李唯一问道。“不知道!丘州州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不计其数,高手各有来历,为了陶艳艳那张龙骨票,任何人都有可能。”白淑和石十食苦笑,皆是摇头。潜龙灯会绝大多数势力,都倒在初七前,或被灭掉,或沦为千万门庭的附庸。但在天下局势中,这些势力又都还是独立的个体,皆有长生境巨头,甚至是有超然,庞然大物般雄踞一方。地狼王军别看在潜龙灯会上,只有小猫两三只。但他们背后的石天王、大老爷、鸟二爷,以及浩浩荡荡的地狼铁骑,那是在菽州呼风唤雨。“我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吧!你们先去东城的长青观等我,我中午前赶到。”李唯一跳下车,使用易容诀,消失在人群中。决战前他想见隐君一面,于是一路潜行,来到拙园。敲门后,开门的是隐二十五。看见李唯一,隐二十五明显吓一跳,连忙将他迎进去,继而,关门封阵。“谢天谢地,幸好都是谣言,我们真以为你已经……”“怎么,以为可以不还钱了?”进门后,李唯一看着满园尸骸,及搭在尸骸上的白布,顿时怔住。随即释放念力感知,发现拙园冷冷清清,除了隐二十五,一个人都没有。“什么情况?他们人呢?”李唯一沉声问道。隐二十五低头,低声:“只是帮忙收尸而已。”“什么叫只是帮忙收尸?九黎族的涌泉境武修知道去做,你们是五海境,一旦掺和,死无葬生之地。”李唯一声音震耳。一刻钟后。敲门声响起。隐二十五小心翼翼盯向坐在湖边白石上的李唯一。“去吧,去给几位英雄好汉开门。”李唯一道。大门和阵法打开,隐二十三、隐二十四、尧音皆身穿夜行衣,从隐身中显现出来。随即,摸出血淋淋的界袋,取出里面的尸体,都是纯仙体或者女子的尸身。隐二十四咬紧银牙,紧拽双拳,胸口起伏不停:“都怪你们,拉我做什么,我还没有杀尽兴。太无耻,太卑鄙,连尸体都不放过,简直没有人性。”“它们本来也不是人。”隐二十三道。“嗯,咳咳……”隐二十五连连向他们使眼色。三人目光望向远处,看到雕塑般坐在那里的李唯一,先是一惊,随即大喜,紧接着又忐忑起来。李唯一面无表情,冷视隐二十四:“你这么能,要不再出去杀一圈?”“好,我们一起?”隐二十四道。"……"李唯一被她整不会了,站起身:“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谁带的头?”“我!”尧音道。“我!”隐二十四道。“我!”隐二十三道。没办法,看家的隐二十五也站出来,低声道:“我!”李唯一道:“好,好,好,都是英雄好汉。”尧音年纪最小,双眼还有些发红,率先软下来:“那些妖类,烬灵,各路邪魔贼子,想要逼苍黎、隐九、黎菱他们现身,将九黎族的纯仙体武修尸体用鼎烹煮,将女子武修的尸体扒光衣服,吊在城门上,如此奇耻大辱,我们怎么能忍?”隐二十四扬着下巴:“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冒险的事,从那些收集尸体的低境界武修手中,抢夺回尸体而已。”“是可忍孰不可忍。”隐二十三道。李唯一眉头皱起,敌人的手段的确低劣,但用在苍黎身上,或有奇效。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说明他们还活着。李唯一来回踱步,冷视隐二十四:“你也就仗着拥有那件血炼法器,把它给我交出来。”隐二十四将手腕上的三头蛇手镯捂住,冷嘲道:“你不也仗着有血手印魔甲和紫霄雷印?”“你还敢顶嘴?”李唯一道。隐二十四道:“我们也就收个尸,你多能,你敢杀花羽子,敢战葛仙童。外面谣言满天飞,都传你已经暴毙而亡。我们怕不怕,收尸的时候,发现了你的尸体?我们怕不怕你曝尸街头,被野狗啃了脑袋?李唯一,你是神隐人,我告诉你,今后哪怕你在万里外,十万里外,或者更遥远的地方……只要我们知道了你死去的消息,肯定会去把你带回来,千万里……我也去!”“你就使劲咒我吧!”隐二十五已经搬来椅子,放到气炸了的李唯一身后。李唯一坐下后,尧音主动上前,帮他揉肩捶背。她轻声细语:“我们真的很谨慎,以后一定不擅作主张。”“全部以九黎之神的名义发誓,今天不可再离开拙园半步。另外,做好宵夜,我会把隐九和隐十一安全带回来,谁最听话,谁就有机会得到龙骨和龙种。”李唯一闭眼,享受尧音那双柔软玉手的揉按。听得此言,在场隐人眼神火热起来。隐二十四俏脸布满惊喜:“龙骨和龙种,我们也有机会得到?”“你?你全身反骨,炼不了龙骨,以后多气一气我。”“你们相互监督,英雄监督英雄,好汉监督好汉,别再闹出幺蛾子。”李唯一起身,逼他们都发誓后,才是离开拙园。临走时,他看了一眼满园尸骸,眼神变得凝沉,决心又坚定了一些。没有见到隐君,只能与三位师父沟通商量。他道:“若我冲击五海境第五境,把自己推到更高的风浪中,会不会太过危险了?对这个世界,你们比我更了解。”“你怎么还是不死心?”罐师父强烈反对,三个月淬气,是他的底线。李唯一道:“武道的事,我心里有数,我有办法暂时稳住法气。潜龙灯会后,一定潜心闭关一段时间,绝不再任性。”“那就打!五海境而已,有什么好畏首畏尾?左丘门庭和九黎族若这点小事都扛不住,千万门庭和千万古族的招牌还是提前扔掉好些。”是禅海观雾的声音。灵位师父道:“你既然有办法暂时稳住法气,那我也支持你随心意前行。修行如磨剑,平时藏锋,关键时刻必要斩出最华丽的一剑。”“为了长生丹、龙种、龙骨,这个险,值得冒。以神隐人身份的首战,可以打出气魄来。”棺师父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五海境第五境圆满 李唯一绕了一段路,来到桥头面馆。 断掉的石桥,已经修补完整。 面馆的店家,推拒李唯一递过去的涌泉币,笑道:“葛大人已经派人付过了!” “他是他,我是我。” 李唯一将涌泉币放到桌上,径直离去。 长青观所在的紫霞山,乃是东城外城的第一高山。虽然并不高,但每当阳光晨照,山丘便是紫霞升腾,茫茫渺渺,倒也有一番仙家福地之样子, 中午时分。 李唯一领石十食和白淑沿石阶登山进观后,轻车驾熟的去往长青观的食堂。 “长青观的斋饭可是一绝,午时一刻准时开饭,二位必须试一试。” 李唯一与食堂的两位年轻道士颇为交好,相互招呼。 “早说嘛!吃我可太喜欢了,从来没有吃饱过。”石十食坐下后直接点了十份斋饭。 白淑实在不明白,李唯一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带他们来这座道观做什么? 正欲开口询问。 李唯一先问道:“白淑,你是灾火境大念师,除了精通符道,御虫如何?” 白淑道:“倒是学习过,但养虫花销极大,很耗精力,而且凶虫难驯,奇虫难觅,也就勉强算是有所涉猎。” “你念力远比我强,应该够用了!吃饭,吃完跟我去个地方。” 吃完斋饭后,李唯一和白淑走进食堂外的碑林。 而此刻,石十食还在吃第四份斋饭。 碑林占地数亩,其中一些石碑上的文字,乃长生境巨头镌刻。但这里颇为荒废,落叶无数,很多石碑都倒在地上,不复千年前的辉煌。 来到一处八座石碑列成的八卦阵势区域,李唯一手指浮现出灵光火焰,在乾位上的石碑上,勾画复杂的阵文。 有意避开白淑,不让她看到阵文。 这可是左丘门庭道门一脉的秘密! “哗!” 八碑之间的区域,突然塌陷,化为一口深不见底的八卦井。 二人向下坠落。 白淑吓得惊慌失措,连忙调动灵光火焰,在背上凝化灵光羽翼,抵御下坠之势。李唯一一把抓住她手腕,施展身法,游走在石头堆砌的井壁上,很快落到井底。 井底,竟又是八块八卦阵势的石碑。 李唯一走到坤位的石碑上,勾画起来。 身后,白淑生怕又突然下坠,连忙抓紧李唯一的手:“李爷,能不能别玩这么刺激,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找一些帮手。” 李唯一话音落下,轰然一声,石碑后方的石壁上,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门打开。 之前和杨青溪住在长青观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已经下去查探过。 此地,是灵位师父年轻时候的一处道场,使用特殊阵文,可以打开丘州州城地底阵法的一处通道,连接向地底深处。 当时是怕强敌寻到长青观,所以,李唯一将此处视为藏身地和退路。 走了许久,二人终于来到地底深处。 眼前是一处漆黑且巨大的洞穴空间,高百丈不止,使用灵光火焰照不到洞穴对岸。在洞穴空间的中心有一座耸立在高处的八卦台。 白淑惊异无比:“这个地方,是左丘停告诉你的?你说的帮手在哪儿?” “啪啪!” 李唯一重重拍手,嘴里吹口哨。 洞穴中,回声阵阵。 顿时黑暗中,响起簌簌的密集叫声,密密麻麻的眼睛睁开,或发亮光,或燃烧火焰。 白淑背心寒气直冲头顶,眼前发黑,差点当场吓晕。整个洞穴凶虫无数,且每一只都散发敌意,杀气浓厚,凶厉无比。 洞穴的一些石缝和通道中,还有更多的凶虫涌来。 “别怕,丘州州城上空,悬浮有解字符,地底世界的统帅级奇虫皆被惊走,眼前都是一些兵级、将级的凶虫。” 李唯一将七只凤翅蛾皇释放出来。 它们已经长到七寸,身上散发出绚烂光华,飞往各个方向,嘴里发出尖锐叫声,震慑所有凶虫。 只有堪比道种境武修的统帅级奇虫,才拥有初步召集凶虫,组建虫军的能力。 长到七寸的凤翅蛾皇,气息已经足够强横,加之血脉高贵,当然不输统帅级奇虫。特别是大凤,将堪比长生境武修的气息释放出来后,直接压得整个洞穴内的凶虫都颤抖哀鸣。 便是白淑,突然感受到这股气息,都双腿发软,抵御得很艰难,如同面对的是大老爷那种级数的强者。 看向眼前这位九黎族神隐人的背影,她内心震动难宁,只觉李唯一身上充满神秘和未知。 白淑早就听说御虫士的地位极高,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一人可守一城,一人可灭一宗,今日才算是具象化的感受到了这一切。李唯一道:“我养的七只奇虫,勉强可以驾驭它们。但城中有不少灾火境大念师,有御虫士高手,我担心出差错。” “我教你几个虫文,你刻录到那些将级凶虫身上,时间很紧,能刻多少是多少。” 传她虫文后李唯一登上洞穴中心的那座八卦道台,取出青色阴幡,将道台罩住,免得被白淑知晓了身上的一些重要秘密。 随即,取出破境所需的染霞异药,及没有用完的道果。 “今天,你得帮我控制体内法气,压制它们的排异性,不然我玩完,你也跟着玩完。护道,护道,关键时刻,你总要护一护吧?”李唯一似自言自语。 按理说,他现在是不能冲击五海境第五境。 因为,第四海的法气还不稳定,排异性很强。 强行冲境,极其危险。 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因为护道妻的存在。护道妻自然是不能出现到明面上,但在体内,帮他压制新增法气的排异性,却绝对是神不知鬼不 觉。 至于,急于破境造成的隐患…… 只能等潜龙灯会之后再说。 肺叶早就强化完毕,李唯一将第一株染霞异药服下,异药中蕴含的空间力量爆发出来,仙霞在体内乱窜,从毛孔中流溢而出。 与此同时,他调动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加入到肺叶内生世界的开辟中。 第五座气海的开辟,是强行上马,难度极大,接连吞服五株染霞异药,肺叶轰然震动内生世界诞生。 接下来,便是内生世界的扩展,及搭建气海弦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第五气海,在佛祖舍利空间力量的辅助下,以极快速度扩展,两个时辰后,便达到一万方。 第三个时辰,达到一万五千方。 扩展速度减缓。 第四个时辰,增加两千方。 …… 最终,李唯一的第五气海,停在一万八千方左右,比第四海的八千方,广阔了两倍还要多。 足可比拟一些第七海武修的祖田。 时间已经很赶。 李唯一取出道果,让棺师父帮忙打入第五气海。反正今天他必须冲击到五海境第五境的圆满之境,至于体内法气紊乱与否,排异与否,全交给护道妻。 …… 石十食当然知道今晚将是一场硬仗,因此,整整一下午都在食堂里面吃饭。 到了晚上,仍旧在吃。 负责料理斋饭的所有小道士、老道士都被惊出来,看着桌上层层叠叠的碗,目瞪口呆。 “他肚子怎么这么能装?一个人吃了上百个人的饭,他……真是人类吗?” “别胡说八道!李师兄可是第一传承者的好朋友,他带来的人,信得过。” 石十食终于像是吃饱了,观望四周,天色早已暗尽,连忙擦拭嘴唇,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一位穿白色道袍的年轻女子,坐在远处靠近碑林的窗边,淡淡道:“快到亥时了!距离钟声响起,会场开放,已只剩一个时辰,潜龙灯会快结……束了……” 蓦地。 地面轻轻晃动一下。 “轰!” 碑林中,一道八卦阵光浮现出来,冲溢出一圈明亮的白芒。 直径达两丈的八卦井打开,伴随一声高亢的龙吟,李唯一脚踩龙影,与白淑从下方飞出,继而猛然落到地面,惊起满地落叶。 石十食生怕错过潜龙灯会,见他们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闪电般站起身。 李唯一高喊:“什么时辰了?” “亥时!”石十食道。 “走!这场好戏,咱们还赶得上。” 李唯一身上法气浑厚,猛然冲天而起,落到道观之巅的青瓦之上,俯看全城灯火,又眺望天穹圆月,嘴里发出一声悠扬的长啸。 “哗啦啦!” 八卦井中,在七只凤翅蛾皇带领下,密密麻麻的凶虫如同黑云一般冲出,各种叫声皆有,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数之不尽,源源不绝。 “嗖!嗖……” 李唯一一马当先,跃下紫霞山,迅疾跳跃在一座座屋顶上。 七只凤翅蛾皇飞在半空,带领七条黑色洪流一般的虫群,遮天蔽日,紧跟在他身后上方,一起飞上内城城墙,沿内城城墙,极速赶赴南城,奔赴战场。 石十食站在一群将级凶虫凝结的虫云上,依旧还在消化内心的震惊:“我们闹的动静……会不会太大了?这是要直接打全部?” “那些传奇的御虫士,不就是一人打全部?”白淑道。 除了他们,穿白色道袍的渡厄观巡查仙使,也紧跟在后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唐庭败亡 “轰隆隆!” 夜幕下,一辆银白色的百字经文战车,在足可让十车并行的宽阔街道上逃亡。七只数米长的逝灵异兽拉车,五百多个经文将战车守护得密不透风。 在身后法器和符文的攻击下,经文逐渐暗淡,最后,所有防御力量轰然炸开。 战车损毁后,猛然倾翻。 “嘭嘭!” 车上七位受了重伤的雪剑唐庭高手,尽数摔滚至地上,个个满身是血,迅速起身,催动法器,目光环顾四方。 唐晚秋伤得最重,全身都是血窟窿,手中五尺长剑尽是豁口,如手杖一般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两天内,先后被鸾生麟幼、殷素问、龙殿、琪烬四大高手重创,浸入体内的各种法气极难炼化,在痕脉中乱窜。 接连与四大高手交锋,还能活到现在,可谓是无与伦比的成就。 可惜,此次潜龙灯会一败涂地,雪剑唐庭武修已被击溃,败兵四逃,根本无法再组织力量反击。 “唰!唰……” 头顶上方,无数妖影飞过,皆长有羽翼。 以殷素问为首,阴山的妖族武修或落到地面,或悬于半空,将唐晚秋七人的退路拦截。 妖修众多,迅速结阵,将临近内城城门的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唐晚秋身周的六人,皆是怒目圆睁,有人厉吼:“殷素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们阴山必不容于北境,必将被雪剑唐庭的铁蹄踏平。” 殷素问做为妖王弟子,乃北境一甲第四的传承者级数强者,根本不将全部重伤的北境高手放在眼里。 他道:“拓跋布托,你怎么这么蠢?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潜龙灯会的本质,我敢出手,便说明天下将变,且是巨变。” 雪剑唐庭能有今日之败,主因便是,阴山一系的妖族武修叛变和偷袭。 唐晚秋暗暗调息聚气,但法气刚刚运转,便一口鲜血吐出。 破风声密集而来,极西灰烬地域派系的追兵,将整条街道包围。就连街道四周的屋顶,都站满一道道气势凌厉的身影。 “嘭!” “嘭!” …… 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扔到街道上,落在唐晚秋七人身周。都是分散而逃的雪剑唐庭武修,被抓住后,直接打杀。 琪烬一手持剑,一手背于身后,曼妙身姿从一众武修中走出,巧笑倩兮:“唐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唐晚秋满眼杀气,冷笑不语,看向地上雪剑唐庭第二传承者唐晨的尸体,手指不禁拽紧。 屋顶上,一道爽朗的轻笑声响起:“应该是准备逃出丘州州城。” “现在才想着逃,太迟了!”另一声音响起。 殷素问道:“动手吧,收拾了他们,还得赶去明月七星阁,左丘门庭和朝廷仍是两块硬骨头。” 雪剑唐庭的七人,收缩防御圈,背靠背的环视敌人,尽管眼神还算坚毅,但却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壮感。 “唰!” 不远处的城墙上,一道极速奔行的身影,突然停下。 李唯一退回来,跳跃到城墙的棚楼之顶,大喊:“老唐,怎么回事需要帮忙吗?”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下方街道上的肃杀气氛。 唐晚秋本万念俱灰,已与几人沟通好,哪怕 是死,也要搏杀掉殷素问这个叛徒。李唯一的出现,让他大喜过望:“唯一兄弟,你带了多少人?” “目前就我一个。” 李唯一速度极快,虫群被他远远甩在后面,正好趁此机会等它们跟上来。 本如临大敌的极西灰烬地域派系武修,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 继而,笑声传染,响成一片。 琪烬寻找李唯一多日,本以为他已逃出城,既然现身,自然不会放他离开,向殷素问投去一道眼神。 殷素问就站在城门下方,体内法气爆炸般涌出,背上一对充满金属质感的羽翼展开,身体冲飞而起。 双手化为长满细密金属鳞片的鹰爪,爆发引以为傲的速度,向李唯一近身攻伐而去。 另有七八位阴山的妖族高手,腾飞向李唯一的各个方位,阻拦他的退路,释放战法意念,祭出各类法器。 李唯一身体模糊,消失在他们视线内。 “不好!” 殷素问不愧是传承者级数,瞬间察觉到危险,但还是来不及反应,被李唯一一掌打穿护体法气。鹰爪迎击,身上战衣爆发百字经文。 “嘭!” 双爪与李唯一的掌力对碰。 殷素问只感对方力量排山倒海,如大山砸下,根本定不住身形,向地面坠落而去。 双脚轰然踩碎青石街道,石板不断裂开。 直到这时,双爪双臂才传来疼痛感。 不等他运转法气恢复,头顶风声呼啸。 抬头望去,只见李唯一身形伟岸,脚下神光绽放,凝化为一只法气玉鼎,仿佛是要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踩死他。 殷素问满目惊骇,法气飞速冲向双腿,险之又险避开,极速后退的同时,连忙打开祖田。 脐下祖田,窍穴散发明亮光华,空间波纹一圈圈。 “哗!哗!哗!” 三件百字经文法器,在法气的包裹下,释放滔天威能,飞向如索命阎罗般紧追而来的李唯一。 李唯一双掌浮现法气光芒,脚步紧追的同时,一连拍出三掌,将三件百字经文法器打飞。 脚步激射出去,轰出第四掌。 掌力如火山爆发,蕴含震耳呼啸。空气先是沸腾,继而炸开。 “轰!” 殷素问刚刚撑起战法意念,双爪推出,就被一掌打飞出去数十丈远,身上护体战衣爆碎,全身血雾,坠落进极西灰烬地域的武修人群中。 人形无法保持,化为庞大的妖类原形,是一只雪山银羽鹰。 双爪血淋淋的,骨头断折,挣扎了数次,都无法站起身。仅仅数招,竟已被打成重伤。 “轰隆隆!” 那七八位阴山妖族强者驾驭法器,疯狂攻击李唯一,阻止他追杀殷素问。 李唯一以清虚赶蝉的身法,穿梭于地面和数丈高的半空,惨叫声接连不断响起,或击穿胸膛,或拍碎骨头或撕碎羽翼…… 血液飞洒,羽毛飘落。 接连不断的尸体坠落声响起,那七八位阴山的妖族强者,陨落过半,余者也是重伤垂死,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中。李唯一一袭道袍,落叶般飘然落回地面。 尽管大军围街,虎视眈眈,他却身姿挺立,睥睨一切,眼神中透露一股唯我独尊的气概。 刚才的交手极快,数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但整个阴山的高端战力,几乎完全废掉,其中还包括一位北境一甲第四的传承者。 满场寂静,无不胆颤。 北境第一的唐晚秋,反复上下打量李唯一,确认一遍又一遍:“唯一兄,你是否一直都是五海境的绝顶高手,从年前一直伪装到现在?” 满城武修皆认为,只有葛仙童、鸾生麟幼、左丘红三人,五海境武修的围攻对他们无效。 尽管李唯一的法气精纯度,还只是四阶气,肉身也不是道体,明显战力与那顶尖三人还有差距。 但以唐晚秋的眼力看来,李唯一身上已有相同气度。 控制着一支虫群的完颜萧瑟,美眸闪扑,望着李唯一英秀卓绝的身姿,心中怦然,又感高山仰止。她可怜巴巴道:“唯一哥哥,你可承诺过,会救人家一次。今日,该你还账哩!” “完颜妹妹当日援手之情,唯一一直记在心中。 ” 李唯一目光投向唐晚秋,眉头皱起:“唐兄,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实在一言难尽,简而言之就是内部出了叛徒……哎,说出来都丢脸……咳咳……唯一兄,可能助我们杀出重围?唐某不胜感激。” 唐晚秋拱手行礼。 李唯一扫视不断压过来的众敌:“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护你们周全。但规矩……唐兄应该还记得吧?” 唐晚秋苦笑点头,心中无奈,让所有人都拿出身上请帖,收集成一摞,双手递给李唯一。他道:“事实证明,天下真正的英雄,其实在南方。” 当初的勤园外,与今夜形势何其相似。 李唯一被逼无奈,喊出的那句“天下英雄,已尽在北方”,奉上苍黎和隐九的请帖才得以保全。 今日,曾经失去的一切,尽数拿回。 雪剑唐庭的武修,心情复杂难言,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 唐晚秋没有别的选择,伤到如此地步,根本没办法再染指潜龙灯会的奖励。只想带领尚活着的几人,赶紧离开丘州州城。 李唯一翻看里面的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尽数收进界袋。他拿得心安理得当初唐晚秋之所以出面干预,是看中了九黎族的利用价值,且提了种种条件,绝对是有趁火打劫的成分。 “李唯一,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我可还站在这里。你真觉得,自己能以一敌百?”琪烬嫣然微笑,皮笑肉未笑,眼神透着一股邪凛和杀气。 她身后,十数位大念师眉心释放灵光火焰,催动一件匣状的鬼火法器,悬在半空,释放出一支逝灵军队。 另一边。 数十位五海境武修,将一件书册般的四品百字经文法器催动。 显然,李唯一刚才展现出来的战力,已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人数再占优势,也不敢掉以轻心。 第二百四十三章 琪烬之死 李唯一看到庄玥面容的琪烬,眼中便已浮现出寒意。而当他看到,琪烬手中那柄剑,寒意直接转化为杀意。那是姜宁的惊羽剑!唐晚秋低声提醒:“小心啊,她是鸾生麟幼座下第一高手,战力不输花羽子多少。”“哗!”李唯一脚踩步法,身似一缕青烟冲出去,四丈高的战法意念神影,在背后升起。唐晚秋眼睛一眯:“果然又破境了!”“但他也只是初至第六海,而且四阶气和琪烬的六阶气,有本质的差距。”一位雪剑唐庭的武修,仍是对李唯一的实力存疑,“殷素问已重伤,只要他牵制住琪烬,我们就有脱身的机会。”完颜萧瑟指挥虫群,攻向看守城门的,剩余的阴山妖族武修。另外五位雪剑唐庭的武修,紧跟而上。唐晚秋与他们六人不同,目光落向重伤的殷素问,提剑攻伐而去。若不斩杀这个叛徒他无颜面对那些战死武修的父老亲朋。“轰!”“唰唰!”…书册形态的四品百字经文法器,向李唯一镇压而去,掀起长街所有石板,打得街道两旁建筑的防御阵法岌岌可危。穿白色道袍的巡查仙使,站在城墙上,挥出了两笔,将守护阵法定住。李唯一速度迅疾,曲线避闪而开。就算四品百字经文法器的威力再强,锁定不住他,那也只是白费。琪烬始终紧盯李唯一的步法轨迹,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哗!”跳跃至琪烬头顶上方,剑鸣响起,黄龙剑掣出。一剑斩下,剑气如长河倒悬,以摧枯拉朽之势斩穿逝灵军队,剑气直抵琪烬面前。黄龙剑的剑气像能消融万物,逝灵沾上,瞬间灰飞烟灭。琪烬身上气劲外溢,震散扑面而来的剑气。“神月永照镜!”她背后,异种战法意念升起,是一轮赤红色的神月,直径五丈,光照数十里城域,与天穹皓月争辉。这光芒,将桃李山上紧张关注南城局势的老辈强者们,目光吸引过来,随即引发一声声惊呼。山下城中的居民,都能听到山上有老者高呼:“快看东南方向。”“轰!”李唯一如一道笔直投射而去的箭,与琪烬碰撞在一起。两剑交锋,法气化为劲浪,扩散而开。火花炸开如火雨。琪烬已经最大限度高估李唯一,但真的交手那一刻,才知道殷素问刚才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对手。不是他太废物,而是敌人已经强到无法理解的地步。四阶气,四丈高的战法意念,没有修炼成功的道体,凭什么可以这么强?琪烬被李唯一一剑劈得爆退出去十数丈远,其身后的三位五海境武修,被撞得如稻草人般飞出去,骨头断碎,七窍流血。她握剑那只手臂的皮肤,出现裂痕。不等她定住身形李唯一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接踵而至,一剑比一剑更快。剑鸣似龙吟,方圆十丈皆是剑影,打得琪烬毫无招架之力,身上人皮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仅仅只是剑气沾身,都让她难受至极。“神月镜!”琪烬发出一声尖锐的冷喝,一面圆形古镜,从她身后的法气云雾中飞出,释放万丈华光,挡住李唯一刺向她眉心的一剑。李唯一左手隔空打出掌印,形成一道金黄色的盘龙神印,重重击在她身上。“轰隆!”琪烬身上的人皮爆碎而开,倒飞出去,只剩残破的脸和长发,显露出烬灵真身。像碳灰捏成的人,内部有刺目的火星子和妖气。李唯一提剑追击上去,欲速战速决,血雾和密密麻麻的血色经文从血手印魔甲中飞出。继而,一剑刺出,百剑齐飞。神月永照镜战法意念,挡到琪烬身前。她体内法气疯狂调动,汇聚向双手,源源不断注入神月镜。“哗!”神月镜旋转,与直径五丈的战法意念结合在一起,在镜面上复刻李唯一的剑招,又反击回去。百剑齐来。百剑又齐回。“唰唰!”李唯一心中暗凛,召回血色经文烙印在皮肤上,化为经文魔铠,抵挡飞回来的无数剑气。当初琪烬在兵祖泽上,被姜宁使用鬼旗击退,就曾说过自己是输于器,神月镜不在身上。很显然她认为,自己执掌神月镜,拥有不输道种境武修的战力。李唯一收剑不用,凭借覆盖全身的血手印魔甲硬撼而去,拳击掌劈,魔威盖世,身上力量无穷无尽。“轰隆!”一掌打穿琪烬的神月永照镜战法意念后,李唯一背后六道战法意念神影齐齐显现出来,爆发十五成战力,头砸而下,身体直接撞击在她身上。“嘭!”琪烬倒飞出去,火星子满天飞,身体砸穿一堵坊墙,坠落在废墟中。李唯一猛然落下,直接骑在她身上,一掌又一掌落下,似狂风骤雨。她仅挡住前三掌,就被打得惨叫连连,嘶吼不绝。最后,被李唯一挥拳打断颈部,身上火焰熄灭了下去。李唯一抓起那颗烬灵头颅,身体侧翻出去,躲避身后飞来的,书册般的四品百字经文法器。在场别的极西灰烬地域的武修,打出的攻击,根本破不开血手印魔甲的防御。唯有此器,可以伤他。“轰!”书册将琪烬的无头尸身,打得化为灰烬,留下一个巨坑。李唯一用法气卷起地上的神月镜、惊羽剑,及琪烬衣服中坠落而出的四张请帖,身形闪移,跳跃在一座座屋顶,又连杀数人,才是回到城门口。看向还没杀出重围的雪剑唐庭几人。他举起头颅,扬声道:“琪烬已被我斩杀,你们还不留下请帖,各自逃命去?”此话一出,尚不知情的极西灰烬地域武修,脸色骤变,惊疑不定的望过去。正在拼杀中的唐晚秋和殷素问停下,两人眼中都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份战绩是何等恐怖。“唯一哥哥,你到底是魔神下凡,还是在人间修行的天神?她可是琪烬!“完颜萧瑟声音甜美,已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心中的崇拜之情。没办法,斩杀琪烬,便是全盛时期的唐晚秋也未必能做到。唐晚秋是第七海圆满。而李唯一在五海境,却还有极大的进步空间。漆黑一片的城墙上,虫鸣声和振翅声密密麻麻传来,吸引下方街道上所有人的目光。石十食、白淑,及由七只凤翅蛾皇号召的七条凶虫洪流,终于赶到,汇聚于此。石十食大喊:“唯一哥,还打吗?”“他们身上或许还有请帖,你若拿到,便归你。只给你半刻钟时间!”李唯一飞身落下,斩杀殷素问,收走其请帖和三件百字经文法器后,与唐晚秋聊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阴山位于北境,怎么会突然叛变?阴山那位妖王,挡得住整个北境的怒火?还是说,它能将八千里阴山山脉搬走?”石十食兴奋得怪叫,与白淑,七只凤翅蛾皇,带领虫群,冲杀向四处逃亡的极西灰烬地域的武修。七只凤翅蛾皇自然是为了收集钱袋和界袋。那可是代表着宝药和千年精药。唐晚秋看着眼前这一幕,望向不见其尾的七条虫群长河,心中已彻底服气,以剑撑身体:“唯一,天下要巨变了!我突然悟懂,渡厄观其实是有可能支持鸾生麟幼背后的势力的,前提是他得打赢潜龙灯会。”“龙门已经投过去,各大妖族也肯定投了!”“我和左丘红都出现了误判,眼界还是没有完全跳脱出潜龙灯会,没有看清天下局势。我相信桃李山上的那些老家伙,应该也是后知后觉。”“天琊岭的无心金猿,归顺左丘红,多半是鸾生麟幼的计谋,加上早就埋在南境武修中的烬灵、死烬这些棋子。左丘门庭和朝廷,肯定会步雪剑唐庭的后尘。”唐晚秋猛然抓住李唯一肩膀,眼神充满热切和希望:“唯一,阻止他若这丘州州城还有一人可以阻止鸾生麟幼,恐怕只能是你了!你懂我刚才说的话吗?若让鸾生麟幼赢了,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我尽力!”李唯一飞上城墙,嘴里吹出哨声,召唤七只凤翅蛾皇。时间不等人,必须立即赶去最该去的地方。石十食和白淑跟着虫群一起返回。“这么急吗?我一张票都没有找到!”石十食看着那些逃走的五海境武修,心头暗急。“局势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我得先赶去明月七星阁,你们带领虫群,以最快速度跟上来。”丢下这话,李唯一飞掠而去,目光投向城中心巍峨耸立的桃李山,分明听到有老者急切大喊一声:“快!”仅一个快字,蕴含无数不能说出来的言语。拖着伤体,狼狈不堪走出外城城门的唐晚秋七人,迎面看见一辆由五条雪龙蛟拉引的玉辂,气势恢宏,震慑人心。那是一位古天子曾经的座驾!玉珞所在的小天地,风雪交加,独立于皓月晴空之外。唐晚秋单膝下跪,咬牙道:“姐,我败了!我将雪剑唐庭的五海境武修,输得干干净净。”车内,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雪剑唐庭只是五海境败了而已,在危险时刻,你敢挥剑斩向殷素问,在我这里是及格的。上车,随我回城!”唐晚秋怔住:“现在回城,很危险。”“你们既然已经出城,便代表已经出局。与我同乘,谁敢杀你们?”玉辂徐徐行进城门。唐晚洲声音,在车内淡淡响起:“我来,就是想要看看,所谓的少年天子,到底几斤几两?”…(昨天章节,气海算错了,第五海应该是一万八千方。这样更合理一些,毕竟第四、第五都是主海。) 第二百四十四章 欲立妖国 皓月当空,披山海以银纱,照千古而不朽。夜色浓厚,盖天地以黑幕,藏万恶于幽暗。天边云行似奔马。左丘红婷戴木雕面具,着一袭青衣道袍,腰身勾勒,气质卓然,闪身至南城内城城墙的城楼之巅。身后,乃是数十丈宽的外城中轴大道,直通兵祖泽海边,可远眺坐落在海上的,灯火通明的明月七星阁。她面朝内城,巍峨直上九天的桃李山如同天柱,永恒坐落在视野尽头。城楼下,从内城的侍从殿到外城的兵祖泽,整条南北走向的乾坤大道,杀声震天,法气光华对冲,血染十数里。每一位传承者都自成一片战圈。好一个上元佳节,由鲜血染红的夜晚。挂在内城城门上的裸尸,早被苍黎和黎菱斩断绳索,坠落在地面。城门口的广场上,丈许高的铜鼎中,仍是沸水翻腾,血肉熬羹。鼎中的惨烈景象,足可让无数人类武修观之作呕。“唰!”鸾生麟幼现身城墙上容貌清冷俊美,眼神明亮至邪异的地步,银白色长发轻轻摇曳。他轻声道:“我本以为,你会带着左丘门庭、九黎族、朱门的残兵败将逃出城,苟全性命,没想到还是不甘心。你又害死了更多的人!”左丘红婷并不被他言语影响心境:“都是乱世浮萍,往哪逃?今日不争,明日死的便是一族之人,一州之人。”“你伤势很重,战力大损,所谓的争,只是在求死而已。”鸾生麟幼点出她虚弱的本质。左丘红婷眼神坚定不移:“我若求死,你又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鸾生麟幼停在距离城楼百丈的位置,坐在一处垛口,望向远处的海面与明月,风轻云淡道:“十万盏花灯已经点亮,如水中星海,绚烂繁华。再过一会儿,仙龟载龙宫而来,会场开放,上元佳节才算真正到来。可惜,这份热闹和喜庆,只属于极西灰烬地域及我们的盟友。”“就像不久后的凌霄生境,将建立起一座辉煌鼎盛的妖国,疆土远比现在的二十八州要大,灰烬地域和千年前被亡者幽境吞噬的部分州府,都将囊括其中。开国大典上,所有盟友论功行赏,妖族、烬灵、逝灵、人类……必是普天同庆!”左丘红婷道:“可惜人类在妖国的地位太低,被视为牲畜和食物,被随意烹煮,会支持建立妖国的人类武修恐怕不多。”“嗷!”龙吟响彻夜幕。龙殿脚踏青龙战法意念,驾雾登上城墙。他手中十二万斤重的青铜战槊,重击走马道的地面,七百多个经文在战槊上闪烁。整座城墙都猛震了一下。“幼尊,唐晚秋被阴山的妖族武修打了个措手不及,雪剑唐庭已被我们击溃。琪烬带人前去追杀,必会将所有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带回。”龙殿位列三仙,有谪仙之名,面容阳刚绝美到极点,身上金甲将挺拔的身姿映衬得魁健无比。他又道:“左丘红所剩战力恐怕不到七成,交给我如何?”“也好!今夜后,东龙西猪南虎北剑的称号,想必得改一改。”鸾生麟幼道。龙殿显得很淡然:“五海境的顶尖高手,数年一换,这种称号我从未放在心上。道种境数十年之争,汇聚过去十代五海境的顶尖高手,这才是人间最强者的游戏,可谓登堂入室。至于那些已经不在人间争斗中的长生者,那又是另一片天地。”“得龙骨、龙种、长生丹,你我数年之内,必可踏平人间武修的一座座高峰。”鸾生麟幼目光投向城墙下方的混乱战场,身形闪移,化为一道幽美的银光弧线,朝明月七星阁方向而去,准备先清理了葛仙童和左丘红的后手。左丘红婷平静的眼神中,终于浮出惊色,脚踏“桃李满天下”的花雨,浮空掠影般追赶。“左丘红你的对手是我!”龙殿身上的金甲,灿烂似一轮烈日,法气浑厚霸道,速度暴增,与天穹的花雨轰然碰撞在一起,将左丘红婷截拦下来。……海上。明月七星阁挂满明灯,阶梯两边,站满一个个身着白衣,背负长剑的身影。乃千里山培养的五海境武修。“仙林”和“天阁”皆是千里山旗下的产业。千里山,以只招收千里挑一的人才而得名。他们是生意人,不想参与进天下争逐,谁都不想得罪。帮助左丘门庭隐藏隐门武修,是因为他们觉得,左丘红或为潜龙,想要提前投资。现在来看,似乎鸾生麟幼更适合投资一些。距离明月七星阁仅三里的海边,葛仙童被困在一片灰烬地域构建的阵法中,独自迎战来自亡者幽境的五尊逝灵强者。它们都长着兽首,身披血衣,诞生了灵慧,是幽境世界某一域的亡灵天骄。这片灰烬地域的边缘,立有数千座灵位牌,鬼影密布,由冥念生操控。而主持阵法的二十八位灾火境大念师,是鸾生麟幼从旗下各个势力抽调出来,专门为葛仙童准备的硬菜。主阵之人,乃东境一甲第三,来自淮夷岛的澹台静。东境三岛夷贼之一“淮夷岛”,已臣服龙门,纳入鸾生麟幼麾下。本属于鸾生麟幼的嫡系人马,被他寄予厚望的西境犬戎和雀戎的高手,已被朝廷和左丘门庭几乎杀绝,这才被迫启用东夷之人。已是最后时刻,大家底牌后手尽出。许多之前保持中立,或者无意参加天下争逐的势力,也纷纷以助拳的方式参与进来。因为,鸾生麟幼取胜,似乎已经是确定的信号。其背后的势力太庞大,必已密谋许久,若再有渡厄观的支持,妖国建立,或真就是大势所趋。谁不想提前投名状?桃李山上,各大势力的老辈强者,在鸾生麟幼底牌后手逐渐显露之时,便意识到大事不妙。有人赶回北境,有人赶回东境和西境……都觉得,席卷天下的妖祸,很可能已经在同一时间爆发。现在只希望,渡厄观不站到鸾生麟幼背后那股势力的一边,如此凌霄生境的人类修士,仍有抵御之力。三重天上。左丘门庭的一众族老,目瞪口呆的望向长青观,又看向奔掠在内城城墙上的虫群,皆茫然无比。“长青观怎么连接着地底,那口八卦井是怎么回事?你们道门一脉藏得很深嘛!”“长青观的秘密,肯定是红婷告诉他的。”“别管长青观了,眼下已是塌天之势,只希望姓李的小子,能够及时赶到,把局势扳回来。七只君侯级幼虫出世,唤来虫群,乃邀天之幸。”左丘令瞪向隐君,法气传言:“我敢肯定,长青观的秘密,红婷也是不知道的。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隐君喜忧参半。喜的是,在这万分危险的时刻,李唯一修为再进,连斩两位传承者级数高手,又引来虫群,势必让颓势绝望的战场,重燃希望。若今晚李唯一真将局势扳回来,那可就不是朝廷和雷霄宗想动就能动。至少明面上,他们得顾忌影响。以眼下凌霄生境的危局,想来他们也没有那个精力。忧的,可就多了!真能将局势扳回来吗?至于长青观的秘密……隐君猜测,必与魁首之妻,九黎族曾经那位祖母有关。隐君道:“千年前,左丘门庭道门一脉的超然祖师,可是嫁到了九黎族。你们不知道的九黎族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桃李山的九重天,位于解字符之上的虚空。超然聚集,皆不似人间武修,像仙神论道。凌霄宫二宫主的銮驾,与一座殿宇一样庞大,金碧辉煌,如似天阙,悬浮在云海之上,经文如满天繁星伴在四周。她声音飘出:“真是妙啊,十年来,大家打得天翻地覆,全然忘忽来自外界的危险,一局潜龙灯会,才将天下反贼惊醒。诸位你们的反贼大军,还打吗?还继续讨伐吗?”“大宫主不下罪己诏,不取消小田令,为了天下苍生,我们就要打下去,打穿凌霄城打到凌霄宫外,当面问她知错不知错。”一位北境超然盘坐云海,身周景象万千,自成一片小天地。銮驾中的声音道:“你有什么资格讨伐大宫主?凌霄二十八州是在大宫主肩上担着,不是你们。天下苍生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大宫主之祸,之危险,之恐怖,实在妖族之上。只要她还活着,大家就永远担惊受怕。只要她还活着,投向妖族的人类势力只会越来越多,义军就绝不会放弃踏平凌霄城,绝无缓和的可能。”另一道超然的声音,在虚空响起。銮驾内:“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非要搅到凌霄生境化为妖国。到时候,大家一起死!”一位面容清隽的儒袍老者,与渡厄观仙师,坐在磨盘粗细的古桃树下。他眼神微锐:“看来渡厄观其实更偏向妖族?举办潜龙灯会,将老家伙们引到丘州州城,岂不是更方便极西灰烬地域成事?”渡厄观仙师苦笑:“我是人类,当然希望渡厄观支持左丘门庭。但渡厄观的规矩,比任何人的意志都更大。我且问你,就算没有潜龙灯会这场演练,左丘门庭争夺天下,极西灰烬地域就不出手了?亡者幽境就不趁虚而入?”“潜龙灯会上的一切变数,一切的暗中势力,在天下争逐中,该上演的,依旧会上演。”“现在提前预演,你们不也提前有了防备?所以,很公平。”“我看,渡厄观就是觉得,选择极西灰烬地域能够更快平定凌霄生境的动乱。哼!”儒袍老者看向下方丘州州城的战局,如看战场沙盘,冷笑:“若我们偏偏赢了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城门之下 渡厄观仙师道:“渡厄观自然遵守承诺,支持潜龙。还是那句话,规矩就定在那里,对所有人都很公平。” “我们必须看清扶持的势力,下一代是什么成色,是否能挑起大梁,是否心智非凡。绝不能再像禅海观雾那样,教出一个恐怖的疯子来,闹得亿万苍生惨死。” “行,我们拭目以待!” 儒袍老者抬起头,望向云海彼岸,那里彩霞万里,妖影密集,一只凤凰巢像一颗星球般,悬浮在月下,释放震撼人心的气息。 下方,城中那道小小的极速身影,像飞蛾扑火般,终抵战场,将无数老辈强者的目光也拉引向南城。 是否真有人,能四两拨万斤般,改写天下走向? …… …… “哒!哒!哒……” 一支穿黑色铠甲的骑士队伍,从巷道中杀出,个个蒙面,面巾上绣着白色稻穗纹印,将朝廷五海境武修纷纷撞飞踏残。 姜宁连战三天,精疲力竭,法气见底州牧 官袍满是鲜血,披散长发,以战戟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眼神锐利,于火海烟尘中,盯向浩浩荡荡而来的黑甲骑士。 周围,还活着的朝廷武修,都向她汇聚。 “是那群游走阴暗中的邪教成员……他们怎么也参与了进来?”隐十三累得手都在颤抖,实在是想逃,可惜姜宁不走。 …… 苍黎将断掉一条腿的黎菱护在身后,不断后退,与无心金猿每交手一击,嘴里都会溢出一口血液,伤势进一步加剧。 周围尽是天琊岭妖修,个个虎视眈眈,就等他们倒下,啃食血肉。 … 左丘门庭、九黎族、朱门、朝廷,被冲散了的雪剑唐庭武修,全部缓缓向兵祖泽撤退。 只要撑到钟声响起,撑到龙宫出现。 一旦进入到潜龙灯会的会场,杀戮就会停止,就能保住请帖,或许……渡厄观能看到他们的拼搏,及不屈的精神。 “唰!” 李唯一背着双剑,风驰电掣般的赶到,跳跃落到左丘红婷先前站立的城楼之巅,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惨烈画面。 月光照耀下,死尸遍地。 血腥味扑面而来。 内外两城的街道上,伏尸无数,就连一些涌泉境武修,都忍不住参战。 天上和地下,到处都在厮杀。 取出黑铁印章,法气注入。 “轰隆!”雷鸣声,响彻整片城域城域,吸引无数武修望去。 明月七星阁的台阶,已被血液染红。隐十一和左丘门庭的武修,被鸾生麟幼杀得节节败退,继而四散逃窜。 千里山的武修,就站在阶梯两旁,视若无睹。 听到雷鸣,鸾生麟幼抬起头,本以为是雷霄宗终于出手了,却不曾想,在数里外的城楼上,看到了一道他怎么都想不到的身影。 “怎么会是他?” …… “哗啦!” “轰!” 李唯一猛然落到地面,手中的黑铁印章,飞出十数道灼目的紫色雷电,沿街道蔓延向前,将那群戴稻穗面巾的黑甲骑士,尽数震得 人飞马嘶。 一百多米长的街道,近乎一击清空。 其中一些黑甲骑士,被雷电穿透身体,直接坠地身死。 街道上,飞沙走石,风劲强烈,蚯蚓般的电流,蔓延到姜宁、隐十三、杨青溪等朝廷武修脚下,才是消散而去。 太强横了,是一人扫千军的霸气。 “是神……” 隐十三看清来人后,激动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差点将后面的“隐人”二字喊出。 “他果然还是现身了!”杨青溪手中持剑看向满地哀嚎的黑衣骑士,目光最终落到城门下的那道身影身上,一时心潮滂湃,美眸闪亮发光。 李唯一深深看了姜宁一眼,确定是她的眼神。 后退两步,他转身冲向外城,留下一道去势绝然的背影。 仅仅一击,消耗巨大。 将黑铁印章收起,嘴里呼吸吐纳,恢复气海中的法气。 他走出城门迅速赶赴先前观察到的,苍黎和黎菱被围攻的地方。瞥见广场上那只丈高的巨大铜鼎,眼神为之一沉。 法气奔涌流动在痕脉中,搬运向双臂。 “嘭!” 一掌拍出,声音如神佛撞钟。 不知多少万斤的铜鼎,满载沸水,飞向天琊岭的一众妖修。 惨叫声此起彼伏,当场便有数位妖修被砸死和砸飞。 无心金猿体躯高大壮硕,身体如同金铸,察觉到危险,放弃攻击苍黎,一步一丈,冲向李唯一,身上金芒越来越盛。 拳头捏紧,戴在手腕上的金圈,释放上百个经文。 “嘭!”李唯一岿然不动,一掌拍出。 两人身体大小相差十倍以上。 无心金猿肉身力量强横,近乎铸成道体,但一击硬拼,被李唯一站在原地接住后,竟将它反压回去。 “嘭!嘭……” 无心金猿每退一步,地面都碎裂一大片,最后背部轰然撞击在城墙上。 那小小的人类身体,力量竟是强横至极。 下一刻,无心金猿的手腕被抓住,整个猿都被李唯一甩得飞了起来。 一脚揣在它胸口,脚底玉鼎光影一闪而逝。 “嘭!” 无心金猿身体如一座金色小山,被踢飞出去百米远,撞翻街道上许多武修。 它身上穿有铠甲,没有伤得太重,立即站起身,四臂挥舞,冲李唯一嘶声长啸,啸声化为飓风。 苍黎盯着广场中心的李唯一,在他身上看到一缕鸾生麟幼那等强者才有的气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牵动伤势,继而低声闷哼,颤抖着身体坐到了地上。 “铮!” “铮!” 李唯一立于城门下,将双剑拔出,一手黄龙,一手惊羽,双眼与远处无心金猿对视,英姿傲然如一座不倾的神峰。 “哗!” 惊羽一剑劈出。 剑气化为万千羽毛,将天琊岭的妖修扫杀一片,血花如瀑。 “嗷!” 看着含怒冲来的无心金猿,李唯一脚踩黄龙登天的步伐,离开街道,冲向正在一片殿宇式建筑上方对决的龙殿和左丘红婷。 身后,无心金猿紧追不舍。 左丘红婷远远就瞥见了他,木雕面具下的双眸浮现异样神采,显然是难以置信。 距离龙殿越来越近。 在第二十丈时,李唯一身后第一道战法意念神影升起,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等距离龙殿只剩十丈距离时,六道战法意念尽数呈现。 龙殿何等眼力,自然知道来者非同小可,振臂运气,打出一道扭曲空间的掌印。同时,五丈长的青龙战法意念,伴随掌印一起,蜿蜒的飞向李唯一。 “嗷!” 李唯一挥出的剑锋上,亦是发出一声震耳龙吟,一条黄龙凝聚出来,以不可挡之势,直接撞穿青龙。 黄龙光影打退龙殿后。 下一瞬,惊羽剑和李唯一真身,已至龙殿头顶。龙殿深吸一口气,虎目如炬,青铜战槊挥出,密密麻麻的经文在槊杆上爆发出来,与惊羽剑碰撞在一起。 “轰!” 经文在法气涟漪中爆射四方。 左丘红婷向前掠出,一指破去龙殿的护体法气,将他金甲都击得微微凹陷。指劲透甲,击中真身,打得龙殿倒飞出去。 “怎么打?”她问了一声。 “一起打,往死里打。” 李唯一、左丘红婷、龙殿三人混战在一起,法气和经文密集得化为一片混乱的云。 二人不时挥一剑或打一掌向无心金猿。 寻常传承者级数武修难以挤进三人的战圈。 明明第一次联手,二人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似心灵相通一般。 十数招后。 龙殿被打的逃无可逃,硬挨李唯一一剑,又挨左丘红婷一掌,发冠掉落,口吐鲜血,披头散发的重重坠滚到街道上。 身上金甲,已被劈碎,胸腹淌血。 恰此时。 身受重伤的隐十一,被鸾生麟幼追杀到此处。 左丘红婷道袍化为血色,立于乾坤大道左侧的一座楼殿的飞檐上,手持一根道尺,第二道战法意念“生死八卦印”悬在头顶,眼神从龙殿身上,移向鸾生麟幼。 李唯一闪身出现到乾坤大道右侧的坊墙上,摘下挂在腰间的布袋,向街道上扔去。 “嘭!” 布袋坠地,一颗烬灵人头滑滚出来。 “鸾生麟幼,下一个就是你了!”李唯一自然有底气说出这话,因为他已经看见,城墙上七条虫群洪流的影子。 这片街道附近的武修,皆已停手,望向中心地带气场最强盛的那几人。 隐十一是又激动又害怕,自己一个寻常的传承者武修,卷入进四大高手的战法意念场域中, 自然心慌得很。 “你崛起得真快,有些超乎我预估了!” 鸾生麟幼背负双手,瞥了一眼地上琪烬的头颅,一贯平静的双眼,也涌出寒意,脚下法气如大雾般蔓延而开。 “哗!” 青鸾和麒麟两种战法意念,在他身后显现出来,前者展翅啼鸣,后者抬蹄长啸。 “唯一哥,我们来了!” 石十食大吼,与白淑、七只凤翅蛾皇,带领七条凶虫洪流,从城门下苍黎、黎菱、姜宁、杨青溪、隐十三、庄玥等等武修的头顶飞过,向笔直的乾坤大道席卷而去。 齐霄提刀,从死人堆中站起身来,抬头望 去,瞠目结舌,嘴里忍不住骂出了一句什么,但被虫鸣声淹没,听不清。 ……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来我往 黑云压城城欲摧。 浩浩荡荡的虫群,如乌云盖顶,叫声密集,一步步覆盖向整个战场。它们有的长有尖爪利齿,有的喷吐毒雾,有的释放电芒或火焰… 兵级凶虫,对应涌泉境人类武修。 将级凶虫对应五海境人类武修。 所有凶虫都是听命七只凤翅蛾皇的号召,从地底飞出,同行而来。只有少数一些将级凶虫,身上刻录了虫文,由白淑掌控,以防被敌方的御虫士和灾火境大念师所趁。 在“解”字符悬空,统帅级奇虫无法参战的情况下,只有凤翅蛾皇这样的奇虫幼虫勉强拥有召集虫群的能力。就像,五海境的少年天子比肩道种境武修。 战场上,正在交战中的武修震惊不已,慌乱的撑起护体法气。 三陈宫和天一门的武修聚集在一起,以陈文武为首。其中一人颤声道:“这……这不犯规吗?” 立在高处的渡厄观巡查仙使,皆面无表情,没有回应极西灰烬地域阵营中响起的一道道质疑声。 朱一白和隐九背靠背抵御众敌,汗水和血 液浸透衣袍,抬头看到蔓延而来的虫群。前者扬声长笑,豪迈无比,仿佛战场绝境迎来强大的援军。 后者坚毅的脸,也是微微松弛下来,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早就听说,九黎族神秘无比,捞棺、养虫、御灵、断吉凶皆是一绝。今日才真正是大开眼界了,九斧兄,你们九黎族以前太低调了,故意示弱于天下?” 朱一白猛拍隐九肩膀,二人并肩作战,打出了袍泽之情。 隐九被他拍得险些一口鲜血吐出,心中对此自然骄傲。 论御虫,还得是隐祖。 它若愿意,整个凌霄生境二十八州的地底都不会安宁,能召集的虫群将是无法想象。可惜,九黎族明面上的实力不够强大,九大部族的族长也没有问鼎天下的实力和野心。 更重要的是,隐祖不会听命九黎族的任何人,除非千年前失踪的魁首归来。 目光投向远处的李唯一,隐九终于完全折服于他在潜龙灯会上展现出来的才能和人格,可惜……隐十没有看到这一切。 她若看到,或许也会对这位神隐人心服口服。 形势巨变,披臣子良人皮的“藏烬”与“苦 谛”,放弃继续攻击朱一白和隐九,极速朝鸾生麟幼所在方向赶去。 …… 海边。 冥念生和澹台静察觉到动静,向满是黑点的城域望去。已经有零星的凶虫,飞到灰烬地域附近,被阵法震碎成一团团黑烟,发出哧哧的声音。 澹台静号称最强大念师,根本不敢相信,年轻一代有人能够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这真不是灵念师层次的御虫士的手段? 陆苍生从插满阵旗的营地中飞身而起,落到城墙上,俯看潮水一般的虫群:“真没想到,本是一边倒的局面,会出现这样的变化。看来李唯一御虫士这个身份,亦是不容小觑。” 雷霄宗一位第七海武修,早就热血沸腾:“我们还不出手?” 陆苍生望向天上圆月的位置,暗暗计算时间,摇头:“眼下局势更加模糊不清冒然出手,恐是万劫不复。” 秦芊道:“没错,让他们打。钟声快响起了,我们到时候直接绕开战场,率先进入龙宫。” “让鸾生麟幼赢了,渡厄观那边,或许真会 支持他背后的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先进龙宫,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雷霄宗内部,俨然分成保守派和激进派。 …… 明月七星阁的第一层塔中,冲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难以置信的望向乾坤大道上,黑色洪流般涌来的虫群。 那白衣女子道:“没想到还有变数,这下难办了,怎么选?” 白衣男子道:“虫群是那七只君侯级奇虫幼虫引来,必不稳定。只要鸾生麟幼组建大念师方阵,使用念力,就能破之。” 白衣女子道:“李唯一和左丘红会给他组建大念师方阵的机会?海边的二十八位灾火境大念师倒是容易调动,但让葛仙童逃出阵法,恐怕是鸾生麟幼更不想看到的局面。” 白衣男子沉思片刻:“那就再等等,等确切的形势出现。” …… …… 别说极西灰烬地域和各方势力被突如其来的虫群大军惊住,就连左丘红婷都一时陷入茫然,满目疑问的看向李唯一。 哪里召集来的? 这丘州州城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 本是决定赴死一战的她,此刻又重燃信心,意气风发。 鸾生麟幼和龙殿展现出,年轻一代绝顶高手该有的风采,没有因突如其来的巨变而乱了阵脚,都眼神锐利,心神不变。 龙殿取出一小瓶天子龙血,倒进嘴里。 龙血滚烫,入喉如吞岩浆。李唯一和左丘红婷对视一眼,向龙殿攻伐而去。但他们刚刚一动,便让四人交织在一起的气机发生改变,继而,引来青鸾和麒麟。 青鸾飞向左丘红婷,展翼之后,大如青云,身上携带风火两种力量。 飓风呼啸,火焰灼热。 麒麟猛然冲向李唯一,五丈长,如同金属小山。它明明是战法意念,身体却凝实无比,眼神充满慧光。 它内聚金木,外罩云雾。 李唯一此刻正跳跃在街道上方的半空,只得强行改换攻击方向,脚踏玉鼎,与麒麟的头颅碰撞在一起。 “轰!” 法气对碰,空气震荡。 蓦地。 鸾生麟幼俊美的真身,如一道幻影,凭空出现在李唯一头顶上方,速度之快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他很清楚一件事,只要击杀李唯一这个御虫士,虫群大军自然溃散。 他手持一杆银杖,挥出后,银芒万丈,能量将四方武修尽数掀飞。 位于银杖下方的李唯一,终于感受到鸾生麟幼的可怕,被对方的战法意念死死锁定,无法逃脱,只能硬拼。 “嘭!” 黄龙剑挥斩抵挡。 左臂下沉,左手中的惊羽剑做穿刺之势,欲击鸾生麟幼右胸。概因苍黎曾说,鸾生麟幼的心脏不在左边。 事与愿违,黄龙剑和银杖刚刚触碰在一起,一股恐怖伟力便震得李唯一几乎抓不稳剑柄,身体笔直下坠。 欲刺的惊羽剑,只能改攻为防,格挡鸾生麟幼穿胸而来的第二杖。 银杖是流银面具凝成。 可固态,可液态,变化莫测,危险无比。 “轰!” 法器碰撞后能量光华炸开。 李唯一倒退出去脚下石板纷纷裂开,犁出一条数十米长的沟壑,沟壑尽头深至腰部。 身上道袍尽碎,显露出贴身所穿的血手印魔甲。 十指疼痛欲裂,指缝溢血,但双剑仍紧握着。双臂匀称的肌肉线条,充满阳刚美感。 另一头,龙殿吞服天子龙血后,身上皮肤浮现龙鳞纹路,猛然抓向插在地上的青铜战槊,毛孔中血雾喷薄,肌肉骨骼龙吟阵阵,身周空间出现真实的扭曲迹象。他双目炯炯,眼神锁死左丘红婷,双腿弹跳,挥槊将她拦截,不给她与李唯一联手的机会。 李唯一体内法气运转一圈,疼痛酸麻的十指,瞬间恢复过来,目光与快步而来的鸾生麟幼对视。后者全身银华璀璨,战衣整洁如新,青鸾、麒麟形态的庞大意念又一次凝成。 “哗!” 李唯一身上的软甲中,血雾弥漫出来,九百多个血色经文烙印在皮肤上,魔气爆发。 头顶上方,破风声阵阵,七只凤翅蛾皇飞至。 它们身后乃是七条虫群长河,蜿蜒扭缠,旋转前行。 “哗!” 李唯一弹射般冲出沟壑,与七只凤翅蛾皇并行,赤着双臂,手提双剑,再次与鸾生麟幼碰撞在一起。 剑来杖往,招式凌厉。 两人打出十数人的影子。 七只凤翅蛾皇的加入,极大限制了鸾生麟幼的速度,且让他必须分出部分力量防御。如今的凤翅蛾皇,能破他的护体法气,膜翅有可能斩中他脖子,爪子有可能击穿他肉身。 七条虫群,像七条长河不断冲击在鸾生麟幼身上。 数十招后,李唯一触地弹起,猛然举剑,身后六道战法意念神影爆炸般的瞬间呈现出来,双剑开海而去,斩出十五成战力。 鸾生麟幼瞳孔猛缩,手中银杖爆发出七百多个经文,犹如化为经文大伞。 李唯一的双剑,及七只凤翅蛾皇,形成九股力量,强横霸道的撞穿经文大伞,将鸾生麟幼打得倒飞出去,坠落到十数丈外。 “啪啪!” 双剑在两人之间这十数丈的地面上,劈出两道深深的剑气沟槽。 一缕银发在空气中,缓缓的飘落而下。 鸾生麟幼手持银杖,经文潮水般飞回,万年冰山般的脸上,出现一道鲜红的血痕。幸好他身上的战衣,品级极高,布置有防御符文,不然刚才那两剑必会创伤他。 以前他不屑穿防御战衣和使用法器,认为 可以徒手打穿潜龙灯会。 看到刚才那一幕的武修,无不震撼,为之窒息。 鸾生麟幼竟然被打退了,流血了! 上一次,能伤到鸾生麟幼的,乃是苍黎。但那是整个九黎族的高手一起围攻的战绩,付出了惨烈代价。苍黎和黎九斧若不逃,九黎族高手多半是会被鸾生麟幼杀绝。 而李唯一,本身就是御虫士。 养的虫,自然是他实力的一部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群英荟萃,各有战场 “这怎么可能?李唯一跨越一个境界,能够与鸾生麟幼打得你来我往?若鸾生麟幼是少年天子,那他是什么?”“御虫状态下的李唯一,简直不可战胜。若让他达到第七海,一个人怕是就能改写整个战局。”“现在不就是吗?”……李唯一全身血雾蒸腾,持双剑,在满是死尸和血液的街道上一步步向前,七只散发仙壤光华的凤翅蛾皇飞在身周。他道:“你似乎没那么强!”被击退后鸾生麟幼反而进入空明状态,眼神再无任何情绪:“我始终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过在同境界,可能会遇到比我更强的对手,成为我武道路上的磨刀石。”“我想过一切的可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可以跨越一个境界与我打成如此局面。”“你道体未成,五阶气未淬炼出来,在第六海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你就是传说中的,将痕脉淬炼至全金的,那种没有任何弱点的神秘体质吧?”在场,听到此言的传承者级数高手,无不心神俱震。只有他们这种接触到金脉淬炼的顶尖天骄,才知道淬炼金脉的难度有多大。若说,每个武修修炼出来的痕脉数量,完全由体质高低和呼吸法强弱决定。那么,能够淬炼的金脉数量,其实同样如此。到了自己的体质极限,给再多资源,也无法再修炼出一条。“难怪这小子战力如此诡异,以凡人之躯,逆伐纯仙体如吃饭喝水般容易,或真就被幼尊猜中了,是全金之体。”藏烬惊叹道。无心金猿冷哼:“全金之体,也只是在武的领域称霸,在肉身淬炼中优势更大。到了道种境,道的重要性在武之上。”李唯一停下脚步,问道:“到底还打不打?”鸾生麟幼道:“初一那天,我曾说,当世潜龙,唯尔与吾。那时,我欣赏的是你的胆识,和应对危局的智慧。眼下这场较量,在我看来,仍然需要睿智的打法才行。因为我刚才已经尝试过了,想要以力压之,行不通!”“你借助七只奇虫,的确已经拥有与我抗衡的实力。”“但这恰恰是你致命的弱点,因为你那七只奇虫,不能离开战场。否则虫群大军也会被带离战场,失去该有的价值。”李唯一道:“你认为,你能离开战场?你若离开,我会以最快速度,斩尽极西灰烬地域的所有高手。”鸾生麟幼道:“我有一支二十八位灾火境大念师组成的队伍,正在镇杀葛仙童。他们若是出手,你的虫群,必定溃散。万物相生相克,谁都休想无敌。”李唯一与鸾生麟幼对视,都知道对方心理上的弱点在哪里。鸾生麟幼转身就走,冲向海边镇压葛仙童的那片灰烬地域。李唯一急速追去,七只凤翅蛾皇与他同行,果然将虫群带离战场。他心猛然一沉:“鸾生麟幼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不仅是修为可怕,智慧亦可怕。他这是要逼我单独与他交手!”鸾生麟幼一旦赶赴海边那片灰烬地域,葛仙童恐怕撑不了几下就会在围攻中身死。葛仙童死了,不仅二十八位灾火境大念师会赶过来,冥念生、澹台静,亡者幽境的高手都会加入战场。到时候满盘皆输。顷刻间,李唯一脑海中闪过无数道念头。忽的。半空中左丘红婷脚踩花雨,速度快似流星,笔直向海边投射而去,拦截住鸾生麟幼。“是她,她怎么摆脱龙殿的?”李唯一回头看了一眼。“轰隆!”三十六根雷电光柱,化为雷殛阵,从天而降,将龙殿困在阵中。电光璀璨,雷声震天动地。陆苍生凌空虚度,落到雷部神明战法意念的肩头,站在三十六道雷殛阵的半空,大吼一声:“李唯一,天下英雄不止有你们,东境二虫的称呼,还请收回去。龙殿交给我了,鸾生麟幼可就交给你和左丘红,莫让我为今日的决定后悔。”是李唯一逆境伐上,血勇无畏,双剑劈退鸾生麟幼,动摇了陆苍生的心念,这才决定提前参战。李唯一看着冲入进战场的雷霄宗武修,豪迈无比的长笑:“今晚,我怎么都要高看你陆苍生一眼!”“还有我们呢!”“再伐最后一程,伤体亦可战。”……苍黎、姜宁、朱一白、隐九等一道道身影,拖着重伤力竭之体,向靠近兵祖泽的战场赶来。“帮我照顾好七小只。”李唯一丢下这话,提起隐十一,向海边急速而去。左丘红婷伤得很重,独自对上鸾生麟幼,撑不了多久。隐十一惊恐无比,以为李唯一要拖他参战:“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传承者级数武修……”“我伤得很重!”“我先前能从鸾生麟幼手中活命,纯粹是左丘门庭整个隐门的牺牲,才换来我的生路。神隐人,你不能高估我的实力!”李唯一问道:“你只是伤得重,但体内法气很充沛,与他们不一样。”“嘭!”来到海边,李唯一将他扔到地上。又将鬼旗丢给他。隐十一早就听说了鬼旗的威名,瞬间转悲为喜,抱在手中,激动无比。李唯一道:“不用你对付鸾生麟幼,去把葛仙童救出来。”“好,此事包在我手中。对了,那七只奇虫怎么办,你走了,谁能指挥和控制它们带领虫群作战?”隐十一担忧不已。李唯一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倾城仙丽的身影,无奈长叹一声,向激战中的鸾生麟幼和左丘红婷而去。“接下来,就由我隐十一来拯救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改写整个战场。”隐十一手持战旗,意气风发,蛟尾游移前行。但,看见围杀葛仙童的阵容后,隐十一猛然停下来,只想转身就逃。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逝灵身影,灾火境大念师多达数十位,更有澹台静、冥念生这样的顶尖高手。阵中,另有五道鬼影。每一道鬼影都是强者。隐十一简直不敢想象,葛仙童是怎么撑到现在还没有死的?第一高手的命,这么硬?七只凤翅蛾皇有智慧,但跟小孩子一样,李唯一离开后,竟是主动冲向姜宁,汇聚到她身边。这自然是引来无数双诧异的眼神!齐霄和石十食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须知大年十二那天晚上,他们可是为李唯一担心了一夜,生怕他死在姜宁剑下。站在姜宁身后的杨青溪,盯着前面那道背影,有一种重新将她认识了一遍的感觉。姜宁此刻无法去思考,后续的影响。眼下,只能硬着头皮指挥七只凤翅蛾皇,分兵七路,将极西灰烬地域派系的武修,杀得人仰马翻,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满城。龙庭脚踩一缕云雾,飞身落到明月七星阁的顶部,取出两尺长的骨箫,吹奏出低沉的音调。在法气加持下,箫声蔓延整个南城。音波进入虫群大军,其中一些智慧低下的兵级凶虫,立即变得狂躁起来,不受七只凤翅蛾皇的号令,无差别的攻击所有武修。“动用高品法器,镇杀七只奇虫幼崽,虫群不攻自溃。”无心金猿穿有铠甲,法气护体,不惧虫群攻击,急速冲向虫群中心的白淑。它看出,白淑控制着不少将级凶虫,在维持虫群秩序。“无心金猿,我地狼王军的人,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石十食奔赴而去,拦截无心金猿。“就凭你?”无心金猿根本没有将石十食放在眼前,一个凡人,而且初入第七海,这样的实力……只能说,地狼王军人才匮乏,什么人都能做法王。“没错,就凭我。反正只打这最后一战,我的绝境底牌也该用了!”石十食在奔跑的过程中,皮肤上出现古老的经文,身体越来越巨大,撑碎全身衣服,等比例的增长。很快,他身体变得比无心金猿还要高大。仍在增长……“你是……古仙巨人的血脉……”“我从来没有吃饱过,但今天,吃了三分饱,打你应该是够的。”石十食的巨拳轰出,将无心金猿打得不停后退。不凭修为,只凭巨人的肉身力量,就已经极其强横。往日都是靠身上的经文,隐藏血脉真身,将巨人之身压至正常人体形。站在明月七星阁顶部的龙庭,身后突然出现强烈的风劲,连忙停止吹奏,转身望去。只见。一只六米多长的蜻蜓,向他飞来,振翅的声音极其轰鸣。龙庭认的,是左丘停养的奇虫,名叫“左丘青婷”。“嘭嘭!”与它对拼数击,龙庭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一只虫子,战力如此了得。蜻蜓腹部爆发明亮光华,嘴里吐出无数光束,逼得龙庭立即跃下明月七星阁,身形闪移,向下方的战场而去。下一瞬。三道极速的身影,一人持杖,一人持尺,一人持双剑,在明月七星阁每一层塔的飞檐翘角上,或打斗,或停留,旋转游走,一直打向塔顶。明月七星阁乃是一件万字经文法器,布有七千阵文。此刻这些经文和阵文,全部都一圈圈浮现出来,华丽瑰美,比天穹圆月还要明亮。……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兵败如山倒 海上,十万盏花灯将明月七星阁包围。 璀璨似星海。 明月七星阁只有七层,但每一层都高十数丈,塔阁整体大似山岳。 塔顶离地面,足有数百米,云矮风急,明月显得更加巨大,照得琉璃瓦灿烂发光,像仙楼金顶。 “轰!” 塔顶的三人,身形变换莫测。 法气碰撞,战兵交击似惊雷。 鸾生麟幼驾驭青鸾和麒麟二兽的意念光影,与左丘红婷撑起的“桃李满天下”、 “八卦印生死印”对击,震得后者脚踩琉璃瓦连连倒退,险些坠海。 她伤得很重,尽管服用了疗伤丹药,战力仍然大打折扣,远不及巅峰状态。 鸾生麟幼欲先击溃左丘红婷,但刚刚追出去三步,头顶传来悠长的剑鸣。 李唯一如天外来客,持双剑俯冲而下,胸口贴有神行符,速度可以比拟鸾生麟幼。 双剑斩下,如两道神瀑。 “嘭嘭!” 鸾生麟幼挥杖迎击,抵挡李唯一的剑势。 “生死斩!” 正前方,左丘红婷道尺横劈,化为十数丈长,青芒和密密麻麻的经文齐齐浮现。 鸾生麟幼眼神一凛,震退李唯一后,手中银杖融化,变成无数液滴。液滴急速飞出去,在飞行过程中,化为数十道锋利的银梭。 被震飞在半空的李唯一,眼神锋锐,斩出惊羽剑,剑锋飞出无数羽毛形态的剑气。 黄龙剑则横挡防守。 大多数银梭被挡住,只有少数几道落在身上,与皮肤上的九百多个经文碰撞在一起,无法击穿李唯一的防御。 血手印魔甲乃是九品百字器。 不过,银梭携带的冲击力,如拳头落在身上,将李唯一震得抛离明月七星阁的顶部,出现到离海面数百米的半空。 一旦他坠落下去,脱离战场,再赶回来时,很可能左丘红婷已经被击杀。 鸾生麟幼的打法,就是要逐一击破。 以一敌二,他胜算不大。 “嗷!” 李唯一刚刚飞出去,脚下便出现黄龙光影,继而凌空虚度,从龙尾滑至龙首,闪电般 飞回。 黄龙登天的步法,已是修炼至更加玄妙的地步,随心随意,距离修炼出战法意念指日可待。“嘭!” 另一头,鸾生麟幼掌击道尺,身形被道尺上的力量打得不断后退。察觉到李唯一从后方袭来,他眼神一沉,身形弹跃,冲天而去,以此脱离前后夹击的危局。 鸾生麟幼脚踏青鸾光影,直冲向上。 左丘红婷脚踩花雨,李唯一脚下龙影一条接一条,两人紧追不舍,始终合击鸾生麟幼,仿佛是要一直打到云层之上。 不过,以他们的修为,如此打法,法气消耗极快。 这正是鸾生麟幼“以己之长,耗敌之短”的策略,看出左丘红婷本身法气就有消耗,而李唯一则初至第六海。 “借我法气。” 李唯一摸出紫霄雷印,二人同时将法气注入其中。 “轰隆!” 天穹之上,雷鸣电闪。 印章中,冲出十数条明亮的紫色闪电,将鸾生麟幼脚下的青鸾战法意念光影击碎。其中 数道电芒,劈在了他身上。 失去青鸾战法意念的承载,加之被雷电击中,体内法气运行不畅,鸾生麟幼笔直向数百米下方的海面坠去。 眼看就要砸在海面…… “哗啦”一声,他背上一对巨大的青色羽翼展开。 是真实的血肉羽翼,长达数丈,燃烧着青色火焰,飞过之处,掀起数米高的海浪。与青色羽翼一起爆发出来的,还有浩浩荡荡的妖云。 鸾生麟幼额头上长出麒麟双角,妖族的一面,终于展现出来,威势变得更加恐怖。 …… 五条雪龙蛟拉引的玉辂,停了下来。 唐晚秋跳下车,眺望南边天空闪烁的紫电和人影,心生向往。 半晌后,雷声姗姗来迟。 车内,唐晚洲的声音响起:“你已经失去进入会场的资格,就算去了,赢了,也拿不到任何奖励,成不了潜龙。反而有死在战场上的风险,不值得。” 唐晚秋道:“炼化千年雪髓,我伤势已在短时间内恢复三成。可保持六七招的巅峰状态,我想,已经够了!此去,不为争潜龙,只为复 仇。” “你有如此心气,我怎能不助你?携我神雪剑去,用龙殿的血,洗净剑锋上从北境带来的寒霜。” 玉辂中,一只白似凝脂的手,捏成剑指,向前一引。 “铮!” 神雪剑离鞘飞出,冲出车帘,插在十丈外的街道中心颤鸣声极具穿透力的响彻全城。 剑尖为起点,整条街道都被白色寒霜覆盖。“人在剑在,必不失剑。” 唐晚秋提起长剑纵身一跃,在虚空划出一道弧线,向明亮的明月七星阁而去。 …… 李唯一和左丘红婷对视一眼,不再被鸾生麟幼牵着走,化为两道残影,冲向困住葛仙童的那处海边。 果然。 鸾生麟幼不再带着他们往天上打,而是俯冲于海边,前去拦截。 另一头,隐十一直到将鬼旗催动,十丈高的鬼将从旗中走出,心头才有底气了一些,叫阵道:“谁来跟我打?” 冥念生瞥了那尊鬼将一眼:“十丈高,便是道种境的层次。真的不算违规?” “你懂啥?我要是有道种境的修为,催动出来的,就不是十丈高的鬼将了!是二十丈,三十丈……” 隐十一挥动鬼旗。 身躯十丈高的鬼将长啸一声,向敌群冲去,嘴里吐出都灵冷火。 澹台静手持一根法杖,站在直径百米的阵盘中心,悬浮于半空,以念力向二十八位灾火境大念师中的其中十四位,传出一道命令。 二十八位灾火境大念师,每一位都是灵念师之下的巅峰强者,依阵盘站成一个圆圈。 面对十丈高的鬼将,其中十四位大念师,移步而出,眉心各自冲出一道光束,交织成阵印,将都灵冷火挡住。 鬼将改变战法,持战戈挥击出去。 十四位大念师眉心则飞出密集的符文,直接攻击鬼将的真身。 隐十一还是第一次同时对上十四位灾火境大念师,他们来自不同势力,配合不算默契,但已经拥有克制道种境强者的实力。 “十四位就这么厉害……葛仙童得强到了什么地步?”隐十一心中骇然,不敢想象五海境有这样的存在。 澹台静和冥念生也想问这个问题。 他们本以为,如此阵容,顷刻间就能镇杀葛仙童的。 灰烬地域中,葛仙童拼尽全力撑起白雾世界,一日一月,在头顶运转不休,化解从各个方向而来的攻击力量。 他的日月战法意念,遇强则强,可转移攻击力量,借力打力,不惧围攻。 当然,防御再强也有极限。 葛仙童身上已经出现许多伤势,皮肤如陶瓷般龟裂,道体都扛不住。 就在这时,他感应到阵法转弱,自然是要抓住机会。双眼猛然睁开,瞳孔是一日一月,射出两道明耀的光束,击中头顶的阵盘。 脐下祖田的位置,一连飞出五道金光。 “嘭!嘭……” 每一道金光,内部都是一根尺长的菱形金柱,飞往五个方向,将来自亡者幽境的五尊兽首逝灵强者打得飞出阵法区域。 五道金光飞回,落入他手中,结合成一杆五尺长的金鞭。金鞭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经文,光华璀璨到极点,威能震得阵盘晃动不休。 “不好,他执掌着亢龙鞭……” 澹台静惊呼一声。 葛仙童提鞭,身体包裹在金芒中,直冲向上,一击洞穿阵盘后,又含怒猛然俯冲向下。 澹台静连忙挥杖,打出一道阵印。 “嘭!” 阵印如纸做的一般,被金鞭击碎。 转瞬第二鞭刺出,澹台静头颅炸开,化为一具无头尸,坠落进下方那片小小的灰烬地域。 葛仙童看向自己全是裂痕和血液的皮肤,眼神扫视那些惊慌失措的大念师,最后,目光落到隐十一身上:“援手之情,我记住了!有机会和李唯一来凌霄城,我请客。” “轰!” 葛仙童眼神落向撑起战法意念的冥念生,顿时,怒火焚天,在地面踩出一个大坑,身形快似闪电,奔掠至冥念生头顶,挥鞭打去。 冥念生召唤数百只逝灵鬼影,结成一片鬼云,却也是轰然一声,就被一鞭打得鬼云崩散。 片刻后。 “嘭”的一声,冥念生被一鞭打断身体,化为两截残尸。 “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李唯一?我有那么好惹吗?” 葛仙童懒得理会余下的那些大念师和奔逃没影的五鬼,提鞭踏浪,冲向鸾生麟幼、李唯一、左丘红婷三人的战场。 年轻一代,唯那三人,能引起他的兴趣。 …… “龙殿,承受我雪剑唐庭数百位五海境武修冤魂怨气凝结的一剑。” 唐晚秋手持神雪剑,寒霜飞雪伴行,从十数丈高的位置飞落下来,劈出一道剑气神华。 龙殿刚从三十六道雷殛阵中冲出,便感受到唐晚秋剑锋上刺骨的寒气,脸颊传来冻伤的疼痛感,立即挥戟抵挡。 “轰隆!” 脚下大地,塌陷出一个深深的凹坑。 龙殿胸口传来疼痛,低头看去,金甲裂开,裂缝中溢出鲜血。 手中那杆十二万斤重的青铜战槊,被一剑斩断成两截。他身后的整条街道,皆变成白色,蒙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神雪……剑……” 龙殿咬紧牙齿,祖田位置爆发出空间之力,身形弹射般爆退出去,与唐晚秋和陆苍生拉开距离。 目光望向战场。 只见,无心金猿和藏烬接连倒下,尸体被虫群啃噬,极西灰烬地域派系的武修出现溃逃迹象。 兵败如山倒,形容的大概就是眼前的局面。 明明半个时辰前,还是一边倒的大好局势,必赢的潜龙灯会为何会横空杀出一个李唯一? …… 第二百四十九章 钟声,仙龟载龙宫 算一算时间,子时钟声马上就会响起。只要携带请帖,顺利进入龙宫会场,凭他和鸾生麟幼收集到的大量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仍然有机会,成为潜龙灯会的最大赢家。局势或许败了!但渡厄观制定的集票规则,他们还没有败。“跟我走,去海上,等仙龟载龙宫而来。”龙殿忍着伤势,朝龙庭大喊一声,继而两人舍下龙门的武修,撤离战场,冲入进飘满花灯的海上。上元佳节,风景唯美,但海水早被染成血色。“追!”“龙殿身上携带有大量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镇杀他,别让他进入了会场。”唐晚秋和陆苍生率先追进兵祖泽。明月七星阁外。代表千里山的,穿白衣的一男一女,齐声高呼:“千里山众武修听令,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天潜龙就在丘州,为左丘门庭而战,为人族而战,为琴漓报仇,剿灭众妖诸邪,还凌霄以朗朗乾坤。”“杀!”千里山旗下的五海境高手们,个个身穿白衣,一尘不染,都是千里挑一的天骄。他们潮水般杀向溃逃的极西灰烬地域派系武修。……兵祖泽上。葛仙童大步前行,体内残剩不多的法气,源源不断注入亢龙鞭,五尺金鞭迅速燃烧起来。“哗!”赶到战场,金鞭挥出,顿时化为一根数十米长的金柱,在海面掀起剧烈的大浪。鸾生麟幼没想到葛仙童会逃出来,知道出大事了,眉头紧皱,挥出银杖,挡住亢龙鞭。“嘭!”另一边,左丘红婷的道尺劈至,被鸾生麟幼徒手接下。五指迅速长出鳞片,硬扛道尺的法器能量。只论肉身拥有纯种古仙巨兽血脉的鸾生麟幼,乃五海境的独一档。他是凌霄生境最后一只古仙巨兽“羽嘉”的曾孙。左丘红婷和葛仙童尽管修炼出了道体,但与他的肉身,还是有一定差距。这就是左丘红婷迫切想要获取仙壤的原因!三人实力之所以在伯仲间,乃因,葛仙童和左丘红婷也有独属自己的优势。“唰!”趁此机会,李唯一惊鸿流光一般,一剑刺在鸾生麟幼眉心。鸾生麟幼遭受亢龙鞭和道尺的压迫,避无可避,眼神冰冷至极点的盯着李唯一。李唯一很快惊异的发现,黄龙刺击中的,并不是鸾生麟幼的头颅。他眉心的印堂灵界打开,爆发明亮光华,形成灵火漩涡,将黄龙剑快速拉扯吞噬进去。李唯一紧紧攥住剑柄,身形旋转,一脚踢向鸾生麟幼胸口。另一只手中的惊羽剑则顺势从下而上,斩向他胸口。“瑞厄之音!”鸾生麟幼身后的青鸾和麒麟光影,猛然撞击在一起,合二为一,冲进他体内。鸾生麟幼嘴里发出一声,高亢到极点的长啸。羽毛和鳞片形态的经文,与啸声一起飞出,让整片海域都轰然炸开。葛仙童、左丘红婷、李唯一三人耳膜齐碎,被瑞厄之力震伤,倒飞出去。鸾生麟幼并不好受,被李唯一一剑劈得飞出去。眉心位置滴血,脑颅出现了一道裂痕,是被黄龙剑所伤。想化解黄龙剑的攻击,哪有那么容易。这道鲜红的血痕,挂在美至邪异的平静的脸上,使邪异之韵变得更加强烈。落至海面,左丘红婷再也压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吐出,连忙封住身上三处绝不能再调动的泉穴。葛仙童皮肤完全炸开化为一尊血人,只有双瞳依旧璀璨:“你居然在五海境,修炼出了道术,并且施展了出来。”涌泉境和五海境,都是武的领域。或者说,开痕脉、泉穴、气海,都是在铸武之根基。只有达到道种境,才算以武入道。在五海境修炼的技法,只能算是招式和武学,远远无法和道术相提并论。葛仙童当然吃惊,因为任何一种道术的修炼,都非一朝一夕可成。更需要借助特殊经文,和道种境的法气,才能施展出来。修炼出道术的道种境武修,战力将不是任何五海境武修可以掂量。左丘红婷脸色苍白,但戴着木雕面具,谁都看不准她此刻的真实状态。她道:“传说,麒麟乃祥瑞,鸾鸟为厄难,皆身怀天赋道术。想来,这融合了祥瑞和厄难之力的瑞厄之音,乃是他的天赋神通。”李唯一心中猛跳,想到禅海观雾曾说过,若鸾生麟幼真与当年逃走的麒麟有关,后果将严重至极。李唯一曾这么吓唬过陆苍生,但根本不希望这是真的。在此之前,鸾生麟幼只是修炼出了麒麟战法意念,在凌霄生境的历史上,修炼出麒麟战法意念的,多达十数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修炼龙门的一种特殊呼吸法,就有机会做到。他施展出蕴含祥瑞力量的天赋道术,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身怀麒麟血脉,他怎么可能做得到?李唯一盯着他额头上的双角,问道:“麒麟是不是回凌霄生境了?”这是桃李山上一些老家伙也急切想问的问题。而李唯一这般堂而皇之问出来,则让那些老家伙,一个个头皮发麻,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就像……天要塌了!鸾生麟幼眼神淡漠,看向岸上正在溃败的战局。千里山欲要躺赢。龙殿和龙庭逃进海域。姜宁带着七只奇虫和虫群,正向他们四人所在的战场而来。尽管一切都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但鸾生麟幼就像旁观者一般平静,只是轻叹了一声。葛仙童道:“看到了吧,无论妖族再强,只要人族各大势力联手,就能将你们击败。想要建妖国,凌霄人不答应。”“人族若真能齐心,就不会有十年战乱,内耗不断。凌霄宫若当得起掌权者,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类势力,投靠极西灰烬地域,依附于异族。”鸾生麟幼语调冷峭,又道:“再说,我今日又不是输给你葛仙童?李唯一……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鸾生麟幼比谁都清楚,今夜之败,根源是败给李唯一。不仅是他自身的战力和带来的虫群,还有他身上从年前就在积攒的人格魅力,就像传奇一般,凭借一次又一次的化不可能为可能,让所有人重燃信心跟他一起拼。让陆苍生提前参战,让石十食不惜暴露古仙巨人血脉,让唐晚秋去而复返……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之所以变得如此激进,皆是因为李唯一身上那股永远充满斗志的英雄气,刺激了他们。否则就凭李唯一和那些很容易被冲垮的虫群,还远远不够改变战局。李唯一很有自知之明:“别捧杀我,我现在与你们还差得很远,之所以能压住心中的畏惧,敢打敢拼,只是因为我的朋友在战场上。我在意的人,在战场上。当然,渡厄观的奖励,也极是诱人。”鸾生麟幼轻轻点头:“对可敬的对手,最大的敬意,就是全力以赴将他杀死,绝不给他继续成长的机会。”李唯一道:“你有这个实力吗?”“吱吱!”七只凤翅蛾皇和虫群飞到了李唯一头顶,而姜宁已经离开,只剩一道背影。刚刚登岸,她便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直到看见庄玥赶过去,将她背走,李唯一才收回目光。鸾生麟幼道:“李唯一,你暴露了紫霄雷印、七只奇虫,及全金脉的武道根基。”“葛仙童,你那双日月仙瞳,定有人盯上。亢龙鞭至少有五千经文吧?”“左丘红,你应该也有绝不能暴露的禁忌之秘?能修炼到我们这个层次的,必有非凡奇遇。”左丘红婷道:“看来,你藏有比瑞厄之音更可怕的底牌。亮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有翻盘的可能。”南城没有外城城墙,只有一层层护城大阵的光纱,垂落在海平面深处,距离岸边数十里。海中的明月倒影,快速变大,变亮。不久后,它覆盖一片圆形的广阔海域,直径超过十里。周围空间延伸,霞雾蒸腾,瑞云一朵朵,打开一片不属于人间的世界,又像镜花水月的幻境。云雾散去。水中那轮明亮的圆月中,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显现,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降临而来。岛上是金碧辉煌的殿宇,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它的壮观和神秘。而岛屿之下,竟真是一只气息强横的巨龟,身躯比山体还庞大,充满古老气息。“噹!”子时到,桃李山上,第一道钟声响起。意味着,手持请帖的武修,可以正式进入会场。只要进入会场,就能凭借渡厄观除夕夜发的票据,兑换到相应的奖励。而且,会场之中,不可争斗杀戮。必须要有和谐美好的节日氛围。钟声每一刻,响一声。到子时三刻,第四声钟声响起,还没有进入会场的,视为自动弃权。龙殿和龙庭冲在所有人的最前方,距离仙龟龙宫越来越近二人眼中充满期待和敬畏。龙宫,传说中曾经飞龙居住的殿宇,对龙门子弟来说,可谓无上圣土。…… 第二百五十章 原本灯 “轰隆!”“哗!”三十六道雷电划破天穹,从龙殿和龙庭头顶飞过,落在二人前方数十丈的海面,砸得海水翻滚。水浪平息,陆苍生的身形显现出来,立于雷部神明光影的肩上。回头看去。身后,唐晚秋、苍黎、朱一白、隐九、杨青溪,石十食,千里山的一男一女,多道身影,距离越来越近。“这就是穷途末路吗?”龙殿苦笑自语,望向已近在咫尺的龙宫,心中万分不甘,却又知晓,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掉:“龙庭,陆苍生是为了我身上的各种票据,我可以牵制住他,给你争一条活路。龙门的未来……交给你了……”“哥,我们联手打过去,陆苍生挡不住。”龙庭道。“没机会的,让后面那些人追上来,你也得死。两个,必须活一个。”龙殿身上血雾燃烧起来,体内龙吟一声接一声,独自一人,笔直冲向陆苍生:“陆苍生,想要我身上的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你够格吗?”龙殿身上浑厚的法气,在海面上,开辟出一条激荡的浪潮水路。陆苍生眼神静如平湖,五指向前一伸。无数雷电光痕,从指尖冲出去,与龙殿的青龙战法意念碰撞在一起。“嗷!”龙吟声响起。五丈长的青龙光影,包裹内部的龙殿,从海面腾跃而起。人出掌,龙探爪,攻向陆苍生。“轰隆!”陆苍生站在半空不动,脚下的雷部神明战法意念挥臂,打碎龙爪,携万千雷电击在龙殿身上,将其打得口吐鲜血抛飞出去。龙庭没有绕行逃离,紧跟上来,释放法气云团,接住龙殿。“龙殿,我是真不想跟重伤状态的你打,赢了,也没有任何成就感。但为了长生丹、龙种、龙骨,及你龙门背叛人族之罪,你死得其所。”陆苍生纵身一跃,右手举过头顶,引来天穹之上的电芒。轰鸣声中,挥臂下砸。数十道雷电扭缠在一起,蜿蜒若藤蔓,同时击向龙殿和龙庭。“手给我!”龙殿怒吼一声,抓住龙庭左手手掌,脐下祖田迸发出仙霞云雾,一道龙魂飞出,与青龙战法意念融合在一起,冲入进龙庭体内。龙殿之所以能得谪仙之名,就是因为出生时,有仙霞从天而降,化龙入其母胎腹。“哥……”龙庭大吼一声,被龙殿甩飞向龙宫。龙殿凝视龙宫方向,心中痛苦万分,怎么也想不到打遍东境无敌手的自己,武道会止步于五海境。“悠悠苍天,何薄于我……”被雷电击中,龙殿毫无抵抗之力,身形抛飞出去。“哗!”唐晚秋赶至,一剑隔空斩出,将其劈成两截,鲜血和大量请帖从剑芒中迸射而出。抛飞在半空的龙庭,双眼血丝密布,脑海中永恒的烙印下今日这一幕,眼神锁死陆苍生和唐晚秋,怒意、恨意、杀意……让他近乎狂癫。所有人都去抢请帖。龙庭落回海面,眼神平静得吓人,以绝对的理智迅速逃走,第一个登上仙龟,向龙宫而去。从今日起,他将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要陆苍生和唐晚秋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痛不欲生。南境一甲第十的郦神通,第二个登上仙龟。整个潜龙灯会期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任何一方势力主动去招惹他。他也懒得参与潜龙争逐,能顺利拿到一枚龙种和一块龙骨,道种境便不会落后于任何人。唐晚秋追到仙龟下,望向走进龙宫的龙庭,心情万分复杂,有憧憬,有遗憾,有酸涩……但没办法,出局了,就是出局了!这夜的上元佳节,注定与他无关。提剑,落寞离去。……李唯一见大势已定,自己掌握的长生丹票、龙种票、龙骨票也已经绰绰有余,而且鸾生麟幼似乎还有了不得的底牌的样子。见好就收。再拼已经没有意义,反而有可能把自己置于险境。将来有的是机会追上他,超越他,斩杀他。逆风局,没有选择,如同狭路相逢。顺风局当然是要采用更稳妥的打法,以减少危险。于是,李唯一退至葛仙童和左丘红婷身后,准备驾驭虫群辅助二人作战。反正七小只防御强横,没有达到七寸时,硬挨葛仙童一击,第二天都能活蹦乱跳。现在,自然更加了不得。鸾生麟幼望向“海上升明月,仙龟载龙宫”的奇景,扫视向对面三人:“看来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边,子时到得真是时候。有选择便没必要把自己置于险境,底牌还是藏起来才叫底牌。暴露出来的底牌,只会惹来贪婪者的惦记。”“哗!”鸾生麟幼双翼展开,风火两种力量在羽翼上爆发出来,向龙宫飞去。放弃死拼,以速度优势遁走。“不能让他逃进龙宫。”“他身上,掌握有最多票据!”左丘红婷和葛仙童化为两道残影,一左一右从海面追击而去,速度慢了鸾生麟幼一筹,距离越拉越远。他们被身后的势力裹挟得远比李唯一要深,没有选择,只能打到底。“追!”李唯一大喊一声,手指向前一引。七只凤翅蛾皇率领七支凶虫大军,朝龙宫方向而去。“助我一臂之力。”葛仙童看向左丘红婷。“好!”左丘红婷画出八卦生死印,击在葛仙童身上,一重接一重的冲击力爆发出去,将其打向半空,追上鸾生麟幼。本想稳扎稳打的李唯一,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发现,鸾生麟幼距离苍黎、隐九等人越来越近,手中银杖,化为寒光四射的长剑。敌人太高明,绝非莽夫,不会被仇恨和局势影响理智。鸾生麟幼一直统揽全局,永远都知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李唯一长叹,有鸾生麟幼这样的敌人,简直太头疼。若今日杀不了他,潜龙灯会后,必须建议九黎族和左丘门庭,不惜一切代价将之除掉。李唯一不知道的是,鸾生麟幼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想躲……看来躲不掉。“也助我一臂之力。”李唯一将最后一张神行符贴到胸口,只携带七小只,追上左丘红婷,借她八卦生死印的力量,速度再增一截,后葛仙童一步出现到鸾生麟幼头顶上方。黄龙剑爆发出刺目的黄芒。剑锋出现龙鳞结构,向下劈斩而去。同时,七小只齐齐飞出,像七柄绚烂的飞刀。鸾生麟幼挥剑打退重伤的葛仙童,身形闪移向右,险之又险的,避开黄龙剑的劈斩。“唰!唰……”七只凤翅蛾皇从他身上划过,分别在颈部和手背,没有战衣护体的地方,留下血痕。它们速度极快,防不胜防。诡异的是。鸾生麟幼丝毫没有因为被葛仙童和李唯一拦截下来,而露出怒意,反而嘴角上扬,冲李唯一微微一笑。李唯一心猛沉谷底,尽管此刻自己占据绝对优势,能够牵制住鸾生麟幼,只要等到葛仙童和左丘红婷围过来,对方必死无疑。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对危险的感知,立即带着七小只向后爆退,顺势摸出黑铁印章。冲杀上来的葛仙童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哗!”一股慑人心魄的恐怖气息,从鸾生麟幼身上爆发出来。他祖田位置,冲出灿烂光华。一根羽毛从里面飞出,化为一百多米长的仙羽,上面火焰燃烧,炽热灼目。温度之高,让下方的海水跟着沸腾起来。葛仙童看见羽毛上的仙道经文,全身汗毛炸立,怪叫一声,跟着李唯一一起逃。“李唯一,你永远在低估自己,在我心中,你比他们加起来都更重要。”鸾生麟幼说出心中的真实目的,挥出羽嘉留下的仙羽。这是真正的仙羽,蕴含仙道经文和仙的力量,与那些早就活性尽失的古仙巨兽血液,不可同日而语。很多称仙之物,称仙之人,仅仅只是一种赞美和较高评价。这根仙羽不同,是长生境巨头都要趋之若鹜的宝物。若非鸾生麟幼足够重视李唯一,是绝不会将它暴露出来。“你可阴啊!”葛仙童骂了一句。他也被笼罩在火焰仙羽中,立即撑起亢龙鞭,化为一根金柱抵御。李唯一全力以赴注入法气进入血手印魔甲和黑铁印章,激发出十数道粗壮的紫色雷电,整个人躲在印章后面,随时准备逃进道祖太极鱼。鸾生麟幼连仙羽都敢暴露出来,李唯一也没有什么不敢暴露。打到现在,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轰隆隆!”仙羽摧枯拉朽,掀飞亢龙鞭,打爆日月战法意念。黑铁印章释放出去的雷电,挡不住它分毫。葛仙童闪身,躲到化为数丈大小的黑铁印章后面,与李唯一一起支撑。两人的身体,在火焰中,肉眼可见的变得焦黑。血手印魔甲都挡不住。“他这一击,足可打死道种境强者。”葛仙童眼神幽沉,双瞳化为日月。“看来,必须动用道祖太极鱼了!”李唯一刚刚生出这道念头。身后。就像太阳升起,明亮的神华,从左丘红婷眉心爆发出来,帮他们抵御住仙羽的力量。两股力量对冲。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扭曲。左丘红婷脚踩水面,一步步前行,脸上木雕面具早已是焚燃殆尽,显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容颜,不输姜宁。不同的是,她是一种五官和脸上线条精致到极点的美,很有攻击性。看一眼,就能深深印刻到心中。姜宁则美得柔和一些,更缥缈灵动,但就是让人看不清,朦脓未知,内藏无数秘密的样子。一个喜欢修炼易容诀,想让自己变得更模糊。一个做事果断,想之便行之,努力让自己显得更真实。左丘红婷长发披散,道袍似青云,气势卓绝盖过无数道种境武修。“你不是要知道我的禁忌之秘?满足你!”“生灭原本灯,无我噬魂焰。”“原本灯!”左丘红婷眉心周围空间震荡,印堂灵界打开。继而,一座浩瀚无比的世界,在眉心展开和呈现。一盏残破得如同碎片的古灯,飘在在世界中心,煌煌至伟,神秘无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它回来了 “哗!” 一缕光华,从左丘红婷眉心涌出,似光幕般横推回去。 顿时仙羽燃烧,鸾生麟幼毫无抵挡之力便是抛飞,身体化为火球,坠入进海中。 整片海域,沸腾不休。 李唯一和葛仙童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左丘红婷。这底牌……难怪憋着一直不敢用,此物已经不像是人间的东西。 左丘红婷眉心光华散去,露出一张苍白如陶瓷的脸蛋,精神气仿佛一瞬间全部抽干:“李唯一,这下公平了吧,潜龙灯会你全力助我左丘门庭,为了救你……我可也是暴露了最不想暴露的秘密……算是全力……了……” 她身体一软向水底沉去。 “唰!” 李唯一闪身冲过去,将她抱住,探向鼻息和脖颈。 还好,只是力竭了! …… 桃李山上,各大势力的老辈强者,久久沉默,继而长舒一口气。 鸾生麟幼的实力、心境、智慧,无一不是出类拔萃,手中掌握的势力,更是庞大无比。能打赢,实在太不容易。 双方都已拼尽一切。 很快,精神松弛下来的老辈强者们,想到了鸾生麟幼的仙羽和左丘红婷印堂灵界中的碎灯。 “那绝对是羽嘉留下的仙羽,蕴含仙道经文和部分古仙力量,堪称无上瑰宝。” “若能参悟上面的仙道经文就好了,对修行,必有大助。” …… 有人询问儒袍老者:“红婷那盏灯,很不简单吧,仙羽都挡不住。” 儒袍老者神色凝重,长叹一声:“既然已经暴露,那就没什么可隐瞒的。那是一件至上法器,但残破了,左丘门庭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修复。只能交给我左丘门庭的这位少年天子慢慢蕴养!” 一道道惊叹之声响起。 那可是至上法器,哪怕残破,依旧有无与伦比的价值,威力非凡。 须知,整个凌霄生境也就不到十件至上法器,每一件都有名有姓。是一方势力的最强底蕴,只要将之祭出,超然都只能赶紧逃命。 至上法器,指的是在法器的领域,已经到尽头。 人中龙凤,器中至上。“左丘门庭已经有一件至上法器了,现在又多一件,果然是天命所归。”有人故意盯着二宫主的銮驾,如此说道。 儒袍老者连忙解释:“残破之器而已,若能修复,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小辈执掌?” 又有人道:“这场潜龙灯会,千年后,也肯定会有人谈起。太不凡了,痕脉全金的凡人天才,一双仙瞳的至强武者,手持仙羽的龙凤孙,执掌无上法器的左丘潜龙,任何一个拧出,都能打穿一个时代。” “龙殿、陆苍生、唐晚秋、苍黎、朱一白其实也很强,假以时日,必定成为人间武修的峰峦,可惜被那四人衬托得黯淡无光。” … 此时此刻,很多人终于明白,渡厄观为何看中的是左丘红婷和鸾生麟幼。 至于潜龙花落谁家,仍有变数。 毕竟,李唯一表现可是相当不俗,渡厄观若还是看好鸾生麟幼背后的势力,说不定会来一招离间计。 小辈们打生打死,如同棋子,一切明了。 老家伙们之间的斗法,才是波云诡谲,内 在的真实想法和外在的局势环境,皆如迷雾一般,真假难辨。 海底变成青色,散发璀璨霞光,化为一个漩涡,释放可怕的能量气息。 “唰!唰……” 十二位巡查仙使立即赶过去。 “哗啦!” 鸾生麟幼破水而出,背上青色羽翼大了一圈,悬浮到离地数十丈的地方。 被烧得焦黑的皮肤,出现一道裂痕,快速扩散,裂痕变得密密麻麻。裂缝中,迸射刺目的霞彩。 旧壳尽去。 新躯爆发出来的气息和能量,强横得如同神山大岳立在那里,给人一种再也无法撼动的气场。 葛仙童眼神凝沉:“好厉害的鸾生麟幼,不仅气海圆满,大道也是一步迈过,转瞬已是踏入道种境。难怪能够从刚才那股力量中活下来,他破境了!” 李唯一道:“他会不会,早就拿到了一枚龙种?”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葛仙童自认,以自己对道种境的认知和修炼体会,不借助龙种,至少要数天,才能完成种道和初步巩固境界。 鸾生麟幼突破得太快。 一直跟着李唯一的那位渡厄观巡查仙使,开口:“破境道种,便等于主动放弃潜龙灯会。鸾生麟幼,拿出你掌握的三种票据,交给逼你不得不破境的对手。” 左丘红婷已苏醒,但十分虚弱,被李唯一笼罩在法气中才能保持站立。鸾生麟幼手中仙羽残破,唯有仙道经文还散发光彩。他目光落向左丘红婷:“你掌握着如此一件至宝,败给你,不冤!” 从祖田中取出一叠请帖,挥洒向三人。 他展开青火羽翼,朝龙宫的方向飞去。 十二位巡查仙使追上去,担心鸾生麟幼毁坏规矩。 那一叠请帖,被李唯一用法气卷走。 葛仙童不停戳着手指,衡量自己现在的状态,最终克制下来,暗暗长叹。 李唯一和左丘红婷这样的人,他很想结交,但各为其主,注定敌对。 “噹! ” 桃李山上,第二道钟声响起。 “唯一兄,今夜上元,你们两个成了最大赢家,恭喜贺喜,就算同时被册封潜龙,葛某也是心服口服。鸾生麟幼居然朝龙宫飞去了,我们也去看看?”葛仙童道。 李唯一心里不踏实,想早点落袋为安,尽快拿到长生丹、龙种、龙骨,于是点了点头,包裹左丘红婷,向龙宫而去。 葛仙童道:“这龙宫,传说是当年飞龙居住的地方,雾天子与其大战的时候,多半是被渡厄观给偷了家。飞龙收集的财富和诸宝,我猜,肯定进了渡厄观的腰包。” 李唯一望向那只大如岛屿的仙龟,又看向龟背上壮丽华美的殿宇群,心中自然惊叹。决定找时间问一问禅海观雾,她和渡厄观的纠葛,及当年那段往事。 左丘红婷道:“看出来了吧?渡厄观其实一直更偏向极西灰烬地域,以为赢的会是鸾生麟幼。龙种、龙骨,对拥有飞龙血脉的他,更有价值。拿出龙宫,更像是物归原主,为其造势。” 葛仙童点头:“可惜,赢的是我们。”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李唯一眉头一皱,抬起头来。 只见,头顶上方,黑云乌泱泱的从南边而来,快速向清空明月吞噬而去。 夜风,更急了! 飞到龙宫外的鸾生麟幼,目光朝南望去,看向数里外的海面上,连接天地的护城大阵光纱。他道:“我败了,辜负了你的期望。” 那些光纱一层叠着一层,代表丘州州城的 最强防御。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就在所有人都在思考,鸾生麟幼在跟谁说话时。 光纱对面,凭空出现两道庞大到极点的黑影。一尊立于左边的海面,一尊飞在右边的半空。 立于海面的黑影,像皮影戏中的狮虎。飞在半空的黑影,双翅连接向东边和西边的天际。 “哗!” 随黑云吞噬明月,一道闪电划破天地。明亮的光华,将整个兵祖泽都照亮,整个丘州大地都闪烁了一下。 这道闪电,将护城大阵光纱对面的两道黑影照亮。 麒麟和青鸾,像神话传说降临,前者立于海面,庞大得无法用山岳来形容,身体犹如万种不同颜色的金属铸成,爆发无与伦比的霞彩。 青鸾火焰遍布全身,双翼如垂天之云。 闪电消失,麒麟和青鸾重新化为两道黑影,天地归于寂静。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雷声,与麒麟、青鸾 的气息,同时扑面而来,浩浩荡荡的席卷向丘州州城。 “轰隆隆!” 兵祖泽的海水,升起数十丈高的大浪,欲拍击苍穹。 龙庭和郦神通闪电般冲出龙宫。 仙龟嘴里发出一声长啸,体内冲出数之不尽的异种经文,包裹自己和龙宫。继而,腾飞起来,如一座飞行的仙岛,冲向桃李山避难。 变故来得太快,也就一道雷电的时间。 根本来不及逃,麒麟和青鸾可怕到极点的气息,便蔓延到护城大阵内,第一时间冲击在离得最近的这些年轻武修身上。 年轻武修几乎都受了重伤,只是气息压来,便倒下一片,精神和意念扛不住。 包括重伤的左丘红婷和葛仙童也是如此,仰头就倒。 “哗啦!” 李唯一迎着风浪,全力以赴支撑,法气源源不断注入血手印魔甲,勉强能够扛住。但心中有一种风雨飘摇,随时会被撕成碎片的大恐怖情绪。 “哗————” 远处,一只庞大的手掌,将丘州州城护城大阵的光纱,压得不断扭曲和凹陷,朝逃向桃 李山的仙龟抓去。 手掌还没有破开光纱,就已经将仙龟锁定在半空。 就像空间凝固,时间停止,威势无与伦比。 李唯一咬紧牙齿,目光随天穹那只手掌移动而移动,只感护城光纱一旦破开,自己的头皮可能也会一起炸开。 这时,耳边却传来禅海观雾的声音:“它回来了!幸好它还没有达至武道天子的层次,这一战,希望他们挡得住……” …… 第二百五十二章 麒麟奘 麒麟回来了!禅海观雾曾说,约二千八百年前,她斩飞龙于东海。但没有找到飞龙之子“麒麟”,未能斩草除根。换言之,麒麟少说也已活了二千八百岁。潜龙灯会上,各大妖王势力纷纷倒戈,归服到鸾生麟幼旗下,自然不是因为鸾生麟幼收服了他们。而是,他们背后的凌霄生境的各大妖王,已被麒麟暗中收服。它早已归来。桃李山上的老辈强者,其实已经猜测到这一点。只是,没有人想到,麒麟竟然敢现身丘州州城,并且展现出霸道的一面,攻击护城阵法。…………“放肆!麒麟奘,你要与渡厄观为敌吗?”渡厄观仙师眉心灵光爆射,手指结印。顿时,覆盖在丘州州城上空的那道“解”字符,快速收缩和凝聚,向护城大阵外,兵祖泽上的麒麟和青鸾镇压而去。奘--是飞龙之子的名字。兵祖泽上。麒麟奘以人类体态现身,傲然立身于几乎凝实的麒麟光影头顶,身穿龙铠,身形挺拔卓绝。身后的海面,另有数道神异强大的身影。他望向桃李山第九重天,全然不理会镇压而来的解字符:“若能得到渡厄观支持,妖国明日太阳初升时就可建立,今夜足可斩尽一切反对我的超然,收长生者为奴,牧天下武修为畜。”“得不到渡厄观支持,妖国建立,也是势在必行,只是稍微麻烦一些而已。”“哗!”解字符撕裂黑云,压碎天穹,携浩荡符文之力落下。麒麟和青鸾头顶上方空间剧烈震动。凤凰巢飞来,光华照耀四方,彩霞布满兵祖泽,将解字符撑起。继而,赤金色的火焰,从巢穴中喷薄而出,点燃虚空,将解字符焚燃成青烟。执掌凤凰巢的,乃是青鸾。麒麟奘声音浩浩荡荡:“区区左丘,三千年前尚是无名之辈,非天子血脉,有什么资格成为这片大地的未来之主?”“潜龙灯会,小孩子的游戏而已,你们渡厄观不会当真了吧?只有我可以最快速度统一天下,结束战乱,建立一座更加广阔鼎盛的国度。”渡厄观仙师道:“输了,就是输了!规矩,谁都不能改,机会并不是没有给你们。一切都是天意,顺应天意乃渡厄观立观教义。”“哗!”仙师的身影,笼罩在符光云雾中,出现到明月七星阁附近的海域上方,挥出法杖,隔空与那只欲要破护城阵法光纱的大手碰撞在一起。悬浮在半空的仙龟,逃脱麒麟奘的锁定,恢复飞行能力,狂逃而去。“渡厄观将来注定要为今日的错误选择,付出代价。今夜,先踏平左丘门庭,再灭凌霄宫。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所谓的天意,是何等可笑。我意即天意!”天穹的那只大手,蓦然爆发出祥瑞神华,撼得大地摇震,海面翻天覆地。“轰!”丘州州城四方的平原大地,被这一击打得出现无数裂痕。护城阵法光纱承受不住,被大手洞穿。撕裂之音,刺耳无比,一瞬间穿透南城无数民众的耳膜。好在解字符已灰飞烟灭,城中所有街道和建筑,都有阵文在升起,抵御那股破坏力量。“噗!”那只岛屿大小的仙龟,悲鸣惨吼,肉身爆开,化为一片血雨。渡厄观仙师大怒,眉心印堂灵界中,一道阵盘飞出,不断扩展出去。万千阵文在阵盘中运转,击向那只大手,将其打得湮灭。麒麟奘和青鸾的人形真身,从洞穿的裂缝中,进入阵法光纱。二人身后,乃是庞大的麒麟和青鸾光影,更后方妖影无数,旌旗蔽空。麒麟奘向渡厄观仙师而去,青鸾欲要收取龙宫。“麒麟奘,左丘门庭能在三千年内崛起,成为凌霄四大门庭之一,你真觉得,只有你一个小瞧我们,欲要打压我们?但左丘门庭越来越强了,朝阳一定会升起,化为当空烈日,势不可挡。”左丘门庭儒家一脉的老祖宗,那位儒袍老者,下令开启全部阵法的同时。眉心的印堂灵界,飞出古书一页。这一页古书像是从什么地方撕扯下来的,撕线很不规则。一页纸而已,飞出去后,化为神秘的文字海洋,涌向护城阵法光纱被洞穿的位置。“灭凌霄宫,好大的口气。雾天子在的时候,你连回凌霄生境的勇气都没有吧?”二宫主的銮驾,早已从桃李山上冲出,车轮滚滚,碾碎虚空,气劲遍布丘州州城,轰然间,与青鸾对碰在一起。悬空的龙宫,遭受两股恐怖力量的对冲袭击,剧烈震动,倾覆翻转。“哗!”渡厄观放在龙宫中的长生丹、龙种、龙骨,包裹在一块块冰晶般的固态物质中,闪闪发光,全部在半空倾倒出来。在二宫主和青鸾的法气冲击下,它们流星雨一样,坠落向全城。左丘令、隐君等各大势力的长生境巨头,与流星雨的飞行方向相反,冲向兵祖泽,营救陷落在战场附近的年轻一代天骄们。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顺势出手,各施手段,将部分长生丹、龙种、龙骨收走。更多的长生丹、龙种、龙骨,则坠向城中各处,引发哄抢。在二宫主和青鸾交手的瞬间,李唯一便再也扛不住,眼前一黑,意识变得模糊。隐约看见,龙宫倾覆,一团团亮光化为流星雨散射出去。有十多团亮光斜直坠落下来,距离他不远。道祖太极鱼贴身戴在脖颈上,藏在血手印魔甲内部。佛祖舍利中,禅海观雾打出了一道力量,注入血手印魔甲。顿时,魔甲中血雾喷薄出去,将那十多团亮光包裹,拉扯回来。此刻李唯一已完全失去意识,向海底坠去。“唰!”隐君似一道光痕般抵达海中,将他抱住,又以最快速度,弹射般返回丘州州城。至于苍黎、隐九、黎菱、隐十一,都另有高手前去营救。时间窗口很窄。哪怕是长生境巨头,也只能救一个。不然,有陨落的风险。…………李唯一猛然喘息,从床榻上坐起来,头痛欲裂。四肢酸软,伤口灼疼。与鸾生麟幼交手,他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后来,又被超然余劲冲击,哪怕相隔十多里,有血手印魔甲防御,仍然挡不住。苍黎和隐九,皆躺在不远处。他们可就惨多了,皮肤白如死尸,气息微弱。两位不知来历的老者,给他们喂下千年精药熬制的药剂,又不断注入法气进体内,在全力以赴救治。李唯一听到轻微的哭泣声,转过头看去。尧音就坐在床榻旁边,双眼直勾勾的,小脸梨花带雨,双手仍紧紧抓着他右手不放。“怎么了?”李唯一问道。尧音破涕而笑,遍着嘴,带哭腔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活不过来了……”“你在胡说什么?他们两个还没死。”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的隐二十四,冷斥尧音一声,看到李唯一坐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尧音低声:“他们两个刚送回来的时候,都没气息了!我以为,你也一样。”小丫头看来是真的吓坏了,李唯一轻轻拍她手掌安抚。房间开阔像空旷的大殿。隐十一和黎菱也在房间中,二人反倒伤得轻一些。隐十一当时在追杀那些大念师,没有进入兵祖泽,离得较远。黎菱则是更早一步,就因右腿骨折和念力耗尽,退出了战场。窗外,亮光闪烁不停,枝叶剧烈摇晃,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轰!”房间剧烈震动,梁柱吱响。李唯一回忆先前种种,暗暗后怕,随即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昏睡了多久?”“就一刻钟左右。”隐二十四站在窗边,向远处望去,但天边混沌一片,根本看不见那些超然的身影。只能感受到一道道恐怖的气息,犹如神仙打架。“才一刻钟……我感觉,昏睡了好几天。”李唯一猛锤额头,那股疼痛感再次袭来。尧音站起身,帮他揉按:“隐君说今夜丘州州城肯定不太平,拙园未必安全,所以把我们都带到了桃李山上。”李唯一发现身上的虫袋毁掉,脸色随之一变:“糟了,七小只呢?还有我的剑呢,你们看见没有?”尧音摇头:“隐君当时就带了你回来,没看见那七个小家伙和黄龙剑。”李唯一眼神猛然沉了下去,手掌摸向胸口。幸好道祖太极鱼还在。黎菱坐在苍黎身旁,双眼红肿:“在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前辈,我哥……我哥他还有救吗?”救治苍黎的老者,身形干瘦如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眶深陷。若换一个地方相遇,就这面容,便足够吓人。刀疤老者声音干哑的笑道:“放心,已经救回来。”救治隐九的老者,是畸人种,身上有多种古仙巨兽的特征,头是虎首,双臂如猴,长有尾巴,身体佝偻。他道:“这独臂小子也救了回来,命真硬。”黎菱独腿站起,撑着拐杖,躬身行礼:“多谢两位前辈。”隐十一也恭敬作揖:“敢问两位前辈可是左丘门庭的族老,该如何称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先前就是这二人,将隐九、苍黎、隐十一、黎菱救回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超然齐聚 刀疤老者哈哈一笑:“看来是真的离开太久了,门中弟子,竟把我们当成了外人。隐十一这个名号曾经是老夫用的,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叫我勤老就行。” 虎首老者长叹:“叫我拙老吧!当代隐君把你们夸上了天,说你们在潜龙灯会表现得如何惊艳,不护道就会被敌对势力抹杀。这不,成功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把我们引来这是非祸患的漩涡中心。真坑啊!” 九黎隐门,每个甲子都会选出六十位隐人和一位隐君。 一个甲子一个甲子的轮替。 当代神隐人,自然是李唯一。最新的隐人,是隐二十六,尧音。 等三十四年后,隐六十挑选出来,就进入下一个甲子。那时,李唯一就从神隐人,变成当代隐君。 当代隐君,负责隐门内外所有事物,可调动一切隐人和资源也负责挑选和培养下一代神隐人。 理论上来说,特殊时期,便是古隐人也要受当代隐君的调遣。 勤老和拙老,就是当代隐君凭隐祖令请出来的,为李唯一护道的两位古隐人。 得知是隐门前辈,隐十一瞬间嘚瑟起来:“那我们表现如何?” “马马虎虎吧!” 勤老目光落向李唯一,与拙老对视一眼,齐齐抱拳。 神隐人虽还没有成长起来,但可以与他们平起平坐。因为,九黎隐门对神隐人的要求,就是必须要培养出领袖气质。 只有给予足够高的地位,才可能养出领袖气质。 李唯一回敬后,问道:“隐君呢?” 拙老道:“去城中抢长生丹、龙种、龙骨去了,都是给你们几个抢的。本来凭你们拿到的请帖和票据,可以换到不少,现在只能老家伙们亲自动手了!” “别他妈胡说八道!当代隐君是去帮左丘门庭维持城中秩序了,既然他们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我们也去帮忙。左丘门庭今晚人手肯定不够用,很多人在抢夺,秩序太乱。” 勤老拉上拙老,急切的下山而去。 李唯一问道:“黎菱,你哥是你爹娘亲生的吗?” 黎菱一怔,不知道他为何莫名其妙问出这么一句,但这……着实不是一句好话,冲李唯一冷哼一声。 李唯一暗暗佩服隐君,永远知道每个时间最应该做什么。 苍黎虽然重伤垂死,但隐君留下,似乎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耽搁了夺取长生丹、龙种、龙骨的最佳时间。脑海中,回想了起来。 龙宫翻转,各种宝物流星雨一般,飞向城中各地。 李唯一重重一拍大腿,恨极了突然杀出来的那两尊妖族强者,本来可以兑换到不少宝物,为道种境打下坚实基础。 现在好了,拼死拼活半个月,什么都没捞到。 只能寄希望隐君那边能有所斩获。 毕竟这么多长生丹,炼制不易,渡厄观也未必能立即再拿二十枚出来。龙种和龙骨更是绝品,一旦遗失,不可能再有。 桃李山,是丘州州城最安全的地方,被大量阵法和符文笼罩。 第三重天,有一片集中的建筑区和修炼洞府,左丘门庭嫡系一脉的天才子弟,几乎都居住在这里。 调息片刻,伤势暂时压下去。 李唯一不顾隐二十四和尧音的阻拦,走出殿屋,沿一条丈宽的石梯山道,向南行去,对 超然和长生者的对决极感兴趣,仿佛血脉被唤醒一般狂热和激动。 这代表着他未来的武道方向,是必须要去追求的高度。 世间最强者,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是否真就如神话传说中一般,开天辟地,无所不能? 第三重天上,房屋殿宇皆是沿崖修建,生长有一株株古老巨大的桃树,树上桃花正盛,像雪片一般不断飘落。 隐二十四和尧音一左一右,紧跟在他身后,将他搀扶。 来到靠近南城的崖边,李唯一运转法力至双眼,极目远眺,只能看见阵法光纱外面,不时有庞大的妖影飞过,散发强横气息。 下方,南城的外城,支离破碎。 房屋尽数倒塌,大地撕裂,海水倒灌。废墟中,不知多少居民惨死。 但内城完好无损,呈八卦形态,固若金汤。 “哗!哗……” 内城八大城区的八座小型道域中,各升起一道光柱,与桃李山升起的光柱结合在一起。顿时,整座城的地底不断有阵文升起,将丘州州城护成一座阵文光海。李唯一道:“没有打进城吗?我记得护城阵法光纱,似乎被撕开,有恐怖的身影闯了进来。”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浑厚的声音:“若丘州州城有那么容易被攻破,那么,整个凌霄生境,任何地方他们都可横推了!” 李唯一回头看去,眼中满是诧异,连忙行礼:“见过家主。” 左丘令,既是凌霄甲首,也是左丘门庭的家主。 当然,他们这样的家主,就像九黎隐门的当代隐君一样,只负责人间之事。 长生者以上的事,就不是他们能够解决。 武道界的共识是,道种境是人间的最强者,长生境则不再属于凡人范畴,是与天地争寿的生灵。十年战乱爆发前,长生境几乎是不会参与人间事物,只追求修行和寿数。 左丘令身高两米多,十分高大俊伟,身上披着铠甲,随时准备参战。 这位,号称“坐如神岳卧似冥龙,行追日月”的盖代强者,没有传说中那么冷傲,眼神颇为柔和。 他又道:“没那么简单的!千万门庭的主城重地,经过数千年的布置,就算是武道天子驾临,都能抵挡一段时间。若有那么容易被打穿,二宫主早就带领朝廷的超然们,将义军的 山门,逐个摧毁。” 李唯一紧张担忧的心,暂时放下:“左丘红可还好?” “她已无妨,但还没有苏醒。”左丘令道。 “轰隆!” 山下的内城城域中,一尊潜藏的修为强横的死烬,冲向南城的一座道域,欲摧毁道域中升起的阵法光柱。 他身体燃烧,爆碎而开。 火星子飞洒出去,化为一片笼罩数里城区的火雨。 但没有形成灰烬地域,被护城阵法化解。 那座道域中,冲出大量符文,将毁灭能量尽数抵挡。 左丘令沉哼:“早就猜到它们会在城中提前布置人手,想从内部攻破阵法,哪有那么容易?” 内城中,妖族和烬灵强者相继现身,攻击目标皆是八大城区的道域阵眼。 城中来自各大势力的高手众多,很快就将它们尽数镇杀。“汪!汪……” 虚空深处,传来声声犬吠,如同雷音,响彻千里大地。 一只与山岳齐高的老犬,脚踏平原大地而来,身体瘦巴巴的牙齿锋利,口吐灰雾。它身上赖赖斑斑,毛发掉落严重,剩下的长毛呈暗红色。 脚掌踩过的地方,草木枯萎,死气弥漫,化为血池大坑。 它专挑人类聚集的区域前行,所过之处,要么以妖风将一座大镇的百姓尽数吞入腹中,要么只凭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就致死无数平民。 抵达兵祖泽战场,老犬攻伐向北境而来的一尊超然。 左丘令认出那只老犬的来历,脸色幽沉:“是西境戎贼,犬戎的老祖宗,这老匹夫竟然还没有死。” 四极猿王在地平线上现身,与无心金猿一般,长有四臂,嘴里是尖锐的剑齿,头顶堆聚数百里的妖云。 它头颅巨大,头顶有一座五色山,五行之力汇聚,手持一杆燃烧着火焰的战矛,长达数百米,磨盘粗细,不知多少万斤。 走进兵祖泽,脚踩海底奔行,攻向二宫主的銮驾。 极西灰烬地域派系一尊又一尊超然抵达,声势前所未有的浩大,是真正要覆灭左丘门庭的态势。 朝廷和各大义军的老辈强者,没办法置身事外,因为麒麟奘是准备,趁此机会将他们也一起击杀。 两片银色的光华,照亮夜幕。 有妖族生灵,从丘州州城的上空飞过,嚣张至极。 李唯一抬头看去,顿时屏息,心脏都停止跳动。 是一只鹰,两只羽翼盖住了南北两城,浑身散发洪荒气息。它的银色羽翼,划向丘州州城上空的阵法光纱,那里是阵法防御较薄弱的地方。 有银羽穿透进来,银芒洒满全城,向南拖动,如一柄开天劈地的银色刀刃,霸气十足。 没有破开阵法。 护城光纱不止一层,且随着天法地泉不断涌出法气,光纱可以修复。 “是北境八千里阴山的那只银羽鹰王,生境内的四大妖王,现身两只了!”左丘令心情沉重了下去,不再像先前那般有底气,很怕另外两位妖王也出现。 麒麟奘来势汹汹,纠集天下超然,若不能灭掉左丘门庭,这归来的第一战打不响,会很伤士气。 犬戎的那位老祖宗,不在四大妖王之列。 四大妖王,以妖族正统自居,修习人类法典,学习人类文化和技艺,与人类武修相处还算融洽,所以能够在二十八州各自占据一片广阔的领地。 犬戎老祖宗,则属于煞妖,游走与幽境和生境之间,只能扶持人类戎贼为旗下势力,没有属于自己的妖族领地。 ……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羲皇八卦镜 左丘令望向桃李山的九重天之上,长生者千锤百炼的心境,也藏不住此刻眼中的情绪和忧虑。他收回目光,忽而道:“唯一,你觉得天下局势,会像潜龙灯会那般演变吗?或者说,更加糟糕。”很显然,左丘令是觉得,今夜局势恰似潜龙灯会开始之初的除夕夜。左丘门庭都面临着极其艰难的挑战,挺住了,就能迎来凌霄生境的新格局。挺不住,可能就是族灭人亡。面对这位千万门庭的家主,李唯一不敢随意大放厥词,深思片刻说出自己的观点:“今夜和除夕夜很像,但还是不一样的。”“潜龙灯会开始的时候,极西灰烬地域能够藏拙,没有暴露暗藏的力量。它们一直就位于凌霄生境的西边,数千年来都没有展露野心。”“所以,大家都以为渡厄观支持的左丘门庭,是最大威胁,必须第一个灭掉。”“今夜却不一样,妖族来势汹汹,麒麟奘更是大言不惭,全然就是不灭人族不罢休的态势。”“就算朝廷再想借妖族之手灭掉左丘门庭,眼下也必须先保住左丘门庭。否则,南境失守,下一个就是凌霄城。”“北境、东境、西境的各大势力,也不可能再像除夕夜那般袖手旁观。因为,潜龙灯会打不赢,可以逃出城。天下之战打不赢,无处可逃,子孙后代为奴为畜。”隐二十四和尧音简直对李唯一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是觉得他讲的如何,而是,与凌霄甲首这样的大人物对话,居然可以做到如此从容自然,却又不显狂傲自大。她们二人,可是紧张得很。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左丘令无形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太强。左丘令道:“麒麟奘修为已达不可想象的高度,丘州州城的阵法,只能将它暂时击退,伤不到它分毫。渡厄观仙师也只能勉强与它抗衡,西境赶来的超然,被他一口吞食,整个凌霄生境已无人是其对手。他敢肆无忌惮的开战,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李唯一很清楚,左丘令是在考教他。能做门庭家主的人物,不可能看不到麒麟奘背后的困境。李唯一道:“我觉得,麒麟奘未必有十足把握,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潜龙灯会,以鸾生麟幼的实力和底牌,及旗下势力,本来是十拿九稳。只要鸾生麟幼被册封潜龙,麒麟奘顺势现身,两股势叠加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出手,今夜就有无数势力投到它麾下。”“潜龙灯会失利,显然是它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但天琊岭、阴山、棺山、龙门……等等势力,都已明确站队,它今晚若不动手,若不拿出最强硬的态度,怎么给这些人一个交代?”“天琊岭就在左丘门庭眼皮子底下。”“阴山会被雪剑唐庭连根拔起。”“龙门会遭到朝廷大军第一时间的讨伐,且天下人会拍手称快。”……“这一战,麒麟奘之所以如此强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认为,更多是在向盟友表明态度,以安其心。”左丘令眼睛一亮,轻轻点头:“麒麟奘没有拿到渡厄观的支持,四极猿王、银羽鹰王这些霸主,心中定然犹疑,完全有可能重新站队……来了,至上法器终于完成法气的吸收……”李唯一正诧异之际。一股莫名的恐怖气息,从桃李山九重天之上的未知空间中爆发出来,城中无数武修,被震慑得软瘫在地。“哗!”一团刺目的光华犹如烈日当空,驱散黑夜。照得整个丘州都化为白昼。左丘门庭的至上法器“羲皇八卦镜”,从天法地泉中,吸收足够的法气后,飞出桃李山,至上威能浩浩荡荡。天穹的云海沸腾起来。八卦镜衍化的烈日与皓月,形成日月当空的奇景。感受到那股毁灭气息,银羽鹰王不复先前的嚣张,展翅急逃,一个扶摇便是百余里。但被羲皇八卦镜追上,半晌后,妖躯爆出一团血雾,南边天空完全变成血色。“轰隆!”妖王的残破尸身坠地,方圆百里,化为血红色的妖土平原。真是一个血色的夜晚,又有超然陨落,凌霄生境的格局必在今夜巨变。桃李山这片祖境的天穹,有着南境数一数二的天法地泉,可以将至上法器的威力爆发到最强。是以,千万门庭在自己的大本营,只要将至上法器催动,几乎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左丘门庭的第二尊超然,从山顶的未知空间走出,体魄比左丘令还要更加雄健。他每一步踏出,虚空都在颤动,一圈圈能量光华蔓延出去。羲皇八卦镜,就是他在执掌。“左丘门庭竟然还有第二尊超然!”“难怪渡厄观有意择选他们,此人到底是谁,气息太强横了,似乎不输二宫主。”……左丘门庭的第二尊超然,驾驭羲皇八卦镜,杀出丘州州城,径直伐向麒麟奘。“轰隆!”仅仅一击,大地上,出现数道百米宽的地裂,延伸向地平线尽头。麒麟奘有备而来,它携带的至上法器也催动完毕,化为一轮银月升起,与羲皇八卦镜对碰在一起。刹那间,无数经文爆射出来,广阔的平原不断塌陷,化为一座盆地。超然对决进一步升级。丘州的地貌,都被打得剧烈变化。人族的超然,在快速赶来,极西灰烬地域的超然也纷纷现身。法器在天穹碰撞,道术或焚天或煮海。打了整整一夜。天色快亮的时候,战斗波动渐渐远去。在丘州州城附近交手,羲皇八卦镜可以源源不断吸收天法地泉中的法气,展现最强威能。同时,护城阵法中的攻击力量也在不断释放,妖族完全被压制。只有远离,才能瓦解人族超然的优势,重新占据上风。城中武修战战兢兢的煎熬一夜,终于松了一口气,那股末日降临般的气息,太可怕。第三重天上,左丘令没有因为击退妖族而心情愉悦,反而神色凝重,长长叹息。不可想象,这一战对丘州的破坏有多严重,城外百姓死伤无数,城内也是受创严重。朝阳初升。左丘令收到西境传来的万里急信,脸色骤变:“声南击西!难道潜龙灯会上的预演真的避免不了?”信上写的是,昨夜朱门遭到妖族攻击,四大妖王之首的山君秽祸,雀戎老祖,及极西灰烬地域五鸾之一的紫鸾,携至上法器现身。战斗结果还没有传来。………眼下这样的局势,做为小辈,只能听天由命。桃李山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城外超然斗法,多少百姓死得不明不白。左丘令在第三重天,给李唯一安排了一座单独的洞府闭关,又命人送来用千年精药熬制的疗伤药汤。洞府临崖而建,洞口有一棵古桃树。“左丘家主平易近人,没有传说中打遍同代武修无敌手的孤傲,身为长生境的存在,对我一个小辈都客客气气。灵位师傅,你们左丘门庭的教养和德修,的确令人称赞。”打开洞府的阵法后,李唯一才终于敢与血泥空间中的几人交流。继而。以灵光火焰催动道祖太极鱼,进入其中。刚刚踏入血泥空间,就看见七小只趴在药田上,祸害他的仙壤。心中是又生气,又欣喜。“吃吧,吃吧,迟早被你们霍霍完。”李唯一赶忙装走十斤仙壤,留做塑造长生体。转眼,便看见插在地上的黄龙剑和惊羽剑,战兵失而复得,心中阴郁一扫而空。禅海观雾坐在玉舟边缘,红衣鲜艳,肌肤白如羊脂玉,没有修炼,心事重重的模样。李唯一不用猜也知,在兵祖泽上,肯定是她出手,将黄龙剑和七小只拉扯进佛祖舍利。由此也可推断,她修为,必然已经恢复了不少。察觉到李唯一目光望来,禅海观雾道:“我们的关系颇为特殊,佛祖舍利我也可以一定程度催动。”李唯一问道:“会不会被人洞察?”“有血手印魔甲的血雾和经文掩盖,以他们当时的状态,察觉不到。”禅海观雾跳下玉舟,神色凝肃,踱步道:“局势的巨变,超出我预料,本想藏于暗处,慢慢积累,待重回武道天子的层次,很多事都可大胆的去做。但现在,天下已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若真让麒麟奘取胜,我们皆要万劫不复。”李唯一道:“你认为各大势力,哪怕联手,也不是麒麟奘的对手?”禅海观雾道:“麒麟奘展现出来的修为,已经与所有超然,拉开了很大的差距。渡厄观的庄师严,其实很有水平,但也只能勉强牵制。左丘门庭纵横学派的那位,你怎么看?”这话,显然不是在问李唯一。灵位师父道:“我们离开的这一千年,他能修炼到这个层次,已经很出乎我预料。但,与麒麟奘仍有不小差距。”罐师父给予麒麟奘了一个极高评价:“与我当年,已经不分伯仲。”“它的实力,在你之上。”棺师父道。两人随即争执起来。不理他们,李唯一看向禅海观雾,好奇问道:“我其实一直想知道渡厄观,到底是什么目的?坊间传说,当年你击败雷霄宗,建立凌霄宫,背后就有他们的支持。还说,渡厄观是你的师门。”“师门……他们也配?”禅海观雾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小时候的回忆,半晌后才道:“渡厄观,你就当他们是一群投资者,在恰当的时间,挑选最优的势力或人给予一定资助,换取丰厚的回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渡厄观 “当年,雷霄宗人人自称天神,从狂妄自大发展到残暴无度,也跟现在一般,闹得天下大乱。” “战乱了好些年,等整个天下打得精疲力尽,各方消磨得差不多,局势逐渐明朗,渡厄观的人便找上了我。” “他们不会直接下场,而是承诺,每年将会给我十枚长生丹,及培养超然的稀缺资源和续命的精药。” “消息一出,天下英才竞相来投,那些寿元将尽的老家伙也纷纷依附。” “在此之前,我已经是这片天地最大的一支义军。得到他们的资源支撑,等于是多了一股势,自然是迅速壮大横扫天下。减短了动乱的时间,减少了许多伤亡。” “凌霄宫建立后,作为回报,生境的资源将优先提供给他们。他们则每个甲子,仍送十枚长生丹到凌霄宫,以此巩固凌霄宫的统治地位。” “就像,我斩杀了飞龙,龙骨、龙种、龙宫是被他们拿走。” 李唯一能听出禅海观雾语气中的不满情绪:“拿出了大量的资源去投资,成功后,索要回报,我觉得无可厚非。是投资,就有风险。万一你战败了,他们的资源也是血本无归。很 公平!” 灵位师父道:“雾天子是想告诉你,渡厄观不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只是打着救世旗号,实则唯利是图。” “真是救世主,在天下动乱之初,就已经站出来。而不是,等天下已经打得破破烂烂,才出来寻找所谓的潜龙。” 李唯一内心很通透,笑道:“建立在利益上的合作,固然随时可能崩塌。但,渡厄观要是只谈理想,谈天道,谈无条件支持,我觉得更不靠谱。” “你说的没错!利益交换,往往关系更稳固。” 禅海观雾道:“但,渡厄观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不会只押注一方。当年支持我的同时,也分出另一派系支持雷霄宗,觉得雷霄宗有平息战乱的可能。” “正是如此,当年我击败了雷霄宗,却无法彻底灭掉他们,必须向渡厄观另一派系的人妥协。” “雷霄宗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制衡着凌霄宫。” 李唯一道:“这一招就有些阴了!但在大势力博弈中,这是惯用伎俩,不奇怪。我很好奇,以你后来连飞龙都能斩杀的修为,难道仍然无法摆脱渡厄观吗?” 禅海观雾轻哼,扬起雪白的下巴:“巅峰时期的凌霄生境,足有三百州,高手如云,那个时候,渡厄观哪还敢对我指指点点?雷霄宗每年的进贡,远比别的千万门庭要多,就是怕我清算。但数千年都过去了,早已换了几代人,自然也就没有大开杀戒。” “给你讲渡厄观的本质,是想告诉你。对凌霄生境而言,不能太指望他们,对付麒麟奘只能靠凌霄人自己。”“对你而言,这可能是一场劫难,必须小心应对。” “劫难?”李唯一神色凝重。 禅海观雾道:“你痕脉全金,并且打开第十泉的秘密,绝不能让渡厄观知晓。道祖太极鱼的存在,更是暴露不得。” 罐师父立即赞同:“完全正确!根基体质哪怕达到鸾生麟幼、葛仙童、左丘红婷那个地步,也还不足以让一些寿元将尽的老家伙铤而走险。但痕脉全金,十泉神阙,若是被证实……很不好说。” 棺师父道:“庄师严此人我有接触过,人品还是可以的。” 罐师父道:“渡厄观又不是庄师严当家,里面的水深着呢!” 李唯一有些明白禅海观雾和罐师父在担忧什么了,惊出一身冷汗:“我要不要趁乱先逃?” 禅海观雾道:“目前来说,没有任何地方比桃李山安全。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背后站着左丘门庭和九黎族,你若不去渡厄观,庄师严还能绑你去?做为仙师,不可能不要脸的。” “没错,现在待在桃李山反而最安全,因为没有人能耍阴招。”罐师父道。 李唯一道:“他们会邀请我去渡厄观修行?” 罐师父道:“凭你展现出来的天赋,不邀请才是怪事。不能去,去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你有九黎魁首弟子这个身份,九黎族会全力保你。左丘门庭需要九黎族的支持,也会保你。”灵位师父道。 李唯一被他们说得心惊肉跳:“也好……趁此机会,先闭关一段时间,淬炼法气,争取早日融会贯通。罐师父,你觉得我需要淬炼多久?” “第四海三个月,第五海至少半年。到时候,就能修炼第六海风府和五阶气了!” “九个月。” 李唯一苦恼无比,淬气耗费的时间太久,鸾生麟幼可是已经破境至道种。 若他的道种,真是“龙种”,那他在道种境的修炼速度必然一日千里。 李唯一可不想,自己还在第七海淬气,别人就已经破境长生。 “可有提升淬气效率的办法?”李唯一问道。罐师父不满:“你看,又急。说好潜龙灯会之后,好好沉淀。” “有,借助扶桑神树的力量。” 禅海观雾目光望向远处的血雾。 血雾散开,汤谷海和扶桑神树在空间壁障的另一头显现出来,海上飘满羲和花。 她道:“但,你得真正跨过那道空间壁障,前往汤谷海,去到距离扶桑神树更近的地方。淬气速度,应该可以提升一倍。” 目前李唯一只是大念师的第一个境界“地火境”,只能在空间屏障上,打开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无法过人。 想要打开更大的通道,跨越空间,抵达汤谷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必须全力修炼念力,争取尽快达到“天火境”,乃至“灾火境”。 棺师父道:“这的确是一条路!但……雾天子你在急切什么?” 禅海观雾眼神极其沉重:“我达到过天子那个层次,十分清楚麒麟奘距离突破,是何等的近。形势很危急,一旦他跨过那道坎,桃李山还安全吗?” 久久的沉默后。 她道:“整个凌霄生境,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对付麒麟奘。” 李唯一眼神一动:“玉瑶子?” 禅海观雾道:“三位弟子中,天资、心性、智慧她都排在第一,我对她是最放心的。我实在好奇,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想去一趟凌霄城,当面见一见她。” 李唯一大惊现在天下人可都将玉瑶子视为洪水猛兽,认为她比妖族都更可怕。 他连忙劝道:“一千年了,你那位弟子,绝对已经大变样,心智肯定出了问题。你这样冒然前去,太危险了!” 禅海观雾道:“此事我再斟酌……你得修炼快了一些,尽快达到道种境,到时候易容诀应该就能圆满,足可瞒天过海。届时,任何地方都去得。” 李唯一道:“我还有一个问题,麒麟奘既然如此之强,渡厄观为何不直接支持它?” “投资麒麟奘或许更容易成功,但也可能血本无归。风险之大,不会小于投资左丘门庭。”解答的人,是棺师父。 李唯一道:“与飞凤、烬灵之祖有关?”“更高层次的博弈,没必要去思考。” 禅海观雾很了解渡厄观,道:“猜都猜得到,潜龙灯会本质上,是渡厄观内部两派在摇摆。有人看好麒麟奘,有人看好左丘门庭纵横学派那位,这两人都是有可能一统天下的绝顶高手。” “两派既然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于是就办了这场潜龙灯会,想要看看两大势力下一代的成色。 ” 对渡厄观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后,李唯一退出血泥空间,开始疗养伤势,淬炼法气,修炼念力。 同时也准备,接下来一段时间使用神灶木,将肉身修炼圆满。 七天后。 伤势尽愈。 李唯一颇为在意外面的局势,特别是隐君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抢到长生丹、龙种、龙骨。于是,暂时出关。 “左丘兄?” 李唯一在第三重天一片建筑密集的区域,看见了“鸾生麟幼”,气息则是左丘停的。 左丘停手摇折扇,伤势大好,银发飘飘,俊美得不像话,哈哈一笑:“李唯一,你小子可真沉得住气,现在满城风雨,你却一个人闭死关。怎么样,伤势如何了?” 看他还能笑得出来,李唯一就知道战局应该还好。 “已经无妨。” 李唯一快步走过去,本来想在他胸口锤一 下,以表兄弟之间的珍贵情义,最终饶过他,只是探手勾肩搭背:“潜龙灯会最后的决战,你跑去哪了?竟然做了逃兵?你知道,我和你妹打得有多艰难?” 左丘停浑身扭捏,用折扇轻轻挡他的手臂,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叹道:“哎,伤得太重,提前出局了!我妹对你评价很高,说你值得结交。” “值得结交,你推我手臂干嘛?我们兄弟,一张床上都睡过。” 李唯一将他搂得更紧了,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老实说,你妹长得可真美,跟仙女下凡一样,不输那位羽仙子。你们左丘门庭,若是让她和我联姻,我可能就同意了!要不,你给搭搭线?”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下乱局 左丘停轻轻将他推开,整理长发和衣襟,用折扇划界限:“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不假,但也不能这么亲密,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特殊癖好。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你这人……哎,就是喜欢端着。” 李唯一被骗得极惨,从葬仙镇到丘州州城一直蒙在鼓里。谁成想,“左丘兄”竟然是“左丘姐”,这谁受得了? 如今知道真相,岂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心中暗暗思考起来。 既然还要骗,还要装,那就别怪兄弟不把你当女子了,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现在,该李唯一演了! 左丘停与李唯一保持距离,双手抱在胸前做防守状,凝肃道:“我妹是一个纯粹的道修,从小志向便是追求武道至境,心无旁骛,智清神澈,不会羁绊于男女之情。你啊,死了那条心吧!” 李唯一笑了笑,信心满满的模样:“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会对我动心?追求武道至境好啊,跟我完全就是志同道合,妙得很。” “上元节那晚,我们虽是初识,却极其默契,如同心有灵犀。在兵祖泽上,她甚至拼着 暴露至宝,也要救我。我觉得,我在她心中和别的男子,肯定不一样。” 二人沿崖边石道前行。 山上桃花纷扬,芳香扑鼻。 左丘停暗暗气结,尽量以平静的语气:“你们根本不熟悉,一切都是你的错觉,你完全不了解她。她这人,外热内冷,很难走进她心的。你不会是看她长得美,见色起意吧?” 李唯一停步,拦住她,故作认真严肃的模样:“在你心中,我李唯一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得不承认,你妹的确有一种让我一见倾心的惊艳感,仅一面而已,这几天竟完全忘不掉,犹如烙印在了心中,让人精神恍惚,做任何事都总是分心。” “我闭关这七日,就是想努力摆脱这种被情感羁绊的感觉,可惜功亏一篑。”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左丘停陷入深思,久久后:“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我妹那个人很不好相处,你最好克制自己的情感,免得将来伤得更深。” 李唯一憋忍得很难受,再聊下去,感觉自己会先绑不住笑出来,于是:“行吧,你是对的,别人乃是千万门庭的嫡系贵女,我算什么?的确是有些痴心妄想了……丘州州城的危机解除了吗?现在局势如何?”左丘停暗暗松一口气,恢复从容潇洒的状 态:“算是暂时解除危机了!但,顶层强者仍在斗法,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超然对决,影响极大,稍有不慎,便关系到一族的存亡。” “各路义军,与朝廷近十一年的战事,加起来陨落的超然,都不及这七天。真的就是天崩地裂,影响比许多智者推演中的超然对决,还要可怕。” 李唯一诧异道:“过去十一年的战乱,朝廷高手如云,竟然任由叛军四起?” 左丘停摇头:“朝廷一直在镇压叛乱,只不过这边按住了一支,那边就能冒出来几支。后来,直接天下大乱,州州皆反,人人皆反根本镇压不过来,只能不断收缩核心掌控区的版图。” “朝廷再强,也强不过天下人。” “另外朝廷和义军,一直都在避免超然之间的直接碰撞,有意控制战争的烈度。就是怕出现,眼下这种情况。更怕,顶尖战力两败俱伤,被极西灰烬地域和亡者幽境所趁。”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朝廷还有玉瑶子这张底牌,认为只要她出手,眼下的一切叛军和危局,都是迎刃而解。” “这几天爆发的大规模超然对决,过去千年都没有出现过。” “真就是牵一发动全身,整个凌霄生境的顶层人物,几乎都被惊动出来。” “就目前传回丘州州城的消息,已经有数位超然陨落,重伤者更多。这些超然陨落的势力,可以想象,接下来几年,下场必定很惨。” “更惨的,是各州的百姓。七天大战下来,怕是死伤得超过千万,甚至数千万,这是多少个家庭?多少的血与泪?” 李唯一顺着左丘停的目光,远眺城门方向,看见了大量的难民队伍,心情与她一样沉重。暗暗庆幸自己待在桃李山,不然可能也会成为灰飞烟灭的其中之一。 他道:“超然的斗法,波及到别的州府了?” 左丘停点头:“南境这边,从丘州打到府州,又从府州打到东境,雷霄宗和龙门都曾做为战场。今天传回来的消息,战斗又向西而去,似乎不灭朱门不罢休。” 李唯一眉头皱起:“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了?”左丘停道。 李唯一道:“南境的丘州和府州,都是十一年来,没有遭受战乱波及的富饶州府。东境雷霄宗、龙门的核心州府,肯定也是如此。西境朱门的核心州府,自然不用说。”左丘停明白李唯一话中之意,点头道:“全在人口密集,未经战乱的州府斗法,很显然主动权一直牢牢掌握在妖族手中,人族超然只能 被牵着走。此战后,凌霄生境必定人口锐减,人族很长一段时间,都将疲于应对救治、重建、灾荒、瘟疫等等事宜。麒麟奘这是准备打持久战?” “那种层次的生灵的想法,哪是我们能够猜测?” 李唯一想到什么,问道:“北境呢?” 左丘停道:“北境目前倒是没有被波及。” “这就有些奇怪了!” 李唯一道:“麒麟奘不可能不知道,雪剑唐庭是仅次于朝廷的强大力量。怎么可能,不将战火引向北境,削弱他们?” 左丘停道:“雪剑唐庭应该没有与妖族合作,此战北境的超然几乎都赶来了,出力很大。” “算了,以我们的修为,想这些干什么?” 李唯一颇为关切的问道:“被妖族这么一闹,我们在潜龙灯会收集到的票据,你说渡厄观还兑换不兑换?” 左丘停道:“不好说!龙种和龙骨都是有数的,一旦遗失,就不可能再有。至于长生丹……哎,现在大家手中的请帖和票据,几乎都丢失,根本无法统计。等吧,现在只能等超然斗法结束,看渡厄观如何补救。” 李唯一和左丘停来到九黎族武修养伤的地方。 苍黎和隐九已经苏醒去了单独的闭关疗养之地。 没有见到隐君和勤拙二老。 一位年轻武修,快步而来,以法气传音向左丘停禀告着什么。 左丘停看向李唯一:“唯一兄弟,要不要下山转一转?银羽妖王的尸身被运回来了,就在城门口,有部分超然血肉会拿出来卖。这可是帮助锻体的好东西!” “僧多粥少,必须去抢。我估摸着,就算会送一部分到桃李山,分到我们这些小辈手中的,也没有几斤。” 李唯一正欲下山购买修炼念力的丹药,以求尽快破境,前往扶桑神树下淬气,于是欣然答应。 二人下山。已有一老者驾车停在山门处。 “左丘公子,李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齐霄乘坐一辆华丽的车辇而来,停在二人面前,继而,从两位像双胞胎的稻人美姬之间抽身而出。 跳下车后,他意气风发的撩发,笑道:“我以为你们还重伤在榻,正要上山探望。不愧是百脉全银和百脉全金,疗伤速度让人望尘莫及。” “不过,老齐我可就不谦虚了!我现在和以前,已有天壤之别,你们二位不见得是我对手。哈哈!” 齐霄下车时,李唯一就注意到了! 他眼神锐明,精气神旺盛,毛孔溢出的法气精纯度远超六阶气,达到了另一个崭新的高度。 更了不得的,是齐霄身上那股无形的道蕴,犹如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 同时又有着一片属于自己的独立场域,在这片场域内,任何五海境武修,恐怕都会被他一掌打死。而且会被死死锁定,无法逃脱。 李唯一道:“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比五海境的葛仙童和鸾生麟幼还要可怕?” “人间霸主,道种境。”左丘停道。 “没错,鄙人如今已经是人间霸主之一,拥有开宗立派的资格。完全超脱于凡人之上,生命本质已经发生改变,只要我愿意,甚至可以分出部分法气驻颜,到一百岁,仍然可以维持相对年轻的状态。” 齐霄自然意气风发,达到道种境,也就拥有独当一面和行走天下的能力,正式步入高手之列。 族中很多以前需要仰望的老家伙,也只是道种境。 齐霄又道:“唯一兄弟,道种境比五海境武 修强,这不正常吗?” “我,涌泉境开九泉,五海境修炼的是七海,更是纯仙体,龙种种道。我这样的人物,岂是那些八泉六海的劣根道种境武修可比?” 左丘停冷声道:“好好说话。” 齐霄自是不敢在左丘停面前造次,哪怕已经是道种境强者。 他连忙收敛傲态:“刚破境界,有些得意忘形了!大家都是道种境,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府州惊闻 劣根道种境武修,指的是涌泉境开八泉,五海境开六海,以风府种道的道种境武修。根基,属于劣等。这种道种境武修,永远都无法破境长生,只能做家臣和耗材。地位和同境界的战力,都要低一大截。至于涌泉境开七泉,五海境开五海的武修,根本无法达到道种境,更早一步就淘汰。是以,九黎隐门不少隐人,都死在冲击第九泉的时候。三人一起登车,向城中行驶而去。左丘停坐在车内的主位:“并不是一定要你装出人人平等的假象,而是,没必要因为言语,造成不必要的矛盾和对立。”齐霄苦笑点头:“一定谨记!”李唯一道:“齐兄是借龙种突破至道种境?”齐霄知道他想问什么,低声道:“是上元节那晚,齐家老祖宗运气好,夺取到了一枚坠落下来的龙种,让我赶紧炼化,怕夜长梦多。最近几天,因为长生丹、龙种、龙骨,城里城外可是每天都会爆发战斗。”李唯一看向左丘停:“我在潜龙灯会上大出风头,肯定有人想要擒拿我,或者杀我。跟你这位第一传承者一起出行,应该安全吧?”左丘停笑道:“虽说现在满城风雨,但这里可是丘州州城。你死,我能活吗?我们两个,要是在城中被人杀了,这笑话得传遍天下。”齐霄道:“这不是有一位道种境与你们同行?”左丘停问道:“敢问齐道种接下来怎么打算的?是直接进军营磨砺,还是去第四重天进修?”齐霄道:“我打算,先去第四重天巩固境界和选修道术,等道术初成,就进秘境司。”左丘停有些诧异:“秘境司?这可是很危险的去处!”“左丘门庭每年给道种境武修,五百万枚银钱的俸禄,的确已经很丰厚,但若要追求长生,就远远不够了!探索秘境,虽然危险,但回报极高,说不准还有逆天机缘。”齐霄道。左丘停道:“接下来要打仗了!天琊岭、棺山、三陈宫、夜城这些势力,左丘门庭一定会征伐。只要开战,你们这些道种境,赚钱可是容易得很。”齐霄道:“在任何地方都一样,风险和回报成正比,每一位长生者脚下都是同行者的累累白骨。”“不敢拼死者,无法得长生。”“赢钱得押钱,争命先赌命。”……车架行出东城的外城城门。外面的荒野上,早已人满为患,无数年轻武修前来“瞻仰”超然的风采。李唯一早有心理准备依旧被惊住。银羽鹰王的尸身,简直跟山体一般巨大,哪怕已经陨落七日,血气仍旧旺盛,气息慑人心魄,热量惊人。那些难民,相隔数里都感觉到心惊肉跳,根本不敢靠近。只有武修的胆魄,能抵御那股气息。“这么多血肉你堂堂左丘门庭的第一传承者,只能分到几斤?”李唯一道。左丘停道:“你以为杀一尊妖族超然是年年都有的事?整个凌霄生境才几只?”“今天只会分割一部分!剩下的,会使用秘法封存起来,使血气和超然法气能量不流失,做为未来百年的底蕴和资源,供给整个门庭的子弟。”“之所以,在城门口大张旗鼓贩卖,是为了敲山震虎,告诉那些与左丘门庭为敌的超然,死亡,不是最坏的下场。”左丘停自然是不需要买的,直接凭第一传承者的身份,前去找左丘门庭的老家伙抢。李唯一和齐霄乐得候在一边,等拿免费的妖王血肉。李唯一法气传音:“齐兄,帮我个忙,帮我查一查濉宗的人在哪。”“那五箱涌泉币?”齐霄道。“呃……”李唯一道:“帮我找到杨青溪就行了!”六欲符,必须得尽快解决。齐霄立即拍胸口保证,称此事包在他身上,但眼神怪怪的,暗暗思考李唯一肯定是不敢让九黎族知道此事,所以只能借助他这个外人寻找杨青溪。果然有奸情啊!左丘停回来了,将界袋交给李唯一:“你们两个,一人分两百斤吧!剩下的,留给我。”“多谢公子,豪气。我听说,新鲜的超然血肉,可是卖得不便宜。”齐霄从祖田唤出法器战刀,和李唯一分肉。凭他道种境修为,也是拼尽全力,才艰难将肉割开。“超然的肉,怕是得用法器大鼎和异种火焰,才炖得烂。”他笑道。一位浑身是血的五海境老者,极速冲进城门,带回一则震动整个丘州州城的消息。半个时辰后。城中强者纷纷出城,向北而去,且数量越来越多。左丘停的车,正载着三人,行向左丘门庭开设的一家丹药门店。听到街上传来的轰动声,齐霄跳下车,捉住一位相识的五海境武修询问。“什么?”听完后,齐霄大惊,继而狂喜。返回车上后,他心依旧急跳不止,激动道:“我们赶紧去北边,那边有大情况。”“你先冷静冷静!都已经是道种境强者,还这般沉不住气?”左丘停道。齐霄道:“没办法冷静!据说,丘州和府州交界的地方,因为超然斗法,打出了一条一百多里长的地裂。”“一群大胆的五海境武修,追着超然的战斗路线,寻找超然遗落之物,比如超然血液之类的机缘。”“结果,在那条恐怖地裂的地底,发现了传说中的地下仙府入口。入口说是足有十多里长,建造得犹如宫殿,蔚为壮观。”左丘停动容,也无法平静。立即将左丘青婷放了出去,打探更确切的消息。李唯一好奇心被调了起来:“地下仙府是什么意思?”齐霄血液沸腾不休,组织语言道:“传说,府州之所以叫府州,乃因地底有一座古仙的风府,又被戏称为地府,大小……嗯,一州之地那么大。多年来,大家也的确在地底,找到过这座地下仙府的痕迹,蔓延数千里,有岩石和金属结构,也有空间反应。”“但,那可是古仙的风府,根本无法强行破开。”“数千年来,一代又一代的道种境强者们,将府州地底寻了一个遍,始终找不到入口。”“哪成想,一场超然大战,居然把地底入口给打了出来。”李唯一道:“齐兄所说的风府,可是我们修炼第八泉,打开的那个内生世界?”“正是。”齐霄又道:“风府,乃是活的内生世界,在涌泉境刚刚打开时,一般都十分小。但到了五海境,风府就是我们的第六海,可以扩展到万方以上。”“那些没有修炼出第七海祖田的武修,便是在风府种道。”“到了道种境,风府和祖田还能继续扩展。”“能够将风府,修炼到一州之地那么巨大的生灵,不是古仙,还能是什么?”“更重要的是,那位古仙似乎是风府种道,多年前,就有超然在府州地底发现了道痕。”李唯一道:“风府种道,长生无望。但却有先贤,走这条路,证道成仙。若这是真的,那的确是会让很多人疯狂。”左丘停道:“急什么?机缘哪有那么好拿,等吧,等他们先去探查。这些古仙秘境,初期的时候,可是相当危险。”齐霄点头,已经冷静下来。因为他意识到,哪怕地下仙府入口真的出现,自己也要先巩固境界,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前往。左丘青婷飞了回来,以念力告知她,左丘门庭目前掌握到的情报信息。“消息可属实?”李唯一问道。“八九不离十。”左丘停眼睛转动了一下笑问:“你不会也想去寻找机缘吧?”李唯一摇头,背靠车厢,懒洋洋道:“隐君说我在五海境走得太激进,未来一两年,估计都会闭关修炼,需要慢慢积累和沉淀,哪有时间去探查那种危险的地方?桃李山的法气浓度极高,而且足够安全,我在这里闭关,你们应该不会驱逐我吧?”齐霄看向左丘停,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正好,我们也要闭关。”……李唯一下血本,购买了六十枚光焰丹,还买了一张能定住道种境武修的定身符。一共花掉九万枚涌泉币!回山路上,左丘停疑惑的问道:“你花那么大的价钱,购买定身符做什么?道种境武修哪怕只是稍有防备,你便不可能有定住他的机会。”李唯一道:“没办法,你们都是即将破境至道种的人物,而我还要在五海境继续蹉跎,当然要想办法多弄一些保命的手段。”登上第三重天,二人分开。李唯一前往九黎族隐门武修的居住地,丢给隐二十四数十斤超然血肉,让她赶紧拿去烹煮。她厨艺虽然让人不敢恭维,但李唯一认为,只要多练,就肯定会进步。隐门需要一位厨艺大师。“有左丘门庭的族老跟我说,他听到你和左丘停的对话,你似乎对左丘红婷动了情?“隐君忽的现身。李唯一愣住:“左丘门庭哪位族老这么无耻,竟偷听两个小辈的谈话?”“聊一聊?”隐君眼神极是严肃。李唯一点头,正好他也有事想要与隐君商议。…… 第二百五十八章 隐人名册 站在崖边,二人皆背负双手,俯看丘州州城。“每个人都年轻过,斗志昂扬,鲜衣怒马,无畏无惧,随性随意。我能理解年少时,遇到一位惊艳的人的那种心动感觉……”渐渐的。隐君陷入自己的回忆中,眼神从睿智,变得迷离。听完后,李唯一连忙解释:“其实,我知道左丘停就是左丘红,也叫左丘红婷。不过只是逗一逗她,报诓骗之仇。”隐君戴着面具,但李唯一仍能看到他面具下眼神中的愕然。“你们年轻人真会……嗯,感情的事,我不管。但,看天下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一甲子,也算有些心得,必须提醒你一句,千万别玩火,小心引火烧身。”李唯一点头,将这话听了进去。隐君讲正事:“潜龙灯会,你们打赢了,做得很好。不仅争到渡厄观的支持,还让天下人又看到了九黎族千万古族的风采。”“消息传回黎州,举族沸腾,九部的族长皆派人送来贺信。”“九黎神殿的大祭司,已经放话,让你们赶紧回去将会给你们举办盛大的凯旋祭典,通告九黎之神。奖励,肯定是少不了的。”“你怎么看?”李唯一道:“要不,让他们把奖励,送来丘州州城?特别是帮助念力修炼的丹药,我紧缺。”隐君笑了笑:“怎么,不想回去?”“隐君希望我回去?”李唯一反问。隐君神色一肃:“为了潜龙灯会,你在五海境走得太急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压制住排异的法气,但我希望,接下来几年,你好好闭关,别在五海境留下隐患。不要因为齐霄他们在龙种帮助下,修为突飞猛进,而乱了自己的修行脚步。”“黎州那边,棺山、天琊岭、夜城等势力暂时撤军了,不过九黎族内部in宗、三陈宫、天一门的人,还没有清除干净。”“年轻一代都回去,风险太大。”“桃李山天地法气浓厚,左丘门庭各类典籍齐备,是一个极佳的闭关修炼之地。”“但我现在,颇为担心一件事。”李唯一道:“是否是渡厄观?”隐君微微讶然的看向他。李唯一长叹:“我也正想与隐君商议此事!这场潜龙灯会太诡异了,我总觉得,渡厄观和妖族早就接触过,说不准两头下注。”“我体内根基的秘密,现在大家只是揣测。可万一,那仙师邀请我去渡厄观修炼,秘密必然是会暴露出来。”“渡厄观中,我不信,全都是道德高尚的老神仙。”隐君没有想到,李唯一心性如此了得,不仅没有被潜龙灯会的胜利冲昏头脑,反而看到其中巨大的风险。隐君甚是欣慰:“除此之外,还有一大风险。你想过没有,渡厄观是有可能,将你评价为潜龙。”李唯一微微一怔:“这……这是要置我于死地,还是要挑拨九黎族和左丘门庭?”隐君道:“我和左丘令已经商议过此事,思考应对的办法。你若不去渡厄观,不被他们所用,他们完全有可能,将你捧到天上去,让你自己掉下来摔死。”“最关键的是,你在潜龙灯会上的表现,的确是潜龙之资,比左丘红婷和鸾生麟幼都亮眼。他们如此评价,天下人只会认为公平公正。”李唯一头疼起来,就知道潜龙灯会的后续麻烦不会小:“隐君和左丘家主既然商议过,可有解决的办法?”隐君道:“此事必须赶在渡厄观仙师回来前解决,可能要承受一些痛苦,但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信任我。这件事,由勤老亲自动手。”“放心吧,老夫一生行事鲜有差错,一定做到滴水不漏。”勤老无声无息走过来,解开李唯一衣袍,仔细探查他祖田的位置。李唯一心慌起来:“信任没问题……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讲明白一点。”“此事,你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容易漏马脚。”勤老起身离开,笑道:“没问题了,老夫已经了然于心。你们继续!”李唯一心中已有猜测,重新绑好腰带,背后凉飕飕的四处寻找勤老的踪迹。隐君道:“潜龙灯会将你推到了风头浪尖,我必须让你落下来,藏到浪涛的低谷。如此,能规避掉大半的危险。”“长生丹,九黎族一共夺取到两枚,你和苍黎一人一枚,给你们留着。你的那份龙种,我交给了拙老,待你五海境圆满,去他那里拿。”“这界袋中,装有两块龙骨和隐人名册。”“我已经公告出去,你现在,正式成为九黎隐门的神隐人。隐人名册上,记录了你们这个甲子所有隐人的信息,及部分隐门的产业和据点。”“目前,具体的事务,还是由隐二和隐十三负责,你可以对此做调整。”“对了,有隐人长老传回消息,你被邪教盯上了!这些人极其疯狂,其中不少视死亡为超脱,无畏无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哪怕是在丘州州城,也要万分小心。”“等解决了你的事,我就要回黎州。有事,直接找隐人去办,或者告诉勤老和拙老。”李唯一正翻阅隐人名册,诧异道:“邪教?我和他们没有交集吧?”隐君道:“还记得上元节那晚的决战吗?出现了一队黑甲骑兵,戴绣有稻穗图案的面巾,被你使用紫霄雷印,一击全部重创。他们就是双生邪教的人!”“就因为此事记仇?”李唯一无语。隐君摇头:“没这么简单!若只是这点仇,凭你九黎隐门神隐人的身份,足可挡灾。多半还是因为,闹得沸沸扬扬的全金之体。”“双生邪教很不简单,教众遍布二十八州,但藏得极深,活动于阴影之中。就目前我了解到的冰山一角,已经是很可怕的庞然大物。”“隐门会尽快将原因查清楚,争取将危险化解在爆发之前。”“另外,修为达到道种境前,莫要再使用紫霄雷印。我已经对外宣称,那是九黎族的重器,潜龙灯会后就已收回。”人心都是肉长的,李唯一暗暗感动,隐君显然是花了许多心思在思虑这些事。加之,上元节那晚,隐君可是冒着巨大危险,冲进超然对决的战场,第一时间将他救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毫无疑问,隐君信任的是九黎魁首,看重的是李唯一的天赋和品格。隐君是下一代神隐人的引路者,不是师徒,但胜似师徒。李唯一道:“我距离长生境,还遥遥无期。给我备的那枚长生丹先给四叔吧!也就是,苍黎甲首黎松林。”隐君冷哼:“他?就凭他的天资,给他长生丹等于直接扔水里。既然腿断了,他就好好在族中颐养天年,没事多调教小辈们的修行,别再出来丢人现眼。”李唯一若不是知道,黎松林双腿被姚谦斩断后,怒得隐君亲自前去追杀姚谦,就信他这番话了!李唯一道:“初到九黎城,我只想买一处宅院,与同伴们做老老实实的黎民,从未想过掺和是是非非。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长林帮当天就找上门。”“四叔做为苍黎甲首,何等高贵的身份,却愿意为我们出头,亲自前往长林帮威慑。采摘到染霞异药,他最先想到的也是我。”“在弱小时,在你一无所有时,在你没有任何价值时,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你怎能不记一辈子?”“老实说在得知潜龙灯会的消息时,我是很清楚,自己没有参加的资格。修为和实力,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是因为四叔,我觉得我可以拼一拼,去为他争一争。我不想看到,他那样洒脱自在的一个人,今后余生都在轮椅上度过,那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隐君久久沉默后,道:“这些话,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他,他必然会很感动。但你不了解他,他知道你在潜龙灯会上大放异彩,就已经开心得不得了!他若知道,你把自己的长生丹让给了他,他是绝对不可能吃的。”“那就别告诉他!就说这枚长生丹,是多出来的。”李唯一又道:“左丘门庭高手如云,上元节那晚,抢到的长生丹肯定不少。我为他们拼了命,我要是没有长生丹,他们好意思吗?”“而且据我所知,渡厄观很可能会以每年提供一定数额的长生丹的方式,支持左丘门庭。”隐君深深看向李唯一,斟酌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九黎族死了那么多武修,左丘门庭怎么都该补偿一二。这枚长生丹,我先帮你保留着,等你从左丘门庭拿到再说。”李唯一道:“还有一件事,隐君回黎州,记得替我多关照我的同伴。另外黎长丰这个人,我对他意见很大……”不等他说完,隐君直接走人,以背影道:“你对长生境巨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种小事,自己安排隐人去办,我忙得很。”“有道理!”李唯一眼睛一亮。黎长丰乃是苍黎部族的小辈,曾将师兄赵勐打成重伤,将其逼得离开了黎州,至今音信全无。此仇,怎能不报?“师兄啊,师兄,你现在在哪里,可有找到大师姐?” 第二百五十九章 联姻 李唯一决定找左丘红婷要长生丹和千年精药,顺便跟她摊牌,免得左丘门庭的那些老家伙真的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的确不该拿感情的事玩火。 抵达左丘红婷的修炼洞府,敲击石门,没有回应。 李唯一正欲离开,就见数道身影,向这边走来。 一共五人。 变化成李唯一模样的左丘红婷,和姜宁,走在最前面。 姜宁身边,跟着庄玥。 三人的后面,乃是两位长得一模一样,身上阴气极重的中年男子,身穿青色官袍,身形高瘦,双眼神光内聚。 二人身上释放出来的两股场域力量,将五人包裹,形成紫青云雾。 远远的,就听到左丘停用李唯一的语调笑言:“姜大人,你是不知道,我、石十食、齐霄得知消息后,立即就去长青观捉奸,结果却扑了一个空。” “道观里,两个人都不在,只有一张床。” “真的是好大一张床!” 李唯一干咳两声,看着已经走到数丈内的左丘停,还在那里跟姜宁搬弄是非。本都已经决定放过她,忽的,心中改变主意。 “左丘兄,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吧?” 左丘停像是才发现李唯一的模样,笑道:“唯一兄,我们正说去找你呢,刚才羽仙子问起你,说着说着就聊到长青观。我可没有乱说话,你敢说,长青观那张床上没有你和杨青溪两个人的气息?” 姜宁戴着半隐半现的面纱,身穿粉白相间的襦裙,双臂缠绕披帛,发髻配步摇,眉心描画凤凰花钿,犹如神仙妃子般,柔美动人,全无往日的英飒和清傲。 庄玥冷冷的瞪着李唯一。 李唯一哪想到左丘停这么坑,什么事都给姜宁讲,于是使用了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在勤园,我们两个不也在一张床上待过?能说明什么?” “竟有此事?” 姜宁看向左丘停。 左丘停故作镇定,含笑道:“对极,对极,的确什么都说明不了!瞧我这张嘴,明知二位交情匪浅……不该将长青观的事讲出来的。你们聊,我回避……” “没什么好回避的。” 姜宁语调清淡,看向李唯一:“我和姓李的,顶多算是有些交情,没外面传的那么离谱。七只奇虫之所以听我的,不过只是因为,在葬仙镇被我收服过一段时间。” “李唯一,我是来取惊羽剑的,开个价吧!” 李唯一知道这样的场合,没办法好好说话,于是,冷道:“三株千年精药。” “给他。 ”姜宁道。 竟是早有准备。 跟在后面的两位阉官,其中一人,取出一只长条形玉匣,气场十足的走过去,按到李唯一手中:“这株两千年年份的七星银火海棠,抵三株千年精药是绰绰有余。”李唯一从界袋中取出惊羽剑,也是极不客气的,按回那位阉官手中。 自己道种境的意念场域压过去,竟毫无作用,那位阉官抓稳惊羽剑,尖细着声音,冷笑:“不愧是当世潜龙,的确有点本事。” 姜宁取回惊羽剑后:“虽说上元节那晚你救过我,但当你喊出反贼口号那一刻,我们便势不两立。姓李的好自为之,我们走!” 李唯一冲四人的背影,以平常语气回道:“羽仙子太自作多情了!那晚邪教的黑甲铁骑冲杀,我要救的是青溪姑娘,不是你。” 下山路上,走在最前面的姜宁,明知李唯一是故意说给两位阉官和左丘门庭的人听的, 却还是被气得不轻,心口巨疼,袖中粉拳紧了又紧。 庄玥剑都拔出来了,被姜宁按回去。 四人走远后。 “哗啦! ” 左丘停展开折扇,垫着脚,幸灾乐祸的看着山下:“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怪怪的?姜宁今天这身装束,可不多见,总不可能是来见本公子的吧?杨青溪在朝廷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咯!” 李唯一不悦道:“你变化成我的模样干什么?” “我是听说,姜宁来了桃李山,点名要见你。看你似乎没有时间的样子,所以就替你去了!老实说,羽仙子的容貌,的确倾绝天下,今天的穿着和打扮尤为惊艳。” 左丘停观察李唯一的眼神。 “先进洞府,我有事跟你聊。正事!”李唯一道。 左丘停见李唯一眼神内敛,看不出所以然,不禁有些失望,打开洞府石门的阵法,领着他走了进去。 走进石门,李唯一顺势把门关上。 开启阵法。 “哗!” 左丘停点亮法器骨灯,眼神一凛:“你这是干什么?” “开启阵法好些,免得又被你们左丘门庭的老家伙,偷听了我们的对话。”随即李唯一将先前隐君讲的那些说出来,大倒苦水。 他叹道:“丢人啊!我未娶,她未嫁,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左丘停的闭关洞府,颇为广阔,外厅、内厅、练武室、桌椅、寒玉床,一一俱全,内厅深处还有一条法气灵泉流淌而过,使整个洞府氤氲生霞。 “李唯一,你心中装的到底是姜宁,还是左丘红?又或者,还得加一个杨青溪?”左丘停坐到石椅上,给他倒了一杯泉水递过去。 李唯一倒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本身就是为了报复她,自然是张口就来:“我和姜宁、杨青溪都是清清白白,倒是你,一点都不够兄弟。你觉得,你妹真的就永远都不会嫁人?让我做你妹夫,总比将来便宜外人要强吧?” “别痴心妄想了!”左丘停翻了一个白眼。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把账清一清。” 李唯一摸出一张纸,扔到桌上。 左丘停捡起来,打开一看,反复确认:“我有欠你这么多?”李唯一捧着琉璃杯,喝下一口泉水:“一座道莲,是你赌输的,赌我拿不到请帖。十株千年精药是十斤仙壤的钱。” “那一枚长生丹、一枚龙种、两块龙骨呢?”左丘停道。 李唯一道:“最后那一战,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左丘门庭打得赢?我开的这价格,真的很公道,只够我自己修炼。功劳最大的是七小只,我都没有帮它们索要龙种和龙骨。” 左丘停站起身,踱步沉思。 蓦地。 心生警觉,她正欲释放法气。 “嘭!” 李唯一已经一掌轻轻拍在她背上,手掌移开,定身符贴在上面,符文闪烁发光,一道道明亮的光痕流动了出来。 不仅定住她身体将她体内法气也死死压制。 李唯一缓步走到她正面,笑道:“看来左丘兄是真的把我当成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你但凡稍有防备,我都不可能得手。” 左丘停从最初的慌乱中,迅速冷静下来:“原来这张定身符,是用到我身上的。你想干什么?” 她修为很高,拥有开口说话的能力,没有 被完全定住。 李唯一将她抱起,平放到不远处的寒玉床上。 “清单上的账,我三天之内全部结清。” 左丘停很没有安全感,语气冰冷:“这不好玩,赶紧把定身符取下来。” “现在知道被人定身不好玩?你当初怎么玩的?”李唯一道。 左丘停道:“行,是我不对。这样吧,你若真想见我妹,我可以安排。” 李唯一想法很单纯,就想逼她主动承认自己是左丘红婷,于是将她挤到里侧,坐到床榻上。他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背后插兄弟两刀。” 李唯一模仿她先前的语调:“我、石十食、齐霄得知消息后,立即就去长青观捉奸……真的是好大一张床!” “你这么坏我名声,真的好吗?回答我?” 左丘停连忙道:“唯一兄弟这么在乎自己在姜宁那里的名声,还说心里没鬼?” 李唯一陷入沉思。 这个问题,他何尝没有问过自己? 对姜宁的在乎,的确超越普通朋友的层次。 在看到琪烬手中的惊羽剑时,他是真的有些慌乱,继而生出前所未有的怒火和担忧。 半晌后,李唯一叹道:“那可是羽仙子,号称年轻一代的第一美人。我若说,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不觉得很虚伪?” 左丘停轻哼一声。李唯一看向她:“你哼什么你难道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是不是男人?” 左丘停道:“我是哼某些人嘴里喊着喜欢我妹,但却和羽仙子眉来眼去。李唯一,你根本不了解姜宁,她心思极重,我很早就认识她了,但从来看不透她。” “你看,你这毛病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喜欢背后说人坏话?“李唯一道。 左丘停道:“爱信不信!赶紧把定身符给我解开,还有什么条件,我全部答应。你不会以为,我真冲不开定身符吧?我只是不想伤到你!” 李唯一根本不理她,躺了下去:“今晚咱们一起睡,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谈。你睡觉,脱衣服吗?” “我不睡,我还要疗伤和修炼。” 左丘停心跳速度明显加快,语速也变快,眼中满是担忧,暗暗思考要不要告诉李唯一真相。 “不急在一夜,我帮你把外衣脱了吧!” 李唯一开始解她的衣服。 左丘停深吸一口气,全身紧绷,心跳如鼓,觉得不能再瞒下去,正欲开口讲明真相。 “轰!” 洞府的石门和阵法,被一掌击碎。 破风声响起。 以左丘令为首,大群左丘门庭的族老,以最快速度冲进来。 左丘令那魁健的体躯,气得颤抖,咬牙切齿怒吼:“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出去,全部都出去,谁都不准将今天的事讲出去,不然休怪家法处置。” 李唯一手中还拿着左丘停的腰带,是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心中紧接着冒出一个念头来:“完了!” 看左丘门庭一众老辈强者这阵仗,李唯一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突击闯入,是准备充分。 李唯一连忙跳下床,正欲解释。 左丘令沉着脸,手臂猛然一挥,法气光华涌出,击碎左丘停背上的定身符,将她的易容诀也打散,显露出清冷如玉的绝美真容。 左丘令冷声数落,字字滴血:“堂堂左丘门庭的第一传承者,未来的潜龙,今日的事若传出去,毁的不仅是你的名声,还有整个左丘门 庭的家教。渡厄观那边,也可能因为此事,再生变数。你们两个给我收拾整齐了,我在议事堂等你们。” 不给李唯一装傻充愣的机会,左丘令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李唯一和左丘红婷到达议事堂,隐君已经坐在里面。 左丘令仍旧脸色铁青:“影响太恶劣,后果太严重,渡厄观将潜龙的品行看得很重。今天太多人看到,瞒肯定瞒不住,眼下也只有那一个办法了!” 他看向隐君。 隐君起身道:“我和他单独聊聊。” 两人单独待在一起后,李唯一先开口:“只能联姻,对吧?” 隐君点头,长叹:“对他们来说,无论渡厄观选谁做潜龙,潜龙都必须是左丘门庭的人。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你和左丘红婷订婚,也绝对是他们反复商议过的一件事。只不过,你恰好给了他们发难的机会!” …… 第二百六十章 小田令 左丘门庭既然举办并赢下了潜龙灯会,那便没有了退路。要么成为凌霄生境之主,要么族灭人亡。所以。潜龙归属,不能有任何闪失。左丘门庭要的,不仅是渡厄观的支持,还有势。就像当初,唐晚秋感叹的那句“天命所归”,若天下人都觉得天命在左丘,便会争相前来投靠和依附,势力将如滚雪球一般壮大。隐君道:“其实,左丘门庭要的只是一个名头,而你目前恰恰也需要这个名头,加一层护体金光。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别哭丧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左丘红婷天资、人才、样貌,皆是当世无双,能娶到她,天下不知多少人羡慕嫉妒。”李唯一道:“我倒不是因为联姻而苦恼!而是我们本已经决定主动从风头浪尖掉下来,藏身到波谷。现在,岂不是被推到更高的风浪中?”隐君道:“害怕被左丘门庭裹挟到天下争斗中?”李唯一道:“倒也不是害怕就是……哎,算了,自己作的孽,怨不得他人。先前洞府中的事,的确欠妥,左丘停,或左丘红,行事都算得上光明磊落,待我也很真挚,从来没有恶意,帮了许多忙。不该那么去捉弄她,女子和男子始终是不一样的,有缺洒脱大度的胸怀。”隐君拍他肩膀,笑道:“就凭这一席话,我想左丘红婷,就该对你更加另眼相看。其实,有她这个惊艳的少年天子顶在前面,是可以极大程度帮你挡住外界的目光。”李唯一和隐君返回议事堂,先是向左丘令表达了心中的愧疚和歉意,随后承诺一定对左丘红婷负责,如此云云。对答流程走完。订婚的事,随之敲定。隐君和左丘令商议具体细则,李唯一退出议事堂。外面夕阳西坠,天边霞彩绚烂。李唯一沿蜿蜒的石梯,下第三重天而去。左丘红婷恢复真容真貌,着一袭青衣道袍,身形高挑,翩若惊鸿,等在李唯一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她立于鸭嘴般凸出去的崖石边,崖下是一片伸展而出的桃花枝条,像粉色海洋。她双手合于宽袖中,头戴木簪,腰悬道尺。只是一道背影,却给人一种宁静缥缈的仙韵,有言语难以形容的绝尘之美,像下一瞬就会乘风飞天而去。李唯一注视这道背影许久,知道对方是在等他,于是走过去。左丘红婷并不转身,眺望天边晚霞:“大约是十四年前,那一年我九岁,也是这样的天色,父亲因小田令而死的噩耗,从凌霄城传来。”“从那以后,我便满怀仇恨,进入左丘隐门修行,以男孩子的模样示人,故意与小田令作对。”“等年纪大一些后,女扮男装也藏不住了,只能修炼易容诀。我知道,我不是大宫主的对手,可能永远都报不了仇,但……似乎扮作男子的模样示人,就是在跟她打擂台一般,童年时的恨意才能平息一些。”李唯一默默听着,叹道:“对不起!其实姜宁早就将你的秘密,告诉了我。”左丘红婷那张夕霞照耀下的脸,白皙玉泽,侧脸轮廓线极美。她道:“所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之类的鬼话,全是戏弄于我?”李唯一苦笑:“倒也不全是!这天下间的男子,只要看过你倾国倾城的容颜,谁敢说一句不美?不想一亲芳泽?”“一亲芳泽?你跟别的女子交谈,也是这么直吗?比如姜宁?”左丘红婷黛眉微挑。李唯一道:“我可对天发誓,也就在你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瞎说。因为,我至今仍把你当成兄弟,在你面前,完全没必要去伪装和收敛,可以嬉笑怒骂,也可玩笑调侃。换做是姜宁,我肯定规规矩矩的,顶多跟她互骂几句,哪敢这般调戏于她?”“是啊,一直做兄弟多好!”左丘红婷感叹一声,继而道:“天下乱局不可避免,麒麟奘的归来,让动乱和危险进一步升级,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左丘门庭想要夺取天下,就必须拿到渡厄观的支持。”“李唯一,你我订婚,我不知道你是真愿意,还是被迫愿意。但你放心也就这几年的事而已,天下不会一直动乱下去。”“待左丘门庭一统二十八州后,你随时可以来退婚。你若不想退婚,等到天下安定,我们也完全可以结为道侣,真正的完婚。”她继续道:“站在兄弟的角度,其实若能借此机会,让你与姜宁断了联系,反而是一件好事。”“没有见过你这种棒打鸳鸯的兄弟!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一声未婚妻……头疼,真的没办法以平常心面对你了……”李唯一揉太阳穴,这未婚妻来得太突然。左丘停与左丘红婷,全然就是两种性格。此刻的她,正如她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外热内冷”。恢复真容后,是真的清冷至极,不苟言笑,静若幽兰,浑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左丘红婷道:“站在未婚妻的立场,我更会阻止你们两个。”李唯一收敛笑容:“你的意思是,哪怕麒麟奘归来,妖族势大,人族各大势力仍旧不能铁板一块?与朝廷的矛盾,无法化解?”“为什么?还有什么比妖族的威胁更大?”想到了什么,李唯一道:“难道是因为小田令?到底什么是小田令?大家好像都对此讳莫如深,提都不敢提的模样。”他只听隐二十四说过,“小田令”似乎就是字面意思。左丘红婷眼神幽邃,思绪飘回十四年前:“杀字取其下,男字取其上,是为小田。”“杀男令?”李唯一惊得头皮发麻。瞬间明白为何满天下都是义军,为何义军和朝廷的矛盾无法调和,为何大家都说大宫主疯了……这绝对是疯了,而且疯得不轻。难怪朝廷那么强大的实力,却只能控制住八州。难怪姜宁那样的朝廷核心成员,都曾直言大宫主变得黑暗和偏执,迷失自我,陷入内心漩涡,铸成大错。难怪那些人族势力宁愿投靠妖族。左丘红婷道:“客观上来说,千年前,大宫主的确是为凌霄生境杀出了一片天,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二十八州。”“千年来,她也的确励精图治、爱民如子,这些天下人能感受到。”“没有人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先是寻到上古传说中的子母泉,后又鼓励大规模种植仁稻。到十四年前,小田令终于颁布。”“凌霄城是最先遭受祸患的,凡是不愿被阉割者,皆要杀死。一夜风云变,逝者不计其数。当然顺从者,也是不计其数,阉官和阉人就这般大规模诞生。”“幸好大宫主颁布此令后,便似乎是出了大问题,锁宫不出,至今也未露面。”“所以,小田令出了凌霄城,便威力大减,在各州实施起来难度极大。加之,天下男丁纷纷躲藏,倒没有真正让凌霄生境变成女儿国。”“但这一纸法令,却是成为了居心叵测者攻讦敌对势力的手段,也挑起巨大的对立。在那数年间,杀戮不断,矛盾不休。”“一纸小田令,千里着白衣。”“夜半哭坟者,皆是未亡人。”“有人跟我一样,失去了父亲。有人失去丈夫,有人失去儿子或兄长……”“小数年后,战乱终于爆发,且迅速席卷天下,各州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就连朝廷内部也是动荡不休。”左丘红婷看向李唯一:“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与朝廷齐心联手?小田令尽管早就名存实亡,但只要没有取消,就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刀。”“万一哪天大宫主走出了宫门,以她的威望和修为,再实施此令,那将是何等浩劫?”“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若真被姜宁招揽去了朝廷,小田令死灰复燃时,必定沦为第一批遭殃的人。”李唯一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很难共情,但只听她的讲述,就能感受到小田令造成的不确定和危险性。问题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太多。天下的存亡,一切的结,都缠绕在一个人身上。这就是天下第一人的能量吗?一言一行决定着无数人的生死。这个结,禅海观雾能解开吗?本来李唯一是极其反对禅海观雾前往凌霄宫,现在,内心开始动摇。她若成功让大宫主颁布罪己诏,取消小田令,人族各大势力才有联手对付妖族的可能性。反之,若大宫主自己走出来,重施小田令,甚至变得更加黑暗和偏执……凌霄生境无疑是将变成人间炼狱。李唯一与左丘红婷分开后,返回九黎族武修养伤的地方。银羽妖王的肉,已经煮好。或许是食材顶级,味道竟是不差。吃饱后,所有人都感身体发烫,体内血气迅猛增长,于是,齐齐演练武学招式,熬炼肉身。与此同时。李唯一和左丘红婷的订婚喜帖,雪片般送往全城各地。因超然大规模斗法,参加潜龙灯会的各大势力,至今还滞留在丘州州城。订婚宴,定在三天后,正月二十五。左丘门庭很急,欲要赶在超然斗法结束之前,将一切定下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粒谷,两片芽 订婚宴的筹备事宜,根本不用李唯一操心。他很清楚,自己只需去走一个过场就行。因此,回到洞府中闭关修炼,同时也躲一躲不必要的麻烦。在洞府内,加布了一套阵旗,李唯一才进入血泥空间。那套阵旗,是年前擂台比武赢来的。李唯一在血泥地上,盘膝打坐,以意念剥开一层层的血雾,汤谷海和扶桑神树在空间壁障的另一头显现出来,洒落灿烂光华。紧接着,取出一枚光焰丹,吞服而下。身体随之变得如灯泡般明亮。闭上双眼,扶桑神树冥想法施展出来,从内外两个途径,同时吸收光焰之力,壮大眉心灵界中的地火。(印堂灵界从这里开始,简称灵界。)想要从地火境,达到天火境,只需蓄积三分之一的灵光。方尺的三分之一。而想要达到灾火境,则需要将整个灵界修满,难度倍增。从达到大念师境界到现在,已经过去数个月,李唯一一直忙于提升武道,灵界中的灵光只有十分之一不到。已经算很快,只修念力的大念师都没有这样的蓄积速度。一枚光焰丹,价值一千枚涌泉币。六十枚便是六万枚涌泉币。很贵!但没办法,李唯一不可能慢慢修炼,必须尽快突破到天火境,前往汤谷海。达到大念师层次后,吸收光焰丹的速度增长数倍,仅仅两个时辰,便消化完毕。灵界中,灵光肉眼可见的增加。与武道修行的蓄气一样,又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订婚的消息传出,立即轰动全城。左丘停和左丘红是同一个人的秘密,自然随之公布于众。大家都很清楚这不仅是两位少年天子的订婚宴,更是左丘门庭和九黎族的联姻,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夜幕下的官衙,明灯一盏盏亮起。“拜见庄大人!”“庄大人!”廊道上,侍从殿的一众官员纷纷退至一旁,躬身行礼。庄玥手持喜帖,快步疾行,牙齿已经快要咬碎,眼神冷得仿佛随时要拔剑杀人。来到姜宁修炼的塔楼顶部,她努力平复心中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刚要转身离开,里面传来悦耳的询问声:“怎么了?超然们的对决,有结果了?”“吱呀!”木门和阵法,同时自动打开。庄玥站在门口,脚步迈不进去,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姜宁早已将白天的襦裙换下,发饰摘走,身着州牧官袍,浑身简素,闭目打坐,正在蓄气和淬气,修炼尚未圆满的第七海。最近几日,不断有年轻一代天骄破境道种的消息,在丘州州城沸沸扬扬的传播。她心中也有紧迫感,不想落后于人。“又有朝廷的超然陨落?”姜宁语气沉重了许多。四天前,才有朝廷超然陨落的消息传回。若再陨落一位,影响可就太大了。更怕陨落的,是姜家的超然。庄玥使劲摇头,最终鼓起勇气,愤恨又委屈的道:“他还是做了负心人……他……他要和左丘红婷订婚了……”姜宁睁开双眸:“给我看看!”接过庄玥递到手中的喜帖。看了许久,姜宁将喜帖合上,递回去:“我就不去了,三天后,你替我备一份礼物送去。”“小姐!你就这么忍了?”庄玥道。姜宁沉思片刻,站起身来,推窗看向外面的满城灯火,任凭凉冷的夜风吹打在脸上。她道:“左丘门庭必须要得到潜龙,只有他们二人联姻,才最稳妥。”庄玥道:“也不能这样伤人吧?白天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提前告知一声。小姐为了帮他,为了救他,前后数次都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与他见面。为了帮他保守秘密,硬抗二宫主的询问,闹得师徒离心离德。他不可能感受不到你的情义啊!”只有庄玥知道,姜宁待李唯一,与待别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这些话,今夜之后,我若再听到,我会将你赶出鸾台,赶出姜家。”姜宁以最平静的语调,如此说道。庄玥紧咬唇齿,含泪点头。姜宁叹道:“换做以前,为了朝廷,我肯定会想办法破坏此事,不会让左丘门庭得逞。但眼下,妖族来势汹汹,人族内部必须团结起来才能抗衡,不可再继续内耗。”“其实,左丘门庭如此积极的筹备联姻,是一件好事。说明,人族超然扛住了妖族的攻伐,斗法有可能就要结束了!”“你这个人藏不住心事,订婚宴,还是别去了,我会另外安排人去。”姜宁眼眸微微抬起,望向夜幕中那座星火点点的巍峨山岳:“谁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世间哪有那么多情投意合?遗憾和不圆满才是常态,云断于茫茫渺渺之时挺好,这样就不会碰撞出雷霆和暴雨。”…………齐霄中午便派人去寻找杨青溪的踪迹,很快有了眉目,于是,立即赶去确认。刚刚出门,就遇到左丘门庭的家仆,给齐府送喜帖。齐霄心中好奇,自然是拦了过去,询问之后是又惊又喜:“开什么玩笑……这么离谱……快拿来我看看,我的唯一兄弟这是真修炼过吃软饭的秘籍?”看完喜帖,齐霄哈哈大笑,心中已经在思考三天后的喜酒该怎么喝。“唯一兄弟这是一步登天了,未来的成就,至少也是左丘门庭家主的男人。凌霄生境之主的男人,也是有可能的。”齐霄将喜帖还给那位家仆,决定更加谨慎的处理杨青溪这件事,绝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唯一兄弟惹来桃色麻烦。他没有乘车,身穿夜行衣,隐身疾行。来到齐家眼线查到的那座宅府,齐霄默记下位置和周边环境。恰此时,后门打开,杨青溪穿一身宽大黑袍,连帽罩头,神秘兮兮的坐上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麻衣短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不同寻常之处,乃是这车夫……太年轻了!“有点意思!这么晚了杨大小姐又如此装束,似乎藏着了不得的秘密。”齐霄突破至道种境后,艺高人胆大,自是不会将杨青溪放在眼里,于是,悄无声息的跟上去。让齐霄没有想到的是,马车竟一直行驶出城。最后,在距离丘州州城两百里外的,一座偏僻小镇停下。一夜赶路,天色已经亮开。杨青溪何等身份,怎么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齐霄心中更加惊讶,见镇上已有早起的行人,于是,一边观察,一边寻着车辙印前行。“一粒谷,两片芽,三叶苗苗风中爬。”“四瓣月牙弯弯摇,五粒金稻笑哈哈。”……前方,光着脚丫的孩童,成群结队而来,嘴里唱着童谣。隐身状态的齐霄连忙退到一旁,面露笑意的目送他们离开。脑海中,细细回忆。发现那群孩童几乎都是双胞胎。“看来应该是一群稻人孩子,也不知是哪个大家族圈养的奴仆,又或者是死士幼苗?”齐霄忽而想到,洞宗好像经营有稻人买卖的生意,心中猜测,或许这里就是他们的一处货物转运据点。很快,来到小镇的镇尾。一座半掩在枝柯扶疏的林木之间的道观,出现在眼前。道观外,已是停有大量马车,从各个方向而来。马车上,一个车夫都没有。突然,整个世界变得异常安静,刚才还有行人和童谣的小镇,瞬间死气沉沉。齐霄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皱起,准备退走。“齐大公子既然来了稻祖观,不妨进来坐坐?”一个老者的缥缈声音,从远处那座道观中传出。不好!齐霄眼神骤变,转身就走。刚刚转身,天色猛然暗了下来。就像整个世界都改天换地了一般,重新变成黑夜。刚刚走过的小镇,街道两边,家家亮灯,门口摆放有一具具棺椁。每一家的门外,都有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有的是两位老者,坐在地上磨镰刀,不时看向他,发出诡异的咯咯笑声。有的是两位少年,麻衣短打,背着长剑。有的是两位倾城美女,一个坐在屋檐上,穿着性感暴露,大片雪白肌肤都露在外面,呵呵娇笑。一个坐在屋檐下,文静优雅,捻指抚琴。齐霄看见了杨青溪。她独自一人站在街道中心,身穿黑袍,只露出半张脸。齐霄惊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环顾四周,看着黑暗的天空,已经分不清自己有没有抵达过早晨,分不清昨夜是不是跟了一夜,颤声道:“无常幻境……哪位圣灵念师前辈,跟晚辈开这样的玩笑?”“玩笑?”那位坐在屋檐上,两条雪白美腿悬挂晃荡的女子,媚惑万千的笑道:“第六神女,你带来的尾巴,你自己解决吧!”“他已经是道种境。”杨青溪淡淡道。“那行,我帮你解决。欠我一个人情!”那性感女子身形一动,娇躯美轮美奂,全身饰品叮叮响动,散发耀眼光华。齐霄施展身法,转身就逃。但身后,是那座更加诡异的道观,令人生畏,于是他想从右边绕过去。右边却走来一群光着脚丫的孩童,堵住他的去路。童谣声又响起,但听在齐霄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心中尽是恐怖情绪。“一粒谷,两片芽,三更起来杀主家。”“四溅血,染白纱,五更满天飞乌鸦。”“六尺坟,七步煞。”“八行咒文悬天挂。”“九颗头颅吊穗上,十代绝户我发芽。”…… 第二百六十二章 订婚宴 三天转瞬而过。 正月二十五,位于东城的东山书院,是左丘门庭的祖宅所在。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广阔巍峨,且处处充满书香气息的九进古宅,张灯结彩,红绸高悬,一片喜庆祥和。 庭院中,左丘门庭的部分嫡系族人,及隐君召集而来的帮忙撑场面的九黎族族人,皆身着华服,齐聚一堂,谈笑风生。 隐君今夜的身份,乃是苍黎部族家主——黎松谷。 尽管已经一切从简,但仍热闹非凡,仪式繁琐,十分正式。 左丘门庭以儒治家,将礼仪看得很重。 黎松谷准备了八十一抬的娉礼,上面分别是九大部族的标牌,借此堂而皇之告诉天下人,这场订婚,乃是九黎族和左丘门庭的联姻。 “雪剑唐庭,送千年雪髓两盒,前来拜贺。” “应州完颜氏,送蛊王金玲一对。” “雷霄宗,送东海珊瑚宝树一株。” “凌霄宫……送《大悲心经咒》道术一本!” 代表朝廷前来的,除了葛仙童等年轻一代的小辈,还有两位年纪超过百岁的大内高手。 李唯一身穿白色锦袍,胸前绣织云纹麒麟图案,外穿同色的薄纱罩衫,与往日的简素不同,竟也有了几分清贵之感。 跟在他身旁的隐二十四和尧音,皆是纯仙体,美貌绝顶,但却被衬托得像两个小丫鬟。 她们忙前忙后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清楚这只是一场作秀! “唯一兄,这《大悲心经咒》,是我专门帮姜宁挑来送给你的。”葛仙童翩翩美少年,面带微笑,拱手上前。 身周场域力量强横,眼神高深莫测,竟已是破境道种。 无形透露出来的气息,犹如飞升至更高层面。 武道修行,一境一天地,绝非妄言。 面对齐霄时,李唯一自感有一战之力,大境界的差距,没有那么不可触摸。 但面对如今的葛仙童,李唯一心中生出强烈的迫切感,“不进则退”四个字,在这一刻,深深写进脑海。 没有被对方道种境的场域压住,李唯一神态从容:“别捣乱,我和姜大人早已划清界限。你这般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不怕我那未婚妻 找你打一架?” 葛仙童想到左丘红婷眉心的那盏古灯,连忙收敛笑意:“谁敢在丘州州城捣乱?道术可不便宜,这《大悲心经咒》绝对价值连城。有时间和黎蛟来凌霄城,我做东!”送走朝廷的人,唐晚秋迎上来。 看着葛仙童的背影,他先是恭贺了一番,继而低声道:“唯一兄,千万别去凌霄城,小田令下无完人。” 与唐晚秋同行的,乃是一位俊美到极点的纯仙体年轻公子。 李唯一看不清他五官,只有一种“俊美”的感觉,身周雾蒙蒙的,犹如站在自己塑造出来的独立时空。 那年轻公子没有与小一辈交流的兴趣,径直走向隐君和左丘令,空间随他移动而发生扭曲。 三人在交谈什么,外人无法听见。 李唯一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场:“这位是?” “家姐,唐晚洲。”唐晚秋道。 李唯一道:“好可怕的修为。” 唐晚秋露出骄傲得意的笑容:“我姐也就是年纪超过了三十,修为太高了一些,没有赶上。她若参加潜龙灯会,雪剑唐庭绝不会败, 鸾生麟幼难有什么大作为。” 唐晚秋的天资,也就仅次于鸾生麟幼、葛仙童、左丘红婷,他对其姐如此信心十足,可见那唐晚洲必是有真才实学。 李唯一记住了此人。 “北风不知春来晚,雪压南境十四州。唐晚洲, 《甲子册》上最年轻的一座高峰,不是长生,却能打平长生,千年来的第一人了,的确令人生畏。李小子,我们也来讨一杯喜酒喝!” 石六欲、石九斋、石十食、白淑等地狼王军的人,齐齐前来。 … “噹! ” 随一声清脆的锣响,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左丘红婷现身,不是男装,也不是道袍。 第一次以女子的华丽装束,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穿绯色霓裳,长发绾成高高的发髻,插一支镶嵌宝石的金步摇,纤腰曼妙,裙摆拖地,步步生莲。 虽戴面纱仍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绝世仙颜,眉若远黛,眼似秋水。 左丘红婷与李唯一一起,在许多双目光注视下,行向庭院中心。 惊叹声不绝! 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左丘红婷不仅有盖世绝顶的修炼天资,美貌身姿更是艳压天下。 “真羡慕啊,李小子一个泥腿子,一步步的,眼睁睁看着他名动天下,娶走左丘门庭的绝世贵女。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石六欲一杯尽饮。 葛仙童长叹:“左丘红婷比那晚更惊艳了,容颜完全不输姜大人没有什么竞争力啊,难怪别人做了左丘门庭的女婿。”…… 议论声渐渐平息,只剩悠扬的丝竹之音在回荡。 黎松谷和左丘令各自手捧红绸,红绸的一端,分别系在李唯一和左丘红婷的手腕上。 在司仪的高喝下,双方互换信物。 李唯一自然是没有准备信物,但黎菱却手捧托盘,送了上来,是黎松谷早就备好的。 看见托盘中的宝物,有人惊呼:“是风火龙凤佩!拆分成风龙佩和火凤佩,两者皆是一品千字器。合在一起,则是三品千字器。” 李唯一取下火凤佩,双手递到左丘红婷手中。 二人都知道,这只是走一个过场,心中没有当真。 但众目睽睽,戏还是要演足。 左丘红婷双眸含情脉脉,接过凤佩后,玉指纤纤拿出左丘门庭准备的信物。 是左丘门庭儒道一脉的那位超然,亲自写的两封书贴。其中一封,递给李唯一。 书贴上,乃是祝语。 每个字都蕴含强劲的念力能量。 “此贴佩戴在身上,哪怕遭遇长生境大敌,也能挡一次死劫。”左丘令如此传音,进李唯一耳中。 “礼成!” 司仪高声喊道。 “轰!” 火花冲天,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左丘红婷退了下去,但李唯一却被拉住,纷纷上前敬酒,喝的是左丘门庭的千年陈酿。 连饮数十杯从来滴酒不沾的李唯一,有了几分醉意。 石九斋和石十食将他救下来,拖到地狼王军武修那桌。 李唯一心有余悸,连忙抱拳感谢,继而看向石十食:“老齐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别人现在可是道种境的人间霸主,前几天,还通知我参加他的道种宴。的确有些不正 常,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他怎么可能不来?”石十食道。 白淑笑道:“说不准,已经去了府州那边。” 李唯一没有往杨青溪身上想,毕竟找人这种小事,以齐家在丘州州城的能量,随便派个下属就能办妥。 只不过李唯一没有想到,因为他和左丘红婷订婚在即,齐霄担心消息走漏对他不利,所以,亲自去了一趟。李唯一回想起前几天齐霄知道府州地底消息时的狂热和激动,轻轻点头:“还真有可能!他可是一个为了长生,极其拼命冒险的人。对了,府州那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石六欲嘿嘿侃笑:“府州是姜家的地盘,要不你去问一问那位羽仙子?他们姜家对府州地底的情况,绝对比任何人都了解得深。” 因姜宁能够控制七只凤翅蛾皇,又因李唯一上元节持双剑大战四方,两人被好事者绑定在一起,传出许多真真假假的感情故事。 石九斋道:“确切的消息,已经传回来,那里的确是一处地下入口。但,所谓的地下仙府,似乎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被打开,建成了一座迷宫般的古教修炼祖庭。” “目前只探查了入口的十数里,便发现大量古人修的建筑,通道上百条,洞府、雕塑、石兽、练武场、祭坛……” “继续往深处走,则出现极可怕的危险。” “五海境高手死伤无数,更有道种境老辈强者陨落。” “据说,有人找到了古之遗宝和道术石壁,属于数万年前的某个大教。还有人挖到了千年精药,年份足有五千年,世间罕见,价值不可估算。” 白淑动容,惊道:“一千年年份的精药,就已经很稀有,除了各大千万门庭的药田,只能去亡者幽境和一些凶险秘境寻觅。五千年年份的精药,千万门庭也没有吧?” 石六欲兴趣浓厚得很,跃跃欲试:“将教庭建在一座府州那么巨大的风府世界中,又因某种未知劫难,举教沉入地底,掩埋数万年,如今终于重见天日,里面的宝物,简直不可想象。” 李唯一道:“到底是什么大教,可有说法?” 石九斋道:“不好说,那可是数万年前的事了,这片大地上的统治者都不知换了多少茬。只能慢慢等更多的探索消息传回,才能与古籍上的记载相互印证,继而推断。肯定与诞生过古仙的大教有关……” “轰!” 祖宅外,雷电喷薄,地动山摇。 十多只装贺礼的金漆箱子爆开,能量外溢,竟是雷法玄冰。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庭院中的各方高手,纷纷施展身法,冲向门外。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左丘祖宅生事?” 石九斋和石六欲刚刚起身,想要出去看热闹。 蓦然…… 一股将他们二人冻得全身发麻的危险力量,在右侧的数丈外爆发出来。 一位隐身状态的黑衣人,凭空显现出来,闪移上前,一剑挥劈向李唯一头颅。 杀气满园,气息雄厚恐怖。 “轰隆!” 实力足可登上《甲子册》的石九斋和石六欲二人,释放道心外象,体内狼嚎之音高昂,冲破对方的意念压制,各自结掌打了过去。 但太慢了! 他们二人犹如被定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剑劈在李唯一头顶。 二人吓得魂飞魄散,瞳孔收聚,意识到刺杀者的修为极其恐怖,有可能是一位长生者。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惊变,李唯一废了 “哗啦!” 李唯一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惊住,根本来不及反应,幸好怀中的超然书贴自动激活,爆发出璀璨的护体光华。 黑衣人这杀机毕露的一剑,没能奏效,反被震退。 “啪!” 超然书贴爆开,化为纸屑。 “刺杀!快……救人……”有人惊呼。 祖宅中乱成一片。 左丘令怒吼:“放肆!” “找死!” 黎松谷从另一方向冲出,眉心释放闪电一般的灵光,将整个丘州州城照亮成白昼,第一次在人前展现出圣灵念师的恐怖实力。 在此之前,天下人皆以为他只是灵念师。 可见,这位藏拙一生的苍黎部族家主是真的慌乱了! 面对一位长生境巨头和一位圣灵念师的夹击,黑衣人手中战剑,隔空飞出,击穿李唯一脐下祖田,将他打飞出去,钉在了祖宅堂前。 祖田爆碎的声音,清晰传遍庭院,被所有 人听到。 在无数尖叫声和厉吼声中,黑衣人双手一合,捏出指诀,施展出遁法道术。 “哗!” 空间震荡,涟漪一道道。 黑衣人的身形,凭空消失在原地。 “空间遁法道术!” “他逃不远,追!” 左丘令,唐晚洲,朝廷的大内高手……六七道身影,冲出祖宅,很快感应到城东的空间波动,于是齐齐赶向东城城门。 护城大阵来不及全部开启,被黑衣人直接撞穿城门化为一道流星,破天穹而去。 六七道身影齐齐追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不少人惊魂难定,此刻才反应过来。 朝廷和雷霄宗有武修,冲向祖宅堂内,欲要探查李唯一是否身死和伤势情况。 “谁敢靠近,我杀谁!” 黎松谷怒发冲冠,眉心亮如烈日,震退朝廷和雷霄宗的武修,一副谁都不信任的凶厉模样。 拔出插在李唯一脐下位置的战剑,抱起他,立即冲出祖宅,向桃李山而去。 左丘红婷闻声赶出来,听完下人禀告后,脸色瞬间煞白,不管不顾,立即赶往桃李山。 石六欲和石九斋神情凝重,脸色难看至极。 被震飞出去的石十食,从狼藉一片的地上爬起来,七窍流血,惨然道:“完了……唯一哥完了……” 石九斋拍了拍他肩膀,心口沉重,如压着一块石头。 苍黎、黎菱、隐二十四、尧音等九黎族的人,全部冲向桃李山,其中有数人眼泪直流。 在场自然不乏幸灾乐祸之人,皱着眉头,装作难受的样子:“被那种级数的强者一剑刺穿身体,就算不死,也彻底废掉了,本以为是人生巅峰,却乐极生悲。” “谁敢胡说?只是被击穿祖田而已,可以使用泉液修复。”左丘门庭一位武修,怒斥一声。 有人叹道:“泉穴能修复,但内生世界已毁,失去成长性,武道天子出世,也不可能完全修复。祖田可是关系到种道,李唯一此生止步五海境。” “可以使用风府种道。”唐晚秋道。 “使用风府种道,那便是劣根道种,道种境就是他的武道尽头。” 许多人都在惋惜,但心中却在窃喜和嘲笑。 因为他们早就猜到,李唯一会是这样的结局,历史上太多惊艳的天才夭折。 九黎族和左丘门庭紧锣密鼓办这场订婚宴,欲要赶在超然归来前,将潜龙收于麾下。 现在好了,潜龙变成废龙。 左丘红婷少年天子,前途无量,却配废龙,大家喜闻乐见的等待,接下来的退婚丑闻。 葛仙童在大内高手的护送下,立即离开。 登车后,葛仙童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低沉着问道:“在订婚宴上动手,也太高调,不是朝廷这边安排的人吧?” 他不得不这般怀疑。 因为这场刺杀,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朝廷和妖族。 左丘门庭和九黎族,必因此事生出嫌隙。毕竟这里可是丘州州城…… 那位年纪超过百岁的大内高手:“绝对不是,这么大的事,谁敢擅自做决定?” “那就是妖族了……” 葛仙童顿了顿,眼中浮现出一道异彩:“会 不会是左丘门庭和九黎族自导自演的戏码?” 那位大内高手摇头:“祖田爆碎,是我们亲眼所见。那劈向头颅必杀的一剑,若不是超然书贴挡一下,李唯一死得连渣都不剩。” “黎松谷是真的愤怒,连隐藏的修为都暴露出来。” “而且,地狼王军和九黎族的人,包括李唯一,他们的神情骗不了人。这位可能百脉全金的天之骄子,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是彻底完了!” 葛仙童心中没有强劲对手废掉的喜悦感,叹道:“这个时代变得暗淡了许多。” 五条雪龙蛟拉引的玉辂上,唐晚秋问道:“姐,就这么让杀手逃了?这也太蹊跷,这里可是丘州州城。” “此人将空间遁法道术修炼到了第五重,且地遁之术玄妙,冲进地底后,根本寻无可寻。这样的逃命本事,别说丘州州城,凌霄城也能去闯。厉害!” 唐晚洲上车后便一直在沉思。 唐晚秋道:“岂不是说,李唯一真的……祖田这一内生世界,有可能修复吗?” “可以!但一只摔碎了陶罐,就算修复了,它能跟完好的相比?能用来种道?” “祖田最大的玄妙之处,在于它的成长性,可以无限的扩展下去。碎掉的祖田,还能有成长性吗?” 唐晚洲紧接着又道:“我们不能幸灾乐祸,也不能被事件本身牵着鼻子走。应该思考的是,此事的后续影响,是否可以大做文章,为雪剑唐庭谋取一些好处?” 唐晚秋道:“派人宣扬,此事是朝廷所为?” “小孩子的策略!根本不需要我们宣扬,自然会有人这么做,且这么做了,也不会有太好的收效。”唐晚洲道。 唐晚秋想了想:“把刺杀的功劳给雷霄宗?毕竟,当时有人引爆了雷法玄冰,将高手引走,这才给了黑衣人出手的机会。” “能想到对付雷霄宗,算得上年轻人的策略了!” 唐晚洲眼神幽邃,继续道:“东境,龙门已是众矢之的,只剩雷霄宗最强。若能以此为借口发难,左丘门庭联合雪剑唐庭一起东进,一北一南兵锋齐指雷霄宗,必可平分东境,收益不小。” 唐晚秋苦笑:“这么大的收益,为何只能算是年轻人的策略?” “因为当下,妖族才是第一大敌,人族内部决不能爆发这样的内战。”唐晚洲道。 唐晚秋道:“宣扬妖族行刺……似乎没有什么 必要吧,很有可能,真就是它们做的。”“把声势造起来,就说是雪剑唐庭所为。”唐晚洲沉思片刻,如此说道。 唐晚秋怔住。 “你还没有看清形势吗?麒麟奘带着所有超然,从南境打到西境,又打到东境,三境皆是面目全非,损失惨重,唯有北境无损。这让朝廷和三境之人怎么看?” 唐晚洲又道:“雪剑唐庭在所有义军中,本身就是最强的,现在等于是把我们架到火上烤,让整个人族都猜疑我们,提防我们,排挤我们。” “雪剑唐庭得损一损,但不是真的损,而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有人在嫁祸我们。” “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一段时间,自损是雪剑唐庭持续需要做的事。就像今日,谁敢说不是有人在自损?” “兵锋天下易!在局势发生改变后,却也要学会藏锋。” “对了!李唯一可是救过你,知恩图报,永远是强者必须有的品格,幸灾乐祸成不了大器。在我车坐着干什么,赶紧去桃李山,多少双眼睛盯着。” 唐晚秋被赶下了车。 …… 桃李山。 李唯一醒来后,第一时间问道:“勤老逃走了吗?” 三天前,勤老反复检查他祖田的位置,李唯一就猜到会有今天这一出,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订婚宴上动手。 太危险了! 各方高手都在,联手追击之下,勤老若逃不掉…… 下场可想而知。 隐君戴着面具:“放心吧!我之所以将勤老请出山,就在于他逃命的本事堪称隐门第一。只要遁入地底,超然出手,也很难擒住他。” “我祖田……啊……好痛……”李唯一先前自然也是听到祖田爆碎的声音,心中很是担忧,怕勤老下手偏了,那就完蛋。 隐君道:“勤老的空间造诣很高,那道爆碎声,是剑上做的手脚。记住,此事知情者只有你、我、勤老、左丘门庭儒道老祖宗四人,左丘令应该能猜到,不用管他。总之,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唯一动容,觉得隐君和左丘门庭儒道老祖宗关系未免太好,这都能请出来演戏。 脑海中,浮现出黎松谷儒雅,且极喜欢研读古籍的性格…… “我知道,你早就猜出我的身份。告诉你也无妨,左丘门庭儒道的那位老祖宗,算是我的半个老师,可以信任。” 隐君走到李唯一面前,将剑塞到他手中:“此剑给你,演戏要演全。一个人祖田废了,不是真的废了!” “斗志磨灭,心境坍塌,才是真的废了!” “过两天,选个机会自杀。” 李唯一忍着疼痛,苦笑:“需要这么惨吗?我感觉已经很惨了,很痛的……” “没办法,当初我劝你不要参加潜龙灯会的时候,你不听。现在想要藏巧于拙,瞒天过海,自然就要吃一些苦头。”隐君道。 李唯一慎重点头:“正好我需要好好沉淀几年,闭关修行,那便收敛锋芒,去波谷待一段时间。”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分别 订婚宴的风波,如一场大地震般,在接下来的几天,让丘州州城变得风声鹤唳。潜龙灯会上表现卓越的顶尖天才,全都足不出户,生怕遭到类似的刺杀。各种消息满天飞,闹得人心惶惶。“据说,是朝廷绣衣神卫最顶尖的那几人之一出的手,想要借此挑起左丘门庭和九黎族的矛盾。”“在左丘祖宅发生这种事,凶手还逃之夭夭,跟朱寰之死有什么区别?左丘门庭说不准,真有问题。”“可我听说,此事可能是雪剑唐庭所为,他们已经和妖族联手,欲要南北而治,平分凌霄。本来是准备连左丘红婷一起杀,可惜没能如愿。”“你们这些都是谣言,最确切的消息是,杀手是极西灰烬地域派系的顶尖强者,很有可能是徐佛肚和宇文严,二者的其中之一。”……数天来,左丘门庭高手尽出,清洗隐藏在城中的极西灰烬地域派系的人马,杀得人头滚滚。因此各方猜测,妖族嫌疑最大。变故发生后,多方势力都派遣了团队,前往桃李山探望。只有少数一些关系较近的年轻才俊,见到了李唯一。下山后。这些年轻才俊,黯然摇头。“性命保住了,左丘门庭儒道那位老祖宗亲自出手施救,但祖田彻底毁了……未来最多只能成为一位劣根道种境武修。”有人惋惜:“在潜龙灯会上光芒万丈,跨越一个境界,不输龙殿与重伤的左丘红婷联手能够与鸾生麟幼打平,可以想象同境界肯定可以压那几位少年天子一头。此等天资,又在人生巅峰坠落,内心扛得住吗?”“没有人扛得住的!”“一个能够达到那样高度的人,对武道必然充满热爱和激情,必然将之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不能追求武道,便等于没了灵魂。”“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才是最可怕的。他们能够在一个人顺境的时候,将他捧上天。也能够在一个人逆境的时候,将其踩到死。”“昨天,我就听到有左丘门庭的年轻子弟,在公开场合嘲讽和挖苦。认为李唯一应该直接死掉,现在这般半死不活,让左丘门庭很难办,退婚会遭受非议。不退婚,他又会成为少年天子的拖累。”第五天,有前往桃李山探望的才俊,带回一则消息:“李唯一不复前几日的开朗,似乎是无意中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整个人变得沉默。脖颈上,出现一道剑痕,有缝过的痕迹,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洞察。”“左丘门庭已经处置了那几个年轻子弟,直接废掉修为,送去看守祖墓。”“惩罚得越严重,越说明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李唯一彻底完了,还是太年轻,心不够坚韧。”“一个人,从一无所有,短短一年时间快速崛起,犹如暴富一般,哪有那么坚韧的心境?应该只是一年前,有某种了不得的机缘吧!”……这场“天才陨落”的趣闻,逐渐冷却下来。谈论多了,也就没有了新鲜感,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大事发生。变故爆发的第八日,一则更加重大的消息传遍天下。超然斗法结束!人族超然陨落数位,余者皆受重伤,凌霄生境已到风雨飘摇的危险境地。于是,超然们商议之后,共同发布--人族长生者对内禁武令!此令,禁止各大势力的长生者,参与对内杀戮和争斗,鼓励共同对付妖族旗下的势力。直到超然们伤愈出关。李唯一从隐君口中得知此令后,心中疑惑:“禁得住吗?”“禁不住!但有了此令,各大势力的斗争,将会缓和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地步。”隐君道:“等于是回到战乱爆发前,那个时候,有一条潜在的规则。”“人间事,人间决,长生者不可掺和。”“一旦掺和,矛盾不断升级,最终会把元气大伤的超然们全部牵扯出来。”“道种境武修,有人间霸主的称呼,就是因为千年来,凌霄生境有这样一条潜在的规则。道种境武修在天下大事的角逐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李唯一点头:“想来,若是有选择,长生境武修也是不想被这些俗事牵绊,乐得交给下一代处理。追求长生可比追求人间利益,更令人着迷。”隐君道:“你知道为什么,超然们不直接全面禁止人族武修之间的争斗?”“战争打了十一年,积攒了太多仇恨。能引导大家一起对抗妖族,我想,已经是各方妥协的结果,想全面禁武……只会让超然们的法令,变成废纸一般可笑。”李唯一道。隐君轻轻点头:“此令一出,我也必须退到幕后。九黎族明面上的道种境第一人,是隐二十四的父亲尧星越。”“九黎隐门道种境的第一高手,是隐一。《隐人名册》上,有找到他的办法。”“对了,渡厄观仙师回来了,本是想要前来查看你的伤势,我以你刚刚自杀为理由,受不得刺激,应付了过去。”“左丘门庭儒道那位老祖宗,会在他那里为你委婉的恶言几句,想来仙师将对你失望至极。”“仙师也伤得很重,不会将精力放在你身上,近期应该就会返回渡厄观。等他离开,你就不用再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了!”自杀的戏码,本身就是用来挡渡厄观仙师的。不然,仙师若带李唯一前往渡厄观救治,他将完全没有理由拒绝。隐君道:“因潜龙灯会的请帖和票据,或遗失,或混乱,无法再统计。仙师决定,从各个势力抽一些天资最高,表现最亮眼的武修,带回渡厄观修行,重塑他们的痕脉、风府、祖田,打造最强根基。”“目前名额是十个,其中九个,已经定下来:李唯一、左丘红婷、葛仙童、苍黎、唐晚秋、朱一白、陆苍生、姜宁、隐九。”按照潜龙灯会的规定,只有收集齐东、南、西、北四境,其中一境的所有龙骨票或龙种票的武修,才有这个特殊奖励。实际上,没有人做到。现在长生丹、龙种、龙骨遗失,渡厄观只能以这种方式弥补。李唯一道:“把我的名额,给尧音,以她的天资,必能入渡厄观仙师的眼。”“怕是不好谈,九黎族已经有苍黎和隐九在里面。他们二人是名正言顺,谁都挑不出毛病。”隐君道。李唯一取出一叠请帖,递过去:“用这个谈!”渡厄观仙师显然是担心夜长梦多,挑选好十人名额后,第二天就准备出发。离开前。左丘红婷来看望李唯一,向他告别。她以为李唯一不知道众人将要前往渡厄观修行的事,不想刺激他,隐瞒道:“我将远行,长则三年,短则一年。好好在桃李山养伤,等我回来。”李唯一艰难的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惨白,挤出笑容:“去渡厄观?”左丘红婷道:“是!”“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我没有那么脆弱。去渡厄观重塑根基挺好,未来可以走得更稳,更远……”说到此处,李唯一眼神黯然下来,沉默不语。左丘红婷不知道该如何去宽慰,于是,施展易容诀,变化成李唯一的模样,犹如孪生兄弟般坐到他身旁,搂着他脖子,笑道:“你小子,别一副天塌了的样子,莫非忘了,你还可以修炼念力,你可是了不得的御虫士。念力修炼到极致,绝不比武道差。”“哈哈,没错,我还可以修炼念力嘛!别担心,我没事,我真没事,我没那么脆弱。”李唯一道。听到李唯一两次强调“我没那么脆弱”,左丘红婷心中为他感到难受,强颜欢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姜大美人来见过我,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觉得我好像会嫌弃你,让我早些放手,她会带你去府州。怎么样,开心吧,她好像真的对你有点意思!”被姜宁如此在意,李唯一心中当然是开心的,但嘴里却是长叹:“她只是在可怜我而已!可怜是一时的,感情却需要经受时间的考验。去渡厄观的,不止你一人吧,你们去了后,一定可以遇到很多惊艳的人,心会飞得更高……我有些累了,你可以离开了……”李唯一突然情绪大变,直接下逐客令。左丘红婷走出房间,看向外面的黎菱,叹道:“照顾好他,别再让他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恶言。谁再嚼舌头,直接割了他们的舌头。”当天傍晚,渡厄观仙师带领挑选出来的十位天之骄子,乘坐一只异鸟,消失在满天彩霞中。李唯一在黎菱搀扶下,走出房间远眺,只看见天边最后一小团鸟影光斑,心中暗忖:“我的左丘兄,实在是没办法,等你回来,再好好向你道歉。”尧音顶替李唯一的名额,去了渡厄观。自从得到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她体内的冰魄寒气再也没有发作过,因此,李唯一暂时没有带她去见禅海观雾。……时间飞逝,半年过去。汤谷海上,大雾升腾了起来。羲和花飘满整个海域,散发明亮光华,犹如千盏神灯。远处的扶桑神树,树干嶙峋,直向天际生长,叶片犹如万千个悬挂在宇宙中的月亮。一只三十多米长的玉舟,飘在海面。李唯一坐在船头,呼吸吐纳,借扶桑神树的力量,淬炼风府中的法气。自从两个月前,完成第四海和第五海的淬气,他便开始修炼第六海“风府”。风府是活的内生世界。在涌泉境打开时,很多武修的风府,都只有拳头大小。两个月修炼,在道莲辅助下,李唯一的风府已扩展到一万方。扩展的方式,是不断蓄气,把风府撑起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半年后,第六海 两个月淬气,这新增的一万方法气,排异性彻底消失,可以随心所欲的调动和搬运。“呼!”李唯一嘴里一口绚烂的气霞吞出,双眼睁开,露出笑意:“五阶在风府,六阶在祖田,原来是这个意思。”“风府的确很玄妙,世界壁障竟然可以直接吸收天地间的法气,留其精华,去其糟粕,整座内生世界都是泉眼。”“反复淬炼、吸收、去除,五阶气终于成了!”看向船体周围,越来越浓的白雾,及沸腾的海水,显然是金乌即将从海底飞出。于是,李唯一吹出一道口哨,将飞在一朵朵羲和花上的七小只召回。继而,收起玉舟,与禅海观雾、黎菱,从直径仅五尺的空间通道,返回少阳星的血泥空间。“咕!”“咕噜!”……海面冒出一个个水缸大小的气泡。海水化为金红色,在灼目的神焰中,金乌破水而出。半年来,在大量光焰丹,及扶桑神树的加持下,李唯一的念力连破两境,达到灾火境。灵界中的灵光,已经修炼圆满。提升速度能这么快,花费自然不小。前前后后仅购买光焰丹,就用掉十万枚涌泉币,代价极大。返回血泥空间,看向空了小半的五只箱子,李唯一长叹一声,拿起笔和账本,坐在地上算账。花费的大头乃是购买“泉液”。修炼第六海风府和第七海祖田,必须炼化“泉液”,滋养内生世界的壁障,才能不断扩展,也才能修炼出五阶气和六阶气。泉液,是道种境武修泉眼中凝聚出来的精华物质,一滴价值千银。在第六海的修炼中,平均每扩展一方,就要消耗一滴泉液。李唯一之前是让隐二,帮他购买的泉液。一共买了五万滴,隐门出一半,他自己出一半,花费二十五万枚涌泉币。李唯一肯定要多备一些,毕竟第五气海就已经一万八千方,比别的武修大数倍。做为神隐人,隐门的资源,自然是可以随意调动。但一次性要五万滴,险些没有把隐二逼哭,四处收购,才给他筹齐。毕竟,道种境武修若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是绝不会以卖泉液为生。一位道种境武修,一天也就只能凝聚出数滴而已。别的第七海武修,每个月也就消耗数百滴泉液,族中的道种境武修就能给他凑够。哪像李唯一,两个月就用了一万滴。李唯一合上账本,叹一声:“修炼第六海、第七海、念力,还有七只凤翅蛾皇的成长,全部都要花钱。幸好隐门出资了一半……”半年来,七只凤翅蛾皇将姜宁给的那株两千年年份的七星银火海棠,及左丘红婷还账送来的堪比十株千年精药的药材,全部都吃掉,加上吃了不少羲和花。如今,它们从七寸长到八寸,又从八寸长到九寸。修为实力是突飞猛进,但吃得李唯一心惊肉跳。因为每长一寸,需要的千年精药都是成倍增加。七小只现在的战力,自然是可以比拟一些道种境第一重天的武修,战力不会输于潜龙灯会期间的苍黎、龙殿等人。若将来智慧成长起来,或者召唤虫群相助,战力自然还能再进一步。不过,必须长到一尺长,它们才算真正达到道种境。道种境分为九重天。第一重天,是“种道”。第二重天,是“悸动”。第三重天,是“道生”。……从九寸到一尺,无疑是一个大坎,灵位师父说,必须吞服三千年年份以上的千年精药,才比较容易迈过去。不然只能多等几年,慢慢积累。“以我现在的实力去参加潜龙灯会,加上七小只,谁人能当?”李唯一如今肉身圆满,道体已成,自认再对上五海境的葛仙童、鸾生麟幼,在大家都不使用底牌的情况下,绝对可以轻松取胜。以一敌二以一敌三,也不是不可能。罐师父从地底爬起来,骨灰和血泥融合在一起,凝成了一尊血泥人,气息极强:“还想着潜龙灯会?我来帮你算一算,道种九重天,每一重天差距都很巨大,只有传承者级数的天才,勉强拥有跨越一境战斗的能力。”“换言之,传承者破境后,达到道种境第一重天,可以越一境战第二重天武修。”“葛仙童和鸾生麟幼的天资,达到道种境第一重天,可以越两境,战力直追第三重天武修。”“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上道种境第二重天的武修,必须底牌全出,才有机会。等你到第七海打道种境第二重天武修,才能容易一些。”“已经半年过去,他们有龙种相助,修炼速度必然极快,境界肯定达到了第二重天,说不准,已经快要进入第三重天。”李唯一走过去,笑道:“罐师父,我没有飘,我很清楚别人十多、二十年走完的路,不是我一年多就能追上。我心中,比你还急,但急没有用,五海境必须慢慢去积累。”“我听说那几人中,最年轻的苍黎,在五海境都足足打磨了七年。”“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龙种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让道种境武修,境界迅猛提升?”罐师父在一只空箱子上坐下来,讲述道:“我得先告诉你,道种是什么。”“道种非常玄妙,很难用言语形容。就像大道本身,你模模糊糊知道是什么,但就是抓不住。”“要凝聚属于自己的道种,我们一般还是得借助战法意念,以它桥梁,沟通大道,凝聚自己的武道种子。后面的修炼,都是以它为基础。”李唯一道:“战法意念是契合天地间的那些奇妙法则诞生出来,换言之,道种是否就是天地法则本身?”罐师父想了想:“还不到天地法则的层次!修炼道种,是初步开始感悟大道,距离天地法则还远得很。”“使用战法意念,凝聚道种的方法,将来再传你。”“且说龙种。”“龙种,其实乃是古天子飞龙的大道感悟,凝聚出来的道种。将它种入祖田,武修可以直接吸收和感悟,速度自然比自己凝聚道种,走一条慢慢参悟典籍,研究摸索的路,要快数倍,甚至十倍。”李唯一眉头皱起:“这样修行,会不会有局限性?”罐师父道:“不会!因为,龙族的修行法,乃是天地间最至伟的大道之一,有健全完整的修行路径和法典,比自己摸索出来的武道更靠谱。龙种,本身也是最上品的道种之一。”“当然,他们在炼化吸收飞龙的大道感悟的同时,在道种境,肯定也会观悟各类法典,去契合自己战法意念,不会将战法意念完全抛弃。”禅海观雾道:“我有不同的看法。”李唯一和罐师父齐齐望过去。她道:“龙族的修行法,的确是一种可通至高无上的大道,但要说完全没有局限性,却也是不见得。”罐师父道:“你说的这个,修为得高到什么地步,局限性才会显现出来?”“别忘了,他是青铜船舰主人看中的人,道祖太极鱼的主人,是阐门嫡传。”禅海观雾道。罐师父久久沉思,点头:“她是对的!唯一,我觉得阐门十二散手,很不简单,既然你师父让你从小修炼,你还是用这十二种战法意念凝聚属于自己的道种吧!”李唯一道:“那岂不是要自己慢慢去参悟和摸索?在道种境,要被他们甩很远?”禅海观雾道:“可以两种齐修龙种种风府,这样还能麻痹天下人,以为你真的变成了劣根道种境武修。”李唯一道:“修炼两种道种?哪有那么多时间,修炼速度会更慢。”“不,你有时间,而且比任何人的时间都更多。”禅海观雾目光落向李唯一胸口的道祖太极鱼,那颗淡青色的鱼眼:“浅红色的鱼眼,是少阳星,拥有非同小可的空间力量。”“你就不好奇,道祖太极鱼的另一只鱼眼是什么?”李唯一惊疑不定,将道祖太极鱼握到手心,细细凝看:“师父说,是道祖的眉心骨……难道也是一颗星球?”禅海观雾道:“我现在修为没有恢复,很难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我敢肯定,它绝对跟时间有关。在太极上,只有时间能够和空间互补和平衡。”“你达到灾火境后,每一次离开和返回血泥空间,我都有细细观察,那颗淡青色鱼眼出现了闪烁的迹象。”“我猜测,你念力造诣突破到灵念师,它就会展现出时间方面的玄妙。”李唯一仔细思考,但很难理解时间的玄妙,道:“也就是说,我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是赶紧修炼念力,成为灵念师?”“灵位师父,我需要多久,念力才能突破大境界?”灵位师父的声音响起:“你才达到灾火境一个月而已!黎菱从小修炼念力,达到灾火境都多久了,如今离破境,仍遥遥无期。”“灵念师哪有那么容易?在九黎神殿,那也算是长老级别的高手了!“黎菱道。李唯一道:“我可以花钱买资源,去缩短修炼时间。”“没听说过,有这种资源。哪怕是九黎族这种以精神力修行闻名凌霄生境的千万古族,六十岁以下的灵念师,那也是屈指可数,没有捷径的,这是一道天堑。”黎菱道。灵位师父道:“也不是没有……”(五海境把境界,写得太复杂了,所以把道种境直接简化成了九重天。另外,还有一些这两章没来得及交代的坑,比如六欲符之类的,后面会写。我的想法是,该快的时候就快速过去,该细写的时候,就要足够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灵台焱星石 灵位师父道:“念力修行这条路,极吃天赋,也拼家底。”“武修天资体质的分布,从低到高是均匀减少。少年天子每一代都很罕见,传承者有一些,九泉至人更多,后面则是八泉、七泉………““念力就不一样了!到了大念师这个层次,只有顶尖天才和平庸者,中间的人很少很少。”“正是如此,念力修行者比武道修行者少很多。”“像黎菱所说的,六十岁以下的灵念师,在九黎族是屈指可数,其实他们只能算是天赋中间的那批人。不上不下,有在人生第二个甲子,冲击圣灵念师的希望,但希望又极其渺茫。十个中,估计也就一个能成。”“最顶尖的念力修行者!比如黎菱的父亲,我估摸着,他应该在六十岁前,就成为了圣灵念师。这种人,在千万古族也是百年一见,”李唯一道:“会不会只是因为家底厚?若没有整个苍黎部族的财力支持,老黎怕是很难六十岁之前,修成圣灵念师,寿三百岁。”念力修行和武道不一样,只要成为圣灵念师,顷刻就不再是寿命困于两个甲子之内的凡人,至少可活三百年。如同神仙!武道长生者,则需要去挣脱一道道长生锁。黎菱向李唯一翻白眼。尽管她也是半年前才知道,黎松谷居然是圣灵念师。灵位师父道:“财力也是修行者天赋的一部分!正是如此,家世越高的武修,自动就能加一层天赋。你能在一年多时间内,达到今日的成就,不也是借助了财力?”李唯一不得不赞同笑道:“财力方面,我是靠后天的努力。”灵位师父道:“三十岁前,达到灾火境的大念师??你参加潜龙灯会应该有了解,整个凌霄二十八州,凑出一两百位,还是很轻松。”“这些人,已经算天赋不低了!但就算再修十年,他们中能成为灵念师的,也是屈指可数。”“黎菱,你来告诉他,这是为什么。”已经十七岁的黎菱,亭亭玉立,有着一米七的身高,身材丰盈起来,仍光着脚丫,露着又长又直的玉腿:“因为,必须经历灾火九炼,才拥有冲击灵念师的资格。”“从突破到大念师,将灵界中的灵光修炼圆满,才算是达到灾火境。而灾火九炼,算起来,就是相当于九次这个过程。”“雾师说,我的念力和符法天赋,同代中已算出类拔萃。但,花费大半年时间,也才完成第一炼。”“二十五岁前,我有希望完成灾火九炼。三十岁前,有希望成为灵念师。”灵位师父道:“三十岁前成为灵念师,才算是念力路径的天才,六十岁前有机会成为圣灵念师。”李唯一计算道:“我将灵界修炼圆满,花费了十万枚涌泉币,用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换言之,我要冲击灵念师,至少也要等到三五年后,而且得花费百万枚涌泉币?”黎菱可是知道李唯一念力修行有多变态,反正她是自愧不如,有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被轻松追上的挫败感。她道:“你这半年,多数时间都用在武道修炼上,念力修行当然花费巨大。”李唯一想到了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若我使用空间力量辅助修炼,会不会快一些?”灵位师父道:“我认为,不会比吞服光焰丹和在扶桑神树下冥想快多少。除非,你将佛祖舍利直接带去汤谷海,但你可能就无法返回凌霄生境了!那片海域,传说足有数百万里之广,是三界交汇之地,可是危险得很。”“成为超然之前,我都不建议,你不留后路的单程过去。”“我所说的,可以辅助冲击灵念师境界的宝物,叫做灵台焱星石。”“此物,乃是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之大教婆伽罗教的圣物。”“一千多年前,我在一处秘境,得到过一些灵台焱星石碎片。根据秘境壁画上的记载,完整的灵台焱星石,大似山岳,是婆伽罗教能够称霸这片大地万年之久的根本。”“婆伽罗教的巅峰时期,比千年前三百州状态的凌霄生境,还要广阔数倍,疆土触达现今亡者幽境的许多区域。”“但随着灵台焱星石不断消耗,越来越少,婆伽罗教的高层开始管控,甚至禁止采取星石。不久后,因分配不均,上下猜疑,内战爆发。”“在那一战中,仅剩的灵台焱星石被打碎了!”“后又数万年,灵台焱星石的碎片,也几乎消耗一空彻底成为传说。”黎菱道:“难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此物。”灵位师父道:“我当年,带回左丘门庭的灵台焱星石碎片,足有数十块。说不准,左丘门庭还有留存,虽然可能性渺茫。但你可以去问问左丘令,或者儒道一脉的那个老家伙,一块就够了!”李唯一道:“但也需要先灾火九炼吧?”“以你的念力天赋,加上扶桑神树和财力,暂时放下武道,全力以赴的话。两年吧,两年应该就能完成灾火九炼。”灵位师父笑道:“两三年就破境成为灵念师,这样的念力天赋,到时候肯定可以再把凌霄生境的人震一震。武道废了,念力却崛起,依旧是人上人。”“然后我再传你道门阵法和道门念术,与御虫结合在一起绝对可能打遍同代无敌手。”显然,灵位师父很想让李唯一把主要精力放到念力修行上,继承自己的衣钵,所以,语气充满蛊惑。灾火九炼要两年时间,灵台焱星石又虚无缥缈。这条路不好走!禅海观雾手托一朵羲和花,忽然道:“我可炼制上品法丹,星昼丹,吞服一枚,可完成灾火一炼。吞服九枚,就可完成灾火九炼。”只有达到灵念师的层次,才能炼制出法丹和法器。是以,每一位灵念师,对大势力来说都异常珍贵,如同摇钱树。法丹的品级,分为:下品法丹、中品法丹、上品法丹、极品法丹。光焰丹,属于下品法丹,价值一千枚涌泉币左右。五海丹,属于中品法丹,价值一万枚涌泉币左右,且有价无市。丹方和炼丹材料,皆被千万门庭级别的大势力垄断,掌握着五海境的晋升通道。禅海观雾刚才所说的“星昼丹”,是上品法丹,价格自然也就更加昂贵,正常来说需得圣灵念师才能炼制。至于,渡厄观掌握的“长生丹”,则属于无价之物,是法丹之上的灵丹珍宝。李唯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羲和花和极昼光露,可为主药,另需要十四种辅药。你这里的涌泉币……勉强够用!”禅海观雾道。李唯一笑容消失,存放在血泥空间中的涌泉币,还要购买道莲和道果,用于武道修炼。而且,泉液有可能还需要再买。灵位师父道:“用上品法丹修炼灾火,浪费严重,有些太奢侈了吧?星昼丹完全都够灵念师修行所用。”禅海观雾道:“那就算了吧!”算了?李唯一连忙道:“给我一份清单,我去买,反正九黎隐门能够贴补一半。”“十四种辅药,我去买,正好出去透一透气。”禅海观雾修为增长巨大,底气也足了很多,吩咐黎菱用界袋装涌泉币,又道:“你去九黎隐门,拿一些极昼光露。不用太多,炼制十八枚,十八滴就够用了!”“十八滴够吗?灵位师父说,星昼丹是灵念师服用的丹药,那还是多炼制一些吧!若钱不够,可以卖龙骨。”李唯一有四块龙骨,两块是隐君给的,两块是左丘红婷给的。龙骨是炼体宝物,炼化一块进体内,肉身战力就可堪比最弱的道种境第一重天武修。同时,可以重塑根骨。李唯一觉得,现阶段武道境界尽快突破至道种,远比炼化龙骨修炼肉身要重要。别的武修,对龙骨趋之若鹜。李唯一却不以为然,觉得龙骨未必强过自己的根骨。…………隐十一和隐二十四等人,半年前便随隐君回了黎州。黎州战事既然结束,年轻隐人当然是要回九黎虫谷修炼。勤老自从半年前逃出丘州州城,就再也没有现身,担心气息被左丘门庭的老家伙察觉,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拙老还在丘州州城,不过,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告诉李唯一,他会在李唯一最需要他的时候现身。李唯一可不相信,他会随时随地的贴身保护,心中很没有底。没办法。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岁的古隐人,李唯一哪管得了他们?只能相信身边有这样一道保命符。太阳落山,刚刚入夜。李唯一登上桃李山的第四重天,前往议事堂,求见左丘门庭的新任家主,左丘藏武。自从长生禁武令颁布,达到长生境的左丘令,就从家主的位置上退下来。道种境武修,虽然可以稳固血气,延缓衰老,固本培元,但依旧还是凡人的范畴,寿命最多只能达到两个甲子,也就是一百二十岁。这是凡人寿命的极限!前一个甲子,身体处于绝对巅峰,拼命筹集资源,历练拼搏。第二个甲子,所有达到第七重天以上,有希望冲击长生境的道种境高手,都会丢下手中的俗事,全力修炼。要么闭关,要么前往亡者幽境和各大秘境寻找奇遇。正是如此,天下间名声极响亮的道种境武修,都是《甲子册》上的人物,年纪在六十岁以内,是各大势力人间俗事的掌权者。左丘藏武,就是左丘门庭甲子之内的道种境第一高手。 第二百六十七章 左丘藏武 半年前,左丘藏武达到道种境第九重天,成功接棒左丘令,是能够在长生禁武令期间撑起这座超级门庭的唯一人选。 他已经五十五岁,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面容,身上的千字甲,五年来从来没有脱下过。 成为家主前,他在秘境司待了三十年,深知危险无处不在。除了身上的甲和手中的刀,没有谁是完全靠得住的。 听说李唯一前来拜访,左丘藏武立即放下手中的军情要务: “赶紧请进来!” 带李唯一进入议事堂的,乃是左丘藏武之女,左丘青盈。 她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但因念力天资冠绝左丘门庭年轻一代,已是一位灵念师,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极其年轻。 左丘藏武站起身,笑道: “唯一,看你这气色是完全恢复过来了,半年了大家都很担心。咱们那位左丘长生令前往天琊岭征战妖族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要照顾好你。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唯一行了一礼: “多谢家主关心,唯一已经无妨。此次前来,是想求见老祖宗,半年前若非他老人家救治,我可能已经化为三尺黄土。” 在隐君的请求下,半年前,儒道老祖宗可是狠狠演了几场。 李唯一身上的六欲符,就是老祖宗随手一挥化解。 对九黎族来说,需要请动九大祭司才能办到的大事,超然抬手就解决。 左丘藏武神色一肃,继而苦笑: “你是红婷的夫婿,自然也就是左丘门庭的核心成员,告诉你也无妨。老祖宗此刻不在桃李山,多半去了某一处战场。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很重大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要求取一枚灵台焱星石碎片,我可以花钱购买。” 李唯一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已经过去一千多年,就算真有数十块,多半也已消耗殆尽。 左丘藏武露出茫然之色,看向左丘青盈:“这资源,门庭宝库可有?” 左丘青盈凝思: “我有点印象,似乎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念师修炼至宝。” “你立刻去门庭宝库查找,若是有,赶紧取来。”左丘藏武继而看向李唯一,笑道:“走念师这条路是对的,重建信心,凭借那七只君侯级奇虫,将来仍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大人物。” 左丘青盈离开后,李唯一再次行礼道谢。 左丘藏武拉着李唯一坐下: “和红婷一样,叫我十三叔就行。我这边……哎,怎么开口呢!” “十三叔但说无妨。”李唯一道。 左丘藏武收起尴尬的笑容,神色凝重:“当下,对左丘门庭来说,最大的两件事,无疑是与妖族派系的战争,和丘州、府州交界处的地下仙府诡变。”“棺山、天琊岭、夜城,南境的三大战场,我们是捷报频传,扫荡他们是指日可待。” “但地下仙府的诡异,是从地底传到了地面。半个月前,我去查看过,丘北平原上,从地底冒出来坟堆和墓碑,已是有千里广阔,就像竹笋般疯狂生长和蔓延。” “据说,短短半个月,又向丘州州城这边推进了数十里。” “明年,这些古时消亡的坟堆和墓碑,估计就要长到丘州州城外,覆盖兵祖泽沿岸。” 李唯一也听说过此事,只感匪夷所思。 半年前,超然大战,将丘州和府州交界处的地下仙府入口打了出来,当时无数武修前去探查,其中包括一些长生境巨头。 诡变发生在四个月前,据说是一位南境的长生境巨头触动了里面的禁忌,惹出的滔天大祸。 一场大地震后,府州数千里大地,过去千百万年埋葬的逝者,以墓碑和坟堆的方式,生长出来。 后来,又向丘州扩散,闹得人心惶惶。 诡变后,长生境巨头就无法进入地下仙府了! 左丘藏武道: “这些当然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必须等超然们出马。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探查清楚地下仙府内部的情况,为超然出手,减少风险。” “地下仙府最大的危险乃是逝灵和凶虫虫群。” “目前,统帅级奇虫和御虫士折损严重,十分紧缺。” 李唯一道: “十三叔想让我随队前往地下仙府?” 左丘藏武摇头,笑道: “我可不敢让你去冒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红婷肯定跟我没完。我是想……借虫!” 李唯一沉默。 这天下间的“借”,哪是借那么简单。 左丘藏武并不催促,等李唯一慢慢考虑。 左丘青盈返回,以念力传音,向左丘藏武说了一句什么。 左丘藏武眉头皱起,冷声道: “没给启长 老说,是我的意思?”左丘轻盈看了看李唯一,不再传音: “启长老说,无论是谁,都必须按照左丘门庭的规矩办事。没有规矩,就谁都有可能中饱私囊,掏空家族财富,他必须看紧宝库的大门。” “灵台焱星石碎片,只剩最后一块,指不定将来有什么大用。要买,至少两百万枚涌泉币。” 左丘藏武吓了一跳: “他怎么不去抢?我苦修数十年,身经百战,遍走秘境,如今身上全部家当卖了,才够买他一块小破石。唯一,此事包在十三叔身上,我明天亲自去和他谈。” “那就多谢十三叔,唯一先告辞。” 李唯一起身离开。 坐在椅子上的左丘藏武,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自言自语: “还是操之过急了?可是,已经半年了啊!” 左丘青盈道: “他没有同意?” 左丘藏武点头: “毕竟是七只君侯级奇虫,是我,我也不肯轻易放手。” 左丘青盈冷哼: “他显然是想走念师这条路,但半年前,才是地火境大念师而已,可见注定是无法修炼到灵念师层次。第二条路,也是一条绝路。” “半年来,整个左丘门庭都在拼搏,或前 往妖族战场,或冒险探查地下仙府。而他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待在桃李山享受岁月静好,我看是真的废掉了!” “七只君侯级奇虫跟随他,完全是明珠暗投。” “爹,你可一定要帮我夺取过来,掌握七只君侯级奇虫女儿将来必可与超然平起平坐。” 左丘藏武沉思,道: “他还是九黎隐门的神隐人,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这样吧,你去和他结交,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人生低谷的时候,是你一直待在他身边,帮助他和照顾他。” “如此,他再次……自杀,将七只奇虫送给你,也就非常合理。左丘令、左丘红婷、九黎族便挑不出任何毛病!” “灵台焱星石碎片,到底还有几块?” 左丘青盈道: “其实,灵台焱星石千年前就用完了,故意开出一个他拿不出的价格。接下来,才好慢慢拿捏他。” … 李唯一从桃李山第四重天,缓步向山下行去,准备去见隐二。 下到第二重天的时候,七凤飞回来,落到他肩膀上,从隐身状态变成一粒灰尘大小,又从灰尘大小变成九寸长。 这是它的天赋道术!身体缩小,进入隐身状态,只要不离得太近,长生境之下的武修,很难察觉到它。 七凤将刚才左丘藏武和左丘青盈的对话,告诉了李唯一。 小家伙气坏了,讲的时候,双眼鼓胀,嘴速极快。 李唯一停下脚步,望向无边夜幕,长叹一声: “七只君侯级奇虫,果然还是诱惑性太大,连左丘门庭的家主都恶向胆边生。看来,桃李山是待不久了!” 北城,宽阔的离水河上。 一艘挂满骨灯的三层楼船,静谧的向南行驶。 船上,李唯一和隐二坐在布置了阵法的第二层舱室内。 隐二个子较矮,脸形偏瘦,三四十岁的模样,负责整个九黎隐门的俗世事物,如今常驻丘州州城。 半年来,已经是二人的第三次见面。 七月天,天气炎热。 大河两岸热闹喧嚣,车水马龙。 隐二极善察言观色,自饮自酌,笑道:“怎么了,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没事……给我也来一杯。” 李唯一看着窗外,叹息一声。 隐二微微诧异,这还是李唯一第一次主动讨酒喝,以前可是对此物敬而远之。 李唯一接过隐二递过来的酒杯,问道:“二哥,你是什么层次的修为境界?” “我?我天赋一般,道种境第二重天,长生无望,所以俗世的事,就交给我负责了!”隐二笑道。 李唯一道: “别人左丘藏武,道种境的顶尖人物,还不是在负责俗世之事。” “他那是没办法,左丘门庭的俗世事物,必须得由一位顶尖高手出来支撑。面子和里子,是不一样的。”隐二道。 李唯一又喝下一杯,脸色微凝: “齐霄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隐五在查,已经有眉目。” 蓦地,外面传来破水声和登上甲板的声音,隐二笑道: “说他,他就到了!你自己跟他聊……” 隐二之所以将见面地点选择在河面,乃因河水能够洗去一切痕迹。 毕竟隐五的身份特殊,万不可暴露。 第二百六十八章 隐五 船舱的暗红色木门推开。舱室空间内,一道道阵文随之浮现出来,使周围空气都随之凝固。隐五那魁健挺拔的身躯,出现在门外,三十岁出头的模样,长发微微卷曲,皮肤粗糙却有质感。只是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豪迈气质。“九哥,我们终于以隐门中人的方式见面,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李唯一看向走进来的石九斋。石九斋是李唯一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当时,见他吐气成云,一步十数丈,简直如见神明。如今,以此种方式再见,李唯一心中生出一股“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自豪之情。昔日见他如神明,今日我亦是神明。…石九斋或是隐门中人,李唯一早有猜测。其一是,一年前,李唯一和黎青刚刚潜入九黎隐门,后一步九黎隐门就收到消息。这是,后来隐二十四告诉李唯一的。其二是,被石九斋和石十食抓住后,李唯一在船上,竟莫名其妙就脱身逃走。真正让李唯一确定石九斋肯定有问题,乃是当初在葬仙镇的仙界空间,隐君和地狼王军的大老爷会面后。隐君与李唯一聊天时透露,曾经想过使用仙法星辰,将敌人引到苍黎部族祖山一网打尽。牺牲苍黎部族,换取九黎族安宁。隐君想要做到这件事,那么,石九斋就必然是他的人。后来,拿到隐人名册,也证实了这一点。“见过神隐人!”石九斋抱拳行了一礼,坐到隐二身旁,唏嘘感叹道:“缘分真是奇妙!一年多前,我们在葬仙镇山上相遇时,你和你同伴落魄得像两个狼崽子。怎能想到,就这么短暂的时间过去,今夜我们二人却坐在这里一起看大河两岸的夜景?你还成了我们的领袖!”“当时,收到天王的命令,带一队修为较低,不能有任何成名人物的狼军,假扮成佛度贼,奔袭黎州,抢夺异界棺,挑起九黎族和棺山的矛盾。”“我先去和隐君见了一面,商议应对之策。所以,和军队分开,比他们迟到葬仙镇一日……嘿嘿,迟到一日,却反而多了一份这样的缘分。”李唯一笑道:“如今细细想来,我和黎菱能够逃出生天,皆是你故意放了我们一马。”石九斋叹道:“潜伏地狼王军十五年,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稍微露出破绽,下场可能比死还要可怕。有些时候,必须做出妥协和牺牲。”“当时,明面上是地狼王军假扮的佛度贼动手,龙庭称量苍黎。实际上,≡宗另有两大高手伏于暗处,准备将黎松林和苍黎一起击毙在葬仙镇,将矛盾激化到战争的地步。”“你和赵知拙能够逃往姚关求救,是隐门长老暗中相助,才那般顺利。”“隐门那个时候,还不能公开露面。”李唯一想到后来,在淮河船上,与杨青溪、杨云的偶遇。当时,杨云可是口无遮拦,暴露了他们姐弟身在姚关的秘密。可见濉宗必然是参与了此事。李唯一问到正事:“齐霄怎么回事?一位道种境武修,人间霸主,怎么就无声无息失踪了?”能修炼到道种境的都是天赋极高的存在。隐二自称天赋一般,那只是在隐人中一般。四十多岁的道种境第二重天,放到所有武修中,绝对是十万里挑一,百万里挑一。一个甲子六十位隐人,九成以上都和长生无缘。齐霄的失踪,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去了地下仙府。是齐家最先察觉到不对劲。多番调查,发现齐霄失踪前,曾派人寻找杨青溪。但那时杨青溪和洞宗人马,皆已离开丘州州城,调查也就陷入僵局。天下浩荡,危险无处不在。在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人失踪,要找一个人是很难的,尸骨无存是常态。那段时间,李唯一要伪装重伤被废,得知此事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他心中自然愧疚,担心真是因为杨青溪的事,让齐霄遭遇了不测。石九斋道:“三个月来,地下仙府和杨青溪这两个方向,我都查了!”“先查的是,城门出入记录。齐霄失踪那几天,没有他出城的记载。”“那就只有两个可能性,其一,他是遭遇了顶尖强者,无声无息就被制服或击杀,然后毁尸灭迹。”“其二,他是使用某种方法,避开了城门军士。”“所以,去地下仙府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假设是第一种情况,根据隐门掌握的信息和齐家、左丘门庭的调查,当时在丘州州城,有此实力的渲染高手,包括姚谦在内,也就三人。”“这个方向,齐家查过,很难查出结果。”“我着重查的是第二种情况!齐霄到底在什么情况下,会刻意去避开城门军士的登记?”李唯一沉思道:“除非他要避的,不是城门军士。”石九斋点头:“他是在跟踪!”“跟踪谁?”李唯一道。石九斋道:“修为太高的,他不敢跟踪。修为太低的,没有跟踪的意义。”“杨青溪?”李唯一道。石九斋道:“很有可能!我就是顺着这个猜想,继续往下查,还真让我查到了一些的东西。”“我先查的是,那段时间杨青溪出入城门的记录,没有结果。于是,换了思路,将齐霄离开齐府那天所有出城的车马记录,全部抄录一遍,花费大量时间筛查和排除。”“最终,有≡宗背景的青云车行,成为我重点追查目标。青云车行的老板,乃是≡宗出身,此秘只有九黎族知晓。”“誰宗很了解九黎族,九黎族也同样了解他们。”“青云车行,每一位车夫,每一辆异兽车架或马车全都登记在册,包括出车和收车时间。我将这本记录车马出行的册子,悄然偷出来,也抄录一份。随之找到了痕迹!”“王植,是潜龙灯会前两个月,进入的青云车行,拿的是杨青溪的介绍信。”“齐霄失踪那天,他也失踪了!城门卫有记录,当天晚上,他驾车出城,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杨青溪在哪?”李唯一眼神冷得可怕。查到这一步,几乎可以肯定,此事必与她有关。李唯一虽然在她身上种下了六欲符,但他目前不是灵念师,也不是道种境,无法凭借六欲符,感应到她的方位。而且,已经半年了!杨青溪没有主动找他,说明六欲符的威胁,已经用别的方法解除。当初二人答应得那么爽快,显然都是备好了后路。隐二道:“查了,查不到。安插在I睢宗内部的人,也查不到她踪迹,估计是在闭关冲击道种境。”石九斋道:“王植这条线,没有断。”“哦?”李唯一讶然。石九斋微笑道:“杨青溪提前布置的一枚棋子,不可能只是潜龙灯会期间使用。王植之所以失踪,应该只是为了避风头,害怕齐霄跟踪他们时,已经传了消息回齐府。”“半年过去,他多半以为,已经安全。因为齐家并没有查到青云车行,而我查的时候,又极其小心谨慎,没有惊动任何人。”“十天前,我安插在车行内的人,前来禀告。王植居然又回了青云车行,而且摇身一变,成为车行老板王守信的义子。”李唯一已经冷静下来,端起酒杯,饮下第六杯:“一个已经离开的人,突然返回,这是要干什么?”“神隐人准备动手?”石九斋能感受到李唯一对齐霄的在乎,及对敌人的寒意。李唯一道:“拿下再说,免得夜长梦多。九哥,跟我走一趟?”石九斋欲言又止,最终点头。“二哥,极昼光露,隐门应该有吧?给我调一百滴过来。”李唯一站起身,片刻都不想等。“噗!”隐二一口酒喷出,惊呼:“一百滴?极昼光露,乃是极昼之地诞生出来的至宝,犹如液态的光,一滴就能炼制一百枚光焰丹。”“极昼光露,九黎神殿都得去找千里山购买,一滴三万到四万枚涌泉币不等。”“我最多给你买到十滴,老规矩你出一半,隐门出一半。”李唯一眉头皱起,没想到极昼光露如此珍贵。这世间的捷径,果真都是钱堆出来的。幸好,杨青溪欠他五百万枚涌泉币,这笔账必须要回来。为了迅速成为灵念师,只能下血本。李唯一道:“三十滴吧,不能再少,我尽快筹集五十万枚涌泉币给你。实在不行,去找苍黎部族的家主,就说这是他女儿修炼的花费。”“另外,帮我查一查隐门宝库,可有灵台焱星石碎片。若是没有,就以我的名义,高调的收购一番,价格好商量。”隐二眼神一黯:“神隐人真的只能走念师这条路了?”“念师修炼到左丘门庭儒道老祖宗那个地步,依旧可以呼风唤雨,笑傲人间。”李唯一坦然说道。李唯一和石九斋驾车朝青云车行而去。石九斋观察李唯一的双眼和神态,笑道:“看你重燃斗志我好受多了!当时,我要是修为再高一重天,应该可以替你挨下那一剑。”当时,哪怕面对的可能是长生境巨头,石九斋和石六欲也是毫不犹豫的出手营救。品行不提,救没有救成不提,这份面对极致危险时的心意,李唯一是领下了!所以,石九斋此刻说,他想替李唯一挨下那一剑。李唯一信!“九哥是什么境界?”李唯一忽而问道。石九斋道:“道种境第六重天。”李唯一暗暗震惊,难怪隐十一说,他们这个甲子,论根基,隐九第一。但论修炼速度,隐一和隐五才是最快的。三十多岁的道种境第六重天,修炼速度,怕是比同年龄的左丘藏武,还要快一些。这是长生境巨头种子啊!天下间的长生境巨头,可是少之又少。像南境排名前三的大势力棺山,也就只有两位长生境巨头。或许暗藏有名声不显的,但很难藏得住,有一两位就顶天了!洞宗那样的大宗,长生境巨头和圣灵念师加起来,也只有三位而已。宗内的七大家族的第一高手,绝大多数都是道种境层次。只有千万门庭级别的大势力的隐门,有完整的选拔人才的制度,资源储备,数千年的根基,才能暗中培养出大量高手。哪怕如此,作为千万古族的九黎族,九大部族的族长,九黎族神殿的九位祭司,也并非人人都是长生境巨头和圣灵念师。其中不少,都停在道种境和灵念师层次。潜龙灯会,二十枚长生丹遗落,必然是会改变天下格局,让不少原本困死在道种境的老家伙,秘密达至长生境。石九斋道:“道种境每三重天都是一次大蜕变,第四重天凝聚道莲,第七重天凝聚道果。我若凝聚出道果,实力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一步很难,有可能,再修十年,二十年,都不能成。”“我真羡慕你们这代人,能够去争龙种……“话到此处,石九斋不再说下去,意识到自己戳到了李唯一的痛楚,打一个哈哈:“我很想知道你和杨青溪,到底睡了没有?”“怎么了?”李唯一笑问。石九斋道:“杨青溪此女,可以激起任何男人的征服欲。你若碰过了,我自然收起征服的心思,将来遇上,要么直接击杀,要么放她生路。”李唯一犹豫,思考该如何回答。“哈哈,懂了!”石九斋笑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稻教之秘 青云车行位于西城的外城区。 夜幕下,园林般巨大的车场内,大大小小数百辆车架,摆停成一道道蜈蚣阵。灯光下,可以听到马厩、异兽湖中的异动和叫声,以及忙碌中的车夫、工匠、马奴的声音。 外城不像内城随时都被护城阵法覆盖,城域辽阔,鱼龙混杂,人员流动频繁。 这是王植敢回来的原因之一! 此刻,王植和青云车行老板王守信,坐在西棚二楼的房间内,不像是义子和义父,反而是平起平坐。 王植外貌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是那日为杨青溪驾车的少年。 王植身穿法器夜行衣,眼神幽沉: “李唯一此人太狡猾了!明明听到禀告,说他下了桃李山,但很快就消失,根本找不到踪迹。” 王守信道: “虽然废掉了,但毕竟还是九黎隐门的神隐人,背后指不定掌握着多少力量。第四神子到来前,不可轻举妄动。” 王植微微含笑: “他是南尊者点名要的人,我们若能擒拿,便是大功一件。” “府州地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王守信问道。 “此事长老之上的人物才了解,我只听南尊者和丘长老谈论时,说过一句,大事将成!” 紧接着,王植眼神又是一寒: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朝廷和各路义军,竟然因为妖族反而暂时团结了起来,没有再内斗。” 王守信心头一凛察觉到不对劲。 门外所有声音,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静得诡异。 “敢问是何方神圣驾临?” 王守信眼皮猛然一抬,双瞳寒光四射,体内法气如江河奔涌,一掌打向前方紧闭的房门。 以他的修为,别说一扇木门,便是钢铁铸成的城门都能一掌打碎。 诡异的事发生。 这霸道绝伦的一掌,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前方那扇木门,周围的空气,出现水波纹路。 “哗!” 石九斋魁梧的身形,凭空显现出来,站在房间内,立于门前笑道: “继续讲啊,本法王还想再听听。今晚的意外收获,可真是不小。” “石九斋! ” 王守信惊骇莫名,认出这位在整个南境都有莫大名气的凶悍蛮贼。 喊出那三个字的同时,嘴里一口法气吐出。法气中,包裹有一柄百字经文法器级别的飞剑,长约两尺。 在法气催动下,飞剑绽放刺目光华。 密密麻麻的经文,在剑身上浮现出来。 “轰!” 飞剑定格在石九斋身前一尺的位置,剑尖涟漪一道道,无法再前进一分。“嘭!” 王植撞破墙壁,飞跃向青云车行西边的街道上。 石九斋瞥了一眼墙壁上的窟窿,右手五指展开,隔空向地面轻轻一按。顿时,整个青云车行,包括周围街区,被白茫茫的大雾笼罩。 这是“道心外象”,可以触达方圆三里,化为他的独立天地。 当然,越往外掌控力就越弱。 “嘭!” 王植刚刚落到地面,抬起头来,四周景象尽失,只剩无边白雾。 “好厉害的石九斋。” 祖田震颤,脐下出现一圈圈空间涟漪。 空间涟漪中心,飞出一根一品百字器级别的金鞭。金鞭犹如一条金色蛟龙,将他身体环绕包裹,长达数丈。 一百多个玄奥的经文,笼罩全身。 “哒哒!” 脚步声响起,李唯一从雾中走出: “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一位混迹在车行中的少年,竟然是道种境的存在?” 王植只是十五六岁的外貌,而武修的外貌,往往有极大欺骗性。 王植抓住金鞭,双眼涌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你,你不是已经废掉了吗?” 李唯一淡淡道: “祖田废掉而已!只凭第六海的修为我相信,打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半年来,我进步很大。” 王植冷笑: “你恐怕还是太低估道种境武修的战力。” “能修炼出祖田,你自然是不弱,同境界非那些劣根道种境可比。青溪呢,我很想念她,她在哪里?”李唯一道。 王植眉头大皱,李唯一和杨青溪的真实关系,便是他也把握不准。 李唯一道: “那我换一个问题,齐霄呢?” “唰!” 王植脸色一变,手臂上法气如游龙,顿时金鞭化为一道金色闪电飞出去,速度极快。 空气中,出现刺耳的撕裂声。 李唯一平静的应对对方身上的意念力量,向前抬起一只手,顿时,无数手印显现出来。身后,一道五丈高的战法意念神影升起。 十二散手之一,灵宝劫拿。 金鞭威力强横,撕开数百米长的白雾区域,地面被打出一道半米深的凹槽。 一鞭能够在平地开出河道! 但这件威力巨大的百字器,却被李唯一稳稳抓在手中。不理会王植脸上写满的惊色,他体内一百二十条金脉中法气齐齐运转,手腕发力,一股霸道的拉扯力量爆发出来。“怎么可能……” 王植没有想到,一个五海境武修,力量能超过自己。 很快压下心中震惊,他不再与李唯一对抗,而是主动向李唯一冲去。 全身法气能量外溢,手指在虚空旋转结掌,顿时,十丈内的白雾跟着一起扭曲起来,掌心出现一道小太阳,光芒和热量都很惊人。 他一掌打出! 对方的掌力,像一座大山撞了过来。 李唯一深吸一口气,身后十道战法意念,同时显现出来。一脚飞踢,玉鼎光影呈现,与王植打来的掌印撞击在一起。 “噗!” 王植口喷鲜血,身体旋转着倒飞出去。 太变态了,怎么会有十道战法意念? 落地的瞬间,王植猛然弹跳而起,顾不得被李唯一夺走的金鞭,转身就逃。 片刻后。 王植僵直着身体,一步步倒退回来,前方是六只凤翅蛾皇。 第七只凤翅蛾皇,站在他左肩,比法器战剑还要锋利的膜翅,就抵在他脖颈上。膜翅划破皮肤,血液不断流淌。 “一品百字器,价值数万枚涌泉币。” 李唯一将手中金鞭收进界袋,这样的赚钱速度,让他心情很是愉悦。 不过,道种境武修最值钱的,也就是法器战兵了。 李唯一看向被凤翅蛾皇制住的王植: “南尊者是谁?你们到底在谋什么大事?” 王植咬着一口雪白的牙齿,眼神变得无比狂热,冲李唯一大笑,却一言不发。 “他们应该是双生稻教的人,据说教中有 五大尊者,分别负责东南西北四境和凌霄城的事物。另有二十八位长老,主管天下二十八州。” “在邪道中,双生稻教乃是绝对的龙头。” 石九斋将晕厥的王守信抓在手中,从雾中走出。 做为地狼王军的法王,他也算是半个邪道中人,对邪道自然了解颇深。 王植见被点破身份,怒道: “石九斋,既然知道我们是神教中人,就该抱有敬畏之心,你们地狼王军惹不起我们。” 石九斋懒得理他,向李唯一传音: “动手前我就想跟你说,这种埋在暗中的棋子,体内多半种有死亡灵火。现在麻烦大了,双生稻教的教众,比演宗暗子疯狂得多,根本不怕死亡和酷刑,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东西,难如登天。” “他们稍微看不到活的希望,就会主动释放体内的死亡灵火。” “你的意思是打草惊蛇了?”李唯一道。石九斋道: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趁此机会,布置陷阱,钓出大鱼。” “我做饵吧! ” 李唯一担心石九斋再出意外,而他却不同,背后不止一位护道者……想到此处,脑 海中出现一道身影,笑道: “就算他们体内种下了死亡灵火,也不是一定问不出东西。” “唰!” 李唯一身形闪移,一掌将王植拍得晕厥过去。 … …… 晕厥中的王植和王守信,躺在勤园的湖边。 禅海观雾一袭红衣,戴着面纱,乃是真身。 她身影美如画卷,气质高贵神秘,十根雪葱玉指悬在二人头顶上方,释放出无数灵光丝线,钻进脑颅。 李唯一早就见识过禅海观雾的索魂手段,哪怕对方体内种有死亡灵火,也能找到一些记忆碎片。 如今,禅海观雾修为远胜从前,索魂自然更加有把握。 石九斋有些失神,看着远处的禅海观雾,自认哪怕面对天王石那尔,也能从容镇定。但,眼前这女子出现后,他却心惊肉跳,魂不附体,心绪根本无法安宁下来。 不是因为,对方修为气息有多强·· 就像一种天生的畏惧! 他传音问道: “这是哪位大神通者?” “她?关于她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谁都别提,不然会沾上很大的因果。”李唯一道。 石九斋没有觉得李唯一在开玩笑,慎重点头。 “哧哧!” “啪啦!” …… 一旦索魂,二人体内的死亡灵火,就会被动激活。 此刻已经燃烧起来。 数个呼吸后化为两具焦炭。 灵光丝线散去,禅海观雾久久立于湖畔,一言不发。那双充满智慧,深邃不可测的美眸,做思考状。 李唯一走过去,问道: “禅雾姑娘,怎么了?” 石九斋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过去,对禅海观雾很是忌惮。 禅海观雾看向李唯一,面纱下,红唇微启: “没有获取到全部记忆!就目前所知,已经很惊人……短短千年而已,凌霄生境的稻人,竟壮大到了这个地步,我必须要去一趟府州地底。” … (关于稻人的来历和传说,在第五十六章仁稻那一章讲述过。) 第二百七十章 第四神子 种死亡灵火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念力强者索魂探识,泄露机密。九黎隐门的年轻隐人外出执行任务,也都要种下死亡灵火。以双生稻教的强大和神秘,在道种境成员体内种下的死亡灵火,绝对非同小可,不会允许核心之秘外泄。哪怕圣灵念师出手,想要索魂探识,大概率也是一场空。而眼前这红衣女子,竟然在死亡灵火焚身的情况下,探查到了东西。石九斋靠墙而立,注视远处的一男一女,心中再不敢有丝毫轻视李唯一的心态。这位神隐人虽然武道废掉了,但掌握的隐形力量仍然吓人。或许不久的将来,能以念力强者和传奇御虫士的身份,再次惊艳世人。就是不知,能不能追上前往渡厄观修行的十人?这注定将是一条艰难的追赶之路!湖畔。禅海观雾肌肤在夜色中白得发光,秀发有异乎寻常的光泽,霞光缭绕全身,神秘朦脓,以动听的语调讲述:“稻人,是仁稻长成。”“仁稻的历史,无比久远,在各大生境的古籍记载中,最早出现在大约六十万年前。”“据说,它最初来自亡者幽境的深处,是亡者世界至高存在的口粮,后逐渐流入生境,被广泛种植。”“所以说,仁稻存在的时间,应该还要远远超过六十万年,只是岁月太悠久,远古已经模糊,书籍化为了尘埃。”“凌霄生境因为临近血海,地底全是一条条血河在流淌,是稻人生长的最佳肥田。”“所以,稻人一直想要拿下这片广袤肥沃的大地,将整个生境,开垦成培育后代的稻田。”“正是如此,数千年来,凌霄生境一直禁止种植仁稻,除了人性和伦理等顾虑。最怕的,就是稻人恐怖的繁殖能力,及他们从古至今都没有磨灭的对这片大地的野心。”“但哪怕是千年前,凌霄生境偷偷种植仁稻的势力,也是多不胜数,根本无法禁绝。只不过,有朝廷的管控,稻人很难壮大,也无法出现在明面上,灾难的魔盒之盖一直被死死压着。”说到此处,禅海观雾轻轻幽叹,双眸望向北边。那是凌霄城的方向!李唯一曾听赵知拙讲过,自己也有去了解,天下间的各大势力,早就开始大规模种植仁稻。一是,从中选拔天赋异禀的修炼人才,用于培养死士、士兵、家臣。二是,用于人口补充。毕竟武道强者的战争,死亡率极高,田地需要人耕种,矿山需要人开采。三是,没有修炼天赋的,则当成资源和商品贩卖,为奴为仆,为牛为马,或武道强者床榻上的玩物。概因买卖稻人不会有太多纠纷。甚至,一些残暴的义军,会用稻人喂养异兽坐骑。当一种人把另一种人当成了粮食或者将其物化,人伦和人性的问题,就会无限放大。矛盾和仇恨,扭曲和极端,便在无人察觉的阴影中滋生。禅海观雾道:“你的朋友,的确是跟踪王植和杨青溪,离开的丘州州城。王植记忆中,他们应该是抵达了一个叫做青衣小镇的地方,位于丘州州城以北,约两百里外。”“青衣小镇。”李唯一记住了这个地方。“需要我去走一趟吗?”石九斋问道。李唯一摇头道:“太危险了,我有更好的人选。”“那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多和邪道中人接触,收集双生稻教更多的信息。”石九斋鼻子使劲嗅了嗅,身体飞跃而起,落到院墙顶部,望向外面的夜色,有些紧张:“是石七情那个骚娘们身体散发出来的白蔷薇之香,整片街区今晚怕是都要春意盎然。她肯定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已经找到附近来了!”李唯一笑道:“九哥似乎有些怕她。”“这可是让石六欲都闻香而逃的女人……我去牵制住她,虽然九黎族和地狼王军现在是合作关系,但被她发现我们两人私下见面,难免多疑。”石九斋道。“去吧,这两具尸体我来处理。双生稻教的事,你让隐二告知隐君。”石九斋离开后,李唯一使劲嗅了嗅。空气中,果真有一股甜甜的香味。嗅过后,他脑海中出现许多旖旎画面,心跳加快,看向身边的禅海观雾,心中少了许多忌惮和敬意,生出想要将她一把搂进怀中的冲动。远处假山上,望风的黎菱,此刻也是呼吸急促,玉腮有些潮红了起来。“好厉害的白蔷薇之香!”李唯一连忙施展玉虚呼吸法,大脑顿时神清智明,将杂念压下。第二天初晨,天色蒙蒙亮。青云车行中站满一道道黑衣人,皆静默不语,气氛肃杀。双生稻教的第四神子王术,戴着只遮住上半部分脸的金色面具,站在两具焦黑尸体的旁边,平静的目光,望向旁边破碎的小楼。“唰!”身形一闪。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到楼中,双瞳化为血色。顿时,整个世界纤毫毕现,就连地上的灰尘都粒粒可数。昨夜石九斋站立位置的脚印,王植撞破墙壁的方式都在他脑海中一一还原。下一刻,第四神子出现到王植和李唯一战斗的街道上,地上的深深沟槽还在,各种痕迹,在他意识中串联成画面。回到青云车行,又将两具尸体检查了一番,他心中已是有数。一位黑袍老者使用金遁道术,金光一闪,出现第四神子身旁,身上皮肤从金属状态迅速恢复成血肉状态。他头脸完全被连帽盖住,沙哑着声音,问道:“查出结果没有,是谁做的?青云车行可是我们重要的情报据点。”第四神子口吻冰冷:“丘州州城的事,可是你在负责,我刚进城而已。”黑袍老者蹲下身检查。“不用查了,是九黎隐门那位神隐人带人做的,必然是≡宗和杨青溪漏了破绽,被人查到了这里。”第四神子道。黑袍老者道:“那位神隐人这是准备重振旗鼓,已经从颓废的阴影中走出来?”“任何人拥有七只君侯级奇虫,也能重建信心,这应该是他最后的底气了。想来也是可笑,神教想要擒拿他,却反被他先杀两位道种境强者,此事你自己去跟南尊者解释吧!”第四神子道。黑袍老者道:“他们二人体内的死亡灵火,已经激发出来,可见九黎隐门并没有问出东西,损失可控。”“损失可控?我弟就死在这里,你告诉我这叫损失可控?”第四神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王植一模一样的少年面容,又道:“这笔账,我一定跟杨青溪算。擒拿李唯一的事,必须尽快出手,别再说什么桃李山乃是禁区,他不可能永远待在山上。九黎隐门敢与神教为敌,那就让他们也付出一些代价,斩他们几位隐人。”黑袍老者不怕眼前这位第四神子,神子也只是天赋高,地位高,修为并不及他。甲子之内的传承者级数天骄,可列神子神女。修为越高,排名越高。眼前这位第四神子,之所以针对杨青溪。乃因,杨青溪做为龙种种道的第六神女,最近半年修炼速度极其可怕,已经达到道种境第二重天,正一步步威胁到其它神子神女的地位。昨夜损失惨重,黑袍老者处于理亏的劣势,所以只能小心应对。他道:“这很难办!九黎隐门和别的隐门不同,似乎人数极其稀少,选拔方式诡异,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神教想了很多办法,一直无法打入他们内部。”“难办,那就别办了……反正教中最近正缺道种境的稻肥。”第四神子又将王植的尸体检查了一番,血肉严重烧损,但骨骼、气海、风府、祖田并没有毁掉,内生世界还没有消亡。于是,取出一只瓷瓶。从里面倒出金色液体。金色液体化为光雨,洒落到王植焦黑的尸身上,竟然让干瘪的尸身逐渐鼓胀起来。这金色液体,是用孕育他和王植的那株仁稻内部的生命泉液炼制而出,关键时刻,可以救他们性命。当然,现在的王植,已经死透。肯定是救不活。“一体双生,万稻同根。”第四神子嘴里念叨,一只手按在王植的祖田,将法气注入,法气沿痕脉流转全身。同时,命人割开自己的手腕,将体内血液不断滴入尸体。随着大量血液进入,笼罩在金芒中的王植,焦黑的尸体,长出新的血肉和皮肤。“啪!”焦黑的外壳脱落,露出完好无损的尸身。第四神子血液消耗严重,流失了大约三分之一,立即服下一枚血丹补充。随后,从界袋中取出一只被符文封印的魂罐,施展一种双生者之间才能施展的祭礼。黑袍老者看出,第四神子这是要将王植的尸身,炼成逝灵魂仆和傀儡替身,以提升自己的战力。这是神子神女,及长老以上的人物,才能享受到的待遇。魂罐中装的,乃是教内四殿之首的天理殿,前往亡者幽境镇压的强大逝灵。将这些强大逝灵,炼成了魂种。此刻,第四神子就是在将魂种和自己的一道意念之魂,一起种进王植的祖田。以王植尸身为媒介,掌控那尊强大逝灵。“哗!”血色的光华,在第四神子和王植尸身的体内来回流动。待祭礼结束,地上的王植,嘴里发出低沉啸声竟然诡异的站起身来,爆发出让黑袍老者都忌惮的气息。王植欲攻击第四神子,但被后者一道意念,压得跪伏在地。“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龙庭那小子约我见面,我还得去走一遭。”第四神子带着王植,沉入地底,施展道术层次的土遁离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独自一人 接下来两天,李唯一与左丘青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借此关系,李唯一顺利借到左丘门庭的炼丹房。 炼制星昼丹这样的上品法丹,对丹炉和火焰的要求极高。 隐二是一个务实的人,办事极有效率,第二天就派人,将三十滴极昼光露送到桃李山。材料齐备,禅海观雾片刻都不想耽搁。 若不是答应要帮李唯一炼丹,她早就去了府州。 左丘青盈看着走进炼丹房,并顺手关上了门的黎菱,十分诧异: “黎菱都已经能够炼丹?” “她?人菜瘾大,大念师灾火境而已,根本炼不出法丹的。” 李唯一转移话题,问道: “青盈姐已经是灵念师了吧?” 左丘青盈露出自傲的眼神,但谦虚笑道:“只是初入灵念师这个层次。” “一星灵念师?”李唯一道。 灾火境大念师,经历“灾火九炼”,必须凝聚出念力星辰,才算踏入灵念师层次。 灵念师的等级划分,乃是一星至九星。 在战力上,与武道之路的道种境强者,各有千秋。 左丘青盈点头,叹道: “唯一,念力修行这条路不好走,比武道艰难得多,花费也是极其巨大。灵台焱星石碎片是一条捷径,但太昂贵了,我爹去找启长老谈过,可是那老家伙固执得很,谁的面子都不给。” “不过,倒是有一条路,可以试试。” 李唯一露出欣喜之色,忙问有何办法。 左丘青盈道: “你可加入秘境司!秘境司成员,因为常年行走于极度危险之地,购买族中资源,只需六成价格。另外,还可使用功劳积分,代替涌泉币支付。” 李唯一苦着脸: “六成价格,也是一百二十万枚涌泉币,还是买不起。” 左丘青盈笑道: “你傻吗,你没有功劳积分,但我爹在秘境司待了三十年,他可是有不少功劳积分。” “这……无功不受禄!”李唯一沉默下来。 左丘青盈道: “潜龙灯会上,若非你拼命相帮,左丘门庭赢不了!我听说,渡厄观支持左丘门庭的第一批资源,已经送到桃李山。其中包括每年三枚长生丹……你要知道,过去千年,凌霄宫每个甲子才有十枚。” 禅海观雾所在的时代渡厄观是每年拿出十枚长生丹助她争天下。但那时的凌霄生境,是三百州之地,武修数量远比现在这个时代要多,情况更复杂。 李唯一为之震撼: “岂不是说,十三叔很快就能破境长生?”左丘青盈轻轻摇头,但难掩眼中的喜色:“没那么快,我爹才达到道种境第九重天不久,尚需要积累一段时间。但成为长生境巨头,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那些功劳积分,留着也是留着,不如拿出来帮你一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都是左丘门庭欠你的。” 李唯一笑道: “再推辞,就显得我矫情了……嗯,多谢青盈姐,多谢十三叔。” “不过,加入秘境司还是要先做一做样子,至少得去秘境中执行一次任务。”左丘青盈道。 李唯一道: “这是自然,但还得再等等。我想试试风府种道,等成为道种境武修,再去执行秘境任务也不迟。” 左丘青盈嫣然一笑,媚态万千: “不急,你自己好好修炼,遇到任何事都可来找我,把左丘门庭当成自己家。” 禅海观雾花费五天时间,才将星昼丹炼制出来,一共二十九枚。 成品率高得惊人。 李唯一问道: “多久走?” “今夜就走。”禅海观雾道。 李唯一道: “这么急?既然关系如此重大,要不直接告诉左丘门庭,让他们去想办法?” “我们都能了解到一些东西,那些老家伙,不可能一无所知。不要小瞧当世超然,一个个能活上千年,都不简单。” 禅海观雾美眸含烟,又道: “我去,是因为我有必须去的理由。那三个老家伙跟我同行,黎辕辙的九皇幡有大用。” 黎辕辙,就是棺师父,也是千年前九黎族的魁首。 禅海观雾、黎菱、棺师父、罐师父、灵位师父是连夜一起离开。 李唯一没有跟他们同行,很清楚当下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当下该做的。 乃是闭关沉淀,争取尽快完成灾火九炼,冲击灵念师。万一真能激活道祖太极鱼的时间力量,修炼速度将完全不一样。 同时,还要继续淬气,修炼第六海。 棺师父临走时,使用九皇幡的空间力量,将道果打入了李唯一风府,将风府扩展到两万 方。新增一万方法气,也就需要至少两个月时间淬炼。 风府的极限在哪里,仍是未知,远没有修炼圆满。 李唯一回到血泥空间,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玉舟上不见禅海观雾,地底也没有了罐师父的唠叨。棺师父的棺椁,灵位师父的灵位,还有五只箱子中的涌泉币……都不见了! “我怎么有一种,被她偷家洗劫了的感觉?这位雾天子不会是在骗婚吧?” 李唯一长叹,飞身落到玉舟上,准备独自修行,却发现船上放有十数块闪闪发光的冰晶。 冰晶内部,是五块龙骨和七枚龙种。 “这……” 李唯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从界袋中,取出他本来就有的四块龙骨,两枚龙种,一枚长生丹。 “好吧,误会她了!她倒是喜欢给人惊喜……她肯定还收取了长生丹,这是知道我有一枚,所以没给我留?” 李唯一取出其中七枚龙骨,交给七小只。 七个小家伙,帮了他无数大忙,多次恶战 若不是它们相助,后果可能会截然不同。 如今,它们九寸长,战力足可比拟一些道种境第一重天的武修。 当然同样是道种境第一重天,战力差距十分巨大。 哪怕不算上传承者级数的人物,王植那样的道种境第一重天武修,也只能算是中等。 第一,没有修炼出道术。 第二,不是纯仙体。 第三,战兵只是一品百字器。 七小只若能增加一枚龙骨的力量,那么每一只的战力,绝对都是能够站到道种境第一重天的顶端。第二重天高手,也不是不能叫板。 李唯一盘坐在玉舟上,丹瓶中的星昼丹,还有二十一枚。 其余八枚,被黎菱拿走。 “老黎必须得给钱!不然他女儿二十岁之前就成为灵念师,还不让他笑烂了脸?” 李唯一将一枚星昼丹捏在两指间,光芒极其刺目,想要看上面的丹文,却根本睁不开眼。 一口吞下! 入腹,一股温暖的力量,蔓延向全身每一处血肉和毛孔。整个人被点亮,神华璀璨,霞光充满整个血泥空间。 扶桑神树冥想法施展出来,想象自己就是那两棵巍峨高耸的桑树,将体内丹药散发的霞光,一缕缕搬运进灵界,反复锤炼,去实现灵光的蜕变。 灾火第一炼,整整用了三天时间。 接下来三个月,李唯一一边等禅海观雾的消息,一边闭关修行。 灾火九炼,淬炼法气,修炼阐门十二散手,及研究道种的凝聚方法。 武道和念力并行。 在九枚星昼丹的帮助下,别的灾火境大念师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完成的“灾火九炼”,他三个月就做到。 眉心灵界中,灵光明亮到极点,几乎要液化。 但,他尝试了多次,都无法凝聚出念力星辰。 “灵念师果真难修,每一步都需要大量时间去积累和反复凝练。也不知隐二那边,有没有灵台焱星石碎片和三千年年份千年精药的消息?” 想到此处,李唯一将七小只装入虫袋,走出洞府,下山而去。 左丘青盈得知李唯一出关的消息,在山门口追上他: “唯一,听说有人以你的名义,在丘州州城高调收购灵台焱星石碎片?” 李唯一笑道: “是九黎隐门在帮我找,总要多想想办法。诶,青盈姐,最近可有前往秘境的任务,我现在有时间了!” 左丘青盈眼睛一亮,继而笑道: “眼下秘境司的人,几乎全部都去了府州地底。倒是有几个任务,不是那么危险,我们二人可以同行。” “那多久可以前往?”李唯一问道。 左丘青盈道: “你若着急,明天我帮你办理加入秘境司的事宜后,就可一起出发。” “实在太好了!我先去和九黎隐门的人打声招呼,明天出发。”李唯一再次向她表达谢意。 看着兴高采烈离去的李唯一,左丘青盈脸上笑容敛去,转身向第四重天的议事堂而去。 …… 李唯一和隐二坐在桥边的面馆中,各自点了一碗汤面。 “灵台焱星石有消息了,雪剑唐庭前些天和我下面的人秘密接触,说他们手中有。但,必须亲自和你谈,我怕其中有诈,所以没有冒然答应。七只奇虫的存在,可是让许多人都对你虎视眈眈。”隐二道。 李唯一往碗里加了一些醋,笑道: “谁说不是?我本无罪,怀璧其罪。嗯!唐晚秋这人还是颇为靠谱,雪剑唐庭??想来不会太差,见一见吧!” “另外,替我通知隐五明天中午北城门外见,随我远行。”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唐晚洲 左丘藏武身上的铠甲,漆黑得能吞噬周围一切光亮。他背负双手,注视山下那蔓延向夜幕尽头的万家灯火,心生一股天下尽在脚下的豪迈情感。听完左丘青盈的禀告,他道:“李唯一此人很不简单,就算因武道废缺而一蹶不振,也绝不可小觑。”左丘青盈道:“女儿不会轻敌。”“他目前仍是九黎隐门的神隐人,九黎隐门哪怕只是为了保护七只奇虫,也肯定会有高手暗中随行。进地下仙府前,莫要轻举妄动。”左丘藏武如此叮嘱。左丘青盈道:“我会带他去地下仙府的第七条路。”左丘藏武轻轻点头:“秦之焕所在的小队,在这条路上,他是我一手调教出来。有他们几个在,也就万无一失了!”“出发前,带上左氏兄弟。”“青盈,此事你若能功成,未来必可坐上左丘门庭最顶端的几个位置。”…“唯一兄,潜龙灯会上的相救之情,在下一直记在心中。大半年了,终于又见到你。”拓跋布托乃北境传承者级数的高手,白银般的纯仙体身躯,性格活脱,但面对遭遇人生大起大落的李唯一,言语上显得很谨慎,怕刺激到对方脆弱的内心。毕竟,他可是听说了许多李唯一自杀和颓废的消息。大半年后,才重新振作起来。李唯一笑道:“拓跋兄已经道种境了?”“只是初窥门径。”拓跋布托是龙种种道已经道种境第二重,但努力保持谦虚状态,领着李唯一来到五龙玉辂前。五龙玉辂,传说是古天子的座驾,乃绝世法器战宝。拉车的五条雪龙蛟魂,每一条都长达数十米,气势雄浑,吞吐龙息,足可慑得胆小的武修,颤抖不敢上前。后方的车厢,大若殿宇,金碧辉煌,需要登玉质台阶才能到达门口。拓跋布托微笑道:“上去吧,少君已经等你多时。”李唯一自然是不会被眼前的阵势吓住,登上十四道玉质台阶,走进丈宽的车门,里面乃是玄黑色调的车内空间。宽敞大气,但丝毫都不华丽,有一种冰冷侘寂的严肃感。唐晚洲坐在上首,一身玄黑男装,身体周围空间扭曲模糊,见李唯一走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金丝竹简。这是古之密卷,上面记载了一种空间类“帝术”。正常来说,只有超然才会接触帝术。空间的模糊和扭曲消失,显露出唐晚洲不施粉黛的俊美容貌。她那双明亮又带着无数思索的眼睛,注视李唯一片刻,直接取出,装在匣中的灵台焱星石碎片,开门见山道:“李唯一,做一个交易吧!借奇虫于我,或者随我进地下仙府一趟,只要你答应,这枚灵台焱星石碎片现在你就可以拿走。”李唯一暗暗屏息,只感唐晚洲的眼神,犹如剑一般锋利。被她注视,犹如在被解剖。身上所有秘密都暴露在她眼前一般。李唯一让自己提起十二分精神,不想被对方映衬得犹如喽啰:“少君不是第一个提此要求的人,当下觊觎七只奇虫者,根本数不过来。”“我理解你的顾虑!”唐晚洲站起身,背脊笔直挺拔,明明比李唯一矮半个头,却有一种头顶苍天的气势:“你很杰出,掌握着许多宝物,面临不少危险。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面临的危险,比你更大,比你更多,敌人更可怕。但为何,我会如此高调,驾车出现在丘州州城?而不是隐藏与暗处与你见面?”李唯一道:“少君是想告诉我,当天下人都知道我和你一起去了地下仙府,那么我就是安全的。”“这只是其一!”唐晚洲继续道:“我始终认为,心胸坦荡的人,不会因为危险而永远的隐藏于暗处,有的时候,必须去直面危险和挑战。藏,是为了不藏,而非一直苟且下去。”李唯一有一种感觉,对方表面是在说自己,但仿佛又是在说他。她难道看出了什么?或者,是在试探?“哗!”不见唐晚洲有任何施为,桌上的木匣,飞向李唯一。李唯一抬手将其接住,接住后,又后悔。拿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正纠结……唐晚洲道:“你既然知道灵台焱星石,应该也就知道婆伽罗教。已经快一年,地下仙府挖掘出了很多东西,几乎可以肯定,那里就是古婆伽罗教的教廷所在。”“这枚灵台焱星石碎片,就是在里面找到。”“你既然要走念师这条路,那你就需要更多灵台焱星石,才能以灵念师的身份,追赶前往渡厄观的那几人。像你这样的人,怎甘心落后?”“在你身上,我能嗅到同类的气息。”李唯一终于有些心动,灵台焱星石和星昼丹,的确是他未来在灵念师道路上,迅猛前进的两大重要资源。他问道:“地下仙府探索多深了?”“最远的一条路,目前探索了四五百里。对整个地下仙府来说,已探清区域,只占全部区域的百分之一不到。”唐晚洲又道:“目前,凶虫虫群让各方都很头疼,损失不小。据说你那七只奇虫,其中一只能够释放堪比长生境武修的气息,在地下仙府,必能发挥出奇效。”“李唯一,无论你信与不信。在我心中,别说只是七只君侯级奇虫的幼虫,就算是成熟的七只君侯级奇虫,我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站在你现在的修为境界,你会将七只堪比道种境武修的奇虫放在心上?”“哪怕是七只王级奇虫,七只帝皇级奇虫,也还不足以撼动我内心的准则和底线,做出扭曲内心的事。我的心境,价格很高。”“这块灵台焱星石碎片,你拿走吧!”“若同意交易五天后,到丘北平原,府州和丘州交界的启凤古郡城汇合。我最多等你一天!”“若你不来,就当交个朋友。凭区区一枚灵台焱星石,与九黎隐门神隐人交朋友……很便宜的价格!”李唯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五龙玉珞的,双脚落地,看向手中木匣,又回头看了一眼,暗叹一声:“这气场……这气魄……好一个北境少君,跟她比,我还有很长一段修行路要走。”在她面前,简直一点主动权都找不到。拓跋布托上前,问道:“和少君谈妥了?”“她谈妥了!我………我这边还没有妥……”李唯一摇头苦笑。拓跋布托笑道:“习惯了就好!哪怕是长生境巨头与她对话,也往往是她先把事情决定了,让对方慢慢考虑。”…………翌日。办理完加入秘境司的事务,已经是下午。与左丘藏武告别后,四人四骑从北城门出,沿官道,卷起滚滚尘土,向丘北平原而去。石九斋一早就等在城外的茶摊,施展了易容诀,改变容貌身形。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四路尘土,没有立即追上去,继续等着。他很清楚,李唯一让他等在北城门外的原因。果然。片刻后,接连三路人马追出城门,向四人而去。每一路人马都将气息收敛得极好,但石九斋何等眼力和阅历,只凭他们的眼神和身形,就认出其中一半的人。“消息为何走漏得这么快?有点意思!”石九斋摸出两枚银钱,放在桌上,身体原地消失,土遁进了地底。李唯一四人的坐骑,乃是异兽血纹虎驼,身长四米,速度爆发力惊人。但持久力不够,狂奔出去一百多里后,四只坐骑就大量出汗,呼吸困难,速度随之慢下来。与李唯一、左丘青盈同行的左氏兄弟,乃是两位修行近百年的老者,应对危险的经验极其丰富。他们乃是稻人出生,屡建功勋,达到道种境后,被赐予了“左”姓。分别叫做左盛和左世。虽已有百岁高龄,但看上去也就五六十岁的模样,龙精虎猛,肌肉硕健,眼神锋利。李唯一猛然勒缰,回头看一眼:“有人跟上来了,而且不止一路。”“怎么会这样?”左丘青盈脸色难看,这在她的预计之外。李唯一道:“应该是冲我身上的七只奇虫来的。”“可是,你施展了易容诀,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我们的行程。”左丘青盈目光看向左氏兄弟。李唯一道:“与二老无关!桃李山被无数双眼睛等着,左丘门庭内部肯定有别的势力安插的眼线,每次我下山,都瞒不过一些人。”左盛和左世忙向李唯一拱手,眼神尽是感激之情。他们却不知,李唯一嘴里说的和心中想的,完全不一样。稻人当然不可能都是双生稻教的教众。但两位经验丰富的秘境司成员,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后方的敌人,实在可疑。左丘青盈问道:“现在怎么办?”“放弃坐骑,绕一绕。”李唯一道。四人跳下血纹虎驼,甩鞭抽打。四兽长啸,向前狂奔而去。李唯一带领三人,施展身法,绕路向青衣小镇而去。路上,他与左氏兄弟相谈甚欢,聊到许多稻人相关的事,暗暗观察他们的神情。九黎隐门虽不敢探查青衣小镇,但位置早已摸透。随着离青衣小镇越来越近,天色逐渐暗下来。“那些追击者,肯定在四处寻找我们,夜间赶路,目标太明显。前面有一个集镇,不如先在镇上住一晚,避一避他们?”李唯一向前指去。暮色中青衣小镇炊烟缭缭,空气中飘来柴火味和肉菜香。左盛眉头微皱,心中犯嘀咕,觉得一切都太巧,怎么就误打误撞来了这里?他们二人本来是打算,远离丘州州城后,再动手击杀左丘青盈,擒拿李唯一。现在,不得不将计划提前。或许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奇虫显威 “我先去探查一二,万一镇中有埋伏,逃都逃不掉。” 左盛故作谨慎的模样,施展身法,化为鬼魅残影,消失在小镇密密麻麻的青瓦白墙的房屋之间。 好厉害的身法!这左氏兄弟的修为,深厚得有些可怕。” 李唯一早就将州牧官袍穿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左盛久久不归。 留下来的左世,则在不经意间,已退到左丘青盈和李唯一身后的两丈外,老脸越来越阴沉。特别是,注视左丘青盈的时候,眼中有一股浓烈的恨意。 左丘青盈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眼神凝视前方数里外的集镇,低声道: “有些古怪,要不,我们还是回城吧………虽然丢脸了一些………” “好!” 毫无征兆,李唯一瞬间施展出清虚赶蝉步,化为一道青烟,避过左世,向右飞驰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左丘青盈和左世脸上,皆闪过一道诧异的神色。 下一瞬,左世大吼一声,头上半白的长发,如雄狮的鬃毛般直立而起。右手燃烧,照亮夜幕,一掌打在毫无防备的左丘青盈背上。 “嘭!” 左丘青盈的护体符文挡下这一击,没有被一掌打碎肉身。 “左……” 她身体向前抛飞出去,嘴里吐出鲜血,眼中满是茫然。 “唰!唰……” 青衣小镇中,屋顶上一连掠出数道身影,向她而来。 直到此刻,左丘青盈也只是以为,自己是遭到九黎隐门的暗算。激发出身上的速度符文,朝丘州州城的方位逃遁。 “她交给你们了,我去追李唯一。” 左世向远处的几人大喊一声,手捏指诀,施展出火遁道术“焰衣术”。 体内法气爆涌而出,猛烈燃烧,在体表化为一件焰衣,继而速度提升一大截,追向李唯一逃走的方位。 道种境武修的战力差距极大,但速度却很难拉开倍数的差距。 因此,武修达到道种境后,修炼和深耕的 第一种道术,必然和保命有关。 速度类和遁法类,是首选。 像左世这种,修炼近百年的人物,在道术上的造诣,绝非那些年轻的传承者可比。 “好快!” 李唯一冲出去也就二三十里,左世就追到身后,热浪一层接一层而来。 他不清楚石九斋有没有跟上来,此刻只能靠自己。 之所以引左丘青盈去青衣小镇,是想借她的死,让左丘藏武和左丘门庭“重点照顾”这座集镇,来一招借刀杀人,驱狼吞虎。想看看青衣小镇,到底是不是龙潭虎穴。左盛和左世的出现,纯粹是意外。 现在不得不直面这一意外。 “小子,你早就察觉了吧?哼,你们九黎隐门,本事倒是不小。” 左世追到李唯一身后二十丈内,体内爆发出火焰劲气,瞬间化为一个直径二十丈的巨大火焰漩涡。 周围植被,瞬间燃烧起来。 大树变火炬,小草化產粉。 “这是他的道心外象?” 李唯一陷入火焰漩涡,身体被一股狂暴的 力量,向后拉扯,无法摆脱。 就像万千绳索缠身。 左世比王植强大了太多。 “哗! ” 血手印魔甲激活,血雾和血色经文释放出来,抵御能够焚身的火焰。 李唯一任凭那股漩涡力量,将自己拉扯得向身后飞去,豁然拔剑,剑光四射,临空直劈而下。 明亮的剑气,要将对方的道心外象直接劈开一般。 “哈哈!” 左世不闪不避,长啸一声,一道掌刀挥出。 又一种道术施展出来! 乃是极多左丘门庭高手都有修炼的“横断烈焰刀”。 道术一出,战力暴增。 “嘭!” 黄龙剑的剑气,被掌刀打碎,劲气砸在李唯一身上。 李唯一倒飞出去,跌落到数丈外,笼罩全身的魔甲血雾被打散,身体就像是被铁棍猛击了一下。 “神隐人,你这是还没有种道啊?以五海境修为,居然能扛老夫一招道术,你可真不简单。”左世追击上去,再次出手。 “百年修行,也就道种境第二重天,扛你一击,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李唯一很清楚自己目前还不是道种境第二重天武修的对手,于是果断释放出七只凤翅蛾皇,准备速战速决。 看见七只奇虫,左世眼神微凛,慎重了起来。 “就凭它们?” 左世一掌打出,击向迎面而来的两只凤翅蛾皇。 没有像他预料中那样一掌拍飞。两只凤翅蛾皇,一只口吐金乌火焰,另一只眼睛释放雷电,两股能量与掌风对击,竟只是稍落下风。 在左世心头惊异之际,其中一只速度明显比另外六只快得多的凤翅蛾皇,贴地飞行至他腿前,双翅展开,锋利如刀。 左世心惊不已,连忙弹跳腾飞而起。 头顶上方,传来剑鸣声。 “不好!” 左世头也不抬,一道横断烈焰刀,仓促挥劈出去。 对老牌强者来说,道术比法器更好用,不仅随心所欲,而且威力不输法器。 他们花费了数十年时间,在研究和打磨,选修的道术。 这一次李唯一学乖了,不和他的道术硬碰,立即施展身法闪避。 左世被李唯一和七小只的战力吓住,连忙施展焰衣遁术,准备逃走,避其锋芒。 “为何……少了一只……” 左世心生警觉,脸色骤变。 七凤凭空显现出来,身体变回九寸长,长满细密龙鳞的爪子,穿透左世脖颈处的护体法气,刺入进去。 爪子生鳞片,是吃了龙骨,发生的异变。 “啊……” 左世吃痛,惨叫一声。 他刚刚将七凤打飞,大凤化为一只数米长的巨型蛾蝶,膜翅如刀,劈斩在他腰腹,将他打得抛飞出去。 “噗嗤!” 李唯一身形横移顺势一剑闪电般刺出,不等他落地,已洞穿其眉心。 尸体嘭的一声坠地。 双眼大睁,死得极其不甘心。 左世道心外象形成的火焰漩涡,在夜风中逐渐消散。 李唯一察觉青衣小镇方位,有强者的气息,在急速靠近,神色顿时凝重。 来不及摸尸,直接将尸体收进界袋,又将七小只收进虫袋,激发州牧官袍的空间力量,化为一团紫雾光华,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 第四神子、左盛,及另外两位稻人高手,出现在这片狼藉的战场。 第四神子查看地上的血液和痕迹。 左盛双手染血,先前徒手劈杀了左丘青盈,此刻以道心意念,感应左世的方位。 两位稻人高手前去寻找李唯一逃走的方位和痕迹。 左盛眼神中充满怒火,愤然道: “感应不到左世了,他应该已经被杀。”其中一位稻人高手: “方圆数十丈都没有敌人离去的痕迹,真诡异,会不会是地遁术?” “是空间遁术!刚才,我隐约感应到了空间波动,应该是九黎隐门的护道高手,击杀了左世,又将李唯一带走。” 第四神子又道: “再找远一些,应该就能找到痕迹。但这样的找法,敌人早就逃远,根 本追不上。” “嗷!” 一声低亢的龙吟,从漆黑一片的夜色中传来。 龙庭那挺拔的身姿,脚踩一缕缕薄雾,出现在第四神子的十丈之外。其身后,站着数道妖影,有妖族高手与他同行。 龙庭冷声问道: “李唯一呢?” 第四神子道: “被九黎隐门的人救走了!” “你们双生稻教,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在丘州州城等了这么久,才等到李唯一出城。” 龙庭继承了龙殿的龙魂和青龙战法意念,又得龙种和龙骨。因为体质和从小修炼的武道更契合龙种,如今他修为,走到了所有人前面。 哪怕面对第四神子,在气势上,他也能分庭抗礼傲然不已。 他将陆苍生、唐晚秋、李唯一,视为害死龙殿的三大元凶。 大半年过去,心中仇恨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盛。 第四神子眼神一寒: “有本事,你们龙门就去追!或许,可以赶在他逃回丘州州城前, 将他拦截。” 龙庭道: “李唯一绝不会逃回丘州州城!昨夜他和唐晚洲会面,今天出城,必是与此有关。他的下一站,肯定是地下仙府。我去截杀他,左丘门庭的人很快就会找来这里,你们好自为之。” 忽的,想到什么。 龙庭停步,转过身,拍向腰间的界袋。 在法气包裹下,一具棺椁从界袋中飞出,轰然落到地上。 他英俊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意: “送你一件礼物,好好享用,然后扔进你们的稻田,让她化为稻肥。” 龙庭和妖族武修走后,第四神子将棺盖推开一半,看到捆缚在里面,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的纯仙体女子,身上穿着雷霄宗的法器武服。 “这就是极致的仇恨?龙庭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心理可真是扭曲。”第四神子自语道。 李唯一没有逃,而是使用州牧官袍的空间力量,遁到七八丈的地下,鬼旗裹身,收敛身上气息。 听到上面的对话,心头担心至极,暗暗思考到底是谁被龙庭擒拿。 龙殿的死,虽不是李唯一亲手所为,但绝 对是他直接造成。龙庭怎么可能不报复? “轰隆隆! ” 大地震动,上方传来坐骑狂奔的声音。 之前追着李唯一四人出城的三支人马,其中一支,乃是左丘藏武派出,用于牵制九黎隐门的高手。此刻这支人马,将第四神子等人团团围住。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救人比杀人更赚 左丘门庭的武修没有找到左丘青盈,但却在一处原野区域,找到属于她的大量血迹,不用猜也知,凶多吉少。 他们杀气冲天,三十位虎驼军高手撑起百字战阵,将第四神子四人围困。 战斗随之爆发。 战阵中,一位大胡子道种境统帅,祭出六品百字经文法器“罗盘”。 三十位虎驼军高手,各自打出一道法气光束,顿时,罗盘升空而起,化为磨盘大小,释放炽热光华,旋转飞出,将第四神子撑起的道心外象一丈丈碾碎。 第四神子知道战阵的厉害,脸色骤变,疾速后退,从祖田中释放出一件棍形法器的同时,也将王植唤了出来。 王植虽死,但体内的逝灵极其强大,是第四神子的最强底牌。 表面看,王植与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可却爆发出诡异莫测的速度,绕过罗盘,展开双爪,撕开阵法光幕,冲杀进了战阵。 他的战力,还远比第四神子强横。 战阵中惨叫声接连响起。 虎驼军高手被王植撞飞,或直接挥掌劈杀,简直如同屠戮。 李唯一施展易容诀,从地底冲出,手臂一挥,掌心释放出浓厚的法气云雾,包裹住摆放在地上的那具棺椁。 继而,再次催动州牧官袍,化为一团紫雾光华,消失在原地。 整个过程,发生在眨眼之间。 十数丈外,第四神子看见了那团紫雾光华,察觉到空间波动,但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抢夺棺椁逃走。 同时心中很忌惮,怕对方是九黎隐门的长老级人物。 …… 凌霄生境有两个世界。 一个是地面世界,一个是地下世界。 地面世界,人族、妖族、异兽、诅怪、逝灵……万类各族竞自由,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霸主和文明形态。 地下世界则一般在百米之下,最深可达数万丈的地底深处。这里,永恒流淌着大大小的血河,纵横交织,危险无数。 地面有超然划分各自的地盘,地底也有属于地下的禁区和霸主。 其中,许多地方都是虫族的巢穴,一旦惊动它们,哪怕你逃回地面,也要遭到虫群追 杀。 地底很危险,但往往成为走投无路者,最好的逃生之路。 李唯一肩扛棺椁,脚踩法气云团,在一条离地面约两百米的地下血河上狂奔,一步数丈。 大凤在前面开路,二凤断后。 它们羽翼和膜翅齐振,散发绚烂光华。 李唯一可不认为逃进地底就安全了,对道种境武修来说,地上地下来去自如。只要不误闯统帅级奇虫的巢穴,和一些特殊禁区就行。 往北逃出去两三百里。 李唯一法气严重消耗觉得敌人应该很难在岔路密集的地下,追踪到他。于是,取出法器玉舟,身形落到玉舟中,将肩上棺椁放下,在三丈宽的地下血河上漂流。河道两岸的石壁上,趴伏有许多散发绿色、蓝色、红色光华的凶虫。 被凤翅蛾皇的气息所慑,它们不敢攻击玉舟。 李唯一调息片刻,才是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向那具紫黑色棺椁。 “哗哧!” 将棺盖推开。 大凤和二凤凑了过来,它们身上的光华照亮黑暗,向棺中看去。 棺中那纯仙体女子已经苏醒,身体被粗暴的捆缚,脸上乌紫,嘴鼻皆挂着血痕,双眼颇为紧张和惶恐。 看清,开棺之人的面容后,她微微错愕,继而竟浮现出喜色。 她虽然一直看李唯一不爽,但不得不承认,李唯一算得上是当世豪杰。哪怕……这位豪杰,已经颓废和自暴自弃…… 却也绝对比落入邪教要好得多。 李唯一很是诧异,心情宽慰许多,暗松一口气,笑道: “你是雷霄宗那个谁……陆苍生的女人……” 叫什么名字,李唯一已不记得。 但对她颇有印象。 修为和天赋都不弱,身材容貌可称左丘红婷和姜宁之下的一流水准,哪怕被打成这副惨样,仍能看出不俗的美感。胸口如玉碗倒扣的酥峰,及细长的腰腿,就不是寻常美女更有。 但她傲气得很,好像……还不是很聪明! 李唯一对她的印象颇为刻板,毕竟进丘州州城的第一天,在仙林,就被她鄙视,称李唯一“平庸而不自知”。 关键李唯一根本都没有惹她,甚至没有看 她。 这是一个能够自己给自己拉仇恨的女子! 李唯一严重怀疑,若不是她的美貌,陆苍生根本不会将她带在身边,早就远离。 将棺盖完全打开。 只见,棺中女子那苗条丰润的身上,到处都是血痕,显然是被龙庭暴揍了很久。她能活下来,纯粹是因为,龙庭觉得自己报复得还不够。 解开捆缚的绳索,李唯一见她仍躺在棺中一动不动,于是问道: “伤到哪了,可还能说话?” 秦芊泪水在眼中打转,咬着一口贝齿,委屈至极的呜咽起来。 “怎么?龙庭欺辱你了?”李唯一眼神怜悯。 “才不是,你别胡说八道……咳咳……他下手极狠,我骨头被他打断了很多根,脏腑也严重受损,九泉窍穴和五海被他以龙门秘法封住,无法调动法气疗伤………现在是动弹不得………“ 说话间,秦芊嘴里又涌出血液,圆润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 李唯一看她如此凄惨,心情莫名开心,双手抱在胸前,问道: “你怎么没有回雷霄宗,还落入了龙庭手中?陆苍生呢?自己的女人都 保护不了,他在干什么。” 秦芊伤得太重,很不想与李唯一多言,闭上眼睛: “先帮我解开气海封印!我现在,多说一个字,伤势都会加重一分。” “行吧!”李唯一的手,探向她肺部所在的胸口。 想了想,又立即收回。 抓起她左手手腕,一指点向她手心“劳宫”,注入法气进去。 此处是九大泉穴之一,只要封印破去,就能调动部分法力。 秦芊惨叫一声,全身抽搐颤抖。 原来左手手骨,已被龙庭打断,被李唯一这么一提,骨头错位严重。 疼痛中,一股温暖酥麻的气流,从掌心传来,左手劳宫的封印破去。李唯一将她手臂,放回棺中。 随后,去解右手手心的“劳宫”,左右双足足底的“涌泉”,头顶“百慧”。 李唯一将她扶起,坐在棺中,尝试解除她脑后风府中的封印。法气刚刚注入进去风府的内生世界壁障,便出现坍塌迹象,惊得他连忙收回手掌。 “好诡异的手法,不能用蛮力破。你先用已解开的五泉法力疗伤,我思考思考。” 李唯一将她丢在棺中,自己躺好,然后坐到船头。 秦芊凝思片刻,明白过来。李唯一之所以没有帮她解祖田、膻中、中枢,以及五海,乃是因为这些位置都太特殊,必须脱掉法器武服,甚至会触碰到一些私密部位。 “没想到,这家伙竟有几分君子之风,与传闻中倒是有些不一样。”她心中暗道。 她却不知,李唯一只是懒得招惹麻烦,免得跟陆苍生说不清楚。毕竟秦芊不太聪明,万一将来说漏了嘴,那可是无妄之灾。 能以德报怨救她,已是心生怜悯之举。 说是思考帮她解封印,李唯一却很快开始呼吸吐纳,恢复气海中消耗的法气。 无论是北境的拓跋布托,还是龙庭,身上气息都很强横。 显然,使用龙种种道他们修为提升速度恐怖。 每日都在精进,一步步将前辈先贤甩到身后。 也难怪在潜龙灯会上,齐霄为了一张龙种票,不惜把命押上,也要去拼争。 这是真正的改命的宝物!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十年,或者数年,铸就长生。 李唯一心中有一股强烈的紧迫感,调息结束后,将左世的尸身从界袋中取出,摸索值钱的物品。 二品百字器护体战衣,价值近十万涌泉币。 界袋中,是数千涌泉币的钱物,及三只药液玉瓶。 除此之外,竟没有别的值钱之物。 摸索祖田…… 没有修炼出祖田,是一位劣根道种境。 “修行百年,这么穷吗?连一件攻击类法器都没有?” 李唯一无语,将左世尸身扔进血河,喂地底凶虫。 他却不知,这些年岁极大的道种境武修,有多年打磨的道术傍身,根本不需要攻击类法器。除非是品级极高的百字器,才能将战力提升一截。对他们来说,购买延缓衰老,维持血气和生命力状态的药液,是花销的最大部分。 李唯一打开三只玉瓶研究。 秦芊嗅到玉瓶中传出的异香,从疗伤中睁开双眼: “那是生命灵泉,在千里山,一万涌泉币才能买到一小瓶。可以……可以给我服用一瓶吗?” 顿了顿,她道: “算我欠你一万涌泉币。” 李唯一见她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于是,只得没有风度的主动说道: “相同的药物,在不同时候,价格是不一样的。” 秦芊咬牙,将他恨得要死。 这家伙居然趁火打劫! 但想到,潜龙灯会上自己曾提议,将他镇压…… 真要算起恩怨来,这笔账,可是很难算。 她压制心中怒火: “你觉得该卖什么价?” “十万枚涌泉币!”李唯一最近很缺钱,隐二那里还欠着五十万枚涌泉币。 秦芊秀目圆瞪: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生命灵泉两万枚涌泉币,救你八万枚涌泉币。你是陆苍生的女人,才值十万枚涌泉币,贵个啥?陆文生和我打擂台的时候,押千年精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随你吧,爱要不要。”李唯一道。 “好,给我!李唯一……你……你真的是个无赖,亏我刚才还觉得你人品不错……咳咳……”秦芊气得又吐出两口鲜血。 李唯一让她张开嘴,给她服下一瓶生命灵 泉。 秦芊犹豫了片刻,低声道: “能不能帮我把骨头正一正,接一接?我肋骨断了好几根,还有臂骨……” “一万枚涌泉币一根。”李唯一道。 她忍痛道: “滚!” 不给钱,李唯一转身就走,心中默算:“果然哪个世界都一样,救人永远比杀人更赚钱,而且还长良心。打打杀杀只能赚小钱,还是一锤子买卖……嗯……” 李唯一自认悟到了发财秘籍,心情大好。 将七只凤翅蛾皇尽数释放出去,守护在玉舟四周,他打开唐晚洲给的那只匣子。 “哗!” 莹莹光辉从匣中散发出来。 灵台焱星石碎片,只有米粒大小,晶莹剔透,光芒极盛,将地下河两岸照亮。 它的气息,和灵位师父描述的一模一样,应该不假。 李唯一不想再耽搁,既然暂时安全,便准备立即凝聚念力星辰,冲击灵念师。 只要成为灵念师,凭借念力就能与道种境武修分庭抗礼。 “哗啦!” 他眉心的灵界,明亮起来,溢出大量灵光微粒,像光雨般洒落在船上。 这些灵光微粒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将他手中的灵台焱星石碎片拉扯进去。 下一瞬。 米粒大小的焱星石碎片,悬浮到一尺见方的灵界中心。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扶桑光影,灵念师成 李唯一施展出扶桑神树冥想法,心神宁静,以意念调动灵界中的灵光,不断涌向焱星石。要将灵光,凝聚成液态的念力星辰,其难度可想而知。许多大念师,在这一步,要苦修数年才能功成。灵台焱星石蕴含神妙力量,不仅自身灵光浓厚,而且,能源源不断吸收念师灵界中的灵光,在内部凝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唯一灵界中的灵光,逐渐稀薄。灵台焱星石却越来越璀璨,释放出来的灵光强度在不断攀升,似乎要将灵界撕碎。时间持续到第二天。灵台焱星石将灵光完全吸收,在内部能量的作用下,它表面出现熔化迹象。李唯一很清楚,关键时刻来了,必须要在灵台焱星石熔化的同时,让内部灵光保持凝聚状态,否则便是功亏一篑。灵台焱星石熔化,释放出来的灵光,强度变得更高,将一尺见方的灵界不断撑大,又快速收缩回来。极其不稳定。第三天。李唯一精力严重消耗,已是极其疲惫,但仍努力维持灵界中那一团灵光的液化状态。“坚持!必须成功,成功了才可能激发出道祖太极鱼的另一股力量。”摸出一枚星昼丹,李唯一吞进嘴里,补充灵界中的灵光。继续凝练。又是数个时辰过去。“轰!”李唯一眉心巨震,空间能量和灵光化为一圈波纹,外溢出去,照亮周围的地底世界。原来三天三夜的漂流,玉舟已是将他带到一处河道极其宽阔的地带,水流平缓,顶部极高,像是足有数十丈的样子。眉心的灵界,从方尺大小,扩展千倍,达到方丈的地步。一颗绿豆大小的液态念力星辰,悬浮在灵界中心,释放出一根根神经网般的灵光丝线,分布玄妙。他正式踏入灵念师境界!李唯一能感受到灵界中的灵光,已是发生质变,凝聚状态和强度是灾火境的数倍。更关键的是,念力星辰延伸出来的念力丝线,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可以蔓延到体外。如神经触手,随他意念,延伸到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一直延伸到五十丈处,感知才变得模糊,出现边界效应。哪怕有泥土和石头阻挡,神经触手也能探查进去一部分。“这应该就是灵位师父说的天地神经!”“天神经,蔓延向空气中。地神经,深入进地底。”道种境武修当然也能凭借道心外象感知外界,提前预判危险但感知不会太过精细。而且,道种境第一重天的武修,也就能够感知到十丈内,顶天达到二十丈。无法与灵念师相比。不过,像石九斋那种《甲子册》上的人物,道心外象足可蔓延到三里外,自然不是一星灵念师的李唯一可比。三天来,秦芊的伤势已恢复许多,撑起身体,坐在棺中,看向船头,又抬起头看向上方,双眼惊异无比。只见。李唯一背对她打坐,整条玉舟都被光雨笼罩。两棵相互依扶的桑树,呈现在那片光雨中,皆高达十丈,树干嶙峋,叶片密集,通体似乎都在燃烧。太神异了,两棵桑树像是在呼吸一般,一闪一烁。“他……他居然成了灵念师……他才多大年纪?”从小到大,陆苍生就是她接触到的第一天骄,宗门的第二人比之差了十万八千里,让她崇拜无比。但李唯一这家伙,却更加逆天。武道能够跨越境界逆伐鸾生麟幼就罢了,武道被废后,竟又迅速修炼至灵念师的层次。秦芊使劲摇了摇头收敛眼神中的那道光芒…不能将他想得太好,这家伙人品有问题。念力星辰稳定下来后,李唯一立即就想催动道祖太极鱼,却发现身后棺中的那道目光,顿时停下来,想要将她打晕再测试。“我破境用了多久时间?”李唯一走了过去,问道。秦芊对他没有好语气:“这里是地底,我怎么知道过了多久?应该三四天吧!”她脸上淤痕和血迹已经消失,脸形偏瘦,五官立体精致,眉眼青黛分明。“竟过了这么久。”李唯一暗暗思考要不要去启凤古郡城,时间已经很赶。若是不去,总感觉似乎又被唐晚洲压了一头,很是不舒服。冲击灵念师成功,李唯一感觉很好,若能迅速修炼出第二颗念力星辰,第三颗念力星辰…只凭念力攻击,就能给道种境第二重天,第三重天的武修,造成极大麻烦。必须得寻找更多的灵台焱星石碎片。与唐晚洲这个一等一的高手进地下仙府,绝对比他自己去安全。更关键的是,李唯一风府中的法气已经淬炼完毕,现在只能缓慢扩展提升。都怪禅海观雾,把棺师父给带走了,一走三个月都没有消息。他很想自己尝试把道果打入风府,但又觉得危险,不敢轻易乱来。“你的冥想法似乎很是了不得,竟出现两棵神树光影,若是在地面,肯定很大一片地域的阳光都会被你吞吸而去。”秦芊的声音,将李唯一从思绪中惊醒过来。李唯一看向她:“你想回地面?伤势恢复得怎么样?”“只能调动五泉法力,疗养得很缓慢。李唯一??替我接骨??”继而,她冷道:“价格便宜一点。”见她愿意给钱,李唯一顿时来了兴致:“你有多少身家?万一十万枚涌泉币都拿不出,我可就白忙活了!你有陆文生有钱吗?”李唯一始终忘不掉擂台比武的那位第一大客户。秦芊气不打一处来:“他富有?他都快被你逼死了,不仅在千里山欠了很多钱,大师兄都快被他掏空。”李唯一怔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秦芊道:“你放心,我秦家乃是东境有名有姓的大族,我家那位老祖宗,乃是雷霄宗超然之下的第一高手。区区十几万枚涌泉币,还拿得出来。”“那还讲什么价?一万枚涌泉币一根。”李唯一有时间跟她耗,就算回到地面,多根骨头断裂错位的情况下,她也走不远。“好,好,好得很。我记住了,堂堂九黎隐门的神隐人,竟然趁火打劫,我本以为我们应该是同病相怜,亏我之前还可怜你被废……也罢,一万枚就一万枚。”秦芊咬牙切齿道。“秦大小姐赶紧躺好,我来帮你疗伤。”李唯一兴高采烈走过去,神情认证,一丝不苟,先帮她将错位的手臂骨头,梳理和回正。又使用棺材板劈出的一根根木棍,将之绷住和固定。“这是一万涌泉币!”继而是右边锁骨。锁骨塌断,骨头碎成数块。对她这个境界的武修来说,只要先从外部梳理和回正,使用法气就能将之固定,继而慢慢疗愈,恢复如初。“你这骨头断得有些多要不我还是先帮你把封印全部解开?”李唯一感觉到棘手,如此说道。秦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中思考让李唯一送自己去找雷霄宗武修的可能性,最终,闭眼点了点头:“武道修者不拘小节,今日之事,我们守口如瓶。回到地面,绝不可对外吐露半个字,不然和你拼命。”“你最好管住你的嘴,解个封印而已,没有的事,被你这么一说,顿时变得不清不楚。我未婚妻,乃名满天下的左丘红婷,我可是爱惜羽毛的人。我已经被杨青溪坑得很惨了,你别来坑我!”李唯一闭上眼睛,解开她法器武服,手指探向她胸口,寻找下方肺叶的位置。秦芊最初呼吸很急促,身体在颤抖。渐渐的,她直接屏息。将五片肺叶中的五座气海的封印,一一解开后,李唯一手指下滑,猛然点向胸前膻中泉穴,击碎封印。秦芊疼痛得嗯嘤了一声。李唯一正要去解脐下祖田,耳边忽然传来湍急的水流声,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在快速靠近,立即睁开眼睛。“铮!”黄龙剑掣出。他转身,卓立于玉舟之上,向后方望去。足有数十丈宽的地下血河,巨浪滔天不断向玉舟逼近,伴随低亢的龙吟声。“哈哈,本是送给双生稻教王术的礼物,没想到让你李唯一尝了鲜,也好,今日龙某便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上路。然后,再将今日的龌龊之事,转告陆苍生。”龙庭脚踏庞大的青龙光影,乘风破浪追来。笑声响彻地下空间。相比于五海境时的战法意念,蜕变成道心外象的青龙光影,长达十数丈,凝实无比,犹如一条真正的龙。龙庭的道心外象,足可蔓延到四十丈外,身上气势比道种境第二重天的左世强大太多。“我警告你,你最好别乱说话,不然我会杀了你。”李唯一脚底涌出法气云雾,催动玉舟。顿时玉舟速度暴增,向下游逃遁。李唯一当然想杀龙庭,欲除掉这个因仇恨,变得无比疯狂的敌人,但又清楚的知道,对方修为已是深不可测,目前没必要与他拼命。更让李唯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已经逃出去两三百里,加上三天随波逐流,至少又有数百里。龙庭是怎么精准追上来的?这里可是地底!李唯一回头看向秦芊。她能调动五座气海的法气后,从棺中站起,重新系上腰带,紧张而恐惧的看向追在后方的龙庭,不自禁的抓住李唯一手臂,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带我逃走,多少钱都行。”显然,龙庭在她眼中,已是恐怖如恶鬼。让她心头绝望黯然的是,李唯一祖田被废,只凭一星灵念师的战力,面对如今修为恐怖的龙庭根本不够看,于是又道:“若逃不掉,一定……一剑杀了我……”……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全力一战 五海境武修的战法意念,到道种境,将化为更加玄妙的“道心意念”和“道心外象”。 道心意念,在达到道种境第二重天“悸动”后,将明显强横一截,是武修修炼自身魂灵的重要方式。 只凭意念之力,就可压得五海境武修为之惊惧颤栗,造成严重内心影响,不战而胜。 此刻,秦芊就是这种情况。 李唯一也感受到那股无形中的意念力量,释放出六道五丈高的战法意念神影,将龙庭的意念攻击,挡在玉舟之外。 修炼出五阶气,他可较长时间维持六道战法意念神影,爆发十五成战力。 当然,这种状态,法气消耗极大。 “嘭!” 李唯一目光与龙庭远远对视,忽而,抬起手臂,一掌按向秦芊后脑,浑厚法气涌入进去,在内生世界坍塌前,将她风府的封印解开: “你来催动玉舟,龙庭交给我。” 秦芊已从龙庭道心意念的压制中恢复过来。 她忍着伤势,跃出棺椁,极其听话的快步向船头,手掌按向船体,体内法气源源不断涌 出。 秦芊回头,提醒道: “你小心点,龙庭今非昔比。他们龙门的血脉和修炼法,与龙种极其契合,他修为很可怕。”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要拼命,鹿死谁手未可知。” 李唯一全身法气运转,呼吸吐纳,让自己进入最佳状态。 “哗!” 玉舟光芒暴涨,速度再次激增。 晶莹的船体表面,飞出密密麻麻的经文。 “这是……” 秦芊颇为诧异,感觉这艘玉舟的品阶不低。 若不是地下河河道蜿蜒,需要不断改换方向,它速度应该非常惊人。 龙庭追至六十丈内,见玉舟速度变快,眼神微沉,从祖田中唤出底牌法器“赤火龙鳞”。 这片龙鳞,是古天子飞龙年轻时候留下,由龙门先贤祭炼成了一件七品百字经文法器。是龙庭达到道种境,被赐予的最强战兵,也是他能够逆伐高境界者的底气。 龙门另有天子龙鳞祭炼的千字器,威力更加可怕。 赤火龙鳞,在道种法气的催动下,一个个赤红色的火焰经文浮现出来,使阴冷的地下血河空间,瞬间燥热如夏日。 直径近乎一丈的龙鳞,飞斩出去,爆发出来的威能,让整段河道的河水沸腾起来。 李唯一持剑立于船艉,激发出血手印魔甲的护体之力,皮肤上魔文密布。 “哗!” “哗!” …… 十二道战法意念神影,全部显现出来,挤满船体周围的空间,如同众神降临。 最近三个月,他已将阐门十二散手,全部修炼出战法意念。 李唯一精神状态,达至巅绝,内心冷静,判断赤火龙鳞的速度和轨痕,寻找最佳的出剑时机。 双手举剑,一剑临空横劈。一道十数丈长的剑气弧光飞出去。 恰此时,赤火龙鳞破开玉舟防御,出现到李唯一正前方。赤红色的火焰光华,要将他整个人焚燃成灰烬一般。 秦芊紧盯这一幕,心吊到嗓子眼上。 一个五海境,一个道种境的强者,怎么 打? “轰!” 黄龙剑和赤火龙鳞,对击在一起,发出足可刺破耳膜的金属摩擦声。高品法器的威能,压得玉舟的船艉猛然下沉。 剑与麟,火花四溅。 法器能量僵持了一瞬间,李唯一爆退出去,从船艉撞碎棺材,一直倒退到船艄。双手虎口裂开,指间淌血,身上外袍炸裂露出穿在州牧官袍外的血手印魔甲。 看得出是官袍,但看不出是什么官袍。 官袍护身法器,不是罕见之物。 赤火龙鳞的攻击,李唯一挡住了,令其改变方向,斜飞出去撞入右侧石壁,打得石壁大片垮塌。 秦芊如同看怪物般,盯着身旁的李唯一。 他怎么能挡得住龙庭至强一击? 若他没有被废,未来的武道造诣,简直不可想象。 龙庭眉头皱起,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以为,已经动用赤火龙鳞,肯定可以一击令他们舟毁人亡的。 以他现在的修为,还不无法随心所欲操控这等重器,攻击暂时中断。继续追击的同时,释放出法气,将崖壁中的龙鳞收回。 “李唯一,你祖田不是废掉了吗,怎么战力提升了这么多?看你现在的样子,也不像风府种道。” 龙庭的声音,从河面烟波中传来。 李唯一体内法气流转,麻木疼痛的双臂,迅速恢复过来。 他暗暗思考,暴露州牧官袍,击杀龙庭的把握有多大?很快,放弃了这一想法。 修为差距太大,风险难控。 如今的龙庭,的确堪称大敌。 李唯一故作轻松之态,侃笑: “不是我变强了,是你没有你自己想象中那么强。也就能够欺负第七海都没有修炼明白的那个……那个陆苍生的女人……” 秦芊翻白眼,感情这家伙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秦芊。”她道。 龙庭看见了李唯一指间的血液,知道他是在强撑。 正欲再次催动赤火龙鳞。 耳边响起密集的虫鸣,和飞翅震动的声音。 只见,七只凤翅蛾皇召集了大量地底凶虫,化为虫潮大军,如一片发光的云,向龙庭飞去。 “倒是忘了,你还是御虫士。” 龙庭立于龙背上,巍然不惧,取出骨箫,注入法气,融入道心意念,吹奏出极有穿透力的箫声。 音波和法气,在地底空间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别说那些凶虫,就是秦芊这样的第七海武修,都受到箫声影响,脑海中杂念丛生,双耳流出血液。李唯一看着逐渐变得混乱的虫群,立即释放出天地神经。 他以念力,让数十丈内的虫群,重回正轨。 同时,快速勾画一个个虫文,从眉心飞出,打向那些将级凶虫。 龙庭以箫声操控虫群,与李唯一和七只凤翅蛾皇操控的虫群,对垒厮杀。 虫尸如雨一般坠落。 当他看到李唯一身后撑起的两棵神树光影,心头不禁凛然,没想到此人在念力上,竟实现了大突破。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李唯一祖田应该是真的废了! 不然怎么会将修炼的重心,放到念力上面? “嗷! ” 青龙长啸龙吟震耳。 龙庭脚下那条十数丈长的青龙光影,蓦然抬起一只锋利的龙爪,拍向玉舟,向李唯一而来。 “轰!” 玉舟的守护经文和光罩,被龙爪打得猛烈震颤。 舟体摇晃。 “追上来了!他变快了……不,是我们变慢了!” 李唯一回头看向船艄的秦芊,发现她脸色极其苍白,体内法气严重消耗。 “两个五海境而已,能够让我追击这么久,你们已经很有本事。” 龙庭身形一闪,离开青龙光影飞起,从上而下的打出赤火龙鳞,再度斩向玉舟。 李唯一很清楚,赤火龙鳞威力巨大,就算挡住,自己也会受伤。 而且龙庭会顺势登上玉舟。 一旦让他上船,自己将陷入完全被动的境地。 没有任何犹豫转瞬间,李唯一施展身法,避开赤火龙鳞,脚踩黄龙光影冲天而起,出现 到与龙庭齐高的位置。 “直接与我对决?你可真是拧不清!” 龙庭嘴角上扬,手中骨箫点出。 箫身上浮现密密麻麻的经文。 李唯一手中的剑,刚与骨箫触碰,就感觉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传来,战剑险些脱手。 龙庭看出李唯一的窘境,心知自己在境界和力量上,占据无与伦比的优势。于是,五指捏成爪印,抓向其脖颈。 “唰!” 两只凤翅蛾皇,一左一右从李唯一背后冲出。 一只口吐金乌火焰,一只双眼释放雷电。 龙庭的护体法气被冲破,心头大惊,只得将抓向李唯一脖颈的爪子收回。继而,打出法气龙爪虚影,化解金乌火焰和雷电。 同时道心意念感应到,三只凤翅蛾皇从他身后升起,探出锋利的爪子袭来。 龙庭再次妥协,放弃攻伐李唯一的主动权,转而调动大量法气催动身上的银袍白褂。无数银色经文在身上浮现。 “嘭!” 第六只凤翅蛾皇凭空显现出来,撞击在他身上,打得银色经文震荡。 龙庭如遭重拳一击,临空向后倒退,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刚才选择了妥协,将防御放到第一位。不然,在李唯一和奇虫的默契配合下,第一波攻击,就能将他创伤。 这七只奇虫的战力,与潜龙灯会时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李唯一有了疗伤的时间,体内法气运转一圈,手臂恢复,携七只凤翅蛾皇一起攻出,与龙庭乱战在一起,从半空一直打到水面。 “嘭!嘭……” 河道两岸的石壁,不断垮塌。 另一头,被赤火龙鳞击中的玉舟,光罩和经文爆开,轰然沉入进水中。 半晌后,玉舟浮上来。 秦芊趴在船艄,伤得难以站起身,看向水面交手的二人。本以为是一边倒的战事,此刻却是打得难舍难分。 龙庭战得难受至极,明明修为碾压对手,却处处受制。 仿佛是遭到八位道种境武修的围攻。 任何一个自己都能轻松打退,但一人七虫联手,却打得他手忙脚乱。不时,还要挨上一下。 更头疼的是,无论是李唯一,还是七只奇 虫,防御和耐力都异常强横,很难将他们逐一击破。 龙庭打出数百招后,抓住机会,青龙光影从身上再次爆发出来,身形顺势冲出包围圈,将赤火龙鳞收回,准备动用这件重器破一人七虫的阵势。 “唰!” 五凤以速度见长,能追上龙庭,双翅斩向他脖颈,将他牵制。 便是玉舟上的秦芊,都看出此刻形势的凶险,立即以最后的余力,施展出雷法,引来十八道雷殛阵,劈向龙庭。 李唯一身形速度快至极限,一剑刺向龙庭眉心。 龙庭震飞五凤,大吼一声: “虬龙臂!” 这是他修炼的第一种道术! 道术修炼极其艰难,想要炼成一种道术的第一层,少说也要一两年时间。 龙庭大量时间都在冲击境界,道术只是初窥门径,没有修炼成第一层。但哪怕如此,也已能够瞬间爆发出强横战力。 他右臂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玄铁龙鳞,与李唯一刺来的一剑,及六只凤翅蛾皇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轰隆!” 李唯一全身猛然一震,身上魔文暗淡,脏腑剧痛,身体倒飞出去,嘴里一口鲜血喷出。 六只凤翅蛾皇也尽数坠向地下河的水中。 另一边,龙庭七窍皆在流血,还要伤得更重一些,身体飞出去,嘭的一声撞击在石壁上,身体镶嵌在里面。 两人都很果决,战斗意志顽强,战斗智慧极高。 李唯一摸出紫霄雷印,引动十数道雷电光华,将其砸向石壁。 龙庭将赤火龙鳞催动完毕,打向李唯一。 看到飞来的重器,二人脸色骤变,各自施展身法,逃遁闪避。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丘北平原 李唯一和龙庭避开了法器,但法器逸散出来的力量,仍不是他们肉身扛得住,分别被雷电和火焰击中,闷哼一声,同时抛飞出去。龙庭全身焦黑,单手挂在石壁上,将赤火龙鳞收回,望向下方的水面,思考要不要强压下伤势,趁此机会彻底解决了李唯一。却惊恐发现,七只凤翅蛾皇从七个方向而来。这七只奇虫防御力这么强?吓得龙庭立即改变想法,逃遁进一处地裂缝隙中,留下一道越来越远的声音:“待我破境道种境第三重天,便是你的死期。”他的修为,距离道种境第三重天已经很近,且有逆境伐上的战力。寻常的劣根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不是他对手。李唯一压下伤势,望向十数丈上方的地裂,没有激发州牧官袍追上去。因为,龙庭并不是一个人,之前有很多妖族强者与他同行。收回七小只和紫霄雷印,李唯一踏波,飞身落回玉舟。秦芊躺在船艄,看李唯一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内心被深深震撼。以他的修为,居然能将龙庭给打退。七只奇虫释放出来的法气能量,似乎也不是道种境。李唯一走过去,眼神锐利如刀的盯着她,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良善战胜理智,蹲下身,手指探向她的五海,继而是风府和祖田,一一探查和寻找。秦芊被他眼神吓住,不敢动弹,只能任凭他摆布。“噗通!”李唯一一把抓起她胸口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扔进血河,冷声道:“不想死,就赶紧把自己洗干净,原来的衣服全部换掉,速度要快。我最多给你三十息时间!”李唯一嘴里淌出血液,手掌捂向胸口,继而从界袋中摸出一套男子的衣服,扔在船上,开始调息疗养。水中,秦芊本来是愤怒的,觉得李唯一很不尊重她。但李唯一反常的举动,让她不得不努力思考。很快明白了其中原因。龙庭能够跨越数百里精准追上来,在她身上做了手脚的可能性极大。刚才李唯一探查她体内的各处内生世界,就是在寻找。很显然,李唯一先前的眼神之所以那么可怕,是在思考,要不要狠心将她扔下,让她自生自灭。不知道为什么,秦芊的头脑,这一刻极其清明透彻。想通这一切。秦芊咬着牙,在水中脱了起来,心中自然委屈,从小到大,雷霄宗从来没有人敢这般粗暴的对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做过拖油瓶。但现在,好像真的就全部都是她的错一般。她眼睛暗暗看向站在船上的李唯一。那家伙竟没有避讳,双眼一直睁着,倒不是在看她,而是在思考着什么。但这也太难为情了……数十息后,秦芊上船,换上了衣服,长发湿漉漉的,全身一直绷的很紧,本苍白无比的脸完全红透。“啪!”毫无预兆,李唯一携带有强横念力的手指,敲击在她额头上。秦芊失去意识,软倒在他手中。李唯一将法器玉舟收成巴掌大小,继而,激发州牧官袍的空间力量,化为一团紫雾光团,以空间穿梭的力量,向地面而去。…秦芊悠悠转醒,发现自己依旧在玉舟上。不同的是。玉舟疾速飞在半空的云层中。她看向站在船艄催动玉舟的那道挺拔身影,暗暗思考他先前打晕自己的原因。忽而,胸口、袖口、双腿都凉飕飕的,有冷风吹进不合身的宽大衣袍,只得连忙缩了缩纤长的双手双腿。紧接着,秦芊发现身上骨头已经全部接好,一时间心情复杂,眼中泪花打转。李唯一没有转身:“断骨十三根,包括臂骨、锁骨、肋骨、尾椎、指骨,龙庭下手真狠,一共十三万枚涌泉币,加上之前的十万枚……算你五十万枚吧!”出奇的是,秦芊竟没有驳斥,很安静。“因为你的原因,引来龙庭,害我跟他拼死相争。我伤得很重,怎么都值二十七万枚涌泉币吧?”李唯一如此解释转身看向她。觉得她天赋不错,卖相也极好,应该能够找秦家和陆苍生要到五十万枚涌泉币。如此一来,隐二那里的帐就平了!秦芊抹去眼泪,平静道:“你说多少就多少吧,莫非我还能讲价?”李唯一看出她心情很低落,不禁反思是不是剥削太过,于是安慰道:“人总是在大起大落中,才能大彻大悟。龙庭这一劫,固然让你痛不欲生,但何尝不是一次难得的经历?真正的劫难,是万劫不复,是身死人亡,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至少还活着,不是吗?”秦芊道:“龙庭要杀的人,是你,是大师兄。我是受害者,我是该反思,但不是因为此事。”李唯一微微诧异,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紫霄雷印,是雷霄宗曾经的至宝,据说现在是九黎族某位巨头的战器,潜龙灯会期间,只是借给你使用,已经收回。”秦芊忽而道。李唯一眉头皱起:“你这不像是在讲价,反而像是在找死。”“我若死了,雷霄宗不会放过你。龙庭逃走,必会将我们两的事宣扬出去,哼,你威胁不了我!”秦芊又道:“再说,你杀了我,谁给你钱?你李唯一若是心狠手辣的人,早就将我丢在地下血河。”李唯一被她气笑了,关键她说的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秦芊害怕李唯一真的杀人灭口,语气又温柔下来:“放心吧,我才不会恩将仇报,紫霄雷印我就当没有看到过,五十万枚涌泉币我一定想办法给。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把我当成一个傻子,更不该那般的轻视我。”“给钱就好!若龙庭真的乱说话,我不会放过他。”李唯一脸色松弛下来,笑了笑,又道:“老陆那边若是误会,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帮你解释。他是个聪明人……”“他那边,你最好别乱说话。”秦芊冷哼,不再言语,自顾的疗伤起来。玉舟向北飞出去数百里,李唯一法气严重消耗。于是回到地面,准备休息两个时辰,吞吸天地法气。丘北平原,广阔无垠。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放眼望去,黄叶和红叶成片,枯草尺高,荒凉而又壮美。诡异的是。平原上,出现了许多坟堆和石碑,密集得不正常。在斜阳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坟堆,是直接从地底鼓胀起来,绝大多数都只有数尺高。至于石碑则都很古老和残缺,上面有文字,可追溯到千年前,数千年前。李唯一若不是早就听左丘藏武讲过,定会以为误闯到阴间亡魂世界。亲眼目睹后,那种诡异感和震撼情绪,无法用言语描述。真的有一种,末日正在一步步降临的惊悚气氛。释放念力探查。大多数坟堆里面,都有骨骸,腐朽程度各不相同。“这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哗——————”李唯一手掌按向地面。一道道灵光丝线,蔓延出去,但,没有在地底发现任何诡异的能量。秦芊道:“别探查了!雷霄宗一尊古老的圣灵念师,都没能找到原因,何况是你?”李唯一收回灵光丝线:“你们雷霄宗的人在哪?我可以把你送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秦芊沉思片刻,讲述道:“潜龙灯会结束,其实我们五海境的年轻弟子,并没有回东境,而是都汇聚到地下仙府入口所在的那片地域,在宗门长老和真传弟子们带领下,探查和寻宝。”“直到地下仙府的诡异爆发,我们才退出来。”“雷霄宗有很多巨头大人物赶过来,探查各地的诡异之后,有的去了府州州城,要与姜家沟通。他们认为,姜家占据府州多年,肯定对地底的情况有所了解。”“有的则去到丘州州城,欲要拜访儒道那位超然。认为,念力超然肯定能够探查明白,这股诡异力量。”“在去丘州州城的路上,我们遭到妖族伏击,混乱中,我就落入了龙庭手中。”“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雷霄宗的人……地下仙府入口那边,应该有一些真传在。”李唯一问道:“你知道启凤古郡城的方位吗?”“我去过,离地下仙府的入口只有百里,但方位……”秦芊摇了摇头。“赶紧疗伤,指不定什么时候,妖族就会追上来。”一路上,李唯一都是往北直飞,妖族强者肯定能够猜到他是想要前往地下仙府,追踪并不难。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其一是想要将自己的方位,暴露给石九斋和可能跟在后面的拙老。一直在地底潜行,这二人想保护他,都找不到他。其二,李唯一的这只法器玉舟,是千年前的州牧朱擒凤的,品级极高,是逃命至宝,只有在地面才能发挥出速度优势。进入丘北平原,不时就有武修驾驭飞禽,从天空飞过,或者在地面潜行赶路,都是去往地下仙府。李唯一拦住一位菽州的五海境武修,询问启凤古郡城的方位,得知只有八百里的路途。顾不上饥肠辘辘的肚子,李唯一取出玉舟,呼唤秦芊登船,准备二人接力,天黑之前,一次性飞到启凤古郡城吃热腾腾的汤面,洗热腾腾的澡。想到此处,整个人急切起来。“放心吧,别忧心了!我在那边有位朋友,可以拜托她帮忙斩杀龙庭。你名声重要,我名声更重要,左丘红婷万一退婚怎么办?”李唯一释放法气,打入巴掌大小的玉舟,将其催动至五六米长。玉舟长度可控,舟体越小,法气消耗越低。秦芊登船,有些可怜他,关切道:“你的祖田废掉后,在左丘门庭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听说,你还自杀了?左丘红婷若是退婚,一定会后悔,你的念力天赋很不简单。”“轰隆!”天边,晴空传来一声雷音。显得很是突兀。李唯一望过去,看见一大片黑云涌来:“你们雷霄宗的强者?”秦芊看过去后,神色巨变:“快走!那是有雷电天赋道术的妖兽,赢童,修为比龙庭恐怖不知多少倍,是龙门的护山巨兽之一。”黑云从南边滚滚而来,伴随一股刺骨的寒风,吹拂大地。云中响起一道高亢诡异的啼叫。随即一道雷电,划过十数里虚空,击向玉舟所在的地面。“轰隆隆!”雷声阵阵,尘土飞扬。玉舟化为一道流光,冲天飞起,险之又险的避开。李唯一体内法气不计消耗的,源源不断打入进去。玉舟内部,无数经文浮现出来,速度越来越快,朝启凤古郡城的方向,划破长空飞去。追在后方的赢,是一只长有两颗岩石头颅的怪鸟,双翼展开足有六十多米长,羽毛上电纹无数。只论速度,遇到同境界的道种境武修都是碾压。但,前方那只玉舟,它竟有些追不上。太快了!仅飞出去两百里,李唯一五海和风府中的法气便消耗一空,立即换秦芊来催动。他连忙打坐吞吸天地法气。而这个时候,天地法气出现异常流动迹象。天空的左边,出现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天地法气吞吸拉扯过去,使得这片地域的法气越来越稀薄。李唯一向左边望去。只见,地平线上,西斜的红日中,一只骨禽离地飞起。它的骨架,通体都是赤红色,血管分布在骨头凹槽中,长有长长的骨尾,全身笼罩在赤云中,向玉舟拦截而来。“是阴山的骨鸟王殇烈。”秦芊紧张起来,两位追击他们的妖兽,在凌霄生境都是凶名赫赫的强者。一旦被追上,根本没有反击之力。只有李唯一这个九黎族的神隐人,才有资格惊动它们亲自出手。李唯一以教导般的语气:“越危险的时候,越要镇定,必须懂得随机应变,我们的速度很快,它们没那么容易追上。让玉舟低空飞行,利用地势,躲避它们的远程攻击。”… 第二百七十八章 神雪一剑斩 李唯一的玉虚呼吸法极其了得,法气恢复速度是别的武修的数倍,哪怕遭遇骨鸟王“殇烈”这等强者的法气剥离,也能吸纳到天地法气。 快速恢复五海和风府中,严重消耗的法气。 同时,十泉法力齐涌,源源不断转换为“气”。 玉舟经文闪烁,快若流光,离地数丈飞行,寻找矮丘躲避天空的攻击。 这件宝物非同小可,李唯一严重怀疑,可能接近万字器。 “嘎嗟!” 大片嘹亮的鸦声,在右前方响起。 暗红色的妖气,从一条数里长的地裂中,飞腾起来,凝聚成云。 妖云内部鸦影无数。 它们没有赢齑和殇烈的庞大体躯和慑人气息,但数量庞大,每一只都簸箕大小,尖嘴和利爪皆金属化,双眼像两颗鸡蛋大小的火球。 此刻,又已换成李唯一驾驭玉舟。 秦芊已经累瘫,正在拼命呼吸吐纳。 李唯一看向铺天盖地而来的烛影妖鸦,心头猛然一沉,改变玉舟的飞行方向躲避。同时,准备催动州牧官袍,再次遁向地底。 “拙老到底跟上来没有?” 李唯一越来越怀疑,拙老已经跟丢了,心弦不 禁紧绷,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恰此时,体内伤势加剧。传来剧痛。 “这里可是丘州地界,妖族怎能如此肆无忌惮?”他道。 长生禁武令,只是限制人族各大势力内斗,可没有限制人族长生境巨头对付妖族。 打坐中的秦芊,脸色煞白,时而望向越追越近的赢痛和殇烈,时而又看向烛影妖鸦结成的妖云,道: “地底诡异爆发后,妖族、烬灵、逝灵,还有邪教,便在这片地域活跃了起来。背后的原因,非我们这些小辈可以揣度。” “轰!” “之”字形的电芒,划破天地,刺目无比,将一座小山丘劈得土石纷飞,向下沉陷。 从山丘旁边绕飞过去的玉舟,被无数石块击中,砸得出现大量光纹涟漪。 李唯一压力更大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喊道: “过来,抓紧我。” 秦芊早就猜到李唯一有某种了不得的底牌,之前将她打晕,肯定是不想让她知晓。她快步走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李唯一手臂,低声道: “打晕我前,提前说一声。” “……”李唯一道。 距离玉舟十数里的地方,两男一女,三道身影从地底冲出。他们身法速度极快,出现到一座矮丘上,远眺过去。 是地狼王军的三位法王。石六欲身体瘦巴巴的,绿色的眼睛,绿色的寸头,衣袍宽大,阴森邪异,咯咯笑道: “好小子, 比老子还玩得花,每次带的女人都不一样,关键质量真他妈高,在纯仙体里面都是一流货色。” 说着他狂咽唾沫。 另外两人,是石九斋和石七情。 石九斋笑道: “这小子跟我颇有缘分,不如救他一救?” 石七情站在石六欲的另一侧,粉色长发近两米长,飘飞在空气中,芳香可传数里。她身穿裹胸彩衣,双峰之上的大片肌肤,及平坦雪白的小腹,完全暴露在外,极其曼妙性感。 纤细的银色链条,缠在腰间。 链条上串联有一朵朵细小的蔷薇花朵饰品,一直缠绕到修长的玉腿之上,在风中发出叮叮声响。 她身上停有数只奇虫,皆为统帅级。 她银铃般笑道: “好厉害的玉舟法器,在朝廷,也是顶尖级别的了吧?若我有这么一只,遇到长生境巨头,也有一定的保命把握。” “毕竟是九黎隐门的神隐人,执掌的宝物,的确不是我们可比。”石九斋道。 石七情肃然道: “赢商和殇烈可不是等闲之辈,都修炼出了道果,很不好惹。六哥哥,你是地狼王军的甲首,你怎么说?妹妹听你的!” 石六欲道: “李小子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而且,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初石十食帮过他,他立即就送了一朵道莲,助其破境,出手十分豪阔。再说……是我们把他送进九黎隐门,一步步看他成长起来的,对吧老九?” 石九斋道: “要救,那就别废话,动手吧,磨磨叽叽的。” “赢啬,我来对付。老九,你去牵制殇烈。七妹,那片妖云就交给你了!打完后,找那小子请客??哈哈??” 石六欲身体犹如弹簧,下蹲之后,猛然跳起来数十丈高。他体内涌出大量绿色火焰,在半空短暂停滞,祖田中,飞出两件法器。 一件圆盘状的飞行法器,一杆绿缨长枪。 “轰!” 他双手抱起长枪,速度激增,飞向赢童所在的那片黑云区域。 须知,赢童翼展可是六十多米,身上雷电交织,气势极其雄浑,长生之下敢向它如此野蛮冲锋的武修,绝对不多。 李唯一听到石六欲的怪笑声,转身望去,神情是又惊又喜: “六欲法王这人靠谱,虽然人品是南境倒数,但有事是真上。” 石九斋取出百字经文法器弓箭,弓弦拉开的声音,足可传到十里之外。 粗壮的双臂,爆发出来的法气波纹,向山丘四周蔓延。 “轰!” 一箭射出。 仅仅只是弓弦震荡的力量,便是让山丘顶部飞沙走石,枯草尽碎。 箭矢破空而去,射向骨鸟王殇烈,但被其长长的尾骨打飞。石九斋知道对方修为可怕,是道种境第七重之上的存在,因此一箭射出,立即远遁,边逃边射出 第二箭,第三箭· 天穹爆发出十数道硬碰硬的能量涟漪。 继而,是一道炸耳的雷电轰鸣声,石六欲从天穹坠飞下来,重重砸在地面,形成一个大坑,尘土飞扬。 李唯一驾驭玉舟从此处飞过: “六哥,打不过咱们就逃,你来驾驭这艘法器玉舟?” 石六欲从坑中跳出,狼狈至极,将枪扛在肩上: “逃?它又不是姚谦那个级数的州级甲首,我怕它?你先带着你的女人逃吧,这里交给我们。” “六哥误会了,这是陆苍生的女人。” 李唯一连忙解释,这几位法王可是口无遮拦,什么事到他们嘴里都会变味。 石六欲本来都已经冲出去,听到这话,停步,惊异的看向李唯一: “你真有种!作为过来人,六哥得提醒你,别只顾着刺激,雷霄宗可不好惹。” “别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唯一无语。 “连你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还解释个啥?” 石六欲哈哈大笑一声,提枪冲天而去。 李唯一体内法气消耗严重,让秦芊去操控玉舟,转身走向船艉,观察天空的战事。 赢產、殇烈,还有远处的妖云,皆被牵制住,显然地狼王军至少来了三大高手。但只凭法气强度就能判断出,这几只妖兽很不简单,三大法王难敌。 整个天空,各种法气能量交织,轰鸣声不绝。 殇烈的啼叫声,忽而传来,蕴含意念攻击,跨 越十里虚空,落到李唯一和秦芊身上。 叫声如在脑海中响起,李唯一头痛欲裂。 秦芊直接昏死过去,玉舟跟着倾翻,重重坠落到地面,在平原上犁出十数丈长的沟壑痕迹。 “这妖兽……是什么境界?” 李唯一眉心灵界浮现出亮光,以念力抵御,渐渐恢复过来,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 “哗啦!” 数十只烛影妖鸦,从天空飞落下来。 每一只战力都堪比五海境武修,双眼燃烧着火焰。 “铮!” 李唯一掣出黄龙剑,大步迎战上去,施展如意乾坤剑,将妖鸦一只只斩落,血溅荒原。 平原上,风变得越来越急切。黄叶和红叶满天飘飞。 一声悠长的剑鸣,从北方而来。 声音很轻微,但极其清晰,就像琴弦在震动,让天地间的空气跟着有规律的震荡。 在场所有修士,都感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哗啦!” 林中秋叶大面积的飞起。 第二声剑鸣传来,由北而南,声音清晰响亮,已经很近。 第三声剑鸣响起! 一柄携带恐怖冰寒之气的剑,从李唯一身旁飞过,携带滔天剑意,划出一道流星般的光痕,直向天穹的赢ī而去。 剑过之处,雪花纷飞。 围攻李唯一的妖鸦,尽数化为冰晶血雾,骨头都化为産粉。 “神雪剑! ” 李唯一双眼眯起朝剑飞来的方向望去。 神雪剑破空而去,明亮璀璨,撞碎黑色的云层,以摧枯拉朽之势穿透赢童庞大的妖躯,留下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赢齑的悲鸣声响彻云天,尸身向地面坠落。 还坠在半空,血窟窿就开始凝结,出现大量冰晶。 骨鸟王殇烈知道是谁来了,眼中露出惊惧之色,在剑鸣响起时,便拍动骨翼,想要逃走。 “殇烈!” 唐晚洲轻喊一声,如催命之音。 她从北方而来,每一步踏出,脚下的地面都会化为百丈冰雪,抵达李唯一所在的这片地势较高的原野上,手捏剑诀。 神雪剑击穿赢面后划出一道弧线,将殇烈一剑劈杀。 妖躯化为两半,血液染红昏沉的暮色。 为这片满是墓碑和坟堆的大地,增添了更多的恐怖感。 “铮!” 神雪剑飞回,落入唐晚洲手中。 她扎着马尾的蓝色发带,随风摇曳,英姿挺拔,向虚空挥出一剑。 “哗——————” 一道明亮的剑气飞出,从东连向西,将天穹的妖云清空,所有烛影妖鸦化为血肉和飞羽。 整个世界,随之安静下来。 唯有风声正急,叶声喧嚣。 第二百七十九章 唐庭营帐 石六欲心惊肉跳的,从半空飞落而下,快速与石九斋、石七情汇合到一起。三人紧张的,望向远处那道气场十足的可怕身影。“怎么会是她?”石七情忌惮的道。“北风不知春来晚,雪压南境十四州。好可怕的剑势,六色,你能扛她几剑?”石九斋低声问道。石六欲不想理他,紧张得很,很想立即钻进地底逃遁,毕竟以他的名声,被那位北境的少年之君一剑斩了的可能性不小。唐晚洲淡淡瞥了远处的三人一眼,收剑从李唯一身旁走过:“还算准时,明天一早,进地下仙府。”北境的数位道种境武修,冲向赢兽的尸身。这种级数的妖物,全身是宝。特别是道莲、道果、法器。……启凤古郡城,距离地下仙府入口仅百里,城中高手云集。夜幕下,古郡城周围的原野上,分布有许多营寨,如同光斑一般笼罩在阵法光纱之中。雪剑唐庭的营寨外围插满阵旗,趴卧着大量异兽。一队身穿法器铠甲的军中高手在巡逻。拓跋布托亲自将秦芊,送往雷霄宗数位真传弟子所在的据点,返回后,来到李唯一房间。李唯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伤势,已稳定下来,脸上重新有了血色,旁敲侧击的询问,唐晚洲急切再探地下仙府的原因。实际上,是想了解此行的危险程度。拓跋布托道:“其实,最近大半年来,少君已经进了地下仙府五次,绝大多数时间都耗在里面。”“此次前往丘州州城,一是为了采买资源补给。二是想要拜访左丘门庭儒道那位超然。其三,便是寻找厉害的御虫士,你是我们重点考虑的人选。”李唯一道:“北境完颜氏,可是以御虫闻名天下。”“北完颜,南九黎,都是玩虫的高手。”拓跋布托苦笑一声,又道:“我也不瞒你,少君要做的事,要去的地方极其危险,完颜氏的统帅级奇虫损失惨重。不过,御虫士几乎都是活了下来,少君将他们的性命看得极重。”“虫,没了,还能再寻。”“灵念师级别的御虫士,那可每一个都是宝贝。”李唯一早有预料。若不是危险至极,唐晚洲那样骄傲的人物,哪有时间见他一个五海境武修?李唯一问道:“拓跋兄进过地下仙府吗?”拓跋布托点头:“我只进去过一次,也就待了半个月,收获不大。大多数时间,还是留守在启凤古郡城参悟龙种中的龙族天子武道,提升修为,我可不想落后其他龙种种道的同辈武修。不过这一次,我会同行,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地下仙府中,真有五千年年份的千年精药?”李唯一又问道,将此看得很重。统帅级奇虫既然接连死在地下仙府,李唯一怎么可能不担心七小只的安危?若它们能尽快成长到道种境层次,保命的能力,自然会大幅度增加。拓跋布托道:“五千年年份的不好说,但三千年年份的精药,我可是亲眼见到过。是朝廷一位数十年没有消息的道果层次强者挖到,药香弥漫,界袋都压不住,遭到许多厉害人物追杀。”“我们雪剑唐庭也有挖到一些千年精药,其中有一株,达到两千六百年年份。”“地下仙府最珍贵之物,其实,不是千年精药和灵台焱星石碎片。而是,古婆伽罗教遗留的道术、法典、法器。”李唯一还没有达到道种境,对道术和法典兴趣不大。而且只要找到禅海观雾和三位师父,哪缺这些?李唯一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我听说双生稻教颇为活跃?”拓跋布托白银铸就的刚毅面容,眼神冷然:“以前邪神哪敢现世?皆因十一年战乱,各大势力打得疲惫不休,都损失极大。又因妖族之祸,超然死的死,伤的伤,都在闭关疗养,如今他们终于跳出来兴风作浪。”“还有就是因为,当下各大势力旗下的稻人武修比例大增,给了邪教安插、诱导、策反的机会,造成敌我难辨的尴尬之境。”李唯一很想说,会不会是因为各大势力,对稻人压榨得太狠,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所以双生稻教可以轻易将他们发展成教众?这话,只能放在心中。说出来,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拓跋少爷,公子李,少君有请!”一位身穿铠甲的军中高手,前来传话。李唯一和拓跋布托来到唐晚洲的营帐。账内,灯光明亮,坐着数十位武道强者,大半都身穿铠甲,其中不乏纯仙体和畸人种。唐晚洲坐在最上首,向众人介绍了李唯一后,开始安排布置:“明天,辰时三刻准时出发,走第八条路。我打头阵,拓跋神性和唐虎断后。”“路上找到的宝药、精药、灵台焱星石,归自己所有。”“道术和法典,各家都可抄录一份,雪剑唐庭拿初始本。”“其余钱财类宝物,按功劳大小分配。”“深入地下仙府后,本君会告诉大家此行的真正目的。”……讲完后,众人散去。唐晚洲将其中五人留下,包括李唯一。五人都是念力修行者,其中三人十分苍老,满头白发,但精神抖擞,念力造诣极高。在他们对话中,李唯一了解到,其中两位老人都是超过百岁的顶尖灵念师,在北境威名极盛,执掌有念力宝物,负责对付逝灵。另外两人,乃是御虫士。一位中年妇人,来自完颜氏。让李唯一惊讶的是,剩下那老者,竟然是唐晚洲从九黎族招揽而来。“李小友老夫山泽,是九黎族山黎部族的第一念力强者,曾在神殿修行四十余载,终于见到你这位族中的少年传奇,很高兴认识你。”山泽脸形圆胖,身材较矮,手持一根木杖,身上挂满虫袋。李唯一可是知道,除了九黎神殿,九黎族在御虫之道上最厉害的,就是山黎部族。对方敢自称山黎部族的第一念力强者,这可是相当了不得,地位之高,足可与部族族长平起平坐。唐晚洲的面子,可真大。李唯一与其寒暄了一番。唐晚洲道:“你们五人,明天跟在我身后,负责开路。只要你们全力以赴,别偷奸耍滑,在地下仙府拿到的东西,我承诺,一定比别的武修要多。”“都下去准备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四人相继告辞离开,李唯一独自留了下来。唐晚洲背负双手,研究桌案上自己勾画的地下仙府的地图,及府州地面的地图:“你伤得很重年纪最小,修为最低,拓跋布托负责保护你。还有什么事?”她抬起头,向李唯一看去。李唯一面不改色:“少君刚才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你提??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先前斩杀的妖兽中,据说其中一只体内有一朵道莲?”唐晚洲盯了他半晌,向候在账外的军士喊话:“把刚得的道莲取来。”“你还在蓄气?大半年了,风府还没蓄满?”她忽然来了一些兴趣。“还差一点!”李唯一可以使用佛祖舍利的空间力量,将道果打入风府,但很难精准控制,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道莲却不一样。道莲释放出来的法气,也就一万方左右。李唯一觉得,自己的风府再拓展一万方,应该问题不大,风险可控。他当然很想尽快将第六海修炼圆满,继而修炼第七海。罐师父可是说过,他达到第七海,打道种境第二重天武修,就能容易很多。等第七海也修炼圆满,就可开始种道,冲击道种境。毕竟,第八海神阙根本不用修炼,自身就可无限扩展。内部蓄积的法力,乃是液态,已经足有一方,李唯一一直舍不得使用。概因,他觉得神阙,或许也能种道,液态法力可滋养道种。与三位师父探讨过这个问题,但他们也拿不准。毕竟神阙一直都只是一个传说。不多时。装道莲的玉匣,送进营帐。这朵道莲,是烛影鸦王修炼出来,刚刚新取,尚带有血腥味和妖气。“多谢少君!在下吸收道莲中的法气后,定立即送回。”李唯一抱拳行礼。道莲释放了法气后,还有不小的炼丹价值,是道种境武修提升修为的瑰宝。唐晚洲道:“你已经在修炼空间道术?”“没有!”李唯一道。她笑道:“那你怎么将道莲打入风府,并且及时取出?风府可不像祖田,可以较容易的连接外界。”李唯一一时语塞,思考该如何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必那么纠结。不想说,就不说。”唐晚洲又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在空间之道上,已经入门,可以帮你,你不用自己冒险。怎么?害怕我探查你有多少条金痕?还是在顾虑别的什么?”李唯一从容一笑:“以少君的修为和实力,若想挖掘一个人的秘密,哪会废这么多唇舌?多谢少君出手相助!”再推拒,就太刻意了!唐晚洲一手持道莲,另一只手捏指,探向李唯一风府。顿时一惊!他风府竟已经扩展到两万方以上……还没有修炼圆满?寻常的百脉全银纯仙体武修,将风府冲破一万方视为目标,久而久之,这成为衡量是不是传承者级数天才的指标之一。风府达不到一万方,视为,此人在五海境已经落后。会被踢出传承者之列。传承者,每个境界都有极高的评估标准,不会因为你在涌泉境领先就永远领先。 第二百八十章 时间之茧 李唯一取出一瓶泉液,递给唐晚洲。 “内生世界的扩展过程,极其危险,千万不能勉强。” “感知到世界壁障的极限,立即以念力告知于我。” “修炼第六海,第七海,本质是给道种开辟出更加广阔的空间,蓄积更丰厚的法气。” “就像,种一棵树,使用的载具越大,土壤越多,它成长的空间就越大,未来更加可期。” … 唐晚洲讲到此处,指尖爆发空间劲气,无形无色,周围景象却在扭曲。 道莲随之消失在掌心。 下一刻。 道莲悬浮到李唯一后脑的风府内生世界中心。 它极速旋转,法气快速释放,化为一个风暴漩涡,将内生世界一方方撑起。 两万一千方,两万二千方,两万三千方…… 唐晚洲倒出瓶中泉液,化为一缕小溪,绕指飞行,从空间波纹的中心,打进入李唯一风府。 随世界壁障扩展,泉液也在不断融入进去。 两万六千方,两万七千方…… 唐晚洲观察李唯一脸色,担心他在硬撑。 发现,他面不改色,均匀的呼吸吐纳,法气在 痕脉和弦脉中,周而复始的运转。 只是片刻,道莲中的法气尽数溢出,恢复平静。 被唐晚洲从风府中取出。 以她的沉稳心境,也不免暗暗称奇。 李唯一的风府,已达到三万方出头,是寻常传承者的三倍。 “难怪能够逆境伐战鸾生麟幼,的确不简单。”唐晚洲十分怀疑,他的第五海,就已破了万方。 没有去探查,尊重对方的隐秘。 李唯一取出此前只用了一万方的道果,递给唐晚洲,微笑道: “少君再帮帮忙,一鼓作气,助我将风府开辟圆满吧!” 已经在两万方打磨数月不怕内生世界急剧扩张带来的不稳定因素。 唐晚洲生出极大的好奇,睥睨古今武修的傲然心境,第一次生出“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感慨。接过道果,她又叮嘱一句,继而施展空间力量,将其打入李唯一风府。 这一次,不仅唐晚洲谨慎了许多。 李唯一也全神贯注的将念力和精神,集中到风府,不敢有半分大意。他已经感受到,风府的世界壁障极限,正一步步到来。 风府到了道种境,还能进一步扩展,没必要在五海境死撑。最终,他的风府,扩展到三万六千方。 唐晚洲将道果收回,放入匣中,立即密封: “这枚道果内部的法气,大约还有三万方。” 李唯一打坐调息,风府新增的一万六千方异种法气渐渐平息下来,与原有的两万方法气融为一体,排异性减弱大半。 他起身,抱拳再次道谢。 唐晚洲双手背负身后,看向桌上的地图,沉思片刻: “不如,你将奇虫借给我吧,你就不必下去了!” 李唯一问道: “此行很危险?” 唐晚洲道: “没错!你天资不俗,但目前修为太低了,此行每一个年纪都比你大得多。跟你讲一句实话,我无法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以你风府三万六的根基,若折在下面,九黎隐门的人怕是得找我拼命。” 李唯一认真思考之际。 唐晚洲又道: “哪怕祖田破损废掉,无法种道。凭三万六的风府,也比大多数传承者的祖田更广阔,以此等风府种道,长生境的门槛挡不住你。” “那些风府种道的武修,之所以,达不到长生境,根本原因在于他们的风府成长性太小,会制约道种的成长。” “举一个例子!” “道,是一棵树。道种,是树的种子。” “树能长多高,第一因素,肯定是取决于种子。” “但土壤的多少,生长空间的大小,同样重要。” “风府的大小,就是树的生长空间。风府内的法气,就是土壤。” “被迫风府种道的武修,他们在五海境,能够将风府扩展到三四千方就顶天了!道种境再怎么扩展,始终是室内盆中的树,树长不大的。” “这就是你跟他们的本质区别!” 待她讲完,李唯一道: “我刚才仔细想过了,哪怕不与你同行,以我的性格,最终还是会自己闯进去。与你同行,或许反而安全一些,寻找到灵台焱星石和千年精药的可能性更大。” 唐晚洲笑道: “等的就是你这话!地下仙府的外围区域,你休想找到灵台焱星石和千年精药,早被别人扫荡了不知多少遍。我要去的地方,是从未有人到达过的更深处。” “至于危险……” “这世间,凡是有高回报,关乎修行前途的大事,都不可能准备万全。你能准备万全的,就不会是什么大事,拿不到多么大的结果。” 李唯一在唐晚洲身上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冒险精神,和充满激情的旺盛斗志,笑道: “还请少君帮忙保守秘密!” “去吧!” 唐晚洲下逐客令。 …… 回到住处,李唯一服下一瓶生命灵泉,打坐疗伤了片刻,心绪难以平静下来。 思考要不要离开营帐,和地狼王军的几位法王见一面。但想到,启凤古郡城这片地域,大批老一辈高手聚集,更有潜伏中的妖族和邪教成员对他虎 视眈眈。 只得作罢。他手指摸向脖颈上的道祖太极鱼,心情微微激动,终于可以开始测试。 不敢在房间内催动,担心异常波动,被雪剑唐庭的高手感应到。 将七小只从虫袋中放出。 与龙庭一战后,它们精神颇为萎靡。 拿出最后一瓶生命灵泉,喂给了它们。 目前,李唯一身上的千年精药,已消耗一空。羲和花不能一直服用,只能先给它们喂百年宝药,至少,先填饱肚子。 吩咐它们看守房间。 李唯一在房间内布置妥当后,进入少阳星的血泥空间。 眼前的血泥大地再次扩展,达到一公顷左右,视野终于开阔起来。 “达到灵念师层次,血泥空间大幅度增长。” 李唯一看向脖颈上的道祖太极鱼。 那枚淡青色的鱼眼,果然如禅海观雾所说,出现闪烁迹象。 不再犹豫,他飞身落到玉舟上,盘膝打坐,调动眉心灵界中的灵光,化为一道光流,涌向仅剩的那颗鱼眼。 不断吸收念力光流。 青色鱼眼散发出来的光华,越来越明亮。 “怎么回事灵光都涌出一半了,为何只是闪烁发光,没有出现别的变化?” 李唯一的念力星辰,只有绿豆大小,随灵光不断涌出,星辰在迅速变小和暗淡。继续消耗下去,会有落境的风险。 毕竟他才刚刚凝聚出念力星辰,境界还不稳定。 李唯一正准备停止测试。 “哗咔……” 道祖太极鱼缓慢转动了起来。 “不管了,既然有变化,那就全力催动。” 李唯一继续调动灵光,光点微粒将道祖太极鱼完全包裹,不断消失在青色鱼眼中。 待阴阳二鱼运转一周…… 道祖太极鱼自动漂浮起来,悬浮到李唯一头顶。 “哗!” 青色鱼眼中,飞出密密麻麻的青色光丝,化为一个直径丈许大小的圆形茧体,将李唯一包裹。 李唯一心跳加速,豁然站起身,仔细观察和感知。 青色茧丝很淡,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如雾如纱,千丝万缕,与外界隔绝。 手指触碰上去。茧体轻轻震荡,出现涟漪,灵性至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说,青色鱼眼可能涉及到时间力量?”李唯一很困惑,想要跳出光 茧。 但催动一次念力消耗极大,他没有冒然这么做。 “时间之茧!” 一道缥缈悦耳的声音,从未知之处传来,像来自时空深处。 有点像闷葫芦护道妻的声音? 李唯一眼珠子一转,四处寻找,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连忙问道: “是你吗,你终于醒了?什么是时间之茧?” “时间之蚕,以万灵之寿为食,编织时间之茧,躲避宇宙法则。” “你的时间之茧的茧丝,是念力编织而成。念力越强,茧越稳固,越玄妙。” 那声音渐渐远去,越来越微弱。 李唯一连忙问道: “时间之茧到底有什么作用?我该如何使用?怎么个玄妙法?” “眼前只是初始,玄妙未现……我在未来等你……我好像来早了一些……这是青铜船舰尚未到来的时代??你得尽快前往时间宙市,购买时间情报……“ 她的声音很混乱,没有逻辑,渐渐消失不见。 李唯一茫然不解,再次问道: “能不能说清楚一些,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位藏在我血液中的身穿嫁衣的新娘?” 没有回应。 又问了几句,甚至割开手腕放血,仍旧无法将她唤出。 李唯一连忙止血,继而细细思考。 并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有两个有用信息。 第一,淡青色鱼眼,的确和时间有关。 第二,念力越强,编织的时间之茧就越强。 至于其它颠三倒四的言语,李唯一默默记下,等将来找到禅海观雾和三位师父,向他们询问。活了上千年,甚至数千年的人物,肯定比他懂得多。 李唯一尝试将青色茧丝收回眉心灵界,以失败告终。 随后,取出一枚星昼丹服下,又施展扶桑神树冥想法,准备先恢复严重消耗的念力。 达到灵念师层次后,吸收星昼丹的速度,是曾经的三倍。就连吸收汤谷海上传来的扶桑神树光华,都变得霸道了许多。 海面上,很大一片区域变得暗淡。 光华犹如被吞噬一样,拉扯进血泥空间。 一公顷大小的血泥空间,变得无比明亮,光芒化为凝聚的光雨。 若李唯一此刻睁开双眼,观察时间之茧外的汤谷海,就会发现,海面上的波浪,起伏的速度极慢,与平时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不知多久过去。 大凤的念力声音,传进血泥空间。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进入地下仙府 李唯一看向已经变得极其虚淡的时间之茧,立即收回悬浮在头顶的道祖太极鱼,离开血泥空间,回到房间内。向门窗缝隙望去,天色已亮。拓跋布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唯一兄弟,已经辰时了,辰时三刻就要准时出发。”李唯一将阵旗收起,应了他一声。拓跋布托脚步远去,李唯一陷入沉思:“才辰时吗?怎么可能?”昨晚来到启凤古郡城时,天色暗尽,已经很晚。从唐晚洲的营帐回来,至少已是子时。“我进血泥空间,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时辰。”“在灾火境,我炼化一枚星昼丹,至少需要三天。就算达到灵念师境界,炼化速度两三倍于从前,至少也得花费一天时间。但现在,我明明已经将服下的那枚星昼丹完全炼化??问题出在哪里?”“时间之茧?”李唯一内视灵界。念力星辰不仅完全恢复,而且还大了一圈,更加明亮。李唯一长叹一声,暂时压下各种疑惑念头,将七小只收进虫袋,内穿州牧官袍,血手印魔甲做中衣,外披从左世尸身上拔下来的二品百字器战衣。用黑布包裹黄龙剑,背在背上。将一切准备妥当,走出房间,寻着肉香,先去吃早饭。吃完饭,李唯一和拓跋布托碰头,来到营帐外的空地上,挑选坐骑。檀州拓跋氏在御兽牧养之道上,颇有独到的本领。拓跋布托给李唯一挑选了一只两米长的火狐,讲解道:“火狐的体形不及别的异兽,但在地底空间中,却最是实用,不仅速度快,反应,跳跃,对危险的敏锐度,都胜过那些大家伙。”“当然,即便如此它也只是代步工具。真遇到危险,还得靠我们自己。”营帐的空地上。武修逐渐聚齐,没有人敢迟到。他们皆沉默寡言,年龄半数都超过六十岁,只是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模样。唐晚洲走出营帐,身着玄黑色男装,戴金属护臂和护腿,身形挺拔笔直,气度卓绝,空间劲气流动在四周。训话了几句后,她翻身骑上一只三米长的三尾雪狐,带领三十七骑,浩浩荡荡向地下仙府入口而去。蹄声响亮,卷起滚滚尘土,将启凤古郡城各方势力的人马皆惊动。雪剑唐庭的一举一动,天下瞩目。“那位北境的少年之君,又要去探查第八条路,也不知她在里面发现了什么,竟如此执着。4“据说,为了进入第八条路的深处,雪剑唐庭已经折损了不少高手。”“以前都是小规模进入,人数不超过十人。这次,规模极大,高手如云,要么是有极大的把握,要么所图极大。”“要不……跟上去?说不准能捡漏呢?”众人蠢蠢欲动,都对唐晚洲这位少年之君抱有极大信心。贪欲战胜理智,于是他们纷纷跟上去。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老叟,身形矮瘦,腰插镰刀,出现在郡城的城门口,对视一眼,眼中露出诡异的笑容。下一瞬,他们随血色风沙一起,消失不见。荒芜的原野,只有密集的坟堆和墓碑。大半年来,地面被无数武修和异兽践踏,寸草不生,如同戈壁。一条长达一百多里的地裂,出现在李唯一眼前,深数十丈,悬崖峭壁,不敢想象,这是超然大战造成的毁灭力。仔细感知。能够感应到,至今没有消散殆尽的超然力量波动。“轰隆隆!”唐晚洲率先在崖边停下,注视眼前这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地裂痕,眼中流露憧憬的光芒,豪迈的道:“麒麟奘以至上法器,撕裂大地,战力可为凌霄之最。彼时,本君亦可为之,超越之。”4“走,下去!”三十八骑来到地裂底部,又奔行数十里,泥土中出现许多巨石。有的巨石,是碑状,上面刻有古文。有的是石柱、石门、石马、石虎??最大的,足有十数丈高,大气磅礴。让第一次来到地下仙府的李唯一,感到大为震撼。这里离地面,足有近百米。建筑越来越密集和规整,出现石头台阶,与巨大的青铜梁骨。青铜梁骨是嵌入进泥土和岩石,锈迹斑斑,古老异常,且随处可见。旁边,拓跋布托告诉李唯一:“这里最初被发现的时候,还有着大量的玉石柱子、青琉璃瓦片、玄银佛像、黑铁佛龛……凡是值钱的,全都被搬空了!”一路上,都有遇到来自各大势力的武修,看见雪剑唐庭的队伍,纷纷退避。正式进入地底,光线骤暗。每一头坐骑的脖颈上都悬挂有一盏拳头大小的石灯,照亮通道。李唯一和拓跋布托,及另外四位灵念师,紧跟在唐晚洲身后,走在前列。地下仙府的外围区域,早就被清理干净,大家心情松弛,没有紧张气氛。李唯一心中仍在思考昨晚经历的诡异之事:“就算时间之茧,真的极其玄妙,也需要强大的念力去编织。否则,也就持续一两天,有什么用?”4“我新增了一万六千方法气,哪怕前往汤谷海,借助扶桑神树淬炼,也需要三个月才能将第六海修炼圆满,继而开始修炼第七海。”“若在汤谷海催动淡青色鱼眼,两相叠加,会不会更快一些?”“还是得尽快先把念力提升上去,不然催动一次,念力星辰都几近崩溃。”“若成为二星灵念师,或许就能将时间之茧维持得更久一些。”想到此处,李唯一摸出一枚星昼丹,旁若无人的吞服而下。哪怕有法器战衣遮盖,大片明亮光华,仍是从皮肤中狂涌而出。“李小友,你服用的可是星昼丹?”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李唯一看过去。是山黎部族那位第一念师,山泽老头。他的坐骑,是从黎州带过来的碧眼金虎,养了一个甲子,战力堪比道种境妖兽,气息极其强横。李唯一认识的九黎族族人,像隐君、黎松林、苍黎、隐九、尧星越……几乎都是坦坦荡荡,自然对山泽也有一份好感。没有什么好隐瞒。对方何等念力造诣,敢这么问,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李唯一道:“山泽前辈也知道星昼丹?”山泽老头圆胖的脸上,露出微笑:“这可是好东西,上品法丹,但丹方掌握在朝廷手中,只有在冥市和朝廷的超然大族手中,才能高价买到。据说一枚星昼丹,价格高到十一二万涌泉币。”“什么?多少?”李唯一惊呼,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声音:“这么贵的吗?”山泽道:“这可是上品法丹!以你一星灵念师的念力造诣,只需服用三枚,就可将念力星辰壮大至极限,获得冲击二星灵念师的条件。别的一星灵念师,这个过程,至少得修两三年。”李唯一心口疼痛,狠狠一拍大腿。当初为了灾火九炼,连服九枚星昼丹,等于吃了百万涌泉币。难怪灵位师父当时会说,上品法丹修炼灾火,是严重浪费。更让他无语的是,昨晚还吞服了一枚星昼丹,用于恢复念力,白白浪费十多万枚涌泉币。不算刚吞服的那枚星昼丹,他身上只剩九枚。接下来,必须每一枚都用在刀刃上。“老黎必须得给钱,黎菱可是拿走了八枚,价值近百万。”李唯一暗忖。听到山泽说李唯一已是灵念师,顿时,队伍中,投来一道道诧异的目光。他们可都知道,这位九黎隐门神隐人被废掉的种种笑料,谁曾想,别人又重新振作起来,在念力上走出新路。难怪冒险与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物同行,肯定是为了灵台焱星石碎片。山泽以念力传音,感叹道:“你们九黎隐门的4能量真大,什么样的修炼资源都能弄到。李小友,隐门是否有超然?”李唯一虽然对山泽有好感,但谈不上信任。任何势力都一定良莠不齐。左丘门庭以儒道礼法治家,尚且有左丘藏武和左丘青盈这样忘恩负义的贪婪之辈。九黎族早被严重渗透,自然更需谨慎。李唯一叹道:“我只是一个小辈,哪能知道这等隐秘?别看是什么神隐人,实际上,没见过几个隐门的老人。而且据我所知,九黎隐门的神隐人有好几个,潜龙灯会上的黎九斧、黎蛟,都是神隐人。”隐九和隐十一来自九黎隐门,不是什么秘密。山泽轻轻点头:“他们二人的确不凡居然能沟通到九黎之神,神隐人实至名归。还是你们隐门厉害,不像九大部族,这么多年来,也就培养出了一个苍黎。”…沿地底通道足足走了十数里,地势逐渐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片灯火通明的宏伟宫殿群,值钱之物,皆被搬空,但就凭眼前一堵堵重达千万斤以上的铜质墙壁,都能看出它昔日的辉煌鼎盛。主殿中的阵法,已经破去,可以长驱直入。坐骑走进主殿大门李唯一立即感受到一股强劲的空间波动。整个天地的能量气息,随之一变,一道道远古的禅唱梵音,入耳而来。胸口,传来滚烫感。李唯一不敢拿出来。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太极鱼上的佛祖舍利,可能感应到了什么,正在发光发热。李唯一强装镇定,问道:“我们这才算是正式进入地下仙府?进入了传说中,古仙的风府?古婆伽罗教的祖庭?”拓跋布托点了点头:“这里是入口主殿,供奉婆伽罗佛的祖像,一百多条通道的入口,皆分布在殿中。”“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李唯一问道。拓跋布托微微一愣,仔细聆听:“杀戮和打斗吗?这很正常,无论是进入地下仙府,还是出来,都必然通过这座入口主殿。一些自持修为强横的老家伙,隐藏身份,专门在附近猎杀出来的武修,抢夺宝物。”“不用担心,他们见到少君,自会如惊弓之鸟般远遁。”李唯一指的自然不是这个,不再多问,随唐晚洲走进数公顷大小的殿中。那种扑面而来的宏伟感,对内心造成极大冲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百丈高的婆伽罗佛祖像,山峰般耸立在前方。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真实目的 婆伽罗佛祖像手持权杖,以巨象为坐骑,头顶是一道道星辰轨痕。 祖像高大慑人,已存在数万载。 这一刻,李唯一终于可以确定,自己进入了另一处空间地域。毕竟,祖像高达数百米,而地裂入口只在地下百米处。 主殿内,是“万灵朝圣雕塑群”。 一百多条通道,就在雕塑后方。 有的,沿石阶朝上。有的,平直前行。有的,通向地底。 地下仙府不是扁平的。 唐晚洲一直在探索的第八条路,是往上层走的路,宽两丈,通道两旁是平整的金石结构,不时可看到壁画、悬灯、骨骸……,古时这里爆发过大战。 沿这条路走了百里,通道大面积坍塌,形成悬崖峭壁。 悬崖下方是暗红色的岩浆缓慢流淌,热气外溢,很难想象下层世界是否会受到影响。 众人修为都很高,以法气包裹坐骑,迅速跳跃通过。 越往深处走,通道变得越来越复杂。 支线众多,犹如迷宫。 李唯一一直在默记和标记。 三十八骑的后方,远远跟着不少武修。他们实 4 力和胆量皆有,想要浑水摸鱼。 深入两百里后,地下仙府的地势地貌变得多样,不再只是狭窄拥挤的通道,出现洞窟、平原、石山、河流…… 行进一天一夜,李唯一体内伤势,恢复了六七成。 同时,将进入地下通道时吞服的那枚星昼丹,完全吸收。 念力星辰近乎壮大了二分之一,精力充沛,整个人不仅没有因身处险境而紧张压抑,反而亢奋不已。 此刻,他们已深入地下仙府三百多里。 前方出现一片数十里广阔的平原,泥土坚硬,地面生长有大量荆棘类发光植物,将黑暗微微照亮,整个空间雾蒙蒙的。 李唯一抬头,望向上方。 看不到顶部,只能看到无尽的漆黑。 坐骑上的众人全部都戒备起来,再无松弛感。其中一些武修,已经唤出法器战兵,催动铠甲上的经文。 拓跋布托低声道: “这是我来过的,最远的地方。据说,是古婆伽罗教巅峰鼎盛时期的一处修炼场,现在被探查者称为冥灵平原,标注在高价售卖的地图上。” “哗哧!” 幽暗的荆棘丛中,传出密集的异动声。 继而,升起一股瘴气烟雾,向雪剑唐庭的三十八骑急涌而来。 4 一只只坐骑感受到危险,狂躁不安的低吼。 李唯一以念力天神经,感应到瘴气烟雾中,有密密麻麻的飞虫,数量多至无法数清。 形态像是蚊虫,足有拳头大小,叫声嗡鸣。 “戒备,是蚀骨瘴蚊群! ”队伍中一位道种境老者大吼。 “轰!” 一道法气掌印隔空打出去,空气震颤,将虫群短暂打散。但很快,虫群重新集结,铺天盖地压来。 李唯一观阅过一些《凶虫集》,对蚀骨瘴蚊有一定了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将级凶虫,能短时间内,吸光一座城池的活物的血液。 遭遇它们,道种境武修也会陷入绝境,尸骨无存。 眼前的蚀骨瘴蚊,比书册上描述的,大了许多,且有不少变异之处。 那位完颜氏中年妇人率先出手,释放出两只统帅级奇虫“七彩飞萤”。 两只萤火奇虫,包裹在七彩色的火焰中,冲进瘴气烟雾。顿时,烟雾中的蚀骨瘴蚊,不断被烧成火球,坠落向地面。 片刻后,蚀骨瘴蚊群逃走,消失在黑暗中。 两只萤火奇虫飞回,被完颜氏妇人收进虫袋。 “好厉害的七彩飞萤,统帅级奇虫对上这些凶虫虫群,完全就是血脉上的克制。” “完颜夫人的这两只七彩飞萤,战力已可堪比两尊道莲武修。” “幸好有御虫士同行,不然仅仅只是这蚀骨瘴蚊虫群,就够我们头疼一阵。” … 李唯一刚才一直在观察两只七彩飞萤,的确厉害,已成长到统帅级奇虫的巅峰状态,轻松就能杀退一支将级凶虫虫群。 这片冥灵平原相当危险,随后他们又遭遇两支兵级凶虫虫群和一支将级凶虫虫群,皆被完颜夫人和山泽老头御虫打退。 李唯一没有释放七只凤翅蛾皇的机会。穿过平原,三十八骑后面还跟着武修,已经是少之又少。 眼前,出现陡峭的石壁,足有数十丈高。 石壁上,勾画有一些古老的图文,线条和文字散发白色荧光。 李唯一和拓跋布托紧紧跟随唐晚洲,登上这片石壁。上方竟然又是石壁,一层叠着一层,像是人为建造出来。 唐晚洲终于停下来,坐在三尾雪狐背上,神情极其严肃,看向身后的众骑: “能穿过冥灵平原,来到此处的武修,屈指可数。” “这里是古婆伽罗教的星火祭坛所在,距离地下仙府入口的主殿,已有四百里。” “我说过,深入地下仙府,就会告诉你们此行的真正目的。现在,是时候了!” 队伍后方,一尊长着猿首,气息极强的畸人种武修,问道: “少君如此谨慎,是担心提前告知,会信息泄露?” 唐晚洲扫视在场所有人,眼神深邃锐利,语调沉冷: “此行三十八骑皆为顶尖高手,大家的实力是毋庸置疑。但此行我们要做的事,关系重大,非一株千年精药,也非道术法典,本君不得不谨慎一些,还望诸位理解。” 山泽老头问道: “少君所说的大事,与这座星火祭坛有关?” “的确如此,大家跟我来!” 这座古老的星火祭坛,每一层都高达数十丈,崖壁光滑,只有道种境武修才能较轻松的攀登。 绝大多数坐骑,都留在了祭台下方。 唐晚洲登上祭坛第四层,跳下三尾雪狐坐骑,向前行走,寻找了片刻,一掌打出,击向石壁上一处图文断裂的区域。 “轰!” 一扇丈许高的石门,随之打开。 她提一盏散发青色光华的石灯,走在最前面,通道中,回荡着脚步声。 “李唯一,那枚灵台焱星石碎片,本君就是在这祭坛内部,无意中找到。” “多谢少君提醒。” 李唯一暗暗观察石壁上的各种图文,释放出念力天地神经,探查走过的每一处地域。 若能再找到一枚灵台焱星石碎片,加上星昼丹,他就有把握,在短时间内,破境至二星灵念师。 来到祭坛内部的核心地带。 众武修,齐齐发出惊叹声,围到唐晚洲身旁, 看向数十丈高的一堵石壁。石壁上,绘画有许多图刻,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那是……那是婆伽罗佛?” 拓跋布托指向壁画上的一道身影,与入口主殿的婆伽罗佛祖像极其相像。壁画中。 婆伽罗佛手持权杖,双手高举,头顶无数星辰坠落下来,划出流星雨般的光痕,砸落在地面,掀起无数尘土。 唐晚洲停在壁画下方,肃然道: “一个月前,我无意间闯入此地,看到了这里精美的壁画,但无法理解其中一些内容代表什么。于是,去了一趟左丘门庭,查阅了所有关于婆伽罗教的古籍,终于将壁画完全看懂。” “第一幅壁画,讲的是远古时期,婆伽罗佛见证了一场星雨坠落的灾难事件。” “那场坠星劫难,造成大地上无数生灵的死亡,山岳倒塌,河流改道,尘土遮盖天空,数年不见阳光。” “第二幅壁画,是婆伽罗佛在灾难中救死扶伤,创立婆伽罗教,收集天外坠落下的星辰,解析它们的神秘能量。” 李唯一目光落到第二幅壁画上。 只见,婆伽罗佛高坐莲台,下方信徒无数。 数十颗星辰,散发璀璨光华,犹如数十座大山耸立在他背后。 李唯一暗暗思考,灵台焱星石是不是其中之一? 唐晚洲走到第三幅壁画下方: “这一幅,讲的是婆伽罗佛将数十颗星辰,铸炼成了一本《光明星辰书》,也称《婆伽罗经》。一颗星辰,一页光明经书,共四十二页。” “婆伽罗佛倾注毕生心血,在书上写下一个个蕴含无上法力的文字,随后他老人家证道成佛,离开了这片大地。” “有《光明星辰书》在,光明的力量,永恒照耀婆伽罗教,教会祖庭万邪不侵。” 唐晚洲走向第四幅壁画: “这讲的是,婆伽罗佛离开的多年后。教中诞生了一位激进的教主,持《光明星辰书》征战亡者幽境,不断扩展生境版图。” “什么?世间有宝物,可以驱散亡者幽境的那股黑暗诡异的力量?”队伍中,战力可排进前三的完颜神性,难以置信的道。 亡者幽境,就像生命禁区一般,将整个凌霄生境包围,无边无际。 道种境武修已是站在人间的顶端,可初步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和生存本质。 越是如此,越感到压抑。 千年前的那场浩劫,凌霄三百州的疆土,被吞去九成以上,幸存下来的人,无不日日夜夜活在恐惧之中。 “幽境的死亡力量,可将一切阳光遮蔽,让所有生灵化为逝灵,邪物滋生,亡灵复苏,诅怪横行,万类凋敝。”一位灵念师老者,如此念道。 拓跋布托兴奋异常,豪情万丈: “若《光明星辰书》真的存在,我们就有机会,收服被亡者幽境吞噬的两百多州,每收服一州,都是数千里疆土, 资源无穷,良田无尽,然后人口迁徙,荒村变热闹的集镇,死亡冥土化为枝繁叶茂的森林。” “那时,矿物、土地、牧场??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再向南征伐,与人族各大势力争二十八州之地?” “我们向北打打进亡者幽境,收复生境,载入史册,永垂不朽。” 在场武修,无不热血沸腾,眼神灼热。 李唯一很冷静,看向唐晚洲。 她极其平静,眼中毫无波澜,走向第五幅壁画: “可惜,这本《光明星辰书》在婆伽罗教内部的一次动乱中,四分五裂,化为了一页页的光明经书。” 壁画上,正是《光明星辰书》飞散而开的画面,每一页经文,都如小太阳一般飞出去。 众人唏嘘。 李唯一看向壁画的角落,沉思片刻,道: “你们看这里!这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他手里拿着一页光明经文,进入了亡者幽境深处,瞬间就照亮了一片区域。这是否说明只要我们找到一页经文,就能收复一片生境土地?”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染祭坛 唐晚洲道:“古籍上记载,一页经文可让一州之地恢复生机,驱散一切黑暗。”有人笑道:“哪怕只收复一州之地,也有非同小可的意义。待这一州彻底稳定下来,可再去收复下一州,这绝对是千秋功业!”“渡厄观支持左丘门庭,就让他们在凌霄生境战便是。我们雪剑唐庭,自己再建一座生境。”唐晚洲默默走向第六幅壁画,也是最后一幅。“战乱平定,新教主举全教之力,将《光明星辰书》找回大半,足有三十页,存放于祖庭的圣心层。”“按照历史上一代又一代先贤,绘测的府州地底地下仙府的轮廓。地下仙府南北跨越三千四百里,东西跨越四千里。”“我们现在距离圣心层,至少还有千里。”唐晚洲和一众武道高手商议了起来。李唯一插不上话,退到外围,抬头看向石壁上宏伟的壁画,心中暗生疑惑。疑惑其一:毫无疑问《光明星辰书》的参悟价值和驱散亡者幽境的价值,任何一点拎出来,都足可让超然为之疯狂。若他是唐晚洲,这种宝物,肯定只带领雪剑唐庭最核心的武修前去寻找。而此行的三十八骑,可是有好些势力的高手同行。星火祭坛的外面,此刻还跟来了不少浑水摸鱼的家伙。唐晚洲这是有信心,在找到《光明星辰书》后,将所有人都灭口?疑惑其二:婆伽罗教已经毁灭,祖庭内部爆发过激烈的动乱,《光明星辰书》真的还在圣心层?唐晚洲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眼前这一切,绝不是她的真实目的。她到底在谋划什么?李唯一来到玉石材质的栏杆边,向下望去,下面是黑暗空洞的深渊。这里是星火祭坛的内部,玉石栏杆围成圆形过道,直径达百丈有余。一层连着一层,像是能够通往地心深处。李唯一捡起一块石头,想测试它有多深。这时却在深渊下方看到一些光点。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亮……“那是……”李唯一屏息凝神,看向还在商议中的一众老牌武修强者,道:“深渊下面有情况!”众人警觉,纷纷围过去。有人将一盏石灯扔下去,随石灯坠落,将黑暗一层层照亮。“是凶虫,它们正在飞上来,快离开这里。”唐虎抓住李唯一和拓跋布托的手腕,准备将他们带走。这是唐晚洲给他布置的秘密任务!4唐虎是雪剑唐庭老一辈的强者,长生境巨头之下一等一的人物。表面上,是让拓跋布托保护李唯一,实际上这只是障眼法。危险时刻唐虎会第一时间,带他们二人出去。“糟了,石门被关上了!”唐虎将二人放下,体内法气运转,双掌齐出。“轰!”先前平平无奇的石门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阵文,像一片文字海洋,挡住唐虎双掌的同时,反涌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劲气。唐虎立在原地不动。但李唯一和拓跋布托,却如两片树叶般,被震飞出去,脑袋里面轰鸣声炸响,险些昏死。他们二人并非弱者,只因唐虎太强。“虎爷……”拓跋布托大喊。唐虎还想再打出几掌,听到喊声,转头望去,这才发现需要自己保护的二人,被刚才的掌力和阵法之力,震得口吐鲜血。他只得带着二人返回。“哗哗……”祭坛内,发光的凶虫虫群,犹如一条条溪流在穿梭飞行。它们发出刺耳叫声,声音蕴含念力攻击。无数道念力扭缠在一起,便是道种境武修也扛不住。其中一人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意识失守,拔刀劈向身旁的同伴,将其拦腰斩断。鲜血飞溅,染红地面。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度混乱。完颜夫人释放出两只“七彩飞萤”。山泽老头释放出三只统帅级奇虫“血玉螳螂”。五只统帅级奇虫,与那群通体发光的凶虫斗战在一起。古怪的是,这些凶虫哪怕不断被杀死,竟丝毫不惧五位统帅级奇虫,越战越凶猛,根本不退。山泽老头大吼:“是冥域蜉蝣,最可怕的将级凶虫之一,数量太多了,它们擅长念力攻击,能操控武修的神智。”唐晚洲看着眼前的混乱战局,眼神冷静,身形闪移数十丈,一指将一位意识失守的武修,点倒在地上。唐虎带着李唯一和拓跋布托出现到她身旁:“入口被阵法封死了,很可能是……圣灵念师的手段!”听到这话,李唯一和拓跋布托心都凉透了,整个人发毛。“地下仙府怎么会有圣灵念师?这种级数的人物,不是进不来吗?”拓跋布托道。“若本身就是里面的人呢?”唐晚洲说出这话,感应到什么,抬头向上看去。拓跋布托细思极恐,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4上面一层的栏杆边,出现两道苍老的身影,双胞胎般长得一模一样。他们站在黑暗中,与唐晚洲对视。其中一人,嘴里发出干哑的笑声:“不愧是雪压南境十四州的唐晚洲,身陷如此险境,竟仍能保持镇定。”“险境?就凭那些冥域蜉蝣?或者是凭你们?”唐晚洲道。李唯一将大凤放了出来。它身躯变大,化为两三米长的巨蝶,体内爆发堪比长生境武修的可怕气息,冲入进冥域蜉蝣群。这些凶虫立即溃散,不敢攻击大凤。其中一些蜉蝣,直接落到地面,不停颤抖,不敢起飞。“是邪教吗?”“管他们是谁,先斩了再说。”一众武修逐渐恢复过来,纷纷释放战法意念。其中数人,攻向站在上面的两位老者。两位老者施展身法,向更上方遁去。“铮!”剑鸣声响起。神雪剑化为一道流光剑影飞出去,轰然打穿阵法,撞破入口处的石门,从星火祭坛中飞向半空。继而,划出一道弧线,又飞回祭坛内部,落入她手中。唐晚洲声音响彻祭坛内部:“有埋伏,赶紧撤,我来断后!“今天谁都别想走。上方,苍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大量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祭坛内部最上方的黑暗中,出现第三位老者,他摇晃手中鬼旗。旗中飞出无数逝灵鬼影,双眼燃烧鬼火,极速俯冲下去,将唐晚洲带来的武修一一包围。混战再次爆发。唐虎第一时间带着李唯一和拓跋布托冲出石门,出现在祭坛表面,身形跳跃腾飞而起。“大凤还在里面。”李唯一刚才根本来不及收取,就被唐虎带走。“放心吧,少君会带上它的??啊??”祭坛中,冲出一根璀璨的灵光锁链,飞出去数十丈,缠绕住半空中的唐虎的腰腹。灵光锁链温度极高火焰燃烧,将唐虎身上的铠甲,烧得哧哧作响。“唰!”第二根灵光锁链飞来,缠在唐虎脖颈上。“赶紧……走……”唐虎在李唯一和拓跋布托背上各打出一掌,送出一道法气,将他们打到数里之外,落入冥灵平原的荆棘中。“虎爷!”李唯一和拓跋布托站起身,回头看去。只见,唐虎被一根又一根灵光锁链缠绕,嘴里发出困兽般的虎啸声。继而被猛然拉扯回祭坛,身体爆碎成血雾,化为祭坛顶部一具穿着铠甲的骨架。一位道种境的顶尖强者,几个呼吸而已,就被击杀。“是圣灵念师………走,李唯一,我们赶紧走…拓跋布托与眼神寒至冰点的李唯一,极速奔逃在冥灵平原上。身后的祭坛入口,不断有武修冲出来,又不断被灵光锁链拉扯回去,根本逃不掉。拓跋布托和李唯一释放法气护体,在荆棘丛中狂奔。身后的祭坛上,不断传来惨叫声。越跑,李唯一越感觉到不对劲:“为何这么安静,先前跟着我们一起进来的那些,想浑水摸鱼的武修呢?”跑在前面的拓跋布托,猛然停下,眼神惊恐的,看着前方的一片血色空地。十数丈大小空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死尸。所有跟上来的武修,全毙命在这里,空气中弥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这惨烈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位不染任何血迹的白衣女子,站在修罗炼狱般的死尸中心,长发摇曳,系着发带。只是一道背影都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之美。周围的荆棘,皆散发紫色、蓝色、青色的光华,足有人高。她身上的气息和意念之强,让李唯一和拓跋布托连运转法气都做不到,整个空间犹如是静止的。她转过身来,挥出一指,定住李唯一和拓跋布托,继而向高耸的星火祭坛走去,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传得极远:“唐晚洲,甲子内的交锋,你可败过?”“唰!”恰此时,唐晚洲杀出石门,斩断所有灵光锁链,提剑傲然的,站在祭坛的一处数十丈高的石崖边,向远处冥灵平原上的白衣女子看去。大凤跟着飞了出来。李唯一身体被一缕法气缠绕,动弹不得,看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刚才白衣女子从他身旁走过时,有一瞬间,李唯一看清了她的面容。“尧清玄……”李唯一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只因她和尧音长得太像。但这怎么可能?那位无数人都倾慕的奇女子,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自杀身亡。看花眼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尧清玄? 昏暗的地下世界。数十里广阔的冥灵平原上,凭空诞生出缕缕微风,吹扬起唐晚洲玄黑色的衣袂和长发。她持剑,凝视从平原上缓步走来的白衣女子:“潜龙灯会之前,凌霄已经六十年不见长生丹。当今之世,六十岁以下,过去一甲子,唯有破境至了长生的左丘令能让本君高看一眼。今日这是又遇上了一人?”白衣女子脚下出现一座云桥,踩着法气涟漪,走在荆棘上方,凌空虚度,与唐晚洲只剩数里的距离:“同境界,左丘令曾败于我手。”只有了解左丘令实力的人,才懂这句话的分量。恰好,唐晚洲和李唯一都和左丘令交过手,深知那位凌霄甲首的战力是何等可怕。九黎隐门的念力石壁之战,李唯一在第八泉时,根本奈何不了九泉境界的左丘令。必须同境界,才有把握将其击败。唐晚洲感受到了白衣女子身上的长生者气息。身后的星火祭坛顶端,那位神秘的圣灵念师老者现身。老者站在黑暗中,将一切光线吞吸,以此掩盖身形和面容,只能看到一道影子。换做任何道种境武修,同时面对一位长生境武修和一位圣灵念师的威压,早已意志崩溃,跪伏在地。唐晚洲眼神无惧,反而战意旺盛:“一甲子内,能同境击败左丘令的人物,为何本君从来没有见过你?甚至没有听说过你?站在祭坛顶部的盛家老祖,本君至少听过其名,能够判断出他的身份。你到底是谁?”祭坛顶部,圣灵念师老者轻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令人生畏,只是短暂的交锋,便判断出老夫身份。这份修为,这份心智,那些所谓的少年天子,哪里能及?”白衣女子道:“你年纪太小,又久在北方,不认识我很正常。”唐晚洲感知到那位圣灵念师正在布置阵法,于是,将大凤卷进衣袖,施展身法,消失在崖边,直向冥灵平原上被定住的李唯一和拓跋布托而去。白衣女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右手手指轻轻一抬。“哧哧!”冥灵平原上,那些发光的荆棘,在一股奇异力量的刺激下,疯狂生长,化为一株株长满尖刺的藤蔓。这些藤蔓,被长生法气包裹,锐利似金属。唐晚洲挥剑横斩。“哗!”涌向她的荆棘藤蔓,尽数化为齑粉,一剑清空一里宽的前路。“少君莫走,你带来的同伴,大半可还在祭坛中。你怎能忍心丢下他们?”星火祭坛顶部,圣灵念师老者眉心,飞出无数灵光锁链。这些灵光锁链,化为十数里长的光鞭,明耀而灼热,蜿蜒急速的抽击,打得空气爆震,大地凹陷。唐晚洲施展身法,身似幻影,一连躲过去七八次后,豁然停下。转身站定,剑意瞬即冲出去数十里。下一刻。受她法气影响,整个冥灵平原上,飘起一片片雪花,无数剑气在大雪中飞行穿梭。她双手举剑,霸气绝伦的跨越数里之地,向星火祭坛劈斩而去。“哗啦啦!”雪中的万千剑气,与劈出的这一剑同行,化为滔天的剑气潮水,涌向那位圣灵念师老者。唐晚洲脚下,大地撕裂,出现一条长长的沟壑。所有灵光锁链光鞭,皆被一剑斩碎,爆散在半空,化为一粒粒光雨。逼得那位圣灵念师老者,引阵法护体,才将剑气挡住。唐晚洲刚刚转身,还没有迈开脚步。冰寒的飓风迎面而来,一片片冰刀般的雪花,吹打在她凝白的脸蛋上。唐晚洲视野中,冥灵平原上出现无数粗壮的龙卷,连接地面和上方无尽的黑暗。风劲强烈,将她的道心外象,撕裂得粉碎。“唰!”幻影一般,白衣女子优美纤长的身形,凭空出现到她面前。速度之快,以唐晚洲的眼力,都感觉到对方身形模糊,手上招式千变万化。一道掌印袭来!所有风劲和龙卷,压缩到有限的空间内,缠绕在白衣女子的手臂上。这一掌,距离唐晚洲越近,反而越慢,越能看清,仿佛是轻飘飘的按出。唐晚洲极速后退,心中很清楚,并不是对方在变慢,而是自己被对方的意念锁定之后,产生的错觉。若不挣破意念束缚,她只能被动挨打。“轰!”唐晚洲的小腹祖田,爆发出璀璨的剑气光束。剑气中,伴随有刺骨的寒气,将冥灵平原一丈丈冻结。挣脱白衣女子的意念压制,唐晚洲眼神凌厉,向前跨出一步,举剑劈山开岳。“嘭!”白衣女子的掌印,与神雪剑碰撞在一起。强劲的能量涟漪,爆散开来,将十里外的李唯一和拓跋布托都震飞倒地。唐晚洲倒退出去两里远,单膝跪地,嘴角流淌出鲜血,十指血淋淋的,指骨尽断。神雪剑斜飞出去,坠落到百丈外。“九黎族的九种根本武学之一天风掌法!”唐晚洲抬起头,盯向白衣女子。“以道种境修为,能够从我的意念压制下挣脱出去,还能接我一掌而不倒地,你真的很强。”白衣女子语气中,不带情感,冰冷清傲。唐晚洲感应到一股窒息的力量波动,看向头顶。只见,一座大阵凝聚出来,阵盘内玄文密布,金光四射,向下镇压而来。整个大气都在向下沉聚。“想要镇压本君,就凭你们,还不够。”“哗!”唐晚洲一掌按向小腹祖田,空间能量爆发出来,身形消失不见,遁得无影无踪。“不好,是空间遁术。她只是道种境,怎能修成空间遁术?”山泽老头从祭坛中冲出,闪身落到唐晚洲刚才的位置,释放念力,四处寻找,紧张万分。若让唐晚洲逃走,神教的很多秘密,都将暴露。那位圣灵念师老者,在某一方位察觉到了空间波动,立即施展光遁念术前去追击。片刻后。圣灵念师老者返回,站在黑暗无光的自我区域内,低沉着声音:“尊者,她在空间之道上的造诣极高,可以连续施展遁术,被她逃走了!”白衣女子隔空抓取神雪剑,提在手中把玩,淡淡道:“凌霄千年来诞生的第一等人杰,哪有那么容易收拾?她逃不掉的,安殿主会在她返回入口主殿的路上等她。”山泽松了一口气,笑道:“殿主亲自出手,唐晚洲就算破境长生,也只能束手就擒。”白衣女子看向山泽:“黎长老,此次行动,虽然让唐晚洲逃走,不算完美,但全靠你提供的精准信息,我们才能迅速反应,以逸待劳,牢牢掌握主动权,将这些闯入者尽数收拾。这份功劳你自己去枯荣殿兑换灵念师修行的资源!”“皆是尊者运筹帷幄。”山泽露出喜色,连忙行礼叩拜。白衣女子看向祭坛上,被圣灵念师老者用符文镇压的二十位还活着的武修:“将他们全部押回总坛,关进神狱。死了的,将尸体搬运去仁田,做稻肥。”“赤真,赤明,你们二人负责清理战场,莫要让人看出长生者和圣灵念师出手的痕迹。”最后。白衣女子目光,落到远处的李唯一身上:“他由我处置!”…李唯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看见一袭白衣的倩影走过来,继而被未知力量一击,双眼昏黑,晕厥过去。根本没办法反抗,护道妻也没有现身。再次醒来,已不知是多久之后。脑袋疼痛难忍,眼皮沉重。努力睁开一道缝隙。李唯一发现自己躺在木质地板上,耳边是越来越清晰的潺潺流水之声,鼻尖可以嗅到一股淡淡香味。五感回归。他立即调动法气在体内痕脉中运转,渐渐的,头部的疼痛缓解。“身上的法气禁锢消失了!”双手撑地,李唯一站起身来。眼前,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厅,墙上挂有三幅字画。角落边的铜鼎中,烟雾缭绕,香气四溢。黄龙剑和唐晚洲的神雪剑,平放在桌案上。“那是……”房间内的灯烛,是异兽的血肉熬制而成,燃半个月都不会熄灭。而字画下方,那盏最华美的灯罩内部,竟是一块灵台焱星石碎片。李唯一凑过去,隔着灯罩细细观察,确定真的是灵台焱星石碎片后,暗暗咋舌,此间主人也太奢侈,竟以如此宝物照明。精神状态彻底恢复后,他立即按向胸口,将道祖太极鱼取出,继而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要它没有遗失就好。全部家当,可都放在血泥空间。“不好……虫袋呢?”李唯一摸遍全身,没有找到装凤翅蛾皇的虫袋。除了大凤,六小只可都在袋中。迅速冷静下来,他努力回忆和思考。“泉眼和气海,没有被封印,也没有被关进所谓的神狱,说明我目前是安全的。”“白衣女子对付唐晚洲,使用的是药黎部族的天风掌法,难道真是尧音的母亲,尧清玄?”“山泽似乎是他们的人。”李唯一脑海中,浮现出唐虎和十多位道种境高手被杀死的惨烈模样,不敢抱有侥幸心理,提起桌案上的黄龙剑和神雪剑。想了想,将灯罩中的灵台焱星石碎片也取走。大厅的门,是打开的。“哗!”李唯一出门后,快步走下石阶,仅仅冲出去三丈,一层阵法光纱凭空显现出来,将他震退回去,险些站立不稳。“难怪没有人看守,直接将我扔下地上,原来有阵法笼罩这里。”“哗!”抬手举起黄龙剑,法气调动,全力一剑横斩。光纱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阵文,再次将他震退。握剑的五指,疼痛发麻。“不简单啊,一座宅府,竟布置如此厉害的阵法。”李唯一没有死磕身形闪掠出去,寻找别的出路。这片建筑占地颇为广阔,亭台楼阁遍布,有溪流,有湖泊,湖边还栽种有大量发光的奇花异草。不过,除了刚才大厅所在的那栋建筑,其余地方十分荒凉,落叶满地,没有人清扫打理。李唯一停在湖边,向湖对岸眺望。数百米外,一座歇山顶式的青瓦殿宇,坐落在那里,瓦片闪闪发光,墙体像是仙玉铸成,顶部满是异兽光影,十分神异,不像凡间材料铸建。血红色的湖中,开满一种类似莲花的异花,花瓣艳丽,晶莹剔透,赤红色的火焰在上面燃烧,让湖水蒸腾,血雾弥漫。诡异的是。这里的天地气息,与地下仙府很是类似。头顶上方,没有天空,是无尽的漆黑。若他现在仍在地下仙府中,很多东西,便很难解释。地下仙府是大约十个月前,入口才被发现。而这里的环境和布置,怎么都不可能是一年内修筑出来,似乎已经存在了很久的岁月,更像是数万年前婆伽罗教的鼎盛景象。李唯一眼睛一眯,看见六道熟悉的光团,从湖面飞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稻教总坛 六只凤翅蛾皇雀跃般的飞在湖面,不时还要咬一口火焰莲花。来到岸边,它们飞到李唯一身旁,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三凤告诉李唯一,尧音对它们很好,院中的奇花异草可以随便吃。“你是不是傻,尧音都不认识了?只是长得像而已。”李唯一捉住三凤的翅膀,便是一顿数落。白衣女子美如画卷的身影,走在种植有黑色树木的环湖石道上,清冷的声音传来:“尧音去渡厄观修行的名额,是你让给她的?”李唯一放开三凤,警惕的看向她。这可是一尊长生境巨头,唐晚洲都被她一掌重创。“你怎么知道的?”李唯一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意念压力,犹如走来的不是一个倾城绝代的女子,而是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一层层压过来。白衣女子停在六七丈外,手藏宽袖之中,身上霞光流转,风雾缭绕:“我不仅知道,你把修行名额给了她,我还知道你帮她修炼出了九黎之神的战法意念,在勤园,那具白银棺椁。幸好你待她还不错,所以,你有机会活。”李唯一内心震动极大对方肯定暗中去过勤园。或者……隐人中,有她的人?尧音?隐二十四?“你真是尧清玄?”李唯一道。白衣女子没有回应他,注视了他片刻:“一百零八条痕脉,风府三万六,痕脉全金,倒是有点古今无双的味道,天资不错。”“尧前辈也太不尊重晚辈的隐私了吧?”李唯一连忙内视探查,古怪的是,神阙和与神阙相连的十二条金色痕脉,竟然真的消失了!但……可以感应到,它们还在。谁干的?闷葫芦护道妻隐藏起来的?没有发现就好。白衣女子道:“你的祖田修复了?”“没错,左丘门庭儒道那位老祖宗,使用珍贵异常的古天子泉液,将我破碎的祖田修复。”李唯一道。白衣女子道:“合理的解释,但回答得太快,太熟练,看来真相存疑。没关系,废与没废都一样,我只是对你的体质,略微有些好奇。真正想见你的人,不是我,是灵谷殿殿主。”李唯一没有再去解释和补救,越解释越容易让人生疑。以后得更谨慎一些。他暗暗思考,凭借尧音这层关系,是否能争到一条生路,于是快步跟上白衣女子,尽量恭敬一些问道:“尧前辈,敢问灵谷殿殿主见我,是为何事?多久见我?”白衣女子一言不发,一步两丈的前行。她脚步迈得并不大,走得很优雅,像是能够缩尺成寸。回到居住地,她看见灯罩中不翼而飞的灵台焱星石碎片,神情凝固了一瞬间。指间出现另一片灵台焱星石碎片,弹入进去。“灵谷殿殿主回来前,你老老实实待在南清宫。若是存心找死,出去也行,但你要知道,这里是神教总坛。”“另外,再动我的灵台焱星石,我会斩断你的双手。”白衣女子穿过珠帘和屏风,来到半敞式的房间中,在临溪流的蒲团上打坐,整个人随之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李唯一道:“神教总坛,哪个神教?双生稻教?”“那位灵谷殿殿主到底多久回来?”“我和尧音亲如兄妹,尧前辈,能不能指条生路?我天赋很高,将来可以保护她。”“我救过尧音的命,你得帮我。”…李唯一讲了半天,尝试各种方法,但白衣女子就是将他当成空气,无奈之下,只得告辞离开。离开后,他连忙将身上的二品百字器战衣脱下。这是,潜伏在左丘门庭内部的稻人,左世的战衣。若现在真的身处双生稻教的总坛,那就必须万分小心才行。双生稻教的总坛在地下仙府?这个消息,让李唯一久久难以消化!双生稻教肯定不是十个月前,才将总坛迁移到地下仙府。而是,已经在这里面盘踞了不知多少岁月!难道地下仙府另有入口?李唯一细细沉思,终于明白,先前尧清玄为何将他打晕。这是不想让他知道通往双生稻教总坛的路!如此说来,那些探查地下仙府的武修,遭遇的危险,很可能绝大部分都是被双生稻教暗中袭击。长生境巨头不能进入地下仙府,是否也是双生稻教的手笔?李唯一越想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禅海观雾难道就是因为,在王植和王守信的记忆中,发现了这一秘密,才迫不及待前来探查?她和三位师父,有没有找到总坛来?或许还在地下仙府的外围打转。李唯一看到血手印魔甲内部的州牧官袍,连忙脱下,装进界袋,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尧清玄有没有探查州牧官袍。应该没有。若探查过了,这州牧官袍,怎么可能还穿在他身上?“那位灵谷殿殿主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恐怕不是善类,或许也是想要探查我的体质,继而夺舍。”“尧清玄太冷漠了!若她关心尧音,怎么可能把尧音扔在药黎部族,十多年不管不问?尧音的日子,可并不好过。”“若她不关心尧音,为何又对尧音的近况知之甚详?”“算了,不能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能够抛弃自己女儿的女人身上。反正她只是说外面危险,又没有说我不能出去?”李唯一想到此处不再犹豫,决定走出南清宫,去外面看看所谓的神教总坛到底有多恐怖,或许可以找到逃走的路。带上六小只在它们带领下,找到了被尧清玄扔在地上的虫袋。将六小只装进虫袋。李唯一走遍南清宫的各个出口,也尝试翻阅宫墙,皆以失败告终。最后,他来到血湖的东南角。这里有一条两米宽的血河,水是从外面流进来,不断倾注进湖中。既然水可以流进来……“哗啦!”李唯一沿血河,向上游游去,终于离开南清宫。上岸后,他以法气蒸干身上的河水,看向身后死寂的庞大宫殿和园林,自言自语:“百密一疏?或许她根本就不在乎,毕竟这里乃是什么神教总坛。”脚步声响起。两位手提骷髅头骨灯的双胞胎少年,从远处走来。他们十五六岁的模样,身穿墨绿色武服。黑色的袖口,刺绣有两枚血红色的灵谷。李唯一看出他们修为不低,是五海境武修。如此年轻,前途无量。他在观察那二人,那二人也在暗暗打量他。待到二人走到近处,李唯一冷声道:“看什么看,知道我是谁吗?”两位少年看出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不敢招惹,连连摇头。李唯一挺起胸膛,单手背在身后,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我是南清宫的人!”两位少年大惊失色,连忙躬身行礼,齐声道:“拜见师兄!原来师兄是南尊者的人,失敬,实在是失敬。”“尧清玄就是南尊者?”李唯一这话自然是只能藏在心中。他可是听隐九说过,双生稻教有五大尊者,负责东、南、西、北四境,及凌霄城的事物。南尊者和旗下的丘、黎、郦、函、府、棺、菽七州长老,负责南境的事物。其中一位少年,有些疑惑:“听说南尊者从不收徒,深居简出,最是神秘,南清宫弟子在总坛几乎不可见。”“怎么,你在怀疑我的身份?”李唯一释放出战法意念。邪道中人大多都是欺软怕硬,李唯一自然也就借一借南尊者的虎皮,给自己立一杆大旗。同时,也是借此试一试尧清玄的底线。就在南清宫外面,她不可能感应不到。两位少年直接被李唯一的意念,压得跪伏在地,颤声道:“我们不敢怀疑师兄,只因师兄你没有穿稻袍,也从来没有在演武场、讲道场出现过,很是面生,所以??所以,师兄收起战法意念吧,我们只是两个刚突破五海境的内门弟子而已……”李唯一试探出不少情报,瞥了一眼他们身上穿的稻袍,将战法意念收回体内,沉哼道:“只有你们这种低境界的内门弟子,才必须穿稻袍。我何等人物,第四神子王术都要给我几分薄面。”“王术”这个名字,是从龙庭那里得知。两位少年心有余悸的站起身,不敢抬头。其中一人道:“那是自然,能被南尊者看中的人,必然是教中真传,而且是大真传。”另一人低声道:“师兄,我们可以走了吗?”李唯一见他们好拿捏,端着冷傲之态,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灵谷殿!”“夜南风和夜北风真传今日会在讲道场,指点新晋的内门弟子冲击气海和开辟弦脉的一些知识。”二人小心应答。“这还需要别人指点?废物!”李唯一不屑的哼了一声,继而心中一动,正好借此机会探一探灵谷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待二人走了之后他施展易容诀,变化容貌和身形,悄悄跟上去。总坛实在太大,分布有大量法气浓厚的天法地泉道域,形成一处处修炼聚集区。有的修炼聚集区,是建在一座数千米高的灵山之上。有的聚集区,沿湖而建。有的聚集区,竟是一座集镇。李唯一渐渐发现他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稻教总坛武修数量庞大,每座聚集区,至少有数百武修,根本不用担心身份暴露。“先把稻袍的问题解决,不然,太扎眼了!”李唯一落到一座集镇模样的修炼聚集区外面,看了一眼镇口的两尊稻祖石像,大摇大摆向镇中走去。集镇不大,只有一条两三百米长的青瓦白墙街道。街道两旁,有不少双胞胎稻人在摆摊,贩卖宝药、古器、凶虫、金身佛像、佛碑……似乎都是从地下仙府挖掘出来。街道上的行人,竟然有不小的比例,脸上戴着面具,像是在掩盖身份。“也不知有没有卖灵台焱星石碎片的。”李唯一刚刚生出这道念头,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虫卵,真能孵化出统帅级奇虫?我怎么有些不信?哏哏,我可警告你,我虽只是内门弟子,但家中有大靠山,你若敢骗我,后果很严重。”不远处,杨云戴着黑色的恶鬼面具,语气阴测测的,对一位摆摊的核心弟子说道。……求月票!作家说飞天鱼求票中距上一名差23票啦,投一张月票帮助作品提升影响力飞天鱼:投一张月票代表你对作家的支持三分之一个书虫271.理念问题,李唯一作为现代人,肯定看不惯对稻人的剥削;2.前面李唯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伏笔;3.丈母娘尊者在了、对其欣赏的九黎部族首领在了、溪流潺潺圣女在了。综上,搞不好双生稻教会成为李唯一的班底。茉莉奶绿hzx18预测一下,李维一可能会被双生稻教的大人物看上然后被封为神子之类的身份,然后换了个身份以身子身份发育一段时间后到达道种境中后期才会回归原来身份 第二百八十六章 稻教四殿 杨云居然在潜龙灯会上活了下来,而且出现在稻教总坛,让李唯一无比意外。他不仅修炼出九泉,而且蜕变成纯仙体,如今修为气息大进,像是已经达到五海境第三境,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更加强烈。李唯一追查齐霄失踪,而冒出来的各种诡异之事,在这一刻,有了更加确切的答案。看来,杨青溪和IIE宗杨家,与稻教果然有关联。杨云莫非也是田里长出来的?李唯一如今的模样,脸形微胖,身材中等,三十岁上下,走到杨云身旁,看向摊位上摆放的各种物品。目光瞥向坐在摊位后方的摊主。那位摊主,袖口上的血色灵谷足有三枚,看不出真实年纪,但肯定超过三十岁。不好判断修为境界,但肯定没有达到道种境。袖口的血色灵谷数量,比之前在南清宫外遇到的两位内门弟子,要多一枚。地位应该更高。李唯一努力收集这个陌生世界的信息,视线落向摊位上,泥壶中的虫卵。两颗虫卵,米粒大小,散发玉白色光华,附着在一种百年宝药的叶片上。“杨云这是发财了?已经买得起统帅级奇虫的虫卵?”李唯一观察片刻后,提醒道:“这的确是统帅级奇虫的虫卵!”杨云和那核心弟子,齐齐看向他。那位核心弟子露出笑容:“总算来了一位识货的。”李唯一话锋一转:“不过,这是龟蛇蜗牛的虫卵,速度慢,攻击弱,在统帅级奇虫中,算是很平庸的一种。”那位核心弟子敛去笑容,看出对方是真懂御虫:“就算再平庸,也是统帅级。一旦成年,战力可比肩道种境武修。”李唯一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想要将它孵化,至少需要三十年。想要喂养到成年,至少一个甲子。而且成年后,它也最多只能再活三十年。”杨云眼神冷沉下去,桀笑道:“难怪你会拿出来卖,这种奇虫你居然卖我二十万枚涌泉币?”那位核心弟子根本不看杨云,目光落在李唯一身上:“在下菽长老记名弟子,道真慧。可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李唯一笑道。杨云投去一道感激的神色,抱了抱拳。道真慧站起身,毛孔中法气逸散,展现出五海境第六海的修为境界:“留下姓名,让我看看,我是否得罪得起。”“就凭你?”李唯一嘴角上扬,没有动用法气和战法意念,怕被杨云感应和识破。眉心灵光亮起,念力爆发出来。噔噔噔,道真慧被念力攻击震慑得连退三步,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拱手深深行了一礼。灵念师,得罪不起。李唯一和杨云结伴,向集镇外走去。“多谢师兄仗义相助,不然真就被那道真慧给骗去大量财物,这笔账,云某迟早跟他算。”杨云对李唯一很是尊敬。李唯一道:“在下左盛!云兄弟,怎么称呼?”“云扬。”杨云面具下,眼神充满真诚和恭敬的味道。稻教总坛所在的这片天地,天色始终昏暗。一轮明亮的阵法月亮,悬在天穹,洒落如雨般的光华。这轮月亮,比地面世界能够看到的圆月,视觉上,大了三四倍。走出集镇,法气浓度快速下降。稻田两边是一座座险峻的山峰,山上的树木植被,散发紫红色光华,有异兽和异禽的沉混声音传出。稻田被阵法光纱笼罩,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栽种有一株株十数米高的植物。二人越聊越投机。李唯一道:“云兄弟也和我一样,不是总坛土生土长的稻人吧?”“我也就来到总坛数月而已。”杨云又道:“左师兄也是从外面进来的?”李唯一对他丝毫不设防一般,点头道:“我是在左丘门庭的稻田中出生,从小在丘州长大,因为天资不俗,被重点培养,后来赐予了左姓。我是近几日,才随第四神子来到总坛??第一次来??”杨云不疑。能够从外面来到总坛的人,绝对是经受过重重查验。杨云提醒道:“左师兄既然在外面有身份,还是戴上面具好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唯一心中恍然。原来先前在集镇上看到的,那些戴着面具的修者,都是在外面有身份的人。李唯一笑道:“多谢云兄弟告知,但无妨的,我使用了易容诀。再说,能来总坛的人,绝对值得信任。”杨云好奇的问道:“左师兄,你这样的强者,是否也被种下了死亡灵火?”李唯一神情严肃下来,走出去一段后:“这是没办法的事!不是总坛土生土长的稻人,很难被信任,神教一定会想办法控制起来。”紧接着又道:“但我能理解,总坛的位置,乃是绝密,一旦泄露,便是塌天大祸。特别是总坛入口的位置,更是绝密中的绝密。”杨云一惊:“左师兄知道入口在哪里?”“你居然不知道?”李唯一反问,心中有些失望。“我修为低微,而且……”杨云不好说,自己不是稻人,怕被当成异类:“我进来时,五感是被封住的。”“原来如此。”李唯一改了称呼,亲切的道:“云师弟对总坛了解多少?我刚来,实在是有一种一步一惊的震撼感,哪能想到,总坛竟如此开阔巨大,俨然就是一座独立的世界。”能够给灵念师提供帮助,杨云顿时心潮滂湃,哈哈一笑:“其实我了解得也不多,我姐……我很少走出修炼地,总坛有很多的危险,灵谷殿管理得很宽松,没有明令禁止弟子间的争斗。稍有不慎,惹到厉害人物,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李唯一道:“这不乱套了?”杨云道:“也没那么夸张!总坛还有枯荣殿,执掌赏罚大权。若真有弟子肆无忌惮的乱来,处罚可是相当狠辣,鞭刑、棍刑都是等闲,火刑、虫刑、神狱才是生不如死。”原来神狱和枯荣殿有关。李唯一可是知道,拓跋布托等人就是被关押到了神狱。但眼下,自己能不能逃出生天尚是未知数,自然顾及不到他们。李唯一再次点头,继而问道:“云师弟,灵谷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杨云侃侃而谈:“神教有四殿:天理殿、灵谷殿、枯荣殿、天下殿。”“天理殿排名居首,负责祭祀、修典、传授教义和传播教义,以念力修行为主。总坛的所有阵法和逝灵、凶虫、炼器、种药,几乎都是他们在管理。”“灵谷殿,负责培养外门灵童、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甚至一些真传弟子,也受他们管理。同时,负责种植优质仁稻、养育幼儿。”“灵谷殿和天下殿一样,按照凌霄二十八州,划分成二十八府。”“不同的是,灵谷殿的二十八府,是对内培养杰出人才。”“天下殿的二十八位长老,加上五位尊者,是对外,负责外面世界的事物。”杨云低声道:“我听说,灵谷殿二十八府的二十八位长老,与天下殿的二十八位长老,有很大一部分都长得一模一样,乃是一株共生。”一株共生,两人同根。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李唯一暗暗惊叹于双生稻教恐怖的实力。但想到,他们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掌握和开发地下仙府的海量资源,继承了古婆伽罗教的各种法典和道术,的确是可以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默默壮大。李唯一问道:“四位殿主,岂不是比五大尊者还要厉害?”“那是肯定的,五大尊者皆隶属天下殿,与天下殿的三位副殿主,组成的八人组,是神教对外施加影响的主要力量。”说到此处,杨云露出傲然神态。李唯一暗暗猜测或许濉宗也有八人组成员,怕露馅,没有追问,忽而抬头看向远方,叹道:“这总坛也不知有多大?一眼看不到尽头!”杨云露出笑容,卖弄道:“总坛,仅我们脚下,灵谷殿管辖的区域,就分布有二十八府,每一府都有一座天法地泉,又有仁稻稻田若干。反正据说,朝一个方向走数百里,才能看到阵法边界。”二人边走边聊,走出稻田区。在一座黑沉沉的巨山下,看见七八十米高的灵谷殿石碑。灵谷殿坐落在山谷中,那里生长有一株株数百米高的发光巨树,殿宇、经楼、佛塔半遮半掩在枝叶之间。毫无疑问,绝大多数建筑,都是数万年前的婆伽罗教留下。山谷前方建造有许多演武场和讲道场,不时就有年轻弟子,从各个方向而来,拿出命牌,犹如走进一层水幕般进入阵法光幕。来到灵谷殿山门的阵法外。杨云取出命牌,看向李唯一:“左师兄,你的命牌呢?”李唯一道:“我的还没有拿到。”杨云眼中浮现出疑色:“命牌可是相当重要,总坛的阵法、守护异兽、巡查卫、执法队,都只认它。命牌,命牌,性命相依,进来的第一天就该拿到的!”李唯一知道瞒不下去了,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别的武修。于是,以灵宝劫拿的手法,夺走杨云手中的命牌。命牌内部,有独属杨云的血液在流动,这让李唯一微微皱眉。杨云怔住,不知道这位左师兄要干什么,但已经意识到不妙。“嘭!”李唯一一掌拍在他后脑,掌心蕴含强劲的念力。杨云翻白眼,倒了下去。李唯一提着软绵绵的杨云,退回稻田区。在隐秘角落中,他以最快速度,将杨云身上的内门弟子稻袍脱下,穿到自己身上。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遇第四神子 在杨云身上找到一只界袋,一把摘下来。 界袋中,竟有大量涌泉币。 李唯一以经验估算,大约有十万枚涌泉币:“这小子也太有钱了,堪比一些道种境武修,难怪敢询问统帅级奇虫虫卵的价格。” 数额太大,李唯一犹豫起来。 毕竟杨云只欠他三万枚涌泉币和一辆马车。 一辆马车七万枚涌泉币,会不会太夸张了? 短暂的犹豫,李唯一将界袋收进怀中,毕竟杨青溪还欠他五百万枚涌泉币。 “命牌内部,既然有杨云的血液,说明很难蒙混过关。” 李唯一望向远处的灵谷殿,决定暂时不去探究,寻找离开此地的通道,更加重要。 “哗!” 灵谷殿外的阵法打开。 六道气息强大的身影走出,为首的,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 看清他们面容,李唯一脸色一变,立即隐藏起来。 “王植?他不是死了吗?”李唯一远远凝望,心中十分不解。 之前在勤园中,禅海观雾施展索魂探识的手段,触发了王植体内的死亡灵火,将他血肉烧得如同焦炭,死得不能再死。 此刻从灵谷殿阵法走出的两个少年,都和王植身形容貌一致。 李唯一没有见过王植的哥哥第四神子,只是藏在地底,听过第四神子和龙庭的对话。 救秦芊时,他也根本来不及观察第四神子长什么模样。 灵谷殿外。 站在第四神子身后的左盛,感慨万千: “不愧是神教总坛,所藏法典和道术,左丘门庭都很难比拟。那座建造在天法地泉旁边的聚气阵池,法气完全液化,简直不敢想象在里面修炼,蓄气速度会有多快。” “再快,也没有使用道莲和道果快。”第四神子道。 王植站在第四神子身旁。 他体内的寄生逝灵,极其强大,感知敏锐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双瞳化为血红色,看向李唯一的藏身之地。 王植嘴里发出,与少年模样不相符的苍老笑声。 不受第四神子控制,他化为一道血色光华,闪电般冲出去。 “嗯?” 第四神子眉头一皱,以意念与王植体内的逝灵沟通。 “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或是你弟弟临死前,见过的人。”那逝灵,如此回应。第四神子虽对这话持怀疑态度,却还是神情一 凝,施展出悬丝游影道术,紧随王植而去。 身后四人面面相觑,也追上去。 “死了的人,为何变得更可怕了?” 李唯一被王植远远盯了一眼,就有一种寒气罩身的感觉。 察觉到危险,他立即施展最快身法,化为一道青烟飞遁出去。 李唯一明明记得,王植只是道种境第一重天的修为。可此刻,王植爆发出来的速度,还要远远胜过龙庭。 “逃?往哪里逃?你到底是谁,先前为何藏于暗处窥视于我?” 王植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追得越来越近,身上的阴寒劲气浓厚,五指捏爪,隔空探了出去。 顿时,一只数丈大小的白骨巨爪凝聚出来,跨越遥远距离,重重朝李唯一拍下。 被锁定了,避不开。 李唯一眼神一沉,手本能的探向背上,抓住剑柄。 转身一斩。 这一斩,没想过能破去白骨巨爪的攻击,只想斩断王植的意念锁定,从而施展身法,逃逸出去。 “轰!” 一剑挥出,大雪满天。 白骨巨爪爆开,一道冰雪剑路,向王植蔓延而去。 王植脸上笑容凝固,立即停下,撑起一尊逝灵 光影抵挡,身体被劈得倒飞出去。 紧跟在王植身后的第四神子,暗暗心惊,在前方那人的剑意中,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风雪劲气,好像整个北境在压来。 “这是……” 第四神子眼神疑惑,觉得不应该是“那柄剑”才对。 “剑很强,蕴含强大的剑意,但那小子很弱,不是道种境武修。咯咯,有意思!” 王植再次追上去。 “的确有点意思。” 第四神子看向远处,飞在半空中的,负责巡视整个尘世层的玄天灵蟒,喊道: “玄天大人,拦截住那个内门弟子!” 玄天灵蟒是一尊逝灵,生有六目,长有双翼,长达数十丈,隶属天理殿的巡查卫。 它不仅战力强横,而且能够识辨命牌,发现李唯一身上命牌的异常后,猛然从高空俯冲下来,甩尾攻击过去。李唯一凭借唐晚洲留在神雪剑中的残余法气,一路冲杀逃亡,终于返回南清宫。 “噗通!” 纵身跳进血河。 随血河的河水前行不多时,坠入南清宫内的那座血湖中。 李唯一飞身上岸,看向被王植一爪创伤的手臂,又看向右手手中的神雪剑,暗暗庆幸。 可惜,唐晚洲留在剑中的残余法气,已经耗尽。 追到南清宫外的六人,在血河边停了下来。 王植想要效仿李唯一跳进去,但被第四神子制止,这地方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闯。 就连天空的玄天灵蟒,盘旋一圈后,都直接离开。 第四神子忽然开口,问道: “那柄剑……像不像神雪剑?” 左盛活了百年,见多识广: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剑上的力量,似乎就是唐晚洲的。” “唐晚洲的剑,怎么会落入那人手中?那人,绝不是道种境,法气层次不够。”一位追随第四神子的真传弟子道。 另一位真传弟子,笑道: “敢闯南清宫,他死定了!” “多年来,南清宫可是只有南尊者一人居住。” 第四神子虽然知道“南清宫”是禁地一般的地方,但先前,那人分明是有目的性的,往这边逃,没有丝毫犹豫便跳进血河。 再三斟酌后,第四神子带着五人,来到南清宫正门。 他整理衣冠后,先行了一礼,继而高声道:“王术拜见南尊者,有要事禀告!” 没有任何回应。 “南尊者,有可疑之人,逃进了南清宫。”第四神子再次开口。 大门紧闭,静谧无声。 一位真传弟子道: “或许……南尊者不在宫中,所以那人才有恃无恐。” “既然如此,我们要不从血河追进去?”左盛如此提议。 第四神子摇头,慎重无比: “万万不可!将此事禀告给巡查卫和枯荣殿,让他们来处理,南尊者不是我们得罪得起。” … …… 李唯一坐在血湖的岸边,打坐炼化从手臂伤口浸入体内的死亡之力,足足花费两个时辰才炼化干净。 “王植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强?似乎比那位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第四神子,还要可怕。若没有神雪剑,后果不堪设想。” 李唯一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了那位第四神子。身后,响起尧清玄的声音: “是天理殿在亡者幽境收取的逝灵魂种。” 李唯一被她吓了一跳,心跳骤增,自然是不敢有什么怨言站起身看过去,继而行了一礼: “请尧前辈指一条生路!”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稻教总坛,根本逃不出去。 没有命牌,走出南清宫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尧清玄与尧音长得真的极像,而且因甲子入长生,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上气质典雅清幽,没有岁月痕迹。 李唯一能够想象出,老赵讲述中,她年轻时所过之地空城绝巷的景象,以天资和魅力,吸引无数追随者。 “怎么,还到处乱跑吗?”尧清玄问道。 李唯一笑道: “不跑了!” “生路得靠自己去争,我帮不了你。”尧清玄道。 李唯一道: “你要是真不管我,我此刻肯定是在神狱,而不是在南清宫。我绝不让你为难,就想提前知道,灵谷殿殿主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尧清玄看向落叶满地,杂草丛生的园林: “替我把南清宫打扫干净我可以指点你一两句,但不保证有用。” … 在双生稻教,凡是传承者级数的修者,修为达到五海境第五境,就可册封神子或者神女,拥有独立开辟府邸的资格。 年龄超过六十岁,神子和神女的身份才会取消。 如今的双生稻教,神子神女加起来,只排到第六位。其中有的双生者,两人同时拥有传承者天赋,只占一个位置。 此刻。 建造在一座天法地泉旁边的神女府邸中。 杨云衣衫不整,跪在院中,哭诉道: “姐,你一定要替我报仇,神教总坛全是恶人啊!先是那菽长老的记名弟子道真慧,用龟蛇蜗牛的虫卵,想要骗我的涌泉币。” “遇到左盛,以为他是好人,结果他更狠,趁我不备,将我打晕,把我的界袋抢走,连我的衣服、命牌、面具都没有放过,奇耻大辱啊,这是我们第六神女府的奇耻大辱!” “对了,那左盛恶贼,是第四神子的人,这摆明是冲你来的!” 杨青溪在修炼室中打坐悟道。 她的长河战法意念,化为道心外象,更加恢弘大气,凝成一条天河在府院上空流淌,水流奔腾,轰鸣震耳。 就像一条真实的江河! 她睁开双眸,眼神深邃: “我让你买丹药,你却把我的钱弄丢了?” 杨云把脸埋在地上: “是被左盛给抢了!我已经很小心,但防不胜防,他是灵念师,修为强得可怕。” “你是我弟弟,我不杀你。但你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怎么把你留在身边?” 杨青溪语调平静,又道: “左盛和左世,是左丘门庭的稻人武道高手,不是灵念师。你连谁抢的你,都没有弄明白,还敢说自己小心?” “去把此事查清楚,查不清楚……赚够十万枚涌泉币再回来!” 做为≡宗年轻一代的领袖,杨青溪对南境的武道高手,几乎是如数家珍,所有信息都记在脑海中。 第二百八十八章破境,二星灵念师 南清宫占地数百亩,亭、台、阁、殿大大小小各类建筑五十余栋,其中一些区域李唯一无法进入。那些区域,被阵法笼罩,里面的建筑古老朦脓,透着神秘气息。李唯一曾好奇,使用天通眼,细细窥视其中一座大型阵法的内部。里面,是一座黑色佛塔,二十余层高,院落荒芜,残垣断壁,寸草不生。透过第一层塔的塔门,看见里面用锁链禁锢着一具盘膝而坐的枯骨。那枯骨明明已经死去无尽岁月,但却让李唯一心惊肉跳,生出惧意。以他如今的修为和见识,看见寻常枯骨,早已能够做到波澜不惊。出现心惊肉跳的感觉,那必然是真实的危险感知。数天时间的打扫清理,李唯一算是彻底明白。血湖对岸那座歇山顶式的玉质殿宇,及数处被阵法笼罩的区域,大概率是当年古婆伽罗教的遗产。有的地方神圣华美,一砖一瓦,皆是珍贵材质雕琢铸炼。有的地方诡异危险,使用阵法禁锢。别的建筑,应该是后来的双生稻教修建起来,但也已经有数百年历史。打扫完毕,李唯一来到尧清玄打坐修炼的地方。他站在帘幕外,没敢冒然闯进去,里面可是一位长生境巨头,跺一跺脚就可在一州之地掀起惊涛骇浪。“尧前辈,你吩咐的事,已经完成了!今后,南清宫的清扫事物,尽管交给晚辈便是。”尧清玄面朝溪流,背对帘幕,语调幽淡:“观你潜龙灯会的行事作风,就知你是一个刚柔并济的人,做事有绝对强硬的一面,该争必争。同时又放得下,能后退,知藏拙。来到神教总坛,你若能收起内心的刚强,多妥协一些就有活命的机会。”“就怕跪不下去。”李唯一笔直而立,神情凝肃,又道:“那位灵谷殿殿主,是想收服于我?”“一个人有价值,而且这份价值,能够被人所用,你就有生路。不被所用,就会被除掉。”尧清玄继续道:“目前来说,安殿主只是对你有兴趣。是除掉你,还是用你,得靠你自己去把握了!”李唯一沉思片刻:“用与不用,恐怕不止是关乎价值吧?信任与否,才是最重要的。那位灵谷殿殿主,不可能信任我。”“信任有信任的用法,不信任有不信任的用法。价值的体现,也不仅仅只是修炼天赋。自己慢慢思考去!”尧清玄道。李唯一道:“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尧前辈能不能再讲明白一些?”“哗!”一股蕴含淡淡芳香的风劲,穿过帘幕涌来,李唯一只感身体轻飘飘的,天旋地转,视野变得模糊。下一刻。嘭的一声,他摔滚在血湖畔的地上。距离尧清玄打坐修炼的地方,已是隔了重重建筑和院门。李唯一翻身坐起,活动手臂,心中没有怨言。尧清玄看似不近人情,冷若冰山,可刚才那番言语,倒是十分真诚,是认真在给他指路。“尧音的这位娘亲,对别的武修下手狠辣,一次性可杀一堆人。对我,好像还是颇为宽容。”“看来多做好事,多行善积德,是对的,这才是改命改运的根本。若非我救过尧音,帮了她许多,今日处境必定大不一样。”李唯一回想之前从灯罩中拿走灵台焱星石碎片。如此宝物,尧清玄竟没有深究。她若不是看尧音的脸面,怎会轻易揭过?念头至此……“也罢,既然有灵台焱星石在手,那就再冲一冲念力的修为境界。多一分实力,多一分本钱。”李唯一摸出那枚灵台焱星石碎片,闭目冥想,调整状态,继而按向眉心。“哗!”空间波纹激荡而开。灵台焱星石碎片,出现在了灵界中心。最近几天李唯一可不仅仅只是在打扫南清宫,也在炼化星昼丹,壮大念力星辰。灵界中的那颗念力星辰,已壮大至极限,具备了冲击二星灵念师的资格。“哗!”念力灵光从李唯一身上逸散出来,凝化成两棵神桑的光影,在血湖畔,升腾而起。它们绽放明耀光华,晶莹点点,源源不断吸收整个南清宫中的光芒。除了两棵神桑笼罩的区域,别的地方,化为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一座座阵法凝成的光纱,能量都被吸收过去,在快速变得暗淡。按理说,他进入血泥空间,前往真正的扶桑神树下方,破境的成功率会高得多。但与尧清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以她那恐怖的修为,李唯一实在是不敢冒险。扶桑神树光影犹如活物,随李唯一的呼吸,吞吸光华的能力越来越强。渐渐的。黑暗蔓延到南清宫外面,吸收更加广阔的区域的光华。四天后。尧清玄和一位穿白色居士佛衣的女子,站在血湖对岸那座青瓦玉殿中。二女透过窗户,望向湖畔那两棵越来越高大的扶桑神树光影,以她们的修为,心中也不免涟漪一道道。此刻,两棵桑树,已经生长到十多丈高,相互依扶,撑起一片明亮的光雨区域。光雨区域内,湖中的火焰莲花,明显比黑暗区域内的火焰莲花涨势更好,花瓣犹如琉璃,生命之气磅礴,仿佛多生长了数年。李唯一在两棵桑树光影下打坐,明明是凡人,但身上有一股纯仙体都不具备的出尘气质,缥缈神秘,犹如凡尘仙灵,内藏乾坤。尧清玄倚立窗边玉肌道骨,美若画卷中的仙姬。白衣居士则是凡人模样,容颜寻常,没有尧清玄那样的玉质肌肤和绝世美貌,但整个人都有一种宁静舒服的气质,与世间万物都能相容,不会带给人威严和压力。她便是灵谷殿的殿主,安娴静。也是棺山的两位菩萨之一,活了三百六十年的长生境巨头,是超然之下有数的强者。安娴静右手修长的手指,捏拨红色念珠,微笑道:“二桑相扶生命之气蓬勃,身周的念力逐渐凝成金乌火焰,看来他的灵神光影,的确是传说中的扶桑神树。真是不简单,武道已经够惊艳,念力竟也能带给人惊叹,走炼丹、炼器的路,必有大成就。”尧清玄眼神淡漠,五官犹如冰雕一般没有波动:“黎松谷也不知是哪里挖到的苗子,运气倒是极好。”安娴静收回目光,忽而道:“唐晚洲有可能已经来了总坛,或者找来了总坛附近。”“她没有出去?”尧清玄道。“没有。”白衣居士轻轻摇头:“现在看来,在星火祭坛,她只是佯败。带领大批高手闯入,也只是在引我们出手,其真实目的是想找到进入总坛的路,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胆子够大,心智也足够高。”“她若敢闯总坛,必然是有来无回。”尧清玄道。“此事交给天理殿处理吧!若唐晚洲真潜了进来,也是他们没有看守好天井。”白衣居士看向血湖对岸,盘坐在两棵扶桑神树光影下的那道身影:“他突破了!你且去天理殿走一趟,我和他单独聊一聊,此子之非凡,着实有些罕见。直接杀死,未免可惜。”“唐晚洲若真找来总坛,那就是我这边的疏忽。天理殿和枯荣殿必会借题发挥,夺取南境大权,此事可大可小,我亲自去追查。”尧清玄化为一缕白雾,消失在窗边。…在灵台焱星石碎片的帮助下,李唯一凝聚出第二颗念力星辰。两颗念力星辰,在灵界中心,相互运转,形成双星系统,形成光雾氤氲的念力漩涡。念力星辰的大小,不再只是绿豆大小,壮大了数倍。更加明亮,犹如两颗金丹。李唯一心中激动,凭借现在的念力修为,催动道祖太极鱼的淡青色鱼眼,结成的时间之茧,绝对可以维持更久,足可支撑长时间的武道修炼。第七海,已是指日可待。“二星灵念师的境界,战力应该不输寻常的道种境第二重天武修了吧?”李唯一想了想,又摇头:“我还没有修炼符法、阵法、念术等攻击手段,不御虫,只凭念力恐怕还无法与道种境第二重天武修叫板。”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数丈外响起:“不至于!厉害的念师,就像武道中的传承者,同境界战力绝非平庸之辈可比。你的念力,可以凝化成金乌火焰??嗯,虽然只是最稀薄低等的金乌火焰,攻击力却也足可比拟第一层的火法道术。”“只凭念力,你已能够在道种境第二重天排个中等。”李唯一哪想到南清宫,会有陌生人闯进来?而且,无声无息接近,修为显然不简单。关键是这声音……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居士,连忙起身,不确定的道:“是你……不对,不是你……”李唯一摇头,继而视线落到白衣居士手中的红色念珠上,又观察她高挑的身形。当初在九黎城外遇到的,那个带着大批稻人孩童的白衣居士,曾留给李唯一深刻印象。其中她的动听声音,一直印刻在李唯一心中,那是一种独特的感染力,很难忘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白衣居士,装束、身形、声音皆和当时那位很像。但容貌,完全不一样。安娴静左手置于胸前,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施主一年多前可是说过,下次还要请我吃面,而且管够。”“真的是你?”李唯一惊讶,上下打量她,错愕至极,笑道:“原来你也是稻教中人??难怪啊??看来你修为不低,这南清宫可不是任何人都进得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安娴静 安娴静道: “这一年多时间,你可是进步神速,你现在修为也不低。” 李唯一努力想要看透她的修为境界,可惜徒劳无获,心中难静: “以居士的修为,当初竟准备杀我一个涌泉境武修赚钱?” 安娴静身上没有强者气势,也不冷肃凌厉,笑容柔和,亲和力十足: “你的出现,进入了《天下众生图》,但没有因果,没有过去未来,我当时很好奇,所以就专门去看一看你。你若对稻人有威胁,我当时一定会杀了你。” 李唯一倒吸凉气,后怕不已。 幸好当时看那群小孩子可怜,请他们吃面,否则哪能安稳的活到现在? 那个时候,护道妻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也还很低微。 白衣居士笑道: “你不用如此紧张!我是修佛之人,慈悲者,我还他以慈悲。为恶者,我赐予他往生。” “慈悲不慈悲,还不是强者说了算?” 李唯一挤出僵笑,又道: “你的修为,应该很不简单吧?《天下众生图》是什么东西?” 安娴静无意告诉李唯一其中奥妙,淡淡道:“你就当它是一件能够捕获天机的法器吧!” “你是来找南尊者?”李唯一道。 “已经见过了!她最近应该都不在南清宫,有要事需处理。” 安娴静道: “李唯一,你怎么看稻人的?” 李唯一知道她不好惹,前一刻大家还能微笑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面,下一刻,可能就会出手杀人。 捉摸不透,才最是可怕。 李唯一如实回答: “我对稻人,了解极少,怕是没办法以狭隘的观感,去回答一个这么宽泛的问题。” 安娴静道: “那你知道的稻人,是什么样的?” “一定要回答?”李唯一道。 安娴静道: “不回答,可能会死。阿弥陀佛!” “不要威胁我!” 李唯一很想试一试她的斤两,装得高深莫测,不一定真的有真才实学。 “想动手就动手嘛!打过之后,再回答也不迟。阿弥陀佛!”安娴静眼睛眨巴,对他发出鼓励的邀请。 李唯一道: “真自信!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有区别?” 李唯一道: “真话难听,恐怕会惹你不高兴。讨好的话,我也会说,毕竟身在稻教总坛。”“那你讲讲真话!”安娴静道。 李唯一并不很讨厌眼前这位白衣居士,至少她不滥杀无辜,于是道: “我了解到的,关于稻人的信息,大多都是别人讲述。这里面,分为两种。” “一种,稻人是这个世界的弱势群体,被种植长大,没有父母、亲人,不被主流接纳,被贩卖,被培养成死士、奴仆,甚至是当牲畜养。” “另一种……称双生稻教为邪教,行事极端,仇视人类,是许多矛盾的挑起者,欲要将整个凌霄生境化为稻田。” 安娴静问道: “稻人和人类可有区别?” “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我了解真不多,没有怎么深入接触过。你偏偏问我做什么?”李唯一道。 安娴静道: “既然大家没有区别,为何人类要奴役稻人?他们将稻人种植长大,如同稻人的父母,却没有一丝关爱,我们也不求关爱,只求尊严,求一份公平,难道有错。至于你说的,欲要将整个凌霄生境化为稻田,更是无稽之谈,我们何曾有这么大的野心?” 李唯一道: “你看,这就不高兴了,早知道就不说真话了!” 安娴静念出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有情绪,很正常。我始终认为,立场上的对立,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存在。但一旦陷入偏执和极端,那也一定是一条错误的路。” 李唯一想到世界人权宣言上的第一条,于是道: “人人生而自由,在尊严和权利上一律平等。若稻人真的和人类一模一样??算了,我感觉说了也是白说……” 安娴静道: “那你还是不要说了!我感觉,你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完全就是理想主义者。这世间,哪有什么自由和平等?就算有,也得靠强大的修为,才能争取到。” 李唯一求之不得,不想和她探讨这么深刻的问题: “你的容貌,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安娴静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 “我修的是《无形无相佛典》每一日容貌都会一变,随心情和心意而变化。待达到超然境界,才会稳定下来,心如平湖,恢复如一。” “你不会是在吓唬我吧?易容诀被你说得这么玄乎?” 李唯一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不想被对方装出来的高深莫测吓住。 “唰!” 闪电般冲出,一掌拍击而去。 掌风刮得周围草木摇曳,湖面掀起浪花。 安娴静身形横移两尺,避闪开去: “你可全力以赴,没必要留手。” 眼前这白衣居士,心性很不成熟,翻脸跟翻书一样快,易容诀下可能是一张很年轻的脸。 既然是年轻一代的人物,怕她做什么? 李唯一被激出好胜之心,变掌为指,体内法气全力运转,一个呼吸内,点出数十道指影。 但都被她结出的掌印挡住,她就像千手观音一般站在原地,双眼一直盯着李唯一。 李唯一收指后退,神情凝重: “好厉害!你是什么修为境界?”安娴静笑道: “你的慈航开光指,我一直很感兴趣,觉得很有佛蕴。要不,你在我身上试试?” “算了吧!阁下修为高深,我惹不起。” 李唯一挥袖,转身就走: “但我躲得起。” “你躲不了!” 安娴静抓住他手臂,身形闪移,下一瞬撞入南清宫中的一座阵法内部。 李唯一双脚着地,努力压制心中的惊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在震荡中的阵法光幕。 这座阵法,是南清宫中最厉害的一座,李唯一使用天通眼都无法望穿。 但却被她直接撞入进来。 李唯一问道: “敢问居士高姓大名?” “安娴静!”她道。 “轰!” 李唯一脑袋都要炸开,转而又想到灵谷殿殿主,似乎也姓安,于是试探性道: “棺山的那位安菩萨?灵谷殿殿主?” 阵法内,是一亩水田。 田中,是三色灵土。 水,是一寸深的血水。 田里面,只种有一株三尺高的水稻。 它像是黄金铸成,叶片如剑一般锋利,通体散发耀目的金色光辉,生命能量强劲,一看就极其非凡。 安娴静单手背于身后,走在田埂上,目光凝视那株金稻: “在你心中,安菩萨和灵谷殿殿主,都不是什么好人吧?” 李唯一想到之前尧清玄的提醒,于是,换了一副嘴脸: “怎么可能?九黎城一别,我至今仍记得 安姑娘迷人的微笑,很温柔,是真的菩萨下凡。” 安娴静眉头皱起冷了他一眼,继而道: “九黎城见到你的时候,我并没有将你放在眼里。但潜龙灯会,你却重回我视野,你修炼速度太快了,一年走完别人十年都走不完的路。” 李唯一连忙道: “安前辈,我真的对稻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我和你们接触得不多,我不是什么威胁。而且,我祖田……哎,一言难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我?” “你杀了神教不少人吧?潜龙灯会上,五海境的高手,被你杀了一批。”安娴静道。 李唯一道: “我不知道他们是神教中人。” “王植和王守信是你杀的?”李唯一道:“……” “左世是你杀的?” 李唯一道: “我那是自保。” 安娴静道: “我不杀你,你请我吃过面,而且我们没有恩怨。但,我若将你扔出南清宫,你猜有多人要找你报仇?” 李唯一没有被她吓住,心思百转: “安殿主的意思是,你老人家,有意护我?” “我没这么说过,但你若对我有用,我也是可以用一用的。”安娴静道。 李唯一道: “敢问安殿主打算怎么用?” 安娴静视线落回血田中心那株黄金稻: “大约两年前,稻祖在地下仙府的圣心层,找到了四枚古婆伽罗教时期的黄金道种,分别交给三殿殿主和一位副殿主栽种。” “稻祖认为,这四枚稻种,能够种出天资极高的胎儿。” “谁能种植成功,谁就可以观悟神教的至上法典《稷帝混元经》,获得冲击超然的机会。” “两年来,我和南尊者交替使用自己的长生血液浇灌,以长生法气培育,却也只是让稻谷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株秧苗。到三尺高后,它就再也不长了!” 李唯一道: “为什么不去寻找超然的血液?十个月前的混战,可是天崩地裂,陨落了数位超然,在凌霄大地上洒落血液的超然就更多了,怎么都能找到一些。” 也不知是哪里触怒了她,安娴静语调微冷:“在你看来,仁稻就是吸血的怪物,对吧?” “我没这么说过。” 李唯一很无奈,觉得她太敏感。 安娴静道: “绝大多数仁稻,只需借助血海之水,或者地底血河之水,就能长大。” “用人类武修的尸骸做稻肥,只是一种报复,和震慑敌人的手段。尽管,我并不喜欢这种方式。” “一旦使用人血去干预仁稻生长,长出来的幼儿,在容貌和性格上,必定会携带施血者的特征,代表着一种传承。” 李唯一道: “就像父母和子女?” “差不多。”安娴静道。 李唯一点头道: “这的确是一件头疼的事,因果复杂。” 安娴静道: “若使用超然血液,就能培养出来,稻祖为何不直接培养?而是交给我们?” “黄金谷种,必然是极其强大的种子,可以养出天资高绝的幼儿。所以,使用天资足够高的人的血液和法气去滋养,或许它能继续成长。你痕脉全金,体质和血脉绝不一般。” 李唯一愕然: “安殿主想要让我帮你养黄金稻?” 安娴静割破手腕,洒出血液,进入田中。顿时,血气蔓延开,使得整个水田中,弥漫起一层血雾。 “你得罪了神教,被许多人盯上,我不找你,你也会被别人找上。左丘藏武都惦记着你,更何况其他人?” “你帮我养稻,我保你性命。” “当然前提是,你的血液,得真的对它有用。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第二百九十章 时间飞逝 铺满灵土的稻田,中心那团金光中的三尺秧苗,神圣明亮,金灿灿的,在缓慢吸收水中的血气。 两位长生境巨头两年的悉心培育,它的生长,却陷入停滞。 纵然以安娴静的心境涵养,也暗暗着急,不然不会病急乱投医,找上一个五海境的小辈。 全金痕脉,黄金稻谷,的确容易联想到一起。 “这不妥当吧?” 李唯一不介意帮安娴静养稻,但万一种出来幼儿,与他有三分想象,这算什么事? 安娴静很有耐心:“血液只是养分之一,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传言中的一些,生长在乱葬岗上的仁稻,吸收万千逝者的血液,难道他们有万千父母?” “我觉得,仁稻的存在,太挑战人伦和人性。对不在乎情感的人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但对在乎的人来说呢?” 李唯一一时间,想到许多。 有些明白当年禅海观雾为何禁止种植。 安娴静陷入沉思,半晌后:“你可先用扶桑神树灵神光影,给它提供阳光试试。我觉得,你的灵神,生命之气很浓厚。” 李唯一先前也已察觉,被扶桑神树光影笼罩的区域,湖中的火焰莲花,长势极好。 或许,真有帮助。 李唯一在田埂上打坐。 渐渐的,神清智明,陷入冥想。 “哗!” 扶桑神树光影在他身后升起,高达十数丈,光华似碎金,叶片像火焰,将一亩大小的灵土稻田,笼罩在光华中。 神奇的一幕发生。 那株三尺高的秧苗,原本垂搭的叶片,逐渐舒展和直立起来。 它跟随李唯一的呼吸,而呼吸,不断将扶桑神树洒落下来的光雨,吸收过去。 整个南清宫,周围数里,皆陷入黑暗,唯有此处明亮。 安娴静本就是一个爱笑的人,此刻,脸上绽放烂漫喜悦的笑容,浑然不像活了三百六十载的古老人物。 心中暗忖,“黄金稻的血气养料,肯定是够的。之所以,生长陷入停滞,或许就是与阳光有关。” 半个时辰后李唯一睁开双眼。 看见黄金稻的变化,他露出喜色:“安前辈,看来我对你还是有用的,暂时不用使用血液浇灌吧?” 安娴静走到李唯一身旁,一指点在他后脑风府。 探查后。 手指收回,她轻轻点头:“还真是不假,果真将痕脉全部锤炼成金色,风府更是达到三万六千方的地步。你的体质,一定不是凡人,必有大的来历。”“请安前辈莫要再提武道天赋。” 有了与尧清玄对话的经验,李唯一装出沉痛难受的模样,言语很少,不做解释。 安娴静道:“传承者在五海境的祖田及格线,也就两万方。你风府三万六,完全可以以风府代替祖田,就怕你祖田被废是假,不会以风府种道。” 李唯一露出怒容:“前辈若继续揭人伤口,疑这疑那,不如直接杀了我便是。反正,帮你种出黄金稻后,也难逃一死。我若不是祖田被废,九黎隐门必然派遣顶 尖高手护道于我,怎会落入你们手中?” 谁能想到,地下仙府竟是双生稻教的巢穴? 而且,此教势力庞大,高手如云。 李唯一进来前,还以为地下仙府真的没有长生巨头。 他是幸运的,至少还活着。更多的误判者,早就尸骨无存,或者下场更惨。 安娴静眉头皱了皱:“你莫要多想!只要你不与神教为敌,本殿主不会杀你,更不会卸磨杀驴。信不信,由你!” “神雪剑给我!” 李唯一从界袋中,取出神雪剑,递过去。 心中好奇无比,他问道:“唐晚洲有没有被擒拿?” “你先顾好自己吧!” “这瓶长生血液,你且收好,每日十滴,不可多,不可少,应该可以浇灌两三个月。多用点心,若将黄金稻养死……你自己思考会是什么后果?” 安娴静不轻不淡的威胁一句,彰显自己一殿之主的威严,免得李唯一觉得她好相处,便得寸进尺。实际上,在李唯一这个充满善良和理想主义的大男孩面前,她是真的很难摆殿主的架子。 就像她自己说的一般,慈悲者,我还他以慈悲。为恶者,我赐予他往生。 修“无形无相佛典”,就像照镜子一样,面对什么样的人,她就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留下一只寒玉瓶,她提剑离开。 李唯一道:“万一它出现什么状况,我该哪里去找你?” “灵谷殿,找神子首座,穹极道子。我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安娴静道。 “帮我一个忙,我有一位朋友叫齐霄,可能落入了你们手中,帮我找一找。” “我是殿主,不是负责找猫找狗的人。” 安娴静消失在阵法光幕中。 “一个个的,真是不好相处。长生境巨头就这么了不起吗?彼时,若让我达到超然之境,定要在她们面前,也摆摆谱。” 李唯一自言自语,摊开手掌。 掌心除了寒玉瓶,还有一枚三寸长的青玉阵符,是用来开启南清宫中的各处阵法。 因为玉符上,有“南清宫”三个字。从此,南清宫对他来说可以进出自由,任何地方都去得。 不过安娴静没有给他命牌,显然是想将他限制在南清宫里面。 接下来三天,李唯一坐在田埂上,一边冥想,撑起扶桑神树光影,为黄金稻提供光华。一边淬炼风府中的法气,欲尽快第六海圆满。 不敢催动道祖太极鱼,怕尧清玄和安娴静突然返回。 她们喜欢无声无息,出现到身后或者旁边。 一连三天都没有她们的消息,李唯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走出稻田所在的阵法,来到南清宫另一处被阵法笼罩的区域。 阵法内部是那座二十多层高的黑色佛塔。 佛塔外的荒院,一个脚印都没有。 可见,安娴静和尧清玄根本不会进入此处,是启动道祖太极鱼的好地方。 至于不可测的危险…… 李唯一可以遁入血泥空间,因此并不是那么畏惧。 再说,按照禅海观雾的说法,他的血液,可以滴血醒尸,谁克谁,还不一定呢! “必须趁黄金稻没有长成的这段时间,尽可能提升修为和实力。安娴静说得好听,谁知道到时候没有了利用价值,她会不会出尔反尔?脸都说变就变,更何况是说过的话。” 将六只凤翅蛾皇留在外面放风,啃噬南清宫的各种药材。 李唯一摸出青玉阵符,打开阵法光纱,走了进去。 “沙沙!” 黑色佛塔所在的破败院落,掀起一阵寒风,尘土打漩。 一股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间,似响起了几声梵音禅唱。 李唯一虽然心虚,却也知道,这里的阵法多年没有打开,突然打开,内外气流流通,有风很正常。 向佛塔第一层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 那具枯骨盘膝打坐在黑暗中,锁链缠身,生前也不知有着怎样的故事,为何会被锁在这里? 已经锁了数万年? 反正李唯一有一种,它会突然站起来,冲出来的危险感觉。 李唯一不敢靠近,就在阵法光纱旁边坐下。 先将道祖太极鱼的浅红色鱼眼催动,继而,进入血泥空间。 通过少阳星的空间力量李唯一驾驭玉舟,来到汤谷海。 海浪涛涛,光华炎热。 他远远眺望天边神圣壮观的扶桑神树,沐浴在阳光下,视野阔远。刚才佛塔荒院中的阴寒气息,一扫而去。 “目前少阳星还是只能打开通往这里的空间通道,无法前往别的地方。或许,不仅得修炼念力,还得修炼空间之道才行。” “唐晚洲都已经站在长生之下的顶端,也只是初步接触空间修炼法,我还是别好高骛远,尽快破境道种再说。” 李唯一不再多想,在玉舟船头坐下,调动念力催动道祖太极鱼的淡青色鱼眼。 两颗念力星辰快速消耗,光华越来越暗,星辰越来越小。 道祖太极鱼运转…… “哗! ” 一缕缕青色光丝,从鱼眼上逸散出来,将他包裹。 时间之茧仍然只有丈许大小。 “成为二星灵念师后,茧丝果然凝实了许多。” “海中的水浪,速度变得真慢。看来时间之茧内外的时间流速,真的存在差异。” “据说,宇宙中有很多地方都存在时间扭曲的迹象,有人掌握了这股力量?道祖太极鱼曾经的主人?” 李唯一清除一切杂念,开始淬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 每到金乌从海底飞出的时候,李唯一便离开汤谷海,返回南清宫,到田埂上打坐,施展冥想法,恢复念力消耗的同时,也以扶桑神树光影,为黄金稻提供光照。 一般要冥想半日,念力才能完全恢复。 随着时间推移,李唯一摸索清楚了时间之茧的状态。 以他现在二星灵念师的念力强度,时间之茧只能维 持一天。 但时间之茧内部,却远不止一天,李唯一估计得有三四天。 因此,每一次淬气结束,都会有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原本他预计,哪怕借助扶桑神树,也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淬气,将第六海修炼圆满。 实际上,他只用了一个半月,第六海便圆满。 这期间,可是还花费了大量时间在恢复念力,照料黄金稻,炼化星昼丹,修炼肉身……,各方面实力,以极快的提升。 地下仙府是球状,而非扁平的一层。 双生稻教花费千年时间,将已开发区域,粗浅的划分为上、中、下三层。 最上层,为“圣心层”,是两位稻祖的修行地,极其神秘,少有人能够前往,有着古婆伽罗教留下的终极大秘。 中间层,为“尘世层”,是最安全肥沃的一块区域,被重重保护,与别的区域隔绝。 尘世层划分有二十八府,每一府方圆数十里,是总坛年轻弟子的修炼区和仁稻种植区,负责繁衍和教育。 灵谷殿在尘世层,有着最大的权柄。 哪怕是隶属天下殿的外来教众,来到总坛,居住和修炼也都是灵谷殿统筹安排,得服从管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第七海,刺杀 最下层,为“修罗层”,有许多地方都是未开发区域,凶虫和逝灵遍布,未知危险无数。枯荣殿和神狱,就建在修罗层。天理殿,是四殿之首,坐落在尘世层二十八府的最北边,依山而建,建筑一层叠着一层,布满整个山体。远远望去,一层层建筑,一座座阵法,遮挡整个视野,很是恢弘大气。这里的建筑,大半都是古婆伽罗教遗留下来,佛教特征明显。通往圣心层的天井,便是位于山顶上。第四神子王术,来到天理殿,在空旷的大殿中心,向一尊蛇首、蛟爪、凤翅、犬尾、人身的石像叩拜。“禀告师尊,我弟弟的残魂,感应到了他的气息。他所持的剑,必然是神雪剑。”“根据弟子查到的消息,李唯一是和唐晚洲一起进入地下仙府。”“弟子去了一趟神狱,亲自审问那批与唐晚洲同行的囚徒,李唯一果然是被南尊者带走。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逃进南清宫的人,就是九黎隐门的神隐人,李唯一。”“弟子万分不解,李唯一处处与神教作对。潜龙灯会上,杀了神教五海境天骄二十余人。道种境的王守信、王植、左世,皆是死于他手。神教在丘州州城的情报系统,损失大半。”“这样的人,不仅没有被关进神狱,还能自由出入南清宫。死去的教众,何等心寒。”“世人都说,他已经废了!但废没有废,只有探查过,才知道真相。”石像眼睛睁开,整个大殿,化为一片光雨海洋:“你想要得到他手中的七只奇虫?”“想!”第四神子很坦然,又道:“他身上那面鬼旗,我也很想夺来,献给师尊。当然我最想的是,为神教除掉隐患,为死去的教众报仇。”石像发出笑声:“南尊者尧清玄,乃是九黎族出身,袒护九黎隐门的神隐人,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袒护一个杀死无数稻人英才的凶手,着实不是一位尊者该做的事。王术,你不畏强权,一心为神教未来着想,放心大胆去做便是。”得到师尊支持,第四神子心中大喜,眼神平静:“但他躲进南清宫后,再也没有出来,倒是棘手得很。南清宫,弟子不敢闯。”石像道:“你弟弟是死在他手中,从私人情感上来讲,你做出任何过激的事,神教的诸位长老都是可以理解的,一定会站在我们自己的神子这边。”“况且,南尊者此次任务出了差错,能不能保住尊者位置,还是未知数,怕是顾不上李唯一。”第四神子性格谨慎,不想将南尊者得罪得太死:“我认为,将他逼出南清宫,再出手拿下,更好一些。恰好,神教有不少人质在手,关在神狱折磨,和用他们的血液浇灌稻田,也太便宜他们。”石像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就便宜行事吧!另外,修炼可要加紧了,杨家那个女子,据说在全力冲刺道种境第三境,一年时间,走完了你七八年的路。”“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也即将从亡者幽境历练归来,据说修为大进。”“你若不尽快凝聚出道莲,半年或一年后,在神子神女的排名中,恐怕会落得一个尴尬的境地。”第四神子眼神一沉:“只要夺取到七只君侯级奇虫的幼虫,弟子在教中的地位,肯定上升到仅次于神子首座的高度。李唯一,弟子必定拿下。”李唯一全然不理会外面的是是非非,沉浸在修行中。在五海境积累,是每个武修都要经历的漫长过程。转眼,已两个月过去。有时间之茧帮助,他的真实修炼时间,至少翻倍。站在血泥空间中,他不施展任何招式,随意一掌打出,顿时龙吟长啸。掌力打得空气爆震。五指形状的气印,飞出去十数丈远才完全消散。“仅剩的两块龙骨,一块炼入左手的掌骨,一块炼入右手的掌骨。”李唯一活动双手,感觉手掌异常沉重,就像坠着千斤铁,短时间内,很难将这种不适感化解。但力量增加很明显。渡厄观拿出来做奖励的东西,自然不凡,号称五海境武修炼化一块,就能叫板道种境武修。距离潜龙灯会,已经过去一年。李唯一一直没有停止肉身修炼。修成道体后,一年来,他又炼化了一斤仙壤和不少神灶木,肉身力量和强度皆是倍增。一直没有破境道种,生命体能没有发生本质蜕变,肉身吸收仙壤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棺师父说过,想要修炼出“长生体”,凭肉身硬撼长生境巨头,需要炼化十斤仙壤左右。不突破道种境,两斤仙壤,就是李唯一现在的极限。用于炼筋塑皮的神灶木,面临相同的困境,身体很难再吸收。正是陷入了肉身修炼的桎梏,李唯一才将两块龙骨炼化,提升实力。更让他头疼的是。第七海的修炼,陷入无泉液可用的僵局。之前购买的五万滴泉液,修炼风府用了三万六千滴,如今第七海祖田扩展到一万四千方,泉液彻底告罄。仅剩的那枚道果,内部法气所剩也已不多。李唯一想到之前去过的那座集镇:“那里,或许能买到泉液,但没有命牌,走出南清宫可是危险至极。”“另外,钱从何来?这可是一笔大钱!”退出血泥空间,李唯一思考如何筹钱,走出佛塔所在的阵法光纱,向稻田所在阵法行去。数日闭关,饥肠辘辘。界袋中,因进地下仙府,提前准备的食物,几乎全部吃完。真实世界只过了两个月,但对他来说,已经在南清宫待了四五个月,真的很想念一口热汤。尧清玄是长生者,可以长时间不饥不饮,南清宫根本找不到肉类食物。走在光线昏暗的花园中。四周是白色院墙,黑色假山,紫红色的发光古树。这条路,李唯一已经走过无数次,一直觉得南清宫十分安全,没有始终保持高强度的警惕性。蓦然。察觉到异常。他猛然停下脚步,看向地上树枝和树叶的影子,只感犹如走在水面,脚下出现许多涟漪一样的波纹。“什么人?”天地神经蛛网一般,齐齐释放出去。天通眼在眉心睁开,整个花园,亮如白昼。李唯一汗毛炸立,背心发疼,不用想也知,已经被人一击击中。对方伏于暗处,擅长隐匿,趁他内思之际,要一击必杀。但李唯一穿着血手印魔甲,将暗袭的一击挡住。“嘭!”体内脏腑巨震,身体向前抛飞出去。他肉身已经炼得极其强横,扛住了这一击,没有被重创,只是轻伤。绝不给对方乘胜追击的机会,体内法气疯涌出来,催动血手印魔甲。血雾和血色经文快速逸散,充斥整个花园。李唯一跌飞出去的过程中,强行扭转身体,以天通眼看见了袭击者的身影。对方速度极快,身形是一团黑雾,手持一柄满是血纹的木剑,闪电一般刺来。在那般木剑上,李唯一感受到一股见所未见的诡异气息。不敢触碰。右手捏指,点了出去。“哗!”慈航开光指雄劲霸道,化为一缕光束飞出,与刺来的木剑碰撞在一起。木剑被荡开,黑雾身影连连倒退,发出低沉的惨吼声。李唯一现在可是已经修炼第七海,炼出了六阶气,身后的战法意念光影,达到六丈高,没有任何五海境武修的战法意念能够达到这个高度。寻常道种境武修,哪挡得住这一指?“好大的胆子敢闯南尊者的地盘。”李唯一落到地面后,顾不得身上伤势,眉心一道灵光火鞭飞出。鞭子数十丈长,携带金乌火焰,金芒刺目,猛然抽击在那团黑雾身影身上。“轰!”空气爆燃。金乌火焰将整个花园中的植物,烧成灰烬。黑雾身影惨叫,飞坠出去,撞碎一座假山,落在地上不再动弹。李唯一取出黄龙剑,身形飞掠,剑指过去。看清地上的身影。他微微一怔。竟是一具稻草人,身穿黑衣,真人大小。因刚才被金乌火焰长鞭击中,稻草噼啪燃烧起来,很快就化为灰烬。灰烬中,心口的位置,有着一抹血光。是一枚拳头大小的血晶,上面刻画大量符文。“啪!”血晶能量耗尽,直接裂开,化为產粉。“难怪能藏匿得没有任何气息,原来是一具稻草人。一个稻草人,竟能强到堪比道种境武修的地步?”李唯一心有余悸。若刚才,它刺向的不是背心,而是头部,那才可怕。六只凤翅蛾皇闻声赶来,飞在他身周。它们六个又长大了不少,但没有达到一尺,在接近那个界限,始终无法突破。“是傀术稻草人来自天理殿。”尧清玄从石道上走来,美得如从画中走出,清冷如霜,眼神极寒,隔空将那柄血纹木剑收到手中,看了一眼:“诅咒的力量!”李唯一直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缓,运转法气疗伤:“天理殿?尧前辈,你可算回来了,天理殿似乎没有将你这个尊者放在眼里?”“他们若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进南清宫杀你的,就不是一具稻草人了!”尧清玄又道:“还活着就好,不枉我得知消息,立即赶回来。能从傀术稻草人的刺杀中活下来,看来你的修为实力,又有极大增长。”李唯一心中诧异:“前辈是专门为了救我而回来?”“安殿主离开总坛前,说你能够帮助黄金稻生长,让我务必护你周全。”尧清玄身上寒意化不开,香袖一挥,将手中木剑掷出。“哗!”木剑飞出南清宫,划过百里长空,击穿天理殿的守护阵法光纱,插入其中一座大殿的门上,整个剑体都透了进去。天理殿中冲出数道身影,看向那柄木剑,皆面面相觑。“尧清玄已经自身难保,连一个唐晚洲都抓不住,丢尽颜面。竟然还如此强势的,要护那个小子周全,真是有意思。她不避嫌的吗?“天理殿中,响起一道诧异的苍老声音。南清宫。尧清玄道:“这一剑警告,天理殿的那些老家伙当知我态度,规矩之外的人,不会对你出手了,也没有人再敢闯入南清宫。”李唯一道:“天理殿为什么要杀我?规矩之外和规矩之内,有什么区别?”“杀人偿命,就是规矩之内。你杀了不少神教高手,他们的亲人找你报仇,我管不了!当然这些仇家中,若有老家伙出手,我可以帮你接下。”尧清玄道。李唯一虽知尧清玄是因为黄金稻和安娴静才如此庇护于他,但心中还是有一股暖意,由衷行礼感谢。“这两个月,你见过唐晚洲没有?”尧清玄忽而问道,盯向他的眼神。 第二百九十二章 拜师尧清玄 “什么?唐晚洲?”李唯一茫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尧清玄看出李唯一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顿时柳眉蹙起,眼波凝疑。最近两个月,李唯一躲在南清宫闭关修炼,清静自在。她却和唐晚洲在总坛的外围地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虽然处于上风,死死将唐晚洲压制,几次将其追上,并且创伤,但始终无法抓住。千年前,爆发在凌霄生境的那场浩劫,大地被打得面目全非,山岳倒塌,河流改道。双生稻教就是在那个时候,意外发现地下仙府的入口,打开了这一仙家秘境,获取到古婆伽罗教遗留的无穷宝藏。因禅海观雾一直禁止在凌霄生境种植仁稻,当时稻教式微,只能潜藏苟活,一点一点的挖掘秘境,探查宝库,与地下仙府中的凶虫、逝灵、未知异常厮杀。此事关系重大,不敢让太多人知晓。探索和挖掘的过程,是双生稻教一步步强大的过程。但地下仙府太庞大了,像一个直径数千里的空心球,被古婆伽罗教建造了至少两三万年,内藏无数危险,玄机无数,宝物资源也是层出不穷。双生稻教花费千年时间探索和建设,也只是将入口附近的数百里清理干净,完成改造和建设。在体积上来说,只占整个地下仙府不到百分之一的区域。教中的巨头人物,自然有走到更远的地方,但各种危险层出不穷,需要一步一步的布置防御阵法,继而扩展和消化。更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形成地动,被凌霄生境的超然察觉。改造和建设的速度,要比单纯的探查,慢无数倍。有的地方,连稻祖都十分忌惮,需要绕开。当然双生稻教进入地下仙府的入口,并不是一年前,被麒麟奘使用至上法器轰开的那一处。而是,另有所在。实际上,麒麟奘轰开的那处入口,双生稻教根本不知,恰好处于他们探查区域的最远地带。正是被麒麟奘摆了一道,双生稻教才只能被迫从隐藏中逐渐露出獠牙,显露到明面上,提前实施计划,活动变得密集起来。正常来说,他们是准备,等雪剑唐庭南下,左丘门庭北上,天下义军灭了凌霄宫再出来收拾残局,摘取最后的胜利果实。因麒麟奘的搅局,凌霄生境明里暗里的所有势力,计划全部失控。这两个月,尧清玄和唐晚洲的追击,就是发生在总坛这片已完成建设的区域的阵法外面。一座座阵法,一层叠着一层,像千层饼一般,经千年建设,笼罩整个总坛。但并非无孔不入,尧清玄怀疑,唐晚洲已经找到缺口,逃了进来。李唯一见眼前这位绝世丽人眼神阴晴不定,试探性问道:“唐晚洲这是逃出了神狱,还是一直都没有被抓住?”“怎么?得知她在逃,你心中很高兴?”尧清玄道。“唐晚洲是我朋友。”李唯一没有否认,在长生境巨头面前做低级的辩解,只会让她瞧不起。尧清玄道:“你如此在意自己的朋友,可知,你另外两位朋友,此刻或许正遭受非人的折磨?你在意得过来吗?”李唯一神情一凝:“尧前辈指的是?”尧清玄与安娴静都是一身素白,不染尘埃,但性格一清一静,一冷一娴。这位昔日倾绝天下的奇女子,有着与尧音一样的长直美腿,腰线极高,酥峰挺拔,风姿更胜,走在前面,香风盈盈,仙裙飘飘,步入稻田光纱之中。李唯一紧跟其后,追问:“前辈指的可是,两个月前,被俘的众人中的某两人?”尽管他一直以“前辈”相称,但很多时候,都很恍惚,觉得她就是长大后的尧音,实在太像。当然如今身处险境,对方又是狠辣人物,李唯一自然是不敢冒犯。血田中,黄金稻涨势惊人。从两个月前的三尺高,长到三米多高,翻了数倍。它散发出来的金芒,更加明灿,有着十数片充满黄金质感的叶片,锋利如锯齿,内部生命之气蓬勃。完全不一样了,感觉它真能长出非凡天骄,碾压一切人族高手。尧清玄清冷如玉的脸上,这一刻露出迷人浅笑,心中生出期待,继而又收止笑容:“你没有用自己的血液浇灌吧?”“没有,我用的是扶桑神树光影,给予其光照。以法气,供它更好的呼吸。”“它是你和安殿主的心血,我再用血液浇灌,是对你们二位的亵渎。”李唯一顺势调动一缕法气,从指尖飞出,化为云雾,将黄金稻笼罩。随之,黄金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吐呼吸起来。“你这是想得太深,自寻烦恼。修行路上,你有无数时候会流血,或浸染大地,或被别人收取。浇灌一株植物就让你如此纠结和忌惮,那你的心境,必定是一团乱麻,何时才能空明透彻?”尧清玄割开纤细玉白的手腕,洒出血液进稻田。又让李唯一取出寒玉瓶,滴满一瓶,用于今后两个月的浇灌。她手腕上,光华闪烁,伤口消失不见。“你让安殿主帮忙找的人,外面有大事发生,她没时间帮你。临走时让我帮你找,说你有软肋,才能更好帮她养稻。”尧清玄继续道:“那人,被关押在神狱。我派遣的人找到神狱时,他已经被第四神子王术提走。同时被提走的,还有北境拓跋氏的那位传承者。”李唯一眼神微凝。他当然知道,自己和那位第四神子的恩怨。不用猜也知,王植和他肯定是稻人兄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他这是不敢闯入南清宫,所以,使用我的两位朋友,想要逼我走出去。”李唯一看向尧清玄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兵对兵,将对将。我猜,那具傀术稻草人,就算来自天理殿,也不会是老辈人物在控制。大概率是王术,他为了对付我,根本没有将你这位尊者放在眼里。”尧清玄微微抬头,看向旁边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李唯一,冷瞥他一眼:“这就是九黎隐门神隐人的水平?以这么直白的方式,利用一位长生境巨头?”李唯一连忙解释:“前辈掷剑,固然强势。但何尝不是把潜在的争斗,摆到了明面上来?”“见一斑而知全貌,你们稻教内部,绝非铁板一块,必有利益和权力的斗争。”“此次,对方没有任何损失,只会被镇住一时。可以预想,不久后,肯定会再次试探前辈的底线,瓦解前辈身为尊者的威严。”“这个头一旦开了,听命于前辈的南境七大长老,及下面的人,会不会觉得前辈外强中干,生出异心?而神教上面的人,会不会觉得,前辈你能力不足呢?”以尧清玄的身份,既然派人去找了齐霄,派出去的人怎么可能不去找王术要人?只有一个解释。找了,但王术没有给面子。尧清玄先前故意说“你朋友或许正遭受非人折磨”,其实是在挑弄李唯一的神经,想将他推出去,和王术打擂台。李唯一自然也就听话的,按照她的思路走。尧清玄笔直盯着李唯一双眼,眼眸像两颗寒星。李唯一与她对视片刻,连忙躬身行礼:“以前辈的身份,自是不屑收拾区区一个王术。给晚辈一个身份,晚辈替你解忧,让挑衅者付出代价。”“你想要什么身份?”尧清玄道。“我和尧音亲如兄妹,可做前辈弟子。”李唯一很清楚,想要逃出总坛,得一步一步的来。第一步,便是先获取一个能够自由行走总坛的正式身份,不然一直被困在南清宫,等于是坐以待毙。尧清玄道:“你这是想要加入神教?”“神教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安殿主和尧前辈更是宅心仁厚,让我对神教的印象大为改观,心生追逐之情。”李唯一字正腔圆的,清声朗诵:“双生稻教,战无不胜。稻教之祖,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天下。”尧清玄一时有些恍惚:“看来你是把我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但我若问你,九黎隐门藏身何处,你又该如何应对?”李唯一道:“我不会出卖九黎隐门。”“那你拜入神教的诚意,又何在?”尧清玄道。李唯一正想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彰显自己的正直和傲骨。尧清玄先道:“教中那些老家伙,若是问起,你推到我身上便是。若推不过去,你直言告知他们就行。”“黎州一直是天下的边缘地带,神教目前还没有余力去针对九黎隐门,天下大局的走向,在凌霄城、极西灰烬地域、妖族、左丘门庭、雪剑唐庭、雷霄宗、朱门、龙门……一直式微的九黎族和九黎隐门,得排到十位之后。”“以九黎族各大部族族长善忍肯怂的性格,也是一种保全之道。”李唯一完全怔住,眼神闪烁,很想问出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那个问题。要知道,李唯一第一次听说“双生稻教”,是隐君讲述。称有隐人长老传回消息,说他被双生稻教盯上。还称隐人长老在查原因,想要将危险提前化解。可见,双生稻教中,必然潜伏着一位隐人长老。而且如果盯上他的人,是安娴静。隐人长老凭什么可以那么快,获知到消息?必然与安娴静关系很近。所以李唯一早就在猜测,尧清玄会不会就是那位隐人长老?一直不敢问,其一是因为,尧清玄第一次出现时,十分慑人,出手狠辣,满地尸骸,李唯一当时对她很是忌惮,视为女魔头。其二是,她天资太高,李唯一觉得老黎也未必是她对手。就算真是隐门中人也该是上个甲子的隐君才对。其三,李唯一很担心问出后,反而暴露双生稻教藏着隐人长老的秘密,带给隐人长老危险。其四,尧清玄若是隐人长老,为什么不避嫌?按理说,她应该将李唯一直接送进神狱,或者立即丢给安娴静,尽量不沾才对。李唯一问道:“尧前辈难道不好奇,九黎隐门藏在什么地方?”“不好奇!”尧清玄又道:“收你做弟子,就等于我要替你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后果。”“我要在你体内,种下死亡灵火,你若敢做出对神教不利的事,我一念就能让你灰飞烟灭。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李唯一不能确定尧清玄的身份,但能确定,护道妻应该可以挡住她的死亡灵火。于是,他道:“前辈放心,晚辈知道轻重。”“还叫前辈?”李唯一跟随尧清玄走出南清宫,准备前往灵谷殿,参加真传弟子的考核。有尊者级人物亲自带领,等于是在为他担保。加上尧清玄和灵谷殿殿主的关系,考核自然就是走一个过场,确定有灵念师的修为就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姐夫 二人走出南清宫大门。 李唯一生出感应,向林中望了一眼,拱手道:“师尊,且等弟子片刻。” 尧清玄一直喜欢冷冰冰的端着,轻轻点头。 南清宫坐落在灵谷殿以南,一片建筑颇为集中的区域,背靠矮山,伴临血河,前方密林丛丛,一直延伸向远处开阔的稻田区域。 左盛见过李唯一,更是活了百岁的老练人物,因此被第四神子派遣过来,向李唯一喊话,告知齐霄和拓跋布托的近况。 可惜,李唯一大多数时间都在汤谷海修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喊话。 于是左盛便守在南清宫外,只要李唯一现身,立即回去禀告。 “终于出来了,果然是他。那是……” 左盛看见了李唯一,同时也看见,与他站在一起的那位天仙下凡般的白衣女子,顿时倒吸凉气,知道她是谁。 正欲离开…… “哗!” 空气变得粘稠,如同身陷沼泽。 “不好,被念力包裹了!” 左盛第一反应,认为是南尊者要对付自己,没想过这股念力来自李唯一。 因为念力太强,以他道种境第二重天的修为,都被严重限制行动能力。 直到看见李唯一持剑飞扑而来。 “好强的气场。” 左盛惊魂难定,立即释放道心外象,无数冰晶纹路从身上蔓延出去,冲破李唯一的念力禁锢,连忙逃离。 李唯一眉心飞出三根火焰光鞭,划破虚空,挥扫出去,形成三叠焰浪。 左盛修行百年,道术造诣极高,已将小术“冰荆缠术”,修炼到第二层,一旦施展,可战力倍增,比寻常百字器威力都大。 道术,分为小术,大术,帝术。 小术,一共只有三层,是道种境武修的首选。 一般花费一两年时间苦练,就能修成第一层。 想修炼成第二层,则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去打磨。第三层,需要一个甲子,才有机会修成。 当然长生境武修,修炼小术,时间会大幅度缩短。 大术,一共六层,是长生境武修和道种境传承者的首选。 同样是修炼成第一层,大术的威力,要比小术强大得多。 而且,大术还有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越往后威力越强,可毁天灭地,能搬山移岳。只有那些活了数百年的大长生,才可能将大术,修炼到第六层。 正是因为道术难修,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子,一般都是使用高品级的法器,弥补战力上的差距。老一辈的武修,则更喜欢使用道术。 因为道术可以随心所欲施展,不怕被夺走,不怕毁掉,永远属于自己。 而且不少道术,还能促进武道境界的突破,术和法同步并行,相辅相成。 “嘭!嘭……” 第二层的冰荆缠术一出,十数根寒冰荆棘从左盛身 上蔓延出去,与李唯一眉心释放的三根金乌火焰光鞭,在虚空碰撞,抽击得风声呼啸。 景象宏大,顷刻间,整片丛林就被扫平。 到处都是灼烧灰烬和寒冰冻土。 “好厉害的道术,凭借这种道术,左盛犹如持一件四品百字器在和我交锋。” 李唯一以火焰光鞭和念力拖住他,施展身法,快步追击,要将他留下。 四品百字器,价值小数十万枚涌泉币,道种境第二重天的武修,得掏空身家才买得起。 但现在左盛只凭道术,就能爆发如此战力。而且以他的年龄,怎么可能只修炼了一种道术? 可惜,他撞上了李唯一。 李唯一穿有九品百字器级别的血手印魔甲,如此防御,可不是小术能够打穿。尽管李唯一还没有达到道种境,无法激发出血手印魔甲的真正威力。 激发出血手印魔甲的防御,李唯一穿行在寒冰荆棘中,感受着割脸的寒气,逼近后,一剑直劈而下。 两根防御的寒冰荆棘被斩断,左盛被震飞出去,护体法气破裂。 “怎么会这么强?” 左盛毛骨悚然,施展遁法道术。 “哗!” 李唯一眉心闪烁,念力攻击化为蛛网,一层层罩到他身上。 左盛最厉害的,就是遁法道术,哪怕遭遇《甲子册》上的高手,都有机会逃走。 但被念力包裹,术法严重受限,就连神智和反应都变得僵化,他很快就被李唯一追上。 左盛操控寒冰荆棘,一边逃退,一边抵挡李唯一挥 来的战剑:“齐霄和拓跋布托皆在第四神子手中,李唯一,莫要放肆。” 听到这话,李唯一眼神更冷,不敢使用六丈高的战法意念,但手中的剑招越来越快,逼得左盛险象环生。 “这里是神教总坛,你休要嚣狂!你若敢杀我,南尊者也保不住你,枯荣殿会将你碎尸万段,扔进田中养稻。” 左盛挪移空间越来越小,越战越没有信心,感觉百年修行如同笑话,被一个修行两年的小辈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哗!” “咔哧!”李唯一将左盛释放出来的所有寒冰荆棘尽数斩断,身形变幻莫测,一剑劈在他肩头。 左盛激发出身上的二品百字器战衣抵御,化解了大部分力量,身体抛跌出去,坠到十数丈外,在地上摔滚。 李唯一不给左盛重新站起身的机会,脚踩玉鼎光影,轰然落下。 大地沉陷,出现一个两丈大小的凹坑。 道种境第二重天的修为也扛不住,身上骨头爆鸣,当场重创,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李唯……一……一,你不可杀我……我知道左丘青盈背后是谁……她要杀你……左丘门庭要对付你的,是更厉害的人物……” 越老越怕死,左盛也不例外,趴在坑底求饶。 李唯一冲进坑中,将左盛的二品百字器战衣脱下,又夺走界袋。 他很有分寸,怎么可能杀左盛? 活着的左盛,用处才最大。 他现在可是相当缺钱,有了钱,道种境也就指日可待。 除了左盛守在南清宫外,无家可归的杨云,也在附近蹲点。 杨云没能逃掉,被六只凤翅蛾皇押了过来,身上没有任何曾经的桀骜,双腿一软,直接跪下去,哭喊:“姐夫,你把钱还给我吧,找不回钱,我姐就不要我这个弟弟了!我现在连神女府都回不去,如孤魂野鬼般在外面飘荡。” 李唯一被他这招反客为主整不会了,移到一旁,不敢承受他的大礼:“起来,别胡乱喊。” “姐夫,我错了,我以前肯定是错了,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吧!”杨云泪流满面,跪着爬过去。 李唯一再次移换方向躲他,察觉到,远处出现了许多围观的身影,都是双生稻教的核心弟子和真传弟子。 “你先起来,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帮我办。你若办成,你姐那边,我来想办法。” 杨云抬起头来,露出喜色:“那十万枚涌泉币?” “你若愿意跪,那就继续跪。” 李唯一蹲下身,摸到左盛的左腿,双手猛然发力。 “嘭!” 左盛惨叫,左腿腿骨断裂。 杨云被熟悉的记忆攻击,闪电般站起身,站得笔直:“姐夫,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李唯一道:“替我去一趟第四神子那里,告诉他,左盛在我手中,拿五十万枚涌泉币来赎人,这个价格很公道。他做为神子,若忍心看追随者活在痛苦中,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恐怕今后无人会以他马首是瞻。” “我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少,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 杨云并不愚蠢,知道沾上此事会是什么后果。 李唯一不仅是在利用他,还想将他姐也牵扯进来。 “嘭!” 左盛的右腿,也被扳断。杨云欲哭无泪,悔得肠子都青了,一边打摆子,一边说道:“姐夫,你这哪是活路,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李唯一将左盛双手也扳断,四肢皆断,才不会逃走,这是最野蛮,也最稳妥的方式。 他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杨云肩膀:“传个话而已,别想得太深。我现在,也是神教中人,乃南尊者的弟子。” “啊?” 杨云错愕,惊得头皮一阵酥一阵麻。 “走了!” 尧清玄早已没有耐心,先一步向灵谷殿而去。 李唯一将左盛扔进南清宫,吩咐六只凤翅蛾皇看守,重新走出来,从杨云身边经过:“你是不是蠢?你帮我办事,就代表我不会杀你了,十万枚涌泉币买一条命,还贵个啥?” 杨云被吓得矮了半截,跪在地上。 这才记起,自己曾经可是险些要了李唯一的命。 “姐夫,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 杨云连滚带爬的离开,第一时间,并不是前往第四神子府,而是赶回杨青溪的神女府,要将李唯一拜师南尊者这一炸裂的消息带回去。 李唯一很清楚,自己不能被王术牵着鼻子走,不能去他的主场救人,那样太被动。 所以,左盛这张牌,必须发挥最大的价值。 先前故意打断左盛四肢,也是做给双生稻教的那些 弟子看,以此逼王术必须得主动出击。 他是神子,代表的是双生稻教的面子,享受了荣耀,也就被架了上去。 尧清玄道:“你初来乍到,就算拜我为师,也莫要做得太过,一切必须在规矩之内。一旦惹来年轻一代的众怒,我也不好袒护于你。培养黄金稻,才是你该做的事。” “他们先使用傀术稻草人刺杀,左盛又胆大妄为藏身南清宫外,监视师尊你的府邸,欲图谋不轨。这能忍?我收拾他,合情合理。”李唯一道。 尧清玄道:“王术达到道种境第三境已经三年,距离第四境,凝聚道莲已经很近。你不是他的对手!” 李唯一问道:“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王术,他不是纯仙体,为何能够成为神子?” 尧清玄道:“百脉全银纯仙体,在五海境是传承者级数天才的标准,但到了道种境,就不一定还跟得上。” “在五海境落后的武修,到了道种境,也是有追赶的机会。只是,难度非常大,需要大努力,大机缘,或者大悟性。” “修行如逆水行舟,每一境都要争,每一境都有可能有人追赶上来。” 李唯一道:“王术属于哪一种?” 尧清玄道:“他是悟性极强,特别是道术上的修炼。他突破道种境仅三年,便将大术《金甲搬山术》的第一层修炼成功,金甲护体,获得超凡巨力,只凭肉身力量就比拟同境界的传承者,借此一举成为神子。” “若他能练成《金甲搬山术》第二层,瞬间就能借助此术铸出道莲,达到道种境第四重天。” “在此之前,神教道种境第四重天之下的年轻天骄,哪怕是传承者,也没有人能修成大术。” “大术神妙无穷,不是靠时间就能堆出来,是长生境巨头修炼的攻击法。” 第234章 同境差距 “陈瑞阳……陈氏仙族的内族子弟?” “不错,并非是改了姓的陈氏,而是真正的陈氏子弟,小组赛之中三战全胜。” “原来如此。” 司仙监的官员前往各大仙园护送名单,顿时让原本寂静的黄昏变得热闹了起来。 文思远此时也来到了季忧的房中,将对决名单交给了他,与他交流着下一场要遇到的这位陈氏子弟。 “这陈瑞阳的三场对战之中曾用过陈氏仙族所用仙法,与你之前所遇到的对手并不相同。” “传代道术?” “对,准确而言是传代道术。” 青云天下的传代道术十分稀缺,因为天人之间有所隔阂,许多东西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寻常的世家子弟,唯有到达融道境才能通过自身领悟,融炼术法。 而仙宗、或是底蕴深厚的世家经过千年来的积攒,确实是可以传法于后辈。 依照文思远所见,这陈瑞阳的战力,在第二轮的六十人当中也是可以列为上等的,算是个劲敌。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这个陈瑞阳和季师弟你一样。” “哪里一样?” “他也是陈氏当中曾经坐观过道碑的人物。” 文思远其实也不知道季忧的战力登峰到底是那般,更加不知道入了第二轮的那些人强到何种地步,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交给他自行判断。 那些仙宗子弟,千年世家来人,到目前为止露出真正实力的并不多,有些对决是需要随机应变的。 季忧听后了然,他知道陈氏仙族所持有的圣器便是道碑,与天书院的天书和灵剑山的灵鉴一样。 能观自家圣器者无一不是其中翘楚,这等事说出来都会让对手凝重几分。 季忧也曾经历过这个阶段,自然是明白的。 第二轮的对决名单新鲜出炉,议论自然不断,很多人都在暗中关心着自己在意的人所遇到的下一个对手,从以往的了解之中衡量着战力的差距和输赢的概率。 此间,丁瑶与卓婉秋就在对面的楼上,看着那份对决名单,已然知晓季忧将要遇到的是一位仙宗子弟,随后将消息禀报给了自家鉴主。 灵剑山小鉴主刚刚才“去教训了不用灵剑山剑道的男子”,把自己教训的嘴巴红红的,此时眼眸轻垂,落到了那份名单之上。 差不多同一时间,娄家也在看着这份名单上关于季忧的名字。 自家的天骄最后一轮没比,虽然没有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他们定然是在意他本应该遇到的那个对手。 而与他们一样,对这个名字心存好奇的还有其他人,此时正看着对决名单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细微的日光洒落于先贤园中。 九大道场之中开始聚众纷纷,虽说还是有的道场人少,有的道场人多,但因为参赛者的身份拔高了一大截,倒并没有苍梧道场那种只有零星几个围观者的情况了。 季忧起床刚刚洗漱完,正坐在屋子里在晨食,曹劲松、温正心、裴如意和班阳舒便早早前来寻他。 他们住在中兴郡,消息并不灵通,只知道第二轮的名单出来了,但具体是谁对谁并不知晓,知道见面,才从口中得知他下一个对手是的陈氏仙族的子弟。 而且此人还不是后来改姓归宗的,而是正儿八经的陈氏血脉。 不过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曹劲松等人并没有说什么,或者给出建议。 因为曹劲松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给现在的季忧任何建议了…… 有着同样心理的,还有这几日一直跟随观战的温正心等人。 不过,季忧和他们心中所想的不同。“这个陈氏子弟据说很强,我昨夜拿到名单之后一夜未眠,心中忐忑不安,觉得可能会打不过。” 季忧吃着米粥,忍不住开口:“我觉得要增加几分胜率的话,还是要买几套法器,以备不时之需才是。” 曹劲松听完之后看了他一眼,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心说你这纯是扯犊子。 天道会如此庄严的赛事,就你脑子里全是俗物。 孽徒! 晨食结束之后,五人便一同汇入了拥挤的人群之中,朝着先贤园的其中一座道场走去的。 晨间九场,融道三场,通玄六场,而在这通玄境的六场比斗之中,最受瞩目的是一场是山海阁弟子乔默的对决。 不过备受关注的并不是他,而是他遇到的对手,名叫巴扬。 巴氏位于青州西北侧,是个名声不显的小世家,只比依附于何家和左丘家的邱家大一些,按道理来说的,这巴扬和苍梧道场那些只有本家人关注的参赛者应该是一样无人问津的。 但实际上,这巴扬却是本次天道会的通玄境参赛者当中最为热门的人物。 甚至在小组赛举办期间,还一度有人将其拿出来与 那些仙宗子弟相提并论。 因为到目前为止,通玄之中临赛破境的总共有三人,而这巴杨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说这乔默所面对的并非是一名同境选手,而是一位融道初境的选手。 嗡一声! 虚空震荡间,圆台边缘骤然腾起蓝色结界,如倒扣的水晶穹顶将战场封禁。 山海阁弟子乔默足尖轻点台沿,刀身映出森然冷光,锋利的的气息瞬间横扫高台,雪亮的寒芒瞬间点燃了整个圆台。 “是山海阁的无双锋,起手杀意竟然就已经如此饱满。” “终归不愧是仙宗弟子。” 众人屏息凝望之间的,就见那长刀已如狂狼奔涌而去。 巧合的是,融道初境的巴扬所用的也是一柄长刀,随着他铁塔般的身躯前倾,腰间黑刀已化作黑云卷地,横斩而去。 哐当一声,铁刀狠撞。 闪烁的人影不断纠缠之间,火花来回迸溅。 乔默不愧为仙宗子弟,即便是面对一位越过了两境门槛的强者,仍旧不慌,双手赤红着攥紧了刀柄,挥砍之际藏满了锋锐之气,气劲凝于刀刃,在震颤间汹涌迸发。 那锋利的味道即使隔着结界,也仍旧能让人感觉到一阵寒意。 而巴扬则是毫无顾忌的大开大合,起落之间架势极大,满身风浪地怒压而去,每一次劈砍都带起猎猎刀风,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 能看的出来,此刻的两人谁都不曾留手,全身的灵气已经在结界之中搅动成了巨大的漩涡。 他们所持的刀本就相似,以至于在此激烈的对战之间,有些神念不强的修仙者甚至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出刀,只听到金戈相撞之声不断响起。 几番来回,刀风罡烈。 这第二轮第一场的其中之一所展现而出的,是先前的小组赛之中从未有过的热烈之势。 乔默所凝练的无双锋是山海阁所传术法之一,锋利异常,有着不可阻挡的切断之势,出刀便颤若流星 不过随着刀光不断闪烁,观战台南侧,来观战的山海阁弟子脸色微微一变。 轰一声,铁刀下落。 开山裂石的刚猛刀锋之下,乔默从气机纠缠之处跌步而出,手中铁刀一阵轻颤,随后飞身而退,喘息之间眉心轻皱,浑身的气息变得有些杂乱。 此时,巴扬旋身卸力,铁刀在震颤之间再次朴实无华地挥斩而出…… 见到这一幕,除了紧张自家同门的山海阁弟子之外,其他仙宗弟子也隐约变了脸色。这乔默在山海阁派出四位通玄之中算不得是最强的,但能代表仙宗出战就代表他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有些人是从先前小组赛的时候就开始关注着他,知道他那一手无双锋当真是锋利异常,甚至能斩破对手的护体灵气。 反观那巴扬,其实并无任何精妙术法加身,走的近乎是蛮力一路,大开大合之家只顾落刀。 可即便如此,差了一个境界的对战之间,乔默仍旧无法弥补二人之间灵气的吐纳速度、气劲的刚猛程度的察觉,逐渐被对方的气息压制。 轰! 议论声中,一股气爆声忽然炸响。 高台之上的两柄铁刀再次狂烈对撞,乔默的嘴角已 经溢出鲜血,气息逐渐开始不稳,反观那巴扬,攻势则是越发密集…… “境界差距,果真是难以弥补啊,这些钻了天道会空子的临赛破境者,接下来或许会成为大麻烦了。” “不错,我想已经有人开始警惕了。” “哦?” “我刚刚还听到有人说太可怕了,完全打不过,求教习给钱买法器,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巴扬与乔默的对决,算是拉开了天道会通玄境一战的序幕,以凛冽的刀气展现出了通玄境该有的强大战力。 而天道会第二轮的决斗之中,同样还有两场十分值得众人关注。 一场雍州千年世家卫家子弟卫博与陈氏仙族陈硕在齐云道场的对决,一场是中州旧皇族李氏李云朗与问道宗女弟子商珊在天玑道场的对决。 卫博和李云朗都是本次天道会对决的热门人物,早先就被人关注着。 而这陈硕和商珊,代表所在仙宗出战斗,战力自然也是不弱的,像这种千年世家挑战仙宗的,吸引力自然非凡。 甚至,就连那些须发皆白,一副仙风道骨摸样的长老都忍不住前来,助阵也好,观赛也好,站成一排。 按照文思远的建议,看过了第一场之后,季忧应该要去齐云道场观战。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陈硕与陈瑞阳都是陈氏仙族子弟,而既然出身一脉,文思远觉得陈硕的手段与陈瑞阳之间应该是会有相似之处的,可以给季忧做为参照。 不过若是季忧自己选的话,排除额外因素,他觉得怎么都是观战,有个女子登场的对决也许会更加赏心悦目…… 据说商珊的长相极为不错,是如龙仙帝会喜欢但舔不到的那款。 季忧觉得作为朋友,该去替他看看这世间的美好。 不过考虑到园子里还住着个神出鬼没的醋精,季忧还是一身正气地走向了齐云道场,随众人的坐到了观众席。 陈氏仙族的这位子弟所用的是一柄略短的铁刀,仅比菜刀长一些。 据说陈氏仙族所用的,都是这种短宽的兵刃,就想是灵剑山喜欢用细长的三尺青锋一样。 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位卫家子弟,手中所提的则是一柄长剑。 刀与剑是最青云天下所有修仙者所公认的,最容易用来载道的兵刃,所以出场几率很高,除非是修行特殊功法与道术,需要其他兵刃来配合。 与上一场一样,两人一起手就是汹涌的杀机。 没有藏私,也没有留手。 因为两人谁都知道,这战斗已与实力良莠不齐的小组赛不同,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此间的陈硕低喝一声,臂膀肌肉虬结如铁,重刀携着风雷之势迎击,瞬间割出了风雷赫赫之声。 而这卫博明显点对剑道也常有涉猎,步伐沉稳如渊,招数之间凌厉而强悍,道剑挥斩间有奔流的凛冽霞光蓦然闪射,随锋而下。 这是卫家的家传道术,也是千年世家所拥有的底蕴,名为天光引。 具体所融何种道法,外人不得而知,但却能从那被万道霞光缠绕的道剑之上感受到的一股强悍的气压。铿锵! 对撞之间,随两人所掀起的风浪瞬间对撞在了一起。 陈硕的刀势很强,这与陈氏仙族的功法也有关,刀锋所向,带动气劲其实比巴扬的更加骇人。 不过就在铁刀斩落之际,那被风浪鼓起袖袍的卫博忽然间手腕翻转,道剑突然变招,霞光如活物般缠绕向刀刃,裹挟着千钧之力卸刀而去。 陈硕顿时感觉到一阵狂烈的拖拽,立刻沉腰坠马将全身力道灌注刀身,直接振刀反斩,切断的那霞光四下飞溅,明亮灼人眼球。 仓啷一声,滚烫的铁刀回转。 陈硕脚下灵气呼吸,先是借劲拉开了二者距离,随后全身灵气奔流,反身再斩,踏地而去的沉重的脚步直接震的高台轰隆作响。 哐当一声,更大的风浪狂啸而来。 卫博顿时咬紧牙关,自上而下斜斩迎去,引动天光的术法于剑身之上迸溅出瑞彩千条。 哐当一声,陈硕的铁刀再次切入那霞光之中。 随后是第三刀,更加力沉的刀势横贯而下,斩入那霞光之中,但刀锋却并未触及到卫博面前。 见此一幕,陈硕脸上立刻闪现出一丝戾气,就见到那卫博挥剑而来,剑式从缓到急,霞光开始在擂台之上不断奔流…… 见到这一幕,季忧的眼神不禁稍稍在陈硕的身上锁定了片刻,眼中金光闪烁,仔细地看了几次陈硕的落刀。 因为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修行,季忧此刻的神念不但能捕捉到刀轨,也能看到不同气劲的迸发。 这陈氏仙族的刀术……果然如此,每一刀都比上一刀更重。 只是,陈硕并未将其发挥到极致。 倒不是因为留手,而是因为他那个对手卫博似乎早先就对此有所准备,并未留给陈硕任何机会。 “真是厉害,我就说了,我得攒钱准备点法器才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 " 曹劲松此时回过神,看了一眼季忧,忍不住再次暗忖一声孽徒。 不过虽说明白季忧是找借口劫钱,曹教习的心中还是稍觉震撼的,而旁边的温正心、班阳舒皆是如此。 能在外被称为仙宗弟子的,基本都是内院身份起步的。 而能参加天道会的,更不会是普通的内院弟子。 相同的,世家子弟这四个字虽然概括了所有人,但实际上百年世家与千年世家也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 他们平日见过无数通玄境,但直到此刻才能明白,被传习了术法、身负家族底蕴的这些顶尖的通玄境,其实战力远超了他们的预估。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日在夜城山中,他们这些仙宗融道与那些以岁月苦熬融道的仙庄之人一样,区别甚远。 其实季忧也有此感受,开始理解为何大家都说第二轮才是天道会真正的开始了。 因为两种对战,其实是截然不同的。 他的小组首战所遇到的人是唐景明,在比斗开始前放狠话的环节当中,唐景明曾说自己曾到处去观战,觉得自己竭尽全力未必会比那些仙宗子弟差。 但现在看来,未必是这样。 第一轮的小组赛,那些仙宗子弟实际上并未展现出自己全部的实力,而是在隐藏着后招。 唐景明自认为竭尽全力能战胜的他们,只不过是藏拙了的他们…… 汹涌的灵气,恢弘的仙光、奔流的刀光剑影,一时间灿烂漫天,绚丽夺目,叫人看的应接不暇。 有许多先前输在小组赛当中,心中还存有些许不甘的修仙者,在看到了第二轮的对战之后忽然就有些解开了心结的感觉,顿时觉得先前的输赢无所吊谓了。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即使自己在小组赛当中遇到的都是下乘的选手,靠着气运来到第二轮,走到此处估计也到头了。 世家子弟个个都将自己比作天骄,可天骄与天骄之间终归是有所差别的。 (推荐一本朋友的新书《大宋文豪》,少年肝胆悬吴钩,文章笑傲王侯。醉鞭星斗过樊楼,一襟唐气象,半卷宋风流!传送门在下方↓)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弟子 在双生稻教,涌泉境为“外门弟子”。达到五海境,则能成为“内门弟子”。达到五海境第五境,正式成为“核心弟子”,有机会拜入长老、尊者、殿主门下,成为记名弟子。破境道种者,为“真传弟子”。真传弟子地位极高,可以独立外出执行任务。比如,探索地下仙府的未知区域,截杀和擒拿那些闯入者,又或者去到地面历练。修为更高的,被称为“大真传”,与长老们都是平起平坐,自主性更高,可以独立建府。种下死亡灵火后,能自由进出总坛。李唯一跟随尧清玄来到灵谷殿。“拜见南尊者!”“恭迎尊者法驾!”尧清玄经过之处,遇到的所有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皆退到道路旁边,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真传弟子也要躬身拱手,个个敬畏。这就是长生境巨头!超脱凡人之上,掌握生杀大权,在任何势力都是有数的人物。名叫“许庭生”的许长老,负责真传弟子的考核和登记。见到尧清玄走进来,昏昏欲睡的他,陡然精神,立即上前迎接。“这是本尊收的大弟子,李唯一,你去登记一下吧!”尧清玄看都不正眼看他,径直坐到最上方,本属于许长老的位置上。凡是能够将道心外象,修炼到“一里天地”的地步,年龄超过六十岁后,就能晋升长老。真传弟子到六十岁都还达不到这个层次,就只能落得左盛和左世那样的地位,被年轻的神子神女骑到头上,指派和领驭。“一里天地”,也是登上《甲子册》的条件。石九斋是在道种境第五重天,达到这个层次。传承者级数的人物,往往达到道种境第四重天,凝聚出道莲,道心外象就能触到“一里天地”,进入《甲子册》。同样是长老,天下殿负责凌霄生境二十八州事物的二十八位长老,含金量更高,实力更强。其中一些人物,甚至是圣灵念师和长生境巨头。灵谷殿总坛二十八府的长老,水准也极高。李唯一在潜龙灯会上名动天下,加之有九黎隐门神隐人的身份。因此,南尊者收他为徒的消息,迅速在总坛传播开,引得无数内门弟子和核心弟子前来围观。便是一些真传,都被惊动。李唯一按照许长老的吩咐,全力释放念力。“哗!”灵光绽放。他眉心,犹如装着一颗小型骄阳,释放璀璨光华。顿时,光芒刺得在场那些内门弟子、核心弟子,连眼睛都睁不开,将灵谷殿所在的山谷完全照亮。灵神光影升起化为两棵相互依扶的桑树,金光灿灿,热浪滚滚。考核场地外的稻教弟子,惊呼连连,议论声不绝。“怎么会是念力?他不是武道修者吗?我听说,这可是能够逆伐少年天子的盖世奇才,在凌霄生境万年难出。”“孤陋寡闻了吧?别人不仅修武道,同时也是御虫士,武念双修。啧啧,在此之前,恐怕没有人想到,他念力竟如此强大,不像只是一星灵念师那么简单。”“他武道废了,祖田被长生境巨头击碎,只能转修念力。”“武道走不通又怎样?天才始终是天才如此年轻,便成为灵念师,再加上他养的七只君侯级奇虫,将来依旧有不敢想象的成就。”“他的灵神光影,有些非凡,犹如两棵神树,未来或许可以扎根大地,展枝虚空。”许长老暗暗吃惊:“二星灵念师!达到真传弟子的要求了,将念力和灵神光影收起来吧!”李唯一最近两个月,可是将剩下的七枚星昼丹,全部炼化。同时,一直在汤谷海吸收扶桑神树的光华,已经修炼到二星灵念师的极限。只不过,积累的时间太短,多次尝试凝聚第三颗念力星辰,都以失败告终。坐在上首的尧清玄,心中微微诧异。诧异的,不是李唯一的念力大幅度提升。毕竟她听山泽禀告过,知道李唯一掌握有提升念力的上品法丹“星昼丹”。诧异的是,短短两个月而已,扶桑神树光影上面凝聚出的金乌火焰,竟又强了一些。两个月前,他念力凝聚出来的金乌火焰,威力也就相当于第一层的小术。让他继续修炼下去,金乌火焰要不了多久,就能脱变到第一层大术的威力。怎么做到的?扶桑神树灵神光影,竟如此玄妙?“哈哈!”天外响起一道雷霆般的震耳大笑。一尊包裹在法气中的分身光影,从天而降,落到灵谷殿中,双翼巨大,漫步走进来:“恭喜南尊者收得佳徒,为神教觅得少年天子级的人才。”外面的稻教弟子,唰唰的跪伏叩拜。李唯一感受到一股巨大压力,退到一旁,暗暗观察。明亮的法气云雾中,是一尊蛇首、蛟爪、凤翅、犬尾、人身的畸人种强者,身躯高大如山岳。这是吞服了四种古仙巨兽的血液,身上出现了四种变化。正常来说,只有长生境巨头才能做到。对方虽在恭喜,但李唯一感受到他不怀好意。李唯一想韬光养晦,以念力天赋示人,他却重提“少年天子”,可见来者不善。尧清玄看着对面那道畸人种身影:“收一位弟子而已,没想到将你这位天理殿的副殿主都惊动。”天理殿副殿主褚天书,笑道:“神教自古以来,就没有诞生过少年天子级的人杰,如今收服一位,自然是举教欢庆的大事。我建议,举办大典,直接册封为神子,通告圣心层的两位稻祖。”尧清玄道:“副殿主难道不知他的祖田曾被击碎,武道这条路已经大受限制?现在,他主修念力。”褚天书道:“南尊者这是已经探查过了?祖田真被击碎过?”李唯一保持平静看出这位副殿主要对付的是尧清玄,而不是他。“怎么?副殿主这是还想探查一次?本尊收他为徒,看中的是他念力上的天赋,而非武道天赋。“尧清玄滴水不漏的回答。褚天书哈哈一笑:“南尊者既然探查过了,可见此事不假,哎,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修炼出扶桑神树灵神光影,加上七只君侯级奇虫相助,简直就是传说级的念力天才和御虫士。”“南尊者是武道长生境,怎么教得好念力天才?我们天理殿,才是念力修行的圣境。”李唯一迎向这位长生境巨头的目光,不卑不亢:“多谢副殿主美意,晚辈心中始终是不甘心的,已经准备风府种道。念武双修!”李唯一若真的风府种道,自然可以打消天下人的怀疑。同时以柔克刚的,化解褚天书的针对,让他无话可说。“好,好,好,有志气!唯一,天理殿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褚天书的法气光影,潮水般退去,消失在北方天际。“好一个天理殿副殿主,只是稍微施展手段,便给尧清玄挖了一个大坑。同时,又点明我修炼出扶桑神树灵神,和拥有七只奇虫,生怕稻教那些真传、神子、神女不知道。也不知傀术稻草人刺杀,是否与他有关。“李唯一暗忖。第六神女府。杨青溪听完杨云的禀告,时隔数月,从修炼室中推门走出。“哗啦啦!”府邸上空,宽阔明亮的天河光影,化为千百条法气溪流,涌入她体内。整个人神光闪烁,肌肤仙玉般灿烂。相比于一年前,踏入道种境第二重天的她,气质变得更加凌厉,仿佛超脱于凡俗之上。杨云以前还能平静的面对这位强势的姐姐,现在是站都站不直,不像是弟弟,更像是孙子。杨青溪轻声道:“你说,李唯一能够轻松击败道种境第二重天的左盛?”杨云小鸡啄米般点头:“他眉心释放灵光火焰长鞭,唰唰的挥舞,只凭念力就能抗衡左盛。他武道虽废,但念力重新崛起,相当可怕。”杨青溪细细沉思:“他让你去给王术传话,是想拉我入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姐,我们不能被他利用。”杨云道。杨青溪沉默不语,心中另有想法。她使用龙种种道后,解析古天子飞龙的道,与自己的武道两相印证,每天都有新的感悟,修为一日千里。但始终无法破入道种境第三重天。她很清楚,是因为自己的肉身强度,跟不上武道修为的进度,拖了后腿。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杨青溪都在炼化血晶,服用提升肉身的丹药。实力虽然大进,钱财却也是流水般消耗。没有再执掌渲俗世的产业,杨青溪无法从中中饱私囊,现在也是囊中羞涩。到了道种境,每一项修炼上的花费,都是庞大的数字。任何宗门,哪怕左丘门庭那样的千万门庭,都需要道种境武修自己去探索秘境,寻找资源,宗门只能解决其中一部分。涌泉境和五海境是幼苗,道种境则是撑起一宗一族的支柱。杨青溪可是知道,王术这位第四神子,在探索地下仙府时,打开了一座秘密宝库,掌握着不少资源。他之所以悟性极强,能够将大术修炼成功,就是与那座宝库有关。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夺道 若能从李唯一和王术的争斗中分一杯羹,那么她修炼至道种境第三重天,甚至是第四重天的资源,估计都够了!还有便是。杨青溪很想打垮王术,把追随王术的那些人,全部接收到自己座下。她虽是神女,但在总坛中,几乎没有可用之人,根基浅薄。不然,怎么可能用杨云?这时,灵谷殿的消息传来。“二星灵念师?扶桑神树灵神?好一个李唯一,念力天赋竟如此了得,若再加上那几只奇虫,这一仗有得打。”杨青溪果断做决定,看向杨云:“去第四神子府,将李唯一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那位神子大人。记住,必须是当面转述。”“啊?”杨云怔住,觉得自己姐姐变脸变得太快,难道……真有奸情?当面转述,他感觉自己会被第四神子打死。杨云的感觉没有错,杨青溪目的就是这个。毕竟要师出有名,只能先苦一苦杨云。打死不可能,挨一顿毒打,应该是免不了的。杨云如丧考妣的,走出神女府。杨青溪返回修炼室,打开一道进入地下的门,走进漆黑而阴森的狭小空间。一具异界棺,摆放在地下空间的正中心。空气冰寒,让道种境武修都感到刺骨。暗红色的血雾,不断从棺中逸散出来。血雾中,躺着一位,与杨青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是杨青婵。潜龙灯会时,杨青婵的尸身,是被双生稻教收走。杨青溪在尸身中种下了从天理殿领取的逝灵魂种,杨青婵现在已经是她的魂仆。棺中,杨青婵开口,语调和曾经一样:“我需要的上品血晶呢?还有仙壤、神灶木等炼体资源?现在这具肉身,太弱小,严重制约我的实力。”杨青溪很清楚,躺在棺中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神教借壳培养的逝灵强者。她冷冰冰的道:“想要资源,得靠自己去拿。”…第四神子府。齐霄和拓跋布托被锁在石壁上的阵法中,枯瘦如柴,没有丝毫曾经的意气风发,体内血液流失严重。王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盘膝而坐,双手平直前伸。双手掌心,溢出法气和道心意念,扭缠成根须,扎进齐霄和拓跋布托的祖田,不断吸取龙种的力量。道种被吸取,那种来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痛楚,让二人嘶声惨叫,犹如身在地狱,浑身颤抖,最后疼痛得晕厥过去。“实在太美妙了,不愧是古天子的道法感悟,难怪杨青溪修炼速度那么快。”“龙种的确是逆天改命的宝物!可惜无法从他们体内剥离下来,只能以这种方式吸收,修炼速度大受限制。”将齐霄和拓跋布托提出神狱的一个多月来,王术修为大进,胜过过去半年苦修的成果。“不能让他们死了,必须先将他们祖田中的龙种全部吸收,才可以死。”王术决定暂时先不饮他们体内的血液,好好养一养,冲击道种境第四重天,凝聚道莲,已经近在眼前,十日之内必将功成。但这,远远不是他追求的目标。夜南风和夜北风两位道种境的真传弟子,快步来到修炼室外。他们已经五十多岁,但修为始终定格在道种境第三重天,追随王术,是想获取凝聚道莲,冲击第四重天的机缘。夜南风急切道:“神子殿下,大事不妙,李唯一被南尊者收为了大弟子。”王术没有开门,在修炼的关键时刻,不想节外生枝:“我给你们的傀术稻草人,竟刺杀失败了?”控制傀术稻草人的,乃是夜北风。他道:“李唯一念力修为大进,已经是二星灵念师。有消息称,左盛都败在他手中,被他擒拿。”“左盛修行百年,怎能如此废物?”王术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只感丢尽颜面,认真思考了起来:“南尊者连一个唐晚洲都擒拿不住,几乎要暴露进入总坛的路线,教中数位长生境巨头都已对她不满,猜疑她是否是故意。”“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敢收九黎隐门的神隐人为弟子。”“也罢!暂时先不必理会,待我凝聚出道莲,实力和在教中的地位,将大不一样。到时候,自有许多办法,对付南尊者的那位大弟子。”一位核心弟子施展身法而来,禀告道:“神子殿下,第六神女的弟弟杨云,前来拜见,说有天大的事告知。”杨云也是没有办法。不这般说,他感觉自己根本见不到第四神子。半晌后。“轰!”杨云被打得撞碎大门,飞出第四神子府,口鼻流血,摔滚出去。…尧清玄与灵谷殿的一位大人物,商议外面的局势。李唯一跟随许长老,前去领取真传弟子的稻袍和命牌。凝聚出道莲之前,真传弟子的稻袍上,绣织的是四枚灵谷。身上灵谷的数量决定身份地位,及在总坛的自由度。那些神子神女,因天赋绝伦,有极大概率成长为长生境巨头,所以身上稻袍绣织的是七枚灵谷,比部分长老的地位都高,各种法典和道术皆可观阅。至于命牌,每一位弟子都是独立的,需滴一滴血液进去。许长老讲述道:“真传弟子可以观阅,灵谷殿的所有小术和部分法典。二十八座天法地泉的修炼区,可以自由出入。”“四种大术,则需要执行任务,为神教立功,积累足够的功勋才能观阅。”“李真传自然不一样,你是南尊者的大弟子,是灵谷殿最核心的自己人,想要观阅什么,跟老夫说一声就行。”李唯一暗暗感叹,这无处不在的人情世故,识趣的连声感谢。“不过,执行任务,是真传弟子不可推卸的责任。每一季,至少得去完成一个任务。”许长老如此提醒,继而,将李唯一带到灵谷殿的任务楼。“指点外门弟子修炼半个月,奖励五百枚涌泉币或功勋值五百。”“开垦稻田百亩,奖励一百枚涌泉币,或功勋值一百。”灵谷殿在双生稻教的定位,乃是教导和养育,主要负责培养外门童子和内门弟子。一旦成为核心弟子,天资高的,几乎就已被各方挑走。“灵谷”乃是种子的意思,这注定灵谷殿的任务,大多都危险性低,回报也低。当然也有例外。“截杀闯入地下仙府的武修,杀死道种境第一重天,奖励十万功勋值。生擒翻倍!”“杀死道种境第二重天,奖励二十万功勋值。生擒翻倍!”李唯一目光定格在这面墙上,心中涌出万千念头,问道:“所有真传都可以接截杀任务?”“这是自然!”许长老笑了笑,又道:“而且,有圣灵念师或长生境巨头同行,免得真传们执行任务出差错,暴露总坛。所以,危险性有,但没有那么高,是历练的好机会。”李唯一看到了一些特殊身份的武修的悬赏任务。其中,唐晚洲赫然在列,奖励达到千万功勋值。功勋值可以当涌泉币用,在灵谷殿兑换各类修炼资源。李唯一问道:“没有外面的任务吗?”“外面?你说的地面?有是有但灵谷殿很少。”许长老笑道:“你想执行外面的任务,得去天下殿。天下殿负责天下事,南尊者就是天下殿的五大尊者之一,管理南境七州的一切事物,南境的任务就掌握在她手中。”李唯一暂时没有执行任务的打算,在许长老带领下,又去到灵谷殿的资源宝库。熟悉环境,提前认路。来到资源宝库外,李唯一询问看守此处的另一位许长老,泉液的价格。两位许长老,乃是稻人兄弟。看守资源宝库的许长老,要冰冷很多,性格完全不一样,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滴泉液,七功勋值或十涌泉币。”李唯一取出一只只界袋,有抢杨云的,有左盛和左世的……全部凑在一起,一共十八万枚涌泉币,买下一万八千滴泉液。性格温和的许长老,笑道:“李真传不简单啊!那些神子神女,在五海境时,也很少一次性购买如此多泉液。他们的祖田,也就能够扩展到两万多方。”李唯一故作痛苦之态,继而露出疯狂和执着的模样:“总要争一争,不争,怎么能甘心?许长老,我这里有一座释放完法气的道莲,能换多少涌泉币?”那位性格冷的许长老,取来泉液,递给李唯一:“道莲,可以炼制道莲丹,是道种境武修提升修为境界的大药。不同等级的道莲,价格是不一样的。”李唯一取出装道莲的匣子,递过去。道莲,何等至宝,堪比千年精药。帮助五海境武修蓄气,只是它价值的极小部分。许长老探查后,面无表情道:“是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的道莲,而且只是最低等的,三展道法花瓣莲,可兑换十八万枚涌泉币。”旁边,另一位许长老低声对李唯一说道:“灵谷殿收宝物,价格都低很多,可拿到集镇上卖,至少多卖两万枚涌泉币。”性格冷的许长老,哼了一声:“不怕暴露财富,尽管去便是,在灵谷殿卖,谁敢泄露信息?另外,若是资源兑换资源,也是有商量空间的。”李唯一心中一动,问道:“灵谷殿可有灵台焱星石碎片?”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六如焚业 双生稻教探索地下仙府已有千年,自然收集有一些灵台焱星石碎片。但对内,为了培养顶尖的念师强者,逝灵魂种。对外又要招揽人马,威逼利诱。可以说,灵台焱星石碎片是找到多少,就消耗多少。且,大多都是送去天理殿。灵谷殿数额很少。灵台焱星石价格昂贵,一小片就要十五万枚涌泉币。“不要嫌贵,这是辅助灵念师凝聚念力星辰的第一至宝。这个价格,也就在神教总坛能够拿到,外面你想买,还不一定买得到,被人哄抬翻倍都可能。”“天下间的顶尖势力,都是凭借抬高关键的几种修炼资源的价格,建立起修行壁垒,巩固自己的千万级地位。”性格冷的许长老又道:“你用这座道莲换,我可再给你五千滴泉液。”李唯一处在冲击三星灵念师的关键阶段,只有突破,才拥有叫板第四神子王术的实力。毕竟,王术不仅自身实力强横,真传弟子帮手也是众多。于是,他咬了咬牙,答应下来。李唯一拿着灵台焱星石碎片和二万三千滴泉液,与那位性格温和的许长老一起,离开资源宝库。他身上,还有几件夺取而来的百字器,可以卖不少涌泉币。但不敢再买泉液。再买,就太夸张。二万三千滴泉液,肯定是不够将祖田修炼圆满,只能今后再想办法。随后。李唯一与许长老来到术法阁。术法阁是灵谷殿的重地,笼罩在阵法中,哪怕持真传弟子的命牌,都得先禀告。阵法只能从里面打开。看守术法阁的,乃是安娴静的大弟子,高深莫测,阵法是他的一道意念打开,但他没有现身,不知身在阁中何地。李唯一对法典,没有兴趣。毕竟棺师父和罐师父,已经将《天魔册》和《夜皇籍》的道种境篇章传授给他,供他选择。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揣摩,积极为凝聚道种做准备。他前来术法阁,是对灵谷殿的四种大术感兴趣。双生稻教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有数的东西,现在却能随意观阅。如此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许长老将李唯一带到第三层阁,边走边道:“神教一共有十种大术,灵谷殿最多,独占其中四种。”“这是长生境巨头修炼的东西!道种境,正常来说,只允许拥有传承者天赋的神子神女修炼。”“李真传可知这是为什么?”李唯一当然知道其中原因,与他闲聊:“道是根本,术是手段。”“只有传承者才有最大的可能,将来踏入长生境。如此以来,修炼的大术,足可伴随一生,不断去打磨和精进。”“术和道,相辅相成,齐头并进。”“没有传承者天赋的道种境武修,应该将时间重点放到武道修行上,破境长生,才是第一目标。若执着于大术修行,耽搁长生,百岁之后,必是悔之晚矣。”许长老大笑点头:“倒是也有一些异数!就像那第四神子王术,他五海境时,便接触到大术《金甲搬山术》,达到道种境后,竟真被他修成了,这悟性简直无敌。从凡人,改命成神子。”李唯一突然停步,看向右侧一个两米多高的书架。书架上,分明写有“金甲搬山术”五个文字。“修炼《金甲搬山术》,需要观阅这么多书吗?”李唯一讶然,感觉书架上的书册,足有数百本,涉及到方方面面,基础类别、危险性、资源门类、术道结合、招式发力……一种大术,简直需要皓首穷经,是一门需要花费无数时间研究的学问。许长老退回到书架旁,笑道:“这边,还有很多是历代修行此术的人的感悟!毕竟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修炼此术的方法自然有些区别,所用的修炼资源各有不同。”许长老破去符文,取下《金甲搬山术》的总纲,递给李唯一。李唯一对王术修炼的道术,颇感兴趣,翻阅起来。金甲搬山术,是古婆伽罗教的护法,众多金甲力士的修行术。“《金甲搬山术》第一层,金甲护体。”“道种境武修,一年可入门,三年可小成,十年有望大成。”“第二层,搬山巨力。”“道种境武修苦修二十年,有望大成,可铸出金甲搬山道莲。”“第三层,山岳真形。”“道种境武修苦修四十年,有望大成,铸金甲搬山道果。”李唯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花费的时间也太多,严重影响武道长生的修行。除非像王术那样三年就将第一层修炼到大成,施展金甲护体,皮肤如穿法衣,肉身力量短时间暴增三倍,同境界传承者都要避其锋芒。“也不知阐门十二散手,到道种境后,会不会发生蜕变,威能是否可比拟大术?”李唯一心中没有底。因为大术修炼,往往需要一些珍贵资源的辅助。像修炼《金甲搬山术》的第一层,就需要金佛砂、地脉玄气、上品血晶,根据体质不同,还得外加一些特殊的百年宝药和千年精药。李唯一只知道惯性的修炼阐门十二散手,不断寻找自身的不足,感悟更深的玄妙和法则轨痕。这就全靠悟性!根本没有具体和系统的方法,去追寻更强威能,更高层次。没有典册、感悟、口诀,只有师父教的招式和要去捕捉的神蕴。这样修炼下去,很可能,阐门十二散手早就变样,变成只契合于他,只属于他自己的攻击术。他感觉,十二散手像是在临摹、感知、连接,某十二位非凡存在的神蕴和攻击法。灵谷殿的第二种大术乃是《葬雪寒狱》。第一层,葬雪剑气。第二层,冰魄神剑。第三层,寒狱降临。第四层,幽冥白骨。李唯一脑海中,想到了尧音。若能先解决寒气威胁,她的玉碎冰魄之躯,应该很适合修炼这种大术。没有解决前修炼,则是催命之术。合上《葬雪寒狱》总纲……李唯一心中一动,回想起四叔黎松林曾说过,姚谦的剑气,乃是葬雪剑气,一旦入体,筋骨冻伤,血液凝结,肉身坏死,毁灭力极其可怕。可以说,只要被他一剑击伤,道种境肉身都可能瞬间毁于一旦。他修炼的葬雪剑气,是否与《葬雪寒狱》有关?杨青溪和杨云被送到总坛进修,可见,稻教,必有极深的纠葛。很可能,这才是最近千年,宗迅猛崛起的关键原因。李唯一不相信,身为洞宗甲首的姚谦,与双生稻教没有牵扯。牵扯有多深,就不好说了!灵谷殿的第三种大术《六如焚业术》,引起李唯一的兴趣。这是一种古婆伽罗教遗留下来的佛门大术。安娴静曾说,李唯一的念力火焰,堪比第一层道术的威力。她当时指的,应该是小术的第一层。在李唯一看来,既然要修炼道术,就要将自身优势最大化。念力既然是火焰属性,那武道道术,自然也选择火焰属性,让两者相互叠加,发挥最强毁灭力。“第一层,烬灭指法,十年大成。指尖划过,熔金化铁。”“第二层,焚业磨盘。”“周身凝聚火焰磨盘!身体为轴,火焰为磨,碾灭生灵,净化逝灵。”“第三层,业火化形,直破道果。”“可将火焰凝聚成鸾鸟、金乌、凤凰、岩河……化形万千。”“第四层,金刚怒目,大道长生。”“第五层,琉璃净火,百里燎原。”“第六层,六如大乘,焚天煮海。”每一层的修炼时间,与《金甲搬山术》几乎一样,想炼成前三层,都得一个甲子以上。许长老见李唯一在此术的书架下久久停留:“李真传眼光独到啊,但此术难修,危险性极大,稍有不慎便会业火焚身而死。”“神教千年来,能够将此修炼成第四层的,不到十人。能修炼到第五层的,只有两人。修炼成第六层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我们灵谷殿的当代殿主。”李唯一脑海中,浮现出安娴静普普通通的娴淡模样,很是诧异:“安殿主修炼的,竟是毁灭力如此霸道的大术?”许长老露出得意之态,眼神满是敬仰和崇拜:“殿主三百年苦修,才六如大乘,掌握焚天煮海的战威。举目天下,也是超然之下有数的强者。”“殿主修炼到第六层大成后,感觉到术法威力和韵味未尽。曾说,此术或许不止是大术,有可能是一种帝术的前六篇。但不知为何,前六篇只有大术的威力。”许长老将安娴静编写的《六如焚业术心得》取出,递给李唯一。李唯一细细翻阅。以灵念师的念力强度,观阅和理解速度极快。在念力附着的状态下,只需看一眼,就能记住,随后翻向下一篇。片刻后,全部翻阅完。李唯一将之合上,闭目沉思理解,长长吐出一口气:“大术就如此博大精深,帝术又是何等之了得?许长老,神教可有帝术?”李唯一可是知道整个凌霄生境的帝术,与至上法器一样,数量稀珍,每一种都威名巨大。六大千万势力,皆各只有一种。 第二百九十七章 神子首座 许长老道:“传说,神教的帝术,记载在九页光明星辰书上,叫做三千星辰婆伽罗,能够引来天外星辰的力量修炼自身和发动攻击。” “但帝术,长生境巨头都很难接触到,没办法修成。只有那些超然,寿命数千年,才能慢慢研究明白,继而凭借帝术冲击天子层次,笑傲瀛洲无数生境,成为主宰。” 李唯一想了想,抱拳道:“多谢许长老今日的好意和关照,唯一记住了!我想继续观阅研究《六如焚业术》一会儿,你老人家若是有事,先去忙吧!” “哈哈!” 许长老觉得李唯一很懂人情世故,大笑着离开。 能被南尊者看中,念力天赋超凡,收为大弟子,也是唯一传人。许长老觉得,自己提前释放一些善意,提供有限的帮助,不会是什么坏事。 李唯一完全沉浸到《六如焚业术》各种书册的观阅中,打开修行的新篇章对他这个狂热的武道追求者来说,简直美妙无穷。 每看一本书,都感觉大有收获。 直到尧清玄来到术法阁,他才从观阅中脱离出来。 与尧清玄同行的,是一位俊朗神丰的青衫男子,眉心生长有一粒稻谷形状的璀璨晶石,纯仙体的外貌,举手投足之间,彰显深不可测的强者气度。 他便是神子首座,穹极道子。 之前,就是他与尧清玄商议外面的局势。 过去一年,是凌霄生境最动荡的一年。 “尊者放心便是,南清宫那边,本首座一定帮忙照 看,年轻弟子需要争斗,才有动力和活力,当然一切都必须在规矩之内。” 穹极道子冲尧清玄温润的微笑,继而,淡淡看了一眼从术法阁中走出的李唯一,踏着细雨青雾离去,没有要与李唯一说上两句的意思。 谷雨涤尘的道心外象,洗去一切,独留飘逸圣灵的背影。 李唯一与尧清玄一起离开,问道:“刚才那人好强的修为,灵谷殿的大人物?” “神子首座,穹极道子。可列《甲子册》前十,实力胜过绝大多数州级甲首,只有朝廷和六大……五大千万势力的甲首可以与之抗衡。一旦出世,必惊艳天下,长生只是时间问题。” 以尧清玄同境能够击败凌霄甲首左丘令的天资战力,眼光何其之高,穹极道子的天赋,在她那里,其实只能算是还行。 之所以夸赞,是想刺激李唯一,给他立一个追赶的目标。李唯一知道尧清玄改六大为五大的原因,因为六大千万势力之一的九黎族,当代甲首尧星越,她哥哥,实力远达不到《甲子册》前十。 甚至,尧星越不是黎州甲首姚谦的对手。 当然若将九黎族的甲首,换成她,自然将不一样。 尧清玄道:“许庭生说,你想回地面执行任务?” 李唯一知道这个问题的背后,暗藏危险,谨慎的回答:“师尊放心,哪怕回到地面,弟子也绝不会泄露神教的任何信息。” “你敢泄露,死亡灵火自会启动。毕竟你那边出事,我也难辞其咎。”尧清玄道。 李唯一道:“弟子其实暂时没有返回地面的想法,想在总坛,借助这里安全而优越的修炼环境,丰厚的资源,先好好的提升自己。有师尊和安殿主的庇护,弟子 感觉……乐不思黎州。” 尧清玄停下脚步,冷冰冰的盯了他一眼:“我这一生从未收徒,你是第一个。一日为师,终日为师。你我师徒说点实话,不打紧的。” 李唯一信她才怪连忙再次道:“弟子是真心话,此间乐,不思黎。神教跟外界传言中完全不一样,绝非邪教。” 尧清玄继续前行:“你看到的,只是神教的一部分。能够前来总坛修炼的,都是天才,是当成精英培养。” “任何势力的上层,都必然有最好的教导方式,如此势力才能发展和长存。” “但,神教还有另一面,得培养无数的信徒和教众,他们才是坚定的拥护者,无畏者。” “正与邪,在任何势力都是并存的。正压过邪,这个势力就是正的。邪压过正,这个势力就是邪的。” “正与邪,只是两种行事风格而已。” “神教需要安殿主这种,偏向正道的人,负责培养精英幼苗。神教已经发展到,必须正根的地步,否则会万劫不复。” 尧清玄说得很委婉,但李唯一听明白了! 而且,她说得这么透彻…… 李唯一问道:“师尊要离开总坛?” “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南境更是仅次于西境的风暴漩涡,做为南境七州的负责人,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神教藏无可藏,已到必须现世的时候。韬光养晦,只为席卷天下。”尧清玄道。 李唯一道:“那唐晚洲呢?”“已由天理殿副殿主褚天书接手。” 尧清玄又道:“你心中肯定很好奇,神教高手如云,为何不一起出手去围猎唐晚洲对吧?” 李唯一思考,道:“眼下这样紧张的天下局势,我想每一尊长生境巨头,都必然站在关键的位置上。若因唐晚洲,而自乱阵脚,必然暴露更多的破绽,顾此失彼。我猜,唐晚洲也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背后操盘的,才是神教忌惮的。” 尧清玄见他有神隐人的领袖气质,也就点到为止:“你想去地面执行任务,可以!但得等到,你拥有战胜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的实力才行。” “有没有凝聚出道莲,是真传弟子中的实力分水岭。” “九黎族那九个废物部族甲首,半数以上,也只是凝聚出道莲而已。” “你拥有如此实力,就可来到地面帮我。南境的许多事,在我看来,还非你不可。” 李唯一道:“只需战胜道种境第四重天就行?” 走出灵谷殿,尧清玄眼眸微抬,看了他一眼:“道莲武修没那么简单的,你还差得远。好了,自己回南清宫吧,若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去求助穹极道子。求人,记得姿态放低一些。” “唰!” 她流星破空而去,如同飞仙,转瞬消失在视野尽头。 “拜见真传!” 两位双胞胎纯仙体稻人内门女弟子,十八九岁的模样,看见灵谷殿石碑下的李唯一身穿真传衣袍,上前行礼,请教修行。 李唯一随意指点了一番,她们皆感收获巨大,单膝跪地叩拜。 返回南清宫的路上,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只凭身上的衣服和腰上的命牌,遇到的年轻弟子,全部都恭恭敬敬行礼。 “道种境第四重天的实力,在一州之地,的确算是顶尖高手。石九斋那样威名的法王,也才道种境第六重 天。” 李唯一大摇大摆走着,过足真传师兄的瘾。 回到南清宫。 却看见,一道气息强横的真传身影,早已等在门外。 那道身影,右手撑着一根碗口粗的法器金柱,身上寒意很浓:“第四神子座下夜南风!唯一师弟,本真传等你多时了!”李唯一回头看去。 与另一尊与夜南风长得一模一样的真传弟子现身,堵住他的退路。 李唯一看着夜南风背后的南清宫,继续走过去:“叫我师弟?我师尊南尊者,似乎目前只收了我一个弟子,我是大弟子,没有师兄。” 夜南风道:“不必装傻,我们兄弟二人,是为左盛而来。赶紧放人,我们很尊敬南尊者,不想闹得太难看。” “今天是你成为真传的大日子,万一伤到了你,把你打到不得不放人的地步,你今后岂不就成了总坛的笑话?“夜北风以此威胁。 他们二人已经知道,南尊者离开总坛的消息,所以才敢来堵门。 李唯一道:“你们二人也不想动手吧?” “自然。”二人齐声道。 李唯一道:“杨云应该告诉你们了吧?五十万枚涌泉币,只要拿来,我立即放人。左盛胆大妄为,居然在南清宫外监视我师尊,我师尊可是神教第一美人,他也敢觊觎?此罪不可轻饶。” 李唯一不能直接提齐霄和拓跋布托,一切都必须师出有名,要在规矩内行事。 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夜北风冷哼一声:“你杀了神教左世、王植、王守信三位道种境强者,只是因为他们都属于南尊者座下,南尊者把一切都担下,你才能够免责。现在,竟然妄图营救齐霄和拓跋布托,你是神教真传,还是神教之敌?” 李唯一道:“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没钱就赶紧滚蛋,南清宫现在是我做主,谁敢堵门,后果自负。” “听不懂对吧?” 夜北风从界袋中,倒出两条血淋淋的手臂,傲然笑道:“打狗还得看主人,想要折损第四神子的威名,可有想过自己的两位朋友,也会因此受罪?” 夜南风道:“以齐霄和拓跋布托的修为,少一条手臂,死不了!” 李唯一看向地上那两条手臂,不缓不急的,将黄龙剑取出:“拿两条手臂,威胁和恐吓本真传,还阻止本真传回南清宫,谁给你们的胆子?” “哗! ” 念力先一步爆发出来,将立于宫门前的夜南风笼罩,攻击其意识和精神。 继而,脚踩青烟,如箭矢穿云,提剑凌空挥斩。 必须赶在二人合围之前,先重伤一人。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此事放在邪教,也非常炸裂 遭受念力攻击,夜南风思维短暂的陷入僵化,反应迟钝。 换做别的五海境武修,除了潜龙灯会前十那些天骄,被现在的李唯一念力攻击,瞬间就会倒地不起,意识黑暗。 知道李唯一拥有击败左盛的实力,夜南风心中有提防。 顷刻便是恢复过来,以道心意念挡住念力攻击。 夜南风手掌,像沾在碗口粗的法器金柱上,手臂一抬,将数十万斤重的金柱提起,如金色山脉挡在身前。 “轰!” 扑面向他的黄龙剑,被金柱挡住,铿锵的撞击声足可传到百里外。 李唯一这一剑的力量,超出夜南风预料。 加之,刚才被念力攻击,反应迟钝,夜南风竟被劈得后退了一步,才将黄龙剑的力量完全化解。 他脚下地面龟裂,继而坍塌,形成一个冲击形态的大坑。 “不仅念力达到二星灵念师,肉身和武道爆发出来的力量,竟也如此可怕,难怪左盛逃都逃不掉。” “这就是九黎隐门神隐人的可怕?” 夜南风十分心惊。 来之前,他其实没有将李唯一放在眼里。 一个年轻的二星灵念师,在道种境第三重天的武修眼中,收拾起来并不难。 年纪大的二星灵念师,才值得重视。 年纪大意味着积累丰厚,肯定炼制有大量符箓和阵 法。只有如此的灵念师,才能在与武修的交锋中占据优势。 夜南风内心打起十二分重视,但言语仍然藐视,大笑:“就凭你二星灵念师的念力,也想撼动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的道心意念?” “第三重天,名为道生。知道什么叫道生吗?” “你还理解不了!” “轰!” 夜南风身上涌出云团般的法气,以道心外象彻底冲垮李唯一的念力攻击。 每一缕法气都好像有灵性一样,穿梭在周遭空间,从多个方位攻击李唯一。 同时,手中金柱,在他道种境第三重天的法气催动下,爆发出全部威能。无数经文,在柱子上浮现出来,流星雨一般射出。 只是夜南风的法气近身,李唯一便全身皮肤疼痛,犹如被成百上千的武修围攻。 第一次与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交锋,对方各方面的实力之强,的确比道种境第二重天武修,提升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台阶。完全不一样了! 每一缕法气,都蕴含他的意念,可随心所欲操控。 而且他的道心意念坚如磐石,无法撼动。 第一重天,为种道。 第二重天,为悸动。 第三重天,为道生。 悸动,是道种发芽。 道生,是大道开始生长,节节攀升。招式、法气、意念、精神,皆在这个阶段,与大道沟通,战力实现质的飞跃。 不过,李唯一有底牌,不惧他。 “哗!” 李唯一激发血手印魔甲,身体被血雾包裹,魔甲上的血文,烙印到皮肤上,整个人煞气冲天,脚踩黄龙光影,直射向高空,如要登天而去。 夜南风法器金柱上射出的经文,全部落空。 身后,施展道术袭击而来的夜北风,术法失去准头,打在南清宫的宫门上,被阵法光纱化解。 “对上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我现在的肉身力量,只能说没有拖后腿。” “凭第七海的修为,加上血手印魔甲这件九品百字器,足可打平道种境第二重天中的强者。二星灵念师巅峰的念力,亦可战道种境第二重天中的高手。两种力量使用得好,配合完美,对战一人,问题不大。但以一敌二,必败无疑。” 半空中的李唯一,心思电闪,思考是直接遁入南清宫,暂避锋芒,还是唤出六只凤翅蛾皇强行一战。 不能使用六丈高的十二种战法意念和紫霄雷印,让李唯一颇感头疼。 恶驼铃、州牧官袍、道祖太极鱼更加不能使用。 就是这时。 登天至百丈高空的李唯一,俯看地面,看见了杨青溪的身影。 杨青溪一袭夺目的青衣,像将一片青云裹在身上,戴着面纱,肌肤雪白得站在高空都感到炫目。她站在距离南清宫数里的田野边,根本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李唯一太了解她。 这位杨大小姐,无利不起早,若是不想掺和进来,不可能来到这里。 此刻,她之所以没出手,无非是想看祖田废掉的李唯一,是否有做王术对手的实力。 毕竟一年前,不仅李唯一在演戏,隐君、左丘门庭的儒道老祖宗都在帮他演,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李唯一曾经颓废到自杀。 “哗!” 李唯一俯冲向下,犹如天外陨石,笔直砸落向地面夜南风和夜北风撑起的道心外象。扶桑神树光影出现,释放金乌火焰,气势强横绝伦。轰然一声,李唯一在两位道种境第三重天强者的道心外象中,撕裂出一片属于他的小天地,将二人法气冲击得向外翻涌。 手中黄龙剑,接连劈出。 一剑一龙影,龙吟啸声响彻总坛大地。 道种境武修斗法,声势浩大,能量滂湃,惊动各方。 南清宫附近地域的阵法,皆被他们三人身上逸散出去的法气和劲气激活,一层层光纱升起。 有血手印魔甲这件九品百字器,李唯一防御力惊人,哪怕以一敌二,也能暂时扛住。 “发生什么事了?夜南风和夜北风两位活了接近一个甲子的真传,为何联手对付一位灵念师?居然敢在南清宫外战斗,他们胆子真大。” “那是南尊者新收的弟子,据说是二星灵念师。” “二星灵念师,怎么可能?两位道种境第三重天的真传联手,短时间内都拿不下他,说他是四星灵念师,我都信。” 总坛二十八府,附近几府的弟子,被强劲的战斗声势惊动,成群结队前来看热闹。 其中大多都是双胞胎,不乏有纯仙体。 “这就是那位九黎隐门的神隐人?很不简单啊!” “潜龙灯会过去一年而已,从五海境的实力,一跃成长到对战两位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的地步。” “难怪南尊者收徒!” 李唯一嘴里发出口哨声,将六只凤翅蛾皇召唤出来,继而大喊:“青溪,我来神教就是为了找你。你还不现身,助我一臂之力,镇压这二人?他们身上的法器,可就值数十万枚涌泉币。” 夜南风和夜北风微微心惊,分出意念,感知四周。 杨青溪与九黎隐门神隐人的奸情,可谓人尽皆知。加上先前,杨云代表李唯一,前往第四神子府传话,更印证了这一点。 李唯一抓住他们二人分心的机会,身形一矮,脚步游移,一剑刺出。 剑影重重,剑尖如同密集的星辰,点向夜北风喉咙、眉心等没有法器战衣庇护的要害。 夜北风的护体法气被刺破,吓得连连爆退。 只感李唯一手中那柄剑很有问题,破护体法气就像穿纸一样。 李唯一乘胜追击,一手施展太乙开海、如意乾坤剑,一手施展翻天掌印、慈航开光,招式不停变换,狂风骤雨一般涌过去。 同时,眉心火焰光鞭飞舞,欲要迅速打垮夜北风。 以六只凤翅蛾皇现在的实力,只能暂时牵制身后的夜南风,挡不住他,争取不了多少时间。 说到底,它们还没有达到道种境。 夜北风越打越心惊,感觉自己在以一敌二。一个李唯一,打出了两个李唯一的气势。 好在,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随意挥手便是天道法合,已经与“道”走得很近,身上几乎没有破绽,堪堪扛住李唯一的疯狂攻伐。“青溪,我在你身上种的六欲符,你可有化解?我好生担忧。”李唯一再次喊话,逼她出手。 消息太劲爆,前来围观的年轻弟子全部沸腾。 杨青溪可是神教的神女,以龙种种道,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身上竟然被李唯一种了六欲符? 六欲符,可不是什么好符。 杨青溪被逼得,只能一步十丈的,脚踏法气长河,向南清宫走去,声音悠扬:“难怪你会来总坛找我,莫非是因为,我种在你身上的六欲符发作了?” “什么情况?” “这二人……也太会玩!” 双生稻教的弟子无不大呼我刺凹。 他们这种互种六欲符的疯狂玩法,哪怕放在邪教,也是非常炸裂。 夜南风和夜北风自然也被震撼,同时,心中生出一股担忧,以法气传音沟通。必须提前商量好,一旦杨青溪出手,该何去何从。 商议结束。 夜南风喊话:“我们是私人恩怨,还请神女殿下莫要插手,夜某感激不尽。” “李唯一杀了第四神子的弟弟,仇深似海,请神女殿下给第四神子一个面子。”夜北风道。 杨青溪来到南清宫外,看着那片激烈而混乱的战场:“你们打我弟弟杨云时,可有想过给我这个神女留点面子?李唯一,我要七成!” “好。”李唯一答应下来。 反正她还欠五百万枚涌泉币。 不怕她贪婪,只要将她拉扯进这场争斗,今后,很多事就由不得她了。 杨青溪性格果断,看出李唯一实力仍然强劲,不像 传言中那般因为祖田破碎而颓废,便不再犹豫。 道心外象释放。 “哗啦啦!” 一条发光的长河,如滔滔河,水流形态凝实,携轰鸣狂涌之声,冲进三人的战圈。 一柄五品百字器级别的银色战剑,从她祖田飞出,持于手中,挥剑斩向夜南风。 做为龙种种道的神女,杨家知道她没有时间修炼道术,自然也就赐予了一件高品百字器。 她是道种境第二重天巅峰的修为,有逆境伐上的能力。 “轰隆!” 夜南风的法器金柱,只是三品百字器,被银色战剑的威能,劈得连连后退,在地面踩出一个个脚印深坑。 第二百九十九章 狼狈为奸 “走!” 夜南风很理智,知道这二人联手后,今日根本不可能救回左盛。 夜北风欲要遁身而去,但被李唯一的念力蛛网,一层层笼罩,如陷沼泽,难以脱身。 “还想走?道种境第三重天,不过如此。” 李唯一独自面对夜北风一人,压力大减,变得游刃有余,在六只凤翅蛾皇帮助下,完全将其压制。 夜北风见脱困无望,另一头夜南风和杨青溪,一逃一追,战到远处,显然不可能有余力来救他。 不想落得左盛那样的下场,夜北风摘下界袋,将两个傀术稻草人释放出来。 割开手腕,将血液洒到它们身上。他道:“你有奇虫帮手,我也有傀术傍身。” 夜北风眉心浮现出一团灵光,催动傀术稻草人体内血晶上的符文。 “嘭!嘭!” 两个傀术稻草人,爆炸性的释放出大量黑雾,“活”了过来,手持匕首短剑,一左一右跟随夜北风攻击向李唯一。 它们犹如鬼魅,速度奇快,精通身法和剑术。 傀术稻草人,并不是夜北风炼制,他只是掌控者。 夜北风念力修为有限,长距离,只能控制一个傀术稻草人。否则,三个傀术稻草人全部潜入南清宫刺杀,在他看来,李唯一必死无疑。 傀术稻草人的实力,也就比一只凤翅蛾皇强一些,但防御力远不及凤翅蛾皇。 在李唯一的火焰光鞭攻击下,两只傀术稻草人很快 灰飞烟灭。 “原来是你在刺杀我,谁主使的?” 李唯一一剑比一剑更快,一鞭比一鞭凶险,逼得夜北风险象环生,不断后退,只能被动硬抗。 六只凤翅蛾皇飞舞,各种攻击手段施展,在他身上留下多道伤口和血痕。 夜北风哪敢说出给他傀术稻草人的那位巨头,苦撑数十招后,被李唯一一掌重创,七窍流血,继而折断四肢,扔进南清宫。 将六只凤翅蛾皇留下看守。 李唯一持剑追向杨青溪和夜南风,脚踩黄龙,腾纵在半空。远远的,便一剑开海斩出,拖出一道明亮的剑气,将施展出了遁术的夜南风拦截。 夜南风坠落到地面。 “轰隆!”两棵巨大的神桑光影,从天而降,砸在他头顶。 无数火焰根须蔓延出来,将他缠绕。 “哗!” 杨青溪一剑挥出顿时出现纵横交错的无数剑气。 剑气与经文相结合,威力巨大,将夜南风双手双足的筋斩断,身体瘫软下去。 李唯一站在扶桑神树光影顶部,持剑临空虚立:“这就是你龙种种道一年的实力?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他就逃了!” 杨青溪面纱在风中摇曳:“低境界的道种境武修,本身就将修炼遁法道术放在第一位。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能够使用念力,限制他们逃走。”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啊……杨青溪,你与李唯一狼狈为奸,不会有好下场……啊……” 夜南风极不甘心,本是信心满满前来救人,却没想 到栽了大跟头。 他惨叫,被杨青溪一掌打在脸上。 整个头颅按进地底。 “辱骂神教的神女,真当我还是五海境的小年轻?”杨青溪收剑回祖田,继而先李唯一一步,将夜南风的三品百字器金柱收走。 金柱很沉重,但收进祖田,却重量尽失。 那是她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只要修为足够强,甚至可承载山岳湖海。 李唯一慢了一步,深深盯了杨青溪一眼。 这位杨大小姐,以前执掌IN宗年轻一代,很是大气,现在似乎是有些变了,竟也开始收刮战宝。 夜南风没有死,只是晕厥过去。 李唯一吃相比杨青溪还要难看,当着无数神教弟子的面,将夜南风身上的法器战衣脱下,又收走界袋和钱袋。 继而。 他站起身,向远处围观的众人喊话:“知道你们中,有第四神子府的人,给王术带句话。他敢派遣人,使用傀术稻草人,闯入南清宫刺杀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这人很好说话,只认钱,不记仇。” “三天内,带一百五十万枚涌泉币,来南清宫赎人。” 杨青溪觉得李唯一太谨慎,不够狠,于是语调优雅的道:“若王术三天内不来,夜南风、夜北风、左盛三人阉割后,由本神女收到门下。所谓第四神子府,还是尽快摘掉牌子好些。我们其余神子神女,丢不起这个人。” 人群中,一道道身影快速冲出去,前往第四神子府,灵谷殿,天理殿……“这位神女殿下是个狠人啊!” “她这是准备打垮第四神子,继而接收对方的一切资源,包括属下和追随者。” “第四神子三天内,若是不前往南清宫找回场面,下面必定人心惶惶,改投别的神子神女。谁会追随一个连座下真传弟子都保不住的人?” 杨青溪与李唯一一起,返回南清宫的正宫大殿。 这座歇山顶式的宏伟建筑,是古婆伽罗教时期遗留下来,墙壁厚重且晶莹,像仙玉铸成。顶部铺满翡翠青瓦,释放丝丝冰凉的灵雾。 左盛、夜南风、夜北风皆被打断四肢,横七竖八的丢在里面,极其凄惨狼狈。 李唯一径直坐到大殿最上方,本属于尧清玄的玉椅圣座之上,使用寒玉匣箱,保存齐霄和拓跋布托的断臂。 尽管知晓续接的可能不大。 一丝希望,也是希望。 杨青溪站在大殿中心,审视着他:“居然敢收你为徒,南尊者不会也是你们九黎隐门的人吧?” “你当稻祖和神教的殿主们,都是愚蠢之辈?不可信之人能被委以重任,执掌整个南境?” 李唯一瞥了她一眼,继而合上匣箱,站起身:“杨大小姐是神教的第六神女,王术与演宗王家颇有渊源,宗盛家的老祖宗是神教一位圣灵念师长老……你们濉宗,千年来实力能够突飞猛进,就是神教全力培养的原因吧?” 杨青溪道:“九黎族在濉宗内部,安插了无数卧底。“宗若完全是神教培养起来的,你们会一点都不知情?” “誰宗若在神教中,真有那么大的能量,我会去和王术抢人?” 李唯一笑道:“谁知道呢?神教内部,分四殿,各有 利益述求。天下殿的三位副殿主和五大尊者,也都不是铁板一块吧?每一位长生境,都有各自的山头。” 两人都在相互试探,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杨青溪眼神深邃:“神教总坛的存在,在地下仙府暴露前,乃是绝密。一年前,以我的修为,根本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一个稻人,是父亲和母亲的血液种养。我猜,整个II'宗能与神教直接接触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李唯一将信将疑。 杨青溪道:“怎么?试探这么多,你是担心,我和王术暗中联手,把你给收拾了?” “杨大小姐,你真觉得,你们联手就能将我打入深渊,置于死地?我若死不了你该明白,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李唯一向她走去,气场很足。 杨青溪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道:“对付现在的你,王术根本不需要与我联手。夜南风和夜北风,只是两个劣根道种境第三重天,王术一只手就能击败他们二人。今天来的若是他,你逃的机会,都不会有。” “王术的弟弟,王植,体内的逝灵魂种,更加可怕。” 李唯一道:“那他为何没有现身?”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杨青溪继续道:“先前,我之所以没有出手,就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击败夜南风和夜北风二人,将王术逼出来。你若能做到这一步,我们联手,才有取胜的可能。” “现在这个结果,看似我们大获全胜,实际上是最坏情况。” “若我没有猜错,王术必然是在凝聚道莲的关键时刻,所以无暇顾及于你。” “一旦让他突破到道种境第四重天,你我二人,将再无任何取胜的机会。要么俯首称臣,要么赌他不敢闯入南清宫。” “但现在,南尊者离开了总坛,而王术的师父,天理殿那位副殿主,却还在总坛。有救人这个理由,他真不敢闯南清宫?” 李唯一相信杨青溪的分析,此女五海境时就能统领≡宗年轻一代,让一些老辈人物都甘心听命,智慧和分析时局的能力非同一般。 “但是你还是出手了!”李唯一很清楚杨青溪必然有所图。 杨青溪面纱下红唇晶莹,轻轻开阖:“现在我们唯一取胜的机会乃是,你把血手印魔甲和鬼旗借给我,你我二人立即杀向第四神子府,不给他凝聚道莲的机会,将他废掉。” 李唯一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理由呢?没有合理的理由,闯第四神子府,还想把王术废掉,你真当天理殿那位副殿主是泥塑不成?” 杨青溪道:“既然已经是死敌,还瞻前顾后什么?” 李唯一很清楚,杨青溪敢如此大胆妄为,背后的靠山必定很硬。很有可能,洞宗宗主杨神境,在双生稻教的某位极高的位置上。 他却不同。 他半路出家,初来乍到,本来就不被信任,行事必须谨慎。 他打去第四神子府,就算赢了,也会死在天理殿副殿主手中。杀他的理由,乃是他妄图营救齐霄和拓跋布托。 而且李唯一觉得,杨青溪这女人看似冷静智慧,内在却有疯狂大胆一面。她完全有可能,剑走偏锋,借此机会,将王术和李唯一一起收拾。 “三天!三天后,王术若是不来南清宫,我们一起前往第四神子府,逼他出手。至于血手印魔甲和鬼旗,让我再斟酌一二。” 李唯一欲要借这三天的时间,冲击三星灵念师。 一旦功成,实力必然大进,足可应对一切变数。 现在只能是与时间赛跑,争取比王术先一步突破。 “看来你祖田废了之后,是真的连冲劲和恨劲都没了,实在太让我失望,我已经有些后悔刚才出手。”杨青溪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李唯一双眼一眯:“杨青溪,别忘了,在长青观的床上,你可是欠我五百万枚涌泉币,我可以打你五次。真逼我花一百万枚涌泉币,狠狠打你一次,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冲劲和恨劲了!” 李唯一不再理她,向后院而去。 杨青溪黛眉微微蹙起,继而在殿中盘膝打坐,再次尝试冲击道种境第三重天。她决定,等李唯一三日,看他搞什么鬼。 已经和王术撕破脸,她自然是不能回神女府,落单很危险。 李唯一离开青瓦大殿,走在血湖边,向黄金稻所在的阵法而去,却忽而看见,大凤从假山后方飞了出来,心中不禁一惊,向四周环顾。 大凤身上气息很浓厚,竟已长到一尺长,正式达到道种境。 第三百章 阴尸种稻 大凤有着两层翼,外面是五光十色的羽翼,像凤凰羽翼一样绚烂。羽翼内侧,是一层充满神秘纹理的膜翅,锋利如法器刀剑。它身体,散发五彩琉璃光华,六根利爪长满细密鳞片,爪钩锐利。达到道种境后,它哪怕不释放伪装气息,也有一股慑人的势蕴。单它一只,就能叫板夜南风那样的劣根道种境第三重天强者。若以统帅级的实力和气息,召唤虫群相助,甚至可以胜之。大凤在前面引路,来到南清宫中临近赤火竹林的书亭矮楼,空气中弥漫竹叶清香。矮楼仅两层,亭台式结构,没有窗户,只有四尺高的木墙。李唯一清扫过书亭。书架上,全是灰尘,尧清玄几乎不到这里。二楼上。唐晚洲在两座书架之间,席地而坐,翻阅一本发黄的书册。在追杀中,她伤得极重,就连发冠都被尧清玄打碎,很是狼狈。此刻长发披散在脸颊两边,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法器鞋靴也跑丢了,赤着一双玉足,很没有淑女形象的,靠书架而坐。“咚咚!”楼梯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李唯一看到了她,顿时头疼不已紧张的向远处的青瓦玉殿看了一眼,低声道:“少君,你逃到这里来做什么?”唐晚洲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信息,将车册放回书架,抬头看去:“那位南尊者走了,我自然也就来了!”“这要是被人发现,我跳进濉河也洗不清。”李唯一道。唐晚洲道:“那你拜师邪教尊者,与杨青溪你侬我侬,在你未婚妻左丘红婷和黎松谷那里,又怎么洗得清?”李唯一凝视她片刻:“少君前来总坛,是何目的?救人,还是早有预谋?”唐晚洲靠书架,闭目,睫毛很长:“别那么紧张,本君不是来胁迫你帮我做事,只是恰好这南清宫成为邪教总坛最安全的地方,适合藏身。你身在险境,身不由己,却还能想着营救齐霄和拓跋布托,不惜把自己置于更大的危险中。老实说,我很佩服,因为在情义上,我不及你。”唐晚洲没有明确回答,李唯一却已知晓答案。原来,她召集大批人马进地下仙府,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冲双生稻教而来。所谓的寻找光明星辰书,不是真正目的。李唯一问道:“我想知道,你邀请我进地下仙府,是真的为了借虫?还是说,我也是钓双生稻教出手的诱饵之一?”“这个问题有意义吗?”唐晚洲又道:“就像你自己说的,就算不与我同行,你自己也会闯地下仙府。最终的结果,不都一样?”李唯一道:“但是你的计划,死了很多人,虎爷死了,拓跋布托现在还在第四神子府,手臂都没了一条。我要一个解释,不过分吧?”“不过分。”唐晚洲轻轻点头,讲述道:“最开始,我只想以我自己为饵,但进入地下仙府数次,双生稻教都没有出手。所以,根本不能确定,他们的总坛在不在地下仙府。”“想要引他们出手……或者说是逼他们出手,就得召集足够多的高手一起行动。”“但我觉得,还是不够。”“恰好,你这位在潜龙灯会上风头正盛的天之骄子,与邪教斗法了起来,到处追查他们。同时他们也在找你,欲要擒拿,我以为他们想要的是七只奇虫。毕竟地下仙府的环境,七只奇虫能派上大用。”“带你和七只奇虫一起下地下仙府,就有更大的可能将他们引出来。”“探查你的风府后,我其实动了惜才之心,所以才劝你不要去,同时也将危险隐晦的告诉了你。”李唯一觉得唐晚洲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人,她以极平静的语调,讲述着这一切。唐虎、拓跋布托这些北境的强者和天才,在她那里,似乎就是一枚枚棋子,只要能够达到目的,随时可以用来牺牲。“就只是为了确定双生稻教的总坛,是不是在地下仙府?”李唯一道。唐晚洲道:“你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李唯一看向窗外摇曳的竹枝,等她继续讲下去。唐晚洲必须要说服李唯一,只有李唯一能够将她带出去,因此很有耐心:“地面的诡变,你也看见了!整个府州,都被突然冒出来的大量墓碑和坟堆覆盖,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丘州等周边数府扩张。”“我与左丘门庭儒道那位老祖宗沟通过,历史上,发生过几起类似的事,典册可查。有的是因为亡者幽境入侵,有的是因为帝尸复苏……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爆发过惊天厄难。”“其中一件与稻人有关!”“那一篇,被称为阴尸种稻。”“记载中,十数万年前,稻人曾在一座生境的地底,布置下阴尸种稻的祭坛大阵,以祭祀的力量,推动地底阴气进入地面。”“当稻花的花粉,随风吹拂而过,落在坟头。坟中的一具具尸骸,就会化为尸稻大军,吃尽整个生境的一切活人。”“此后,整个生境都化为稻田,至今仍是稻人国度。”李唯一眉头紧紧皱起:“天下高手如云,不能提前将地面的墓碑和坟堆推平?”“自古以来,地底葬了多少人?推平一波,又会长出一波。”唐晚洲继续道:“没有人知道,府州发生的诡异,是不是这种情况所以各大势力的强者都被吸引过来,在调查原因。”“之所以怀疑到双生稻教头上,是因为,最近数百年,邪教势力越来越活跃。从阴暗中,逐渐走了出来。”“当他们都敢出现到明面上时,说明,黑暗中已经藏不下了,不知强大到了何等地步。”“朝廷和各大千万门庭都有追查,也抓到一些邪教头目,但大多都是天下殿的极端教众。他们有的只听说过总坛,有的进出总坛被封闭了五感,不知总坛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但一切调查,都指向邪教总坛,藏在府州。”“十二年前,天下大乱。此后,再也没有人有余力,继续调查邪教,朝廷成为天下共敌。”李唯一道:“天下大乱的原因,会不会与双生稻教有关?以此,转移各方的注意力,让人族自相残杀?继而,火中取栗,完成最后的收割。”唐晚洲沉思片刻:“从最大获利者的角度来看,有这个可能。但我不认为,他们已经强大到,能够左右玉瑶子的地步。”她继续讲述:“其实这件事,本不该由我来做,我也只是一个小辈而已。我也怕死,我也不想冒这么大的险。”“但很显然,邪教很快就从地下仙府暴露中反应过来,使用了某种手段,使得长生境之上的人物,无法进入入口。”“我这个小辈,顿时成了能够进入地下仙府的最强者。最强者还怎么推脱责任?”李唯一顿时有些能够理解她,叹道:“超然也打不进来吗?”“不好说,我觉得应该有打进来的办法。”唐晚洲道:“但你以为,麒麟奘真的是碰巧,一击将地下仙府的入口打出来?”“他必然是因为,没能攻下丘州州城和朱门,自知很难一战拿下凌霄生境,又不想双生稻教坐收渔利,才故意将他们暴露出来。”“人族和妖族的诸位超然,一年前,两败俱伤,还拥有全盛实力的寥寥无几。”“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三位全盛状态的超然就算打入地下仙府,多半也是折在里面,死无葬生之地。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一切都是未知,谁知道邪教做了何等布置?”“左丘门庭儒道那位老祖宗,是积极推动者,想要解决地下仙府可能存在的隐患。”“但他老人家告诉我,他去雷霄宗,找雷霄宗的超然联手。对方问他,是不是在地下仙府布置了杀阵,欲要坑杀自己。”“雷霄宗超然还算是好的,虽然害怕被左丘门庭算计,但至少派遣了长生境巨头,来府州积极调查。”“而我们雪剑唐庭的超然,前去找人联手,对方不是以受伤婉拒,就是怀疑雪剑唐庭与妖族合谋,在地下仙府布置了杀戮手段。”“李唯一,这天下不是谁都有担当的!”“团结二字,从古至今,都千难万难。除非是遇到了麒麟奘和妖族这样生死存亡的危机,否则超然们要么猜疑,要么都想看别人去冒险,让别人先死,明哲保身。”李唯一轻轻点头:“若能做到内部团结就不会有朝代更替。不团结的根本原因在于,大家都在争权夺利。”“你说对了,就是如此。”唐晚洲道:“就拿一年前的超然大战举例,据我所知,有一位陨落了的人族超然,其所在势力,很快就被别的人族势力瓜分,后人被奴役,被糟蹋,被杀得灭族。这太寒人心了!”“你让超然怎么去慷慨付出?”“现在这个战乱的时代,是一个没有规矩的时代。能促成长生禁武令,阻力都很大,谁都不服谁……朝廷那边,都还悬着一把刀。”“没有一个一锤定音的天子,制定规则,约束众人,大家做事就只能小心翼翼。”“所以我能理解那些超然们的谨慎。”“所以得有人站出来,得有人先去死。所以我来了,我要把确切的消息带回去,有了确切的消息,才能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直接攻伐进来,将危机解决于爆发之前。” 第三百零一章 李唯一,你得帮我 李唯一沉思,轻轻摇头:“你就算拿到结果,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现在的天下,局势错综复杂,波云诡谲,人族既有妖族这个大敌,内部各大义军和朝廷又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义军之间也是相互防范,担心被吞并。” “双生稻教布局多年,各大势力必然被他们渗透得千疮百孔,只要稍用手段,人族内部便是一团乱,会被妖族打得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攻伐地下仙府?” “双生稻教和麒麟奘必然早有接触,但一邪一妖,也是相互利用。” 唐晚洲眼中露出异色:“你这是知道一些什么?” 李唯一自知自己现在的修为,不能掺和进顶层之间的交锋,出卖安娴静,是死路一条。 所以不敢将棺山的安菩萨,乃是双生稻教灵谷殿殿主的秘密讲出。 无论是在黎州,还是潜龙灯会,双方都有明里暗里的合作。 他道:“朝廷和各大千万门庭的超然,在凌霄生境待了上千年,都不确定双生稻教总坛在地下仙府。刚刚回来的麒麟奘,凭什么知道?” “所以我猜测,双方必然有接触和合作,在相互利用。只是双生稻教没有想到,会被麒麟奘摆了一道……” 讲到此处,李唯一心中一动:“我想到了一个不成熟的办法!” “说来听听。”唐晚洲道。 李唯一道:“假设,双生稻教和妖族真有合作,为何被麒麟奘背刺,双方却没有撕破脸?” 唐晚洲沉思:“羽嘉是这片大地上最后一只古仙巨兽,做为羽嘉之孙,麒麟奘知道地下仙府的各个入口, 不是奇怪的事。我明白了,双生稻教敢怒不敢言的原因,应该是麒麟奘知道邪教总坛真正的入口。” 李唯一道:“若借妖族之口,将总坛就在地下仙府的秘密宣扬出去,又将如何?” 唐晚洲笑道:“他们必然水火不容!而且,邪教只能与人族合作,先灭妖族。但如何操作,让邪教相信是妖族故意为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站在李唯一的角度,首先是不希望阴尸种稻真的席卷整个凌霄二十八州,闹得生灵涂炭。也不希望,双生稻教和妖族合作。 天下纷乱,他现在只能在夹缝中求存。 李唯一想到什么,试探性问道:“你的背后,执棋者是哪些人呢?” “只有雪剑唐庭和左丘门庭儒道那位老祖宗。”唐晚洲坦然回答。 李唯一道:“以你的天资才情,陷落地下仙府两个多月,他们在地面应该有所活动吧?” 唐晚洲轻轻点头:“我至今都还活着,便说明,邪教应对得并不轻松,地面上必然已是风起云涌。”李唯一终于明白,安娴静和尧清玄相继赶去地面的原因。 “李唯一,你可知道圣心层的入口在哪里?”唐晚洲问道。 李唯一倒吸凉气:“你疯了?圣心层是稻祖待的地方,你若去闯,必定沦为稻肥。对了,你怎么进入南清宫阵法的?” “我修炼有一种空间类帝术,寻常阵法,拦不住我。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能够从尧清玄手中逃生?“唐晚洲扬起下巴,淡淡说道。 “帝术!” 李唯一咋舌,长生境巨头都很难修成的东西,被她 道种境就修成,难怪胆大包天想去圣心层。 “南清宫绝非什么安全之地,既然身怀空间类帝术,赶紧离开总坛,原路返回将消息带出去。”李唯一仁至义尽的如此提醒。 南清宫种着黄金稻,安娴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唐晚洲道:“原路返回不了!我猜测,入口大殿那边,应该有邪教超然坐镇,不然整整一年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带不出去。李唯一,你得帮我!” “我一个小小的五海境武修,不揭发你不把你拿去兑换功勋值,就很帮你了!”李唯一道。 唐晚洲道:“你还得再帮我。” “再帮你,我真传还做不做?我命还要不要?”李唯一道。 唐晚洲道:“他们要是知道你风府三万六,七只奇虫不止是君侯级。” 李唯一意识到,大凤蜕变期间,肯定让唐晚洲发现了什么:“少君在威胁我?” 唐晚洲道:“我若自己逃了出去,我会告诉所有人,你之所以投靠邪教,是被南尊者蒙蔽了心智,觊觎她的美貌,陷在了温柔乡中。” “你说杨青溪都行,别提南尊者。”这要是被她胡说八道的传出去,李唯一在尧音和隐二十四那里,就没脸做人了! 唐晚洲道:“你自己先前说的南尊者是邪教第一美人,这才有说服力。” “我该怎么帮你?”李唯一道。 唐晚洲道:“帮我打听,邪教有几位超然,几位长生境巨头。天下殿的殿主和副殿主,在外面的身份是什么?” “好啊!”李唯一道。 唐晚洲道:“你得想办法,成为邪教的神子,去查清楚圣心层的秘密。我怀疑,阴尸种稻的祭坛阵法,就在那里。”“太危险了,此事不做商量。” 李唯一好不容易藏到波谷,做稻教神子,就又被推到风头浪尖。 “也罢!别沮丧着脸,本君既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困境。也能在将来,为你向天下人澄清。” 唐晚洲从界袋中,摸出一只药匣,递给了他。 李唯一将药匣打开,顿时白色光华冲射而出,药香涤荡,空气中电纹交织,响起阵阵闷雷之音。 匣中,是半株天元芝草,吸收过天雷之力,才蜕变到三千年年份。 李唯一立即将药匣合上,心跳迅猛,喜道:“为何只有半株?” 唐晚洲坐在地上,指向停在书架上的大凤:“它太能吃了,蜕变时,吸收了一枚龙种和半株天元芝草。” “天元芝草本来是,我为冲击长生境准备的补物。” 大凤飞落下来,亲昵的靠到唐晚洲腿上,轻轻的磨蹭。 “浪费啊!” 李唯一长叹。 若是一株完整的三千年年份的天元芝草,辅以羲和花和龙种,李唯一觉得能够让七只凤翅蛾虫,全部蜕变到一尺长。 现在只剩半株,能不能让六个小家伙一起蜕变,实在是没有把握。 唐晚洲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放心吧,不连累你,我这就离开南清宫。” 她光着脚,下楼去了! 李唯一好奇问道:“你有没有突破到长生境?” “我若没有破境长生,能一直和南尊者周旋?她不仅长得极美,天资之高,也是甲子之内罕见,出去后,我得好好查一查她。” 唐晚洲走下楼梯,十分虚弱的扶住柱子,另一只手按向胸口,脸上露出极其痛苦之色。 李唯一眉头皱了皱,这里可是稻教总坛,她能去哪? 天理殿那位副殿主,显然比尧清玄更厉害。 犹豫片刻,他道:“要不……你还是留下?”“好!” 唐晚洲看向二楼上的李唯一,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安排?” 李唯一怔住,怎么感觉这位少君刚才是在装可怜? 南清宫中,有多处古婆伽罗教时期留下的禁区,被阵法笼罩,很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常年无人进入。 李唯一使用青玉阵符,将她带进其中一处佛殿废墟,里面有倒在地上的巨佛石像,有数万年不干枯的血池,残垣断壁,寸草不生,血雾浓厚。 “这里适合藏身,千万不能擅自走出来,南清宫可不只是有南尊者一位强者。”李唯一叮嘱。 唐晚洲观察环境:“这地方,有点意思。” 李唯一退出阵法光纱,先去给黄金稻提供了一些法气,才是进入黑色佛塔所在的阵法区域,带着七小只来到血泥空间。 大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必须藏在这里,不能再露面。 时间很赶,最多只有三天,甚至有可能王术先一步突破,提前打上门来。 已经好几个月过去,六小只体内的烈焰之力,早就 平和下来,可以继续服用羲和花。 从汤谷海采摘了一株盘口大小的羲和花。 这株羲和花,比以前七只凤翅蛾皇吞服的任何一株都更巨大,释放出来的热量也更高。李唯一的法气,险些被烧穿。 “我现在是灵念师了,已经拥有淬炼药材的能力。” 李唯一决定接下来找时间,尝试淬炼羲和花,若能借助它的力量,尽快将六如焚业术修炼成功,就又多一招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底牌。 他拥有扶桑神树灵神光影,与羲和花很亲近,这是优势。 李唯一取出九枚龙种中的六枚,分别交给六小只。 至于如何使用龙种,给凤翅蛾皇种道,先前李唯一已经请教过唐晚洲。唐晚洲说,没有指点过大凤种道之法,它是直接一口吞掉。 六小只各自吞下一枚龙种,体内响起阵阵龙吟声,继而飞扑上去,疯狂啃食半株天元芝草和羲和花。 李唯一盯了它们半晌,这才打开空间壁障,乘坐玉舟,去到一望无际的汤谷海上,冲击三星灵念师。 “破境三星灵念师,淡青色鱼眼凝聚出来的时间之茧,应该会更加稳定,持续时间更长。” 第三百零二章 破境出关 在时间之茧中,凝练了一天后。李唯一身体包裹在灵焰中,闪电般冲出佛塔所在的阵法光纱,直奔尧清玄常年居住的那栋阁楼建筑,掀翻灯罩,取出里面的灵台焱星石碎片,收入眉心灵界。继而,风驰电掣的,又狂奔回佛塔所在的阵法区域,遁入血泥空间。凝聚第三颗念力星辰,一枚灵台焱星石碎片竟然不够用,只能取拿尧清玄的。他正在凝聚念力星辰的关键时刻,顾不得后果,只能事后去灵谷殿购买一枚,放回去。“看来境界越高,凝聚念力星辰需要的灵台焱星石碎片就越多。早知道,就该将身上的几件百字器卖出去,多买两枚。”返回汤谷海。李唯一坐在三十多米长的玉舟上,借助第二枚灵台焱星石碎片,继续凝聚第三颗念力星辰。身后的扶桑神树光影,与海平面尽头那两棵真正的神树,两相映照,犹如幼苗和老树,孩童和老师。汤谷海上,飘满绚烂灼热的羲和花,环境唯美,花香奇异。花朵上方,光华凝化成一条条光粒溪流,涌向李唯一的眉心与两棵扶桑神树光影,使得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大,通体晶莹,犹如纯仙体。“咕!”“咕噜!”……时间推移,海面出现一个个气泡,白雾升腾。这是金乌即将从海底腾飞而起的征兆!若不及时离开,以李唯一现在的修为境界,肯定抵挡不住焚天煮海的热浪。他身体不动,静如仙山,意识内敛,对外界的感知是模模糊糊,处在凝聚出第三颗念力星辰的关键时刻。身后十数丈高的扶桑神树光影,树干变得粗壮,枝叶展开,不断长高长大。神树光影持续不断的呼吸。叶片上的金乌火焰越来越凝实,温度和亮度皆在提升。“咕噜!”海面上的气泡,变得更加巨大。海底像是燃烧了起来,散出金红色光华,使得海水变成岩浆般的颜色。越是这个时候,李唯一身上的灵光,就越是明亮整个身体都被火焰包裹。“轰!”眉心灵界震动,第三颗念力星辰凝聚成功。一圈金红色的光华涟漪,从李唯一身上蔓延出去,扩散到一里外,才逐渐消逝。海面,以他为中心,出现一圈圈波纹潮浪。这是他念力能够触达的“一里天地”!换做武道修者,能够将道心外象修炼到“一里天地”的地步,就能登上《甲子册》,能够成为双生稻教的长老。当然,李唯一现在还远远比不上那种层次的武道高手,只能说在感知上面,已经不输他们。这就是灵念师的优势!“不好,金乌要飞出海面了!”李唯一收起玉舟,化为一团人形的火光,冲进空间壁障之门,摔滚进血泥空间。“轰隆隆!”几乎是瞬间后,金红色的光华和火焰,覆盖整个汤谷海。有热浪和部分火焰,从空间壁障之门涌进来,落在李唯一身上,衣袍瞬间化为飞灰,只剩血手印魔甲。皮肤灼痛,护身法气和灵光没有挡住。李唯一忍着全身的疼痛,站起身,将一件外袍披到身上,眺望腾飞向天穹的金乌,心中丝毫都没有恐惧,反而兴奋起来,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现在的强大。在这个距离,金乌的热量,渐渐开始奈何不了他。已经可以勉强抵抗。若达到道种境,将肉身再提升一些,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站在汤谷海上抵御热浪冲击。当然这是因为,他和金乌的真身,隔着数千里,甚至上万里的距离。真要近距离沾上金乌火焰,还是得灰飞烟灭。“等肉身足够强大,穿上州牧官袍,我就直接待在汤谷海。借金乌腾飞的时间,跟海面上的羲和花一起,吸收其火焰,念力星辰必能迅猛壮大。”直到这时,李唯一才终于静下心来,观察灵界中的三颗念力星辰。它们每一颗,都比一星灵念师之时的星辰大数倍,像三颗金红色的玻璃球,按照某种奇妙的规律运转,能量强劲,炽烈而刺目。“我的念力灵光,受扶桑神树和金乌的影响,乃是火焰属性。哪怕不借助阵法、符文等手段,也蕴含毁灭性的攻击性,完全可以抗衡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夜南风和夜北风那种劣根道种境第三重天,我现在只凭念力,应该就能以一敌二,至少可以打平。”李唯一才刚刚破境,三颗念力星辰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只不过,现在没有了星昼丹,再想迅速提升到三星灵念师巅峰,就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需要像别的灵念师那样,花费大量时间一点点积累。除非,找到禅海观雾再次炼丹。李唯一也可自己尝试炼制,他曾旁观禅海观雾炼制星昼丹,知道丹方和需要什么材料。只不过,炼制星昼丹的材料,实在太昂贵。禅海观雾炼制二十九枚,足足花费了一百多万涌泉币。以李唯一才刚刚拥有炼丹资格的念力造诣和丹道造诣,一上来就炼制上品法丹,成品率可想而知会有多低,成本会高到无法想象。“有扶桑神树,扶桑神树冥想法,时间之茧,我积累速度远比别的三星灵念师要快。”“破境才是难点。”“四星灵念师的关口,是一道大坎,没那么容易冲破过去。眼下,得想办法多赚钱,多购买几枚灵台焱星石碎片,和炼制星昼丹的材料。”“杨青溪明知王术不好惹,却还来蹚这趟浑水,看来那位第四神子,必然掌握着了不得的东西,让她十分动心。李唯一决定,救下齐霄和拓跋布托后,便将修行的重心放到武道上,尽快将第七海修炼圆满,完成种道。想到此处,他取出那枚法气尚未释放完的道果,与新购买的泉液。将第七海扩展至三万方,道果中的法气,全部耗尽。接下来,他完全沉浸到淬炼法气和巩固三颗念力星辰之中。吞服龙种、羲和花、天元芝草的六小只,一直趴伏在地上,身体包裹在火焰中,不时发出低沉的啼叫,非常尖锐,能穿金裂石。这样的啼叫,不像是蛾蝶发出,更像是鸾鸟和凤凰的叫声。大凤飞到李唯一肩头,在他耳边急切的说着什么。“你说它们的蜕变,出了问题?”李唯一神情凝肃。大凤点头,告诉李唯一,六小只蜕变用的时间太久,已经过去快三天,身上的气息没有越来越强,反而越来越没有精神,像是要沉眠。它蜕变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李唯一重视起来,走向六小只,细细探查它们体内的情况,使用念力与它们沟通。“没有大碍,但正在一步步的陷入沉眠。”“难道是因为,它们服用的资源不够,需要进入沉眠状态,缓慢的完成蜕变的过程?”李唯一一直有观阅御虫相关的书籍,对奇虫的喂养、生长、蜕变、沉眠、驾驭,已有详尽的了解。毕竟是六只一起冲击道种境,半株天元芝草均分下去,的确是有些不够。想了想,他将那枚法气释放完了的道果取出,放到六小只面前。六小只最开始,还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咬一下,渐渐的,全部都精神起来,飞扑上去,就像六只蛾虫在踢球一般,追着道果啃。不多时,这枚道种境第七重天之上的高手,才能修炼出来的大道精华,被它们啃吞一空。李唯一轻轻一叹,这枚道果价值百万枚涌泉币,是他身上能够拿出来卖的,最值钱的东西。还好,分食道果后,六小只恢复精神,身体的蜕变变得剧烈。每一只的身上,都出现龙凤虚影,体内有龙吟,嘴里发出凤啼。龙吟是源自龙种和龙骨。凤啼显然是它们自身血脉的本源。这样的蜕变过程太神异,难怪唐晚洲会猜疑,它们不是君侯级。……擒拿夜南风和夜北风后的第四天。李唯一走出阵法光纱,沿血湖,来到南清宫的正宫大殿。夜南风、夜北风、左盛四肢的伤势,有所好转。以他们道种境的修为,只要法气没有被封住,哪怕骨头断了,也能迅速疗愈。三人身上多了许多新伤。其中夜北风最惨,舌头被割掉。右手五根手指头的血肉,被全部剔走,变成白骨。三人以惊恐和畏惧的眼神,看着负手而立的杨青溪,只觉得“蛇蝎美人”都不足以形容她,手段高明又狠辣。夜南风和夜北风被她分到两处拷问,夜北风因为说谎,被她直接割掉舌头,又一片片切下右手的血肉。而夜南风则得到“疗养双手双足伤势”的奖赏。此后,三人对她的问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不敢有任何隐瞒和欺骗。三位邪教的道种境强者,本杀人如麻,都是厉害人物,却被她治得服服帖帖。见李唯一现身,杨青溪面纱上方的双眸,满是不悦神色:“你去哪里了?我进去找过你唤过你,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你耽搁了太多时间,若让王术凝聚出道莲,这一战还怎么打?”“现在举教皆知你我二人要和王术较量的事,若是输了,我顶多只是受一些羞辱,折损颜面。而你,性命都将丢掉。李唯一道:“王术若是破境,肯定第一时间,前往天理殿求取破阵的令印,闯南清宫救人。既然没有来,便说明他还没有凝聚出道莲。杨大小姐,你还没有破境道种境第三重天?”“破境哪有那么容易?”杨青溪知道李唯一在忌惮什么,脸上冰霜化开,浮现出嫣然动人的微笑:“你不就是想要师出有名?我已经审问出王术至少两大罪责,夜南风,你来说!”李唯一早就察觉到,眼前的三位道种境强者,似乎已经被杨青溪收服。夜南风瘸着腿,上前一步,行礼禀告道:“王术为了获取修炼资源,只是我知道的,就残杀了七位教中弟子。”夜南风讲得很细,包括七位神教弟子的身份、名字,被杀的地方和原因,一应俱全。不像是杨青溪重刑之下编撰出来的。“王术另一罪责,乃是利用神子的身份,倾吞了大量神教的财富。他经常外出执行任务,目的就在于此。” 第三百零三章 浩浩荡荡 李唯一不疑他这番话。 双生稻教能有邪教之名,内部肯定有很多阴暗的事,教众的行事风格自然是弱肉强食。能脱颖而出的,能活到道种境的,个个都是狠人。 王术要是底子干净,才是天大的怪事。 李唯一看向杨青溪:“这些事,神教内部的神子、神女、真传,应该都没有少干吧?若是当成罪责,用来对付王术,神女殿下不怕将来自己也被他人,以此罪收拾?” “李唯一,因为信任你的能力和决断力,我把生死荣辱都押上,跟你再拼一把。现在你却瞻前顾后了起来,祖田被废,精气神都没有了吗?到底打不打?”杨青溪以为李唯一耽搁的这三天,是在畏首畏尾,拿不定主意。 “打!但不是去兴师问罪,而是第六神女,挑战第四神子。” 李唯一的第一目的,是为了救人,不像杨青溪纯粹是为了修炼资源,所以必须想好万全之策,不想害死两位好友。 杨青溪何等聪慧,瞬即明白李唯一的意思,眼眸眯起:“低位神子神女,挑战高位神子神女,合情合理,很多人便没办法插手进来了!一旦王术应战,你就可以趁此机会,闯入第四神子府先行救人。” “若王术不应战那就让夜南风将他的罪行公布于众。” “但我和他差了一个境界,你得将鬼旗和血手印魔甲借给我才行。” 李唯一道:“你还真是不客气!鬼旗可以借你,血手印魔甲我要用。” 不等杨青溪开口追要,李唯一便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救人后,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毕竟,我可不想你和鬼旗,落入王术手中。你还差我五百万枚涌泉币!” 为了防止夜南风和夜北风临时变卦,李唯一在他们体内,种下死亡灵火。 “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杨青溪瞥了左盛一眼,笑道:“你可知晓,左丘门庭内,有了不得的大人物,对你的七只奇虫很是上心,险些就要了你的命。” 李唯一道:“别自作聪明了!我若连这都不知道,早就死在左世、左盛、左丘青盈手中,但现在死的却是他们三人中的两人。左盛给我留着,我将来有用。” 左盛这个人证,李唯一打算将来交给左丘令和左丘红婷。 杨青溪眼神微凝,暗暗感叹,李唯一果然了得。对上左丘藏武那样的人物,都能提前洞悉危险,逃出生天。 …… 三天时间,“第六神女和南尊者大弟子互种六欲符”,“一百五十万涌泉币的敲诈”,“李唯一欲要营救齐霄和拓跋布托”,“第四神子在冲击道种境第四重天”……各种消息,在总坛二十八府、五宫四殿, 闹得沸沸扬扬。 南清宫外,早早就聚集了大批年轻弟子,既想看第四神子会不会来,也想看李唯一和杨青溪会如何行动。“吱呀!” 宫门打开。 一袭青衣,戴着面纱,身材婀娜高挑的第六神女,走出南清宫,身后跟有三位一瘸一拐的道种境武修。 杨青溪傲然看向围观的神教弟子,法气融入声音:“今日,第六神女正式挑战王术,夺他第四神子序列之位。想看热闹,跟上来便是。” 双生稻教自然是鼓励神子神女的竞争,和真传之间的挑战。高层始终认为,一个少年天子,胜过十个神子 神女。一个神子神女胜过十个真传。 只有竞争,才能出强者。 温室中养不出参天大树。 “怎么只有第六神女,李唯一呢?” “不会是退缩了吧?” “以二星灵念师的念力造诣,与第四神子为敌,本身就是自不量力。” … 众多年轻弟子,潮水一般跟在杨青溪四人后方,向第四神子府所在的灵脊山而去。 其中有不少,戴着面具,是外面有身份的修士。 灵脊山是尘世层二十八座修炼聚集地之一,是紫黑色岩石结构,高两千多米,到处都是悬崖峭壁,长满银叶松。 山顶有一座天法地泉,法气云瀑流动在山间,形成一大片修炼道域。 法气云瀑笼罩的地方,修建有许多屋楼和塔阁,有着数百位内门弟子在此修行。其中不少人都以第四神子王术马首是瞻。 可以说,每一位神子神女和大真传,在总坛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和追随者。 每个月收到的“孝敬”,就是很大一笔财富。 喜欢钱财,有人献上钱财。喜欢宝药,有人想尽办法挖来。喜欢美色就更加容易,纯仙体的稀少程度,远不及神子神女、大真传这样的人物。 杨青溪是初来总坛,一年来,又一直在闭关,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位第六神女是谁。因此,她选择最直接的方法,打垮王术,接收他的一切。 她对李唯一的才智和能力,始终是认可的。在李唯一祖田未废前,甚至可以说有些折服。这是她选择李唯一,而没有选择王术的原因! 山道上在三位道种境武修的带领下,众多核心弟子和内门弟子,拦截杨青溪的去路。 他们是王术的追随者。 杨青溪很果决,释放出道心外象长河和银色五品百字器战剑,以迅疾强硬之势,将三位道种境武修全部重创。 根本不给他们组织合击阵法的机会。 杨青溪冷喝一声:“王术软弱无能,连座下两位真传和道种境追随者都不救,你们还跟着他?夜南风、夜北风、左盛皆已投靠于我,不想死的,退一边去,待我战胜王术,你们再来拜我。” 现在群龙无首,那些五海境的内门弟子和核心弟子,皆被杨青溪的意念慑住,向两旁退去。 处于隐身状态的李唯一,远远望着这一幕:“这位杨大小姐,常年执掌演年轻一代,气场和手段皆不是寻常人可比。可惜时间还是太赶了一些,若让她踏入道种境第三重天,王术未必是她对手。” 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一个是黄金纯仙体,一个是白银纯仙体,乘坐一辆九只人形亡魂拉引的车架,出现在灵脊山下。 他们是第五神子,刚从亡者幽境历练归来。 他们的父母,乃是枯荣殿的“枯”和“荣”两位正副殿主,使用万字经文法器金镜和银轮的力量,培养出了这两位传承者级数的稻人天才。 这也是二人的名字由来! 在亡者幽境历练四年,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修为大进,所以第一时间前来灵脊山,欲要夺取第四神子的位置。 二人看见灵脊山上的热闹阵势,立即命令驾车的长老前去打听。 得知前因后果,二人不禁大笑起来。 “连一个破境道种才一年的小丫头都敢挑战他,看来王术这四年没有什么长进,我已经没有对他出手的兴趣了!”司空镜渊道。 司空魇轮道:“还是要打的,第三不好争,第四必须争。神教就这两年必显圣天下,神子神女的排名,也将传遍天下,差一位,很影响声威。” “行,先看看这位小六,是个什么样的成色。据说,与人互种六欲符,是个很会玩的。有意思!”司空镜渊笑道。 … 神教四殿,只有天下殿有三位副殿主,其余三殿皆只有一位副殿主。 天理殿是念力修行的第一圣境,但副殿主褚天书,却是武道长生境巨头,执掌巡查卫,负责整个神教内部的巡查事物,一切长老、弟子、教众皆受督管。 与枯荣殿的执法队,灵谷殿的护殿军,各司其职,又有权力重叠的地方。巡查卫的千卫总旗“一昼雪”,是褚天书的亲传弟子之一,四十三岁的年纪,修为却已经达到道种境第五重天,是大真传,有望长生的人物。 一昼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外貌,五官硬朗,快步走进殿中,对着石像单膝跪拜:“师尊,他们这般针对小师弟,真的坐视不管吗?我们巡查卫,完全有理由插手进去。” 褚天书的石像开口:“杨青溪是第六神女,挑战第四神子,天经地义,怎么插手?” 一昼雪道:“小师弟正在凝聚道莲的关键时刻,做为师兄,为他护法,也合情合理。” 石像道:“杨青溪和李唯一,远不是他的对手。在神教,有诸多规矩限制,他若是都无法自保,无法对付两个远不及他的对手。走出去后,没有了任何规矩保护, 他还怎么活?” 一昼雪道:“可是……” “你是大真传,万不可插手进去,这是潜在的规矩。否则杨青溪背后的杨神境,李唯一背后的尧清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石像道。 “好吧!” 一昼雪站起身,准备离开。 石像再次开口:“但,若是他们伤及你小师弟的性命,或者废了他的修为,那就是他们先破坏规矩了!到时候,你就有充分的理由介入,将人给我擒来天理殿。” 一昼雪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只有深深的寒意,寒得血液都要冻住,暗忖:“原来师尊是想牺牲掉小师弟,莫非他也看上了李唯一的七只奇虫?是了,那可是七只君侯级奇虫,长生境巨头也会非常心动。” 走出天理殿,一昼雪望向灵脊山,僵硬的脸,忽而涌出一道异色,嘴角上扬:“好强的气息波动,看来小师弟道莲凝聚成功,杨青溪和李唯一这是自寻死路啊!” 灵脊山顶,第四神子府中,涌出法气潮汐巨浪。 王术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杨青溪就凭你道种境第二重天的修为,也想挑战我?既然你选择和李唯一联手,与我为敌。那就别怪我对你这位神女不客气,待我擒拿了你,也在你身上种下六欲符,将你囚禁在第四神子府三五年,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神子府外,杨青溪眼神骤变,分明感受到王术的道心外象在急速扩展,远胜从前。 这是已经破境到了道种境第四重天? 不给她任何后悔和逃退的机会,王术如一支利箭冲天而起,继而又如流星坠地一般落下,一掌拍压向她。 五指展开,化为笼天罩地的,金碗形状的掌力。 掌力太强了,像飓风席卷,山石飞舞。外围观战的 数位内门弟子,猝不及防,被风劲震得坠落下悬崖。 …… 第三百零四章 灵脊山顶 谁都没有想到,王术沉寂三日,竟在这个时候破至道种境第四重天。 修为进了一大步。 传承者级数的天骄,在道种境第三重天,很难逆伐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有没有凝聚出道莲,差距很大。 可是,一旦传承者也凝聚出道莲,那战力之盛,直接就是道种境第四重天中的顶尖强者。随修为不断精进,将来甚至可逆伐第五重天武修。 就在围观众人都觉得,杨青溪会被王术打碎道心外象,直接镇压之时。 “哗!” 杨青溪身上,浓厚的黑雾弥漫而出,释放刺骨的寒冰气劲。 一尊威势强横的阴鬼统帅,在黑雾中显现出来,穿甲持戈,羊首焰目,高达四十丈,如同一座雄浑巍峨的人形山岳。 它手中战戈,立柱抵挡,与王术的掌力碰撞在一起。 “轰!” 剧烈的冲击力,宣泄而开。 此刻灵脊山的山顶,被黑雾笼罩,地面覆盖一层厚厚的黑色寒冰。 杨青溪向后倒退,面纱下,嘴角流溢鲜血,是被王术掌力所伤。但她眼神却明亮自信了起来,鬼旗的威力,比预估中还要强大。 鬼旗在潜龙灯会上出现后,就有不少老一辈人物认出它的来历,看出内部封印的逝灵绝不只是一尊鬼将。 能够催动出来多强的战力,完全取决于武修的法气 强度。 以杨青溪道种境第二重天巅峰的法气强度,鬼旗中的逝灵,化为阴鬼统帅,高四十丈,力量达到道种境第四重天的层次。 当然,阴鬼统帅的智慧、战斗技巧、应变速度,皆不及真正的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真正打起来,战力有差距。 一击对碰后,王术后退出去,迅速定住身形:“果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守护战宝!若掌握在我手中,我立即就能拥有进入《甲子册》的战力。” “杨青溪,献出此物,你我联手收拾了李唯一,我可既往不咎。到时候,血手印魔甲归你!” 杨青溪手持银色长剑,身形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对上踏入道种境第四重天的你,我没有任何胜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王术很清楚,这世间从来没有牢不可破的盟友,只有共同的利益和审时度势。 于是,他笑道:“就知道你是聪明人,李唯一祖田已废,未来潜力有限,而我却如旭日东升,每一天都在精进。与我做盟友,才是明智之举。” 杨青溪手持鬼旗, 向他走去。 蓦地。 “嗷!” “哗!” 阴鬼统帅口吐都灵冷火,火焰如瀑布般倾泻而出,没有热量,但却烧得岩石熔化,崖边的银叶松瞬间灰飞烟灭。 王术提前警觉,没有完全信任杨青溪,施展身法险之又险的避开。 衣角和一缕发丝燃烧起来,被他迅速扑灭。 “杨青溪,我错估了你们的关系,看来你和李唯一是 真爱啊,为了他,居然选择了一条死路。你以为就凭这尊阴鬼统帅,挡得住我?”王术悟性极高,不仅将大术“金甲搬山术”修炼成功,身法小术“悬丝游影术”也第一层大成,身法诡妙,速度奇快。 他身形左倒右倾,变幻莫测,避开阴鬼统帅挥出的战戈,追上急退中的杨青溪。 手臂化为金色,皮肤像金铠。 掌刀挥劈而下,打得空气震荡爆响。 “哗!” 杨青溪避无可避,施展十绝剑法抵挡,身前剑影重重。 身后闪移出一道纤细苗条的倩影。 那道倩影,也持一柄五品百字器级别的银色长剑,与杨青溪身材容貌完全一样,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皮肤白得渗人。 是杨青婵! 她们两人联手,一左一右,两柄银剑上飞出上千个经文,将王术再度逼退。 杨青婵身上阴气极浓,长发披散:“我觉得,王术的提议,其实不错。李唯一身上的东西,更有吸引力,也更好对付。” 杨青溪以道种境第二重天对上王术,每一次交锋都是在拼命,身上伤势又加重了一些:“将鬼旗献给王术,下一刻,你我就要被他种上六欲符,变成他床榻上的玩物。但凭借你、我、阴鬼统帅,却完全可以与他斗上一斗,只等李唯一救人后赶来,以多打少,胜算依旧很大。” “你似乎很信任那个李唯一?”杨青婵道。 杨青溪很难去描述那种感觉。 与花羽子恶战时,李唯一曾说“只要你还有一口气 在,我定带你一起离开”,以当时的危急情况,李唯一能说到做到,实在是不易。 在长青观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李唯一的时候,她心中有着很深的别样情绪。 有这样的一次经历,她又如何能不信任李唯一? 战斗再次爆发。 杨青婵体内的逝灵修为极高,但被脆弱的肉身限制,发挥出来的战力极其有限,与杨青溪联手,也只能堪堪牵制王术。 一众年轻弟子,纷纷逃下山去。 唯有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立于远处的山崖上,眼中皆露出灼热兴奋的光芒。 司空镜渊死死盯着杨青溪手中的鬼旗:“传说中的都灵冷火!这面鬼旗绝对是来自亡者幽境深处的那座鬼城,内部封印的逝灵,会不会是一尊鬼侯、鬼君?” 在亡者幽境,阴魂类的逝灵,实力划分为:凶魂、鬼将、阴鬼统帅、鬼侯鬼君、鬼王。 阴鬼统帅,相当于人族中的道种境武修和灵念师。 鬼侯,相当于长生境武修。 鬼君,相当于活了数百年的大长生。 同样是长生境,实力差距极大。 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在亡者幽境历练时,听闻幽境深处,有一座无边无际的鬼城,名叫“洞墟鬼城”,有鬼王之上的存在主宰那里的一切。 其影响力,触达方圆百万里的幽境世界,及点缀在这片幽境世界中的包括凌霄生境在内的六座生境。 司空魇轮目光却落在杨青溪和杨青婵身上,笑道:“这两个小六犹如胭脂烈马,身上有一股惹人想要征服的恨劲,而且身材和美貌都是绝顶,我喜欢。” 司空镜渊道:“那可就说好了,人归你,旗归我。”“那旗中封印的逝灵,到底是什么层次,还不好说呢!挑错了,可别后悔。”司空魇轮大笑。 “轰隆!” 第四神子府的东面,雷鸣闪电,山体震颤。 李唯一使用一箱雷法玄冰,破去神子府的守护阵法,手持黄龙剑,从墙体的缺口,直接走了进去。 他速度迅疾,很快在王术的修炼室内,找到锁在石壁上的齐霄和拓跋布托。 二人曾经意气风发,都是纯仙体。 一个是齐家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一个是北境拓跋氏的传承者级数天骄。 以龙种种道,本有大好前途。 但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血液被王术每日饮吞,身体干瘪,枯瘦得犹如两个披头散发的佝偻老人。 一人少了一条手臂,身体被锁链贯穿。 他们背后的石壁上,各有一座阵法。一旦他们想要挣脱逃走,或者有人前来营救,阵法就会启动。 李唯一是三星灵念师,念力比布阵者要强,很快找到两座阵法的阵眼。 “哧!” 黄龙剑一剑刺出,破去齐霄背后石壁上的阵法。 继而挥出两剑,斩断锁在齐霄身上的铁链,将瘦成一把骨头的他抱住,只剩六七十斤。 李唯一心中愧疚,难受无比,自责得想要给自己两拳。 若不是因为他,齐霄怎么可能身陷双生稻教,落得如此下场? “小……小心……” 齐霄虚弱的提醒。 不用他提醒,李唯一早将天地神经释放出去,感知敏锐至极,察觉到了头顶急速而来的阴寒气息,只是假装不知而已。 王植从屋顶落下,手捏爪印,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想象一爪穿透李唯一头颅的画面。 “唰!” 李唯一将时间和角度计算得无比精准,身体猛然站起,黄龙剑刺出,向上而去。 剑芒锐利,吐出的光华,化为一根明亮的剑柱。 “不好!我的敛气隐藏,竟然没有瞒过他。” 王植眼中露出惊色,只感自己仿佛是主动撞向剑尖。 避无可避,只能调动全身力量汇聚于手掌,五指抓向黄龙剑。 他修为比李唯一不知高出多少倍,每一缕法气,都如铁布神纱。黄龙剑的剑体上,没有经文浮现,显然品级有限,在他看来,徒手就可夺拿。 刚一触碰,王植就后悔了! 他引以为傲的强横法气,被黄龙剑切纸般瞬间破去,五根手指被剑锋搅断,鲜血飞洒满地都是。 王植体内的逝灵,有疼痛感,惨呼一声,脚尖点地,疾速向远处退避。 看了一眼断掉五指的手掌,又忌惮无比望向黄龙剑。他道:“你这柄剑有古怪!以本座的法气强度,三品百字器都可徒手抵挡。”李唯一刚才那一剑,意在一剑洞穿王植的头颅。但王植修为太高,反应快如闪电,那样凶险的境地,也只是断了五根手指。 如此修为和速度,让李唯一心沉谷底,感觉到巨大压力。 这是道种境第四重天级别的实力! 该怎么打? 毫无胜算。 上一次,对上王植,是凭借唐晚洲在神雪剑中残留的力量,他才逃出生天。 李唯一将齐霄收进提前储备好的虫袋,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对上越强的敌人,越要冷静。 他一步步移向拓跋布托,道:“我很好奇,王植活着的时候,也就道种境第一重天的修为,肉身强度有限。你现在和他肉身融合在一起,为何却可以比拟第四重天的强者? “因为本座没有被天理殿那位殿主炼成魂种之前,修为远高于道种境第四重天,肉身限制了我的实力发挥。否则,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你按死。” 王植身上气势极强,暗暗炼化侵入体内的黄龙剑剑气,也在拖延时间。 李唯一又道:“那你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不生不死!王术生,我就算生。王术死,我也立即就死。双生稻教很清楚,没办法让我们这些强大的逝灵真正臣服,所以,才使用这种方法,将魂种交给神子神女、长老、大真传培养。以双生者的魂灵,控制我们的生死。”王植道。 李唯一很清楚,杨青溪不是王术的对手,不敢再耽搁。 来到拓跋布托的身旁,抓住时机,一剑刺向石壁上的阵法结点。 阵法破掉! 王植早就看穿李唯一的目的,等的就是他救人的这一刻。 “唰!” 隔空打出一道白骨爪印。 继而,王植身形快似鬼魅,向李唯一冲去。 李唯一早有防备,体内涌出灵光,明亮而灼热。 扶桑神树光影在背后升起,挡住白骨爪印。神树光影的枝叶,轰然撑破屋顶,金红色的光华照耀在灵脊山的山顶。 “哗!” 继而,浓密的血雾,从血手印魔甲中涌出。 九百多个经文,烙印在李唯一全身。 他精神状态达到巅峰,死死凝视王植,提剑冲杀上去。 以念力抵御王植的魂灵攻击,以黄龙剑硬拼对方强横的法气能量。 李唯一数次被击退,但始终将拓跋布托挡在身后,不给王植逼近的机会。 转眼间,两人交手数十击,猛然分开。 王植打得很憋屈,明明可以爆发出道种境第四重天的战力,但被黄龙剑克制,被扶桑神树光影中的金乌火焰压制,左手还在第一个回合中重创。 施展魂力攻击,李唯一又恰好念力强大,可以抵挡。 现在十成战力,只能发挥出五六成。 “你的战力,为什么没有那么强?”李唯一质问,心中感觉到困惑。 第三百零五章 大术的真正修炼法 “小子,若不是你恰好克制于我,以你这样的实力,早死在了我手中。”王植怒极,气得肺炸,觉得被李唯一羞辱了。他身上皮肤,出现了很多裂痕,血流不止。这是运转的力量太强所致。他体内的逝灵,与这具身体性命相依。身体若毁掉,如同火焰失去了灯和灯芯,瞬间魂飞魄散。王植面目狰狞,施展出魂力分离之法。三股阴煞之气,从体内释放出来,快速凝聚出三具逝灵分身。每一具分身,都堪比夜南风那样的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分身散发出来的力量波动,都如此强横。他体内的逝灵,真实修为恐怕在道种境第七重天之上。双生稻教绝对是掌握了古婆伽罗教的某种秘术,手段太逆天,直接收服逝灵强者为己用。”李唯一放出六只凤翅蛾皇,拦截王植的三具逝灵分身。“哗啦啦!”王植的真身,凝聚出九根灵魂枷锁,如九条蜿蜒的龙蛇,携带满天阴雾向李唯一攻击过去。李唯一已经不惧他了,以扶桑神树的光影护体,一根根金灿灿的火焰枝条挥出,与九根灵魂枷锁对碰在一起。同时,黄龙剑劈出一条条龙影,另一只手打出一道道指劲光束。六只凤翅蛾皇皆长到了一尺长,正式步入道种境,各显神通,将王植的三具逝灵分身打得节节败退。三凤嘴里吐出金乌火焰,将一具逝灵分身烧得魂体对穿,凄厉的惨叫。四凤双眼释放十数道紫色雷电,落在三具逝灵分身身上后,它们速度下降一大截,变得迟缓,冒出黑烟。五凤速度快似流光,以膜翅将一具逝灵分身,直接斩断成两截。最厉害的,还是二凤,不知觉醒了什么天赋道术,竟然凝聚出一个五光十色的漩涡,将一只受伤严重的逝灵分身卷了进去,继而吞入腹中。吃掉了一具堪比道种境第三重天武修的逝灵分身。当然,这是因为那具分身,在此之前魂体已经被烧穿,战力严重下滑,它才做到。步入统帅级后,六小只的天赋道术,威力皆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六打三,它们占据绝对的优势。随着三具逝灵分身相继被灭掉,王植遭受严重反噬。就像魂灵被生生削去三道,整个人变得萎靡下来,战力严重下滑。他果断逃走,向第四神子府外遁去。“追!”李唯一向六小只下令后,挥剑斩断拓跋布托身上的锁链,将他也收进虫袋。……灵脊山顶。杨青婵的肉身,哪怕经过一年时间的淬炼提升,也就和王植差不多,此刻严重透支,白色的皮肤,出现蛛网一样密集的裂痕。如即将破碎的陶瓷。杨青溪伤得更重,身上有着四道刀伤。最严重的一道,劈穿法器战衣,在她背上留下一道尺长的血痕。王术施展出金甲搬山术,身体犹如黄金铸成,力量强横得阴鬼统帅都抵挡不住,完全占据上风,将她们逼到悬崖边。“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杨青婵看向身后的悬崖,很想立即跳下去,逃离此地。杨青溪朝第四神子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很不甘心。现在逃就等于功亏一篑,还不一定逃得掉。“你以为,李唯一救得了拓跋布托和齐霄?你有杨青婵,我也有王植。此刻,李唯一恐怕已经死在王植手中……“王术话音刚落。“轰!”王植撞破第四神子府的大门,从里面逃遁出来。六只凤翅蛾皇紧跟其后,从里面追出。看到这一幕,杨青溪眸中浮现出一道笑意:“看来王植的实力,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王术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手中战刀,在法气催动下,冲出数百个经文,笼罩他全身,全力一刀向崖边的杨青溪和杨青婵挥劈而去。“嗷!”一条黄龙,冲出第四神子府。李唯一踏龙登天而起,身在半空,仓促间,本能的凝聚出一道指诀。一指远远击向王术。不对……李唯一立即察觉到这一指,与慈航开光指的法气运行路线不一样。但指劲竟凝聚成功了!与慈航开光指完全不同,是一道烈焰属性的力量,像一条火蛇,划破长空。王术一刀将杨青溪和杨青婵劈得坠落山崖,没有转身,直接以身体抵挡飞来的指劲。“嘭!”火焰指劲击在他背部,发出一道撞钟般的铿锵声音。王术纹丝不动,脚下沙石飞舞,背部仍旧金光灿灿,不破不朽,防御力强横。他持刀转过身,看向踏着龙影落到地面的李唯一:“就凭你这样的攻击力,我站在原地不动,你也伤不到我分毫。李唯一,你还没有破境道种吧?”李唯一以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指:“刚才的运行路线,似乎是六如焚业术第一层的烬灭指法。可是……我根本没有修炼过,只是看了半天的书。这就入门了?”六如焚业术乃是大术,要将第一层修炼入门,需要一年的苦修。王术见李唯一在那里嘀嘀咕咕,浑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实在想不通,一个祖田都废了的人,杨青溪为何还那么信任他,不惜拼命为其争取时间。“本神子便来掂量掂量,你这位少年天子,到底有多少能耐?”王术提刀,大步向前。脚步越来越快。进入十丈内,他道心外象瞬间释放,整个人犹如一轮绽放中的金色太阳,挥刀向李唯一劈斩而去。李唯一快步后退,再次施展烬灭指法。这一次,与念力配合使用。刚才第一次使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指点出,全身念力都在被牵引。所以,想要借此验证心中的猜想。“哗!”随李唯一手指击出,身后扶桑神树光影显现出来。树影中,涌出一道道金乌火焰,缠绕在他手臂上,汇聚于指尖。念力、金乌火焰、指劲扭缠在了一起,化为一道灼目至极的光束,击在王术法器战刀的刀锋上。“嘭!”两股力量僵持了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同时爆退出去。王术落回地面,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唯一,只有他知道,刚才那道指劲有多可怕。温度之高,他的金甲搬山术防御都险些挡不住,持刀的双手,此刻仍灼痛难忍。金甲像是要被烧得熔化。王术道:“你修炼成了六如焚业术的第一层?”六如焚业术是金甲搬山术的克星。李唯一此刻已经可以肯定,六如焚业术的确是一种需要和念力结合,才能发挥出全部威力的大术。六如,在佛教指的是梦、幻、泡、影、露、电。是古婆伽罗教的念力修行法。现在灵谷殿收录的六如焚业术,只能称为“焚业术”,只能发挥出大术级别的威力。真正的六如焚业术,乃是帝术,需要与念力结合,才能衍化出第七层、第八层、第九层。这一点,便是安娴静也不知道。实际上,佛教一直最讲究念力和武道同时修炼,精神和肉身一起超脱。创出六如焚业术,就是为了将念力和武道的力量,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爆发出最强威力。凭借六如焚业术,李唯一可以将三星灵念师和第七海武道修为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打出。也只有施展这一招,才能做到完全结合。杨青溪和杨青婵从崖下,飞跃上来。杨青婵魂灵强大感知到李唯一身上的念力波动非同一般:“好快的提升速度,他念力天赋太高了,已经是三星灵念师。杨青溪也暗暗吃惊,语调幽淡:“我看中的人,自然是不会差。”灵脊山顶的这一战,许多真传和长老都在关注。双首金翅雕,双翼展开足有数十米长,一颗是狼首,一颗是龟首,吞服过古仙巨兽的血液,拥有堪比道种境第七重天的战力,可与天琊岭、阴山那些名震天下的妖兽相提并论。神子首座穹极道子卓然站在金雕背上,英姿俊朗,发丝整整齐齐,冕冠玉簪束发,如同谪仙俯看灵脊山的山顶。许长老站在他身后,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不是吧,这就将六如焚业术的第一层修炼到大成了?三天前,绝对是演的,他早就学了此术。太厉害了,悟性还要远胜王术。”穹极道子道:“一对一,李唯一的战力,和王术相比,还有很远的距离。念力倒是修炼得不错,已经是三星灵念师。”许长老看向山道上的巡查卫,脸色一沉:“李唯一是南尊者的大弟子,待会儿这些大真传,或者司空镜渊、司空魇轮插手进去,就是坏了潜在的规矩,我们出手将他救下,送他一份天大的人情。”穹极道子道:“李唯一自己先坏了规矩,强闯第四神子府救人,他根本没有将自己真正当成神教的一份子,怀有异心,今后必会连累清玄。借一昼雪、司空镜渊、司空魇轮他们之手将其除掉,其实是一件好事。”许长老万万没有想到,穹极道子竟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李唯一能够为了自己的朋友,冒这么大的险营救,绝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现在施以恩惠,今后说不准,就能有意想不到的回报。但没办法,穹极道子修为远胜于他,是灵谷殿现在的当家人。他只能听命行事。穹极道子目光落向六只奇虫,又道:“大家都能看出,六只奇虫、鬼旗、血手印魔甲的非凡价值,一昼雪、司空镜渊、司空魇轮这些人,待会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可不能让这些宝物,被他们夺了去,得出手收取,将来再交给清玄。弟子的遗物,当然应该收归到师尊那里。”……六只凤翅蛾皇飞回,告诉李唯一,王植逃下山去了,没有追上。它们不敢追得太远怕被双生稻教的高手擒拿。李唯一环视四周,看见了不少贪婪的目光。心中无畏。他的靠山,又不止是尧清玄,还有安娴静。只要黄金稻还没有成熟,谁敢动他?李唯一看向王术:“一对一,我不是你的对手。但王术,现在是一对十,你的道莲还没有凝聚出来吧,我的念力能感应到你身上气息很不稳定。”杨青溪再次调动法气,将鬼旗催动。四十丈/高的阴鬼统帅显现出来,一步步向王术走去。别说王术还没有完全破境至第四重天,就算凝聚出了道莲,也不可能以一敌十。没有犹豫,他向右冲去,跳下悬崖,声音传了回来:“李唯一、杨青溪,待我凝聚出道莲,完全破境,咱们再争个生死高低。“王术曾探索地下仙府,找到过一座秘密宝库,身上必有许多资源,不能让他逃走。”杨青溪很想独吞王术身上的资源,此刻,却不得不将这个秘密传音告诉李唯一。李唯一本来就没有打算放过王术。先不提王术今后的报复。若不能为齐霄报仇,李唯一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活在愧疚之中。“王术,你残害多位同门的罪责已经暴露,还想往哪里逃?”李唯一冲下悬崖,脚下出现一道黄龙虚影,踏龙追击。六只凤翅蛾皇与他同行。“第四神子,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杨青溪和杨青婵在崖壁上快速闪移,不断变换位置,向山下追去。…… 第三百零六章 斩二王 王术的身法速度极快,似灵猿,似飞鸟,在陡峭的崖壁上一跃数十丈,李唯一无法追上。 但,六只凤翅蛾皇能够飞行,俯冲追击,速度不输于他。 特别是五凤,天赋道术似乎就是速度,快得只剩一道影子,第一个将王术追上,膜翅展开,斩向其脖颈。 “找死!” 王术临空转身,举刀挥劈。 百字器战刀将五凤打得撞入石壁,发出低沉的鸣叫,遭受创伤。 就这短暂的耽搁。 另外五只凤翅蛾皇,将王术追上,包围在中心。 五小只发出高亢的啼叫,要为五凤报仇,或是吐出金乌火焰,或是释放雷电,或是击出利爪,或是隐身偷袭…… 纵然王术修为高深,也被打得手忙脚乱,顾前顾不了后。 李唯一远远的,便凝聚出一道烬灭指法。 “哗!” 手指隔空击出。 金红色的光束,划过十数丈的距离,落在王术身上。 王术正陷在五只凤翅蛾皇的围攻中,被李唯一一指破去道心外象和护体法气,光束击中胸口,身体抛跌出去,撞碎山石,在山坡上翻滚。 李唯一欲要乘胜追击,忽的,心生警兆,全身汗毛炸立,几乎是本能的挥剑向右横斩,劈出一道明亮的剑芒。 王植从崖壁的石头缝隙中冲出,凝聚出两只白骨爪印,撕碎剑芒,扑向李唯一。 他没有逃走,藏身于此伏击。 毕竟,王术若是遭遇不测,他也会魂飞魄散。 二人性命相依。 “嘭嘭!” 念力火焰光鞭、剑法、身法、腿法…… 李唯一手段尽施,拼命抵挡,与王植在悬崖峭壁上接连对碰,招招致命,速度迅疾。 李唯一挨了王植三爪,有血手印魔甲护体,能够扛住,身体完好,但皮肤渗出鲜血,脏腑疼痛难忍。 王植挨了他一剑。 这一剑,从王植胸口切过,血液不断流淌。 无法止血。 更让王植惊恐的是,体内的逝灵之魂,被黄龙剑创伤,魂力不断从伤口处逸散出去,整个人越来越虚弱。 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古怪的剑。 杨青溪手持鬼旗,站在阴鬼统帅的肩头,加入战斗。 “轰!”阴鬼统帅长啸一声,挥出战戈,将正在和李唯一搏斗的王植,打得砸进崖壁,碎石不断滚落。 “铮!” 李唯一抓准机会,一剑刺出。 剑如黄芒流光,洞穿王植胸口,将他身体死死钉在凹陷的崖壁中。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植嘴里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只感,黄龙剑就像一 根烧红的铁棍,穿透自己的身体,疼痛撕心裂肺,将他的魂灵灼烧得不断湮灭。 “哗!” 李唯一身后,一阵阴风,吹拂而来。 杨青婵披头散发的,出现到李唯一身旁,伸出一只纤长而惨白的手。五指击穿王植头颅嘴里念出咒语,施展某种逝灵秘术。 下一刻。 她将王植体内的那只逝灵,拘拿出来,将其魂力一丝丝吸进口鼻,极其享受的模样。 亡者幽境的逝灵,特别是阴魂类逝灵,几乎都修炼有“噬灵”之术。 “怎么会这样?王植体内那尊逝灵的意识,居然被他磨灭了大半,魂力相当虚弱。他怎么做到的?是那柄剑吗?” 杨青婵眼神诧异,炼化体内魂力的同时,看向抽剑离去的李唯一的背影。 被李唯一、杨青溪、杨青婵、阴鬼统帅追上后,王术自知今天休想逃掉,且战且退,沉声道:“李唯一,你太愚蠢了,还没有看清情况吗?” “我乃是神教的神子,那些大真传和长老却见死不救,袖手旁观,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他们是在等你杀了我,犯下滔天大错,继而将你生吞活剥,夺走你身上的宝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术向天理殿的巡查卫靠近和求救,但巡查卫快速退避,没有要庇护他的意思。 往日巡查卫的武修,与他可是相当亲近。 这一刻,王术终于看清自己那位师尊的真面目。若不是他老人家打过招呼,巡查卫怎会如此? 为了利益,弟子也是可以牺牲的。 李唯一早就察觉这一切,但内心丝毫都不动摇,已经打成这个局面,双方结下死仇。若放过王术,那就真是放虎归山。 等王术完全凝聚出道莲,就算李唯一躲回南清宫,他也肯定会去到地面,疯狂的报复与李唯一关系亲近的众人。 王术道:“你不会以为,南尊者会保你吧?神教的这些老家伙,个个自私自利,贪得无厌,手段狠辣,所谓的师尊,不过只是看你有利用价值而已,没有人情味的。” “李唯一,放我一条生路,我发誓,绝不报复。” 李唯一岂会信他,故意义正言辞的高呼:“王术,你别觉得,你师尊不救你,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副殿主何等圣明,肯定跟我们一样,早就发现你无恶不作,残杀同门,倾吞神教财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你如此失智,那就没什么好讲的了,想杀我,你们也得付出惨烈代价。” 王术的祖田中,一连飞出六枚菩提子。 每一枚菩提子上,都印刻有上百个经文,被炼成了法器。 六篇经文和六颗菩提子都是同本同源,是一套法器,总共有八百多个经文。若能完美理解这些经文,将六颗菩提子的力量操控到极致,理论上,足可发挥出八品百字器的威力。 但操控难度远比一件八品百字器要大。 以王术现在的修为,只能发挥出其中极少部分的力量。 杨青溪道:“这套法器,极其珍贵,价值超过百万枚涌泉币不可能是王术能够拥有,绝对是从秘密宝库中获取。要不先将他生擒?” “不要妄想了!你真当天理殿的巡查卫是摆设?能给你生擒的机会?”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彻底。 李唯一、六只凤翅蛾皇、杨青溪、杨青婵、阴鬼统帅,十道身影,将王术包围,六颗菩提子也挡不住。 李唯一内心很坚定,不去想后续的麻烦,也不像杨青溪那般,想要逼问王术秘密宝库的位置。 只有一个念头。 斩杀王术,以绝后患。 “噗嗤!” 他闪身向前一剑从背后将王术的右臂斩落。 法器战刀坠地。 王术肩膀涌出血泉,嘶声惨叫,再也无法有效控制六颗菩提子,跌跌撞撞的逃遁。 “噗!” 杨青溪操控阴鬼统帅,挥出战戈,拦腰将王术斩断成两截。 唰的一声,她落到王术尸身旁边,手指点出,探查其祖田。 真正的宝物,都藏在祖田中。 道种境武修的祖田,内生世界很大,但从外部来看,只有一个穴位大小,需要仔细探查,才能找到。 内生世界,犹如在真实世界吹出来的一个气泡。 “祖田中居然什么都没有,界袋里面……居然有这么多修炼资源,血晶、千年精药、法器、涌泉币……” 杨青溪将王术的界袋摘走,向杨青婵使了一个眼神,让她赶紧收取王术的法器战刀和六颗菩提子。 此刻的李唯一,根本没有要和她抢夺资源的想法,持剑望向不断靠近过来的巡查卫。 “轰隆隆!” 三百尊巡查卫,全部都是五海境武修。 他们身穿白色铠甲骑着逝灵魂兽坐骑,手持制式法器长矛。 逝灵魂兽坐骑狂奔,地动山摇,将李唯一、杨青溪、杨青婵包围。 有中等天资,数十年打磨,绝大多数武修都能开七泉。只要有足够的五海丹,就能培养出大量五海境武修。 千卫总骑“一昼雪”,骑一只七米长的巨型鸡首虎躯魂兽,从巡查卫中缓缓走出,看着地上王术的两截残尸,脸色沉冷如冰,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心痛难受。 他很想出手救王术,但最终还是不敢违抗师命。 “哗!”一昼雪乃是大真传,道心外象释放出去,化为一片浓厚的法气白云,镇压到李唯一三人身上,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这就是大真传的实力! 在凌霄生境的任何一州,都是有数的强者。 “锁起来,带回天理殿。”一昼雪下令。 “哈哈!” 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的笑声,由远而近。 顷刻间,二人从灵脊山的山顶,出现到山下,身形像两个圆形的轮子,驾风驭雾,比王术还要高明一大截。 “千卫大人,神子被杀,乃是大案,理该由我们枯荣殿负责。”司空镜渊道。 一昼雪在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二人身上,感受到道莲的气息波动。 很显然,这两位第五神子,在亡者幽境历练,修为突飞猛进,踏入了道种境第四重天。 一昼雪岂会不知他们的意图,抱拳行礼:“两位神 子,死者乃是我师弟,天理殿和巡查卫绝不会放过凶手,还请给个面子。” 司空魇轮很不客气的道:“既然是你师弟,你先前为什么躲了起来,不救他?” 司空镜渊笑吟吟的:“我听那个李唯一说,王术生前残杀了不少同门,这里面肯定还有大案,此事枯荣殿必定是要深究到底。所以实在抱歉,这个面子给不了!” “赏罚执法,乃是枯荣殿的职责。” 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穿梭在巡查卫之间,走进中心的空地上,目光落向被一昼雪道心外象镇压的三人。 有所不同的是,微微含笑的司空镜渊,死死盯着六只奇虫和鬼旗。 而司空魇轮则眼神热切,在杨青溪和杨青婵身上游移。 一昼雪语调沉了下去:“若不能擒拿杀人凶手,本千卫恐怕无法回去复命。” “那是你的事!” 司空魇轮双臂箕张,双手之间,凝聚出一道魔轮,打出去后,极速旋转,风劲如刀,将一昼雪的道心外象一尺尺碾碎,要直接抢人。 “轰隆!” 一昼雪沉哼一声,手中长矛刺出,击碎魔轮,使之化为一团阴寒的雾。 三百巡查卫齐刷刷的举起长矛,催动身上铠甲。随即一座战阵,在他们头顶凝聚出来,密密麻麻的经文在阵中飞舞。 霎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肃杀。 “住手!” 一道年轻的呵斥声,从半空传来。 地面上的众人,全部被声音中蕴含的力量震得头昏 眼花,摇摇欲坠,如同有神雷在脑海中炸响。 “呼!” 双首金翅雕的庞大体躯,载着两道身影,从半空飞落下来,羽翅掀起剧烈的风劲。 第三百零七章 逃出生天 穹极道子笔挺的站在金雕背上,青衣如云,温润英朗,眼神扫视过去。三百巡查卫全部收敛法气,跳下坐骑,单膝下跪。“拜见首座师兄!”一昼雪、司空镜渊、司空魇轮,连忙躬身行礼。神子首尊,不仅是神子,更是神教甲首,年轻一代弟子的领袖,权势威仪之大,大多数长老都要俯首听命。穹极道子叹道:“你们一个代表的,是天理殿的巡查卫,负责秩序和规矩,巡查奸细和叛徒。一个代表的是枯荣殿,是神教的执法者。才多大的事,竟让你们先斗了起来?”一昼雪、司空镜渊、司空魇轮,都知道穹极道子是灵谷殿殿主的二弟子,与南尊者关系非同一般,都以为他是来庇护李唯一,三人心中惴惴不安,不敢言语。穹极道子看向血淋淋的地面,目光落到王术的尸身上:“本首座虽以南尊者为榜样,很是欣赏她的天资才情,但绝不会徇私舞弊。错了,就是错了!坏了规矩,任何人都要付出代价。”“法不外乎人情,理不外乎人心。你们各执一词,却都有道理,那人到底交给巡查卫,还是枯荣殿?”“不如这样办吧!”“一昼雪,你师弟被人杀了,做为师兄报仇天经地义。司空镜渊、司空魇轮,杨青溪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将此事彻查到底。”一昼雪、司空镜渊、司空魇轮皆是怔住,继而心中大喜。暗暗感叹,不愧是神子首座,手段高明,轻而易举就将纷争解决。而且双方皆有所得,面子里子都照顾到。“首座师兄圣明!”三人齐声高呼。李唯一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那位口口声声答应尧清玄,要帮忙照顾自己的神子首座。尧清玄离开时,甚至还让李唯一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就去求他。李唯一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求穹极道子,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人居然落井下石,欲致他于死地。为什么?到底哪里得罪他了?穹极道子注意到了李唯一的目光,向他看去,眼神中涌出一股意念的力量:“李唯一,你可知罪?”他的意念之力太强了,远比一昼雪的道心外象可怕,直击李唯一的精神和魂灵。换做寻常道种境武修,会被直接压得跪伏。李唯一只是五海境的修为,还没有修炼魂灵。必须达到道种境,搭建魂桥,将部分魂灵融入道种,完成种道,才能慢慢蕴养和壮大魂灵。“哗——————”灵界中,三颗念力星辰急速运转,释放出一层层灵光光罩,将穹极道子眼神中的意念之力挡住。李唯一苦苦支撑,眼神始终凌厉有光,没有去解释,因为解释没有任何意义。他道:“我三天前,才成为南尊者的大弟子。三天后大弟子死了,南尊者丢得起这个脸吗?一昼雪,你敢杀我?南尊者要杀你,你师父会护你吗?你不过是下一个王术!”一昼雪手持长矛,战意和杀意在身上凝聚,但却被李唯一这番话说得心头一阵冰凉。有些举棋不定。“莫非,我也是师尊的棋子?”他暗忖。司空镜渊咯咯笑道:“一昼雪,你怕南尊者,我们兄弟可不怕。坏了规矩,犯了错,那便是死罪,若没有一视同仁的法,神教将来何以君临天下?”有枯荣殿的两位殿主父母,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胆量远胜一昼雪。“你们不会以为,我背后的靠山,只有师尊她一人吧?”李唯一取出安娴静给的那枚青玉阵符,夹在两指间:“我能执掌整个南清宫的阵法,凭借的是,殿主赐予的这枚阵符。你们也不想想,殿主那样的存在,为何如此看重我?你们不弄清楚其中原因就轻举妄动,真的不怕死?”青玉阵符,在私下里,一文不值,没有人会因此而忌惮李唯一,只会杀人灭口。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如同殿主的令旨。许长老惊呼一声:“难怪你能将六如焚业符的第一层修炼到大成,肯定是殿主早就传授了你。”穹极道子是识货的,看出那枚青玉阵符的确是师尊之物,顿时陷入沉思。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也冷静了许多,他们刚从亡者幽境回来,并不清楚李唯一的来历。南尊者的弟子,他们可以不放在心上。但,灵谷殿殿主能够亲自赐予阵符的人,还是得谨慎一些。换言之,李唯一自由出入南清宫的资格,是殿主的意思。南尊者收李唯一为弟子,是不是也是殿主的意思?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就算将宝物全部夺去,将来也要乖乖还给殿主,根本拿不住。李唯一见将众人慑住,低声对杨青溪说道:“走!”只要回到南清宫,借助阵法,足可抵御他们。实在不行,还可以进入黄金稻所在的阵法区域。三人一边后退,一边提防,穿行在巡查卫之间,紧张得要命。万一敌人铤而走险,不计后果的出手,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褚天书站在天理殿的殿门外,心中暗暗斟酌。李唯一先前的那番喊话,让他此刻很是被动。按理说,做为师尊,为弟子报仇,谁都不能非议什么。可是做为师尊,为什么没有出手施救?他不怕非议,怕的是安娴静抓住这一把柄。现在褚天书只能继续假装在追寻唐晚洲,不在尘世层,是不知情者。“好一个狡诈的小辈,看来是不能留他。若让他成长起来,尧清玄还不如虎添翼?”褚天书的意念,跨越数十里,传音一昼雪:“法不责众,让巡查卫出手镇压他们。将他们杀了后,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肯定会趁机分一杯羹,只要将这二人拖下水。水,可就浑了!”一昼雪领会了师尊的意思,于是嘴唇动了动,将声音融入一缕缕法气,传音向三百位巡查卫。李唯一三人还没有走出三百位巡查卫的战阵,以念力捕捉到一昼雪的传音,心中一沉,大喊一声:“跑!”“轰!”李唯一的念力,化为一股浩浩荡荡的灵光冲击波,将前方十数位巡查卫,撞得抛飞起来。必须以最快速度,先逃出战阵。前方,十杆长矛齐齐刺出结成一座小型阵法,将十位巡查卫的力量扭缠成一股,化为一尊巨大的战神虚影一拳击向李唯一。巡查卫最小的战阵,是十人阵。还有二十人阵,三十人阵,百人阵……人数越多,阵法威力越强。区区十人阵,李唯一自然不惧,以念力光鞭将战神虚影打得爆开。不敢恋战。他施展黄龙登天,脱离三百位巡查卫的阵法区,出现到阵法区边缘的数丈上空。一座百人阵,列阵成功,直径百丈的阵盘,在他们头顶旋转。阵法中心,飞出一枚七品百字器级别的大印,威能完全展现。“轰隆!”大印落地,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坑。巨坑周围的泥土,出现熔化迹象,防御数十丈的植被化为飞灰。李唯一施展身法,先一步避开,但被大印的冲击力震飞,在地上翻滚数圈,继续向南清宫逃遁。只要一昼雪无胆加入追杀,这些巡查卫速度有限,高手不多,他有信心逃回南清宫。“轰隆隆!”大量巡查卫骑着逝灵魂兽,潮水一般,向李唯一追去。穹极道子站在双首金翅雕的背上,从李唯一拿出青玉阵符后,便沉默不语。他自知,今天已经失算,再掺和,师尊那里就真的没办法应付过去了。随即他陷入反思,自己为何会犯这样的错误?天心观是府州第一大道观,香火鼎盛,弟子众多。正是阳春三月,枝挂翠绿,雀鸣悦耳。尧清玄戴着面纱,眉点红痣,坐在蒲团上,既端庄神圣,又神秘唯美,静静听着自己留在总坛的人,前来禀告灵脊山的一道道信息。每隔一刻,都有新的信息传到地面。“杨家的人,没有现身?”她轻声问道。跪在门外的老者,摇头道:“没有。”“还是他们沉得住气!那就不用管杨家了,反正也没有将他们计算在内。尧清玄料定李唯一肯定会去第四神子府救人,也知道穹极道子是善妒的性格,自己越是关心李唯一,越是夸赞李唯一,穹极道子越是不会庇护李唯一。所以她故意离开总坛,让局势朝自己推衍的方向发展。李唯一身份特殊,身上宝物太多,神教内部觊觎者众。有的人,想要他死。有的人,想要奇虫和鬼旗。若不借此机会,提前解决这些问题,李唯一迟早死得不明不白。要解决这个问题,得安殿主出手才行。超出她预料的是,李唯一居然真的在三天后就动手,而且将王植和王术杀了。这实力,比她预计的强了太多,闹得也更大。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穹极道子没有出手相助就罢了,竟然还想趁机置李唯一于死地。但凡他能贯彻始终,坚持刚正不阿的态度,尧清玄都能高看他一眼。可李唯一拿出青玉阵符后,这位神子首座居然退缩了!尧清玄道:“李唯一胆子太大了,神子都敢杀,得让他吃点苦头。告诉山泽,只要没有生命威胁,就不必出手救他。另外,将总坛发生的事,给安殿主传去一份信息吧!”…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跟在巡查卫后方,看着距离南清宫越来越近的李唯一三人。司空魇轮很不甘心:“今日已经得罪死了,就这么放过,今后对方必会报复。”司空镜渊要冷静得多:“连一昼雪都不敢轻举妄动,神子首座也沉默不语,可见,这个李唯一手中的青玉阵符是真的。刚才我们只是以枯荣殿武修的身份,公事公办,不算得罪死。出手的话,才真正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司空魇轮道:“可惜啊,多好的机会。”“明面上出手,不算什么好机会。”司空镜渊道。司空魇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可能永远待在总坛修炼,一定会出去执行任务。暗中出手,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司空镜渊又道:“先查,查一查这个李唯一到底是什么人,和安殿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可以执掌这么多宝物?”……一路冲杀留下一地巡查卫的尸体,李唯一和杨青溪、杨青婵三人,冲进南清宫的阵法光纱。李唯一气喘如牛,全身血淋淋的,血手印魔甲被打得经文散去,血雾消尽,身上被长矛刺出好几个血窟窿。但他没有就此躺地休息,而是调动念力,全力催动南清宫的大阵。此刻,李唯一终于可以放声大笑:“一昼雪,你被我唬住了!这世间,最忌讳的就是做事做一半,而后犹豫不决。不仅没能达到目的,反而给自己树敌。”这话他也是送给那位神子首座。…… 第三百零八章 空间传送阵 巡查卫潮水般退去。一昼雪甚至都不敢亲自出手对付李唯一,又怎么敢攻打南清宫?说到底,王术的死,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今后再也不可能为褚天书卖命。天下少了一位重情重义的师兄,多了一位阳奉阴违、明哲保身、自私自利的邪教高手。上行下效,传承是一代接一代。南清宫外,空空如也,只有远处零星有一些稻教弟子探头探脑,想要看热闹,却来迟一步。听闻先前发生的事。这些年轻弟子,看向南清宫的目光,更增了几分敬畏之色。在邪教,只有强者,才会被尊重和敬畏。将第四神子斩杀,而且还能从神子首座、巡查卫、第五神子等众多高手面前逃走,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为南尊者那位大弟子穿上了一件神秘而强大的外衣。身心疲惫的李唯一,返回南清宫的正宫大殿,长舒一口气,将黄龙剑往地上一扔,直接靠墙坐了下去,全身的疼痛和虚弱,疯狂袭来。失去了生死压力和紧张感,他眼前昏黑,只想倒头就睡。杨青溪伤得比他还要重,青衣染成血衣,面纱早就不知所踪,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她精气神也消耗殆尽了一般,径直坐到李唯一旁边,闭目靠墙深深呼吸。半晌后,两人同时低声笑了起来。无论过程多么惨烈、凶险、波折,至少他们又一次活了下来,且大获全胜。要救的人,救了!要杀的人,也杀了!杨青溪睁开双眼,转过脸,直直的看向旁边的李唯一。李唯一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咬舌尖,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警惕道:“杨大小姐不会是想趁此机会,将我除掉,然后对外宣传我重伤不治?”杨青溪仍是盯着他,感慨道:“两年前,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涌泉境的毛头小子,既没有纯仙体的过人外貌,也没有强硬有力的身世背景。”“我那时,已经是寒年轻一代的领袖。你跟我比,就像泥沼中的蝼蛄,与展翅于天的凤鸟。”“短短两年而已,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你我居然可以并排坐在这墙边。我哪怕心中再自傲,现在也无法俯视于你。”李唯一回忆初至这个世界的种种,问道:“老实说,黎州见的那几次,我实在分不清,什么时候见到的是你,什么时候见到的是杨青婵?”“何必要分得那么清?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已经清了吗?”杨青溪道。此次针对王术的伐战,让李唯一对杨青溪有所改观。从始至终,她态度都很坚定,没有因为王术破境,陷入劣势危境,就反复无常。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大难临头各自飞。李唯一感受到肩上一沉,杨青溪的头,靠在了上面。他道:“干什么?”“别动,靠一会儿。”半晌后,杨青溪闭着双眼,又道:“其实我们两个更合适一些,不如将错就错?你祖田已废,左丘红婷从渡厄观归来,必然眼光大涨以她少年天子的天资禀赋,哪里还看得上你?左丘藏武杀你,未必不是左丘门庭的大人物,想要为少年天子扫清障碍。”“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小心我未婚妻归来,知道你我之间的谣言,先将你揍一顿。”李唯一深知杨青溪不仅仅只是一个狠人,更是精于算计,心智非凡,所以无法判断她刚才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于是,又道:“杨大小姐到底为什么要杀王术?”杨青溪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显然李唯一的这一问,让她猝不及防。“杨大小姐来到总坛,仅仅一年,而且常年闭关,为什么能够知道王术曾打开过一座地下仙府的秘密宝库?如此隐秘,王术应该不会让外人知道才对。”“洞宗有七大家族,杨家排第一,盛家排第二,后面是王家、薛家等五个家族。”“盛家老祖宗是一位圣灵念师,为稻教在南境的七大长老之首。”“你们杨家有两位长生境,分别是黎州第一强者,也就是你们杨家的老祖宗杨神境,和你爷爷杨胤。”"IIE宗七大家族的老祖宗,本是九黎族的家臣、家仆,千年发展,迅速壮大,将千万古族的主家都盖过。怎么做到的?”“这发展壮大的时间,似乎恰好与神教契合。”“若我猜得不错,濉宗七大家族早已被神教收服。神教要借助演在水路上的运输优势,借助九黎族这个衰落的千万古族的旗帜,将势力悄无声息的安插到天下各地。”“同时,也可以人口贩卖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输栽种在各州的稻人。”“洞宗,明明是一个宗门,杨神境修为盖压所有人,宗门内部却还有七大家族的说法。绝大多数的家主,还都是道种境,凭什么?”“七大家族的背后,都有靠山吧?”“王家的背后,就是天理殿的那位副殿主。”“你对付王术,本质上是杨家想要收拾王家,彻底掌控≡宗的其中一环。毕竟王术若是成长起来,今后必定是去演宗执掌王家,制衡你们杨家。”“有人制衡,你们杨家就不能为所欲为,财富资源很难收归自己囊中。”“杨家丝毫不忌惮天理殿副殿主这样的大人物,可见杨神境也身居高位,至少应是天下殿的副殿主,甚至可能是殿主。”“杨大小姐,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可以拿来利用的嫩头青吧?”杨青溪依旧枕在李唯一肩上,明眸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稻人。你推测的这些,应该去问你师尊南尊者,或者那位极其看好你的灵谷殿殿主。”杨青婵走进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杨家的人来了,你自己去见吧!”杨青溪艰难的撑起娇躯,向外走去。李唯一自是已经将鬼旗收回,好奇的跟到门口,远远望去。杨家来的,是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后跟着夜南风、夜北风、左盛、杨云,及之前追随王术的道种境武修和核心弟子。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毫无疑问,杨家的人,已经借此机会将王术的班底人马收归旗下。见他们就要离去,李唯一喊道:“杨青溪,还没有分账呢!”杨青溪跟两位老者叮嘱了一句什么,返回南清宫,取出王术的那只界袋,与李唯一三七分脏了起来。李唯一此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救人,眼下重伤,因此没有在赃物上面过多的计较。王术的所有财富,包括六枚菩提子,总共加起来,价值接近两百万枚涌泉币。李唯一只要了一株千年精药,及大量涌泉币和血晶。李唯一道:“两百万枚涌泉币,的确是道种境第七重天以上的强者,才拿得出来的财富。但除了六颗菩提子,其余之物,不像是来自秘密宝库。”“放心,我会去找秘密宝库的线索!找到后,一起去取,我不会独吞的。”杨青溪微笑道。李唯一信她才是怪事:“那你欠我的五百万枚涌泉币,是不是该还了?”杨青溪快速远退,逃出南清宫:“你我都伤得这么重,就别再大打出手了!等找到那座秘密宝库,里面的财富,或许不止五百万枚涌泉币。”李唯一身体虚弱,道:“等我伤势痊愈,自会有一番计较。欠我的钱,没那么容易赖账的。”杨青溪没有将李唯一的威胁放在心上,觉得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挨一顿打,或者种上六欲符。面对李唯一,这两点似乎都不可怕。她其实暗暗想过,换做别的男子打她一顿,或者在她身上种六欲符,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觉得,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为何李唯一这两件事都做过,自己心中却毫无恨意?“我先前的提议,你再考虑考虑。要是我修为迅速提升上去了,而你还原地踏步,我眼光说不准会随之变高,你就没机会了!”杨青溪道。李唯一轻轻摇头,返回南清宫的正宫大殿。“杨青溪说的很现实,但也是事实。左丘红婷那样的女子,在同境界,连我都不敢说能够赢她。在龙种和长生丹的帮助下,很快就能成为长生境巨头,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唐晚洲坐在大殿上方,扎着马尾,已恢复英姿勃发的强者状态。李唯一大感头痛:“少君,你跑出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不走出那座阵法?南清宫现在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发现了一些东西,要不要去看看?”唐晚洲问道。李唯一和唐晚洲进入阵法光纱,来到那座佛殿废墟中。整个阵法区域,数十亩广阔,血雾浓厚,寸草不生。一座长宽两米多的血池,坐落在废墟的一角,里面血液没有干枯,也不凝结。唐晚洲绕过血池,带着李唯一,进入只剩两堵残墙的佛殿。地面上,有着许多细小的沟槽纹路,里面是红色的粘稠液体。李唯一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指尖变得鲜红,有着一股血腥味:“好厉害的血液,多少年了,竟然不干枯。”这让他想到了青铜船上的那只金乌的血液。“是古仙巨兽的尸血,能量自然不弱。”唐晚洲道。瀛洲历史上,曾有一个繁盛辉煌的时代,无数古仙巨兽并存,与古仙巨人一起,统治这片无尽浩瀚的疆域。只是后来幽境笼罩了整个瀛洲,古仙才远去,逐渐绝迹。但在一些仙落之境,是有机会找到远古时期的古仙巨兽尸骸。这样的尸骸,自然是无上瑰宝,哪怕只是少量的尸血,也能帮助人类畸人种蜕变,获得强大的力量。当然,尸血早已没有了仙的力量,无法与真正的仙血相比。佛殿被唐晚洲清理过,显露出这些沟槽纹路的全貌。李唯一很快看出端倪:“这是……一座阵法?”“是一座空间传送阵!”唐晚洲研究空间之道已经十年以上,在这座阵法中,发现了异常的空间波动。空间传送阵极其罕见,比任何阵法都更难布置,圣灵念师都无法研究明白。以唐晚洲的阅历,也是第一次见到。李唯一道:“少君带我来的目的是?”“你是灵念师。”唐晚洲向阵法中心走去。李唯一道:“我是灵念师,但我对阵法的了解,恐怕还不及少君你。”“你的念力,可以催动阵法。”唐晚洲道。李唯一道:“我们根本都不知道,这座阵法,会通往哪里?有太大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唐晚洲道:“这座传送阵建在佛殿中,很可能是古婆伽罗教时期的一处重要通行枢纽。不可能是连接外面因为地下仙府的壁障,空间力量也很难穿透。”“极有可能是,地下仙府内部两地相互传送的阵法。你看这块断掉的玉碑!在阵法中心,有一块只剩半截的玉石残碑,上面印刻有两个古怪的文字。“这是古婆伽罗教时期的文字,名为圣心。”她道:“我推测,此为通往圣心层的传送阵。”“少君不会是想启动阵法,前往圣心层吧?”李唯一觉得她肯定是疯了,提醒道:“两位稻祖就在圣心层。”唐晚洲道:“你就那么确定,稻祖还在圣心层?而不是被左丘门庭和雪剑唐庭的超然,引去了地面?” 第三百零九章 安娴静回来了 她又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还在圣心层。为什么可以放任,我潜入总坛?真不怕进入总坛的路线暴露?会不会,他们被更重要的事,牵制在了圣心层?”李唯一很清楚,唐晚洲想去圣心层,其一是为了寻找“阴尸种稻”的答案,这是兼济天下的大义。第二,肯定是为了壁画上说的《光明星辰书》,想要驱散幽境,为凌霄生境开疆扩土。李唯一钦佩她的胆识和魄力,但自己只是一个五海境武修,没办法陪她疯。“没有让你与我一起去冒险,把我传送过去就行。”唐晚洲道。李唯一暗松一口气,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神色。修为高就是不一样,百无禁忌,什么样的地方都敢闯。“但得再等等,等我把伤养好。”唐晚洲又道:“看见阵法内的那些凹槽没有?那是用来放上品血晶的,为阵法提供能量。我身上只有三枚,你帮我买五枚回来。”血晶,是修行界最重要的矿物之一,内部血气浓厚,用途广泛,疗伤、修炼肉身、炼丹、育虫、布阵、炼符……下品血晶,一般一千涌泉币一枚。中品血晶,一万涌泉币一枚,已经拥有储存法气的能力。将其放在天法地泉中,它可以自动吸收法气。上品血晶,十万涌泉币一枚,是道种境武修修炼肉身的宝物,内部自身就蕴含精纯的法气。放在天法地泉中蕴养,重新变得饱满的速度,比中品血晶更快,储存的法气更多。以上品血晶催动阵法,才最稳定。至于极品血晶,就更加罕见,是长生境巨头都要四处寻找的东西。不仅能够炼体,传说,内部蕴含庞大的生命之气,能够延续寿元。李唯一伸出一只手,讨要道:“五枚上品血晶,价值五十万枚涌泉币。”“谁没事带那么多涌泉币在身上?你堂堂九黎隐门的神隐人,五十万枚涌泉币都没有?先给我垫上,出去后还你。”唐晚洲道。李唯一道:“道莲和道果总有吧?”“没有!进来前,留在了地面。”唐晚洲道。李唯一心中一动,忽而想到了一件事,问道:“长生境巨头,一天可以凝聚出多少滴泉液?”唐晚洲杏眼瞪过去,被他气笑了,自己乃北境少君,名满天下,盖压同代。现在竟沦落到凝聚泉液换钱的地步?要是传出去还不威名扫地?李唯一连忙解释:“少君一贯豪阔,一掷千金,我本不该为了五十万枚涌泉币,与你斤斤计较。但我要养那七只奇虫,实在是耗费巨大,念力修行也是一笔算不清的账……”唐晚洲凝视他片刻,忽而恍然:“你是不敢在双生稻教大量购买泉液吧?”李唯一连忙否认:“没有啊。”唐晚洲不想与李唯一多费唇舌,觉得遇到他虽然破财,但至少挡了灾,问道:“需要多少泉液?”“五十万枚涌泉币,怎么也需要拿五万滴泉液去卖。”李唯一道。唐晚洲柳眉微蹙,实在是无语:“我每个月,给你一万滴。”“长生境巨头就是不一样,比道种境武修快太多。根本都不用去冒险,只卖泉液,一年就能赚一百多万枚涌泉币。”李唯一感叹。以他现在的淬气速度,在扶桑神树和时间之茧帮助下,一个月足可淬炼一万方法气。而且,他现在第七海新增的三万方法气,本身就需要三个月时间淬炼。唐晚洲的提供,完全接得上,不会耽误修行。“少君千万不能再离开此地。”李唯一临走时,如此叮嘱。总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安娴静和尧清玄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若让三位女长生撞在一起,别说李唯一现在的修为,就算达到了长生境,也绝对应付不过去。……李唯一将齐霄和拓跋布托,从虫袋中放出,一一抱到床上。虫袋的确可以装人,但也有不小的危险性。一旦在打斗中,虫袋破碎,里面的人修为再高,都可能死在空间力量之下。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拿来装活人。李唯一身上有道祖太极鱼和恶驼铃,真遇到凶险,可以用它们装放七小只。“嘭!嘭!”李唯一双手各拿一枚血晶,放在齐霄和拓跋布托头顶,将其捏碎。顿时,大量的血气弥漫而出,在念力牵引下,涌入二人干瘪的身体中。随着血气一缕缕涌入,二人枯瘦如柴的身体,就像气球一样,缓缓支撑起来。半个时辰后,两枚血晶的血气完全涌入。他们状态,稍微好看了一些,但距离恢复还差得很远。李唯一不敢再注入血气,必须循序渐进。齐霄和拓跋布托陷入了沉睡,过去一段时间,二人身心皆受重创,直到现在,才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李唯一实在撑不住了,扶着门框,缓缓在门外坐下,运转法气,疗养身上伤势。一连五天过去。李唯一除了自己打坐疗伤,每天都会使用两枚血晶,帮齐霄和拓跋布托恢复血气。渐渐的。外表看去,除了各自断了一条手臂,二人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但道种境武修损失的血液,又岂是中品血晶蕴含的血气可以弥补?他们需要长时间的疗养,才能真正恢复。醒来后,二人立即下床,向李唯一跪地叩拜,但被提前扶起。“千万别!老齐,我心中很愧疚啊!”李唯一道。齐霄用独臂摆手,苦笑道:“怨我自己,太托大了,不该那么冒失的。其实就是突破道种境后内心太过膨胀,该有此劫。”“王术已经死了,算是为你们报了仇。”李唯一道。齐霄和拓跋布托动容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喻。他们可是知道,王术乃是双生稻教的第四神子,在别人总坛,把神子杀了,还能悠哉的活着。他们不知道李唯一是怎么做到的,但心中佩服到五体投地。在邪教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二人不顾李唯一的阻拦,再次行礼:“唯一兄弟,今后但有吩咐,万死不辞。”好不容易将他们劝了起来。李唯一将装有两条手臂的寒玉匣箱,从界袋中取出:“两条手臂的活性、痕脉、泉眼皆还在,应该可以续接。”黎松林和隐九的情况,和他们截然不同,断肢在战斗中已经损坏。“唯一兄弟有心了!”拓跋布托轻轻摇头道:“但要续接断肢,至少也得请大长生出手才行,那种层次的人物,已经挣断多条长生锁,可以一眼看清人体内的所有细微纹路,对生命有独到的理解,可以施展非凡之术续接痕脉和经络。”齐霄道:“若在外面,还有一些希望,在总坛……我们现在的安危,也是朝不保夕吧?”拓跋布托沉思片刻:“唯一兄弟,你的恩情,我们二人毕生铭记,但若真的不可为,将我们交出去便是。”“阿弥陀佛!”清美淡雅的佛号,在阁楼下方响起。李唯一神色微变,吩咐道:“你们且先疗伤,我去去就回。”快步走下楼梯,在楼阁外的竹林边,李唯一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安娴静。她容貌变化很大,但身上气质,仍然淡雅娴静,能一眼辨认。安娴静看了他一眼:“我去看过了黄金稻,长势很好,你功不可没。但至少有八九天,你没有去照耀和照料,田中的血气都变得十分稀薄。为什么?”李唯一取出青玉阵符,双手递过去:“还请殿主另请高明,这黄金稻我没办法养了!”安娴静手指抡着佛珠,眼神逐渐凌厉:“怎么?威胁我?觉得我修佛,心中就只有慈悲,很好拿捏?”“晚辈哪敢,实在是伤得太重,要养伤一段时间。”李唯一道。安娴静道:“你还怨起来了?你简直无法无天,在总坛,敢将一位神子杀死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李唯一道:“王术残杀多位同门……”“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你师尊已经整理了王术所有的罪责,呈送去了枯荣殿,并且帮你担了下来,称是她下令让你去清理内患,是在执行任务。毕竟,算起来,王术属于南境武修,归属在她旗下。”安娴静轻哼一声:“现在任务完成,你还能去灵谷殿领四十万功勋值。”“啊?”李唯一觉得尧清玄的操作,实在高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啊什么?你师尊那边压力极大,南境局势相当凶险复杂,还要分心帮你,你自己记住这份情吧!”安娴静道。李唯一连忙压下嘴角,忧心道:“师尊之情,自然是要报的。但,那天理殿副殿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师尊这般做,等于是将他往死里得罪。殿主,那日我被逼得,把你的名字报出来,但一点用都没有,天理殿的巡查卫根本不买账。”安娴静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我已经去天理殿和枯荣殿走过一遭,该敲打的,已经敲打。在总坛,大真传级数的人物,不会再针对你。但你要明白,修行界永远得靠自己的硬实力才行,不然阴暗的角落中,会有许多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不仅你如此,每个人都是如此,包括我和你师尊。”李唯一道:“谨遵殿主教诲……殿主可有回灵谷殿?”安娴静想到自己那位二弟子,不禁叹了一声:“他已经被我打发到总坛外面历练去了,天资极高,但心性不够,缺乏磨砺。”李唯一叹了一声。“你觉得,我这是在包庇他?”安娴静看出李唯一的心思。李唯一道:“毕竟是自己的弟子,那才是真的手心肉。”安娴静道:“对他来说,被我驱逐出总坛,等于是丢了天大的颜面,比任何惩罚都更让他难受。而你呢?你受到惩罚了吗?你真没有错吗?楼上的二人,要不要我重新押回神狱?”李唯一连忙露出笑容:“殿主能够说出这话,摆明是要饶过他们二人。太好了,殿主真的是菩萨心肠。”不管安娴静到底是何想法,先捧上去再说。安娴静道:“拓跋布托和齐霄都是龙种种道,数年就能成长为一流高手的人才。其中,拓跋布托更是传承者,天资堪比神子神女。”“神教对可以用的人才,一贯宽容。”“李唯一,你若能收服他们到你麾下,为他们的忠诚做担保,本殿主为什么要弃两位天之骄子不要?”李唯一知道安娴静看中的,还有齐霄背后的齐家和拓跋布托背后的拓跋氏,但现在容不得他挑三拣四,必须得答应下来。他道:“殿主既然如此看好他们,要不先帮一个小忙?”“不急!听说你将六如焚业术的第一层,修炼到了大成,使一使,让我先看看。”安娴静对此事最是好奇,毕竟她可是知道,李唯一两年前才开始接触武道。哪有十年时间,修炼第一层的六如焚业术? 第三百一十章册封神子 “传言害死人,没有修炼到大成,只是刚刚入门而已。”李唯一苦笑着解释。几天时间而已,修炼成一种大术,太骇人听闻,说不准又要因羡嫉而惹来杀身之祸。入门,小成,大成。三重境界,天差地别。在安娴静眼神示意下,李唯一有模有样的施展起来。对方修为和眼力非凡,越是弄虚作假,越容易弄巧成拙。回忆之前观阅的典册,他左手捏指,指若佛陀拈花,体内法气运转,以某种特殊路线,向左手而去。法气运行至掌心,如流进一个漩涡,旋转三圈。随即一股灼热的力量,在掌心诞生,犹如燃烧起来。“烬灭指法!”“哗!”指劲一击。一道炽亮的光束,在指尖飞出。轰然一声,数丈外一座装饰类山石被击得对穿,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安娴静轻轻点头:“的确是第一层入门,修炼了多久?”“还没有开始修炼!我打算将所有典册看完,就分出一些精力,多研究修习。”李唯一感觉到安娴静眼神锐利,直指内心,在这上面扯谎,根本没办法圆。"……"安娴静额头上冒出许多黑线:“认真一点,到底修炼了多久?”“我就大概八九天前,和师尊一起去灵谷殿,看了半天书。但后来忙于修炼念力,将此事耽搁了,一直没来得及深入专研。李唯一认真道:“在此之前,我也接触不到六如焚业术。”安娴静死死盯着他,回想两年前的第一次见面,和今时今日他身上的剧烈变化。那时,他顶多也就只是一个热心肠的年轻人,二十岁还处在涌泉境,几乎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成就。而现在,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吸引女子瞩目的英朗超凡的气质,才智、武道、念力皆是追上了同年龄的顶尖人物。站在修炼了数百年的大长生面前,都能从容应对。如此修炼速度,简直匪夷所思。难道他在悟性上,还要更加卓绝?安娴静暗暗消化心中的惊异,同时,感到不解。许庭生明明说他已经第一层大成,为什么只是入门?见安娴静久久不言,李唯一怕自己在双生稻教的这位最大靠山在猜疑什么,连忙解释:“应该是他们误会了!他们之所以觉得我已将六如焚业术的第一层修炼到大成,可能是因为我将念力和金乌火焰,融入了道术的原因。”安娴静眼底露出茫然之色:“你说什么,你能将念力融入六如焚业术?”李唯一以探讨的语气,讲道:“我是这样理解的,六如焚业术是婆伽罗教遗留下来,我了解到的修佛者,是内外兼修,先修心,再修身,必然将念力看得极重。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不研究,统一武道和念力的道术?”安娴静沉思,继而道:“使出来看看。”李唯一依言照办,将扶桑神树光影释放而出。再次施展,六如焚业术第一层的烬灭指法。一指点出,瞬时将念力、法气、金乌火焰融为一体。力量凝聚,爆发出去。热浪滔天,席卷四方。“哗!”“轰隆!”那座三四米高的装饰类山石,与指劲碰撞出一片火云,继而炸开。碎石坠落在地,部分出现熔化迹象。整个世界似乎变得静止。安娴静的神情,在这一刻凝固住,就像脑海中,一直笼罩的乌云,被这一指点散,整个人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她也有修炼念力。但那是因为武道进境缓慢,修行变得枯燥,为了寻找大道的另一种感知而为之,没有太过认真去苦修。但即便如此,两三百年的积累,念力也是初步达到圣灵念师的境界。相比于武道,可以说是可有可无。“若能让第六层的六如焚业术更进一步,衍化出第七层,或许可以一举打开超然的大门。”安娴静陷入自己的内心世界,立即尝试,捏出拈花指,让法气和念力在掌心交汇。但,以失败告终。法气瞬间就将念力冲垮。第二次,她调动相同强度的法气和念力,但两股力量相互冲撞起来。第三次,她学着李唯一那样,让念力比法气更强一些。最终的结果却是,连烬灭指法都施展不出来。李唯一静静的等在一旁,满腹疑问。因为,对面安娴静站在原地,左手微抬在腰间,一次又一次的凝结指诀,但就是不施展。怕施展出来,毁灭力太强?安娴静注意到他的目光,停了下来,做为前辈高人,自然是不会去请教。定了定神她淡淡问道:“怎么想到,将念力和六如焚业术结合在一起使用?”李唯一道:“安前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都没有修炼过,为什么却能将两种力量结合在一起?”安娴静道。李唯一明白她的意思了,道:“我第一次施展这种指法,就感觉到全身念力在被牵引。所以,第二次就尝试融合,居然真的可以。安前辈修炼六如焚业术三百年,没有尝试过?”安娴静早就将各种方法都尝试过,只是没有出现李唯一所说的那种情况。“哗!”她身形闪移,出现到李唯一身旁,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再施展一遍?”李唯一暗暗腹诽,本以为她是修为太高,不敢在南清宫施展六如焚业术。现在看来,她刚才在那里捏指法,是根本没有凝聚成功。修炼数百年连法气和念力相融都做不到?在安娴静的吩咐下,李唯一一连施展了十数次烬灭指法。接下来,她又独自一人在那里捏指,但数个时辰过去,似乎没有什么进展。许长老前来南清宫禀告,远远的行礼,不敢直视:“殿主之前说,今天就要返回地面。天下殿那边有人来问,殿主多久启程?”“转告天下殿,本殿主有重要的事,得耽搁一段时间。东境那边,让他们去棺山请师兄,让师兄暂时处理。”安娴静道。许长老小心问道:“那殿主要耽搁多久?也好给那边回一声。”“不知道,你且先去吧!”对安娴静来说,追求超然的境界,胜过一切。许长老自然是不敢再问,在修行了三百六十年的安娴静面前,二人的差距,犹如凡人和仙人。李唯一将许长老送到南清宫的门口,抱拳笑道:“多谢许长老当日出言相助。“咱们自己人,别见外。许长老压低声音,传音问道:“殿主这是怎么了?”“殿主好像忽有感悟,进入了修行的关键时期。”李唯一道。许长老动容,继而狂喜:“殿主必是悟到了那个境界,不然绝不会丢下外面的大事,现在可是多事之秋。神子殿下,南清宫这边就交给你了,照顾好殿主,有什么需要,传句话就行。”李唯一很头疼,安娴静一直待在南清宫,简直就是定时炸弹,万一发现了唐晚洲,唐晚洲固然是难逃一死。他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别人顶多金屋藏娇。他这是金屋藏少君,而且还借的是尧清玄的金屋,“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忽而,从纷繁杂念中反应过来,李唯一道:“许长老刚才叫我什么?”许长老笑容可掬:“殿主还没跟你说吗?你杀了第四神子天理殿和枯荣殿那边意见很大,认为这是神教的严重损失。为了弥补损失,你现在就是第四神子了!”李唯一一个头两个大:“册封神子这么大的事,就被他们几句话定了?”“他们殿主聚在一起,可不就直接定了?”许长老又道:“神子殿下接下来,走出南清宫可得小心。你现在是第四神子,换言之,排名第五的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随时都可挑战你。挑战当然是不敢轻易杀人,但一旦你输了,身上的宝物被拿走,也是在神教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李唯一道:“让我做第四神子,不是纯粹坑我?”南清宫内,响起安娴静的声音:“李唯一,前来见我。”“神子殿下真乃殿主万般看重的红人,我们平时哪有见她老人家的资格?得殿主指点一二,就可受用一生。”许长老露出羡慕之色,告辞离去。李唯一转身回到宫中。安娴静坐在黄金稻的稻田边,见李唯一走进阵法光纱:“我当初修炼六如焚业术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吸收了许多烬灵之火,才得以大成。你念力中的金乌火焰,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她在思考,她和李唯一的区别,想从里面找原因。李唯一道:“太阳之光,不就是金乌火焰?”“那你扶桑神树光影,又是如何修成?”安娴静道。“这是我自创的冥想法,就是想象自己是扶桑神树,去吸收太阳的光华。”李唯一半真半假的说道。自创冥想法?安娴静觉得这不现实,但又的确没有听说过,其他有谁修炼出过扶桑神树光影灵神。她自然是不可能,现在再改换冥想法,顿时,满脸凝重,陷入沉思。李唯一小心翼翼说道:“殿主,你没必要走我的路…“你说什么?我几时要走你的路?你的路,能不能走得通,还是未知数。”安娴静自然是有自己的威严和尊严,在她看来,李唯一也就还是一个大男孩。便是李唯一都能听出安娴静的口是心非,怕她继续研究自己,现在已经注意到金乌火焰和扶桑神树。再过几天,怕是就要对他进行全身检查,或者注意到道祖太极鱼、黄龙剑。于是,他道:“殿主修佛多年,可知六如的真谛?”安娴静从沉思中抽离出来,向他看去。“六如”,不就是这种大术的名字?李唯一当然不知道六如的真谛,但却知道那句耳熟能详的经文语录:“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所以,六如指的是梦、幻、泡、影、露、电。殿主莫非没有听过这句佛门名言?”“地下仙府挖掘出来的佛门经典,浩如烟海,我哪里能都看过?你哪里看来的?”安娴静问道。李唯一道:“一位云游僧人那里听来的。”安娴静像忽然记起了什么,自语道:“如是观,如是观……好像在哪看到过……”“唰!”她身法化为光雾,竟已消失而去。不多时,将一卷沉重的玉质简书抱在怀中返回,安娴静又坐在了田埂上,细细研读。简书最前面,正是“如是观”三个古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宫中苦修,踏入道种境 时间飞逝。 转眼三个月过去。 李唯一一直跟安娴静待在一起,简直度日如年,既是担心唐晚洲那边被发现,又不敢前往汤谷海,借助扶桑神树和时间之茧修炼,修为进境极其缓慢。 好在这期间,安娴静将齐霄和拓跋布托的断臂续接了回去。 安娴静不时就跟他探讨佛门讲义,李唯一哪懂这些? 阐门,乃是道门。 于是只能将一些耳熟能详的佛门语录背出,比如“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没想到,她竟听得极真,似乎真有收获。 这一日。 安娴静终于将六如焚业术和念力结合在了一起,六如景象在她身周呈现,如梦如幻,雷电和雨露并存,不断的湮灭和新生,时而空空荡荡,时而五颜六色。 整个南清宫,皆是火霞万丈,但火焰不是一味的毁灭,在她操控下,哪怕从草木之间飘过,也不伤万物分毫。 整个总坛,都陷入梦幻泡影的奇境中。 天空一边是火云,一边是雷电雨幕。 安娴静将所有力量尽数收起,从田埂上站起身,整个人心情极好,内心反馈到她的容颜上,整个人化为纯仙体,有着无穷的生命气息,肌肤和秀发散发神性的光泽,五官前所未有的年轻精致,有一种能够夺人心神的清淡素雅之美。 李唯一在田埂的另一边打坐,等到所有异象消失,才是问道:“殿主踏入超然之境了?” “超然哪有那么容易?但已打开了那扇门,迈过去,只是时间问题,念力还是不够强。 安娴静心情甚是美妙,悠哉的看向李唯一,声音动听:“你啊,与佛门极是有缘,多读一些经典,别沉迷于女色,也别再打打杀杀,修身养性,将来或可成为一尊真佛。” “多修炼慈航开光,凭借它的战法意念,去沟通天地间的大道,凝聚佛性的道种。” “六如焚业术,你也极是有天赋,短短三个月而已,就已经小成。多花一些时间修炼,最多一两年,应该就能大成。” …… 李唯一静静听着,觉得这位安殿主是在报复性的指点。 毕竟,过去的三个月,李唯一指点她的地方要多一些,就连慈航开光在反复的演练中,都被她学了去。 安娴静虽然表面不说,心中肯定是有些腻味。 如今六如焚业术更进一步,她终于是拨云见日,身上全是扬眉吐气的得意神态。 趁她心情好,李唯一道:“殿主,那第四神子的身份,实在是,是祸不是福能不能别给我?” “害怕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安娴静收起笑容。 李唯一道:“倒也不是怕他们,主要是我这人,不喜欢出风头,想低调一点。”“想低调,你把王术杀了?神子的位置,不知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你还推辞?怎么?觉得稻教神子,比不上九黎族的神隐人?”安娴静如此质问,身上不见怒意。 李唯一道:“当然不是……” 安娴静道:“神子神女,没有每季必须执行任务的要求。而且第四神子,每季可以拿到十万功勋值,一年就是四十万,能兑换不少资源。将来还可以在总坛建造属于自己的府邸,你不可能永远住在你师尊这里吧?” “而且神子神女,到了外面,能够调动大批资源和人马。在神教,天下殿势力比其余三殿加起来都要庞大,教众亿计,所以有三位副殿主。” “论实力,神教与朝廷相比,也差不了太多。” “同样是道种境,你杀王植他们几个,为什么一点波澜都没有?杀王术,却闹得险些四殿会审?就是因为,你的地位越高,他们要动你,付出的代价越大。” 安娴静将印刻有李唯一名字的神子命牌,丢给了他:“记得把血液滴进命牌,别想着还能和神教划清界限。你逃了,或者背叛了,你师尊怎么办?我和你师尊,可都在为你担保。” “好好在南清宫养稻,等你师尊回来,让她带你去天理殿,完成神子册封的祭祀通报典礼。” 言毕,安娴静怡然自得的走出阵法光纱,一手抡佛珠,一手背于身后,高深莫测之态,迈步向南清宫外而去。 “拜见殿主!” “恭迎殿主出关!” “天显异象,恭喜殿主修为大进,超然在望。” 南清宫外,人山人海。 是先前惊人的异象,将总坛无数弟子、长老引来,齐齐拜贺,热闹非凡,人人欢庆。 安娴静不在灵谷殿,而在南清宫闭关,让坐镇南清宫的那位南尊者大弟子,无形中多了一份威势。 这位新晋的第四神子,在安殿主那里,有非凡的分量。 安娴静离开后,李唯一终于是可以偷摸的进入血泥 空间,借助扶桑神树和时间之茧,加快第七海的修炼进程。 这期间,自然也要防着唐晚洲发现他的秘密。 成为三星灵念师后,他的时间之茧,足可维持十天之久。 而茧外,仅过去三天时间。 … … 接下来的半年,李唯一除了兑换修炼资源,几乎没有离开南清宫,变得无比安分。 在安娴静和尧清玄看来他终于不再思恋外面的世界,在安心的修炼和照料黄金稻。 见他如此勤恳听话,二人从外面回来时,也是各自带了礼物。 期间,李唯一与尧清玄去了天理殿,完成了祭祀通报典礼。做邪教的第四神子也没什么,只要不让他做伤天害理的恶事,他是乐得在总坛清净的修炼。反正自己还救了一个北境少君,万一将来骑虎难下,至少是有一条退路。 血泥空间。 时间之茧内。 李唯一终于将第七海修炼圆满,在圆满的那一瞬间,全身痕脉、弦脉、十泉,皆是爆发出金灿灿的光华,发出琴弦齐震一般的声响。 这是,达到五海境大圆满后,全身根基进一步稳固凝实的过程。 痕脉、弦脉、肉身,都会得到一次提升。 法力泉眼变得更加汹涌。 七座气海的内生世界壁障,皆在闪闪发光。到了道种境,就不需要再借助泉液扩展风府和祖田。 持续了半天后…… “哗!” 李唯一脐下祖田,爆发出一股空间波动。 继而,内外连通,疯狂的吸收天地间的五行能量。 五行能量化为清浊二气,清者向上浮起,化为玄色如同天空。浊者向下沉降,化为黄色,如同大地。 “太艰难了,终于圆满。风府三万六,祖田七万二,暗合天罡地煞之数。” 李唯一心中感慨万千,犹如走了十万八千里,终于取得真经。在第六海和第七海沉淀和修炼了太久,耗费巨量资源和财富。 但没办法。 谁叫他的内生世界实在太大,仅仅第四海和第五海,就堪比别人的风府和祖田。 就他这十万八千方的风府和祖田,换别的武修来,得花费数十年,才能修炼圆满。 “祖田果然和风府很不一样,犹如一座有天有地的世界,不仅仅只是更大那么简单。难怪风府种道,无法破境长生。” “诶!怎么会这样?” 李唯一内观祖田,发现了匪夷所思的景象。 第九泉祖田,位于脐下。 第十泉神阙,位于祖田上方的脐中。 祖田像一座球形的世界,而无边无际的神阙,则像是浩瀚而空旷的宇宙,就悬在祖田上方。 更关键是,神阙中,除了仙霞笼罩的可观测区域。外面,是漆黑、空洞、无限也与浩瀚宇宙完全契合。 李唯一甚至可以想象出,神阙可观测区域外面的黑暗中,很可能将祖田笼罩在里面,也可能还笼罩着风府和五海。 体内的景象,让他陷入深深的震撼。“若祖田将来是神阙的一部分,那我完全可以,直接使用神阙种道。星球上种出来的,或许是参天大树。可宇宙中种出来的,却是天地神树,星河古株,彻底脱离世界的束缚。”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李唯一准备先在风府种龙种练手。 研究古天子的大道感悟,不会是什么坏事。毕竟罐师父都说,龙族的道,乃是天地间最至伟的大道之一,为上品道种。 龙种种道,不是完全去照办飞龙的修炼路径。 它只是一枚种子! 吸取古天子大道感悟的同时,融入自己的修炼感悟,如此每个人种出来的道,都不一样。 在龙族,或者别的有古天子道种的势力,这是常态的事。 就像一棵树上,结的无数颗种子。 “轰!” 李唯一取出一枚龙种,打入风府,调动法气小心翼翼的蕴养。 龙种,如一颗龙珠,晶莹灿灿。 在法气的蕴养下,龙种内部,一个个蚊足大小的经文符号浮现出来,玄妙晦涩,形态万千,或如符线,或如龙爪,或如风雨,或如雷电…… 这世间的经文,都是道的符号。 符文、虫文、阵文、丹文、器文、兽文……就是因为,它们是道的符号,所以可以吸收天地间的能量,转化为各种不同的超凡力量。 法典上的经文,至少都是超然留下,被称为“大道经文”。 修者无法直接看到道,无法触摸到道,必须借助大道经文,才能感悟和理解。 道种境,就是不断去参悟各种法典,若能悟通,就能沟通大道,继而在体内凝聚出相应的经文,不断的茁壮成长,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李唯一若通过战法意念,去沟通天地间的神秘法则,凝聚最契合自己的道种,就必须先悟出独属于自己的经文,才能完成种道。 龙种种道的好处是,他不需要去做这一步。 无数的古天子经文就在道种里面。 他只需要搭建魂桥,让魂灵和龙种相连。 使魂灵和战法意念相融,可以不断吸收法气壮大。使自己的感悟,能够不断烙印到龙种中,借龙种,走出独属自己的武道。 龙种的表面,无数经文一直在闪烁,法气完全渗透进去,完成炼化。 随着它缓缓旋转,激荡出一圈圈涟漪,李唯一体内的法气层次,以风府为中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整整持续了一天。 李唯一完成种道,踏入道种境!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星海破灭,慈航回眸 体内法气的层阶,完全质变,就像水和水银一样的差别。同样一缕气,蕴含的“法”之能量,相当于过去数缕。“龙种已经在风府种下,与全身法气相连,与魂灵相接,犹如法气和魂灵的根。“但我还无法理解龙种上的经文!只有不断的参悟,将龙种经文转化为自己的经文,使它发生悸动,才算是达到道种境的第二重天。使道心显象,继而道心外象。”道种境第一重天,李唯一只是修炼出了一个无形的场域。可以凭借场域,压制和锁定五海境武修,使之无法逃脱。达到道种境第二重天,才能将道心外象释放出来,使法气拥有更多的变化和攻击性。风府或祖田内是什么样的状态,意念是何模样,道心外象就是什么样的景象。所以,绝大多数道种境武修的道心外象,都是法气场域,没有奇异之景。法气是寒冰属性,能引发雪落霜降。法气是火焰属性,能焚天燎原。法气是雷电属性,能毁灭众生,日行万里。……“罐师父说,龙族的修行法,有完整的修炼路径、体系、法典,且传播极广,比自己摸索的武道更靠谱。”“我风府种龙种,是为了掩人耳目,绝非未来的修行路。”“但龙族的修行法,还是可以研究,借鉴体系,相互印证,免得自己摸索,走向歧途。”“据说,畸人种武修的修行路径,使用的就是龙族的修行法,每提升一个大的境界,吞服一种古仙巨兽的血液,增加一种肉身的奇特变化。最终化龙,遨游天地。”“龙族的修行法,既然流传得这么广,想来双生稻教也有收录。直接观悟龙种上的经文,是很难的事。但,龙族修行法的典册上,却有很多相关经文的注解。如何参悟?先参悟哪些经文,后参悟哪些经文?如何根据参悟的经文,修炼最契合的道术?怎么参悟才最高效?……哪怕龙种种道,也有许多需要去学习和研究的地方,绝非一蹴而就。悟得快,学得快,破境的速度也就越快。李唯一准备先在神阙,种下自己真正要修的道种,再去灵谷殿寻找龙族修行法典册。主修的道种,他准备按照罐师父教的,使用战法意念,沟通天地间的奇妙法则,参悟出独属自己的经文。李唯一的十二道战法意念,是根据“玉虚呼吸法”和“阐门十二散手”修炼出来,显然是阐门的修炼体系。他不知道,阐门道种和龙种孰强孰弱,但这毕竟是从小修炼的武学,每一次呼吸,每一种招式,每一道韵味,都已融入骨头和魂灵。“哗!哗……”十二道战法意念,犹如十二尊神祗,在他身体的十二个方位升腾了起来。他们姿势各异神圣伟岸,像庙宇中的神灵泥塑,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寻常百姓观之,会心甘情愿的跪地叩拜。李唯一将十二道战法意念,收入神阙,将心神完全附着上去。继而。按照《天魔册》上记载的感悟法,以战法意念为桥梁,感悟其中的道痕和法则。没办法,地球武道没落,师父根本没有教阐门的典籍,李唯一只能使用九黎族的法典,摸索道种境的路。随着时间推移。“慈航开光”对应的那道战法意念神影,最先闪烁起来,随即化为一条经文长河,冲破神阙外围的仙霞,进入无尽的黑暗和虚无。不知要连接向何方。忽而,李唯一眼前出现无比震撼的一幕。在黑暗和空间的尽头,出现浩瀚星海,很像银河系的中心地带。一道神圣美丽的身影,立在一望无际的宇宙神海之上,脚踩莲台,佛环璀璨,指尖点出,无数星辰坠落。一片星海湮灭,化为流星雨,飞射向黑暗的深空。这道身影,与战法意念一模一样,但身上气度和神通法力,非一道光影可以比拟。似乎感受到被人窥望,她回头看了一眼。李唯一头皮发麻,如遭雷击,感觉她是真实存在的,非大道影子,而且……她好像在注视自己,这种感觉太可怕。她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言语什么。“轰!”李唯一全身一震,四周时间和空间的力量,变得十分紊乱。头重脚轻,像是在虚空翻滚。等他恢复视觉,这才发现,回到了南清宫的那座佛塔阵法区域内,眉心灼热,念力不受控制的外散,不断涌入道祖太极鱼。一只鱼眼散发青芒,一只鱼眼释放赤霞。两种光华交织,缓缓旋转。在他头顶,凝聚出一个越来越巨大的太极磨盘……李唯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惊失色。眼前的景象,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发生在地球的北极,道祖太极鱼的力量,凝聚出一个直径数十里的太极磨盘,将所有人拉扯到了这个未知而诡异的世界。这里可是神教总坛,若闹出那等动静,安娴静恐怕都保不住他。甚至可能,会先将道祖太极鱼夺走。李唯一连忙将眉心灵界关闭,将所有念力收回。渐渐的。两只鱼眼的光芒,暗淡下去。头顶的太极磨盘消失。整个世界安宁下来,回归正常。李唯一环顾四周,又内视神阙。神阙中,空空荡荡,十二道战法意念神影已经散去。“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实在是被吓得不轻。太怪异了!凝聚道种,沟通大道,却看到星海破灭的景象。明明坐在血泥空间,却被未知力量拉扯回来。明明没有调动念力催动道祖太极鱼,念力却不受控制涌出,同时将两只鱼眼激活,险些酿成大祸。第一次出现这种不受掌控的情况,让李唯一实在是惊魂难定。“同时催动两颗鱼眼,竟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李唯一心中大动,想到了当初在北极看到的奇景。道祖太极鱼凝化的巨大太极磨盘中,可是飞行着许多道文和佛经。这些道文和佛经,应该也是道的符号。在此之前他一直忙于修炼,从来没有尝试同时催动两颗鱼眼。“动静太大,完全不受控制。得离开总坛,再尝试神阙种道。”李唯一深深呼吸,心绪平复后,才是走出阵法光纱。阵法光纱笼罩的这片区域,彻底宁静下来。“哗!”“哗啦!”半晌后,那座二十多层高的黑色佛塔中,传出铁链拖动的声音。寒风乍起,尘土打漩。佛塔第一层,敞开的大门里面,那具盘膝打坐的枯骨,竟然诡异的站起身,深凹漆黑的眼眶,凝盯光纱外面,逐渐远去的李唯一的背影。它身上,本锁满了铁链。此刻佛塔中,响起铁链断裂的恐怖声音。可惜,李唯一已经远去,根本不知道里面的骇人变故。“种道成功,风府瞬间扩增一倍以上。在道种境法气的蕴养下,接下来一段时间,肉身会是一个稳步提升的状态。”“以我现在的实力,应该是可以和寻常的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一较高下。”李唯一和王术、王植都交过手。打王术,是众人合力。而且王术并没有真正凝聚出道莲。打王植首先是黄龙剑和金乌火焰克制他体内的逝灵,其次也有六只凤翅蛾皇帮忙。而且王植,也只是实力堪比第四重天武修,不是真正的道种境第四重天。所以,李唯一还没有和真正的第四重天武修,单独交过手。道种境第三重天和第四重天实力差距很大,没那么容易跨越。凝聚出道莲的存在,在任何一州,都是举州皆知的大人物。尧清玄曾说,只要他拥有战胜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的实力,就可前往地面执行任务。实力,现在勉强算是够了!但有两件事,还牵绊着他。一是黄金稻。一是唐晚洲。李唯一来到唐晚洲藏身的那片阵法区域。佛殿已经完全清理干净。空间阵法中,镶嵌有八枚上品血晶,与阵法纹路沟槽中的古仙巨兽血液一起,都散发红色的莹莹光辉,复杂而玄妙。一个月前,李唯一将唐晚洲传送离开。她至今都还没有回来。很可能已经陨落。长生,只是寿命脱离凡人的桎梏,并非不死。李唯一自认修为低微,没她那样的胆量,不敢盲目通过传送阵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他喜欢冒险,将有挑战性的事,视为享受,但得有一定把握才行。果断还是冲动,勇敢还是鲁莽,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果断的人,其实最懂得克制。勇敢的人,最懂得取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那个最关键的时刻。李唯一清理干净来过的痕迹,退出阵法光纱,前往黄金稻所在的阵法区域。九个月过去,黄金稻已是长到三丈多高,叶片犹如一柄柄黄金巨剑直指天穹。稻秆足有碗口粗,内部流光溢彩,充满生命波动。如此植株,若在外面看见,简直就像仙草,会引发争夺的腥风血雨。李唯一没有占为己有的心思,只有一股强烈的期待,心中暗暗激动和喜悦。近一年的养种,付出了许多精力、法气、灵光。看着它一天天茁壮成长,不断变得强韧,经得起风吹雨打,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它已经长出金灿灿的稻穗,稻穗上,有十八个谷囊。看不清谷囊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安娴静曾说,大多数情况,一穗都只有两个胎儿。孕育出四个胎儿的仁稻,有,但很是罕见。六个、八个……就更加罕见。现在是胎儿成长的关键时期,李唯一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长时间的离开?“哗!”他打出法气,化为霞雾,涌向黄金稻。顿时,稻叶更加璀璨,稻穗摇曳,内部的生命,像是在欢快的跳跃。无论是什么样的形态生命本身是没有错的。要么错在引导者,要么错在创造者,要么错在诞生的时间或环境。李唯一坐在田埂上,撑起二十丈高的扶桑神树光影,枝叶间,洒下金乌火焰光雨,又开始讲起自己还记得的童话故事。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师父、大师姐、师兄都在,他光着脚跑过田野中,手里抓着螃蟹,登上满是树叶的石阶,回到山上的道观。从挑水的师兄身旁跑过,大声喊着师父,而大师姐一定已经备好了饭菜。那个时候是何等温馨,可惜记忆已经模糊。谷囊中的生命,像已经记得李唯一的声音,能够听懂故事,穗儿有节奏的左右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宁静,自然,美好,一切好像在这一刻永恒。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许长老的消息 半天后。 李唯一来到南清宫的正宫大殿。 拓跋布托在殿中打坐修炼,修为已达到道种境第三重天,身周法气,犹如一条条遨游的虬龙。 王术只是吸收了龙种中的部分经文,无法夺走龙种,所以拓跋布托和齐霄的修为进境,依旧极快。 拓跋布托收起法气,睁眼看向李唯一。 李唯一向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继而身形摇晃,血肉骨骼移动,皮肤变成白银色泽,转瞬化为拓跋布托的白银纯仙体模样,就连精神气质都焕然一新。 拓跋布托不禁一呆。 灵位师父曾说等李唯一达到道种境,易容诀就能真正做到以假乱真,化为了不起的术法。长生境武修若不刻意辨识,都可能被蒙混过去。 因此,只要他达到道种境,天下任何地方都可去得,不用担心身份暴露带来的危险。 李唯一走到守在宫门外的齐霄面前,以拓跋布托的语调,问道:“最近嘴里淡得要命,去集镇上弄点吃的?” 齐霄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慎重道:“还是等唯一兄弟出关再说吧!别的人,倒是不用怕,但那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座下高手如云,而且一直与我们唱对台戏,骂我们是缩头乌龟,各种挑衅,这么久都忍下来了,万一被堵上,划不来。” 李唯一道:“你不是破境道种境第二重天了?怕他们干什么?” 齐霄翻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传承者?你道种境第三重天,遇到第四重天高手都有逃命的把握。我能跟你比?” 李唯一道:“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齐霄上下打量了他片刻,脸色一变:“你难道凝聚出道莲,达到第四重天了?” “哈哈!” 李唯一和从里面走出来的拓跋布托,同时大笑。 拓跋布托道:“唯一兄弟,你看他这副嘴脸,口口声声喊兄弟,我若真的今日就破境第四重天,保证他能气怄好几天。” “我若不是被囚禁了一年,修炼严重耽搁,会落后于你?” 齐霄又看向李唯一,认真凝视,惊叹道:“这易容诀绝了,完全没有破绽,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这要是在外面,足可在天下争斗中,发挥出无法想象的巨大威力。” 李唯一变化回来,问道:“怎么样,你们手臂完全恢复了吗?” “差不多吧!哪怕全力以赴出手,断臂处也只是微微发疼。” “想要完全恢复,估计得好几年蕴养才行。” 拓跋布托和齐霄活动着手臂,面含笑意。 “走,跟我一起先去灵谷殿走一遭。”李唯一迈步前行而去,问道:“你们在道种境第一重天,观阅的是什么典籍?” 拓跋布托和齐霄自觉的落后半步。 齐霄讶然道:“唯一兄弟达到道种境了?” “风府种道成功。” 李唯一兴致盎然,情绪很高。 但听到这话,身后二人却神情一暗,都为他感到惋惜。 同境界比少年天子都强大,现在却只能走一条注定 走不通的路。幸好他念力天资也很高,不然,肯定无法像现在这般坚强。 他若再次出现在外界,只凭念力造诣,就能惊掉很多人的下巴。 拓跋布托道:“灵谷殿的术法阁, 《龙典》、 《飞龙七变》、 《天龙经文全解》都值得详读。” 齐霄观察四周,提醒道:“我们要不要谨慎潜行?万一那两个狗屁第五神子在总坛,得知消息,肯定会来堵我们。” 李唯一笑道:“已经躲了九个月,我们今非昔比,没必要继续躲。真来堵我,打不过,还逃不掉吗?到时候,我来牵制他们。” “我来催动鬼旗。”拓跋布托道。 “有道理!以拓跋第三重天的修为,催动鬼旗,阴鬼统帅的战力,可敌他们其中一人。” 踏入道种境,李唯一底气足了很多,意气风发,身上的底牌,终于可以发挥出部分真正的威能。 “拜见神子殿下!” “恭迎神子法驾!” … 来到灵谷殿,所有内门弟子、核心弟子都靠边行礼,态度恭敬,不敢直视冒犯。 “这位就是南尊者的大弟子,潜龙灯会上风头最盛的人物。现在,在凌霄生境呼风唤雨的鸾生麟幼,都视他为大敌。 “据说,可能是殿主的私生子。殿主为了他,将神子首座都驱逐出总坛。” “这种话你也敢说?找死啊!” …… 在议论声中,三人进入术法殿,各自去寻找典册研 读。 李唯一之所以带拓跋布托和齐霄来灵谷殿,目的就在于此。他们二人也需要修行,但平时不敢轻易离开南清宫,怕遭遇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 双生稻教的《龙典》、 《飞龙七变》、 《天龙经文全解》,皆是超然以意念,抄录和印刻出来。虽然与初始本有差距,但已足够道种境武修参悟理解。 这三本法典,别说是在道种境第一重天,就算是将来凝聚出道果,也有大用,不是短时间能够全部悟透。 李唯一觉得《天龙经文全解》对自己最有用,这是一本极其厚重的法典,注解的经文,足有数十万个,印刻在一本重达百斤的银质书册上。 他直接借走。 来到一楼,许长老负责登记。 李唯一低声问道:“老许,我让你帮我留意的人,怎么说?杨青溪在不在神女府?” 九个月修炼,李唯一花费巨大,身上能卖的各种宝物,几乎已经卖空,就连功勋值都花完。 必须找一笔钱,购买灵台焱星石碎片。 虽然没有星昼丹,但以李唯一的修炼速度,如今也是已经达到三星灵念师的巅峰。只要买到灵台焱星石,就能迅速破境。 “老许”的称呼,是许长老强制要求的。 许长老一边登记,一边法气传音:“她还是每个月出去历练一次,去的地方,都是南边的真相禅林。你来迟了一步,她昨天才走。” 自从杀了王术,杨青溪再也没有来过南清宫。 所谓的分享秘密宝库…… 女人的话,自然是半个字都信不得。 幸好,李唯一早就拜托许长老,帮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王术虽然死了,但王植体内的逝灵,是被杨青婵吸收。那逝灵,有着王术的一道魂灵,很可能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许长老道:“她的行为,的确古怪。 李唯一问道:“怎么个古怪法?” 许长老道:“地下仙府非常庞大,犹如一个直径数千里的世界,总坛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总坛外面的未建设区域,分为东、南、西、北、下五个方位。下面很危险,所以由枯荣殿镇守。” “但南边同样危险,真相禅林、冥花黑沼、佛首血海,那都是陨落了很多真传弟子的凶险区域。有些地方,连长生境和稻祖都很忌讳,所以千年来,南边一直没有探查明白。 “要是早知道,极南之地有另一处地下仙府入口,早就堵上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神教只能被动防御。” 很显然,地下仙府的最南边,就是李唯一和唐晚洲进来的那处入口,中间隔着真相禅林、冥花黑沼、佛首血海这些危险区域。 冥灵平原的危险程度,根本无法与它们相比。 许长老继续道:“真相禅林,危险程度极大,找到资源宝物的概率最小,但杨青溪却每个月都要去探查一次,太不合常理。对了,司空魇轮似乎也盯上了她,今天一早就出发,去了真相禅林。”李唯一笑道:“司空镜渊没去吗?” “镇守南边阵法的灵谷护殿军兄弟没有提。” 许长老在总坛关系网很大,跟很多人都称兄道弟。 登记完后,李唯一和许长老前往资源宝库,一问才知,所有灵台焱星石碎片,都被殿主收走。 那位性格冷的许长老,道:“殿主已经下令今后所有 弟子找到的灵台焱星石碎片,全部给她送去,她有大用。 ” 李唯一没想到半年前射出的一箭,落在了自己身上:“可以给我留几片吗?我要得不多,四五片就行。” “殿主说的是全部。”那位许长老丝毫不讲情面,语气冷硬。 李唯一和许长老离开,心中没有太多波澜。 乃因,就算现在能买到灵台焱星石碎片,他也没有钱和功勋值。 只能等安娴静下次返回总坛,直接找她要。帮了她那么大的忙,不能和她客气。 而且,黄金稻就要成熟,她和尧清玄肯定近期就会回来。 李唯一问道:“老许,每年弟子们找到的灵台焱星石碎片有多少?” “具体有多少不好说,但拿到灵谷殿兑换功勋值和资源的灵台焱星石碎片,怎么都有数十片。拿到天理殿兑换的更多,毕竟那边的灵念师,排队等着要。”许长老道。 李唯一又问:“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概率最大?” “南边的冥花黑沼!那里曾是古婆伽罗教内乱的重要战场,沼泽中长出的冥想之花,是念力修炼的至宝。不少弟子去那里历练和寻觅,采摘冥想之花,换取巨额功勋值。灵台焱星石只是运气好的家伙,附带找到的宝物。” 许长老神色一动,惊道:“神子殿下不会是将要突破四星灵念师,想要亲自去寻觅灵台焱星石?” “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李唯一微微一笑,但只是想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神阙种道。若能找到一些灵台焱星石, 自然是更好。 毕竟,他有二凤这个擅长寻觅宝物气息的帮手,效率肯定比别的武修要高。 许长老惊的自然是李唯一的修炼速度,这才来总坛不到一年,念力就要接连突破? 这是什么逆天奇才? “若是要去,一定要谨慎,总坛外面可是很危险更大的危险则是来自内部。虽说殿主已经强势表明了态度,但很多禁区都是无人之地。” 许长老是一个识趣的人,说话点到为止,若出言阻拦,那就是不懂规矩。 李唯一与齐霄、拓跋布托走出灵谷殿,询问他们二人的意见。 二人顿时情绪高涨:“我们缺修炼资源缺得要命,早就想出去寻觅。不然,就算境界提升上去,肉身也是大缺陷。” 李唯一做出决定:“我猜,要不了多久,我出关的消息,就会传到一些人耳中。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免得被贴身近跟。”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弑神仆 经千年时间的改造和建设,总坛占据四五百里的区域,犹如独立的小天地,法气浓厚,被一层层阵法光纱笼罩,隔绝外面的危险。李唯一三人,穿过七层阵法光纱。各层阵法之间,相距十里左右,或为荒漠,或为废墟,或是血河流淌,或建立起了城墙要塞……每一层阵法光纱下,都有大批穿黑袍,戴面巾的军士镇守。他们个个修为深厚,眼神锐利。想要离开总坛,必须检查命牌,出每一层阵法光纱都要登记。抵达最后一层阵法光纱。远远就能看见,十二丈高的巍峨城墙,有巨石和至密金属修建。城墙上,教众、巨兽、念师……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他们在日夜赶工,加固加高城墙,布置更强大的阵法。显然。南边的第二入口打开后,双生稻教面临巨大的生存压力,在积极备战,做最坏的打算。李唯一之所以平时看不到这些,盖因在尘世层修炼的,都是稻教的顶尖天才,是精英中的精英,被保护起来,不需要参与苦活累活。城墙上,劳作的教众,少说也有数万,个个身强力壮,半数都是畸人种。这还只是城墙的南段!“第四神子!”镇守南城门的,是两位念力高深的老者,头发花白,面纹稻穗。其中一位老者,看向齐霄和拓跋布托:“出总坛执行任务和历练,必须种下死亡灵火,所有人都一样。”李唯一道:“本神子也要种?”那老者笑道:“神子殿下地位尊贵,老奴哪敢怀疑你对神教的忠诚,自是不需要。”“哗!哗!”两道死亡灵火,从城墙上方的黑色殿宇中飞出,落入齐霄和拓跋布托体内。李唯一抬头眺望,在那座黑色殿宇中,感受到一股令他窒息的念力气息,犹如一座黑洞,根本无法探查。有非同小可的强者,坐镇总坛南边。下一刻。一尊佛像,盘坐在黑色殿宇顶端,双瞳浮现出金色光辉。顿时,上万个经文在身上闪烁。李唯一三人皆感觉一股令他们极不舒服的力量作用在身上,别说界袋、祖田,就连骨头仿佛都被刺穿,无法藏匿任何细微。那佛像眼瞳,乃是万字经文法器,能够窥穿世间一切,防止教外之人潜入和逃离。这样的万字器佛像,稻教足有八尊之多。城门没有打开,三人与另外二十多位弟子,是通过天井,下降到数万米之下的下一层世界。总坛一共开发出了七层世界。每一层,相隔万丈。尘世层,位于最中心,被重点保护,无法直接进出,必须乘坐天井,下到修罗层的第一层,才能外出。一个时辰后。来到修罗层第一层。李唯一终于看到,双生稻教的另一面。眼前是低矮的房屋和无尽的赤土黄沙,这里是“弑神仆”的训练场地。路上,随时可见,整车整车的尸体,被马车拉走,不知运向何方。训练场中,一个个黑衣少年少女,手持各式兵刃,在相互厮杀和拼斗。他们眼神凶厉如野兽,招招见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开泉速度慢的。涌泉境,无法打开第八泉的。规定年龄内,无法踏入五海境的。这些天赋次一等的稻人和教众少年少女,会被送到修罗层第一层,被训练成弑神仆。通过每天厮杀,锻炼他们的精神,培养他们的恨劲,继而,刺激天赋潜力。用极端的方式,培养杀戮型高手。这种方式,死亡率极高,但能活下来的,都是厉害人物。甚至其中一些,成就能超过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他们不算天赋最差的,而是中上等,有培养价值。拓跋布托对邪教有所了解,暗暗传音:“这是弑神仆种子!他们相当可怕,不仅仅只是懂得杀人那么简单,智慧、手段、保命、韧性、秘术……各种能力,皆是出类拔萃。”“曾有一位弑神仆,在北境连杀十二位道种境强者。少君亲自出手,才将其擒拿,但最终他自杀而亡没能问出任何信息。”“哒哒!”两位稻人黑衣少女,冲到李唯一面前,齐齐跪下,向他行礼。“我们在今年的生死战中,排在第三十三位,恳切神子殿下,收我们为仆。”“我们二人加起来,已经杀了三十八人,不想继续杀下去,我们想去尘世层修炼,为神子殿下效力。”两位黑衣少年冲出来,也跪在李唯一面前。“我们在今年的生死战中,排在第十七位,愿拜神子殿下为主人。主人生,则我们生。主人死,则我们死。”“誓死效忠神子殿下。”……越来越多的弑神仆种子,冲了出来,跪在道路两旁。他们在正式成为弑神仆前,没有名字,只能报生死战排名介绍自己。殿主、尊者、长老、神子神女,都可来到修罗层挑选仆从和死士。大多数挑选的,都是实力已经很强劲的弑神仆种子,可以直接派遣出去做事。天赋极高的,才能例外。比如,在厮杀和恶斗中,打开第九泉的天才。弑神仆也有等级划分,其中一些,修为战力还在神子神女和长老之上,犹如神隐人一样的存在。或许是,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成神子,李唯一没有挑选仆从和死士的想法,带拓跋布托和齐霄快速离开。走出阵法光纱,沿峡谷吊桥而行。吊桥很长,血雾弥漫,半空中罡风肆虐。前不见桥尾,上不见顶,下不见底。峡谷上的吊桥很多,密密麻麻,高低错落,连接不同的通道去处。这座桥上,只有他们三人。齐霄长长吐出一口气:“修罗层第一层,是训练弑神仆的场地,仅我们刚才经过的那一片,就有数千人,训练场一座座,条件艰苦。这一整层,莫非有数十万人?这每年能培养出多少厉害人物?邪教潜在和暗藏的力量,不可想象。”拓跋布托道:“刚才从天井下来与我们同行的那批人,有一个戴面具的,应该是我认识的人,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也有短暂注视过我!”“潜藏在外面的高手,也会回总坛修炼和历练,很正常。今后我们出行,还是尽量戴面具好些。”李唯一想到什么,又道:“我已经帮你们求到了灵谷殿的真传弟子身份,千万别再把邪教二字挂在嘴边,谨言慎行。齐霄和拓跋布托很清楚,他们能活下来,能断臂重接,是李唯一拿性命担保的结果。他们若背叛双生稻教,就是忘恩负义。因此,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趁此机会逃离总坛这样的话。今后恐怕是很难再回到齐家和拓跋氏。二人连忙停步,神色慎重的行礼:“神子殿下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说好的,公开场合才称呼神子,私下里大家以兄弟相称。走,加快速度!”李唯一体内法力运转,施展出身法,化为一道青烟,沿吊桥飞掠出去。二人紧跟上去。十里长的吊桥,将总坛和外面分割成两个世界。李唯一在灵谷殿,观阅过冥花黑沼的相关书册,知道距离总坛足有五百里路途。这五百里,被稻教历代弟子反复清扫,以他们三人的修为境界,危险性很低。除非运气极差,才会遇到流窜至此的凶怖之物。冲出去数十里后,李唯一三人躲进一座开凿在岩壁上的石窟。“哗!”李唯一在石窟的洞口,布置下隐光阵。又每个人各贴一张敛气符在身上,继而,静静等待,看有没有人追跟上来。半年来,李唯一在阵法和符法上,略有一些专研,能施展一些小手段。破风声响起。司空镜渊和两位道种境老者,犹如三道残影,极速向前飞掠而去,追得很快,没有沿路探查。“居然真的追上来了!这位第五神子,对我的兴趣,看来不是一般的浓厚。”李唯一坐在石窟的洞口,背靠石壁,面露笑意,心中暗暗盘算。拓跋布托道:“第五神子是一对稻人兄弟,都是纯仙体,在总坛威名极盛。要不要趁他们分开,战力大减,先除掉一人?”李唯一很心动,不想被人这般一直盯着,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摇了摇头,他道:“这里离总坛太近,也就数十里,动静太大,肯定会被那些老家伙察觉。而且我感觉,跟上来的,不止只有司空镜渊。”齐霄谨慎道:“司空镜渊实力强大,远非王术可比,你们千万别轻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老者法气波动也相当强横,不是一般的道种境。”李唯一轻轻点头:“我们此次的主要目的,是寻找修炼资源。”又等了半个时辰。外面,始终安静。只有凶虫爬过的声音,时而传来。李唯一正准备收起隐光阵。忽而,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险感知袭来,李唯一连忙坐回去,做出噤声手势,让拓跋布托和齐霄静声敛气。片刻后,又有一波人马,从石窟附近极速过去。带队的是巡查卫千卫总旗,一昼雪。拓跋布托神色凝重:“被唯一兄弟说准了,还有高手。一昼雪可是大真传,幸好刚才没有轻举妄动。”齐霄刚才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力,险些窒息,长长吐出一口气:“应该是恰好路过吧?”拓跋布托道:“所有离开总坛的人,都会实时登记。这种大真传级别的人物,若袭击神子,很容易被查出行踪,必会遭到殿主和南尊者的报复。”李唯一没有他们那样的侥幸心理:“安殿主,南尊者,神教的规矩,的确可以慑住很多人。但我身上的宝物,也的确能引其中一些不怕死的铤而走险。大半年来,一昼雪几乎消声觅迹,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可这种懂得隐忍克制的人,才更可怕。”“现在怎么办,要不回去?”齐霄觉得,对上大真传,他们三人没有任何胜算。“刚刚出来,就被吓得逃回去,那也太丢脸。地下仙府构造复杂,危险区域极多,想要找到我们,没那么容易。”“走!改变路线,去冥花黑沼。”李唯一收起隐光阵,折返而回,沿错综复杂的路,往下层而去。拓跋布托困惑问道:“我们刚才走的,不是去冥花黑沼的路?”“那是通往真相禅林的路!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去真相禅林,与杨青溪的目的一样。所以,我就将错就错,将他们引去那边。”李唯一道。齐霄笑道:“难怪他们经过时,不沿路仔细探查,直接就冲了过去。他们心中思维固化,本能的认定,你和杨妖女是一路人。”“杨妖女要倒大霉了!”拓跋布托含笑,看向李唯一。李唯一道:“杨青溪出入真相禅林多次,都无人袭击,或奈何不了她。可见,杨家并不好惹。” 第三百一十五章 十二字道种 因为能找到“冥想之花”和“灵台焱星石”,冥花黑沼是一处重要的历练寻宝之地,路上来往的神教弟子极多。 三五成群,大多结伴同行。 李唯一三人不想暴露行踪,戴上了面具。 李唯一询问返回的弟子,想要从他们手上赊买灵台焱星石碎片。 皆以失败告终。 这些稻教弟子很谨慎,如同防贼,要么远远躲开,要么声称一无所获。 若不是有强敌追兵,李唯一真想以神子的身份,拦路一个一个的检查界袋。 五百里路,崎岖难行,岔路繁多,时而还会遇到一些特殊地带,需要绕行。真正走下来,跋涉了接近千里。 眼前的黑泥沼泽,散发刺鼻的恶臭,土壤松软,水泽遍布。 空气中,弥漫数万年不散的瘴气,严重影响视觉。 沼泽中,生长有大量发光的植物,不时有发光的凶虫飞过,并非完全黑暗。 “冥花黑沼,书册上记载,足有千里之广,是古婆伽罗教时期的一处大战之地。曾经,这里极其辉煌,是在战斗中被打成这样。” “泥沼下,埋着无数建筑和尸骸。凶险诡异极多,千年时间,都无法清理干净。” “百里内算是相对安全的区域。三百里外,是绝对不能踏足的地方。” …… 李唯一把书册上的信息,讲述给二人:“我们分开寻 觅,若遇危险,以啸声相互通知。我亲手画的神行符,一人一张。” “司空镜渊和一昼雪,或许还有别的敌人,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发现中计,迟早会找来这里,一定要小心谨慎。” “老齐,你修为弱一点,这件四品百字器隐身衣先拿去穿。” 这件隐身衣,是安娴静给的。 三人分散而开,冲入冥花黑沼。 拓跋布托和齐霄实力强悍,而且能够在潜龙灯会上活下来,不缺心智和保命能力,足可独当一面。所以,李唯一并不是很担心他们的安危。 李唯一冲进沼泽后,收敛气息,改换方向,往偏僻和边缘的地带行进。上岸后,眼前是一座一千多米高的山脉。 山脉黑沉沉的没有植被,群峰林立,像巨龙般卧在冥花沼泽的东面。 李唯一走了半日,在山中找到一座洞窟,确定多年没有人来过,才走了进去。 洞窟的石壁上,雕琢有一尊尊佛像,冰丝蛛网密布。 将盘踞在洞中的夫妻二蛛斩杀后,李唯一人占蛛巢,使用巨石,将洞口严密的封闭起来。 仍旧不放心,取出黄龙剑,向地底挖了百米。站在漆黑一片的地底深处,听不到地面的任何声音。 李唯一终于放心下来,盘膝打坐。 “哗!” 眉心亮了起来。 灵光微粒,犹如萤火虫群,飞行游移在地底,将黑 暗的通道照亮。 这些发光的微粒,涌向道祖太极鱼的两颗鱼眼。 它们一颗代表少阳星,一颗蕴含时间的力量。李唯一想知道,两颗一起催动,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会不会直接返回地球? “咔咔!” 道祖太极鱼,缓缓的转动。 转动三圈后,李唯一耳边响起悠远的诵经声和道号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洪亮,就像另一个世界在接近。 他身周的空间,变得扭曲。 地底的景象逐渐模糊。 “哗!” 无数道文和佛经,从道祖太极鱼中飞出,环绕他身体飞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这些道文和佛经,极其玄奥,化为两片文字海洋,分别悬浮在他的头顶和身下,犹如太极一样旋转。 所有一切都消失,李唯一感觉自己仿佛坐在宇宙虚空中,遨游在无尽的大道之间。 太震撼了! 他内心激荡,难以平静,站起身来,走在经文海洋中。每一步踏出,脚下经文都在震颤。 李唯一伸手,想要抓起一个道文,但从指间滑落。 留不住。 他沉思片刻,随即行玉虚呼吸法,心绪渐渐平复,神清智明,双臂缓缓抬起,打出闸门十二散手的第一式“翻天掌印。” 接着是第二式,第三式…… 一遍又一遍的演练。 十二尊身躯高大的战法意念神影,出现在文字海洋的十二个方位。 他们身体大如山岳,神圣伟岸,气度超凡,眼神充满灵性和智慧,像拥有生命不像只是十二道影子。 李唯一睁开双眼,环顾四方,只感站在他们面前,自己渺小如尘埃。“难道阐门传说中的那十二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的气息,比超然都可怕。如果曾在地球上出现过,后来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会在地球上留下传说?” 此刻,李唯一没有先前的震撼和心悸,能够以一种他自己都觉得诡异的平静心态,面对十二尊神影的目光。 “这还是我的战法意念吗?” 李唯一伸出右手,五指虚张,向其中一尊鹤发童颜的,骑仙兽的神影探过去,想要将他收进神阙。 “哈哈!” 浩渺震耳的笑声响起,撼动天地。 那道神影,竟是“活”了过来,捻须长笑:“玉虚挥手破万法一印翻天镇山河。” 他挥掌打出,顿时,一道比李唯一身体大无数倍的神印显现出来,从天而降,雷鸣电闪,空间崩塌。 李唯一脸色骤变,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没有被吓趴下。而是,双手呈托天之势,竟稳稳将神印撑起。 撑得很艰难但扛得住。 十分诡异! 神印中,飞出无数大道符号,凝化成经文。 李唯一看着飘在眼前的经文,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却像从小学到大的文字,非常熟悉,但就是无法理解,太难受了! “它们应该就是我修炼翻天掌印这一招,触摸到的道。必须理解,才能化为己有,凝成道种。 “轰! ” 李唯一头顶的神印,被一柄熟悉的剑,劈飞出去。 是黄龙剑! 持黄龙剑的神影,扬声道:“鹤影孤飞战云外,道心无为笑红尘。既然理解不了他的道,便以我的道铸道种。” 黄龙剑劈来,万龙齐飞。 “嗷!” 李唯一与万龙搏斗,根本打不过,只得施展黄龙登天,向天穹逃遁。 “太乙神剑斩因果,伏妖降魔显慈悲。” 头顶上方一道神影,挥剑下劈,开海而来。 李唯一已经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实。自己不是在和那十二人搏斗,而是在与他们的道相争。 他修炼阐门十二散手多年,拥有沟通十二种道的能力。 “不能闪避,他们打出什么招式,我便使用什么招式。”“要观察!这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他们的招式,神妙无穷,或许比帝术威力都要大。” 李唯一心志坚定,无畏无惧,拔出黄龙剑,施展太乙开海,直向苍穹。 一剑劈出,破掉头顶开海而来的剑。 一个金灿灿的经文,落入他身体,悬浮在了神阙中。 李唯一内视神阙,发现竟然能够理解这个经文,既像剑招的痕迹,又像运气的路线,还有一种自己说不出来的神秘感觉。 “我的剑招,比他更强,便获得了大道符号,凝化成经文,可以直接种道。 李唯一大脑一片清明,知道原因在于,他在“太乙开海”这一招上面花的功夫最多,多次临危施展,悟得更透,所以能够轻易摘得道种。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你们的道,我要全部收下。” 李唯一急速冲向下一道神影,身上气势节节攀升,既思维活跃,又战意沸腾。 …… ……… 时间在一次又一次的观悟和征战中过去。 李唯一脚踩玉鼎光影,碾碎对面飞来的玉鼎,收获到第十二个经文。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李唯一的神阙中,十二个经文急速的旋转飞行,使液态的法气化为一个漩涡。漩涡向全身蔓延,将七座气海中的法气,尽数拉扯进神阙。 法气凝聚,犹如绵绵细雨,化为液态。 渐渐的。 在液态法气中,十二个经文凝聚在一起,包裹成一团,凝成一枚晶莹璀璨的道种,将漆黑空无的神阙,瞬间照亮得更远。 光照之处,皆是法气霞雾。 让李唯一颇为诧异的是,这枚十二字道种,旋转的过程中,竟有太极图案和卍字光影若隐若现,道痕无数。 神阙种道成功,下方的泉眼,被液态法气覆盖。 “凝聚道种,将我七座气海全部吸收一空。也不知,直接调动神阙中的液态法气,施展武道招式和道术,威力会不会更强一些?” 李唯一收起念力,顿时,道文和佛经海洋飞回道祖太极鱼。 周围扭曲的空间,恢复正常,他重新出现在地下洞窟中。 七座气海传来的空无感,让李唯一难受无比,比饿了十天还要痛苦。于是,单独催动佛祖舍利鱼眼,进入血泥空间,去到汤谷海。 在海面,施展玉虚呼吸法,吸收天地间的法气。 呼吸吐纳中,法气从外面进来,在神阙十二字道种的周围运转和凝练。 李唯一明显感觉到,凝聚到气海中的法气层阶,又提升许多,肉身亦是跟着潜移默化的进一步蜕变。 祖田和风府,都跟着再次扩增。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采花 七座气海中的法气恢复后,李唯一再次内视神阙。十二字道种悬浮在半空,搭建出魂桥,与体内法气和魂灵想连。这座第十泉,涌出的法力,乃是液态,犹如一汪池水,被上方的十二字道种,照耀得五光七彩,很像琉璃溶液,神蕴万千。从修炼出第十泉,李唯一就舍不得使用液态法力,一直在蓄积。如今达到道种境,每时每刻都在涌出液态法力。相比五海境时,泉眼大了数倍。李唯一以尝试的心态,调动液态法力,搬运向弦脉和痕脉。脑海中,浮现出十二尊神影的其中之一,细细体会先前与其对战,感悟到的韵味。手捏指诀,指影重重。“哗!”慈航开光施展出来。指尖点出的周围,空气猛烈震动,形成脸盆大小的音爆云。出指的速度,超过音速。一道指劲光束,从音爆云中心飞出,将汤谷海的海面撕裂开,哗啦震响,形成一道长长的水路。水路两边浪花翻卷,声势浩大。“好强的力量!指劲凝聚,穿透力恐怖,不输第一层大术。”李唯一不知道该如何像修炼大术那样修炼十二招散手,没有一层、两层、三层的划分,也没有完整具体的修炼体系。“或许,与我悟到的经文有关。”“目前我才刚刚种道,使用十二招散手为桥梁,只各自拿到了一个经文种子。悟到的经文越多,说明将阐门十二散手修炼得越是高深,威力肯定会更大。”在李唯一看来,催动道祖太极鱼呈现出来的十二道身影,并非真人,而是十二种道的化身。他无法理解“道”是什么,所以潜意识的将“道”拟人化。没有人能给他讲解,一切只能凭猜测。李唯一随即又尝试,调动七座气海中的法气,施展慈航开光这一招。威力果然大减。只相当于小成的第一层大术。这已经非常了不得!李唯一只是刚刚种道而已,就精通十二种大术。如此一来,战斗时,不用完全依赖法器,可以有更多的变化,适应不同的交战环境。须知,王术花费三年时间,修炼成一种大术,便直接册封神子,鲤鱼跃龙门。若王术还活着,得知李唯一精通十三种大术,恐怕会原地气死。“还是尽量不要使用液态法力,不然太惊骇世俗。说不准,会被长生境巨头抓去,逼迫传授十二散手的修炼法。”“在外界看来,我是风府种道。”李唯一在海面上,将十二散手逐一施展了一遍,清晰察觉到,相比于以前,又有新的理解和感悟。在施展招式的同时,能察觉到道的存在,围绕在身周。看不见,抓不着。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悟。“哗!”他施展清虚赶蝉步,脚下的一缕青云烟雾,始终不散。穿梭在一朵朵羲和花之间,手持一只法器玉瓶,采集花露。炼制星昼丹的主材料,是极昼光露。隐二说,那是极昼之地诞生出来的珍宝,犹如液态的光。李唯一觉得,汤谷海也算极昼之地。羲和花的花露,的确比不上极昼光露,但他研究过,内含强劲灼热的灵光物质,有极昼光露一两成的功效。淬炼一番,足可用来炼丹。关键在于,极昼光露昂贵无比,一滴三四万枚涌泉币。而羲和花露,每一日都能采集到不少。不久后,李唯一回到地底洞穴。他坐在漆黑一片的洞窟底部,腹中传来强烈的饥饿感,取出提前准备的肉干,放进嘴里嚼动。“这种饥饿感,只有每次从时间之茧出来才有。难道神阙种道竟花费了十天时间?”李唯一回想在经文海洋上,与十二尊神影的博战,的确花费了大量时间。最久的,足足斗了三百二十七次,才获取到道种经文。灵界中,念力已经恢复大半。他再次释放灵光,催动两颗鱼眼。一颗是佛祖舍利,一颗道祖眉心骨。“哗!”光华升腾,太极磨盘出现,空间扭曲。李唯一细细感应,在空间扭曲之时,发现了时间波动。道文和佛经的海洋,又一次出现在脚下,犹如海水一样波澜起伏,又像星海一般耀眼刺目。没有释放战法意念,所以十二道神影没有出现。李唯一行走在经文海洋上,心境澄澈,细细观察和感悟,脸上突然浮现出笑意:“我明白了!道祖太极鱼,就是阐门的至上法典,内藏经文海洋。“十二散手衍化的十二道神影,是用来参悟这部法典的十二把钥匙。或者说,是十二位传法的老师。”“修炼同一部法典,但那十二人却修炼出不同的结果。”“我现在,等于是集十二家之长,去寻找第十三条个结果。对吧,闷葫芦?”没有人回应他。李唯一收起沾沾自喜的笑容,从经文海洋中退离出来。已经过去很久,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有些担忧,只能等回南清宫,再闭关潜修。“得找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帮我看看,同时催动两只鱼眼后,我到底是什么状态?空间是否发生了变化?时间是否发生了改变?”李唯一走出蛛洞。外面一片漆黑和冷寒,只有冥花黑沼的方向传来微弱光华。空气中,飘来沉积万年的腐臭气味,蕴含瘴毒。以他今时今日道种境的修为,早已超脱肉身凡胎。这种程度的毒气,吸进体内,法气可以迅速炼化。只有棺山“地灵灰雾”那样的毒,对他还有一定威胁。戴上面具,李唯一脚下溢出法气雾团,走进一望无际的昏暗沼泽,身形淹没在瘴气中。二凤飞了出来,站在他肩头,六爪直立,羽翼收合裹身。不看脑袋,它不像是蛾蝶,反而像是一只彩鸟。九个月来,二凤长大了一些,达到道种境第二重天。李唯一的财富资源,有一大半都是被它们七个吃掉。它们的成长速度,越来越慢。寻常的一株千年精药,丢给它们,吃下后,一点水花都没有。李唯一对二凤说道:“我们来冥花黑沼,只办两件事。第一,寻找灵台焱星石。其次,便是冥想之花。”“找到的越多,才能兑换大量功勋值,继而购买更多的千年精药。另外,找一找老齐和拓跋的气息,看他们收获如何。”“哗!”二凤展开羽翼,飞向高空,双眼变得明亮,嗅觉完全释放。不多时,它发现了什么,朝下俯冲,极速飞去某一方向。“感知这么敏锐吗?”李唯一施展身法,紧跟上去。奔行十数里后,一朵拳头大小的白色奇花出现在眼前。它生长在露出水面的腐泥中,没有叶片,只有一根尺长的茎。“白色的冥想之花,是最低品级,可以兑换一千功勋值。服下后,可以让念师,进入深层次的冥想状态。”李唯一连忙取出寒玉匣走近过去。右侧的远处,传来密集刺耳的声音。一群蚀骨瘴蚊飞来,数量数之不尽,犹如黑色的云团。冥想之花犹如昙花,生长得极快,绽放后,香味会引来附近的各类凶物。所以,能不能采摘到,全靠运气,而且危险性极大。如此规模的蚀骨瘴蚊群,寻常道种境武修遇上,都只能落荒而逃。李唯一没有理会它们,使用法气,包裹住白色的冥想之花,摘下后,迅速放进寒玉匣。另一头二凤已经将蚀骨瘴蚊虫群杀退。“蚀骨瘴蚊可是将级凶虫,每一只都堪比五海境第一境、第二境的武道高手,你怎么不收服?”李唯一以念力,和二凤沟通。二凤的回答,让李唯一哭笑不得。它说,它们七个平时都吃不饱,收服了蚀骨瘴蚊群,怎么喂养?李唯一翻白眼,只要给它们七个提供食物,它们就能一直吃,可以把自己撑死那种吃法。这怎么吃得饱?李唯一释放出念力,探查腐泥地底。灵台焱星石,就是从冥想之花地底深处的腐泥中找到。但,不是每一朵冥花之花地底都有,全看运气。李唯一运气不佳,一无所获。…一天后。李唯一将第十五朵冥想之花收入匣中。其中,白色冥想之花十二朵,蓝色三朵。蓝色的冥想之花,可以兑换一万功勋值,是帮助大念师深度冥想的药物。最珍贵的,是紫色冥想之花,能兑换十万功勋值,可帮助灵念师深度冥想。每一次深度冥想,念力都能大增。“咦!”李唯一眼睛一亮,念力地神经在这朵冥想之花的腐泥地底,发现了奇异波动。眉心飞出一道灵光锁链,刺入腐泥地底深处。“哗!”一片米粒大小的灵台焱星石碎片,被卷了出来,落入李唯一手中。二凤飞过来,落在他肩头,睁大眼睛凝盯。“终于找到一片,看来也不是很难。”李唯一小心翼翼收起。灵台焱星石这样的宝物,他必须多收集一些,不然离开了地下仙府,何处去寻?没有此物,他念力境界的提升,必定无比缓慢。二凤嘴里发出“啾啾”的声音。“好,好,你的功劳很大……”李唯一眼睛一眯,看见五道身影,呈扇形,向他合围而来,手持法器,身上穿着核心弟子的稻袍。看他们这架势,显然是发现了李唯一刚才收取灵台焱星石,将他当成肥羊围猎。气氛瞬间凝重。来到近处,其中一位纯仙体核心弟子,看见了李唯一肩头的二凤,眼神瞬间一变,立即法气传音向另外四人。五人齐齐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李唯一戴着面具,背负双手,语调幽淡,气度极是非凡。五人看着他笔挺的身姿,感受到无形的意念涌来,顿时浑身一颤,立即收起法器,向他躬身行礼,连逃的念头都不敢有。其中一位第七海核心弟子,紧张得颤声:“拜见第四神子殿下,我们……我们是路过此地……”李唯一漫步走过去,一步数丈:“哦,认出我来了!”“认不出殿下,但能认出殿下的奇虫。殿下斩杀王术的时候,我有幸,在远处观战。殿下风采绝世我等凡夫俗子,只能在远处瞻仰。”那位第七海核心弟子道。李唯一道:“说这些没有用!你们刚才明明就是想围猎我,夺取宝物,一个个的,好大的胆子。若我只是五海境修为,岂不此刻已经死在你们手中?”一位第五海核心弟子,吓得双腿一软,跪在泥沼中:“殿下饶命,我们真的是路过,准备返回。只是发现了灵台焱星石的光华,才过来查看一二,我们哪敢残害同门?”眼前这位,就是以同样的理由,将曾经的第四神子斩杀。他们怎能不惧?生死面前,有大恐惧。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司空一族 那位第七海核心弟子道:“神子殿下,你赶紧跟我们一起离开吧,冥花黑沼深处跑出来了一尊可怕的血泥逝灵,已经养出灵智,凶狠无比,四处劫掠。不少神教弟子,都遭了它的毒手。” 李唯一凝视着他:“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这句话,你是一个聪明人,今日本神子便饶你们一命。” “多谢殿下宽仁。” 五人如蒙大赦。 李唯一话锋一转:“将身上的冥想之花和灵台焱星石,全部交出来。若谁不老实,五人同罪。” 五人如丧考妣,面对李唯一强横的意念压制,不敢耍花样。 这位第四神子和那位第六神女,乃是神教新晋崛起的狠绝色。 李唯一拿到七朵冥想之花和一片灵台焱星石,又威吓了一番,确定他们全部交了出来,才是挥手:“走吧!” “神子殿下确定真的放我们走?我们愿意臣服,种下死亡灵火也是可以的。”一位第六海武修,很是担忧,觉得李唯一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传闻中,第四神子是一个没有什么风度的人,连尸身上的法器战衣,都是第一时间拔走。 李唯一道:“滚!” “等一等……” 五人刚刚冲出去,就被迫再次停下,心头忽上忽下,忐忑不安,被折腾得不轻。 李唯一问道:“看见第五神子、一昼雪、第六神女他们没有?” 蓦地。 “吼!” 一道高亢的啸声,从沼泽深处传来。 是拓跋布托的声音,十分急切,第二道,第三道很快响起。 李唯一脸色微变,不再理会五位核心弟子,化为一道残影,冲向啸声传来的方向。 身影快速虚淡消失。 …… 拓跋布托的纯仙体肉身,犹如白银铸成,充满金属质感,将神行符贴在胸口,在沼泽上极速遁逃。 身后的百丈外。 两道黑袍身影一左一右,急速追赶。 他们分别叫司空钦和司空策,面容苍老,身形高瘦,容貌相似。一人持弓箭,一人持刀盾,分别负责远攻和近防。 稻人的姓,要么随种养者,要么随义父义母,师尊,主人。 司空钦和司空策是枯荣殿殿主养出来的, 自然属于“司空一族”。 “这小子必然是想通过啸声,惊动冥花黑沼中的凶物,谋求在险境中脱身。”司空策道。 “拓跋氏的传承者,身法速度果然了得。他现在,是灵谷殿的真传,不能让他逃走,不然我们会有大麻烦。” 司空钦手中持拿的银弓,足有人高。身形像是没有重量,蓦地,飘飞到十数丈高的半空。 弓弦拉开,数百个经文爆发出来。 一箭射出,弦震如惊雷。 箭矢拖出十多米长的尾巴,瞬间追上拓跋布托。“唰!” 拓跋布托身上银光闪烁,身体一分为七,每一道分身都踩出玄妙轨痕,避闪了过去。 两米长的箭矢,明明已经从他身旁飞过去,却突然发出一声鸣叫。箭身上,浮现出大量经文,凝化成一只火鸟,飞行一圈,折返而回。 “连箭都是百字器?” 拓跋布托手持一根锈迹斑斑的战矛,眼神犹如狮虎,抓准时机,精准将火鸟箭矢劈飞。 短暂的耽搁,司空策追到数十丈内,释放出道心外象,将他笼罩。 拓跋布托很清楚,继续逃,速度会被对方的道心外象严重限制,根本逃不掉,不久后就会陷入两人一远一近的攻伐中。那样,必死无疑。 不如趁司空钦还没有追上来,拼死一搏,先干掉司空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大步流星,提矛折返而回。 手中战矛,是从沼泽地底找到,重达万斤。 “不愧是传承者,胆气不错。” 司空策双眼一眯,手中战刀,拍击圆形盾牌。 “嘭!” 这件四品百字器级别的盾牌被激活,一只体躯巨大的麟狮战兽光影,从盾牌中冲出释放道种境第四重天级别的强横气息,挥爪拍击出去。 李唯一就是这个时候,赶到附近。 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收敛气息,藏于瘴气和茂密水草中。 一边观战,一边查看周围。 眼前的两位老者,就是之前与司空镜渊追向真相禅林的二人。看起来,是凝聚出了道莲的人物,皆持有厉害法器,实力相当强劲。 “唰!” 拓跋布托展现诡妙的身法,从战兽光影的爪间跃起,踏空而行,一矛刺向司空策。 速度极快,长矛呼啸。 纵然司空策经验老道,也是暗暗一惊。 一刀挥出,刀芒若一轮明月一闪而逝。 竟是一种道术刀法,在三品百字器战刀加持下,威力更增一分,破去拓跋布托的杀势,将他震退出去。 “哈哈!小辈,你还嫩了一些。” 司空策虽然如此大笑,但心中其实一点都笑不出来。自己已经全力以赴,而且高对方一个境界,一个回合下来,竟然伤不到对方分毫。 这是一位可以册封神子的天骄! “轰!” 身旁的沼泽炸开,一道隐身的身影飞出。 司空策心脏猛跳,汗毛炸立,感受到一股死亡威胁,本能的挥刀劈出,将那个藏身沼泽之下的偷袭者削飞出去。 脖颈传来疼痛感,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手指摸去,满手皆是温热的血液。 刚才但凡反应迟一瞬间,脖颈可能就已被斩断。穿着隐身衣的齐霄,被一刀创伤,跌落到沼泽中,难以维持隐身状态,化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 司空策怒极,冷笑:“难怪你会在此处发起反击,原来,有帮手藏身泥沼。一个破我护体法气,一个顺势偷袭。可惜,你们面对的,是凝聚出了道莲的存在,接下来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司空钦赶到,也释放出道心外象,将拓跋布托和齐霄笼罩。 两重道心外象中,万千缕法气涌动,犹如天罗地网罩在他们身上。 “逃进腐泥地底!我精通地遁之术,你先走,我来断后。”拓跋布托道。 齐霄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向后方盯去。 无尽的沼泽,一半是浑浊的水洼,一半是腐泥陆地。 戴着面具的李唯一,不疾不徐的,脚踩法气烟雾,走在水草之上,犹如幽灵一般不断靠近。 “不用逃了,跟他们干一场。”齐霄大笑。 听到这话,司空钦和司空策哪还猜不到来人是谁。 司空策长笑一声:“第四神子这就现身了?老夫以为,得先擒拿下他们,才能把你逼出来。 他们二人并不轻视李唯一,但也不会高看。一个祖田废掉的武修,只能转修念力,能强到哪里去? 李唯一道:“逼我出来干什么?杀我?” 司空策不敢接这话,目光向司空钦看去。二人从小一起修炼,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暗暗传音商议接下来的战法。 李唯一看向拓跋布托和齐霄:“他们身上的法器品阶不错,能卖一大笔钱。” “我先预定他那柄刀!我现在一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刚才我若有一把不错的刀,说不定,已经偷袭斩下他的脖子。”齐霄道。 李唯一道:“行,他的刀归你。待会儿动手绕去他们身后,别让他们逃了,这些老辈高手,个个都将保命的遁术修炼得炉火纯青。打败容易,击杀难。” “小辈,你有些轻敌了!” 司空钦手中的弓,是一件四品百字器。 一箭射出,形成一圈强劲的气浪。 李唯一手捏拈花指,一指轻盈的点出。 六如焚业术第一层的“烬灭指法”施展出来,念力和金乌火焰融入其中,顿时,与飞来的箭碰撞在一起。 百字器级别的箭,瞬间崩碎,继而,于烈焰中融化成液滴,在沼泽中砸出无数个凹坑。 这才是真正的,大成的烬灭指法。 在融合念力和金乌火焰后,威力堪比第一层的帝术。此为,安娴静的评价。 仅仅一指,惊住对面的两位老辈强者。 李唯一的实力,有些颠覆他们的认知。 便是齐霄和拓跋布托都吓了一跳。 这是刚刚风府种道的第一重天武修? 李唯一将鬼旗交给拓跋布托:“一人一个,那个持弓箭的交给我。 “唰!” 李唯一身形一晃,身体虚化,消失在众人眼前。 下一瞬。数十道明亮的念力光梭展开,向司空钦缠绕而去。 司空钦以道心外象震碎念力光梭,立即弯弓搭箭,以意念感知和寻找李唯一。但,根本无法锁定,一连射出三箭,都只是射穿李唯一的虚影。 “轰!” 一掌从天而降,神印光影巨大,爆发出第一层小术级别的威力。 司空钦来不及搭箭,直接拉动空弦。 数百个经文,在弓弦上凝聚成一支道箭,射出后,与天穹落下的神印掌力,两相湮灭。 “不错嘛,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没有让我失望。” 李唯一俯冲下来,扶桑神树光影随之显现,树枝摇曳,洒落满天火雨。 司空钦被李唯一的念力,攻击魂灵,反应慢了一拍,无法逃逸,只能挥出长弓,劈向镇压到头顶的扶桑神树光影。 “轰!” 扶桑神树光影扎根泥沼,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释放出来的热浪,将周围的水洼全部煮沸。 司空钦倒飞出去,握弓的手,鲜血淋漓。 “他的念力……他只凭念力,战力就不输我多少。念力中蕴含的火焰极其强横,沾不得一旦沾上,护体法气就会被烧穿。 司空钦皮肤灼痛,知道李唯一还没有用出全力,心中生出不小的压力,看向司空策。 却发现司空策那边更加凶险。 拓跋布托手持鬼旗,激发出一尊五十丈高的阴鬼统帅,犹如魔界巨人,鬼气笼罩天地,打得司空策只能骑着麟狮战兽光影逃窜。 李唯一没有再出手攻击司空钦,反而全力调动体内法气,凝聚出烬灭指法,一指击向司空钦身后的齐霄。 本是想要偷袭擒拿齐霄的司空镜渊,只得被迫显现出身形,结出一招道术,身前出现一层层白色冰晶,与烬灭指劲碰撞在一起。 这是枯荣殿的大术,万化冰封术! “轰!” 司空镜渊接下这一击,但被震退三步,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好强的攻击力,你不是祖田废了吗?” 齐霄这才察觉到,自己被人近身,连忙远远逃开。 李唯一微微含笑:“祖田废了,风府还可种道。我曾是少年天子,以道种境第三重天的修为,跨一境战你,没有什么问题吧?” 李唯一早就猜到,司空镜渊藏身附近,但对方高明至极,无法将其找出。 所以故意让齐霄去拦截司空钦的退路,实则是想将司空镜渊引出来。不然,这样一尊强敌藏在暗处,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出手偷袭,威胁实在太大。 不是才种道吗?怎么就道种境第三重天了? 齐霄和拓跋布托有些茫然,不知道李唯一到底是什么武道境界。 要说,李唯一是刚种道的第一重天修为,他们心中根本不信。第一重天,哪有这么强? 司空镜渊莞尔一笑:“别虚张声势了,你的法气层次,也就道种境第二重天左右。烬灭指法和念力结合,用得不错,让你战力大增。若技止于此,今日,你恐怕难逃一死。” 司空镜渊看向拓跋布托和阴鬼统帅的方向,心中对鬼旗是更加垂涎,若由他执掌此宝,立即就可走出总坛,去凌霄生境挑战鸾生麟幼。 “自是不能让第五神子失望,且帮我瞧瞧,六如焚业术的第二层,修炼得可有几分火候?” 李唯一体内法气运转,明亮灼目的火焰磨盘,随之释放出来。 滚滚火焰热浪,如秋风扫落叶般,将离得最近的司空钦掀飞出去。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奇异的法杖 “只是不能种道,但能收放法器。”李唯一耐心解释。司空镜渊极脏的骂了一句,继而大吼:“你找死!”李唯一眼神一凛,将黄龙剑举过头顶,体内法气疯狂搬运,注入剑体。“哗!”剑身上,出现九个道文,剑尖引来一道道雷电。达到道种境,黄龙剑变得更神妙。剑身上的道文,并非经文,而是道门的六甲密祝,是从剑体内部浮现出来。“轰隆!”李唯一身形下蹲,一剑横斩。伴随一声雷鸣,剑光和雷电,飞射出去。那些与司空镜渊同行的鬼将,犹如气泡般,顷刻间就爆碎七八尊,组成阵势也挡不住。远处。二凤率领蚀骨瘴蚊虫群,铺天盖地而来,冲入司空镜渊的道心外象区域,将百鬼阵势冲垮。“呼!”阴风阵阵,鬼云涌动。风中响起战旗之声。高达五十丈的阴鬼统帅,极速奔跑而来。拓跋布托和齐霄,分别站在它的左右双肩,一个持刀盾,一个弯弓搭箭。战兵易主,显然司空策和司空钦凶多吉少。面对这一凶险的危境,司空镜渊遍体生寒,清醒过来,立即收起道心外象和鬼将,施展出遁法,身体猛然冲入泥沼中。“轰!”李唯一一剑劈斩下去,如同开海,将沼泽一分为二。剑痕深达一丈。可惜,迟了一步,被他逃走。李唯一立即释放出念力地神经,向四周探查。二凤追寻司空镜渊的气息,朝某一方向,飞出去两三里远。但,气息在此处中断,消失得无影无踪。拓跋布托和齐霄也在寻找,皆无收获。“该死,又逃走了!回去我也修炼一招厉害的遁术,保命法比什么都重要。”齐霄胸口起伏,气得不轻。李唯一心态很好,笑道:“司空镜渊修为远胜我们,想要逆境伐上,并且将其留下,我们必会付出惨烈代价。等拓跋达到道种境第四重天,我们再联手,堵死他所有退路,保证他逃不掉。”拓跋布托道:“司空镜渊这样的人物,道种境第五重天,第六重天,想要擒拿或者击杀他,都不是一件易事。何况我们?唯一兄弟,你到底什么修为境界?我感觉你和他交手,一直处于上风。”“全靠战兵和道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况且,我可是三星灵念师巅峰的念力造诣,谁说念师不能逆境伐上?”李唯一看向左手,疼痛欲裂。哪怕有血手印魔甲的防御,在收取金色古镜时,手掌仍被创伤,皮开肉绽。不过,想到夺取了一件七品百字器,至少可卖百万涌泉币,顿时心情大好。将黄龙剑收起,李唯一问道:“那两个老家伙也逃了?”“逃了一个,擒住一个。拓跋布托法气消耗巨大,觉得司空镜渊应该真的已经逃远,于是停止催动鬼旗,将阴鬼统帅收回旗中。打开界袋,放出司空策。司空策被都灵冷火烧得皮肤焦黑,身受重伤,已经被打晕。司空钦施展遁术时,已经受伤,自然只能独自逃走。阴鬼统帅战力虽强,但攻击手段单一,道种境第四重天的武修想逃,根本留不住。李唯一将司空策身上值钱之物全部取走:“能擒下一人,已经很不错了!道种境第四重天的高手,可是很值钱。拓跋,他就先交给你了!”“明白。”拓跋布托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逐一将司空策的四肢折断。对付武道高手俘虏,这是最稳妥的方法。“我们现在,居然已经能够擒拿道种境第四重天的武修!我们齐家的甲首,也就比他高出一个境界而已。”齐霄笑道。李唯一呼吸吐纳,快速恢复法气,问道:“我们进入冥花黑沼多长时间了?”“大概四天吧!”齐霄道。李唯一心中暗暗计算,继而又问道:“收获如何?”“采到三朵冥想之花,暂时没有找到灵台焱星石碎片。”齐霄道。“我采到三朵冥想之花,和一株千年精药。”拓跋布托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乌黑精药,像一个矮胖的小孩,散发浓烈药香,生命气息浓厚。他将这株千年精药,交给李唯一,知道他养七只奇虫,对资源的消耗极大。紧接着,他将那杆锈迹斑斑的长矛取出:“这件东西,我有些看不明白,但应该不是凡物。齐霄接过后,整个人险些沉入沼泽,太重了,足有三万多斤。的确不是凡物。使用法气催动,却毫无反应。“看不懂!”他摇头,递给李唯一。李唯一有了准备,脚下法气凝结成云,托举和承载身体,抓住生锈的长矛,也调动法气注入。但它却像一根死铁,法气进不去。拓跋布托道:“这杆长矛和千年精药,都是在深入冥花黑沼三百里的一处地底找到。那片区域很是诡异……”齐霄道:“应该就是一杆至密金属铸炼的长矛而已。”“此矛铸炼得很是讲究,长度刚好一丈,不多一分不少一分,重量为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斤。”身为灵念师,李唯一对长度和重量,很是敏感。阵法师在布阵的时候,可不能多一分,少一分。炼丹师连炼丹的时候,药材不能重一分,轻一分。李唯一看向矛头,刚好长一尺,十分尖锐,双耳像人的耳朵。用手抹拭锈迹,下面出现了一些模糊的星轨图痕,似乎在哪见过。又看向矛尾……矛尾是空的,呈管状,参差不齐。也不知是故意这般设计,还是另外装放有东西。李唯一心中一动,调动念力,以金乌火焰,准备将长矛焚炼一番,看能不能熔化。“哧哧!”金乌火焰将长矛包裹。诡异的事发生,锈迹斑斑的长矛,竟在快速吸收李唯一的念力。李唯一讶然,全力调动念力注入进去。渐渐的,尺长的矛头,变得明亮了起来,星轨纹路变得清晰。三人的头顶,出现相同的星轨纹路,覆盖很大的一片区域。“这不会是一根念师法杖吧?”齐霄惊叹道。武修的法器,千奇百怪,种类繁多。但念师的器物,却是少之又少,每一件都很珍贵。符箓和阵旗,都不能算是念师器物,因为武修也能催动使用。李唯一将长矛挥击而出,矛头上的光华和头顶的一座座星轨纹路,瞬间消散,没有力量爆发出来。“应该是一根法杖……确切的说,是战矛和法杖的结合体战兵,但似乎少了一截,无法发挥出威力。”李唯一感受到了这杆长矛的不凡,问道:“拓跋,哪里找到的?若能找到另外一截,我用鬼旗跟你换。”他接下来,必须要用灵念师的身份,尽可能掩盖武道上的造诣。与司空镜渊交手,不用担心暴露什么,可以唬住他。但若有长生境巨头观战,武道境界和战力的巨大差距,肯定会惹来不小的麻烦。一根趁手的法杖,足可让他灵念师的战力大增,真正做到逆境伐上。拓跋布托笑道:“换就不必了,唯一兄尽管拿去便是,若真是法杖,我也用不了!再说……你觉得,鬼旗这样的宝物,我拿得住吗?我觉得,唯一兄你也拿不住。”催动过鬼旗,才知道它有多么不凡。拓跋布托以道种境第三重天的修为,催动出来的阴鬼统帅,战力已经可以叫板弱一些的道种境第五重天强者。而且,自己还能与其联手战斗。只不过法气消耗巨大。拓跋布托之所以说,李唯一拿不住,乃是因为,至今没有人知道鬼旗的上限在哪里。安殿主和尧尊者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使用?往好处想,她们之所以还没有开口。一是强者的自傲,二是还没有遭遇无法应对的危机。往坏处想,可能性就更多。拓跋布托道:“唯一兄不必矜持什么,就凭救命之恩,此物你便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再说,若找不到另外一截,它就是一件死物,一文不值。”“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今后在别处,再补偿于你。李唯一收起长矛,又道:“走,我们去你说的那处诡异区域再找找!我倒要看看,怎么个诡异法。”齐霄有些担忧:“司空镜渊逃走,肯定会回枯荣殿请厉害的帮手。我们继续逗留在冥花黑沼,会不会太危险了?”拓跋布托点头:“我们先回总坛就是有理的一方。让司空镜渊先回去,他必会颠倒黑白,用司空策大做文章。”李唯一道:“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有没有想过,司空镜渊肯定也觉得,我们会立即返回总坛?他先走一步,我们追不上。现在赶回总坛,恐怕危险更大一些。”李唯一身上保命手段不少,没有太多畏惧,又道:“还有另一种可能!司空镜渊乃是神子,而且是修为比我们高的神子。”“他应该不会这么灰溜溜的逃回去,不仅一败涂地,而且宝镜都被我夺走,太丢脸了!若我是他,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肯定会藏身于暗,卷土重来。“他的藏匿手段和遁术,皆相当了得。”拓跋布托轻轻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而且,他和司空魇轮是稻人兄弟,有心灵上的奇妙感应,若将司空魇轮招来,必然信心十足,再次战伐我们。”“走吧,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就算他们兄弟联手,也不见得有多少胜算。李唯一与司空镜渊交手后,信心更足,对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祛魅。凝聚出道莲的人物,以前是望尘莫及,如巍峨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来看,其实不过如此。 第三百二十章姓李的 湿气弥漫的沼泽,永恒昏暗,予人寂寥压抑的沉闷感觉。 不断深入进去。 腐泥水草渐渐消失,化为浑浊的泽国。 州牧玉舟行在仅三尺深的水泽上。 李唯一坐在船头,手掌的伤,已完全愈合,体内严重消耗的法气也恢复过来。说到底,他只是道种境第一重天,连续施展大术级的攻击,法气消耗极大,无法久战,除非动用液态法力。 非龙种种道,武修在第一重天,往往需要数年苦修,去积累、参悟、体会。 他从界袋中,取出那块乌黑的千年精药。 根据拓跋布托所说,它生长在地底深处,移动速度极快,险些没能抓住。 “应该是千年地灵仔。” 李唯一对世间各类宝药和精药,已有颇为详尽的认知。 走念师这条路,就得博闻强记。 地灵仔,生长在地底,吸收阴气而生。千年成人形,诞生灵智。 天灵仔,生长在云中,吸收阳气而生。 此外,还有水灵仔、火灵子、风灵仔…… 若能生长万年,化为帝药,就能脱离草木之体,养出血肉之躯,战力虽比不上武道天子,却也足可与超然一较高下,掌握自保之力。 二凤凑过来,沿李唯一手臂,蹑手蹑脚的向地灵仔靠近。 “你想吃独食?”李唯一道。 二凤狠狠点头。 李唯一道:“大凤已有异心,汝当勉励之。拿去吧,尽快成长到道种境第三境,挑起大梁,担起大任。” 自从跟过唐晚洲,大凤就经常在李唯一面前提到她,让李唯一不要怕危险,使用传送阵去找她,或者单独将它传送过去也行。 身体还在李唯一这里,可明显心理上已经出轨。 二凤露出一道“放心吧,有我”的忠诚眼神,继而,叼走千年地灵仔,独自吃食。 齐霄坐在船艉,研究司空策的圆形盾牌。 此盾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内部封印的鳞狮巨兽逝灵战魂,战力可比肩道种境第四重天的高手,价值非凡。 但也只是道种境第四重天,远不及鬼旗珍贵。在这方面,法器和道术相比,有明显劣势。 随着武修修为境界提升,必须改换品阶更高的法器,继而去适应法器。像司空钦、司空策、司空镜渊三人法器遗失,简直损失惨重,战力下滑一大截。 李唯一从祖田中,唤出金色古镜,研究了一番,将其交给拓跋布托,叮嘱道:“在总坛千万不要使用此器,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拓跋布托并不矫情,直接收下:“我懂,毕竟和枯荣殿那位殿主有关。唯一兄,这冥花黑沼的对岸,就连接着我们进来的地下仙府出入口,天下间,不知多少高手正在那边探索和寻觅。已经快一年了,你说,有人会因为我们,闯地下仙府,来寻我们尸骨吗?” 失踪一年,与外面断了联系,任谁都会觉得他们凶多吉少。 李唯一能感受到拓跋布托的伤感和思念情绪,船艉的齐霄也做沉思状。 李唯一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竟是姜宁的动人身影。但很快,脸上就露出自嘲的笑意,先不提两人只是短暂的交集,就凭他和左丘红婷联姻,也足以让一切微弱的好感烟消云散。 后来,祖田被废,自杀颓废等戏码,更是足可让任何女子都为之鄙夷和失望。 更何况她那样的豪门贵女。 他们十人去渡厄观,快两年了,如今说不准已经回来。 相比于姜宁,李唯一觉得左丘红婷和尧音来到地下仙府找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前者毕竟名义上订了婚,又有兄弟感情。后者则更加感性一些。 收起脑海中的各类杂念,李唯一道:“当我们加入双生稻教那一刻,命运就已经走向另一个方向。想要挣脱身上的枷锁,回到从前,绝非易事。以我们现在的修为,能做的,无非是坚守本心,走一步看一步。先活下去,才可能挣脱束缚。” 齐霄深以为然的点头:“双生稻教至少有三尊超然,两位稻祖,及棺山那位再世活灵。四殿的殿主、副殿主,五大尊者,弑神仆的领袖……皆是长生境巨头,实力之强,还在千万门庭之上。我们若背叛,必死无疑,甚至可能殃及家人朋友。” “这只是我们了解到的一角而已。”李唯一道。 总坛七层,他们只到过其中两层。 远处,传来逐渐清晰的水流轰鸣声。 拓跋布托站起身,望过去:“到了!” 李唯一和齐霄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屏息。 冥花黑沼的上方,足有数千米高,被瘴雾黑气笼罩,形成假的天空。 来到此处,天空出现一个恐怖的大窟窿,像是在古时被打穿的,直径得有数十里。上方,不知通向何处? 一条血瀑,从数千米高的“天空”,倾泻而下。 血瀑水量丰沛,声音轰鸣,但挂在大窟窿的边缘远眺望去,犹如一条血线。 沼泽在这里化为血红色的海洋,一望无际。 齐霄道:“难怪说,深入三百里,就不能再往前走。来到这里,我就感觉到忐忑不安,犹如闯入地狱心情莫名烦躁。 拓跋布托道:“不是地狱也差不多了!这里曾经爆发过旷世大战,血泽的泥浆之下,全是骨骸,数之不尽,犹如尸海。千年精药和长矛,就是在这尸海下面捞到的。怎么样,两位仁兄,敢与我下去再探吗?”李唯一道:“别的地方,早被稻教弟子探寻多年,找到好东西的可能性很小。这里,反倒是一处宝地。” “正是这个道理!下面一些尸骸身上的铠甲和战兵,没有完全腐坏,足可卖出不菲的价格。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修炼资源?”拓跋布托道。 “司空镜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来,上面必须留人,不然有被他们伏击的可能。我留下!” 李唯一将除了大凤之外的五只凤翅蛾皇放出,让它们也一起探索水底,寻找千年精药。 这五个家伙,竟召唤来大批凶虫做兵将,不仅寻找千年精药,也与拓跋布托和齐霄一起,打捞上来一具具穿着铠甲的尸骨和腐朽的战兵,干得热火朝天。 数万年过去,曾经的法器,大多已腐坏成破铜烂铁。 “这件铠甲还行,至密金属铸成,能回炉重炼,可卖数千涌泉币。” “一只丹炉可惜了,当年应该是千字器,可炼丹,可做战器。内部经文已经消散,而且被打穿。器之材料,还有一小部分没有锈毁,可值数万枚涌泉币。” 李唯一坐在船上,逐一辨别,将其中一些有剩余价值的器物,收进界袋。 他叮嘱六小只,寻找与长矛材料相近的物品,及灵台焱星石。 如此多婆伽罗教的高手,曾死在这里,他们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携带灵台焱星石?肯定会有收获。 “呼! ” 一阵阴风吹拂过来,很是凉寒。 李唯一连忙抬起头,向猩红而广阔的泽海上看了看,又望向身后,心中微微紧张,担心这边的动静太大,惹出恐怖之物。 这地方,可不像是什么善地。 … 杨青溪站在犹如溶洞般的洞府中,里面极其浩阔,高达数十米,青铜梁骨、台阶、石柱、石兽……有的是天然形成,有的是人工雕凿。 此处,就是王术发现的那座宝库。 宝库分外层和内层。 登上远处崖壁上的台阶,便能进入内层。 但台阶上,有古婆伽罗教时期留下的阵法,只有每月月底的时候,阵法的威力才会减弱。 杨青溪觉得此处应该是古婆伽罗教某位大人物的洞府,内层必有至宝,但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闯过石阶这一关。 身后,香风袭来。 一袭青衫的杨青婵,飘落至数丈外的石柱上。 她体内的逝灵,极是爱美,随着肉身增强,实力提升,注重起外在的形象,描眉画唇,雪腮施粉,比不着妆容的杨青溪还要艳丽精致几分,浑身散发一股异乎寻常的光泽。杨青婵道:“司空魇轮退走了!” “哦,他不像是一个轻易言弃的人。”杨青溪有些诧 异。 因为担心宝库暴露,杨青溪这几天,一直躲在洞内,而司空魇轮则游走在附近区域寻觅。 杨青婵道:“他是被司空镜渊唤走。” “司空镜渊找到姓李的了?”杨青溪心中一动。 之前,杨青溪已经和司空魇轮、司空镜渊遭遇过一次,以惨败收场。幸好杨青婵的肉身已经很强,可爆发强横战力,她们才得以脱身逃回宝库。 但也因此,暴露宝库在附近区域的秘密。 杨青溪之所以知道李唯一也来到了南边,就是司空魇轮曾放出“当着她面斩杀李唯一,让她心甘情愿臣服身下”的狂言。就好像,她不委身的原因,是因为某个男子一般,实在是让杨青溪恼羞成怒。 只等破境第四重天,先将他那张臭嘴打烂,再碎尸万段,以报这段时间的围堵之仇。 杨青婵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司空镜渊居然败给了你口中的那个姓李的,所以才前来找到司空魇轮,要重新杀回去。 杨青溪眸中浮现异色:“这不可能啊!李唯一的武道,已经走到尽头。念力修炼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他哪来那么多星昼丹?” 李唯一拥有星昼丹,早已不是秘密。 杨青婵道:“司空镜渊派遣司空钦赶回枯荣殿,请大真传常玉言,被我中途截住,逼问出了许多东西。那姓李的,念力有可能已经达到四星灵念师的地步,而且风府种道成功。” “人呢?”杨青溪问道。 杨青婵从界袋中,将司空钦倒出:“他在战斗中受了重伤,是被阴鬼统帅所伤,所言应该不假。那面鬼旗,可是了不得的宝物,你应该想办法夺取过来的,牺牲一些美色,也是值得的。” “美色?你以为李唯一是什么人?他那里,你最好别擅自行动,小心弄巧成拙。”杨青溪看向地上的老者。 司空钦的四肢皆被折断,十分凄惨,七窍流血,脸色乌紫。 “他怎么了?” “对他施展了一些秘术!获取情报,哪有那么容易?” 杨青溪问道:“他可知道,李唯一现在在什么地方?” “好像没有离开冥花黑沼,反倒去了沼泽深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杨青婵道。 “冥想之花和灵台焱星石,都是念师修炼的珍宝,他应该是为了这两样东西。” 杨青溪心中生出一道想法,眼眸亮了起来:“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青婵银铃般的笑道,红唇晶莹闪闪。 杨青溪道:“做不做黄雀,暂且不提。万一姓李的,输给了那两兄弟,让那两兄弟得到鬼旗、魔甲、七只奇虫,我们哪还有翻身的机会?委身他们?姚谦,我都看不上,何况他们?” 第三百二十一章大收获,大危机 打捞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始终没有找到长矛缺失的那一节。飞在半空巡视的二凤,嗅到浓烈的异香,眼珠子转动,在远处的血色水泽上,看见一条发光的河。而且,河道还在快速移动。它猛然俯冲下去,向李唯一禀告。李唯一朝二凤所说的方向眺望,那里属于沼泽的更深处,存在未知的危险。于是将拓跋布托和齐霄唤回船上,说明情况。“唯一兄弟,你拿决定吧!富贵险中求,我反正是鼎力支持。”拓跋布托道。齐霄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那条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已经过去快一天了,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到我们,敌在暗,我在明,得提前布置一二才行。”李唯一向二人传音,低声密语起来。玉舟极速航行,穿过上空巨大窟窿覆盖的区域,进入沼泽更深处。天地为之一暗。水底果真有一条数里长的发光水域,而且能够移动,像游走的河流。发光区域的水面上,开着一朵朵冥想之花,白色和蓝色皆有。拓跋布托和齐霄二人既是激动,又是震惊,立即施展身法,追上光河,小心翼翼的采摘。六只凤翅蛾皇也有发现,一个个急切兴奋,噗通,噗通的,全能扎进水中,像六只鱼鹰下水捞鱼。李唯一敏锐察觉到危险气息,眼神微微一凝,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果然有人隐藏于暗,应该是突然看见这么多冥想之花,藏匿者出现心境波动,所以才被我感应到。阴风,更加凛冽。李唯一很想打开天通眼,窥望黑暗,一探究竟。但忍住了,因为水底竟也传来异常波动,于是,缓缓坐到船上,故意装出放松警惕的样子。在他坐下的瞬间,身旁“哗啦”一声。水底跃出一道人影。司空魇轮双手捏成爪印,法气先一步从祖田涌出,化为一条紫黑色气锁,将船上的李唯一缠绕。李唯一猝不及防下,整个人被制住,脸上露出慌乱之色。“哈哈!”司空魇轮登上玉舟,手爪扣向李唯一脖颈。不过,在他眼中,擒拿的并不是李唯一,而是齐霄。毕竟李唯一是灵念师,感知敏锐,很难近身偷袭。擒拿齐霄和拓跋布托,就稳妥多了。有了人质在手,把司空策救回,再联手收拾李唯一也不迟。“你……你不是齐霄……”司空魇轮惨叫一声,一只手臂被“齐霄”斩断,血溅当场,如同见鬼一般,急速逃退。船上的“齐霄”,面容变化成了李唯一。李唯一的易容诀何等厉害,骗司空魇轮和司空镜渊是轻而易举。而齐霄,外面穿着李唯一的衣服,里面穿得可是隐身衣,可以掩盖气息,哪怕易容诀粗糙了一点,远距离仍能麻痹对手。李唯一没有追击司空魇轮,而是驾驭玉舟,冲向拓跋布托和齐霄。因为几乎同一时间,司空镜渊从水里冲出,一掌重创了拓跋布托。这种情况下,拓跋布托根本无法催动鬼旗,数招就可能毙命。“镜渊兄,可识得此物?”李唯一以法气包裹司空魇轮的断臂,将之当成暗器,投掷向司空镜渊。司空镜渊打出第二掌,拓跋布托体内响起数道骨头断裂声,正欲打出第三掌,彻底将其击杀,免得他催动鬼旗碍事。身后传来锐利的破风声。司空镜渊脸色骤变,猛然转身,寒冰掌力全力以赴打出,“嘭”得一声,将司空魇轮的手臂打得爆碎成冰晶。远处,响起司空魇轮撕心裂肺的怒嚎:“老大,那是我的手臂……完了……全完了……”司空镜渊怔住,看向急速而来的李唯一,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对手竟然将下等马换成了上等马。才刚一交锋,己方四臂变三臂,战力大损。“哗!”李唯一纵身跃起,挥剑劈下。剑气瞬即落到司空镜渊头顶。司空镜渊沉哼一声,徒手打碎剑气,继而转身擒拿向重伤的拓跋布托,却发现拓跋布托早已遁入水底。齐霄站在鳞狮巨兽光影的背上,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冲到了他面前。司空镜渊手掌与鳞狮光影挥来的爪印碰撞在一起,脚下水浪滔天,身后剑鸣声响起,李唯一已经来到近处。司空镜渊万分不甘心,也只能承认偷袭失败,施展身法,脚踩一朵朵冰莲,踏着虚空,遁逃闪避,与李唯一拉开远远的距离。“哗!”水底涌出大量黑雾,五十丈高的阴鬼统帅,在雾中显现出来,穿甲持戈,羊首狰狞。拓跋布托回到水面,口鼻流血,咬紧着牙齿,苦苦坚持。李唯一和齐霄将他接到船上,询问伤势。“暂时无妨,坚持得住……咳咳……”拓跋布托嘴里涌血,立即坐下,无法保持站立。李唯一让齐霄照看和保护他,转而望向会合到一起的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此刻,玉舟正好飘在发光的水面上。朵朵冥想之花开得极盛,花瓣晶莹,香气缭绕。司空魇轮相当了得,在极短时间内,将黄龙剑的剑气炼化,断臂处止血。继而,迅速唤出七品百字器级别的银轮,与司空镜渊一起将之催动。银轮也是仿制器,在二人头顶化为一个直径丈许的巨大圆环,七百多个经文,将他们身体包裹,强横的威势,在水面掀起一层层巨浪。李唯一激发出血手印魔甲,扬声问道:“还打吗?再打,另一条手臂,怕也保不住。”听到这话,司空魇轮气得脸色发紫,浑身抽搐。司空镜渊看向脸色惨白的拓跋布托,冷笑一声:“拓跋兄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待他倒下,没有了阴鬼统帅,你们有胜算吗?”李唯一不想打,只想采摘冥想之花。发光的河流若是飘走了,不一定还找得到。但不打,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相继吃了大亏,怎么可能退走?“哗!”李唯一驾驭玉舟,疾速冲过去。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合力打出银轮,顿时,银色光华大涨,风劲如刀,经文如雨,砸在玉舟之上。玉舟上光芒暴涨,凝出一个光罩,光罩中经文沉浮。银轮砸在光罩上。“轰隆!”玉舟和玉舟周围的水面,急速的下沉,继而又快速升起,将银轮震飞出去。这可是一位州牧的玉舟,不仅速度快,防御也相当了得,不是他们可以破开。李唯一就是仗着它,才敢继续逗留在冥花黑沼。至于别的逃命宝物,自然是不能用。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哪想到李唯一随随便便拿出的一艘玉舟,都是宝物,立即施展身法躲闪,不与玉舟碰撞。跟在玉舟后方的阴鬼统帅,挥出战戈,劈向司空魇轮。司空魇轮独臂迎战,被击飞出去,顿时明白阴鬼统帅的厉害,不敢再硬碰硬。收回银轮,两兄弟对视一眼,皆打开祖田,释放百鬼和道心外象,将整个水面化为阴寒刺骨的鬼域。李唯一自知很难速战速决,驾驭玉舟,追向那条发光的河流。二凤激动的念力声音,叽叽喳喳,不断传入他耳中。“哗啦!”它展翅破水而出,六只爪子紧紧的,抱着一团发光的晶体。光华太灼目,将整个水面照亮,犹如一颗星辰。竟是核桃大小的一块灵台焱星石。李唯一瞪大双眼,头皮都要炸开了,如此大的一块,绝对可以分成很多片,堪称无价。“哗!”一道穿隐身衣的,潜藏在暗处的身影,以极快速度掠在水面,向二凤飞驰而去。“不好!”李唯一瞳孔收聚,化为一道青烟,身体虚化,迎击上去。“嘭嘭!”连对三招。李唯一全力以赴,直接调动液态法力和念力,先后施展烬灭指法和焚业磨盘,随后,引动黄龙剑上的六甲密祝,斩出太乙开海。两人爆退出去,拉开数十丈的距离。两人之间,水域沸腾翻滚。李唯一持剑的手,不停的颤抖,五指疼痛欲裂,努力保持平静,死死盯着对面那道身影:“千卫总旗,一昼雪!”一昼雪身穿铠甲,与李唯一隔发光河流相望,铠甲上,电纹流动,皮肤传来丝丝麻木之感。刚才那一剑,李唯一引来雷电,剑势相当了得,若不是身上的铠甲,他很可能已经受伤。一昼雪眼神锐似鹰隼,观察李唯一脸上神情。刚才他在李唯一身上打了一掌,被血手印魔甲的反震之力震得手心疼痛,不确定是否已经将李唯一重创。九个月过去,此子战力进步太大,与他都能硬拼三击。李唯一体内法力运转,手上的疼痛感渐渐消失。胸腹硬抗的那一掌,却仍让他难受得要命,强忍着才没有吐出血液,不敢暴露虚弱重伤的本质。不然,伺机而动的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必如疯狗一般扑上来。反观此刻,二人被镇住,哪想到李唯一的真正实力,已经达到可以与一昼雪分庭抗礼的地步?好在刚才的拦截,二凤已经携带灵台焱星石,飞回玉舟。要命的是,五只凤翅蛾皇又从水底飞出,共同抬着一团人形的黑色精药。是千年地灵仔!比之前那株大得多,地灵仔的人形身体更加细致,长出双手双脚和脑袋。双手双脚在挣扎,腹中闪闪发光,像是装着一团什么东西。下方的发光河流,却暗淡下去。“抓住了,抓住了,就是它在水底下搞鬼,跑得飞快。“是我抓住的!”“明明是我,一爪就按住了它,它还想还手,是我使用雷电给了它一下。”“我先抓住,你后抓住。”“它肚子里,感觉有个人在念经,跟那位安殿主差不多,念得我头疼。”五只凤翅蛾皇的各种念力声音,持续不断在李唯一耳边响起,争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刻危险的处境。李唯一暗暗叫苦,神经绷紧,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昼雪、司空镜渊、司空魇轮三人身上。 第三百二十二章 艰难局势 六枚菩提子环绕在杨青溪和杨青婵这对绝色双姝身周,八百多个经文,悬浮在周围数丈的空间内。从外望去,她们完全隐身。这套法器,是从王术那里夺取而来。杨青婵魂力强大,被天理殿镇压前,是亡者幽境称霸一方的女鬼煞。她现在的肉身,已勉强可以承受道种境第五重天级别的力量。执掌这套法器后,她战力更增一大截,所以有能力从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手中将杨青溪救下。二杨并肩而立,远眺沼泽深处那片战场。两张一模一样的俏脸,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司空魇轮居然被他斩了一臂,如此实力,若传回总坛,将无人再敢质疑他第四神子的排名。”杨青溪心中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无论她对李唯一再如何的高看和推崇,也不相信祖田废掉的他,能够追上龙种种道的这一代人。但事实上,李唯一从来没有落后,在逆境中,仍以极快速度进步。杨青婵道:“我敢肯定,一昼雪刚才那一掌,已经将他重伤。他若没有别的底牌,今日必死于此。”“他若要逃,一昼雪、司空镜渊、司空魇轮加起来,也休想留住他。再给他一年时间,必定全部踩在脚下。”杨青溪对李唯一有一种莫名的信心,总觉得,若不以十倍以上的力量去压,就压不倒他。他比任何人都更顽强,永远充满斗志。李唯一身上的这股特质,让杨青溪很是着迷。但她又十分清楚,九个月前,李唯一没有回应她的两次提议,她就应该清醒一些,理智的远离。杨青婵道:“可惜,姓李的不像是一个,可以舍弃一切,独自逃走的人。一昼雪、司空镜渊、司空魇轮更没有一个是蠢货,皆精明了得。”……………李唯一与五只凤翅蛾皇的距离,在七八十丈左右。一昼雪同样如此。但一昼雪乃是大真传,道心外象达里,瞬间就可释放法气和攻击意念笼罩五小只。而且,他的速度,要胜过李唯一一截。一昼雪看出五只奇虫找到了了不得的千年精药,那株地灵仔,至少有三千年年份。他移动脚步,摆出随时冲过去,抢夺千年精药,捕捉五只奇虫的架势。实则,注意力始终在李唯一身上,借此试探五只奇虫和千年精药,在其心中的分量。若李唯一表现出紧张和慌乱,那他会毫不犹豫冲向五只奇虫。因为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杀李唯一才是首要目标。夺取宝物,只是想要获得的结果。把两件事弄反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若因夺取宝物,而给了李唯一逃回总坛的机会。先不说李唯一恐怖的修炼速度,三五年后,自己必然不敌。就是安殿主和南尊者那一关,也很不好过。只要人死了,解释权就在他这里。李唯一努力疗养伤势,不敢暴露一丝一毫的破绽,思维飞速运转。对他而言,只要将五只凤翅蛾皇接回玉舟,就能催动玉舟疾速逃走,保证一昼雪和司空两兄弟留不住他。而舍弃五只凤翅蛾皇独自逃走,那他此生都将失去它们五个。大凤、二凤也会与他离心离德。水底的光河,彻底暗淡。暗红色的泽海,忽的陷入诡异的寂静。五只抱着地灵仔的凤翅蛾皇,察觉到不对劲,十只小眼睛转个不停。另一边,齐霄催动玉舟,想要与李唯一会合,但被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拦截。二人看出这艘玉舟非同小可,不会给李唯一返回船上的机会。齐霄看拓跋布托状态很不对劲,随时可能倒下,心中大急,苦思对策。司空镜渊高喝一声:“总旗大人,我们联手如何?船上的归我们,船下的归你。”“哈哈,我正有此意,就这么定了!”一昼雪话音毕,眼中浮现一道笑意,施展出疾速,冲向五只凤翅蛾皇。李唯一声音响起:“齐兄,全力催动玉舟,他们追不上你。回到总坛,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知安殿主和南尊者,她们自会为我讨回公道,让敌人付出代价。”齐霄早就想到这一策略。只要借此将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引走,一昼雪独自一人,未必留得住李唯一。因此,李唯一刚一开口,齐霄丝毫都不拖泥带水,改船头为船艉,驾驭玉舟向远处疾遁。不过,齐霄始终是不忍丢下李唯一,没有催动玉舟的飞行力量,真的逃走。而是,航行在水中,引两位第五神子追击。一昼雪见李唯一追来,心中一喜,立即释放道心外象。顿时,寒气弥漫方圆一里,空气变得粘稠,如被泥浆填满。而他却不受影响,转身以更快速度,穿梭在道心外象的法气气流中,一拳打出。拳头明亮刺目,拳劲犹如刀剑割面,形成空间被打得凹陷的幻象。李唯一重伤在身,哪敢硬接,调动液态法力,施展清虚赶蝉步,身体化为虚影,挣脱他道心外象的压制,险之又险的闪避而开。耳边传来“轰隆”一声拳爆声响,展现大真传横推一切敌的霸道实力。“好一个少年天子,大成的身法道术!不过,只是第一层大成而已。”一昼雪眼中讶色一闪而逝,脚踩步法,第二拳打出。拳劲与道心外象结合,寒冰能量从四面八方而来,化为满天飞雪。雪片将李唯一的护体法气和护体灵光,瞬间撕成碎片。李唯一避无可避,眼神一沉,释放出扶桑神树光影和焚业磨盘,烈焰狂涌所有力量汇聚于磨盘上,与拳劲轰然对撞在一起。“嘭!”如两座山体在撞击,水域炸开。李唯一急速倒退,胸腹中的伤势加剧,五脏六腑疼痛得犹如在燃烧。再也压制不住,一口血液,从嘴里吐出。被他法气牵引,血液浸染在血手印魔甲上。这件软甲,快速将血液吸收进去,心口的血手印图案,变得猩红了几分。一昼雪敢断定,李唯一绝对是刚破境道种不久,但他凭什么可以,在自己手中走过这么多招?凭念力,道术,魔甲?今日若不能擒拿,或者击杀李唯一,他接下来,将寝食难安。“唰!唰!唰……”五只凤翅蛾皇拦截上来,阻止一昼雪乘胜追击。五小只皆是道种境第二重天的修为,战力虽还不及道种境第四重天武修,但也堪比第三重天巅峰。而且它们速度极快,无视道心外象的压制。五只联手,天赋道术层出不穷,逼得一昼雪都只能疲于应对。“这些奇虫,比九个月前强了一大截,每一只都晋升高手之列。再让它们成长下去,将来岂不真能堪比数位长生境巨头?”一昼雪心中压力,丝毫不比李唯一小。耳边传来剑鸣,瞥见挥剑斩来的李唯一。他嘴巴张开,一柄明耀的法器长剑,从嘴里吐出,化为惊鸿流光,击在李唯一胸口。“轰!”李唯一身上,一道比他身体还巨大的血手印,显现出来,与一昼雪的法器长剑硬碰在一起。万千剑气,被血手印打得飞射出去。一昼雪的祖田中,法气如同江河湖海一般爆发,双拳齐出,顿时拳影重重,击向四面八方。李唯一和五只凤翅蛾皇倒退,继而汇聚到一处,极速逃遁。一昼雪杀意浓厚,收回法器长剑,追了上去。李唯一能感受到来自一昼雪道心外象的阻力,如在泥沼中前行,全靠血手印魔甲和清虚赶蝉步身法,才没有瞬间就被对方追上。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根本不可能逃得掉,除非动用恶驼铃,或者州牧官袍。一股阴寒的风,迎面吹拂而来。李唯一在风中,嗅到熟悉的芳香,顿时按捺住使用恶驼铃的想法,悠扬唤道:“青溪助我一臂之力!”后方,一昼雪神情一凝,环顾四周。杨青溪藏身暗处他不怕怕的是,今日之事暴露,后患无穷。一昼雪手掌猛然一拍铠甲,铠甲魂光大涨,一只七米长的巨型鸡首虎躯魂兽,出现在身下。杨青溪若真的现身,便一并除掉。杨青溪的声音,幽幽响起:“遇到危险,便唤青溪。危险一过,则喊杨大小姐。翻脸不认人时,又直呼大名。”“杨青溪,你既然现身,就必然是有动手的想法,好处分你一半如何?”李唯一催促,觉得这位杨大姐变得有些矫情。杨青溪和杨青婵同时现身,站在水面。前者手持双剑。后者操控六颗菩提子,环绕在身周,八百多个经文呈现在空间中。杨青溪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来,是为了助你?与他们联手杀了你受益更大。”司空魇轮舍弃追击玉舟,前去帮助一昼雪拦截李唯一:“哈哈,青溪说得好,一起出手,斩了这个人类。到时候他身上的宝物,你先挑。”“也罢!既然杨大小姐如此绝情,李某也只能认命。那就战吧,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留不留得住我。”李唯一眼神坚毅,从来没有真正将希望寄托到杨青溪身上,深知二人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有生死与共的经历,却没有生死与共的交情。李唯一大喝一声,与拦截在前方的司空魇轮接触,挥剑斩出,剑气明亮,将其道心外象撕裂开。“嘭!”司空魇轮冷笑,独臂抬起,调动百尊鬼将的力量,打出一道鬼火掌印。掌印犹如五指形态的铜墙铁壁,冲垮李唯一的剑势和念力攻击。在百鬼之力加持下,司空魇轮有信心和第五重天武修一较高下。但,哪怕战力占据绝对的优势,司空魇轮仍没有冒险与李唯一拼命,一掌打出后,极速后退。只要将李唯一限制和拖延住,等一昼雪追上来,二人联手,可轻松杀之。 第三百二十三章 罐师父 李唯一和五只凤翅蛾皇,破去司空魇轮的鬼火掌印,见杨青溪仍在袖手旁观,似乎真有与他们连手的想法。 于是,将五小只和地灵仔收进虫袋,准备遁入沼泽地底,借州牧官袍的空间力量逃遁。 “姓李的,这次出手,值五百万枚涌泉币,今后别再找我要钱。” 杨青溪脚踩法气长河,离开水面飞起,持双剑直向玉舟而去。 她看出,玉舟才是逃生至宝,可惜被司空镜渊死死限制住。 杨青婵驾驭六颗菩提子和八百多个经文,向李唯一、司空魇轮、一昼雪的战场而去,将两大强者的道心外象冲开一道缝隙。 李唯一琢磨不透二杨的真实想法,不敢让杨青婵近身,果断遁入水底。 至于玉舟上的二人和二凤,已经顾及不上,只能希望齐霄果断一些,催动玉舟的飞行之力逃走。 一昼雪和司空魇轮冲进水中,沿道心外象感应到的李唯一的气息追去,法气将他缠绕。哪怕他会水遁、地遁,也要将他拉扯回来。 “哗!哗!哗!” 三道人影同时从水中冲出,脸上惊恐万分,极速逃遁。 “老大,赶紧逃,下面的东西……全部活过来了!”司空魇轮骇然的大吼,提醒司空镜渊。 李唯一也被下面的情况,吓得逃回水面,州牧官袍都来不及取出,向齐霄喊道:“驾驭玉舟,立即逃。” 太恐怖了,如同鬼域降临。 玉舟上,杨青溪才刚刚将鬼旗拿到手,回头望去。 只见。 一昼雪、司空魇轮、李唯一、杨青婵的身后,水面燃烧了起来全是鬼火。 一尊尊佛者的虚影,出现在鬼火中。 有的持佛珠,有的持木鱼,有的禅杖……皆在诵经,禅音不绝于耳。 水底的尸骸,相继爬起来,被鬼火托举在水面。他们腐朽得只剩白骨,只有部分还穿着破烂的铠甲或者僧衣。 水面上,古老的逝灵越来越多。 “唰!”玉舟飞驰而来,将李唯一和杨青婵接到船上,继而,飞到半空,爆发无与伦比的速度,直向数千米上方那个巨大的窟窿而去。 “杨大小姐,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齐霄问道。 杨青溪站在船头,法气不断释放出去,注入玉舟:“眼下这种情况,只有往上走,才最安全。” “按照方位计算,冥花黑沼的上方,是真相禅林。”李唯一打坐疗养伤势,继而将五只凤翅蛾皇放出虫袋,暗暗向它们传音,提防杨青溪和杨青婵。 没办法,就算杨青溪和杨青婵刚才真是想要出手相助,此刻他和拓跋布托都身受重伤,若没有自保之力,难保她们不会转而痛下杀手。 杨青溪抬起蜂首,看向上方如同“天塌”的巨大窟窿,自语道:“上面一层,的确是真相禅林。但这个巨型的窟窿,似乎通往更上面,莫非连接着圣心层?” 很快,玉舟消失在漆黑的窟窿中。 …… 下方的沼泽。 一尊血泥人,乘坐一口棺椁,从无数的逝灵后方,飘了出来。 它眺望消失在巨大窟窿处的那抹玉光,自言自语:“好小子,一年多不见,战力居然已经达到如此地步。” 血泥人不是别人,正是罐师父。 禅海观雾、棺师父、灵位师父皆沿巨型窟窿,去到圣心层,罐师父是留下来接应他们。 李唯一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罐师父就已经注意到他,但不敢轻易与他接触。 其一是,有齐霄和拓跋布托在。 其二是,不确定有没有稻教长生境巨头跟在暗处。 “都散了吧,还是别闹出太大动静。将长生境巨头惹来,以老夫现在的状态,可扛不住。” 罐师父轻轻挥手,随即一具具逝灵,重新沉入水底,没有继续追杀一昼雪三人。 溶洞般的秘密宝库中。 李唯一花费三个时辰,将伤势完成控制下来,随即站起身,观察洞中,齐霄、拓跋布托、杨青婵皆在,唯独没有看见杨青溪。 洞府很大,脚步有回声。 李唯一走了数百米,才在靠近石门和入口阵法的地方,看见正在研究鬼旗的杨青溪。他走过去,语调柔和:“研究明白了吗?” 杨青溪抬起头,瞥向他:“别以为我想占为己有!这里并不安全,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随时可能找来,我必须掌握更强的力量,才能应对他们。” 李唯一盯着她的双眼:“先前,杨大小姐到底是想出手相救,还是另有所图?” “你居然怀疑我?我若另有所图,你觉得,我会给你 疗伤的机会?”杨青溪道。 李唯一点头:“有道理!但有一个没有道理的地方,之前在冥花黑沼,我明明处于绝对的劣势,哪怕我们联手,也难有胜算。杨大小姐却选择助我,而不是杀我,好没有道理。” 杨青溪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沉思片刻:“你的潜力,远在他们之上,是更好的合作对象。你先前展现出来的战力,得到了我的认可。” 李唯一走到了她面前相距仅一尺,摇头道:“太牵强!杀了我,拿到的好处,远比与我合作拿到的多。” 杨青溪感觉到了李唯一的咄咄逼人,心跳不禁加快,不敢迎向他的目光,侧身道:“我不认为,杀了你之后,他们三个会分我一笔利益。” 李唯一看她如此模样,只感有趣,又向前逼近半步:“可我听说,司空魇轮对你一往情深,绝对不可能对付你的。” “他?他只是占有欲作祟!你能不能别挨这么近我怎么感觉,你想趁机对我出手?”杨青溪逃一般的后退两步。 李唯一从来没有想过,杨青溪这样的女强人,也有如此怯怕的时候。 “姓李的,我来告诉你吧,她可能是对你有些心动了!当一个女人动了情却不肯认,很多事,便没办法解释得通。” 杨青婵的身影,靠石壁而立,面含笑意。 杨青溪双眼一冷,看向她:“我若真是一个会因为动情而失去理智的人,早就出手,而不是等到他陷入最危险的时刻才出手。” “最危险的时候出手,才能让他记得更加深刻,对你心生感激。”杨青婵露出一口雪齿,红唇鲜艳润泽。 李唯一道:“我倒觉得,杨二小姐这个解释挺合理。看来以后,不能再喊你青溪,太暧昧,喊着喊着你就当 真了!你也太容易当真了!” 李唯一哈哈一笑,从刚才的咄咄逼人,又变成玩世不恭的模样,向洞中走去。 无论怎么说,这一次,李唯一对杨青溪是彻底改观,能看出她是真心想要助他脱身。 最危险的时候,都能站在他这一边,已经很不容易。 至于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算计, 谋 远,意思,又或者真的有那么一丝丝动情,其实不重要。反正大家都是清醒理智的人,不会被这点情感左右。 杨青溪心情被李唯一弄得忽上忽下,耳朵有些发烫,从来没有此刻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冷道:“五百万枚涌泉币,一笔勾销。” “你在做什么美梦?先前你都没有真正帮上什么忙,不及时出手,还想抵债?” 李唯一消失在洞府的深处。 虽然脸上很生气,但杨青溪心湖却荡漾着涟漪,这种羁绊感,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始终有一根纽带联系着。 心中打定主意,这笔钱,绝对不能还给他。 内伤太重,李唯一整整花费四天时间,伤势才完全恢复。 不敢轻易走出秘密宝库,盖因司空镜渊、司空魇轮、一昼雪出现在了附近区域。此外,还有大批巡查卫的身影。 “他们肯定已经回过总坛,得知我们没有回去,所以猜测我们藏身此处。”杨青溪眼神凝重,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逃回总坛。 李唯一道:“说不定,还另请了一些高手过来。” 齐霄道:“这三人的实力真是可怕,那么多逝灵,都留不住他们。” 众人皆是点头,意识到沼泽中大批逝灵的突然出现,颇为古怪。 “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宝库的入口,而且入口狭小,易守难攻,是藏身的好地方。接下来,我们轮流看守。”拓跋布托道。 李唯一点头:“若真能躲十天半个月,他们或许就会退走,以为我们沿着那个数十里大的窟窿,去了更高的区域。” “真躲那么久,都没回总坛,就该惊动我们二人背后的大人物了!”杨青溪道。 接下来半个月,每个人都沉浸到修行和提升之上。在危机和压力下,武修的潜力会被刺激,不断开发天赋,提升天赋。 “哗!” 洞府中,强盛的灵光爆发出来,蔓延在石壁上,将整个空间照得炽热明亮。 在足够的灵台焱星石支撑下,两次冲击失败。 在第三次,李唯一终于凝聚出第四颗念力星辰。 齐霄和拓跋布托被惊动,停止修炼,看了过去无不羡慕。 无论武道,还是念力修行,第四境都是极难跨越的一道坎。而现在,李唯一竟然先一步跨了过去。 洞府中心。 李唯一盘膝打坐,身后是又长了一大截的扶桑神树光影。 神树光影如同两把大伞,枝叶中,洒出金乌火雨,将他身体笼罩,念力神经蛛网一般交织在整个空间。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万物杖矛 两丈高的石门下,打坐中的杨青溪和杨青婵,望向洞府深处。“好快的念力提升速度,居然真让他就这般破境了!”杨青婵道。“念力修行,只有绝顶天赋和庸者之分。有灵台焱星石辅助,他修炼速度,自然比绝顶天赋者走得更快。”杨青溪淡淡说道,心中没有太多波澜。她离道种境第四境,也已只剩临门一脚。只要跨过去,又是崭新的天地,《甲子册》上必将有她的名字。杨青婵抬起手臂,细细感应:“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他念力灵光中蕴含的金乌火焰,比第一层的大术,还要可怕几分,威力已可相当于第二层大术的入门。”“这才是他真正超越别的灵念师的地方!”杨青溪道。拓跋布托和齐霄,从里面退出来,承受不住李唯一身体附近的金乌火焰灼烧,感觉里面已是一片火海。六只凤翅蛾皇十分兴奋,雀跃的沐浴在金乌火焰中,围绕扶桑神树光影飞舞。它们常年吞服羲和花,不惧烈焰。李唯一精神内敛,只觉自己与扶桑神树光影融为了一体,眼睛长在枝叶间,能够看见六小只翩翩起舞的飞上来。“这就是四星灵念师的灵神通神吧!”扶桑神树光影,就是李唯一修炼出来的灵神。达到四星灵念师,李唯一清晰感觉到扶桑神树光影拥有了生命和意识,而且他的意识,能够进入其中。李唯一念头一动。扶桑神树的树枝,就像长鞭一般挥出,大量火雨洒落。眉心的灵界中,四颗念力星辰大如金丹,像一座星系系统一般运转不休。一圈圈灵光,从他身上蔓延出去,将洞窟化为光海。感知进一步增强。如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能够进入石壁,穿透阵法,感知细微,玄妙无穷。“哗!”万千灵光火焰,如丝如缕,飞回眉心灵界。灵界宛若神炉,煌煌炽热,若是炸开,足可毁灭一片广阔天地。李唯一的上半身,仅穿着血手印魔甲,双臂显露在外,长发披散,身体皮肤恢复正常状态,不像刚才被照亮得犹如纯仙体。一杆锈迹斑斑的长矛,矛头向下的,插在他身前的地面。矛尾处,不再是不规则的空心管模样,而是被娃娃形态的地灵仔取代。它就是五只凤翅蛾皇从水底抓住的那株。长约一尺,通体乌黑,长有四肢和五官。头顶是一根根光秃秃的枯枝,叶片被六小只吃了个干净。宛若人形的老树根。这株地灵仔,李唯一看不出具体生长了多少年,但绝对是三千年年份以上的精药,身体硬得可怕,使用五品百字器利剑都无法毁伤。半个月前,李唯一想将它开膛破肚,看它肚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它发出孩提般的哭声,拼命求饶,犹如杀小孩一样,闹得甚是凄惨,场面一度尴尬。它和别的精药不一样,人性很足,长得也很像人。后来,李唯一研究生锈长矛时,地灵仔体内,光芒大涨,梵音禅唱不休。两者相互吸引,地灵仔的根须直接长进矛尾,紧密相连。很显然地灵仔肚子里的东西,就是长矛缺失的那一部分。脚步声响起。杨青溪、拓跋布托、齐霄走进来,李唯一正在把玩万物杖矛,想要以刚修炼出来的更强的金乌火焰,炼去其表面的锈迹,可再次以失败告终。万物杖矛,是李唯一给它取的名字,为三生万物之意。因为它的主体,与“三”字紧密相连。杨青溪道:“外面安静好几天了,一昼雪、司空魇轮、司空镜渊应该是真的已经离开。我们也该启程回总坛了吧?”“杨家的人,或者灵谷殿的人,没有找来真相禅林?”李唯一问道。杨青溪微微皱眉:“这的确有些古怪,按理说,以我们二人的天赋,他们不会不闻不问。不过,不用太过担心,从南边回总坛的路有很多,敌人想在中途截杀我们,没那么容易。”“回到总坛,待我破境第四重天,我们再好好跟他们算账,没必要让老一辈的帮忙出头。”“行!等我取了内层宝库,我们就回总坛。”李唯一看向数十丈外的崖壁,之间,一条远古留下的石阶,沿壁而上,通往洞府最高、最远的地方。刚才破境时,李唯一的念力感知穿透阵法,模糊的看到了洞府深处。既然感知能够穿透进去,李唯一觉得,以他现在的念力修为,应该可以破去石阶上的阵法,进入其中。杨青溪美眸眯起,有一种引狼入室的危机感。王术找到的这座秘密宝库,外层只是一些血晶、金银、陶瓷等物品,真正的秘宝,必然在内层。杨青溪将之视为禁脔,连杨家的老辈修士都瞒着。“这座洞府,显然是古婆伽罗教时期一位大人物的修行地,石阶上的阵法非同小可,危险性极大,千万不要擅闯。”她想让李唯一知难而退。李唯一抓起万物杖矛,走向石阶,爽朗笑道:“数万年过去,石阶阵文早已模糊,阵法威力还剩几分?神女殿下莫要担心,我心中有数。”杨青溪跟上去:“太危险了!等将来,我们修为达到第七境以上,再来取也不迟。”李唯一已经来到第一层石阶,石阶有数百层,直通百米崖巅。石阶顶部的空间,都是扭曲的,视线在那里变得模糊。他道:“神女殿下不会是舍不得分我一笔吧?这是王术找到的宝库,对付王术前,我们可是说好三七分账。外层宝库,你一个人独吞了!内层宝库还想独吞?”“王术座下的人马,被你收编。我没有斤斤计较吧?”“王植的逝灵之魂,被杨二小姐吞噬。我也没有说,分一点喂虫吧?”“现在,你破不开的阵,我来破。我拿我的那一部分,天经地义吧?”杨青溪纯仙体的动人俏颜,浮现娇嗔之态:“我几时说过舍不得?第四神子艺高胆壮请便是!”李唯一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继而,金红色的念力灵光,沿手臂,涌入万物杖矛。瞬即一道道星轨纹路,将他手臂和身体缠绕。矛头笔直向前一指。“哧哗!”一道刺目的光束,从矛尖飞出,轰隆声一道道,一连破去十七层阶梯的阵法。自从地灵仔长在了矛尾,李唯一注入念力,就能简单的,将它当成法杖使用。它到底是什么法杖,不好判断。内部构造无法探查。不过,李唯一将蕴含金乌火焰的念力灵光,注入其中,再次打出,灵光火焰变得无比凝聚,穿透力和火焰温度大增。不使用万物杖矛,他的念力金乌火焰,相当于第二层大术入门的威力。使用后,威力怕是都不输第二层大术大成的威力。以他现在的年纪,这是相当惊人的成就。杨青溪看着李唯一英姿挺拔的,持矛沿阶而上心情复杂难明,既忐忑又期待。她喊道:“那就还是三七分成吧!”“看你主动带我来宝库的份上,分你五成。分三成,你怕是会气得要命。”李唯一笑了一声,催动万物杖矛,打出第二击,继续破阵。杨青溪已经气得要命贝齿紧咬,双拳攥得跟石头一样。杨青婵闪身来到她旁边,幸灾乐祸道:“以他现在的念力境界,我都不一定是他对手。打起来,我们没有胜算。”齐霄道:“宝库本来就有三成是第四神子的,他现在负责破阵,多得两成,是应该的。神子已经很有风度,念着神女殿下的情义,一人一半,换做我老齐,肯定吃独食。”“轰!”“哗哧!”……越到上面,古之阵文越是清晰,威力强大,蕴含可怕的攻击性。最后数十层,李唯一根本不敢强攻,而是坐在石阶上,使用天通眼观察,细细研究解析,以火焰缓慢焚灼,以黄龙剑磨灭阵文……各种破阵手段齐出。一天又一天就这般过去。杨青溪掐算着时间,月底又至,等阵法威力减弱的时候,最后那十几层石阶,肯定挡不住李唯一。这里的阵文,存在的时间太久,早已不稳定。“轰!”半天后,在阵法威力衰减之际,李唯一以万物杖矛,在最后一层阵法光纱上,破开一个窟窿,率先飞跃进去。等杨青溪和杨青婵极速登上石阶,阵法光纱上的窟窿消失,将她们阻挡在外,气得二女直跺脚。内层宝库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确像是得道高僧的清修之地,摆放有佛龛、石台、香炉、石床、石凳……李唯一只是扫视一眼,目光就被地面的一片仙壤吸引住。仙壤铺在佛龛下方,占据方丈大小的一片区域,散发四彩霞光。仔细凝视,仙壤表面,竟然长着一层四色苔藓,晶莹嫩脆,一寸深,散发淡淡清香。“四色仙苔!”李唯一瞬间将之认出,心中激动,血液沸腾。四色仙苔是吸收仙壤长成,极其罕见,乃修炼长生体的绝世珍药。想要只凭肉身,就搏战长生境巨头,至少需要炼化十斤仙壤。但仙壤,越往后越难消耗,肉身有承受极限,需要滴水穿石,缓慢吸收。四色仙苔却恰好弥补了这个弊端。目前,李唯一已经炼化两斤仙壤。他能够凭借道种境第一重天的修为,爆发强横的战力,除了涌泉境和五海境比别的武修多修炼了一个小境界,且气海广阔。另一优势就是肉身走在境界前面。快速将这里扫视了一遍。李唯一立即取出寒玉匣,以法气包裹四色仙苔,小心翼翼将它们全部采走,装放起来,尽量不留下痕迹。他其实很想将仙壤也全部取走,但又觉得,太不厚道。他一直是一个投桃报李的人,杨青溪之前的确有出手相助。躲避危险,才带他们藏到这座宝库,因此,李唯一不想做得太过分。“诶!”李唯一的目光,落向三尺高的佛龛。佛龛内,供奉的不是佛像,而是一只尺长的方形铁盒。哪怕数万年过去,铁盒表面也一粒灰尘都没有,光洁如新,有着一种沉厚庄肃的质感。李唯一本能觉得,铁盒装的东西,恐怕远比仙壤和四色仙苔珍贵,伸手去拿,但铁盒纹丝不动。要知道,以李唯一现在的力量,哪怕铁盒与地面长在一起,都能一把扯得与大地分离。可他接连尝试,皆以失败告终。两只手齐用,搬移佛龛,佛龛也丝毫不动。李唯一彻底惊住。明明看见佛龛和铁盒,铁盒和地面,皆不是粘连的,为何拿不动?铁盒这是有多重?里面装着一座山吗?不敢继续耽搁,他催动佛祖舍利,使用空间力量,将铁盒连同佛龛一起收进血泥空间,打算今后再慢慢研究。 第三百二十五章 地下仙府的巨变 李唯一转身走向石阶,用万物杖矛在阵法光幕上,撕裂开一道口子,将外面杨青溪、杨青婵、齐霄、拓跋布托接了进来。“为何这么久才打开阵法?好东西,是不是都被你先收走了?”杨青溪狐疑的盯着他。李唯一叹道:“我总得先查看有没有危险?万一有杀阵杀符,大家一起冲进来,岂不全部毙命于此?”“天爷啊,这么多仙壤,得有数十斤吧?”“我看不止,说不准有百斤。”齐霄和拓跋布托惊呼。杨青溪和杨青婵立即冲过去,瞬间被方丈大小一片的仙壤惊得呆立当场,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财富。一两仙壤价值一万枚涌泉币。若有百斤,便价值千万枚涌泉币。更关键的是,仙壤根本不愁卖,高阶的丹、器、符,皆需要加入仙壤。就连炼制长生丹,修炼长生体肉身,都离不开它。李唯一走到二杨身后,嗅着她们身上的芳香,幽幽道:“我李唯一若是贪婪之辈,你们一粒仙壤,都休想看到。这世间最大的痛苦,就被人误解和冤枉。”别说杨青溪和杨青婵,便是齐霄和拓跋拓跋都信了,暗暗惋惜,觉得李唯一还是将人品看得太重。如此多的仙壤,别说暗中独吞,就是直接杀人灭口,那都是可以理解的。杨青婵动容,看向杨青溪:“我现在相信你了!他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虽然有的时候霸道了一些,但这样才有魅力嘛,连我都开始心动。”对杨青婵来说,这里的仙壤,简直就是及时雨。足可让她迅速将肉身强度提升上去,从而爆发出自身的全部力量。“一共九十六斤,一人四十八斤。”“老齐,拓跋,你们二人从我的这一份里面,各取四斤,先拿去修炼肉身。炼化吸收完后,再来找我要。”李唯一迅速分配仙壤。齐霄和拓跋布托自然大喜,连声道谢,发自内心的对李唯一生出了一份敬重。就连杨青溪都连连侧目,仿佛重新将李唯一认识了一遍。八斤仙壤,可是价值八十万枚涌泉币。李唯一轻斥她一句:“看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杨大小姐一般自私自利?”“我几时自私自利?”杨青溪不服气,双眸圆溜溜的瞪着他。李唯一道:“外层宝库的收获,你可有分我一笔?之前让你出手助我,磨磨唧唧,犹犹豫豫,不就是想要谋取最大利益?诶……四十八斤仙壤,价值四百八十万枚涌泉币……”杨青溪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即将仙壤收进祖田,红唇翘起,笑吟吟的柔声道:“五百万枚涌泉币,青溪一定还,但这些仙壤对我有大用,还请神子殿下宽限些时日。今后有用得着青溪的地方,神子殿下吩咐一声便是,青溪绝不再犹豫,一定全力配合。”李唯一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杨青溪一贯喜欢装腔作势,拿着年轻一代领袖的高傲清冷派头,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服软做小,自称青溪。就像一匹烈马,在他面前变得温顺,愿意让他骑到身上。哪怕这种温顺是装出来的,也有着一番别样的意趣。李唯一很清楚,这是因为他破境到了四星灵念师,在修为上真正超越了她。“轰隆!”一声炸耳的坍塌破碎声传来,比惊雷还要响亮数倍。整个洞府猛烈摇晃,地面震颤,石壁出现许多裂痕。碎石不断滚落,杂物摔碎一地。纵然洞府中全是高手,也被骇得脸色巨变,急忙向外逃窜。“难道是因为我们闯入内层,触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拓跋布托道。李唯一果断否定这一点:“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并且伴随有一股强横的能量。地下仙府爆发了恐怖至极的战斗,至少是长生境巨头在交手。”杨青溪脸色凝重:“寻常长生境可无法在地下仙府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准是超然打进来了!”她了解一些内幕,知晓最近一年来,地面上的墓碑和坟堆不断蔓延,已经引发凌霄生境各方势力的高度关注。天下无数高手,汇聚于府州。特别是唐晚洲失踪,在北境掀起惊涛骇浪,有超然驾临地下仙府入口,一直在想方设法打进来。齐霄和拓跋布托眼中露出喜色。他们二人因为李唯一的缘故,当然不会背叛稻教。但十分清楚,稻人不可能真正接受人类,始终视他们为异类。若雪剑唐庭和左丘门庭的超然打进来,摧毁稻教总坛,就能救出关押在神狱的众人,他们和李唯一也就有机会重回自由。毕竟李唯一加入稻教,也是形势所迫。打开石门,逃出洞府。外面是无边无际的石林,众人朝总坛的方向遁去。“轰!”“轰隆!”……巨响声不绝,整个天地都在摇晃,根本不知道是哪个方向在打斗。石林中的石柱不断崩碎,大地坍塌,巨石滚落,通道断裂。李唯一回头,看向连接下方冥花黑沼的巨大窟窿的方向,感应到禅海观雾的气息。他与禅海观雾有微妙的魂灵联系,但来到地下仙府整整一年,还是第一次感应到她。“你们先走!”李唯一没有解释,施展清虚赶蝉步,化为一股青烟穿梭在落石之间,冲向那个数十里的巨大窟窿。“不会是她和三位师父搞出来的大动静吧?他们生前的确很强,但实力应该没有恢复多少才对。”李唯一将州牧官袍穿到身上,外罩法器袍衫,以备不时之需。沿着一条血河,来到那个巨大窟窿的附近。只见,明亮至极的能量光束,覆盖直径数十里的窟窿,从上而下,释放出来的力量波动,蕴含毁天灭地的威能。隔着十数里,李唯一便不敢再靠近。耳边响起梵音禅唱,胸口的道祖太极鱼传来一阵热量。这一古怪的情况,在他一年前走进入口主殿的时候,就曾出现过。有某种佛道的力量,与道祖太极鱼产生了联系,将它引动。就在李唯一准备取出道祖太极鱼查看时,身后传来数道恐怖气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向他靠近。“唰!唰……”一连三道身影,从他头顶冲过去,速度快得犹如三道流星,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可以确定,必是稻教的三位长生境巨头。“你还不赶紧走?回总坛!”尧清玄仿佛是凭空出现到李唯一身旁,肌肤表面法气光芒暴涨,似仙玉一般,满脸如临大敌的态势。“叭!”一声禅音,从巨大窟窿上方传来。下一瞬,一尊身穿佛衣袈裟的枯骨,在明亮的光华中,从天而降,大袖一挥,将拦截而去的三尊长生境巨头打得倒飞而回,身体嘭嘭的撞入岩石深处。仅仅只是余波都飞沙走石。一道佛光,就能打穿数里岩层。万千佛光普照,惊得尧清玄都退走。那枯骨的战力,超过她预估太多。尧清玄抓住李唯一的左手手腕,以长生法气将他全身包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以最快速度逃离。金色佛光飞在他们二人的身周,岩层不断垮塌。就连支撑岩层的青铜骨架,被佛光击中都是瞬间熔化。李唯一身体像没有重量,被尧清玄拉着前行,此刻哪还顾得上寻找禅海观雾,连长生境巨头都要远离保命。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连师尊你都十分惧怕?”尧清玄双眸凝沉,盯着前方,各种景象飞速后退:“也不知什么原因,一尊超然级别的僧骸苏醒了,而且,打穿了总坛的三重天,去到了圣心层。目前还不清楚它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为了那九页光明星辰书。”“一个月前,就发现了被它打穿的从尘世层到圣心层的洞口。最近一个月,整个总坛都在找它,直到今天它终于发难。”“谁都没有想到,一只刚苏醒的僧骸而已,竟强横到如此地步。它生前,肯定是一尊武道天子。”古天子苏醒,这让李唯一想到了禅海观雾。也不知她现在,恢复到了什么层次?不过,禅海观雾不是在单纯的恢复战力,所图甚大,想要逆转生死,重新修炼出血肉之躯,走的是一条艰难的路。而且一直没有完成阳嫁。李唯一问道:“僧骸复苏,在地下仙府很常见吗?”尧清玄道:“地下仙府很特殊,与古仙有关,古婆伽罗教佛修的修炼法也很古怪,圣心层也藏有大秘。种种玄奇,造成千年来僧骸苏醒的事件,已经发生七次,它们状态和实力各不相同。”“相同的是,醒来的初期,实力并不算强,可以轻松镇压和收服。随着时间推移,战力才会逐渐强大。”“棺山那位禁忌,徐佛肚和安殿主的师尊,就是其中之一。是七次僧骸苏醒中最强大的一位,疑是古天子僧骸复苏,但也花费了数百年时间,才拥有超然级数的实力。”“正是因为棺山有这位禁忌,所以作为昔日的千万古族九黎族忌惮不已,年年进贡,换取黎州的太平和安宁。九黎族无超然,便没有话语权,被一个死人压在头上。提到九黎族,尧清玄语调带着嘲讽和冷笑,显然对过去千年的九黎族极其失望。但眼神中,又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显然她是想打破这一切。李唯一盯向她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仙颜,终于问出,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师尊当年到底为何要假死,暗中加入双生稻教?” 第三百二十六章 唐晚洲出问题了 “我的事,你少打听。我还活着的消息,也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必有大祸。你称我一声师尊,所以我才这般提醒你。”尧清玄清冷的说道。将李唯一带回修罗层的第一层。她道:“鬼旗给我。”李唯一知道有这么一天,因此丝毫不犹豫,将鬼旗双手奉上,关心道:“师尊还是要回去拦截?那复苏的僧骸,战力可怕至极,太危险了!”尧清玄接过鬼旗,释放意念探查研究,瞳中一道惊色一闪而逝,继而看向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李唯一。或许是因为李唯一果断的拿出鬼旗,或许是因为李唯一的关心。一贯不喜欢多做解释的她,轻声道:“司空魇轮、司空镜渊、一昼雪将鬼旗描述得天花乱坠,把他们失败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它。让神教的一些长生境巨头,包括殿主级的人物,都颇为心动。”“你再拿着它,只要走出总坛,就有不可测的危险。你总不想,永远被困在南清宫吧?总要走出去的,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锋芒,伴随阳光与雷电一起前行。”“血手印魔甲,只是九品百字器,我相信以你现在的实力守得住,也配拥有这样的战宝。”“那几只奇虫的幼虫,若真有老家伙夺走,根本藏不住。安殿主、为师,甚至包括九黎隐门,都会找上他。所以,对目前的你而言,鬼旗的威胁最大。”李唯一问道:“司空魇轮他们到底胡说八道了一些什么?”“他们编造什么,并不重要,老一辈的人物什么不知道?什么没有经历过?心中清楚得很!你能逃出生天,还能创伤他们,夺走战兵,这很给为师长脸。安殿主畅快的笑言,只要你不背叛,她护你至圣灵念师。”尧清玄持鬼旗,消失在吊桥上,返回真相禅林。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不是去参战。而是,借此告诉神教那些有夺取心思的人,鬼旗的确是至宝,但现在在她手中。要夺,找她。战斗的波动,始终没有停止。李唯一望着吊桥的另一头,能感受到尧清玄的真挚,可心中的疑惑,始终难解。不多时,又想到了禅海观雾和三位师父,很是担忧,但又十分清楚,他现在根本帮不上任何忙。他们四个活了上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或许早有脱身之策。就这般,在万千思绪中,李唯一在修罗层第一层,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拓跋布托、齐霄、杨青溪、杨青婵赶回。四人自然诧异,没想到李唯一比他们还快,没有多问,众人一起返回尘世层。地下仙府的轰鸣和震动,持续不绝,惹人胆颤心惊。总坛有一层层阵法抵御极大程度的化解了冲击波,影响并不大。杨云和追随杨青溪的一群武修,前来接迎。杨云兴奋道:“谢天谢地,姐,总算等到你们回来了!我带着人,去南边找了好几次,都没有你和二姐的踪迹,心头担心得要命。得知你和唯一哥在一起,才安心了一些。”夜南风笑道:“第四神子和第六神女两位殿下,手段非凡,大快人心啊!那司空魇轮丢了一条手臂,司空镜渊被夺了七品战宝,还跑到枯荣殿哭诉,说是遭到你们的偷袭伏击。明眼人都知,是他们意图不轨,却赔了手臂丢了器。”夜北风恭维道:“与神子神女二位盖代天骄为敌,活该他们丢脸。”李唯一看向杨青溪:“司空钦在你手中,你来解决后续问题?”“好!有人证在手,我倒要看看司空魇轮和司空镜渊怎么下得来台。”杨青溪很有兴趣,觉得可以借此拿到一笔赔偿。换做别的时候,李唯一肯定是要拿司空钦大做文章,好好敲诈司空魇轮和司空镜渊一笔。但此次收获巨大,暂时不缺涌泉币,自然也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只想赶回南清宫静心修炼。司空策本来是被拓跋布托折断四肢,装在界袋中,也是重要人证。但在战斗中,界袋意外破碎,这位道种境第四重天的高手,顿时被空间力量撕得四分五裂。人证也就只剩司空钦。杨云道:“他们两个显然知道你们回来,会揭破他们的谎言,已经领任务,去了地面。”……李唯一、拓跋布托、齐霄先去了一趟灵谷殿,将采摘到的冥想之花,和沼泽下面捞取的残甲锈器全部兑换成修炼资源。残甲锈器,数量庞大,价值超过百万枚涌泉币。除了千年精药,李唯一还兑换了炼制星昼丹的十四种辅药。他眼下不缺灵台焱星石,想要最快速度修炼到四星灵念师巅峰,获得冲击五星灵念师的资格,炼制星昼丹是唯一的办法。至于那些冥想之花,全是白色和蓝色,品阶不够,根本帮不到他,自然也就全部兑换了出去。至于武道修行,更多的是靠悟,靠法典,典册,靠名师指点。对修炼资源的需求,主要集中在肉身修炼上。对龙种种道的武修来说,连道莲丹和道果丹都可省下。李唯一又去了一趟术法阁,借阅与道门相关的法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将重心放到武道修行上,特别是十二字道种的修炼。念力修行和修炼风府龙种,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神阙内的十二字道种,才是他将来,能否攀越至武道巅峰的根本。“我感觉,我要不了多久,就能破境到道种境第三重天,追上拓跋。只要肉身修炼跟上就不会有短板。”齐霄兑换到了几种肉身修炼的珍药,又有四斤仙壤在手,心情极佳。拓跋布托傲然道:“两个月内,我必凝聚出道莲,到时候与那第五神子的其中之一,也能一较高下。”“那两位神子,一个少了一臂,一个丢了七品战器,战力大打折扣,未必是你对手。”返回南清宫的路上,三人有说有笑。此行虽然有惊有险,但收获巨大,未来值得展望。“你们看,那应该就是被僧骸,破开的洞口。”齐霄指着天空。李唯一抬头看去。窟窿很小,从地面望去,与日月的大小差不多。“这个位置……”李唯一发现,天穹那个窟窿,位于南清宫的斜上方,心中不禁猛的一跳,想到了什么。继而,施展身法,以最快速度赶回去。拓跋布托和齐霄不明所以,对视一眼,紧跟而上。回到南清宫。李唯一直奔黑色佛塔所在的那片阵法区域,取出青玉阵符,打开阵法光纱,走了进去。佛塔的第一层,敞开的塔门内,被锁链禁锢的那具枯骨,已经消失不见。如同一道晴天惊雷落在身上,李唯一整个人定住,头皮发麻。“竟然真的是它苏醒了!”李唯一想到僧骸苏醒的时间是一个月前,就不禁后怕。幸好当时去了总坛外面,不然,岂不要和它撞个正着?他却不知,这具僧骸之所以苏醒,就是道祖太极鱼的异动造成。李唯一立即又赶往黄金稻所在的阵法区域,见它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糟了!此战之后,僧骸的来历,迟早会被查出来。到时候,空间传送阵岂不是要跟着一起暴露?”李唯一只感头疼万分,连忙又赶向唐晚洲之前藏身的那片阵法区域,准备将镶嵌在空间传送阵上的血晶取走,恢复原样。至于唐晚洲,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多半已经陨落在传送阵的另一头……“唐晚洲!”李唯一进入阵法光纱,就看见躺在传送阵中心的唐晚洲,心中又惊又喜,立即上前查看。她生命波动很强劲,身上无伤,血气旺盛,但昏迷不醒,状态诡异。“应该是刚刚传送回来不久!应该是圣心层的大战爆发,她才得以脱身。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失陷两个月,身上却丝毫没有被囚禁,被镇压的痕迹,简直古怪。李唯一唤了她半晌,不敢继续等下去,安娴静和尧清玄随时可能会回来。于是,释放出念力想要进入她意识海,与她沟通,强行将她唤醒。力,如潮水般反涌而来。李唯一脸色骤变,哪想到唐晚洲都这样了,战法意念的自我防御力量还如此恐怖?立即后退抵挡。“轰!”被唐晚洲的意念力量反击,李唯一浑身震颤,念力失守,脑海中,出现无数似真似假的幻象,就像是被人强行创造了一段记忆,塞进来无数不属于他的经历。这些记忆和经历,将七情六欲演绎得无比强烈,要强行把他扭曲,改变他的精神状态,让他分不清真实和虚幻。李唯一之所以能分得清,乃是胸口道祖太极鱼的两颗鱼眼变得明亮,凝聚出太极图印,将他包裹,整个人神清智明。“她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意念之力?”李唯一倒在地上,行玉虚呼吸法,梳理脑海中的记忆和经历。越梳理,越震惊,严重怀疑唐晚洲不是走火入魔,就是在圣心层遭遇了恐怖的诡异。每一段经历,都太怪异,与真实的情况大相径庭,但又真的让人毛骨悚然。比如,唐晚洲闯入尘世层,受了重伤,藏身到南清宫,找到李唯一,一切都是她自主的行为。但在刚才的念力反扑中,强行塞进李唯一脑海中的记忆。却是,她重伤之后,李唯一把她偷偷带进南清宫,藏在这片阵法区域内。整个过程很是亲密,对话和行为,犹如偷情的男女。又比如明明是她自己要进空间传说阵。刚才的凌乱记忆中,却变成李唯一让她进空间传送阵。李唯一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心中很担忧,只希望,是自己修为不够高,被对方的长生意念创伤了精神,而不是她那边出了问题。随时间推移,李唯一头部的疼痛感消失,思绪逐渐清明。空间传送阵中心,身姿高挑修长的唐晚洲,苏醒过来。她缓缓坐起,头疼欲裂,脑海中,各种负面情绪疯涌而来,伤感、悲愤、痛苦、怨恨,很是委屈,很想哭泣,也很想杀人。唐晚洲视线落向,阵法外面,站起身来的李唯一身上。渐渐的,她脑海中那道让她痴恋又怨恨的模糊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和肯定。唐晚洲充满恨意,紧咬贝齿,幽怨无比的冷道:“李唯一,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李唯一揉着太阳穴,刚刚站起身,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暗喊一声“完了,果然出问题了”,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就被唐晚洲隔空一把抓过去,扣住了喉咙。她眼神冷似利剑,又满含泪水,将李唯一嘭的一声按在地上,痛苦的幽咽道:“我那么信任你……毫无保留的付出所有情感……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 第三百二十七章 解释不清 李唯一无法开口,脖子都要被她捏断,一边拍打她的手臂,一边以念力道:“你冷静一点,你走火入魔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我若走火入魔,此刻你已身首异处。”唐晚洲眼中泪水,豆子般不断落下,是真的伤心欲绝。 李唯一的脸被她泪水淋湿,道:“你先松手,我能解释清楚。” “好,就凭过去一年的感情,在杀你前,也该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免得你怨我无情。”唐晚洲松开了手,颓然的向后坐下。 李唯一终于可以呼吸,撑起身体,向她看去。 此刻的她,哪有半分昔日风华绝代的少君模样,活似一位被人骗了感情的幽怨女子。 李唯一知道她的记忆和情绪绝对出了问题,于是不多废话,直接从源头梳理,小心翼翼道:“少君可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进入地下仙府?” “你叫我什么?” 唐晚洲自嘲般的笑了起来,红唇咧开,笑中含泪,继而狠狠点头:“好,好得很,果然够绝情,无所谓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 李唯一整个人都麻了,先前涌进他脑海的记忆和经历,只有一部分,实在是不知道,在她虚假的记忆中,自己到底叫的她什么。 李唯一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一定可以让你恢复过来。” 唐晚洲道:“若不是为了帮你寻找灵台焱星石,我岂会冒险进入地下仙府?” 李唯一眉头紧皱:“我和少君,是多久相识?是在何处相识?” “自然是在丘州州城相识!你右冉问找废话,休怪我现在就斩你。”她道。 李唯一道:“既然我们只是相识数个月而已,少君你那样睿智理性的人,为何要冒险帮我?你不觉得,这不合逻辑吗?真相是,你的这些记忆都是假的,你修炼出了问题,或者你去空间传送阵的另一头遭遇了未知危险。” 唐晚洲紧紧盯着他,满眼的不可思议,仿佛是要将他重新认识一遍:“李唯一,人怎么可以无耻到你这个地步?对,没错,我从小到大痴迷于修行,缺乏历练,对人性了解得太少,不然也不会在你身上栽这么大的跟头。但你居然将我当成一个白痴?” 李唯一见她情绪逐渐失控,又要出手,这一出手,显然是杀他。 真要这样被杀,简直要六月飞雪。 李唯一头都要炸了,连忙安抚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先冷静,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你最好珍惜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我的耐心有限。”唐晚洲道。 李唯一决定换一个思路:“我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的。请问少君我哪里利用你了?哪里欺骗你了?” 必须先搞明白,她现在的状态,得先将她稳住。 唐晚洲冷冷盯着他,反问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李唯一顿了顿,连忙又道:“都说了,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们得解开这个误会,你忘了,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互信任。”唐晚洲回忆昔日种种,眼神变得柔和且凄楚:“我且问你,你是不是邪教中人?” “算是吧!”李唯一道。 “那不就得了?” 唐晚洲捏出剑指,迫: 你让我召集大批人马,进地下仙府,帮你寻找灵台焱星石,不就是,想要将我诱骗到邪教总坛?” “我是来到神教总坛,才加入的。你忘了,我在星火祭坛,是如何与南尊者遭遇的?”李唯一道。 唐晚洲怒火大盛:“她不就是你师尊?她不是你请来的?” “我是后面迫于无奈,才拜的师。”李唯一道。 唐晚洲道:“满嘴谎言,我再也不会信你了,你且去死吧,每年的今日,我一定给你烧纸钱。” “等一等。” 李唯一大喊,又道:“好,是我把你骗来神教总坛,目的呢?我若真是一个混蛋,你现在,该被关押在神狱,或者已经被处死。” 唐晚洲冷笑:“你应该是想利用完了,再把我交给邪教,换取巨额的财富资源吧?” “我利用你什么?”李唯一问道。 唐晚洲道:“利用我去圣心层,替你偷取光明星辰书。” "……" 李唯一彻底无言。 唐晚洲站起身,身姿逐渐挺拔,浓厚的情感和负面情绪被她压下:“无话可说了吧?为了你,我北境多少天骄儿郎陷落神狱,死在星火祭坛。李唯一,杀你十次,你都该受着。” “有了,我有人证。” 李唯一眼睛一亮:“少君可还记得拓跋布托?” “拓跋氏百年来,才出的一位传承者,我怎会不知?”唐晚洲道。 “等我片刻。” 李唯一走出阵法光纱,拓跋布托和齐霄等在外面。 看见李唯一脖颈位置的伤势,二人担忧无比,连忙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半会跟你们解释不清楚,拓跋,跟我进来。老齐,若殿主和尊者回来,千万不要告诉她们,我在这座阵法里面。” 李唯一领着拓跋布托走进阵法光纱。 拓跋布托看见卓立于空间传送阵边的唐晚洲,满目震惊立即单膝下跪行礼:“拓跋布托拜见少君,少君,你怎么也在南清宫?”唐晚洲已经恢复北境少君的风采,单手背于身后,雪颈纤长,傲气凌云:“我一直在南清宫,这位邪教的第四神子,没有告诉你吗?” 拓跋布托看向李唯一,满脸疑问。 他实在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少君是如何进入稻教总坛,又为何整整一年都藏身在唯一兄这里? 既然少君如此信任唯一兄,为何刚才的语气,又带有疏远和冷意? 李唯一道:“少君出了一些状况,拓跋,你来告诉她,她为何进入地下仙府?” 拓跋布托更加茫然:“我们当然是为了探索地下仙府,对了,是为了壁画上的光明星辰书。” 李唯一看向唐晚洲。 唐晚洲低声道:“是我的错,是我太轻易相信人,将你们置于了险境,就连唐虎都战死。这样的错,我此生都不会再犯。” 拓跋布托道:“少君错信了谁?” 唐晚洲看向李唯一:“记载光明星辰书的壁画,是他告诉我的。现在细细琢磨,当初他是故意将我引去那里。 ” 北境的年轻武修,没有一个不将唐晚洲视为偶像,视为旗帜,拓跋布托自然不例外。在他心中,唐晚洲就是完美的化身,天资、胆魄、智慧、胸怀,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因此,他对唐晚洲是完全的信任,甚至超越信任,视她的话为真理。 李唯一低声道:“拓跋,少君可能走火入魔了,记忆出现了错乱。她甚至认为,我跟她有极深的交情。” 拓跋布托仔细观察唐晚洲,没看出什么问题,笑道:“唯一兄,你和少君是英雄惜英雄,若没有极深交情,少君怎么会藏身在你这里?这是对你有绝对的信任!” 李唯一道:“我说的交情,跟你说的不一样,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拓跋布托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从来没有想过,少君这样的奇女子会对一个男子动情,那绝对是要轰动整个北境的。 “离谱吧?”李唯一道。 拓跋布托见唐晚洲平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否认,心中之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半晌后,哈哈大笑:“老实说,换做别的任何男子,我拓跋布托都绝对无法接受,因为世间没有任何人配得上少君。但如果是你唯一兄,我却能心平气和,盖因你们二位都是我真心钦佩的人。” “啪!” 李唯一在他白银色泽的头上拍了一下:“认真一点,现在我的项上人头,都指望你才能保住。信我,她真的出了很大的问题,只是表面看起来正常。” 唐晚洲平静的道:“你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好!少君,唯一兄,你们都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若有误会,一定可以解开。男女之间的情感问题,我实在一窍不通,真的帮不上忙。” 的,心中的震惊无法平复,长长一口气吐出。 齐霄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拓跋布托思绪飘得很远:“你齐家属于左丘门庭旗下吧?” “没错。”齐霄道。 拓跋布托道:“你出去后,想办法让左丘门庭退婚吧,不然左丘红婷,将遇到她此生最可怕的劲敌。这或许,就是里面那两个人最大的痛苦和矛盾根源。” 齐霄完全懵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阵法光纱内。 唐晚洲道:“我这一生,本只追求武道极境和谋求终结乱世,让天下重归太平。你的出现,虽然在短时间内,创伤了我的心境,但时间一定会抚平这一切,一切都将重回正轨。你自认为心智卓绝,手段高明,但当我醒悟过来,我是有能力狠下心,斩断心中的羁绊。” “李唯一,你自裁吧!” 李唯一察觉到,战斗波动已经停止,尧清玄随时可能归来,心中急切。暗暗思考,要不要使用道祖太极鱼试试,或许对她有用。 但以她此刻心中的恨意和杀意,哪有给他使用道祖太极鱼的机会? 况且,道祖太极鱼是他最不能暴露的秘密。 李唯一只能再次改换策略:“杀了我,你怎么离开总坛?”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唐晚洲道。 李唯一向她走去:“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你至少该相信,你藏身在此的秘密若是暴露,你我都难逃一死。战斗已经结束南尊者随时会回来,或许灵谷殿殿主也会前来。” “现在,整个总坛都在戒严,阵法全部开启,超然说 不定都参与其中。你走出南清宫,必死无疑。” “只有我可以帮你!甚至带你离开总坛回到地面。” 唐晚洲轻轻点头:“聪明啊,竟被你想到了一条生路。我得警告你,你若只是在拖延时间,想等南尊者回来后,把我献出去,我死之前,一定拉你陪葬。” 时间紧迫,没有别的办法,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李唯一妥协,让唐晚洲躲进了祖田。 她危机感极重,不愿进入界袋,必须掌握李唯一的生死,怕再次落入他的算计。 这个男人,伤透了她的心。 李唯一将这片区域内,唐晚洲的气息和痕迹,全部清理干净,把空间传送阵破坏,所有残垣断壁都堆上去。 刚刚退出阵法。 守在南清宫外的拓跋布托,赶来飞禀:“尊者回来了!” “冷静一点,不要露出破绽。” 李唯一快步向外面迎去,实在是心力交瘁,就因为在丘州州城白拿了唐晚洲一片灵台焱星石,这祸事是越来越大。 接下来该怎么办? …… 第三百二十八章 鸾生麟幼来总坛 时间来到一个月后。唐晚洲进入李唯一祖田后,打坐于半空,陷入死寂状态,无论如何呼唤都无法醒来。李唯一尝试调动法气,想将她驱赶出祖田,但她稳如磐石,无法撼动,像是长在了里面。想到她长生境的修为,及之前可怕的意念之力反扑,李唯一不敢使用道祖太极鱼,担心刺激了她,造成不可测的力量风暴,真把自己的祖田毁掉。只能放任她“住”在里面。李唯一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唐晚洲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严重怀疑,或许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在空间传送阵的另一头遭遇了什么。直到唐晚洲长时间在他祖田中沉寂,让他浮现出一个可怕至极的念头,联想到那位多年不走出宫门的凌霄宫大宫主。唐晚洲的状态,跟传说中的那位大宫主,简直一模一样。曾经都是雄才伟略,英明睿智,风采将天下男子都盖了过去。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如同走火入魔,变得偏执极端。大宫主变化后,鼓励种植仁稻,颁布小田令,闹得天下大乱,民怨沸腾。那时,恰逢朝廷和各大千万门庭,查到稻教总坛就在府州。因战乱爆发,人族各大势力征伐朝廷,再无精力对付稻教。当初李唯一和唐晚洲聊到此处时,他曾猜问,这场持续十数年的战乱,会不会与稻教有关,以转移各方的注意力,让人族自相残杀,从而火中取栗,完成最后的收割。唐晚洲却认为,稻教没有强大到可以左右玉瑶子的地步。现在看来,这其中未必没有联系,或许天下人都低估了双生稻教的强大。李唯一心情复杂,若这场死伤无数生民的战乱,真是十数年前,稻教一手推动造成,意在灭掉凌霄生境的人类,自己现在加入稻教,算什么?唐晚洲冒着死亡危险前来稻教总坛调查的“阴尸种道”,若是真的,接下来的风暴和杀戮,只会更加残酷。一个女子,可以为了天下生民,以身犯险。而他,为了偷生苟且,却成为稻教的一员。每每思及此处,李唯一便难受得要命,对接下来的路,产生了迷惘。第一次感觉到对错、善恶的边界,竟是如此模糊。对中有错,错中有对。善中有恶,恶中有善。天下万事万物,似乎都是一座太极图,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可惜,空间传送阵已经毁掉没办法去另一头探查,印证心中的猜想。或许只能等唐晚洲真正的清醒过来,才能知道真相。李唯一对她其实是非常钦佩,对她的能力和实力,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信任,认为她一定可以挣脱幻象,找回自我。因为哪怕刚刚从传送阵中苏醒过来,她也能迅速恢复理智,没有完全被癫狂和负面情绪左右。距离南清宫大概三四里的宽阔道路上,一队华丽恢弘的车架,向天理殿行驶而去。一共七辆车,有的是异兽拉引,有的是逝灵魂兽拉车。大批兽首人身的妖族武修,跟随在车架后方,释放出滚滚法气妖云。“妖族武修怎么会出现在神教总坛?”齐霄远远眺望,诧异无比。拓跋布托道:“最前面那辆车,好可怕的气息,来的必是妖族的大人物。”李唯一道:“拓跋,你去打听打听。”“好!”拓跋布托已破境至道种境第四重天,加之此前他们将司空镜渊和司空魇轮重创,实力威震了整个神教。如今他和齐霄已经可以自由行走在总坛,无人敢轻易招惹他们。反而,每天都有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真传弟子前来投靠,想要追随第四神子。李唯一没有在双生稻教发展势力的想法,心中正处在极度矛盾的状态,自然全部拒于门外。总之,冥花黑沼一战,虽然打得艰难,但却赢得了神教年轻一代弟子们的尊重和敬畏,彻底在总坛站稳脚跟。一个多时辰后,拓跋布托沉冷着脸返回:“你们做梦也想不到,我看见了谁。”齐霄道:“我们都认识的妖族修士,应该没有几个。总不会是,潜龙灯会上的人吧?”拓跋布托看向李唯一:“鸾生麟幼正在游历神教总坛,此刻在第二神子荒虚的陪同下,去了神狱。龙庭和陈文武等如今已名震天下的年轻强者,追随在其左右。”第二神子“荒虚”和“空虚”,传闻乃是超然传人,修炼虚空刻印,修为仅次于神子首座。第三神女,名叫鹂娘,十分神秘,关于她的资料极少。齐霄怔住:“还真是他,妖族和神教这是修复矛盾了?”两大势力的矛盾,自然指的是麒麟奘轰开地下仙府,把隐藏于暗的双生稻教拖下水,借此将大批人族高手牵制在地下仙府和府州。妖族才能在人族各大势力的征伐下,打得有来有回。“要出大事了!来的绝对不会只是鸾生麟幼,必有妖族至强同行。”李唯一敏锐嗅到山雨欲来的气息,又道:“拓跋,继续打听,我想知道鸾生麟幼去神狱,目的何在。”拓跋布托道:“我已经让第六神女府的人去探听!我怕……我和他们见面后,会忍不住出手。”潜龙灯会上,雪剑唐庭被鸾生麟幼率领的修士,杀得几乎全军覆没,拓跋氏只有他一人活下来。拓跋布托一直记着这笔血仇。齐霄嘿嘿笑道:“你们说,两年过去了,鸾生麟幼现在是什么修为境界?”拓跋布托道:“潜龙灯会上,唯一兄没有出现前,我一度认为,鸾生麟幼能够与十多年前的少君相提并论,是无法超越的少年天子。哪怕没有龙种,这样的人物,修炼速度也会非常恐怖。”“有龙种加持,更是飞龙的嫡孙,对龙种的理解和契合超过所有人,我不敢想象鸾生麟幼现在强到了何等地步。”李唯一轻轻点头:“一年前,我和龙庭交过手。他的修为境界,走在拓跋和杨青溪前面,鸾生麟幼只会更强。所以,拓跋千万要控制自己的仇恨,没必要跟他死磕,要知道人族各大势力的老家伙,恐怕都想取他性命,他的日子没有表面那么风光。”不多时第六神女府传来消息:“鸾生麟幼从神狱提走了三十人,全部都是朝廷旗下的道种境高手。”两年来,无数武修闯入地下仙府,寻找机缘。地下仙府对劣根道种境武修吸引力最大,都觉得,能够找到,劣根破长生的秘密。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武修,被双生稻教伏击,生擒的全部都关押在神狱。尧清玄回到南清宫,状态明显与以前的冷静睿智不一样,就连李唯一都能看出她身上的情绪,眼神充满凝重、挣扎、苦恼、思考。李唯一没有询问,静静站在一旁等候。许久后,尧清玄终于敛去一切波澜,恢复清冷:“黄金稻波动越来越强烈,最近两日应该就会谷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听师尊的意思,是不想让我继续留在南清宫。”李唯一道。尧清玄看向他像早就将他看穿一般:“若不是黄金稻的牵绊,你早就想离开南清宫吧?待在我这里,没感觉到束手束脚?”李唯一暗吸凉气,思考身上的秘密,是不是早就被她洞察。在南清宫待着,进血泥空间,或使用时间之茧修炼,的确是小心翼翼,完全放不开手脚。祖田中的唐晚洲,更是如同定时炸弹一般。若能离开,自然是再好不过。尧清玄很快从他脸上移开目光:“今日妖族有超然,前来总坛,你可知道所为何事?”李唯一道:“妖族超然进入总坛,神教绝对不可能蒙蔽得了他的五感。从今往后,神教总坛的入口位置,将不再是秘密。”“换言之,神教要正式现世天下了!”“出世的那一刻,必会有惊天动地的事发生,从而一举扫清威胁,改变凌霄生境的格局。”“我听闻,妖族年轻一代的领袖鸾生麟幼,去神狱提走了朝廷旗下的三十尊道种境囚徒。弟子斗胆猜测,稻教和妖族即将攻打凌霄城,灭朝廷,让人族彻底变成一盘散沙。“如此一来,哪怕总坛暴露,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们。”尧清玄眼中闪过一道惊色,没想到李唯一以有限的信息,就能分析出接下来事态的大概走向。她道:“我见过鸾生麟幼了,天纵奇才,天资心智皆是巅绝,神教年轻一代无人是他对手。你,若祖田没有废掉,应该是可以与他一较高下。达到道种境第二重天了吗?”李唯一苦笑:“师尊,我风府种道才两个月而已。”尧清玄道:“鸾生麟幼种道后,两个月悸动,踏入第二重天。又半年道生,进入第三重天。”“他是飞龙嫡孙,对龙种的理解,世间无人可比。别说我一个半废之人,就算是前往渡厄观修炼的那十人,也未必追得上他。” 第三百二十九章 山雨欲来 李唯一这段时间,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修炼十二字道种和炼制星昼丹上,几乎没有怎么修炼风府龙种。即便如此,距离龙种悸动,也已不远。 他岔开话题,问道:“师尊,我们多久攻打凌霄城?” 尧清玄道:“妖族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因为,两年前那场史诗级大混战中受伤的超然们,正在不断恢复。但神教却希望越迟越好!” 李唯一小心翼翼问道:“是否与府州地面蔓延出去的诡异有关?我听说,那些冒出来的墓碑和坟堆,已经遍布周边数府,连丘州州城和兵祖泽都被包围,或是传说中的阴尸种稻。” “时间拖得越久,地面长出来的坟堆和阴尸就越多,待稻花的花粉吹拂天下,我神教的兵卒将多如人海,继而吞噬天下,无人可挡。” 尧清玄冷着双眼:“你哪里听说的?” 李唯一心神一震:“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我也希望你不知道。”尧清玄道。 李唯一道:“师尊是担心我将此秘传扬出去,会害死自己,也害死你?” 尧清玄道:“当你不够强的时候,就要学会闭嘴。当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可以悄无声息的做一些事的时候,说明你已经狂妄自大,处在死亡的边缘。 “李唯一,为师给你讲一句,你必须要记住的话。” “不可对抗的大势面前,论心不论迹。不是让你什么都不做,而是多高的修为,做多大的事。” “仁义忠孝信,论迹不论心。论心,世间哪有这等圣人?” 李唯一心中波澜滔天,双手一合,深深行了一礼:“弟子记住了!” 尧清玄道:“攻打凌霄城暂时定在三个月后……,千万不要当真,真正的时间只有超然才知道。神教一定会把时间,继续往后拖。” “朝廷掌控的八州,府州、函州、雍州、梁州,由神教攻打,成事后,也由神教掌控,获取其中所有利益。” 李唯一展开桌案上,凌霄生境的地图:“府州和函州属于南境,雍州和梁州属于东境。师尊既然是南尊者,想来府州和函州,是由你负责?” 尧清玄漫步至桌案边,轻轻摇头:“神教的强者,从上到下,分别是两位稻祖、三位苦主、四大殿主、五大尊者。” “这同样不要当真!首先,连我都不清楚,这些高手中,有哪些是双生者,哪些是一个人。” “其次天下殿的三位副殿主,个个都是大长生,修为盖世。” “天下殿的五大尊者,为师是年纪最小的。其余四位,没有一个小于一百二十岁,境界深不可测。”“总坛位于南境,南境对神教至关重要。你思考思考,为何反而让一个年纪最小的人类,做南境尊者?” 李唯一沉思片刻:“师尊这个南尊者,有名无权?” 尧清玄道:“没那么夸张,却也差不多。天下殿有两位副殿主,都在南境,旗下各有庞大势力。分别是棺山徐佛肚,濉宗杨神境。他们两位,才是南境大事的真正主事者。” 李唯一暗忖,难怪她大多数时候,都待在总坛,原来头顶压着两座大山。 尧清玄道:“我成为南尊者,是因神教最初是想先夺取黎州,掌控九黎族,继而与棺州、府州形成三角之势,灭掉中间的左丘门庭,控制整个南境。” “后来发生的事,你是知道的。” “那现在呢?”李唯一问道。 尧清玄道:“徐佛肚和棺山的佛度军,取函州。杨神境手中的势力,取府州。” 李唯一道:“府州的姜家,乃是朝廷的四大家族之一,有超然老祖宗,号称旗下高手数量不输千万门庭。杨神境怕不是对手吧?” 尧清玄摇头:“神教总坛就在府州地底,神教对府州的渗透和掌控,姜家怕是都无法相比。姜家若是识时务,还有活路。不识时务,举族皆亡。” “妖族和神教联手攻打朝廷,人族各大势力,前期必定袖手旁观,坐等我们两败俱伤。所以,八州之地,并不难打,难点在这里。” 她指向府州以北、梁州以西、幽州以南的那片被重点标注的区域。 凌霄城所在的———云天仙原。 高原之上,云天之间,仙人之城。 以李唯一今时今日的修为,又有大弟子和第四神子的身份,尧清玄没有将他当成小兵小卒,而是相当看重,将一切和盘托出。 她继续道:“云天仙原的天地大阵,乃当年的雾天子亲手布下。只有四条山脉连接仙原之上,每条山脉又设置一座屯兵数万的雄关。” “府州之北,煦山天脉之下,就是四关之一南堰关所在。” “我本来是想派遣你前往黎州,主持那边的事物。现在形势有变,你得替我送一样极重要的东西,前去南堰关。” 李唯一道:“什么东西,为什么是我?” “出发前,我会告诉你的。”尧清玄道。 ……安娴静回来了,与尧清玄谢绝了一切事物,守在稻田边。 两天后,在她们二位的血液浇灌下,在李唯一的法气和灵光滋养下,四个婴儿呱呱坠地,两男两女,都是纯仙体。 破谷之时,整个总坛都出现耀眼金辉,云霞笼罩南清宫。 许多以前李唯一见都没有见过的老辈强者齐齐现身,都很重视此事,南清宫前所未有的热闹。 李唯一压力巨大,很害怕祖田中的唐晚洲突然苏醒,幸好随着安娴静将四个黄金稻婴儿带回灵谷殿,南清宫迅速冷清下来。 李唯一心中空落落的,只在四个婴儿破谷时,看过他们,一个个都很乖巧可爱,有两个长有羽翼,宛若精灵化身。 尧清玄走进阵法光纱,看向坐在田埂上发呆的李唯一:“怎么了?” “有些不习惯,习惯他们长在这里的样子。等他们长大,或许根本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人浇灌、照耀、陪伴了他们很久。”李唯一有些感性的说道。 尧清玄使用法气,从界袋中,搬运出一只被符文封印起来的铁盒。 “这就是我要去送的东西?”李唯一站起身,仔细打量铁盒。 方方正正,一尺长宽。 布置在上面的符文,极其复杂高深,以李唯一现在的念力,竟然无法看懂。 尧清玄道:“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有失。” 李唯一再次问出,两天前的问题。 她道:“是什么,对你来说不重要。之所以是你去,乃因,此事必须得由一位神教地位足够高的人前去,才能彰显我们的诚意。 “你千万不要认为,此事简单,反而可能充满了凶 险。” 李唯一问道:“对方是谁?” “南堰关三大副总兵之一,周必大。此人乃是姜家那位超然的弟子,也是姜家的女婿。”尧清玄道。 李唯一道:“但现在是我们的人?” “目前还只能算半个。”尧清玄继续道:“他的家人,全部被神教控制了起来,这是威逼。盒中的东西,就是利诱,也是他的条件。” 李唯一问道:“师尊指的凶险,莫非是担心周必大变卦?” 尧清玄摇头:“不,周必大很爱他的妻女,不会冒险与神教为敌。危险,来源于三个方面。” “其一,盒中之物,极其珍奇,或可助周必大一举破境长生,有不少人知道它被取出。我担心,教中潜伏有人族各大势力的人,把消息提前送了出去,在半路截杀于你。” “其二,你走出总坛,本身也会引发教中一些人的觊觎之心。” 李唯一道:“既然如此,师尊为何不亲自走这一趟?” “这就是你的第三大危险!” 尧清玄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实力,差不多可以进入《甲子册》了! 《甲子册》位于鸾台,天下间,所有达到标准的六十岁以下的高手,会自动被《甲子册》锁定大概位置。 “一位新的《甲子册》高手诞生,鸾台和侍从殿的人,会第一时间去找你,录取你的信息。朝廷必须保证,天下所有高手,都在他们的掌握中。” 李唯一道:“应该有办法避开吧?不然,各大千万门庭隐门的高手,怎么避开的?” 尧清玄淡淡看了他一眼:“藏在隐门内,才能躲避。 走出隐门,一旦与人动手,气息泄露,还是会被《甲子册》锁定。凌霄宫君临天下时,天下各大势力,哪里藏得住多少强者?” “除了《甲子册》还有渡厄观为左丘门庭炼制的《人间霸主谱》,妖族的《羽嘉名单》,以及神教的《天下众生图》。 李唯一道:“师尊有被录入《甲子册》吗?” 尧清玄露出一抹傲然之态:“我早就进入《甲子册》的黑名单,鸾台最近十数年,派遣了许多高手追查我。只要我现身,就会追击于我,想查清楚我的身份,可惜他们一直没能如愿。” 李唯一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未必能进入《甲子册》,就算进入,也肯定在末尾,不会太过引人瞩目。而且只要不与人动手,不泄露气息, 《甲子册》也不会出现波动。” “凌霄城脚下,要多注意安全。去到南堰关,找府长老,他负责那边的一切事宜。”尧清玄道。 李唯一嘴唇动了动,还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因为尧清玄将一切讲得太清楚,又故意将他派遣出去,仿佛是想要借他的口,把这些秘密告诉给谁。 但她明明又说,修为不够强的时候,要学会闭嘴。 一时之间,李唯一实在把握不准,尧清玄心向哪一边?到底是不是隐门长老?真只是让他去送一件东西? 又或者,她根本不敢明言? 第三百三十章 已是来年冬 离开总坛的路,位于天下殿。天下殿负责天下事,殿主、三位副殿主、五大尊者、二十八位长老,几乎都洒在凌霄二十八州,不在总坛。天下殿的建筑群,坐落在尘世层之南。进入殿门的修者,几乎都戴着面具,在外面有特殊身份。李唯一、拓跋布托、齐霄是一起前往南堰关,亦戴面具遮住容貌,变化身形,进入殿内。三人递上命牌,相继种下死亡灵火。负责登记的老者,这才询问他们要去何地。李唯一是神子,又被尧清玄种下了死亡灵火,不需要再种一次。他摆出傲然姿态,不悦道:“神子出行,必有重要任务在身,岂能轻易告诉你去向?消息走漏,你负得起责任吗?”那老者连忙赔罪,道:“是这样的,为了隐藏神教总坛和总坛入口,尊者之下,所有人都得通过空间传送阵,传送到外面的数处稻祖观,然后再悄无声息的集散。”“第四神子从未外出,不知道这一点很正常。”“比如,神子殿下若要去西境办差,却被传送去了东境,岂不要走很多的冤枉路?”齐霄脑海中回想起丘州州城外的青衣小镇,那里就有一座圣灵念师坐镇的稻祖观,多半有传送阵,是稻教的集散地之一。李唯一面具下,双眼冷意消减:“去东境。”南堰关在府州极北,属于南境。故意说东境,是因为,天下殿的登记信息太容易泄露。说不准,他刚走,消息就会出现到一些人手中。出入总坛,必须经万字器佛像的检查。界袋、风府、祖田、脏腑骨头,全部都无法藏人藏物。李唯一知道这一点已经冒险,将唐晚洲拉扯进血泥空间,道祖太极鱼可不是区区一尊佛像能够窥透。在一位年轻的内门弟子带领下,三人走进大殿后方的洞窟深处。一座古老的空间传送阵,出现在眼前。直径三丈,阵纹沟槽中流淌古仙巨兽的血液,镶嵌上品血晶,与南清宫中的那一座很像。洞窟广阔,开凿有沿壁蜿蜒而上的石梯,隐隐可见上方传来光亮。是自然光。有清冷的空气,吹拂下来。李唯一三人抬起头,久久凝视,心中清楚上面肯定就是出口,直通地面。空间传送阵不可能穿透地下仙府的壁障,他们是从出口处,被传送出去。困在地底一年多了,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激动情绪,犹如即将走出牢笼,回到烟火人间。石阶被封住,不能通行。他们三人,与另外十六位戴着面具的稻教修者,一起走进空间传送阵。“哗!”整座阵法被血光笼罩,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只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重,让人难受欲呕。身体像是在被揉搓,又被上下疾速提拉。还好众人修为深厚,能够保持镇定从容。待血光散去,他们出现在一座漆黑潮湿的洞窟中。李唯一三人跟随同行者,走向地面,出现在一座道观的内殿。走出稻祖观,其余十六人快速离去,四散向各个方位。李唯一三人站在道观外,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中,张开双臂,闭眼拼命呼吸,心中阴郁情绪一扫而空,有一种蛟龙出海,天高海阔的畅快感。齐霄狂吼:“终于他麻出来了!还是外面舒服,老子要去天阁点一桌最贵的菜肴,喝最好的酒,请最美的姑娘奏琴跳舞。我的道种宴,必须补回来。”“哈哈,我也有相同的想法!但去仙林,才符合我们现在的身份,我们现在可不是一般的道种境,足可请仙倌想陪。”拓跋布托道。李唯一低声笑道:“去仙林的话,我就不奉陪了,因为进不去。”进地下仙府时,秋高气爽。再次走出,已是来年冬季。很快,三人被拉回现实,体内种有死亡灵火,虽然走出地下仙府,但身上还是拴着一根绳子。稻祖观外,是一座平常普通的集镇,居民上千,用于掩人耳目。“老齐,你去打听打听,弄一辆车。”李唯一道。齐霄疑惑:“这样会不会落下痕迹,被人追踪?我看先前那些戴面具的修者,相互都防范着走不同的路线离开,连脚印都不敢留下。”拓跋布托道:“少一个人知晓,就少一分暴露的风险。”李唯一眼睛微微一眯:“别人要追踪和寻找,肯定有的是办法。我的意思是,既然无法避免,不如先看看谁会来追踪我?万一压根没有,我们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明白了!”齐霄眼珠子一转,心领神会,立即去镇中打听和采买。镇中的居民,都不是简单人物,与双生稻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半晌后,齐霄架着一辆陈旧简陋的马车,行驶到李唯一和拓跋布托面前,将他们接上车后,径直向镇外飞驰而去。车轮碾飞路上的雪,迎着寒风,他们正式踏上一段难测吉凶的征程。齐霄一边甩鞭打马,一边道:“这座集镇,名叫陈谷镇,位于梁州八府之一太仓府的锦县,距离府州的渠县仅六百里,距离我们要去的南堰关,怎么也有两千多里。”拓跋布托道:“双生稻教真厉害,掌控空间传送阵,寻常教众就算去到总坛,也不知道总坛到底位于何处。我拓跋氏是有超然老祖宗的北方巨族,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阵法。”齐霄动容,轻轻点头:“双生稻教可称亿级势力,天下人对它的了解,只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千万级势力的标准是:第一,传承至少千年。第二,至少拥有上万上等天资的武修。第三,拥有千万可以直接施加影响力的民众。三个条件,必须全部满足。当然还有一些隐形的条件。比如,得有超然坐镇,有顶级的法典,有难以攻破的山门,完全听命的长生境和圣灵念师级数的高手至少得接近十人……若达不到这些隐形条件,也很难被天下人认可。九黎族就因没有超然,沦为千万级势力中的笑话。天下征伐十数年,拥有超然的势力,几乎都急速扩张,获得大量利益,地盘和民众达到了千万级势力的标准。但,以拓跋氏举例,虽然有千万民众,但麾下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完全听命的长生境巨头和上等天资的武修,根基底蕴与真正的千万门庭没法比,完全靠的是老祖宗的力量。一旦老祖宗意外陨落,就有灭族危机。而且拓跋氏在北境,要听命雪剑唐庭,根本没有千万门庭的气势。而上等天资武修的数量,则与五海境级数高手的数量密切相关,涉及到能够组建多强的军队。亿级的势力,普遍认为得达到千万门庭的十倍以上,只有朝廷能够做到。“空间传送阵,是古婆伽罗教遗留下来。稻教中,应该是有厉害的念师,学会了布阵之法。但还不够精通,只能将我们传送到府州的周边。”李唯一如此分析。拓跋布托道:“没错!若布阵能力很强,肯定尽可能的,传送到远离府州的地方,规避总坛被发现的危险。”李唯一也有研究空间传送阵,想要与佛祖舍利结合使用。但以失败告终,念力不够强,无法画出完整的阵图。出镇十里后,三人悄无声息下车,收敛气息,藏入道路右边的积雪中。“轰隆隆!”马车继续狂奔,轮蹄之声大作。消失在雪原上。半个时辰,一队气息强横的武修,施展身法,踏雪无痕的追着车辙而去。刺耳的破风声消失后,李唯一向雪中的二人传音:“一共五人,四个道种境,一个灵念师,来自巡查卫,真是大手笔,看来是势在必得。其中一人,是一昼雪!”“会不会他们恰好有任务在身?”齐霄道。拓跋布托道:“不会!一昼雪是能够进入《甲子册》的人物,刚才施展身法急速赶路,已经暴露气息,会被《甲子册》察觉。朝廷对天下的监管,的确远不如曾经,但始终是一种风险。一昼雪必然是在追击我们,所以不惜暴露在《甲子册》下。”李唯一笑道:“我和拓跋都有进入《甲子册》的可能,为了尽可能的低调,老齐,接下来,很多事只能靠你了!”“哈哈,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不够强,而派上大用。”齐霄笑道。“走!”三人破雪而出,不再继续等。巡查卫的五大高手追上空车后,知道中计,一定会折返回来。齐霄以法气包裹李唯一和拓跋布托二人,踩着法气云团,脚不沾地的,向东疾行。“为什么不向西,或者向南?位置上来说,南堰关在我们的西南方。”拓跋布托好奇问道不知道李唯一在担忧什么。李唯一道:“府州现在乃是非之地,不知多少高手汇聚于地面,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盯上,避一避好些。完成任务前,我可不想与人交手。《甲子册》和鸾台,让人头疼。《人间霸主谱》和左丘门庭、渡厄观,更加头疼,能锁定所有道种境级别的武修。”道种境就是人间霸主。拓跋布托恍然,道:“那就只能绕行去南堰关。”齐霄道:“我有一条线路可以走曲江乘船北上,于雷陵城下船,沿煦山天脉去南堰关,保证追在后面的人,不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地。不好,是青羽鸦!那队巡查卫中,有追踪高手。”一只青色的鸦鸟,盘旋在高空,时而在云中,时而显现出来,像是在给下面的人指路。齐霄警觉性很高,将其发现。“能射下来吗?”李唯一问道。“太高了……我试一试。”齐霄从拓跋布托手中接过弓箭,拉开后,数百个经文环绕全身。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天下局势 这柄人高的银弓,是司空钦的法器,威力强横。 “嘭!” 箭似一道光束,直冲高空。 弓弦声震得周围树上的雪花簌簌坠落。 青羽鸦灵性很足,快速闪避,没有被直接射中,但被箭头上的法气气劲震伤,快速向地面落去。 “要不要,直接跟他们打一场,解决掉隐患?”拓跋布托凝聚出道莲后,根本不怕一昼雪。 “一昼雪是一个谨慎的人,敢来截杀,必有底气。而且,枯荣殿说不定也有派遣高手前来对付我们,逗留在此,危险至极,不是时机。说到底,在稻教绝大多数人眼中,我们三个是外人,是异类,随时可能背叛。在总坛,各方势力给南尊者和安殿主面子,才没有轻举妄动。” 李唯一紧盯青羽鸦下落的位置,计算距离,神色微凝,将一张神行符贴到齐霄身上:“快走!” 一路且藏且逃,半日后,三人抵达锦县,摘下面具,马不停蹄的,登上一艘前往雷陵城的客运驿船。 相比于奔行在寂寥空无的雪原,藏于船上,反而没有那么醒目。 舱室内,齐霄传音笑道:“